《初恋小蜜果》 1、甜度2% 清晨六点,安静的卧室里,印着hellokitty的粉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米白色的公主床上,一个女孩蜷在柔软的被窝里,睡得正香。 突然间,一阵快节奏的电子乐响起来。 在越来越激昂的旋律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粉嫩的被子底下蹭出来,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跟着伸出来,往床头柜上摸去。 手指还没碰到手机,一阵涩气满满的男声就毫无预兆地钻进耳朵:【啊、啊、啊、啊——】 顷刻间,销魂的闯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威、威风堂々】?! 岑果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那只叫得正欢的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摁掉了闹铃。 世界总算安静了。 她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懵了几秒钟之后才感到奇怪 ——她的闹铃都是系统自带铃声,怎么突然变成了小黄、歌? 某人的脸慢慢浮现在眼前........ 卢意! 她不由地想起昨天和同学们告别时,那家伙拿着她的手机躲在角落里捣鼓了半天,还神秘兮兮地说送她一份转学大礼。 没想到竟是如此骚气的“叫闯服务”! 岑果磨了磨小白牙,正打算戳开卢意的微信,就听敲门声响起:“果果,起床了吗?” 是爸爸。 自从八年前被送到邻省的姑姑家,岑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再次听到爸爸叫她起床的声音,竟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岑景卓的声音再度从门外传来:“果果,起床了。” 低沉悦耳的嗓音,与八年前似乎没什么分别。 岑果立刻回神,冲着门口扬声应道:“爸爸,我已经起了!” “那赶紧下来吃早饭。” “好!” 岑景卓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岑果倒回床上,还想再眯一会儿,却发现困意全无——作为资深起床困难户,平时连十个闹铃都叫不醒的人,今天却败在几声娇闯之下。 如此看来,那家伙送的这份“大礼”似乎还不错。 十分钟后,岑果和岑景卓各自坐在餐桌的一边,默默地吃早餐。 餐厅里安静得过分,连碗勺相碰的声音都变得分外清晰。 岑果悄悄抬眼,隔着碗上升腾的淡淡白雾看向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比起八年前,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眉宇间那股温文儒雅的气质还在,却多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岑果想了想,主动找了个话题:“爸爸,潘哒也在二中吗?” 江州二中是她马上要转去的学校。 “潘哒?”岑景卓一脸茫然地抬起眼。 “嗯,就是隔壁那个很胖很胖的男孩子.......” 小时候他们的关系特别好,到现在岑果还记得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潘哒抱着她送的熊猫玩偶坐在家门口抹眼泪的画面。 岑景卓拧起眉,不太确定地回道:“隔壁.......好像没人住吧?” “啊?”岑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搬走了吗?” 岑景卓含含糊糊地说道:“大概吧.......我也不太清楚.......” 他今年年初才从西部山区援医回来,平时几乎都呆在家里,很少出门,印象中隔壁并没有人出入。 “是吗?我还给他带了礼物呢.......”想起那个胖墩墩的小哥哥,岑果不禁有点失落。 吃过早饭,岑果背着书包出门,她把所有能带的课本都带上了,因此书包特别沉。 岑景卓原本打算开车送她去学校的,可当岑果看到车库里那辆积满了灰尘的车子,尘封在心底的可怕回忆瞬间涌了上来。 她提议自己坐公交车去学校。 岑景卓看出她的顾虑,沉默片刻之后便同意了。 他把岑果送到公交车站。 等了大约一刻钟,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车上已经没有空位了,岑果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站好。 旁边的双人座上坐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她们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正低着头,各自看着手机。 突然间,坐在窗边的短发女生兴奋地低声叫起来:“啊啊啊,是迟怿!”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在看小说,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问道:“哪个迟怿?” “还有哪个?当然是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那个啊!”短发女生说完又继续对着手机屏幕发花痴,“天呐,帅呆了,好想舔屏怎么办.......” 眼镜女生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同伴的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两秒之后,顿时小声惊呼起来:“真的是迟怿!”顿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美美的朋友圈里看到的,他们昨天去省儿童医院做志愿者,趁他不注意偷拍的......”短发女生拿回手机,视线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屏幕上,一动也不动。 “什么,美美和迟怿一起做志愿者?她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怎样?” “当然也去做志愿者啊!说不定.......就抱得美人归了呢!”眼镜女生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陷入美好的幻想,却被短发女生用力戳了下脑门: “快醒醒吧我的青蛙公主,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迟神的迷妹吗?听说短短一个大课间,他的课桌就能被巧克力和情书塞满.......” 在两个女生小声又热烈的讨论声中,岑果发现车子好像很久没动了。 她伸长脖子朝前看去,只见一长溜车子停在马路中央,全都闪着红色的尾灯。 堵车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三刻了,可距离江州二中还有三个站。 千万别迟到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到站。 岑果下了车,一眼便看见矗立在前方不远处的江州二中,挂着校名的校门年代感十足,一看就知道历史悠久。 校门前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生踩着单车飞快地冲向大门。 岑果不由地加快脚步,余光瞥见身侧闪过两道人影,转眼看去,就见一起坐公交车来的那两个女生手拉着手朝学校大门飞奔而去。 紧接着一阵悠扬的铃声传来,自动伸缩门开始向另一侧移动。 岑果也跟着跑起来。 可身上的书包实在太重,还不停地左右晃动,严重拖慢了她的速度。 她只好把书包卸下来,抱在身前继续往前跑。 可还是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那两个女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而伸缩门越关越小,等那两个女生险险地冲过去之后,便完全合拢了。 岑果只好调转方向,往旁边的小门跑。 却不想经过门岗的时候,恰巧有人从里头出来,她躲闪不及,就这样直直地撞了上去。 幸好身前的书包足够大,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撞击力,可被撞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完全没有防备,被撞得往旁边退了好大一步,拿在手里的蓝色板夹也被撞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岑果一收住脚步就弯腰去捡板夹,手指堪堪碰到边缘,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玉雕般精致,却又不失力量感。 岑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瞬。 不过眨眼的功夫,板夹就被捡走了,头顶随之响起一道声音:“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慵懒的少年音,带着一点点沙哑,仿佛散发着清爽的薄荷气息。 岑果的耳朵尖尖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她直起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五官立体明晰,皮肤白皙细腻,除了眉梢那颗淡淡的黑痣,竟找不出一点瑕疵。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清隽的眉眼间透出一股糅合着雅致与清冽的少年气息。 岑果的目光滑过他右臂上的红袖章,说:“我是转校生,今天第一天来报道。” 对方并没有看她,只用指间的黑色水笔在板夹上轻轻敲了两下,再一次问道:“班级、姓名。”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完之后就握起笔,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模样。 岑果只好解释道:“我今天第一天来上学,不清楚上课时间,路上又堵车.......” 男生没有说话,依然垂着眼帘,从岑果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浓密微卷的长睫毛。 怀里的书包似乎越来越重,酸软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力,岑果抬起右腿,把渐渐下滑的书包往上顶了顶,“所以请你通融一下,直接让我进去好不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记名了。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含着一颗棉花糖。 男生终于抬起眼睫,朝她看去。 眼前的少女留着齐颈短发,微卷的发尾扣在小巧的下巴两侧,额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碎刘海,衬得一张巴掌小脸精致又水嫩,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一只乖巧的猫。 他很快收回视线,正准备开口,就听一阵快节奏的电子乐突兀地响起。 岑果自然也听到了,她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间从心底升起。 她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拉开书包拉链,刚把手机拿出来,就听一连串涩气满满的几闯声在安静的空气中炸裂开来:“啊——啊——啊——啊——” 岑果:“.......” 又、又是《威风堂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甜度4% 高一16班的班主任徐莉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身材有些发福,大盘脸,细长眼,戴着一副深红色的方框眼镜。 她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办公桌前的转校生。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文气又温顺,不像会惹事的样子。 她从桌角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学生情况调查表》,递到岑果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先把表格填一下,填完我带你去教室。” 岑果接过表格,很快扫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不少内容是关于父母的,便问:“徐老师,这表我能带回家去填吗?” 以前学校里要填类似的家庭情况表,她填的都是姑姑的信息,关于父母的,她知道的很少。 徐莉点了点头,说:“可以,明天记得带来就行。” “谢谢老师。”岑果把表格折好放进书包里,跟着徐莉往教室去。 路上,徐莉简单提了几句学校的情况:“想必来之前你已经了解过了,我们二中和其他学校不一样,我们不培养考试机器,比起学习,我们更注重学生的身心健康。” 的确,在转学之前岑果就在网上搜索过这所学校的信息,其中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条便是—— 江州二中是江州“四大牛中”之一,而它“牛”的原因,不是光辉的百年校史和年年超过90%的一本升学率,而是它能给学生“足够的自由” ——周末不补课、成绩到达一定水平就可以免课免考、拥有几十个社团、不禁止学生早恋、不反对学生带手机进校...... 当然,所有的自由都建立在自觉的基础上,换句话说就是,越自觉、越自由。 因此,尽管江州二中的管理并不严格,但不管是升学率、获奖数还是教育质量在本市都遥遥领先。 当时得知岑果会转入这样一所“人性化”的学校,她的同桌卢意曾羡慕地直嚷嚷:“啊啊啊,岑小果,你把我也带去吧!” 想起卢意那夸张的表情,岑果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留在之前那所管理超严格的学校...... 徐莉并不知道岑果心里所想,接着往下介绍道:“我们高一年级总共有16个班,1-2班是重点班,3-15班是平行班,而我们16班则是特长班,里面的学生大部分是体育、艺术类的特长生,当然,还有少部分借读生。” 岑果没想到自己会被分到这样一个班,在之前的学校,她是重点班的学生,排名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十左右。 而现在,她成了特长班的学生。 除了诧异,岑果还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要转入这样一所颇有名气的学校,还是在学期中,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进特长班,想必爸爸已经尽了全力。 况且现在已经三月底了,只要她在剩下的几个月里好好努力,那么在高二文理分班时,就算考不进重点班,至少能进平行班。 岑果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高一16班的教室就到了。 同学们正在早读,书声琅琅,精神十足。 大概是特长班的缘故,学生并不是很多,目测不会超过三十人,与转学前那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比起来,这里宽敞太多。 徐莉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一角写了“岑果”两个大字,随后拍了拍手,等教室里安静下来之后,冲着大家说道:“这位是新来的转学生岑果,大家欢迎!”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各色好奇的目光中,岑果压住心底的紧张,冲大家笑了笑。 徐莉指着第四大组最后一排的位置说道:“周凌,你坐到后面一排去,岑果你去坐周凌的位置。” 话音刚落,那被点了名的男生就不满地喊起来:“徐老师,朕不要和爱妃分开!” 他的头发染成灰色,校服敞开着,露出里头花里胡哨的t恤,满身痞气,一看就不是好学生的样子。 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周凌身旁的女生红着脸气哼哼地捶了下他的肩膀,娇嗔道,“讨厌,谁是你爱妃!” 周凌顿时捂住胸口,像是受了重伤般痛苦地喊起来:“快、快护驾,爱妃要杀朕,快把她拿下.......” 哄笑声越发响了,徐莉也跟着无奈地笑:“周凌,你真是戏精本精。” 岑果见周凌迟迟不肯起身,便看向徐莉,小声建议道:“徐老师,要不我坐到后排的空位上?” 徐莉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道:“你就坐周凌位置上。”随后又催道,“周凌,动作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周凌恋恋不舍地站起来,悲痛欲绝地喊道:“爱妃,朕舍不得你啊!” 那女生白了他一眼,半嗔半笑地说道:“吵死了!赶紧走啦!” 一直看着他们演的徐莉脸上始终带着笑,可镜片后面的那双小眼睛却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在周凌将自己的书包不情不愿地甩到后座的时候,突然说道: “俞菲,你和舒瑶换个位置,周凌,你坐到胡子涵后面,许铭,你坐岑果后面。” 她的手在空中来回划拉了几下,三言两语就打乱了不少人的位置。 周凌靠在后座的桌沿上,一脸懵逼地问道:“等、等等等等.......徐老师你让我坐谁后面?” 徐莉只得放慢语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在周凌的哀嚎声中示意其他人继续早读。 等坐到原先周凌的位置上,岑果才发现,周凌坐到了第一大组最后一排临近后门的位置,原本和周凌同桌的那个女生则被调到了她的斜前方。 而她的同桌,是一个叫舒瑶的女生。 她长得有点胖,一张圆脸肉嘟嘟的,眼睛细细的,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十分讨喜。 岑果和她打过招呼便准备早读。 书包里的书太多了,等她好不容易把语文课本找出来,一抬眼,就见坐在斜前方的女生,也就是周凌的原同桌、被他称为“爱妃”的那个女生正扭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 那眼神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探究、又像审视,似乎还掺杂着其他的东西....... 总之给人一种很不友好的感觉。 岑果微微皱眉,迎上对方的视线,对方却很快转了回去,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岑果望着她高高扎起的马尾,突然想起,这个叫俞菲的女生,不就是之前在校门口给迟怿送包子的那个吗?!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也就是【威风堂々】那骚气的娇闯声在空气中炸裂的那一刻,岑果浑身一僵,脸也刷地一下红透了。 她忙不迭地按下接听键,背过身将手机放在耳边。 那头传来岑景卓略微低沉的嗓音:“果果,到学校了吗?” “嗯,已经到校门口了。”岑果低着头,脸颊热得发烫。 “好的,我刚刚给你们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她让你到了之后直接去她的办公室.......” 岑景卓交代完就挂了电话,岑果收起手机,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见那值日的男生依然站在门口,正低着头看手机。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侧脸线条深刻明朗,薄唇轻轻抿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扬起长睫看过来,岑果登时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赶在与他目光相接之前飞快地撇开了视线。 她低下头,戳开始作俑者的微信,按下语音键,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话筒咬牙切齿地说道:“卢小意,你....竟然把我手机铃声也换了!!!” 发完之后又送过去一连串暴怒的表情。 虽然卢意根本看不见——她之前读的那所学校是寄宿制的,每周上六天课,在校期间不能带手机——也就是说不到周六晚上,她都联系不上她。 不过看着满屏拿着滴血的菜刀怒到目眦欲裂的卡通少女,岑果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儿....... 她用手背搓了搓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脚往校门口走,就见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身旁,一个中年男人从驾驶室出来,快步走到后座,弯着腰打开门,随后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下了车。 她穿着深色小西装和格子裙,裙摆很短,两条包裹在黑色竖纹裤袜里的小腿细得像竹竿。 她袅袅婷婷地走到值日的男生跟前,双手递上一只棕色的纸袋,娇声说道:“迟怿,这是满记的蟹黄小笼包,我特地给你买的,你尝尝看。” 原来他就是迟怿啊—— 想起公交车上那两个女生花痴的样子,岑果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个戴着红袖章的男生,只见他往后退了一步,对那送早餐的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 “你尝尝看嘛,很好吃的。”那女生说着又把纸袋往他跟前送了送。 迟怿冷了脸,又一次拒绝道:“不用。” 说的虽然是同样的话,但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垮下脸楚楚可怜地说道:“我一大早就去排队了呢,买的人超级多的......我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早饭都没吃,饿得头都晕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双腿突然一软,身子跟着往前倒去。 却不想迟怿反应超快,在她倒下来之前就猛地往后退开一步,那女生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岑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而那女生似乎还不死心,扶着墙狼狈地站稳之后又要往迟怿面前凑。 迟怿不悦地盯着她,扬声冲门岗里头的保安喊道:“张师傅,麻烦帮我给校医打个电话,说有个女生在门岗晕倒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冷得像掺了冰,那女生听了,脸蓦地一白,慌忙阻止道:“不、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说着就低着头,悻悻然地进了校门。 保安张师傅从窗户中探出脑袋,望着那道渐渐走远的“虚弱”身影,摇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啊.......”说着便退回门岗里头。 校门口又只剩下岑果和迟怿两个人。 经过刚刚那一幕,迟怿在岑果眼里已经从一个“声音好听的值日生”变成了一尊油盐不进的高冷“门神”。 她彻底打消了让他“通融”的念头,只求迅速通过那道门,然后....... 尽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垂着眼飞快地报上自己的班级和姓名:“高一16班,岑果。” 迟怿有点纳闷,几分钟前还巴巴地求着自己“通融”的女孩,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自觉了? 他抬眸看去,只见她低着头,浓密卷翘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一下,粉嫩饱满的脸颊上透出几分嫣红,让他不由地想起奶奶家后院里那株刚刚盛开的垂丝海棠。 可谁又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软萌乖巧的女的生,会用那么劲爆的歌做手机铃声....... 正想到这里,裤兜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两下。 他拿出来,见屏幕上横着一条新微信提醒,是教务处的老师发来的转学生信息。 而岑果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地等他记完名字给自己放行。 余光中,瞥见他抬起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又轻又快地点触了几下,随后诧异地问道:“你叫岑果,山今岑,水果的果?” “嗯。”岑果刚点下头,就听头顶再次传来他的声音:“我是迟怿。” “嗯?”岑果不懂他为何突然做起自我介绍起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窄窄的内双到眼尾才散开来,带着一点上勾的弧度,搭配眼下一双卧蚕,精致得就像日漫里才有的完美眼形。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瞳仁发亮,似乎透着....... 浓浓的期待? 一瞬的怔愣之后,岑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噢.......你好。” 随后,她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眼里的光也慢慢黯淡下来,那张唇色很淡的薄唇紧跟着掀开,轻轻吐出三个字:“进去吧。” “噢。”岑果刚想走,忽然想起他好像没有记她的名字,于是指了指他手中的板夹,问道,“不记名吗?” “为什么要记名?”迟怿将手机放回裤兜里,脸上已经恢复了原先那副清冷疏离的神情。 岑果被他问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不是迟到了吗?” 没想到对方扔过来一句:“谁说你迟到了?” 岑果眨了眨眼睛,越发奇怪:“可刚刚不是打过铃了吗?” “那是预备铃。” “预备铃?”岑果倏地睁大了眼睛,樱粉色的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惊讶又困惑地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问我班级、姓名?” 迟怿看着她一脸困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转校生要核对信息才能进校。” 岑果:“.......”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迟怿又说:“再不进去的话,我就要记名了。” 岑果:“?”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蓦地响起。 岑果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个大步跨进了校门,往前跑了两步,又忽地停下来,抱着书包转头四顾。 随后又扭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迟怿:“那个,能问一下高一年级的教学楼怎么走吗?” 迟怿抬起下巴,指了指右手边的甬道,说:“一直走,第一幢楼就是了。” “谢谢啊。”她冲迟怿扬唇一笑,弯成月牙状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迟怿对上她的视线,脑海里蓦地就浮现出一个笑眼弯弯的女娃娃来...... 他很快收回思绪,淡淡地回了句:“不用。” 依然是冷淡的声音,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情绪。 岑果冲他摆了摆手,小跑着往教学楼去。 而她并不知道,迟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甬道的尽头,他的眼底才慢慢浮上一层浅浅的笑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甜度6% 早读课很快就结束了,铃声一响,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岑果收起课本,抬头看向写在黑板侧边的课表——第一节是数学课。 她收回视线,正打算找数学课本,却见桌面上多了一颗牛轧糖,她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就见舒瑶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冲着她腼腆地笑。 岑果拿起牛轧糖轻轻摇了摇,笑着问她:“给我的?” 舒瑶点了点头。 “谢谢!”岑果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很快在舌尖蔓延开来。 “唔,好甜。”她忍不住眯起眼笑,左边的脸颊鼓鼓的,像只满足的小猫。 舒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点舍不得移开。 班上漂亮的女生不少,像岑果这种类型的舒瑶却是第一次见。 她的长相不是那种第一眼就夺人眼球的漂亮,而是一种温和无害的柔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舒服。 舒瑶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学跳舞的?”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岑果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摇头道:“不是啊,我学‘习’的。” 舒瑶眨了眨眼睛,愣了半晌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可真逗。” 岑果也跟着笑:“你学什么的?” 舒瑶收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学画画的。” 岑果的眼里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你学画画的呀?我从小就特别羡慕会画画的人,特别是画素描的,那种石膏像,给我一辈子我也画不出来!” 舒瑶听了越发不好意思了,胖乎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其实.......我画的不太好.......”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前排的俞菲就转过来,似真似假地玩笑道:“舒瑶,你要是敢说自己会画画,我们班就没有不会画画的人了,是吧,童可欣?” 童可欣是俞菲的同桌,剪着一头露出耳朵的短发,也染成和周凌一样的灰色。 她原本正低着头对着立在桌上的小圆镜挤额头上突然冒出的一颗痘,听到俞菲的话,顿时扭过头附和道: “是啊,上次王老师还说,就舒瑶这水平,学画画还不如去跳舞!”说着就扭着身子唱起来,“不如跳舞、学画画不如跳舞.......” “哈哈哈........”俞菲笑得花枝乱颤。 那笑声十分刺耳,舒瑶难过得低下了头。 她是靠关系进的这所学校,成绩不好、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特长,而她这种体型,练体育或者跳舞都不行,学唱歌嘛又天生五音不全,唯一可以努力的,只有画画了。 结果,和那些从小就学画画的同学比起来,她的水平大概只算得上幼儿园小朋友那种程度。 入学一个多学期,她受尽了老师和同学的冷嘲热讽,相比较而言,童可欣的这几句话还算客气的。 舒瑶抿着唇逼自己露出一个不在意的笑,可嘴角那么苦涩,怎么也弯不起来。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甜软的嗓音:“就算真的画得不好也没关系呀,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时间呢,好好努力就是了。” 舒瑶侧脸看去,就见岑果正对着自己笑,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灿烂得仿佛蕴满了阳光。 自卑到极点的心突然间就涨满了能量,她抿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唇角自然地翘起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而前桌的俞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敛起笑容,冷飕飕地睨了一眼岑果。 大概是特长班的缘故,文化课的进度比岑果之前的学校慢了很多,而且上课内容浅显易懂,作业量也不大。 岑果还从舒瑶那里听说,学校并不强制晚自习,周末也不用补课。 而他们班,每天下午都没有文化课,前面三节“选修课”,供特长生进行专项训练,最后一节是课外活动课,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参加相应的体育或社团活动。 听起来比大学还要自由。 从那所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的省重点高中出来,岑果一时间不太适应。 因为是中途转来的,选修课和社团活动都没办法参与,一整个下午,她都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自习,临近放学的时候又去仓库领了校服。 仓库在体艺馆对面,紧挨着一片网球场。 围着高高铁丝网的球场里,十多个男生挥着球拍,不停地奔跑、跳跃,活力十足。 岑果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网球比赛,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见人打网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见场边一个正在喝水的灰发男生冲自己招手:“嘿,转学生!干嘛去啊?” 是那个自称“朕”的戏精....... 岑果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想着自己占了他的座,害得他和“爱妃”分隔“两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冲他笑了笑,说:“去领校服。” “领校服呀.......”周凌吊儿郎当地走过去,扒着铁丝网,勾着唇角笑嘻嘻地问,“要不要哥哥帮忙啊?” 岑果:“......不用了。” 她摇着头,正要走,余光瞥见周凌身后的长凳旁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大毛巾正在擦汗。 他一身白衣黑裤,和戴着亮蓝色发带、穿着大红色印花t恤的周凌比起来,清爽太多。 岑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男生偏去,却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目光清凌凌的,像冬日山间的一泓清泉。 岑果微微一愣 ——这不是那个“高冷门神”吗? 他也打网球啊。 想起早上在校门口的一幕,那骚气的娇闯便在脑海里自动播放起来,她耳根一热,飞快地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往仓库去。 却没想到,校服有那么多。 正装、运动服,里里外外加起来,居然有十多件。 怕她抱不下,管仓库的老师特意找了个大塑料袋,帮她把校服都装在里面。 转学的第一天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去了,岑果背着书包、拎着沉甸甸的校服回家。 校门口已经停满了车,一眼看去,大部分都是豪车。 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里,也有不少同学在等车,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轻松地说笑。 岑果找了个相对比较空的角落,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在手机app上背单词。 她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并没有发现站台上多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男生。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一身校服穿得严严整整,单肩背着书包,就这样随意地站在那里,也比身后那张巨幅广告牌里的男明星好看很多。 几个女生红着脸凑在广告牌的另一侧,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声地讨论着: “迟神好帅啊!” “是啊啊啊啊,都可以原地出道了!” “不过,他怎么来坐公交车了?我从没见过他坐过公交车.......” “对哦,我听说他父母出国了,现在住在奶奶家,每天都是司机接送的.......” “哇,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俞菲说的.......” “俞菲?特长班那个?” “对啊,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听说关系很好.......” 她们的声音很小,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迟怿并没有听到,却感觉到不少灼热的目光。 他不太喜欢这种被过度关注的感觉。 隐隐察觉到某种奇怪的视线,他忽地朝右手边看去,就见一个躲在站牌后面的女生正探出半边身子,举着手机对准他的方向....... 他很快抬起右手,借着压帽檐的动作侧身避开。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女生,就聚在他的侧后方,叽叽喳喳地开着玩笑,时不时互相推搡一下。 有个女生“一不小心”被推了出去,直直地往后倒去,原以为会撞到迟怿身上,可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也没碰到人。 她诧异地转过头,就见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迟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站台的另一侧....... 她望着那道修长的侧影,眼中满是失落。 而岑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看手机,余光瞥见脚边多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于是往旁边挪了一步,顿了顿,又挪了一步,感觉与那双鞋拉开了安全距离,才继续专心背起单词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往旁边看一眼。 迟怿:“.......” 从来只有女生主动往他身边凑,没见过这样避得远远的....... 他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岑果的手机屏幕。 她正在背单词。 准确率似乎还挺高。 不知怎么的,他的目光渐渐从手机屏幕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低着头,披下来的头发被挽到了耳后,露出一片白皙小巧的耳朵。 她的侧脸线条柔美流畅,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时不时眨动一下,像是轻轻颤动的蝴蝶翅膀。 而她左手的臂弯里,挂着一个白色的大塑料袋,从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可以看出里头装的是校服,似乎挺有分量的,那塑料袋的提手已经被拉成了细细的一长条。 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驶来,停下又启动,带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等车的人很快就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 岑果的手臂越来越酸,于是放下手机,把塑料袋换到另一只手上。 又一辆公交车进站,693路,正是她等的那一辆。 岑果从书包中掏出零钱包,走到车门前,跟在几个女生身后等着上车。 忽然手里的塑料袋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她回过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她看不清他的脸。 “有多的零钱吗?” 清润的少年音缓缓响起,男生伸手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漆黑狭长的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甜度8% 迟怿? 岑果没想到会是他,微微一愣,挂在右耳的白色耳机就在这时滑落下来,轻轻掉在肩膀上。 迟怿的目光在那只耳机上停了一瞬,随即对上她的视线,又问了一遍:“有多余的零钱吗?” 岑果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我看看。” 她低头拉开手里的卡通零钱包,很快又抬起脸来,冲他浅浅一笑:“有的,等会儿我帮你一起投吧。” 甜糯糯的嗓音让迟怿想起小时候外婆亲手做的红豆小米糕。 清甜、绵软,好吃得停不下来。 他的目光在她亮晶晶的笑眼上停了一瞬,随即点头道谢。 “不用。”岑果转身,跟着前头的女生上了车。 车厢有点挤,几个女生堵在中间的过道上,看似凑在一起说笑,视线却都有意无意地往迟怿身上瞟。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近距离接触,女生们的脸上都浮现出娇羞的红晕,眼里闪着期待又兴奋的光,那模样落在迟怿眼里,无异于暗夜里等待猎物的饿狼。 他垂眸,压下心头的反感,打算就在驾驶室旁边呆着。 却见身前的小女生侧着身往车厢里头钻,看起来就像只横着走的小螃蟹,那些挡在过道上的女生见她过来,只好往两边让,迟怿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快步跟了上去。 车门附近的扶杆已经被人占了,岑果在靠近后门的座椅旁找了个空挡,迟怿停在她身侧,抬手握住头顶的拉手。 个子高就是好。 岑果暗叹一句,默默伸出左手握紧了身前座椅上的扶手,而她的右手,则拎着装着校服的塑料袋。 车子启动,窗前的景物不断地往后退。 离得远的时候不觉得,此时两人并肩站着,双臂之间不过一拳距离,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从身侧源源不断传来,岑果低下头,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 眼角余光里,身材颀长的男生也跟着挪过来,随即俯身指了指她手里的塑料袋,“借一下可以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鼻音,在耳畔低低响起。 作为一枚声控,岑果对这样的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大脑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这样乖乖地把手里的塑料袋交了出去 ——连他拿去做什么都没问。 等她反应过来,迟怿拎着袋子的那只手已经握在了前座椅子的把手上。 这样一来,大大的塑料袋就像挂在了椅背上。 岑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用袋子做什么,不解地问道:“你拿袋子.......” 话还没问完,就见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岑果当即收了声,目光顺着那根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色是很浅的粉红,唇形很漂亮,上薄下丰,看起来十分柔软。 她的视线就这样定住了,直到他的手指离开,指向窗边的爱心专座,才慢半拍地跟了过去。 那是一个单人座,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她的脑袋耷拉着,时不时往前点一下。 可这和她的袋子有什么关系? 就在岑果疑惑不解的时候,车子突然一个急停,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幸好她双手都抓住了座椅扶手,才没有失去平衡。 可坐在她面前的那个老奶奶却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歪在一边的脑袋就这样猛地往前冲去,然后.......撞在了塑料袋上。 塑料袋里装着校服,就算冲劲很大,也不会伤到她的头。 当然,如果没有塑料袋挡着,她就该撞在硬邦邦的塑料椅背上了。 原来如此。 岑果恍然大悟。 没想到他清冷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温暖的心。 岑果莫名有些感动。 而她并不知道,站在车厢前面的几个女生,看着她和迟怿之间的互动,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车子摇摇晃晃地前行,不多久,便到了虹熙路,听那机械的报站声传来,岑果看向身旁的男生。 他个子很高,身姿笔挺站在那里,一只手拉着车厢顶部的拉手,另一只手提着她的塑料袋,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 他的侧脸线条深刻分明,鼻梁高挺,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清隽。 “迟怿。”岑果轻轻喊了了他一声,他很快转过脸来,眉梢轻扬,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岑果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说:“我要下车了。” 他微微皱眉,看起来有点惊讶:“你确定?” 岑果点了点头。 许是怕她下错站,他稍稍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下一站,是虹熙路。” “嗯,我就在虹熙路下车。”岑果说完,车子就靠站了,她伸手拿过迟怿手里的袋子,冲他笑了笑,说,“再见。” 迟怿没有说话,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 等岑果下了车,沿着人行道走到马路对面的虹熙广场时,脑子里还印着刚刚下车时迟怿看她的样子。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 很失望的样子。 一如早晨在校门口,他自报家门后,她回了一句“噢,你好”时的反应。 可他到底在失望什么呢? 岑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广场上的热闹景象吸引。 这里离她住的小区只有一站路,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她来这边玩,游乐场、西餐厅、进口商品超市、电影院都曾留下过他们的欢声笑语。 八年过去,很多店铺都换了,所幸那家超市还在。 岑果买了一包意大利面条、一块黄油、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打算晚上做意大利肉酱面。 小时候她特别喜欢吃妈妈做的肉酱面,后来,她吃过很多西餐厅的肉酱面,却都找不到妈妈的味道。 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她想试试能不能做出那样的味道来。 当岑果提着满满两袋子东西走到自家院门前的时候,岑景卓正从家门口的台阶下来。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低着头匆匆往外走,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岑果不由地扬声问道:“爸爸,你要出去啊?” 听到她的声音,岑景卓立即抬起头来,见她站在镂空的黑色雕花铁门外,吃惊地问道:“你回来了?” “嗯。”岑果点了点头,又问,“你要出门吗?” 岑景卓几个大步穿过小小的前院,一边替她打开铁门一边说:“本来打算去接你放学的.......” 岑果心头蓦地一暖,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回来很方便的。”说完又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买了意大利面回来,晚上我们做意式肉酱面吃好不好?” 岑景卓的视线在她手上的塑料袋上转了一圈,随后对上她的眼睛,有点为难地说道:“爸爸不会做.......” “我会啊,爸爸等着吃就好了。”岑果笑着说完,就越过他进了门。 岑景卓却还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远去的纤瘦背影,胸口蓦地涨起一股夹杂着酸涩与欣慰的复杂情绪。 一个小时后,岑果端着两盘意大利面出了厨房。 岑景卓正坐在餐桌边看报纸,见她过来,立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还有哦~”岑果放下盘子,又小跑着回到厨房,端出来两大杯刚刚榨好的鲜橙汁。 随后又替岑景卓摆好餐具,这才拍了一下手,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开动吧!” “好。”岑景卓拿起叉子,卷起面条送进嘴里。 岑果却没有吃,只是倾身靠在桌沿,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紧张又期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岑景卓咽下面条,点了点头,说:“不错。” 岑果这才笑起来,随后也卷了面条吃起来,面条软滑劲道,肉酱鲜香浓郁,吃在嘴里酸甜可口,却没有.......妈妈的味道。 她失望地放下叉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岑景卓不解地看向她。 岑果咬着唇,小声说道:“做不出妈妈的味道.......” 岑景卓蓦地一愣,脸色瞬间就变了。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难言的沉默在安静的餐厅里蔓延。 岑果很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她听对面传来一道暗哑干涩的嗓音:“岑果,我们.......忘了她吧。” 那语气里满是心灰意冷,一瞬间,岑果的眼里就涨满了泪水。 她飞快地垂下头,眼睛轻轻一眨,一大颗眼里就直直地落进了黄澄澄的面条间,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岑景卓说着,又卷起面条塞进嘴里,垂着头机械地嚼着。 岑果点了点头,含着泪光吃起来,可舌头却像失去了味觉,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轮下弦月静静地悬在半空中,稀疏的几颗星子散落四处,闪着黯淡的光。 岑果带着米修出门溜达。 米修是姑姑养的金毛狗,温顺懂事、很通人性。 姑姑怕她孤单,昨天送她回来的时候,把米修也一起送来了。 岑果牵着米修出门,经过隔壁那栋米白色的欧式小别墅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黑色铁门,自言自语地说道:“潘哒,你搬去哪里了呢?” 米修乖巧地蹲在她脚边,同样也望着那扇门,汪汪地叫了两声。 仿佛听懂了米修的意思,岑果弯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你是不是在问谁是潘哒?” 说完又直起身子,再次看向那栋黑漆漆的别墅,惆怅又怀念地说道,“潘哒啊,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米修又叫了两声:“汪汪.......” “你问他为什么叫潘哒?”岑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边漾开笑意,眉眼弯弯地说道,“因为他很胖啊,整个人圆滚滚的,像只大熊猫,所以就叫panda了.......” “汪!汪汪——”岑果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米修骤然急躁的叫声打断了。 “米修,怎么了?”岑果侧头看向米修,余光瞥见身侧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肩上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网球包,黯淡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来,让他原本深刻的面部轮廓变得异常柔和。 迟怿? 岑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前走了两步,见的确是他,顿时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迟怿看了眼跟在她身旁的米修,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对上她的视线,一双深邃的星眸黑得发亮:“这里是我家。” “你说这里——”岑果指了指身侧的别墅,难以置信地确认道,“是你家?” 迟怿反问:“有问题吗?” 岑果连忙摇头:“没、没有.......”见他抬脚往院门走,连忙跟上去问道,“那你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搬去哪里了吗?” 迟怿按在指纹锁上的大拇指蓦地一顿,侧过身问她:“原来住在这里的人?” “嗯,原来这里住着一个小男孩.......不,现在已经不是小男孩了,应该.......”她歪着脑袋打量了迟怿一眼,接着说道,“和你差不多大,不过他很胖.......” 迟怿打断她的话:“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岑果拧起眉想了好一会儿,终是挫败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他叫潘哒.......” “他很胖,所以叫潘哒。”迟怿边说边转身,眼前的女孩睁大了眼睛认真又期待地望着他,微醺的暖风吹过,带来花草的香气,轻轻拂起她额前薄薄的刘海。 他望进她那双水润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是不是叫—— 笨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甜度10% 安静的房间里,粉色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夜色,桌角的台灯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岑果坐在桌前,埋头刷数学题。 却被一道求证题卡住了,她绞尽脑汁,整整用了两大张草稿纸才终于求证成功,顿时成就感爆棚,结果翻开答案一看——天,竟然还有那么简单的方法! 呜,真是够笨的....... 岑果郁闷地用笔敲了敲脑袋,突然想起刚刚迟怿说的那句话:“他很胖,所以叫潘哒,那你,是不是叫笨哒?” 笨、哒。 当她想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时,他已经开门进屋了,留下她一个人,不,还有一条狗站在院门外,差点气成一坨熊猫。 可如今想来,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搬来的时候,潘哒肯定早就搬走了,怎么可能知道潘哒去哪里了呢? 所以,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很胖很胖、却对她很好很好的小哥哥了吗? 想到这里,岑果霎时间没了刷题的心情。 她起身拿上小提琴去了楼下的庭院。 米修原本百无聊赖地趴在狗屋旁发呆,一见到她过来,顿时蹭地一下站起来,冲她兴奋地摇着尾巴。 岑果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问道:“米修,姐姐拉琴给你听好不好?” “呜呜呜......”米修蹭着她的手掌,发出热情的声音。 “老规矩,想听第几首就叫几声,好吗?” 米修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汪汪地叫了两声。 仅仅隔着一道篱笆墙的另一个院子里,迟怿正给花圃里的植物除草。 从去年开始,他的父亲就去美国工作了,母亲的单位又搬到了南部新区,她工作很忙,平时就住在那边的公寓里,剩下他一个人,原本打算住校的,无奈爷爷奶奶强烈要求,只好搬去了市郊的迟家老宅。 而这里虽然有人定期过来打扫,院子里的花草却疏于管理,近一个月没回来,杂草已经长得老高了。 迟怿戴上园艺手套,弯着腰在篱笆墙下拔草,却听隔壁的院子里传来轻轻柔柔的说话声。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篱笆间的缝隙,看到一个穿着黑白毛绒家居服的女生正背对着他蹲在院子里,身后的白色帽子上垂着亮只圆圆的黑色耳朵,看起来就像一只....... 小小的熊猫。 耳边突然回响起她不久前在自己家门口说的那句话:“因为他很胖啊,整个人圆滚滚的,像只大熊猫,所以就叫panda了.......” 圆滚滚....... 还以为她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没想到还记得那个圆滚滚的他。 呵~ 迟怿拔起一株杂草,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却听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 他再次抬起眼帘,就见原本蹲在地上的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正侧对着他,微微歪着脑袋,专注地拉着琴。 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里的暖橙色灯光从落地窗里透出来,斜斜地打在她的后背上,为她周身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柔软。 而她的脚边,一只金毛静静地趴在草地上,脑袋放在前爪上,眼睛半眯着,似是听得入了迷。 悦耳的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激昂,在夜色里如流水般,肆意地流淌。 迟怿就这样单膝蹲在花圃边上,隔着一道篱笆墙默默地听着,戴着园艺手套的右手抓着一把草,却忘了拔起来。 而他并没有发现,正对着他家院子的另一幢别墅里,阁楼上的白色窗帘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一曲结束,岑果放下琴,原本趴在地上的米修顿时站了起来。 岑果弯下腰,笑着问它:“好听吗?” 米修:“汪汪!” “要不要再来一首?” “汪汪!” “嗯.......那就再来一首!” 迟怿:“.......” 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和猫猫狗狗都能对上话,真是....... 傻得可爱。 他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用力拔起手里的草,轻轻抖落根上的泥土,而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唇角一直翘着。 第二天清晨,岑果照例是被娇闯声叫醒的。 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下楼,楼下还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一片寂静。 看来爸爸还没有起床。 她走进厨房打算做早餐,可冰箱里头空空如也,连个鸡蛋都没有....... ——那就只能出去买点吃的了。 岑果进了客厅,从书包里拿了张便签纸,打算给岑景卓留张字条,刚写了“爸爸”两个字,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她探头看去,就见岑景卓光着脚飞快地跑下楼,身上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底下一条深色的长裤,同样也皱得不成样子。 “爸爸?” 听到岑果的喊声,岑景卓才注意到她,脚上的步子蓦地一顿,就这样一脚上一脚下地踩在楼梯中间,惊讶地问道:“果果?你已经起床了?” “嗯。”岑果点了点头。 岑景卓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匆匆下楼一边说道:“爸爸没注意时间,下来晚了.......你在家等着,爸爸这就去给你买早饭。” 他的声音很沙哑,脸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眼皮耷拉着,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看起来就像一晚上没睡似的。 岑果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去学校食堂吃就好了。” 岑景卓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也好。那爸爸送你去公交车站。” 岑果微微一笑,又拒绝道:“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了。爸爸昨晚没睡好吧?赶紧上去补个觉吧!” 岑景卓昨晚的确没睡好,确切地说,根本就没睡。 灵感来的时候,他总是不分昼夜。 就那样在电脑前敲了整整一个通宵的键盘,现在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他望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布满血丝的眼里忍不住露出几分愧疚来:“果果,爸爸.......” 他张着嘴,欲言又止,岑果冲他挥了挥手,说:“爸爸快上楼去吧,我去上学了。” 说完就背着书包走到玄关,刚准备换鞋,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头对岑景卓说道,“爸爸,等一下!” “怎么了?”岑景卓还站在原地,闻言便朝她走去。 岑果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到岑景卓面前,说:“老师要求填的表,有些地方我不会,爸爸帮我填一下吧。” 岑景卓接过来,强打起精神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即把表格放在鞋柜上,拿起笔填起来。 前面的空格他都写得很顺畅,可到“父亲职业”这一栏时却蓦地顿住了笔,他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最终写下了“自由职业”四个字。 岑果不懂自由职业到底是做什么的,想问,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只好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岑景卓填完表格,和笔一起还给岑果,岑果抬眼看去,只见所有关于母亲信息的空格里,他都画上了“——”。 岑景卓把岑果送到院子门口,叮嘱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停住了脚步。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站在院门边上,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往回走。 正巧隔壁的院门打开,一个穿着黑白校服的高挑少年从里头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相遇,少年冲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岑叔叔,早上好。” “早上好。”岑景卓淡淡地回了一句就踏上台阶进了家门,等到了上了三楼,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隔壁那户人家是什么时候搬来的?怎么还知道他姓岑?” 而这个时候,岑果已经快走出小区了。 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很少,刚刚升起的朝阳洒在路边的灌木丛上,鲜嫩的叶子绿得发亮。 她埋着脑袋慢吞吞地走着,脑子里都是爸爸在表格上画下的那些看似毫无意义却让她心情糟糕透顶的“——”。 她轻轻地甩了甩头,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音乐软件。 很快,一阵熟悉的旋律传进了耳朵。 温柔的少年音,带着一点慵懒和沙哑,就这样在耳边缓缓吟唱,像是微醺的春风,轻轻抚平她心里的褶皱。 而她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迟怿正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她的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她清瘦的背影上。 她穿着宽大的校服,身后背着一只扁扁的米白色书包,瘦削的肩膀显得十分单薄,垂在身侧的两只袖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袖口几乎遮到了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 似乎不太开心。 出了小区,岑果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红灯闪烁,她停住脚步,仰起头看天,天空是纯净的蓝色,有淡淡的白云悠闲地漂浮着。 而这个时候耳机里正好唱着: 【夏の空を見上げる 私は何か忘れていましたか 「さようならさようなら」と 静かに風がささやく】 真是应景呢 ——和失联了八年的妈妈说“再见”什么的....... 岑果压住心底的酸涩,自嘲地笑了下。 余光瞥到身旁似乎有人,她转头看去,却撞上了一双幽深狭长的眼。 是迟怿。 他蹙着一双形状漂亮的浓眉,带着点疑惑地看着她,嗓音淡淡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岑果抿了抿唇。 真实的原因无法说出口,她转开头看向刚刚仰望的那片天空,沉默了一瞬之后,轻声问道:“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块被人咬了一口的小米糕?” 迟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小团松松软软的浮云。 他就那样仰着脸,看着那朵云问她:“你想吃吗?” “昂?”岑果没听明白,侧头朝他看去,他也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目光,放慢了语速又问了一遍:“你想吃吗?小米糕。” 他的眼睛明亮清澈,迎着刚刚升起的金色晨光,看起来熠熠生辉。 岑果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想是想,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卖.......” 话音还没落,就听一道清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知道,我带你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甜度12%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鼻音和几分淡淡的温柔。 岑果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就这样乖乖地跟他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约一刻钟,到了一个菜市场,与路上的清净不同,这里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市场旁边的小巷子里连着一排都是早餐店,家家门口都围着不少买早餐的人,白色的雾气蒸腾,各种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随风飘来。 迟怿往前走了一段,发现身后的小尾巴好像没跟上来,扭头一看,就见岑果一边走一边偏着头瞧着旁边一家卖水煎包的店,那步子慢的,都能踩死蚂蚁了。 他暗自勾了下唇,回头走到她身旁,问道:“想吃吗?” “埃?”岑果转过头,一瞬的茫然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还是去吃小米糕吧。” 嘴上说着去吃小米糕,可目光还流连在金灿灿的水煎包上。 迟怿忍住笑,偏头问她:“你确定?” 岑果最后看了一眼那诱人的水煎包,随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心般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水煎包,留着明天吃好了。” “好。”迟怿又带着她往前走,这回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就像生怕她又被别的美食给拐走了似的。 一分钟后,两人在一家名叫“阿腾早点”的早餐店门前站定。 店面很小,里头摆着五六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满头白发的老板站在叠得高高的蒸笼后头忙碌着,不时抬起手臂擦一下额头上的汗。 迟怿问身旁的岑果:“在这里吃还是带着路上吃?” 岑果看了眼手表,说:“路上吃吧。” 迟怿便冲着老板说道:“麻烦打包一块小米糕、一杯豆浆。” 岑果正举着手机扫描墙上的微信二维码,没听他要别的东西,转过头,奇怪地问他:“你不吃吗?” 谁知迟怿说:“我已经吃过了。” “啊?”岑果蓦地一愣。 她有点不敢相信,已经吃过早饭的他竟然会因为她一句随口编的借口就带她绕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买小米糕。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新邻居而已。 就在岑果愣神的时候,迟怿已经付了钱,又从老板手里接过装着小米糕和豆浆的塑料袋。 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他把早餐递到她跟前,眉眼淡淡地说道:“日行一善。” 岑果:“.......嗯?”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余光瞥到挂在他指尖的透明塑料袋,忽然想起昨天在公交车上,他用她装着校服的塑料袋为打瞌睡的老奶奶挡住前座的画面。 刹那间恍然大悟。 随后才发现,迟怿已经替她付了早餐钱,她连忙接过早餐,“多少钱啊?我微信转给你。” “不用,就当昨天的车钱。”迟怿双手插进裤兜,迈开脚步就自顾自地走了。 这可比车钱贵多了...... 岑果还想坚持一下,突然想到,微信转账什么的.......不会让他误会自己对他别有所图吧? 正想到这里,走在前头的迟怿忽然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岑果默默地把手机塞进校服口袋。 却听他问:“还想吃别的?” “不、不想了.......”岑果摇了摇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跑到他跟前,抬眼对上他清澈干净的黑眸,笑着问道,“我明天请你吃水煎包好不好?” 她的嗓音软软的,水灵灵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白皙的脸颊透出一点漂亮的粉色,像极了昨晚花圃里那朵刚刚打了苞的粉白小月季。 迟怿默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岑果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欢喜。 真是容易满足。 见她脸上的阴郁之色彻底散开了,迟怿的眼底也跟着渗出笑意来,他打开手机,将微信二维码递到岑果面前。 岑果脸上的笑意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加一下,明天早上一起走。”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免得你赖账。” 岑果:“.......” 加完微信,两人并肩往前走。 巷子很窄,人流量却很大,走路的、骑电瓶车、自行车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喂喂喂——让一下让一下!”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爷爷打着铃从对面缓慢地过来。 迟怿拉了下岑果的袖子,把她让到了里侧。 他虽然有意放慢了速度,但步子迈得比较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岑果甩到了身后。 他停在路边,侧着身,耐心地等她走到跟前,随即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手上的早餐,催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岑果打开塑料袋,在小米糕的三角尖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 “还不错.......”岑果点了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和潘哒外婆做的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潘哒外婆?”迟怿的语气听来有点惊讶,岑果咬了一口小米糕,边吃边解释:“嗯,就是之前住在你家里的小男孩,他外婆做的小米糕可好吃了,松松软软、甜而不腻.......” 小男孩....... 在她心里他仍然只是个小男孩。 胖成熊猫的那种。 迟怿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有点儿不满,又有点想笑。 他很快敛起心头的情绪,侧眼朝她看去,只见她专心地吃着小米糕,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一动一动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忍不住揶揄道:“关于吃的你倒是记得清楚。” 岑果:“......” “我还记得很多呢.......”她喝了口豆浆,有点不服气地辩解道。 “比如?” “比如.......”岑果歪了歪脑袋,兴致勃勃地回忆起来, “有一次潘哒给我送小米糕,出门的时候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手上的盘子摔破了,碎瓷片扎进了手掌根,流了好多血.......”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眼前浮现出多年前那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迟怿久久没听到下文,偏头看去,就见她低着头,柔顺的黑发披下来,遮住了大半张侧脸,只能看到秀巧的鼻尖和时不时颤动的浓密长睫。 “然后呢?”他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掌,那里的疤痕已经小得几乎摸不出来了。 “然后.......”岑果轻轻吸了下鼻子,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语调骤然轻快起来,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案’再次发生,潘哒妈妈和我妈妈商量过后,就找人拆掉了后院中间的围墙,然后换上了矮矮的篱笆墙,还在边上开了个门,方便我们随时串门.......” “他为了你摔了一手血,就换来一道篱笆墙?”迟怿忽然收住脚步。 岑果下意识地跟着站定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尽头,前头是宽阔整洁的马路,车来车往,初显繁忙,后头是嘈杂热闹的早市,喧闹声、叫卖声远远传来。 她仰起脸,不解地看向迟怿。 灿烂的朝阳从他背后照过来,亮得刺眼,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慢慢悠悠地传进耳朵:“没别的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甜度14% “别的.......”岑果皱着眉头想了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张开嘴轻轻地“啊!”了一声。 迟怿的心刹那间提了起来。 却听岑果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后来潘哒外婆特意买了一套塑料餐具来装小米糕,那餐具是熊猫形状的,特别可爱.......” 迟怿:“.......” 果然不能对她的记忆力抱太大的希望。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临近下课,同学们都蠢蠢欲动起来,特别是后排,不时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和笑闹声。 数学老师姓吴,是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他讲课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嘶哑,平时安静的时候,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岑果都要竖起耳朵才能听得清楚,此时教室里一闹,就越发听不清了。 可吴老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自顾自地讲着课,连表情都没有变。 所幸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吴老师也无意拖堂,勾了几道课后作业就宣布下课。 不等他走出教室,就有同学从后门冲了出去。 岑果却依然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黑板上稀稀落落的板书,脑子里想的却是之前学校的数学老师,那个老师不仅人长得帅、声音好听,就连板书也严整得像电脑排过版似的。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却听身旁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下课了?” 转头看去,就见舒瑶趴在桌子上,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肉呼呼的脸颊红扑扑的,半开的眼睛里还缠绕着惺忪的睡意。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基本已经走走光了,岑果合上课本,点了点头。 舒瑶这才慢慢直起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看起来还没有睡醒。 岑果边收拾东西边问:“去吃午饭吗?” “午饭?”舒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惊讶地问道,“什么?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岑果点了点头。 舒瑶张着嘴,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我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岑果又点了点头。 “噢~”舒瑶颓然地靠回椅背,郁闷地嘟囔道,“霁云老师真是害人不浅呐!” 岑果没听清,不解地追问道:“谁害人不浅?” 舒瑶揉了揉眼睛,说:“霁云老师啊。” 岑果听得一头雾水:“霁云老师?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她说着就起身离开了座位,舒瑶也从里面走出来,挽住岑果的胳膊,软绵绵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边走边说: “不是的,霁云老师是最近很火的推理小说家,昨天我就是看了他的书,一晚上没睡.......” 岑果不太理解:“有那么好看吗?” “超好看的!我跟你说啊,霁老师的作品虽然不多,但每一部都恨精彩,只要翻开第一页,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最后一页!” 一说起自己喜欢的作家,舒瑶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岑果也看过一些推理小说,其中不乏人气大作,但那种一拿起就放不下的书却很少见,更没听过“霁云”这个作家。 见岑果没什么反应,舒瑶又问道:“你不知道霁云老师吗?” 岑果摇头。 “那我下次把书带来给你看啊,我保证你会被他圈粉的!” 就这样,整整一顿午饭的时间,舒瑶都在安利她的“霁云老师”。 岑果没想到平时那么内向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有滔滔不绝的时候。 而舒瑶说着说着,就....... 吃撑了。 于是带着岑果去校园里散步消食。 江州二中历史悠久,还保留着部分古迹,浓密的古树掩映着亭台楼阁、假山鱼池,与现代化的教学楼、体艺馆以及大型操场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充满了浓郁氛围的蓬勃校园。 不过岑果最喜欢的却是教学楼后面的那片银杏林。 那是一片幽静茂盛的树林,明媚的正午阳光笼罩在林子上空,一眼望去,像是给挺拔的参天大树披上了一层闪着光的薄纱,清风吹过,嫩绿的叶子像一把把小扇子,在枝头发出悦耳的轻响。 到了秋天,这里一定美翻了。 岑果和舒瑶手挽着手,顺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往前走。 却听前头传来一声突兀的娇嗔。 岑果循声望去,就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女生很矮,目测不到一米六,宽大的校服底下搭着一条浅灰色的网纱裙,脚上穿着一双笨重的白色老爹鞋,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走在她身侧的男生则长得高高瘦瘦的,身上的校服敞开着,衣领耷拉在手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们边走边闹,看起来十分亲密。 直到走近了,岑果才认出那女生是俞菲,男生则是俞菲的前同桌,那个自称“朕”的戏精。 林间小道很窄,两组人不可避免地碰上了。 周凌叉着双腿大喇喇地杵在小道中间,嬉皮笑脸地调侃道:“转校生,和小胖妹在一起很无聊吧?不如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那语气听来不正经极了,岑果皱了皱眉,说:“不用了,谢谢。” “哎哟,转校生,你可真有礼貌!” 周凌说着就俯下身,凑到岑果面前,学着她的语调掐着嗓子说道,“不用了,谢谢...... ......谢得哥哥的心都要融化了!”他边说边捂住胸口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那浮夸的演技让岑果满头黑线。 她抽了抽嘴角,说了句:“我们先回教室了......”就拉着舒瑶从他身旁绕过去。 却听他说:“诶,等等哥哥啊,哥哥也要回教室!” 吓得岑果差点跑起来。 周凌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摸着下巴自顾自地笑起来。 他身旁的俞菲也同样盯着岑果的背影,而她的脑海里,正回放着今天早上上学路上看到的画面。 当时她正坐在车上等红灯,不经意地转头看向窗外,却瞥见车道左侧的人行道上,迟怿和岑果正并肩站着,也不知道岑果对迟怿说了什么,不等绿灯亮起,他们就一起拐上了另一条路....... 追了迟怿近两年,俞菲还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一起上下学。 也不知道岑果用了什么龌蹉的伎俩! 俞菲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岑果身上,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她捏了捏拳头,转头问周凌:“埃,你说我和转校生谁漂亮?” 周凌抬了下眉骨,随即抖着肩膀笑起来:“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大校花吗?这么没自信?” 俞菲当即拉下脸,捶了下他的肩膀,气道:“我说正经的,你笑毛啊!” 周凌顿时收起笑,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之后,一本正经地回道:“mymajesty,youarebeautiful,butthesnowwhiteismore~beautifulthanyou.” 俞菲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我是王后,她是白雪公主?” “不,你不是王后。”周凌竖起食指在俞菲面前摇了摇。 俞菲的唇角慢慢翘起来,却在听到下一句时骤然僵住。 他说:“你是.......短、腿、王、后。” “周凌,你找死啊!”俞菲气得挥起拳头就往周凌身上砸去,周凌连忙大笑着躲开。 俞菲愤愤地跺了一下脚,突然间,一个念头从心底划过。 她翘起唇角,冲周凌勾了勾手,压低声音说道:“周凌,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这个时候,岑果和舒瑶已经快走出银杏林了。 岑果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周凌没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却听一旁的舒瑶问道:“岑果,你是不是怕周凌?” 岑果微微歪了下头,斟酌着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他......嗯,有点太热情了......” “他可不是对谁都那么热情的......”舒瑶顿了一下,说,“我猜......他可能想撩你。” “诶,不会吧?”岑果觉得不可能,“他不是和俞菲......” “俞菲不会喜欢他的,俞菲只喜欢迟怿,迟怿你知道吗? 他是我们学校的超级男神,颜值高、成绩好、家世也好,暗恋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可他对女生却很冷淡,还曾经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公开表示绝不早恋.......” 提到迟怿,舒瑶的脸不知不觉地热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重新把话题转回周凌身上,“周凌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长得很帅,在学校里的人气仅次于迟怿,可他整天就知道撩妹,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 她说着就看向岑果,目光停在那张柔美的侧脸上,用一种近乎于告诫的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听完舒瑶这通长篇大论,岑果“噗嗤”一声笑了 ——她从没想过要早恋,更不会喜欢那种痞气十足的男生。 不过还是有点小感动。 她抱住舒瑶又粗又软的胳膊,语调轻松地回道:“知道啦,谢谢你。” 转到新学校,岑果总觉得时间变快了,不知不觉,又到了放学时间。 她收拾好书包,独自往校门口走。 路过操场大门的时候,正巧见迟怿从里面走出来。 他穿着一件纯黑的长袖t恤,单肩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网球包,手里拿着一瓶只剩小半的矿泉水。 金色的夕阳从他身后照过来,为他汗湿的黑发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衬得那张深邃立体的脸也变得异常柔和。 他的身侧跟着两个男生,他们兴奋地谈笑着,略显粗哑的嗓音在暮色下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青春气息。 迟怿偶尔也插一两句,语调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很淡。 一起走来的三个人同样身高腿长,同样穿着体恤背着包,却只有他,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矜贵气质,轻易就能吸住人的视线。 岑果望着那张在夕阳下过分好看的脸,不由地想起中午在银杏林里舒瑶说的那句话:“可他对女生却很冷淡,还曾经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公开表示自己绝不早恋.......” 可从之前俞菲借着送小笼包“碰瓷”他的事件来看,发表那样的宣言,应该是起了反作用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岑果的目光恰好和迟怿在空中相遇。 她笑着冲他挥了下手。 迟怿在一瞬的愣怔之后,眼神蓦地柔和起来,他快走两步迎上岑果,问道:“回家?” “嗯。”岑果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他身后的两个男生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自己,便冲他们笑了一下。 其中一个剪着圆寸、皮肤微黑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另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男生则托了下镜架,回她一个笑。 迟怿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又转过来,对岑果说:“我也正好要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甜度16% 岑果下意识地问了句:“一起吗?” “好。”迟怿爽快应下,随后抬起手对着身后两个男生轻轻一挥,说,“先走了。” 剪着圆寸的男生当即就懵了:“诶?走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去跆拳道馆的吗?” 戴着眼镜的男生倒是很淡定:“去跆拳道馆哪有送女生回家重要?” “送女生回家?怿哥怎么可能送女生回家!!”剪着圆寸的男生愣愣地瞧着迟怿和岑果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戴眼镜的男生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感叹道,“是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路过操场,前头便是一条宽阔整洁的甬道。 甬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樱花树,正值花期,满树都是粉色的花,层层叠叠,如云似雾。 正值放学高峰,甬道上非常热闹,有背着书包回家的、有成群结队去校外觅食的.......谈论声、笑闹声不断。 岑果和迟怿并肩走在人流中,不时有人回过头来看他们,好奇的、探究的、诧异的、妒忌的.......各种眼神都有。 平时几分钟就走完的一条路,此时却变得格外漫长。 岑果不由地后悔 ——要是刚刚没问那句“一起吗”该有多好。 就在她暗自苦恼之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岑景卓来电,岑果立刻就接了起来。 “果果,放学了吗?”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岑果马上应道:“嗯,放学了。” “那正好,爸爸已经在校门口了,你出来吧。” “好的!”岑果顿时雀跃起来,挂了电话就冲等在一边的迟怿挥了挥手,“我爸爸来接我了,先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迟怿回应,就像小鸟般欢快地朝校门口奔去。 迟怿:“.......” 岑果是在校门口斜对面的一棵大樟树下找到岑景卓的。 他套着一件藏青色的夹克,身边立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站在被私家车挤满的校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岑果很快跑过去,见他的脸色比白天好了很多,眼里的红血丝也褪去不少,不由地放下心来,随即才注意到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不由地奇怪:“爸爸,你骑自行车来的?” “嗯。”岑景卓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说,“上来吧,爸爸带你回家。” 岑果怔了一下,随即扬唇笑道:“好!” 就这样,岑景卓骑着自行车,载着岑果慢慢悠悠地回家。 拥挤的街道上车来车往,不时传来焦躁的喇叭声,非机动车道上却宽绰得很,橙色的夕阳穿过路边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带着阳春三月特有的暖意,落在满地的深红色落叶上,美得像幅画。 岑果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望着岑景卓消瘦却依然宽阔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红色的落叶像蝴蝶般从头顶飞落下来,她伸手接住一片,唇角染上浅浅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想通了 ——既然无法回到过去,那么珍惜现在 也很好。 回家之前,两人先去了一趟菜市场。 岑景卓说今天他下厨,问岑果想吃什么。 岑果知道他的厨艺很一般,于是点了个简单的“白蟹炒年糕”。 岑景卓便买了蟹、年糕、青菜和肉。 到家之后,他径直钻进厨房,岑果想帮忙,却被赶了出来:“你去和米修玩吧,做好了爸爸叫你。” “好吧。”岑果只好退出厨房,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见他洗菜、切肉准备得有模有样,便放心地去了后院。 米修原本趴在狗屋旁昏昏欲睡,一听到客厅移门传来的动静,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见到岑果的那一刻,它兴奋地叫起来,前爪高高扬起,不停地往前扑,挣得脖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米修!”岑果快步走过去,笑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汪汪!!”米修越发激动,双爪搭在她的身上,拼命地用舌头舔她的手心。 “好啦,乖、乖.......”岑果怕痒,笑着躲开。 她走到狗屋旁,正要从收纳篮里取出米修最喜欢的那只飞盘,却瞥到隔壁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定睛看去,就见半人高的篱笆墙那边,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人正好奇地瞧着自己。 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又高又瘦,穿着一件驼色的长款大衣,五官大气而精致,白皙的脸上不见皱纹,浑身散发着一种优雅又不失干练的气质。 对上对方的视线,岑果不由地怔了一下。 这张脸,似曾相识....... 不等她从大脑中搜索出相关的记忆,对方就先出了声:“果果?”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透着清雅,顷刻间就唤醒了岑果尘封的回忆。 她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篱笆墙的这一边,惊喜地喊道:“小阿姨!” “诶!”苏越当即笑起来,“真的是你啊果果,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她忙不迭地推开身侧的篱笆门,招手让岑果过去,“快过来给阿姨好好看看.......” 时隔八年,再次见到小阿姨——这个妈妈曾经最好的闺蜜,同时也是潘哒的妈妈,岑果难掩激动,眼眶里情不自禁地浮起一片水光。 她朝苏越走去,却见她扭头冲家里扬声喊道,“小怿、小怿——快过来——” 小怿? 迟怿吗? 岑果的脑子里瞬间就蹦出了迟怿的身影,她的脚步蓦地一顿,就这样愣在篱笆门中间,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幻觉 ——毕竟迟怿和潘哒....... 单单从身材来讲,就已经天差地别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客厅的移门被拉开,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出现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应该刚刚洗过澡,黑发半湿,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 “怎么了?” 他的双手插在黑色的运动长裤口袋里,平静的目光中透出浅浅的疑惑。 “你看谁回来了?”苏越对着迟怿说完,又把带笑的目光转回岑果脸上。 迟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岑果呆呆地站在篱笆门前,身上还穿着那身宽大的校服,红润的粉唇微微张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滚圆的。 如果把她此时的表情做成表情包,那么她的脸上一定写着四个大字:不、敢、相、信! 迟怿慢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波澜不惊地对上岑果的视线,淡定得好像和她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苏越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把小时候的事都给忘了,连忙把岑果拉到身边,声音高亢地提醒道:“阿怿,这是你最喜欢的果果妹妹啊!你忘了吗?” 听到这里,岑果从惊诧中陡然回神,她缓缓地合上嘴,偏头看向苏越,不可思议地问道:“小、小阿姨,你说他——”说着抬起手指指向迟怿,“他是.......潘哒?” 苏越点了点头,看向迟怿,揶揄道:“对啊,他就是从前那个像熊猫一样的小胖仔!” 岑果:“.......” 苏越笑道:“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岑果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移向迟怿,愣了半响,也无法把眼前这张轮廓深邃的俊脸与小时候那张胖到连五官都挤在一起的圆脸重叠在一起。 而一旁的苏越还在试图撬开迟怿的记忆大门:“小怿,她就是你小时候整天吵着要娶回家做新娘的果果妹妹啊,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娶回家做新娘? 岑果听得心头一跳,她僵硬地偏过头,红着脸惊愕地瞧着苏越,那眼神仿佛在说:“还、还有这种事?” 那懵懂又惊诧的样子,显然把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迟怿抿了抿唇,压住心头的异样情绪,抬眼看向岑果,又轻又慢地吐出几个字:“怎么会没印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甜度18% “怎么会没印象?” 当这几个轻飘飘的字落进岑果耳朵里的时候,她再一次睁圆了眼睛。 所以—— 转学的第一天,听说她叫“岑果”时,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做自我介绍; 后来在公交车上,听说她要在“虹熙路”下车,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今天早晨带她去买小米糕时,听她说潘哒外婆做的小米糕好吃时,那句“关于吃的,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也不是随口一说。 无奈不管如何旁敲侧击,她都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怪不得他会说—— “他很胖,所以叫潘哒,那你是不是叫笨哒?” 可岑果却觉得自己“笨”得有点冤 ——他瘦了那么多,身上哪有一点“潘哒”的影子啊! 岑果郁闷地瞪了迟怿一眼,小声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呀!” 她微微鼓着脸颊,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就这样带着几分怨气瞧着他,就像一只生气的小兔子,除了可爱, 还是可爱。 更别说那软绵绵的嗓音,带着点委屈和不满,好似一片柔嫩的花瓣,悄然落在他的心湖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迟怿暗自压住弯起的嘴角,可看向她的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浮起细碎的笑意。 “就是!早说嘛,害我解释半天!” 苏越以为岑果和自己说的是一个意思,不满地朝迟怿扔过去一个白眼,随后拉起岑果的手,笑着问道:“这次是搬回来住了吗?以后还走吗?” 岑果收起气呼呼的表情,对着苏越摇了摇头,说:“不走了。” “那太好了!”苏越眼中的笑意又浓了一些,她往后仰了仰,微微歪起脑袋,又一次细细地打量起岑果来,“几年没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替岑果理了理耳边的细发,柔和的嗓音中透着满满的感慨,“都快和阿姨一样高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岑果抿着浅笑由她看着,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妈妈,她又会怎么说呢? 是不是也会像小阿姨一样,拉着她的手感慨万千? 而和小阿姨同岁的妈妈,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在是否也变得和小阿姨一样,浑身散发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光芒,明朗的笑容里除了温柔,还有温暖人心的力量? 可不管现在的妈妈是否充满了力量,都无法温暖到她了。 想到这里,岑果的心底涨起一片苦涩,唇角的笑意淡去,她咬住唇,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苏越没有察觉到岑果的情绪变化,视线落在她的校服上,微微有些惊讶:“埃,你身上的校服.......和小怿的一样啊.......” 岑果点了点头,声音有点闷:“嗯,我已经转到二中了。” 苏越却没有听出其中的异样,自顾自地惊喜道:“是吗?小怿也在二中!” 她说着就扭过脸去,冲着迟怿扬声说道,“小怿,果果和你在一个学校呢,以后要多多照顾她,知道吗?” 迟怿正背对着她们站在种满了小月季的花圃前,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提着一只浅绿色的洒水壶给花浇水。 听了她的话,也没转过身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反应似乎有点冷淡。 苏越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回头向岑果解释:“你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热心肠,所以你以后要是在学校里碰到什么问题,尽管去找他,他在1班。” “嗯,知道了,谢谢小阿姨。” “对了,你有微信吗?加一下小怿,以后联系方便点。”苏越说着就招手让迟怿过来,却听岑果说:“已经加过了。” “埃?”苏越有些吃惊,再次确认了一遍,“你已经加过小怿的微信了?” “嗯。”岑果点了一下头。 动作这么快的吗? 苏越眨了眨眼睛,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迟怿,他依然站在花圃前,手上的洒水壶已经换成了一把园艺剪刀,此时正弯着腰为一株含苞待放的小月季修剪花枝。 看起来专注又悠闲。 可他刚才不是说要去同学家开的跆拳道馆教小朋友练跆拳道吗? 怎么不走了? 当这个小小的疑问从苏越的心底浮起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有个猜想几乎就要成型,却被岑果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小阿姨,你.......有我妈妈的消息吗?” 苏越蓦地一愣,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 她的声音依然悦耳,语气却不复刚才的活力。 “噢.......”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这样的答案,岑果依然感到失落。 她低下头,肩膀也耷拉下去,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 苏越察觉到她的情绪,心里有些不忍。 当年岑家发生的那件事她是知道的,突如其然的变故,让一个美满的家庭瞬间四分五裂,原本在泡在蜜罐里的小姑娘,也不得不背井离乡。 她迫切地想要说点什么来改变此时压抑的气氛,视线扫过院子,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冲岑果说道:“果果,你看那株四季桂,又开花了呢。” 岑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株缀满了浅黄色小花的繁茂绿树。 虽然很漂亮,可她现在一点赏花的心情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看呢。” 苏越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向那株四季桂:“你还记得不记得,以前只要它开花,你和小怿就会跑到树下,让我帮你们拍照?”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语气中充满了怀念。 一阵轻风拂过,送来淡淡的桂花甜香。 那一瞬间,岑果的眼前蓦地浮现出一胖一瘦两道小小的身影,他们手牵着手站在花树下,两颗小脑袋抵在一起,冲着镜头甜甜地笑。 仿佛受到那画面的感染,岑果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弯起来,她仰头望着枝叶间细嫩的小花,轻声回道:“我记得。” “那今天我们也来拍一张吧?就当你和小怿......久别重逢的纪念好了!”苏越说着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久别重逢的纪念....... 岑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朝迟怿看去。 原本正在修建花枝的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花圃右侧的水池前,此时正背对着她弯腰洗手。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扭头朝她看来。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隔着小小的院子撞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岑果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有点快,眼神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 一旁的苏越冲迟怿招手:“小怿,快过来!” “知道了。”迟怿的声音听来有点无奈,他关上水龙头,用力地甩了几下手,这才踏着院子里的石板小径,慢悠悠地走过来。 等他到了跟前,苏越便一手拉着一个,帮他们安排好了站位,随即往后退了几步,对着他们举起了手机。 镜头里,挺拔的少年和纤美的少女并肩站在盛放的花树前,他们的身后是漫天的晚霞,蜜色的柔光笼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得不像话。 苏越满意地微笑,手指就要按下屏幕右侧的小圆点,却被迟怿打断了:“妈,等等。” “怎么了?”她动作一顿。 却见迟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黑色手机,递到她面前,说:“用我的。” 接过手机的刹那,苏越脑海中那个还没来得及成型的念头骤然凝固。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迟怿,他却已经转身回到了树下。 岑果也在看迟怿。 他脸上的神情很淡,眼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小时候并不是这样,开心时大笑、不开心就哭闹,恣意张扬、活泼明朗。 难道变瘦了,性格也会跟着变吗? 岑果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视线落在身旁那个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 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侧脸轮廓立体而硬朗,眉骨很深、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干净清冽的少年味道。 不知不觉,岑果就看得入了神。 身侧的人却忽地转过脸来,深邃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 岑果心头蓦地一跳,仿佛偷窥的人被抓了现行,眼神闪烁间,脸颊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迟怿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抬起手臂,手掌落在她的头顶。 “看镜头。”他将她的脑袋轻轻转向前方,话音落下之后,又慢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小笨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甜度20%(修) 迟怿后面的那句话低得近乎耳语,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等岑果听清,就被苏越的喊声盖了过去:“3,2,1,茄子——” 直到坐在餐桌前吃晚饭时,岑果才猛然想起,原来当时没听清的那句话, 是“小、笨、哒”。 拍完照之后迟怿垂眸看向她的神情也跟着浮现在眼前——那幽深的眼眸以及唇角挑起的弧度,分明藏着戏谑的笑意。 他一定觉得她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很有趣吧....... 口亨╭(╯^╰)╮ 亏她一直惦记着他,还给他带了礼物。 她决定,那份礼物—— 不送了! 岑果微微嘟起嘴,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白蟹炒年糕。 坐在对面的岑景卓见了,忍不住问道:“不好吃吗?” “啊,不是不是.......”岑果连忙摇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般,她立刻夹了一块年糕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很好吃.......”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就突然皱了起来,连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怎么了?”岑景卓当即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 岑果抽了两张纸巾,将嘴里的年糕吐了出来,这才伸了下舌头,笑着说道:“吃到盐粒了.......” 咸得发苦。 “啊?.......”岑景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小心放多了。” 顿了下又说,“要不别吃了,爸爸给你叫份外卖吧,想吃什么?”说着就拿起了手机。 岑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只是一颗盐而已,不影响的。” 她边说边夹起一片边缘焦黄的年糕放进嘴里,大概是舌尖还留着浓浓的咸味,一时尝不出其他的味道。 不过还是笑眯眯地冲岑景卓竖起了大拇指:“好好吃!” 说完又喝了一口紫菜虾皮汤,随即舔了下唇角,装出意犹未尽的样子赞叹道,“哇,汤也好鲜啊!” “是吗?”岑景卓半信半疑地瞧着岑果,岑果用力地点了下头,又埋头吃了起来。 瞧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岑景卓的目光像是被阳光融化的碎冰,一点一点地柔和起来。 而一墙之隔的迟家母子也在吃晚饭。 相较于岑家简单的晚餐,他们家的就太过丰盛了。 圆形的原木餐桌上足足摆着七八道菜,都是迟怿的奶奶让人从附近的高端私厨餐厅送过来的。 每一道菜都是名厨精心烹制,不管从摆盘、菜色、味道还是营养搭配上,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 为了不浪费,苏越让迟怿吃完再去跆拳道社 ——虽然两个人也吃不完。 说实话,她打心底不赞同老人家的做法,却又无可奈何。 在职场上如鱼得水的她,到了强势的婆婆面前,也只是个没有话语权的普通儿媳。 苏越望着满桌的精致菜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将一蛊清汤螺片放到迟怿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听你奶奶说,你不想回老宅住了?” “嗯。”迟怿握着瓷勺随意搅了几下汤。 “理由?”苏越夹了一颗雪花牛肉粒送进嘴里。 “太远了。”迟怿喝了口汤,便大口吃起饭来。 大概想快点赶去跆拳道社,他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苏越却不赶时间。 她今天是受婆婆所托,确切地说,应该是“指示”,特意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大老远地从南区赶回来,就是为了说服这个突然搬回自己家住的儿子重归迟家老宅。 回来之前,她以为他和爷爷奶奶闹矛盾了。 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有时候任性起来,比三岁小孩还不讲理。 可当她见过岑果之后,才发觉自己错怪公公婆婆了。 当然,她并不相信迟怿的话,毕竟他已经在迟家老宅住了一个多学期了,怎么偏偏到现在才说“远”? 因此,她很快回道:“你知道这种理由对你奶奶来说完全没有说服力。” 迟怿正把筷子伸向面前那盘香椿炒鸡蛋,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吃下去之后,才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学期社团活动比较多,而且,我可能会参加物理竞赛,晚上要训练到很晚,我不想住校,所以搬回来住方便点。” “嗯.......”苏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试探着问道,“除了这些,没别的原因了?” 迟怿沉吟片刻,加了一句:“我想锻炼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 苏越用筷子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餐盘,意有所指地笑道:“你这叫独立生活啊?” 迟怿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并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继续吃饭。 苏越却放下筷子,单手撑着下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回应,于是倾身靠上桌沿,故意压低声音,试探道: “小怿,你跟妈妈说实话,你突然要搬回来住,是为了和你的小新娘在一起吧?“ 迟怿正在喝汤,闻言呛了一下,顿时猛烈地咳嗽起来。 苏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挺直了脊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紧张什么?被妈妈说中了?” 迟怿偏过头,用手背掩着唇,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这才对上苏越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妈,你要是太无聊,可以去美国找我爸。” 大概是因为咳嗽的缘故,他的脸有点红,不过连耳朵尖尖都红了的话,就有点可疑了....... 苏越发出一声轻笑,漂亮的杏眼里闪着与年龄不符的俏皮笑意:“你爸哪有我儿媳妇重要?” 迟怿:“.......” 他看了苏越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继续喝汤。 苏越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她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小怿啊,你放心好了,妈妈绝对支持你,至于你奶奶那里——妈妈会帮你搞定的!” 迟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向苏越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无语。 苏越却笑眯眯地冲他眨了下右眼。 迟怿:“.......”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下的汤和饭,用餐巾擦嘴角之后,起身说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啊!” 苏越把迟怿送到院子门口,这才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想起刚才和迟怿的对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呵.......那小子竟然还说“你要是太无聊,可以去美国找我爸”....... 开玩笑,你爸哪有你好玩.......:-) 清晨,“威风堂堂”的闹铃声准时响起。 听了两天,娇闯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 岑果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到枕边的手机,随手关了闹铃,又将它往枕边的大熊猫身下一塞,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而她并不知道,此时的迟怿正在隔壁等着她兑现承诺。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英文原版小说,可不知怎么的,原本很有吸引力的剧情突然变得索然无味,目光也老是控制不住地往茶几上飘,可放在那里的手机却迟迟没有动静传来。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书,起身往后院走。 院子里十分安静,他站在矮矮的篱笆墙边,抬头看向二楼最边上的窗户。 那是岑果的房间,此时还拉着窗帘 ——这家伙,不会还在睡吧? 真是…… 一点都没变啊。 想起她小时候赖床的模样,迟怿微微翘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给她打个电话,余光瞥到一个人影。 抬眼看去,就见岑景卓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条金毛。 迟怿的身体刹那紧绷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对方很快注意到了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迟怿顿住脚步,强自镇定地喊了一声:“岑叔叔。” 岑景卓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米修栓在狗屋旁,转身就走。 “岑叔叔……” 身后传来的声音比之前急了一些,岑景卓站定,转身朝院子那边的少年看去。 他原本以为这个和自家女儿年纪相仿的男孩是最近搬来的新邻居,昨天听岑果说了才知道,这男孩就是以前住在隔壁的“潘哒”,也就是昔日好友迟铖的儿子—— 八年未见,从前那个胖小子已经长成了清俊挺拔的少年,干净的眉眼间依稀能找到迟铖的影子。 原以为八年过去,他们早已搬走,没想到还住在这里。 尘封的回忆涌上脑海,岑景卓蹙了蹙眉,压下心底的情绪,问道:“怎么?” 那嗓音十分冷淡,与记忆中温和亲切的岑叔叔判若两人。 迟怿顿了下,回道:“果果还没起床吗?” 岑景卓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他想起昨晚岑果说今早要和迟怿一起去吃水煎包,让他不用准备早饭。 所以,这小子是在等果果一起去吃早饭? 一股没来由的不快瞬间冲上心头,岑景卓拉长脸,语气比刚才还要淡漠:“她在家吃早饭。” 说完也不等迟怿回应,就兀自抬脚进了屋。 预备铃刚刚打响,迟怿就拿着记名用的蓝色板夹出现在校门口。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铅灰色的乌云沉沉地坠在天边,风很大,香樟树的红色落叶被吹得漫天乱舞。 “要变天了啊。”保安张师傅从门岗里探出头来,正巧一阵风携着沙尘迎面扑来,他连忙闭起眼睛别开脸,等那阵风过去了,才冲站在外头的迟怿说道,“迟怿,快进来吧,外面风太大了。” “没事。”迟怿摇了摇头。 总觉得,今天这孩子心情不太好...... 张师傅望着少年挺得笔直的脊背,啜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热茶,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张师傅猜的没错,迟怿的心情的确不太好。 他抬头望着那片阴沉的天空,不由地想起岑景卓的脸。 他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和小时候天差地别,只隐约觉得,大概和八年前岑家的那场变故有关。 可关于那场变故,他知道得相当少,毕竟当时他还小,只知道岑果的妈妈不见了,她爸爸天天出去找,结果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岑果没人照顾,只能送去外省的姑姑家。 虽然已经过去八年,可再次回忆起岑果离开时的情景,迟怿的心还是难受得揪了起来。 不知道是过往的回忆太沉重,还是空着肚子在冷风里站了太久,他的胃也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校门前的马路边。 迟怿转眼看去,就见某个爱睡懒觉的家伙从后座轻快地跳下来。 她冲岑景卓挥了挥手,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路边,等他骑上车走了,才转身朝校门口走来。 她手里拎着一只粉色的卡通手提袋,乌黑的及颈短发在风中飞扬。 经过迟怿身旁的时候,她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又是你值日啊?” “嗯。”迟怿淡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今天并不是他值日,因为到的有点早,又不想呆在教室里,便主动替了今天值日的同学。 岑果却不知道。 她以为没等自己一起去吃水煎包是因为要赶来值日,于是理了理脸边被风吹乱的头发,问道:“你哪一天不值日啊?” 见迟怿不明所以地朝自己看过来,又问,“等你哪天不值日了,我们再一起去吃水煎包好不好?” 还惦记着水煎包呢...... 想起岑景卓那张冷冰冰的脸,迟怿的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抬手按住了胸口。 岑果连忙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迟怿摇了摇头,等那阵痛过去了,才掀起眼皮,对上岑果担忧的视线,有气无力地说道, “只是...... 饿过头了而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甜度22%(修) 饿......过头? 岑果不由地愣住,“你......没吃早饭吗?” 迟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底黑漆漆的,似乎带着某种情绪,又似乎没有。 岑果顿时明白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眼睛睁得溜圆:“你没吃早饭?!” 早上她赖了好久的床,最后在爸爸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中才挣扎着起来。 洗漱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要请迟怿去吃水煎包,匆匆抹了把脸,拎起书包就往门外冲,结果爸爸告诉她,他买早饭回来的时候迟怿就已经去上学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空着肚子来上学的。 一定是等她等太久,才没来得及吃早饭....... 岑果愧疚不已,苦着脸解释道:“对不起啊,爸爸说你早就走了,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就自己在家吃了,早知道,就给你带点过来了......” 迟怿没说话,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瞧着她。 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歉疚和不安。 她连着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又软着声问道,“我现在去给你买一点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她的声音本来就软,此时带上几分轻哄,越发软得像棉花糖。 迟怿心头微微一荡,堆积在心头的阴云顷刻间就散开了,就连揪紧的胃,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其实,他没吃早餐并不是她的错。 一大早,奶奶就让人送来了丰盛的早餐,其中还有他最喜欢的加拿大松饼加枫糖浆,可一想到某人昨天说的“明天我请你吃水煎包”,便空着肚子等她一起去吃。 结果岑景卓的反应让他心情急转直下,就像哪里飘来了一片黑沉沉的云,恰好挡在了他的心头。 以至于那烤得焦香的厚松饼和甜而不腻的枫糖浆都激不起他的食欲。 然后,他就空着肚子来到了学校。 岑果并不知道真实的原因。 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他看着她,只轻声说道:“这附近没有早餐店。”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听不出情绪。 岑果却越发焦急:“那怎么办?你都饿到胃痛了.......” 她咬着唇,急得连眼角都红了。 忽然间,瞥到挂在手腕上的袋子,眸色骤然一亮,当即就把手提袋递到迟怿面前,说,“这里面有些水果和零食,要不你先拿着垫垫肚子?” 迟怿垂下视线,看向她手里那只充满了少女气息的粉色帆布袋。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插进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哇靠,转校生,你是不是傻?” 那人的嗓门很大,还带着几分沙哑,岑果扭头看去,就见周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侧,他的校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右肩挂着一只干瘪的书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舒瑶的忠告霎时间蹦出了脑海:“你千万要离周凌远一点。” 于是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和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周凌却没有注意到岑果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着:“他可是迟怿!江州二中最受老师喜欢的乖学生,曾经在国旗下发誓绝不早恋的女生绝缘体!你给他送吃的?还不如直接拿去喂垃圾桶!” 他的话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小石子儿,不偏不倚地掉在岑果的脑门上,一下子就把她给砸醒了。 她不由地想起转学的第一天,俞菲也曾站在她现在的位置,给迟怿送....... 好像是小笼包来着,据说是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当时迟怿一脸冷漠地拒绝了。 舒瑶也说迟怿对女生很冷淡。 虽然岑果觉得自己在迟怿眼里应该和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毕竟他们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段非同一般的交情。 可长大之后的他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她连一声“潘哒”都叫不出口。 而从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没有任何要收下手提袋的意思。 想到这里,岑果默默地把伸到迟怿面前的那只手往回收。 可刚刚收到一半,手提袋就被拉住了。 她下意识地垂眼看去,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她手里那两根细细的包带,那带子是樱粉色的,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缠在一处,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岑果微微一怔,随即诧异地抬起眼来,恰好撞上了迟怿的视线。 他眼眸半垂,狭长的眼睛形状十分漂亮,瞳仁幽深,闪着清亮的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神和刚才不太一样。 岑果愣了愣,嘴唇动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确定要吃吗?里面有泡芙、酸奶.......” 之所以说得那么清楚,是怕他打开之后发现都是些自己不喜欢吃的,就给扔掉了。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迟怿打断了。 “要。” 虽然只有一个字,语气却十分肯定,就这样清晰又缓慢地散在春日清晨有些狂乱的风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甜度24% 岑果下意识地松开手,迟怿接过袋子,转身打开门岗的玻璃窗,把袋子放在了里面的办公桌上。 一系列动作做得迅速又自然。 坐在桌前的张师傅望着眼前这只突然多出来的粉色帆布袋,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每次迟怿值日,都有女生给他送礼物,今天却是第一次收。 张师傅不由地好奇那女生的长相,于是探出脑袋朝窗外看去,可那女生已经走了,只留下一道纤瘦的背影。 不仅张师傅,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周凌也惊诧不已,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只鸡蛋。 他瞠目结舌地瞧着迟怿,半晌之后才像机器人般僵硬地转过头,指了指岑果的背影,又回头指了指迟怿,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两个.......有奸情?” 迟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用水笔轻轻敲了敲腕上的手表,“好意”提醒道:“还有一分钟。” 周凌擅自解读了这句话的意思:“不承认,那我就当没有了?” 迟怿没理他。 周凌抱起双臂,挑起一侧眉毛,露出标志性的痞笑:“那我可就去追了?” 迟怿眉心一皱,掀起眼皮朝他看去,“你试试?” 那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让周凌心头一震,心底紧跟着生出一种“正中红心”的感觉。 想起昨天在银杏林里和俞菲达成的“交易”,他舔了舔了后槽牙,兴味盎然地说道:“试试就试试。” 见迟怿绷紧了嘴角,眼神就像利刃般迸射出锐利的锋芒,周凌笑得越发开心了,毕竟能让清冷矜贵的迟大学神破功,可是件稀罕事,于是凑到他身边,□□裸地挑衅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早读课一结束,迟怿就打开岑果给他的手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 一杯装在透明塑料杯里的奶油泡芙、一瓶儿童成长酸奶、一盒封在透明玻璃保鲜盒里的草莓和一小碗切好的芒果粒。 从左到右,几乎摆满了整张课桌。 迟怿坐在桌前,正思考着先吃什么好,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径直伸向他面前的草莓。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啪”地一下用力拍开了那只手。 随即就听一道痛呼声从头顶传来:“哎哟——好痛!” 转头看去,就见许思扬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打红的手背,委屈地喊道:“怿哥,你打我干吗!” 迟怿理所当然地反问道:“谁让你拿了?” 许思扬和迟怿的关系很好,从初中开始就一起练网球,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露出过这种“护食者”的霸道姿态,因此一脸懵逼地问道:“不能拿吗?” “你说呢?”迟怿冷冷地瞥他一眼,随即转回身,打开塑料杯的盖子,拿起一个泡芙。 指尖立刻传来软绵绵的触感,他不由地想起岑果那张粉嫩的小脸。 如果捏一下的话,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他想着就把泡芙送进了嘴里,舌尖立刻传来香软清甜的味道。 许思扬一屁股坐在迟怿身旁的空位上,难以置信地问道:“怿哥,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吗?” 说话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瞥到那瓶酸奶,顿时瞪大了双眼,就连迟怿说了什么也没听清,他径直拿过酸奶,见那瓶子上的确写着“儿童成长酸奶”几个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怿、怿怿怿哥,你喝.......喝这个?” “有问题吗?”迟怿拿过他手中的酸奶,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喝了一小口,以为会很甜,没想到清爽香浓,口感挺好。 许思扬愣愣地瞧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吃错药了?” 迟怿没理他,只是垂眸看着奶瓶上那只可爱的卡通小牛,想起岑果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不由地暗自点了点头 ——儿童成长酸奶,的确和她很配。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平常冷着脸时就足够迷人了,更何况此时勾着唇角,笑得一脸荡漾,简直帅到犯规,要是被那些迷妹们看到,一定会疯狂地尖叫。 许思扬却看得心里发毛,他拽了下前排的丁晟,见他纳闷地转过身来,便用大拇指指了指迟怿:“阿晟,你看怿哥.......是不是中邪了啊?” 又是喝儿童奶、又是傻笑的,太不正常了! 丁晟看了眼迟怿,又将他面前一字排开的各种零食水果飞快地扫了一遍,随后用食指托了托金边眼镜的镜架,故作高深地说道:“怿哥没有中邪,他啊—— 是中箭了。” “中箭?”许思扬一脸懵逼地瞪大了眼睛。 丁晟缓缓地点了下头,说:“对,他中了丘比特之箭。” 足足愣了半分钟之后,许思扬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却又在最后关头戛然而止。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手掌,“是昨天那个女生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丁晟却听明白了,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许思扬也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边笑边点头。 两人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迟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喝了几口酸奶,又拣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 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草莓,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草莓的味道,挺不错的...... 却听旁边的许思扬问道:“怿哥,还记得我们之前打过的赌吗?” 迟怿扬眉,扔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许思扬解释道:“如果你早恋了,就要上主席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喊三声‘我喜欢xxx,被自己打脸的感觉,真香!’,你没忘吧?” 迟怿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瞬,随即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说‘我喜欢xxx’?” 许思扬一听,两道浓黑的眉毛就竖了起来:“卧槽,你不会想耍赖吧?” 迟怿靠着椅背,吃完剩下的半个草莓,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说‘喜欢xx’不行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甜度26% 许思扬:“.......” 他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木愣愣地瞧着迟怿。 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要不然,号称“女生绝缘体”的迟怿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丁晟倒不是很意外,他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这么说来,那一天离我们不远了?” 迟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右手边的那盒芒果粒上,只见上面插着两个小小的水果茶,一个顶上坐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另一个则是一只圆滚滚的大熊猫。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在许思扬和丁晟错愕的目光中,伸手拿起那个熊猫叉子,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叉起一颗芒果粒放进了嘴里。 大课间,教室里热闹非凡,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笑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岑果坐在课桌前整理物理笔记。 手中的中性笔越写越淡,她合上笔帽,准备换支笔。 一抬头,就见坐在斜前方的俞菲正扭着头盯着自己,那眼神尖锐得像是带着刺。 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看自己,岑果迎上她的视线,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俞菲轻轻撇了下嘴角,随即笑道:“今天早上我在校门口看到你了,那个骑自行车送你来的是你爸爸?”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完全听不出和男生说话时的娇声娇气。 “嗯。”岑果应了一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新的中性笔。 前桌的童可欣和同伴上完厕所回来,正巧听到俞菲的话,顿时站在过道上,惊讶地说道:“什么?你爸爸骑自行车送你来上学?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么复古的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弄,岑果抬头笑了下,说:“绿色出行,低碳环保。” “呵~”童可欣嗤笑一声,一边往手上抹护手霜,一边不屑地说道,“欸,我说,你没妈就算了,爸爸还是个无业游民,是谁给你的勇气进我们二中的?” 童可欣是班长,经常出入老师办公室,昨天去的时候偶然看到班主任徐莉的办公桌上摆着岑果的家庭情况表,不由地多瞄了两眼,然后惊讶地发现—— 这个新转来的同学,“家庭情况”可不是一般的差,在这所收费奇高的私立高中里,简直可以算得上最底层的“贫民”了。 “没妈就算了”,这句话像是一柄刀,直直地插进岑果的心里。 一股强烈的痛感混着苦涩冲上喉头,她咬着唇好容易忍住了,这才抬起眼,对上童可欣的视线,一字一句地纠正道,“我爸爸是自由职业。” “那不就是无业游民?”童可欣的音量突然就提高了,引得周围好些同学都朝岑果看来。 就连埋头打游戏的周凌也听到了,他把手机往抽桌屉里一扔,起身就往岑果这边来:“童可欣,你说谁无业游民呢?” 这下整个教室里的同学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童可欣指了指岑果,张开嘴,对着周凌无声地说道:“她爸。” 结果被周凌直接说了出来:“你说转校生的爸爸是无业游民?” 他停在岑果身旁的过道上,叉着双腿靠正旁边的课桌上,见童可欣点了点头,立刻就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大声感叹道:“天呐,转校生,你也太可怜了吧?” 岑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爸爸现在虽然没有固定职业,但以他的学历和经历要找份工作并不是难事。 因此她并没有搭理周凌,自顾自地整理笔记。 而一旁的舒瑶见岑果被“围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声说道:“自、自由职业.......不是无、无业游民.......” 舒瑶十分内向,因为胖的缘故,很是自卑敏感,从来不敢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话。 此时见大家都朝自己看来,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舌头也像打了结,卡在那里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岑果听了十分感动,转头冲她感激一笑。 想起之前她鼓励自己的话,舒瑶又鼓起勇气,张开嘴努力把话说完,“那只是一个.......统、统称而已,比如自由插画师、自由.......摄影师、还、还有自由.......自由撰稿人都、都可以说是、自由职业者.......” 周凌抱起双臂,耐着性子听完舒瑶的解释,这才问岑果,“所以你爸爸.......是自由什么师呢?” 岑果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爸爸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可她知道,爸爸曾经是医学院副教授,书房的陈列柜里摆满了他获得的各种奖励证书和奖杯。 如果....... 没有八年前的那场变故,他现在一定还在医学院里做着自己喜欢的研究,或许早已晋升为教授。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岑果垂下眼,唇角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尽管如此,依然压不住心底翻腾的酸涩情绪。 周凌见岑果迟迟没有回应,唇角挑起一抹了然的笑。 他拿起岑果桌上的尺子,捅了捅她的手臂,笑嘻嘻地问道:“艾,我家还缺个看大门的,要不让你爸爸来?” “哈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爆出一阵哄笑。 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像是长满了刺,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扎进岑果的皮肤里。 她气得不轻,抬头瞪向周凌,毫不示弱地回道:“我倒觉得,你更适合看大门。” 周凌唇角的笑意蓦地一僵。 他本以为这个刚刚转来的小女生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包子,没想到竟然会反击。 只可惜那嗓音软绵绵的,尾音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哭腔,不仅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像小猫的叫声,挠得人心痒痒。 周凌弯下腰,双臂撑着岑果的桌沿,玩味地盯着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只想看你啊。” 岑果:“.......” 一阵恶寒瞬间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她瞥向周凌,满脸都是嫌弃。 似乎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了,周凌垂下头,无声地笑起来,肩膀抖得厉害。 周围的同学们听了,纷纷表示受不了: “卧槽,凌哥你要点脸行吗?” “凌哥,你这土味情话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有人对他的朝三暮四表示不满: “艾,凌哥,你前两天还叫俞菲爱妃呢,怎么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周凌笑道:“俞菲?早就被朕打入冷宫了好吗?从今天开始,朕专宠小甜果儿一个!” 小甜果儿....... “呕.......” 在此起彼伏的呕声中,周凌突然挺直了脊背,扬声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谁都不准欺负朕的小甜果儿!都听到了吗?” 他的脸色蓦地一沉,玩世不恭的笑意敛去,骤然间变得气势十足,周围的起哄声刹那间消停下来。 周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俯身凑到岑果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小甜果儿,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别生气.......” 他刚靠近,岑果就偏头躲开了。 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周凌噎了一下,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嘴边。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喊声从教室后门传来:“岑果,有人找!” 岑果循声看去,就见后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手里还提着一个粉色的帆布袋。 见她看过来,那男生冲她招了招手。 是迟怿! 岑果顿时像是见了救星般,忙不迭地起身朝他走去。 而她并不知道,她的身影牵动了多少人的视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甜度28% 高一16班的教室在一楼的最里端,对面是一个小花园,里头种着一些低矮的长青灌木,中间留着一块圆弧型的空地,空地的周围栽着一圈关山樱。 花期将近,枝头缀满了粉色的花蕾和紫褐色的嫩叶,此时正在猛烈的大风里簌簌抖动。 一些被吹落的叶子在风中狂乱地飞舞,一会儿被吹成一堆,一会儿又被吹散。 岑果一走出教室,迎面扑来的风就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连忙低下头,把头发别到耳后,可还是有些细碎的发丝逃出来,在眼前乱飘。 迟怿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的刘海被吹得全都翘了起来,露出一整个光洁饱满的额头。 见岑果出来,他就把手袋递了过去。 岑果接过来,边理着贴在脸上的发丝,边仰头问他:“你好点了吗?” “你没事吧?” 岑果说话的同时迟怿也恰好开口,两人的声音就这样重叠在一起,然后被风呼啦一下吹得无影无踪。 扑面而来的风逼得她眯起了眼睛,骤然变窄的视野里,她看到迟怿拧着一双形状漂亮的浓眉,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关切。 她微微怔了一下,扬高音量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你好点了吗?胃还痛吗?” “不痛了。”迟怿摇了摇头,转而问她,“你没事吧?” 两分钟前,他走到十六班后门口时,正巧看见周凌趴在岑果的桌子上,凑在她耳边说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以为早上周凌在校门口说的那句“试试就试试”,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却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他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可岑果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嗯?” “周凌.......”迟怿正要解释,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便转开了脸,岑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周凌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岑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刚想叫迟怿换个地方说话,就听他忽然扬高了音量问道,“没欺负你吧?”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盯着周凌,目光又冷又厉。 不等岑果回答,周凌就抢先说道:“我艹,迟大学神,你睁着眼说什么瞎话?小甜果儿那么可爱,老子怎么舍得欺负她?” 作为学校里公认的撩妹高手,周凌说起那些肉麻的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可听在岑果耳朵里却只有反感。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反击,只好嫌弃地把脸皱成一团。 迟怿见惯了周凌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因此并没有理会他对岑果过分亲昵的称呼,只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欺负最好,要是欺负了的话.......” 他说着就看向岑果,凌厉的目光也跟着柔和起来,“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他的神情很淡,语气却分外坚定。 岑果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心尖莫名一颤,一股暖意瞬间在胸口蔓延开来。 她不由地想起小时候,每次她被坏孩子欺负了,他就会像个超大号的超级英雄,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用尽全力帮她回击。 可是八年后再见,独属于她的超大号超级英雄成功瘦身,变成了迷妹众多的高冷男神。 她以为,他会离自己远去。 却没想到,时光流转,他依然如初。 就像小阿姨说的那样:“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啊,还是从前那个热心肠.......” 当时她并没有同感,现在回忆起来,却分外认同。 周凌却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抖着肩膀闷声笑起来,不过片刻,又收了笑,指着迟怿大声反问道:“你帮她收拾我?” 见迟怿冷冷地朝自己看来,噙着笑的桃花眼里浮起浓烈的兴味,“那么请问,她是你的谁呢?” 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迟怿的对面,微微仰起下巴,眼角带着笑,慢条斯理地问道,“女朋友?” 迟怿双手插着裤兜,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避地迎着周凌的视线。 只是他的目光,一如头顶的云层,阴沉得可怕。 教室里的同学被外头的动静吸引,纷纷探出头来。 只见迟怿和周凌面对面地站着,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身材也相似,只是迟怿从头到脚都透着严整,一看就是自律的好学生,周凌则完全相反,吊儿郎当地抖着脚,敞开的校服下摆在风中乱飘,满身都是痞气。 他们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那撞在半空中的目光,似乎在“滋滋滋”地冒着火花。 谁都知道,迟怿清冷疏离,向来和女生保持距离,可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来了没几天的转校生,和没人敢惹的校霸“周凌”杠上了! 男生脸上都露出等着看好戏的兴奋神情,女生却个个板着脸,盯着站在他们身边的岑果,酸得牙痒痒。 岑果却没有注意到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她担心迟怿被周凌激怒,要是像小时候那样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就糟了,于是拉了拉迟怿的袖子,小声喊道:“迟怿......”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明显的不安。 迟怿侧眼看去,就见她绷着一张小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额前的刘海被风吹散,几缕乱发贴在嘴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光水润,透着紧张与担忧。 看起来就像一只胆小畏怯的小奶猫。 叫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柔声安抚。 那念头虽然在脑海中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可迟怿还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复杂。 却在下一刻,被周凌阴阳怪气的声音拉回了神:“噢对了,我差点忘了,迟大学神可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国旗下发过誓的,说什么,嗯...... ——‘我绝不会早恋’!” 不等迟怿回应,又扬声说道,“所以,小甜果儿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那么请问——” 他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高声质问道,“你tmd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昂?” 迟怿缓缓地将视线移过去,对上周凌寻衅的目光,口气淡然地说道:“下午的活动课,比一场怎么样?” “哧~”周凌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比什么比?老子跟你有什么好比.......” 他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音猛地一顿,眼睛也跟着睁大了,安静了几秒之后,连珠炮似地追问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比一场?网球?你要跟我打网球?” 他兴奋得两眼直放光,连眉梢都高高扬了起来,刚才那点恶狠狠的校霸样,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周凌做梦也没想到,迟怿竟然主动邀请他打比赛。 自从半年前在校运动会上0:3大败迟怿之后,周凌就潜心苦练,还请了私人教练,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网球场和健身房里,就是为了战胜迟怿。 他这个人,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对什么都看得很淡,也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东西,唯独对网球这项运动倾注了所有热情。 可当他终于强大起来的时候,迟怿却不肯给他复仇的机会。 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迟怿就是拒绝和他比赛,急得他抓耳挠腮,只差没把迟怿绑到球场去。 而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和自己比赛! 能不高兴吗?! “yes!”周凌握紧拳头,曲起手臂猛地往下一摆。 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当他从大胜迟怿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迟怿已经带着岑果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他双手插着腰,冲着迟怿的背影信心满满地大声喊道:“喂,是你自己要比的,不许反悔啊!你等着,老子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可这□□、裸的挑衅并没有引来迟怿的任何回应,他甚至看都没看周凌一眼。 倒是岑果担心地问道:“你真的要跟他比吗?” 这里的光线有点暗,穿堂风迎面扑来,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迟怿皱了皱眉头,随即抬眼,指向楼梯转角的平台,说:“我们上去说。” 岑果便乖乖地跟他上了楼。 走到背风的角落,迟怿才回道:“我看起来很弱吗?” 他的语调听来很轻松,想是胜券在握。 岑果放下心来,却又怕他因为自己惹上周凌这个大麻烦。 在她眼里,周凌等同于马蜂窝。 她把心里的顾虑说给迟怿听,迟怿却毫不在意,“放任不管才是真的麻烦。” 他说着就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儿童酸奶,递到岑果面前,“这个给你。” “诶,你没喝吗?”岑果以为他嫌弃儿童酸奶,一板一眼地解释道,“你别看它写着‘儿童’两个字就以为很甜,其实一点儿都不甜.......” “我知道。”迟怿点了下头,说,“你的那盒我已经喝掉了,这一盒.......” 他把牛奶往她手里一塞,“是给你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甜度30% 手心里顿时传来纸盒微凉的温度,岑果愣了一下,低头看向那盒酸奶,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牌子的酸奶是爸爸帮她订的,每天早上由送奶工送到家里,并且需要低温保存。 而这盒酸奶摸起来凉凉的,应该是不久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难道学校里也有人和她一样订这种酸奶?可要是上学时从家里带来的话,到现在也变成常温了....... 她不解地朝迟怿看去,却听他问道:“知道食堂旁边的小超市吗?” 岑果便问:“是超市里买的?” 迟怿摇头,“是那家超市的老板给他上幼儿园的儿子订的。” 岑果:“.......” 想不到迟怿竟会打一个小朋友的主意,她一时间哭笑不得:“那你把它给我了,那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喝什么?” 迟怿倒是回得理所当然:“那个小朋友长得很好,少喝一天没事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长得不够好。 岑果:“.......” 她选儿童酸奶是因为它奶质好、含糖量低,而不是为了补充营养。 她承认自己是瘦了点,但个子在女生中并不算矮。 因此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我长得也很好。”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般,她挺直腰杆,又抬起手臂,把酸奶递到迟怿面前,“你还是拿去还给小朋友吧。” 那语气听来颇有几分毅然决然的味道。 迟怿忍住笑,微微往后仰了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说:“你长得的确还可以,不过.......” 他把牛奶推回到她怀里,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段距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岑果:“.......” “所以.......”见她鼓起脸颊,露出一脸不赞同的表情,迟怿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少喝一天都不行。” 说完还抬起手,轻轻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又加了一句,“记住了吗?”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在教育幼儿园的小朋友....... 岑果微微鼓起脸颊,正要抗议,却见眼前那双墨黑的眸子里缓缓渗出细碎的笑意,柔软的唇角微微上扬,唇边的梨涡轻轻一陷又很快消失不见。 岑果一下就愣住了。 她还记得他嘴角的这对小梨涡。 小时候,每当他笑起来,她就会好奇地用手指去戳。 每次她戳的时候,妈妈就会玩笑似地说:“潘哒的小梨涡可真甜啊,等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然后潘哒就会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才不要迷死小姑娘,我只要迷死果果就好了.......” 迟怿见岑果久久没有反应,那直愣愣的目光虽然落在自己脸上,可眼神的焦点却仿佛透过自己得脸游荡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他倏地俯身,凑到她面前,问了一声:“嗯?” 刻意压低的少年音低沉而富有质感,上扬的尾音被拉长,像是一道细细的电流,钻进岑果的耳朵,麻麻痒痒的,瞬间就把她拉回了神。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迟怿那张精致的俊脸近在眼前。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耳朵尖尖像是被小火苗点着了,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又以最快的速度朝耳根和脸颊蔓延。 “那个.......我、我先回教室了.......”岑果低下头,抱着牛奶蹭蹭蹭地跑下楼。 却听迟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 岑果后背一僵,脚步跟着顿在了楼梯当中。 几秒的迟疑之后,她硬着头皮顶着一张热腾腾的脸转身看去。 只见他站在上一段楼梯前,一脚踩在平地上,一脚踏着上面的台阶,左手依然插在校裤口袋里,右手却举着一把小小的熊猫水果叉,侧头对她说道:“这个我留下了。” 岑果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飘在那只憨态可掬的熊猫身上,一等他话音落下,就飞快地“噢”了一声,随即急匆匆地下楼。 上课铃声紧跟着响起,她一口气跑进教室,直到坐在位置上,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第三节课一结束,岑果就从挂在桌边的保温包里拿出了迟怿给的那盒儿童酸奶,却发现包里的保鲜盒里还剩着一些草莓和芒果,泡芙也还有半杯。 于是给迟怿发了条微信:“怎么没吃完?” 想了想又补了一条:“不喜欢吃吗?” 消息刚刚发出去迟怿的回复就到了:“给你留一半。”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岑果心里暖呼呼的,她很快回道:“那你饿了怎么办?” “我喝了你的儿童酸奶,不饿。”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你喝了吗?” “马上就喝。” 消息送出去之后,岑果就撕开了吸管的包装,余光瞥见微信界面跳出了一条消息,转眼看去,就见他的头像旁边跟着孤零零的一个字:“嗯。” 看起来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岑果的目光移到他的头像上。 那是一只正在啃竹子的大熊猫,萌得不要不要的。 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又见一条新消息蹦出来:“乖。” 岑果:“.......” 嘴角的弧度就这样僵住了。 她发现,他好像很喜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可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他,也只是比自己大了半年而已....... 她微微撅起嘴,盯着他的头像沉吟片刻,然后回过去一条:“你也很乖。” 收到这条消息的迟怿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身旁的位置上,许思扬正和前排的丁晟一起讨论跆拳道社团的周末活动,见迟怿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 只见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挂在唇角的笑意就像被春风吹开的湖面,那叫一个荡漾....... 两人默默地看了迟怿一会儿,又同时转回头,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同样的讯息: 迟神在全校师生面前打自己脸的那一天,真的不远了...... 迟怿再没有回消息过来,岑果莫名有种“扳回一城”的小小胜利感。 她一边吸着酸奶,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下堂课要用的书本和笔记,却听身旁传来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那个.......” 岑果循声看去,就见舒瑶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嘴唇蠕动着,看起来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怎么了?”岑果放开吸管,笑着问她。 “你.......你.......”舒瑶憋了半天,在岑果的眼神鼓励下,总算提起勇气问出了口,“你和迟.......怿很、很熟吗?” 岑果被她问得一愣。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和迟怿熟不熟。 要是八年前有人这样问她,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对,我们很熟!” 可现在....... 他们熟吗? 舒瑶见岑果皱着眉头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你、你别介意啊,我没有别的.......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八卦什么的,就是、就是有点好奇......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就当我没问好了.......” 瞧她急得脸都红了,岑果笑着摇头:“我没介意啊,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舒瑶顿时像被拔了插头的机器人,呆呆地愣住了,半晌才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和迟怿熟不熟?” “对啊。”岑果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他变化特别大,直到昨天傍晚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就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 “好朋友?你们小时候是好朋友?”舒瑶先是惊讶,随后又露出羡慕的表情。 岑果点了下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胖墩墩的可爱身影,眼里漫开笑意:“嗯,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可落在侧前方的俞菲耳里,却像针一样刺耳。 俞菲低着头,用力地咬着下唇,手指慢慢地蜷起来,指甲划过手下的卷子,留下几道划痕,等手指紧紧地蜷进手心,卷子也跟着皱成了一团。 呼呼的风一刻不停地刮了大半天,到了中午,风声竟然小了,太阳也从厚厚的云层中羞羞答答地露出脸来。 吃过午饭,岑果从食堂出来,路过公告栏的时候,看到那里挤满了人,于是问身旁的舒瑶:“他们在看什么?” 舒瑶想了想,说:“应该是看月考成绩榜吧。” “月考?”听到这两个字,岑果心头一紧。 “嗯,好像是上周考的。不过我们特长班不用考,老师只是把卷子发下来让我们课后练习。” 岑果望着公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想去看看,要不你先回教室吧?” 转学前一周,她在原来的学校也经历了一次月考。 他们的成绩出的比较快,周末出发来江州前,班主任已经把成绩单和排名表发到了当时的班群。 她排在年级第三十二名。 相较去年期末的成绩,还进步了三名。 只是不知道她的成绩在这里,能排在第几。 虽然她之前上的那所学校也是省重点,但是和江州二中比起来还是差上一大截。 所以她的那点分数,除去两所学校卷子上的难度差异,不知道能不能进前八十。 也就是重点班的名次范围。 岑果想着就朝公告栏走去。 密密麻麻的人群挡在身前,除了一个个乌压压的后脑勺,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挺满意的身高,到了这里完全不够用....... 迟怿说得果然没错,她的确要坚持每天喝牛奶。 她想着就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从脑袋与脑袋的缝隙中艰难地望过去....... “迟怿”? 心里想着迟怿,眼前也出现了“迟怿”两个字。 岑果眨了眨眼睛,凝神看去,就见高高挂在榜首的那个名字,赫然就是“迟怿”。 原来“yi”字是这样写的啊....... 她缓缓地移动视线,然后惊讶地发现,几乎门门都是满分! 这是什么神仙成绩啊....... 她暗自赞叹着,并没有注意前面有人挤出来,依然挺直了脊背专注地往下看。 第七十六名,六百五十分.......第七十七名....... 正看到关键处,就感觉斜前方撞过来一道力,恰好顶在她肩膀下方的位置,脚尖也被人踩住了,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啊——”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臂条件反射地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却没有抓住任何能让她站稳的东西。 看来这一跤是逃不过去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头顶随之传来一道熟悉却紧绷的嗓音:“小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甜度32% 江州二中有三个餐厅,其中环境最好的要数三号餐厅。 它就建在人工湖畔,靠湖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窗外便是柳岸碧水,要是天气好的话,坐在窗边,一边沐浴着明媚的阳光,一边吃着美味的午餐,别提有多享受。 当然,这里的消费也比其他两个餐厅高很多。 因此,除非像周凌那种家里有矿的,很少有学生能天天往这里跑。 许思扬和丁晟却是例外。 他们能每天来这里吃午饭,纯粹是沾了迟怿的光。 迟怿的午饭是他奶奶专门让人送来的,菜色多、量又足,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迟怿不知道抗议了多少回,可他奶奶总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没营养,坚持让人送来,风雨无阻。 无奈之下,他只好叫上许思扬和丁晟一起帮忙解决。 今天中午,三人照例一起吃过午饭,然后沿着餐厅门口的竹林小道往外走。 路上,他们一直在讨论跆拳道社的周末活动,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竹林。 那里连着一号餐厅的门口,门口的公告栏前,乌压压地围满了人。 不用看也知道那里贴着什么。 许思扬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下去:“这次我铁定掉出前十了,要是被我姐知道,少不了一顿削。” 许思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平时住在大姨家,大姨家有个表姐,比他大六岁,是个典型的女汉子,开了间跆拳道馆,一言不合就拿许思扬开练。 丁晟也高兴不起来。 自从进了二中,不管大考小考都被迟怿压一头,最郁闷的是,每次考试的总分,都被他拉开二十分以上。 这次月考前,他父母承诺,只要他把差距缩小到二十分以内,就送他一台单反相机。 结果....... 竟然差了三十二分! 至于迟怿,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排在第一。 因此,三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从挤满了人的公告栏旁边经过。 迟怿走在最外面,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下意识地转眼看去,就见岑果站在人群的最外面,踮着脚、伸着脖子,正一蹦一跳地看着公告栏。 那样子看起来....... 就像一只傻兔子。 迟怿暗自好笑,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拐了个弯,朝她的方向走去。 才到半路,就见那只高高踮起脚尖的傻兔子被前面挤出来的人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就这样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迟怿一个箭步跨上去,伸出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 随着一阵淡淡的甜橙香钻入鼻腔,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除了等在对面树下的舒瑶、走着走着发现迟怿不见了转头去找的许思扬和丁晟,还有很多路过的同学都看到了这一幕。 有的人甚至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惊奇地瞧着他们。 那女生看着眼生,男生倒是个熟面孔 ——正是此时高高挂在成绩榜榜首的迟怿! 作为江州二中人气最高的学神,迟怿成绩好、颜值高,运动能力也非常突出,学校里几乎有一大半女生都是他的迷妹。 可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那矜贵又禁欲的气质越发让人着迷,有些大胆的甚至主动“投怀送抱”。 无奈迟怿不仅脑速快,身体反应也快,总能在女生扑上来之前完美地避开。 可今天,他竟然主动冲上去扶住了那个女生! 和许思扬、丁晟一样,不少人都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幸运的女生。 而岑果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她一脸惊慌地回头,发丝擦过身后之人的鼻尖,在对上他的脸时,突然呆住了。 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一个男生的脸。 比上午在楼梯转角他突然俯身凑近自己时的距离,还要近。 近得那高挺的鼻峰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鼻尖,而那双垂眸望着自己的眼睛,也因为角度的关系,显得狭长而幽深。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黑亮的瞳仁里自己的身影。 迟怿见怀里的女生扭着头呆愣愣地瞧着自己,生怕她摔倒的时候伤到了哪里,一动也不敢动地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当他清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岑果如梦初醒。 下一秒,迟怿就见眼前的女孩儿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一样,浓密卷翘的眼睫猛地颤动了几下,一层绯红跟着爬上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耳后。 “没、没事.......” 她慌忙直起身子,低着头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声音又细又小,像是蚊子叫似的。 迟怿见她行动自如,看起来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问道:“你在这里看什么?” 他说着就把手插进了校裤口袋里,可手心还残留着握住她肩膀时柔软又单薄的触感。 “我想看看我能排到第几名.......”怕被迟怿看到自己的大红脸,岑果不等话说完就转身朝向了公告栏。 却发现,公告栏前那些原本背对着自己的人,不知怎么的,此时都扭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猛瞧。 那一瞬间,岑果有种自己是猴子的错觉 ——动物园里给人看的那种。 她懵了几秒,等想通其中缘由,低下头拔腿就走。 迟怿正准备挤到公告栏前帮她看排名,却见她一声不吭地走了,连忙快走两步追上去,不解地问道:“怎么不看了?” 岑果低着头,边走边说:“人太多了,晚点再来看好了.......” 说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公告栏对面的那棵大樟树。 果然见舒瑶还站在树底下,于是冲她招了招手。 从岑果走向公告栏开始,舒瑶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岑果,当然也看到了她和迟怿的“亲密接触”,之后又见他们熟稔地聊着天,震惊得脑子都短路了。 那可是迟怿啊,对女生来说,他就好比挂在天边的寒月,清冷孤高,只能仰望,却永远无法靠近。 可刚刚.......他竟然、竟然冲上去抱住了岑果!! 她就那样睁大了一双细缝眼,愣愣地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 却突然见岑果转身朝自己看来,顿时有种偷窥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岑果身旁的迟怿,随即冲岑果摆了摆手,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岑果:“.......” 她望着那道慢慢远去的矮胖身影,纳闷地歪了歪脑袋。 迟怿顺着岑果的视线望去,又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岑果,问道:“她怎么了?” 岑果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要回宿舍吧.......” 可宿舍好像不在那个方向....... 迟怿很快打断了她的思绪:“那我们走吧。” “.......好。” 舒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岑果回头,跟着迟怿往前走。 等在路边的许思扬也跟了上去,却被丁晟一把拉住了。 许思扬一脸懵逼地回头:“干吗?” “你想当电灯泡吗?虽然你的瓦数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许思扬脑袋里仿佛有个灯泡“叮”地一下亮了。 他笑着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我懂我懂!” 餐厅离教学楼的距离有点远,迟怿带着岑果拐上一条捷径。 那是一条长长的连廊,在绿茵茵的草坪中弯弯曲曲地往前延伸。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在后面,只露出一个白晃晃的圆盘,稀薄的日光透过廊架顶上葳蕤繁茂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落下浅浅的光影。 喧闹的人声从身后远远传来,愈发衬出四周的幽静。 迟怿双手插着裤兜,顺着长廊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他看起来像是直视着前方,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身旁的女孩。 她似乎对那些缠绕在廊柱上的爬藤植物很感兴趣,自从进了长廊以后,就一直偏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遇到那些伸到面前的嫩叶,还会用手指拨弄几下。 经过一个转角,迟怿突然叫了她一声:“果果。” 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冷不丁叫起来回答问题,岑果猛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嗯?”她疑惑地问了一声。 目光落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迟怿顿了一下,问道:“卷子要吗?” 岑果纳闷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卷子?” “我的月考卷子。” “你的月考卷子?”一瞬的惊讶过后,岑果很快反应过来,又像不太相信似的,追问道,“给我看吗?可以吗?” “几张卷子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话音还没落,就见她的眼睛蓦地亮起来,软软的唇角跟着高高翘起,连声音里都涨满了欢喜:“真的吗?迟怿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呀!” 似乎受到她的感染,迟怿的唇角也跟着微微扬起,却又很快被压了回去。 他偏头瞧着她,似是随意地问道:“像小时候一样好吗?” “嗯。”她点着头,澄澈水润的眸子亮闪闪的。 “那为什么不像小时候一样叫我?” 岑果蓦地一愣,唇角的笑意跟着顿住。 “忘了怎么叫的?” 望过来的眸光幽深,一眼便能让人溺进去。 “不是......”岑果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咬了咬唇,小声说道,“现在还叫你潘哒的话,感觉怪怪的.......毕竟,你一点儿都不胖了......” 话音落下许久,也没听身旁的他传来回应。 她颤了下睫毛,抬眼朝他看去。 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侧脸的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岑果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了一段,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说起来,你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呀,瘦了这么多,成绩又这么好.......跟你比起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秀气的眉头轻轻一蹙,声音也跟着低落下去,“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她说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忽地停住脚步。 岑果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当即停下来,转身朝他看去。 正好太阳完全从云层中挣脱出来,骤然亮起来的明媚日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洒下来,在他的身上落下点点光斑。 那张精致而立体的脸庞在光与影的交织下,好看得像是从日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一瞬的恍惚之后,岑果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脸上。 只见他眉眼肃然,黑亮的瞳仁直直地盯着她,缓声问道:“想和我一样有长进吗?” “当然啦......”岑果点了点头,一阵风吹过,一片小小的嫩叶打着旋慢慢悠悠地落在她的发顶。 迟怿抬手,替她轻轻拂去那片叶子,随即垂眸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 “别再离开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甜度34%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风吹过时树叶发出的簌簌轻响,衬得迟怿的声音格外清晰。 岑果听得心尖一颤。 就像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顷刻间在胸口扩散开来。 她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闪躲着移开。 恰好瞥见一旁的草地上冒出了许多又细又长的白色小蘑菇,犹如一把把小伞,立在青葱的绿草间,看起来特别可爱。 迟怿见她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便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唔.......”岑果捂着额头朝迟怿看去,却见他勾着唇角,眼底噙着浅浅的笑意,说道,“要不然.......” “.......会越来越笨的。” 岑果:“.......” 说什么“别再离开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亏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 她微微撅起嘴,有点气恼地瞪了迟怿一眼。 却见他抿唇一笑,然后双手插着兜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看着那道悠然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他的笑脸 ——浅浅的梨涡映在嘴角,澈亮的眸子里铺满了揶揄的笑意。 好像每次说她笨的时候,他就会这样笑。 岑果的脸颊慢慢地鼓了起来。 迟怿往前走了一段,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却见她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心头骤然一紧,大步回到她跟前,微微俯身问道:“怎么了?” 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少年音,听起来温润清朗。 ——就是这种声音 一定是这种声音! 一次又一次地蛊惑她的耳朵。 岑果气愤地抬起头来,却见近在眼前的这张脸早就没了之前戏谑的笑意。 他的眉眼是那样温和,漆黑的眼底除了紧张,还有真挚的关切。 她微微一怔,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不过好在很快就想了起来,于是控诉道:“你以前从来不嫌弃我笨.......”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一半是委屈,一半是不满。 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是因为....... 自己说她笨。 迟怿低下头,发出一声轻笑:“我现在也不嫌弃你笨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岑果暗自琢磨了一下,才发觉他的重点不在“嫌弃”,而在....... “笨”。 她顿时撅起嘴、红着脸,像只小金鱼般气鼓鼓地瞪着他:“那你为什么老说我笨?” 自以为是掷地有声的质问,可那声音软绵绵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反而更像撒娇。 迟怿的心底像是被一只软乎乎的猫爪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他眼眸微深,下意识地回道:“那是因为.......” 当下一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急停,顿了两秒之后,才又接着说道,“鞭策你啊.......” “鞭策?”岑果听得一头雾水。 迟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一声:“对啊。” 那手感果然和泡芙一样,又软又嫩。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岑果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白嫩的脸颊上飘起两朵红云,大大的眼睛睁得溜圆,眸光水润,透着浓浓的无辜与茫然。 像极了一只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萌得不要不要的。 迟怿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唇角的梨涡深深地陷下去。 他压低声线,被笑意浸润的嗓音听起来磁性又迷人: “不然——”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岑果骤然回神,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凉凉的触感。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上被他捏过的地方。 “怎么追得上我?” 那一瞬,她手下的皮肤烫得好像要冒烟。 下午的选修课结束后,高一16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大概因为接下来有一场强强对决的网球比赛,教室里的气氛空前高涨。 说笑声玩闹声此起彼伏,分贝高得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岑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卷子。 那是迟怿的数学月考试卷。 整张卷子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涂改,也没有一道错题。 看着卷子上洒脱流畅的笔迹,几乎可以想象他做卷子时轻松自如的姿态。 她不由地感叹:这个人到底长了一个什么神仙脑子啊,这么难的卷子,竟然能考满分! 她就是长了翅膀也追不上啊! 岑果突然有点泄气,塌着肩膀用笔戳了戳脸颊。 正好是被迟怿捏过的地方。 想起中午在爬满了绿滕的廊架底下,他俯身捏自己脸的样子,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脸上的皮肤也隐隐有发烫的迹象。 她连忙摇了摇头,想把迟怿那张笑得似乎颇有深意的脸从脑袋里赶出去。 却听“啪”的一声响,一只手掌冷不妨地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岑果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眼,正好对方俯下身来,两人的脸就这样对了个正着。 她忙不迭地往后仰去。 “这么胆小的吗?”周凌挑起唇角,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 却见面前的小女生拧着眉头,气冲冲地瞪着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生气的小奶猫。 有点凶,却—— 超可爱。 周凌咧嘴笑起来:“走,看哥哥打球去!” 他的话音还没落,岑果就断然拒绝道:“不去!” 说着便垂下视线,看向面前的卷子。 却发现被周凌压在手掌底下的卷子已经皱了起来,顿时说道:“快把你的手拿开!” 周凌一低头便看到了卷子上“迟怿”两个显眼的大字,于是一把拿起卷子,眯着眼睛说道: “啧啧啧,迟大学神的卷子,真是难得一见啊!” 他的音量并不响,却引得周围一大片人朝这边看来。 前排正热烈地讨论着偶像明星的俞菲和童可欣也扭过头来。 岑果顾不上那些各色各样的目光,蹭地一下站起身,椅子划过地面的噪音和她紧绷的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把卷子还给我!” “卷子有什么好看的?”周凌一抬手,把卷子举到半空中,“不如去看哥哥打球,顺便让你欣赏一下迟大学神跪地求饶的可怜样,哈哈哈哈......” 听着他自以为是的笑声,岑果很想回一句“痴人说梦!”,可又担心他一气之下弄坏了迟怿的卷子,硬是忍住了没说。 她知道对付周凌这种戏精,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于是重新坐回椅子上,随手拿过一本化学参考书,自顾自地做起来。 余光瞥到斜前方射来一道尖厉的视线,不用看也知道来自于谁。 她忍不住想,如果目光有实质,自己的脸恐怕早就伤痕累累了。 于是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却听童可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埃,这是迟神的卷子?给我看看!” 岑果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 却见周凌把卷子往背后一藏,冲着童可欣笑眯眯地讽刺道:“给你看看?你看得懂个锤子啊!” 听周凌这么说,岑果暂时放了心,又低下头继续做题。 童可欣顿时涨红了脸,扬起下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怎么就看不懂了?我好歹也是班里的第一名!” “第一名?好厉害哦我的姐姐!” 尽管大半个班的人都看着这里,周凌也没打算给童可欣半分面子,“老子堵一个鸡腿,你这第一名......” 他说着就看向岑果,意有所指地说道,“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童可欣顺着周凌的视线看向正低着头做题的岑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嘁,不就是个死读书的穷逼嘛!” 岑果笔尖一顿,随即又像没听到般继续往下写。 下一秒就听周凌傲气十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卧槽童可欣,是谁给你的勇气骂别人穷逼的?就你爸开的那家小破公司,老子分分钟让它破产你信不信?” 童可欣一下子懵住了。 她从没想过,周凌竟然会为了一个穷酸的转校生,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拆她的台! 她自认为和周凌的关系很不错。 也深以为,他女朋友虽然换得很勤,可在他心里自己一定和那些空有其表的女生们不一样。 可现在,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恐怕会错了意。 ——错得离谱的那种。 一时间,气愤、不甘、委屈,各种情绪一股脑儿地冲上心头。 她红着眼眶死死地瞪着周凌,却见他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模样,登时气得踢了一脚岑果的课桌。 岑果的手臂一抖,手下的笔不由自主地划过书页,扯出一道难看的墨迹。 “我艹,童可欣,你再欺负她试试?”周凌边骂边还了童可欣的课桌一脚。 他的力道比童可欣大多了。 只听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陡然响起,紧接着“哐当”一声响,童可欣桌上的粉色保温杯应声落地。 那可是星巴克最新的春日限定款。 顷刻间,教室里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所有人都停下了说笑,刷地一下朝这边看来。 岑果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童可欣捂着嘴跑出教室的身影。 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俞菲斜眼看着周凌,似笑非笑地问道:“不去追吗?” “追个鬼哦!”周凌把迟怿的卷子轻飘飘地扔回岑果桌上,随手撸了撸头发,大摇大摆地往教室后门走,“tmd女人就是麻烦!走走走,都看老子打球去!” 男生们一听,纷纷起身跟他出了教室。 女生们也开始行动起来,有几个女生走过来叫俞菲一起走,经过岑果的座位时,故意大声地冷嘲热讽: “哎,你们说我们班怎么会转来这么一个害人精啊,真是讨厌死了!” “就是,我们班本来超和谐的!” “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窝粥’啊!” “.......” 等那些尖酸刻薄的声音远得再也听不见了,岑果才抬起头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转学生活会变得这么糟,好像突然之间就成了班里所有女生的公敌。 明明在之前的学校里,她人缘挺好的。 想起那些亲切的老同学们,岑果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有点想哭。 她仰起头,好不容易把泪意逼回去,这才拿起迟怿的卷子,小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周凌刚刚嚣张至极的话:“顺便欣赏一下迟大学神跪地求饶的可怜样......” 她不由地有些担心,于是拿出手机给迟怿发了条微信:“加油!” 没想到迟怿秒回:“不来看吗?” 她当然想去看,可有周凌那个戏精在,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于是回道:“不了,我想快点把卷子看完。” 这次他过了很久才回复,内容只有一个字:“嗯。” 想他很快要开始比赛了,岑果便没再回消息,把手机往桌角一放就继续看起数学卷子来。 操场上的欢闹声遥遥地传来,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心和周围一样安静。 不知不觉一节课过去,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已经不见了踪影,明媚的阳光照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草坪上,泛起浅金色的光芒。 轻柔的暖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 岑果捏了捏僵硬的肩膀,忽然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过来一看,是舒瑶打来的电话。 每天下午的选修课和课外活动课,舒瑶都会呆在画室里画画,课间也从不回来。 而这个时候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是有要紧的事吗? 岑果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耳边很快传来舒瑶轻细又焦急的声音:“果果,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个小面包过来啊?” “小面包?”岑果有点惊讶,“是吃的,还是......” 毕竟舒瑶经常在课间吃小面包,岑果一时不能确定她要的是哪种。 “不是吃的那种面包......”舒瑶不好意思说道,“我大姨妈来了,我怕走回去会弄得裤子上都是,所以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个过来啊?” “嗯!好的,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我在画室旁边的厕所里.......”舒瑶吸了下鼻子,又感动又抱歉,“果果,麻烦你了啊,这么远还让你跑过来.......” “没事啦。”岑果挂了电话,从自己的书包内袋里找出一个备用的“小面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 画室在体艺馆的三楼,舒瑶说从教学楼后面的银杏林穿过去最近。 银杏林舒瑶曾带她去过,因此她毫不费劲就找到了入口,之后沿着林间的小道一路跑过去。 跑到半路,忽然听前面传来一阵夹杂着欢呼的掌声。 岑果蓦然想起,银杏林的对面好像是网球场。 那么这些掌声,是....... 给迟怿的吗? 想到这里,岑果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也迈得越发快了。 随着出口的临近,网球场里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球拍击飞网球的声音、网球砸落在地的声音、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进耳朵里。 可她却渐渐跑不动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出口,岑果靠着路边的大树大口喘气。 对过就是网球场。 球场的四周着高高的绿色护栏网,护栏网的外面站满了观战的同学。 又一阵欢呼声传来。 岑果朝球场看去,却被密密麻麻的背影阻隔了视线。 她很想过去看看战况,可一想到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舒瑶,瞬间就打消了念头。 直到从体艺馆出来,再次经过网球场。 被好奇心驱使,岑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球场的两边因为视野好,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迟怿的那头也是一样,只有周凌身后的那一小块区域相对空一些。 岑果找了个边角的位置,正好挡在前面的几个女生比较矮,她只要稍稍伸长脖子就能看清球场里的情况。 她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在了对面的迟怿身上。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匀称结实的小臂肌肉。 他双手握着球拍,弯着腰站在底线前,一瞬不瞬地盯着球网那边的对手。 对手便是周凌。 周凌背对着她站在发球线前,身上的亮蓝色t恤和头上的同色运动发带十分显眼。 他高高抛起网球,另一只握着球拍的手臂随之抬起,猛地往前一挥,亮黄色的小球顿时往前飞去。 岑果还没看清那小球的飞行轨迹,就听“啪”地一声闷响,迟怿已经直起身,用力一个挥拍,瞬间就把球弹了回去。 周凌的反应也很快,往前一个大步,手中的球拍轻轻一抬,小球又被高高挑过了网。 迟怿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招数,顿时高高跃起,球拍对准飞到最高点的小球,手腕用力往下一压,那球便“砰”地一下落在了周凌的脚前,又接着弹起,飞出了边界线。 好一个干净利落的破发! 刹那间,惊叹声四起。 岑果前面的女生们兴奋地跳起来,还有两个女生一边挥舞着塑料拍手器一边有节奏地大声喊着:“迟怿-加油!迟怿-加油!” 一时间气氛high到了极点。 被迟怿强势碾压的周凌原本就不爽,此时听到这些噪音越发烦躁。 他径直冲到那些卖力喊叫的女生跟前,恶声恶气地吼道:“tmd吵死了,都给老子滚远点!” 女生们吓得顿时闭紧了嘴巴,有几个胆小的当即就跑开了。 而站在她们身后的岑果,就这样暴露在周凌的视线里。 周凌微微一愣,随即将球拍扛到肩上,叉着腰抖着腿,嬉皮笑脸地说道:“哟,小甜果儿,不是说不来的吗?真是口嫌体直呐!”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周围的同学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岑果撇了撇嘴,说:“只是路过而已。” 她原本只想站在人群后面偷偷地看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被周凌发现了。 于是转身就走。 却听周凌沙哑的大嗓门从身后追来:“喂,小甜果儿你就承认吧,你已经无可救药地迷恋上哥啊——” 岑果刚走到甬道的对面,就听他突然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又听他气愤地喊道:“我操,迟怿你有病啊,干嘛把球打到我身上?” 听到“迟怿”两个字,岑果的脚步猛地一顿。 下一秒就听迟怿的嗓音响起,只是距离有点远,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感觉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定。 紧接着周凌骂骂咧咧的声音依稀从背后传来:“认输?想的美!老子今天非把你打趴下不可!” 看过刚刚那个完美的破发,再听到这样嚣张的狠话,岑果一点都不为迟怿担心了。 她重新迈开步子,朝着银杏林轻快地走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教室里依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发现桌面上多了一堆小山似的碎纸片。 她诧异地低头看去。 发现上层那些不足自己半个巴掌大小的纸片竟是迟怿的数学月考卷子! 岑果的心猛地揪紧了,她抖着手,轻轻拨开上面的碎片,发现下面那些更小的纸片同样也是月考卷子—— 英语,语文,物理......各科都有! 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愣了一瞬之后,急急忙忙地从桌洞里抽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里面原本装着迟怿的其他月考试卷,可现在, 却是空的! ——也就是说,迟怿的所有卷子都被撕成了碎片! 眼泪刹那间冲出眼眶,身上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是谁?是谁干的!” 她攥紧了手指,焦急又愤怒。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嫌疑人”就是童可欣。 她很可能因为周凌当众嘲讽她而对自己怀恨在心,以至于拿迟怿的卷子泄愤。 岑果缓缓地抬起眼帘,看向童可欣的位置。 她的课桌依然是之前被周凌踢歪的样子,粉色的保温杯也仍旧躺在过道中央。 这是她没有回过教室的证据,还是她曾经回过教室却故意留下这些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试卷到底是不是她撕的?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岑果的大脑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她虽然看过不少推理小说,可当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脑子却像生锈的齿轮,根本就转不起来。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迟怿。 岑果忍着心痛将所有碎纸片小心地收进文件袋里,然后飞快地冲出了教室。 她一口气跑到网球场,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比赛已经结束了? 那迟怿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岑果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忘在了教室。 瞬间有种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感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上来。 她无精打采地站在球场的围栏网前,手指抓着铁丝,将额头抵在上面。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从前的学校,那个除了睡觉就是学习的地方,单纯得没有一点杂质,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任冰冷的泪水滑过脸庞。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岑果慢慢地转过头去,就见迟怿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应该刚冲过澡,头发还有些湿。 右肩挂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网球包,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连帽卫衣。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运动过后的疲惫,眉眼干净,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英气。 “迟怿......” 见到他的一瞬间,岑果的喉头就哽住了,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迟怿见她脸色很不好,鼻头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登时心头一紧,几步走到她面前,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周凌又欺负你了?” 听到他充满关切的声音,岑果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霎时决了堤。 “走,我带你去找他!”迟怿脸色一沉,拉起岑果的手就走。 岑果连忙拽住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哭着说道:“不是他......是卷子、卷子......破了......” 她的声音含糊又破碎,迟怿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用大拇指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卷子破了就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嗯?” 温柔又耐心的嗓音,是岑果最喜欢的少年音,此时却像催、泪、弹一般,让她哭得越发凶了。 “卷子,卷子......全、全破了......” 她很想告诉他,所有的月考卷子都被人撕碎了,碎得不成样子,粘都粘不起来了。 可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迟怿虽然觉得卷子破了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心疼...... 是这样的感觉。 他轻叹一声,抬起手,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揽进怀里,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道: “乖,别哭了......” 岑果双手抓着他的校服衣襟,伏在他的胸口,一边哭一边摇头。 她很想好好跟他说一说试卷被人撕破的前因后果,可是哭得停不下来,就像上了发条的机械人偶,根本无法自控。 脑子也哭得混混沌沌的,只听见他温润的嗓音在耳边低喃: “不就几张卷子吗?再给你做一份就是了......” 云很淡,风很轻,西斜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在落满了香樟红叶的甬道上,留下一道相拥的浅影。 吃过晚饭后,岑果坐在自家后院前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小腿,仰着脸,望着天上那轮朦胧的半月发呆。 而此时被拴在狗窝旁的米修,正千方百计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它一会儿转着圈追自己的尾巴玩,一会儿卖力地撕咬着最爱的尖叫鸡玩具,一会儿又拉扯着链条发出呜呜呜的撒娇声...... 可岑果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看都没看它一眼。 无奈之下,米修只好百无聊赖地趴在自己的前腿上,哀怨又可怜地瞧着她。 她依然在仰望天空。 手肘撑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却没有焦距。 而她的脑海里,正回放着傍晚在网球场边,自己趴在迟怿胸口哭得惨兮兮的画面。 啊....... 真的好丢人啊...... 她捂着脸,郁闷地晃了晃脑袋。 她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停止哭泣的,只记得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迟怿胸前的卫衣湿了好大一块。 她过了好长时间都不敢抬头,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直到现在,她还在后悔。 要是当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好了。 可转念又一想,那时的自己大概不全是为了卷子被撕的事情而哭吧。 那只是一个导\火\索,恰巧炸开了她深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包而已。 而那个早已超出了她承受范围的巨大情绪包,里面装着的,除了突变的环境带来的彷徨和迷茫,更多的是因为爸爸那句“我们忘了她吧”导致的无望和颓丧。 八年来沉淀在心底的再次和妈妈团聚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一时间无法接受的自己才借着卷子的事情一并发泄了出来。 而当时被自己当做情绪宣泄口的迟怿,一定感到无奈又困扰吧。 可她完全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自顾自地痛哭一场之后又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嘶哑声音,语无伦次地述说着卷子被撕的事情。 她甚至忘了问他,和周凌的比赛,赢了没有。 而他一直专注地听她说着,脸上不见一丝不耐。 那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们并排坐在银杏林里的长凳上。 蜜色的夕阳穿过光秃秃的枝桠,洒落在身旁的少年身上,为他周身拢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等她终于说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爸爸正好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校门口了。 迟怿便让她先回家,还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调查清楚的。” 而现在......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表 --已经快八点了,可篱笆墙那边的院子依然一片漆黑。 迟怿还没有回来。 岑果渐渐焦急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终究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米修见状,立刻直起了身子,像往常一样高高扬起前爪,想求主人给它一个爱的抱抱。 她却转身拉开移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客厅。 米修郁闷地呜咽一声,又无精打采地趴回了地上。 岑果刚走出院子,就见对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路边的灯光有点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仅凭那道挺拔的身姿,就能百分百确定他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她连忙小跑着迎上去,甜软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欢喜:“迟怿,你回来了?” 迟怿见她像只欢快的小兔子朝自己奔过来,原本微沉的心也莫名轻松起来。 “嗯。”他站定脚步,垂眸朝她看去。 眼前的少女微仰着脸,一双黑眸干净透亮,早已没了傍晚哭得通红微肿的模样。 身上的校服也换成了浅灰色的薄绒卫衣,挂在身后的帽子上还垂着两只短短的兔耳朵。 她就站在路灯下,周身晕着一层淡淡的暖光,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 迟怿忽地抬起手,拉起了她的帽子。 岑果瞬间呆住,眼睛蓦地睁圆了,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懵懂的表情,加上毛茸茸的帽子和顶上两只兔耳朵...... 简直萌化了。 迟怿的嘴角漾开笑意,狭长的眼尾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像一把小钩子。 把岑果的视线直勾勾地给扯了过去。 岑果就这样陷在他噙着笑意的黑眸里,像只被网住的鱼,动弹不得。 却见迟怿往后退开一步,抱起双臂,微微侧过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几秒,然后摇了摇头,说:“果然还是差了一点。” “诶?”岑果听得一头雾水。 迟怿扯了下她头上的兔耳朵,又拉下她的帽子,说:“还是那件熊猫的比较适合你。” 岑果:“.......” 她愣愣地瞧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微卷的睫毛浓密纤长,慢慢落下又很快抬起,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把晕着柔光的小刷子。 在他心尖上一刷而过,激起一道细细的电流。 迟怿轻咳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岑果摇了摇头,说:“不去哪里啊.......” 迟怿不由地奇怪:“那你出来做什么?” “我在等你呀.......”她脱口而出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迟怿心头一动,凝视着她的眸光骤然变深。 而岑果在话音落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句话被她说得有多暧昧,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我......就是想等你回来,问问......卷子被撕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害羞,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再加上那结结巴巴的语调,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迟怿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暗淡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一双漆黑的瞳仁格外得亮。 明明没什么好心虚的,岑果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闪躲着,强忍着脸上的热度,接着问道:“卷子......是童可欣撕的吗?” 话音还没落,就见迟怿转身朝自己家大门走去,随后就听“啪嗒”一声,黑色的镂空雕花铁门应声而开。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句“我在等你回来”,惹他不高兴了吗? 岑果呆立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却见他扶着门转过头来,问道:“不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潘哒:快进来呀( ̄▽ ̄)~* 入v啦,撒花画! 宝宝们多多留评呀,送红包哦!! 2020啦。祝大家开心、快乐! 继续安利存稿新坑,《心动藏不住》占有欲超强的偏执霸总声甜体娇大美人,求预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甜度36% “啊?” 岑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连忙朝他跑去,可跑了两步,又停下来,踌躇地问道:“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你啊?” 却听迟怿反问道:“你等了我一晚上,不就想知道结果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岑果歪了下脑袋,还没想好该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见他迈开长腿径直朝家门口走去。 而他的身后,黑色的自动铁门正缓缓合上。 来不及犹豫,她慌忙跑上去,赶在铁门合拢之前一把抓住了门把手。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迟怿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 进了门,迟怿放下书包,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粉色的女式拖鞋放在岑果跟前,说:“新的。” “谢谢。”岑果低头换鞋,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仰起脸问道,“网球赛,你赢了吗?” 迟怿正在脱校服外套,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嗯”了一声。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一点赢了比赛该有的高兴。 他把校服挂到衣架上,直接往屋里走。 岑果跟上去,边走边问:“周凌......没为难你吧?” “为难我?”迟怿顿住脚步,偏头看向岑果,见她一脸担忧地瞧着自己,黑眸一弯,轻笑道,“怎么会?除非—— 他以后都不想赢我。” 听他语调轻松,岑果的心也放了下来,跟着微微一笑,“那就好。” 她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漂亮的弧度,映着玄关顶上暖黄色的灯光,眸底一片璀璨。 大概刚才戴过帽子的缘故,她的发顶有点毛,配上薄绒的卫衣,越发像一只又软又萌的小兔子。 迟怿目光微微一顿,随后用下巴指了指客厅,说:“你先坐,我去拿点喝的。” 岑果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抬脚往厨房走。 黑色的连帽卫衣、黑白相间的校裤,并不出彩的搭配,依然衬得他身高腿长。 果然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岑果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暗自感叹了一句。 迟家的客厅应该重新装修过,顶灯、壁纸、墙画、家具......和岑果印象中已经全然不同。 除了摆在沙发边几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身上穿着白色的蓬蓬裙,手里捧着一大把雏菊,冲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 她的身旁是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穿着白衬衫、黑马甲,脖子上还系着一个漂亮的领结,正侧着身噘起小嘴巴亲女孩的脸颊。 这是她和迟怿小时候给迟爸爸的同事当花童的照片。 岑果坐在深色的真皮沙发上,偏头瞧着那张照片,陈旧的回忆像老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起来。 记得那时天很蓝,云很淡,新娘很漂亮,处处鲜花着锦、喜气盈盈。 还记得....... 胖嘟嘟的小迟怿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非说也要娶她做新娘,逗得在场的大人笑成一团...... 正想到这里,忽地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岑果回神,一转头,就见迟怿端着一杯果茶朝这边走来。 “在看什么?”少年清隽挺拔,眉眼间早已没了小时候的纯稚。 想起他曾经的童言稚语,岑果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她抿了下唇,偏头指了指边几上的照片,说:“小时候的照片,你还留着啊。” “嗯。”迟怿走近,弯腰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的呢,还在吗?” 岑果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在的吧。” 当年她搬去姑姑家的时候,只带了必要的衣物,其他的东西都留在家里。可回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小时候的那些照片,就连照片墙上的全家福也不见了踪影。 大概爸爸怕触景伤情,都收起来了吧。 念头一闪而过,岑果敛起思绪,看向面前的那杯果茶。 果茶装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绿稠稠的,杯沿上还插着一片青柠,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猕猴桃西柚茶,我刚做的。” “你做的?”岑果不由地惊讶,见迟怿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全能的吗?” 迟怿笑了下,说:“加了蜂蜜,不酸,你喝喝看。” “好。”她端起杯子,就着吸管轻轻地喝了一口。 果茶是温的,酸酸甜甜,带着青柠特有的清香。 岑果忍不住又吸了一口,随即舔了舔唇,笑道:“真好喝!” 她黑黑亮亮的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白皙的脸颊透着一点粉,柔嫩的嘴唇水润润的,在水晶灯下,泛着一层漂亮的光泽。 迟怿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一瞬,随即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缓声说道:“我的卷子,不是童可欣撕的。” 听到这样的结果,岑果并不意外:“监控没有拍到她对不对?” “不仅没有拍到她......”迟怿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在你离开教室的这段时间,走廊两端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人。” 短暂的惊讶过后,岑果很快想到了原因:“也就是说...... 撕卷子的人是从窗户爬进去的?” 迟怿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确定不是童可欣?” “因为在你离开教室的这段时间里,她没出过体艺馆。” 不是她...... 那又会是谁? 岑果拧起眉头刚想发问,就听迟怿说道:“所以,我的卷子,至少不是她亲手撕的。” 岑果蹙起眉头,面露不解:“不是她亲手撕的?” “嗯。”迟怿解释道,“你之前说,舒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卫生间,我就查了下画室外面走廊的监控,发现舒瑶离开画室走向卫生间时,童可欣就跟在她身后。” “当时的时间是16:18,而舒瑶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16:20。” 岑果不由地挺直了脊背:“也就是说,童可欣听到了舒瑶的电话,然后趁我给舒瑶送......东西的时候,找人撕了你的卷子?” 迟怿双手抱着胸,缓缓地点了下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还没找到证据。” 听到这句话,岑果的肩膀慢慢耷拉下去:“可要上哪去找证据呢?” 她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捏着吸管,无意识地搅拌着里面的果茶,片刻之后小声说道:“又不能查童可欣的通话记录,就算查了,她也会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 “嗯......”迟怿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说到一半,他的话音突然顿住。 岑果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什么?” 迟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走到玄关,从书包里拿出装着卷子碎片的透明文件袋,递到岑果手里,说:“你看看数学卷子和其他卷子有什么区别?” 岑果纳闷地接过来,她只记得其他卷子撕的比数学卷子更碎一些,便问:“是碎片大小不同吗?” 迟怿坐回沙发上,提醒道:“你再仔细看看。” 岑果打开文件袋,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摊在茶几上认真做对比。 迟怿斜靠在沙发背上,曲起手臂支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瞧着她。 她的神情十分专注,垂下的眼睫时不时眨动着,理着碎片的手指细长柔嫩,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白得像是会发光。 迟怿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神。 “我知道了!” 突然间,她扬起脸看过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兴奋。 迟怿瞬间回神。 “说来听听。”他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 岑果拿起一张小碎片,瞳孔亮亮的,开心得像是解开了谜题的孩子:“除了数学卷子,其他所有的卷子上都没有你的笔迹!” 迟怿赞同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岑果放下碎片,不太确定地猜测道,“除了数学卷子,其他卷子......很可能不是你的?” 刚说到这里,一个新的念头就闪了出来,“也就是说,那个人只撕了你的数学卷子,而其他被撕的卷子都是替代品......那么...... 你的其他卷子去哪里了?被那个人偷走了吗?” “不一定。” 迟怿身体前倾,双臂压在腿上,在岑果不解的目光中,一手拿起一张碎片,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看,数学卷子的碎片和其他卷子的碎片形状是不是相差很大?” 岑果的目光在两张碎片上来回移动。 的确,就碎片的形状来看,数学卷子撕得很随意,给人一种“撕完就跑”的感觉,而其他卷子,大概为了不露马脚,撕得规则很多。 突然间,像是一柱光照进了心底,她忽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扬高音量说道:“所以,你认为撕数学卷子的人和撕其他卷子的不是同一个人?” “对。”迟怿满意地点了点头。 岑果举起了左手的食指,“也就是说,嫌疑者1号撕了你的数学卷子......” 说着又举起右手的食指,“然后又来了一个嫌疑者2号,他偷走了你的其他卷子,为了不被发现,撕了别人的卷子伪装成你的......” 见迟怿露出赞同的神色,她慢慢靠上沙发背,边说边整理思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撕数学卷子的人是谁、偷卷子的人又是谁?而那些被撕掉的卷子又是谁的?” 新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打结了。 她苦着脸说道:“唔,怎么这么复杂啊.....想的脑袋疼。.” 迟怿忍不住笑了下:“那就别想了,交给我就好。” “可是......” 和那些杀人抢劫的大案件比起来,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件,可真要调查起来,也同样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并不容易。 岑果想了想,说,“要不,我们找老师帮忙吧?” 迟怿弯着腰,双手合十,指尖抵着下巴,垂眸沉默了片刻,说:“找老师帮忙,的确有必要,不过......” 他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向老师透露太多,免得打草惊蛇,最后不了了之。” “可靠自己找证据,哪有这么简单?”岑果沮丧地叹了口气。 教学楼背面是监控盲区,没有监控视频,还能找到什么证据? 又不能像杀人案那样,采集现场指纹、脚印什么的....... 迟怿却很有信心,他直起身子,看着岑果的眼睛,笃定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岑果对上他的视线,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她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声音也低落下来:“对不起啊,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真正有麻烦的,是他们。” 他的音量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岑果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迟怿却转移了话题:“月考的排名看了吗?” 岑果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走了。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迟怿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调出从教务处老师那里要来的排名表,然后递到岑果面前,说:“那就现在看吧。” 岑果接过手机,视线一落到屏幕上,就看到了迟怿的大名。 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的成绩,可她还是带着膜拜的心情,把他每一科的分数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往下看。 手指则沿着屏幕的边缘慢慢上滑,直到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数字。 那是她转学前的月考总分。 她微微蜷起手指,目光移向数字旁边的排名 ——69! 考虑到江州二中的月考卷子比较难,她的总分至少得往下降个十分左右,所以—— 她的视线再度往下移去,却发现,仅仅十分之差,排名竟然就掉到了91! 而只有年级排名前80的学生才能进重点班。 也就是说,按照她目前的成绩,想要进重点班,难度很大。 “怎么样?” 听到迟怿的声音,岑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来,这才发现迟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条长腿曲着,另一条则伸到了沙发前。 坐姿看起来有些散漫,却莫名有种...... 迷人的味道。 岑果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随即把手机递还给他,闷声说道:“不太好......很可能连重点班都进不了。” “对我这么没信心?”迟怿接过手机,随手放在身边的茶几上。 “诶?”岑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迟怿往前倾了倾身,迎着她的视线,不疾不徐地说道:“对你来说,进重点班只是时间问题,因为......” 见她睁着澄澈明亮的眼睛懵懵地瞧着自己,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接着说道,“我会好好鞭策你的。” 岑果:...... 手下的头发又软又滑,迟怿又揉了两下。 随后就感到手下的脑袋突然矮了下去。 他的手跟着一顿,往回收的同时垂眸朝岑果看去。 只见她微红着脸,小声嘟囔道:“迟怿,你为什么老是摸我的头呀......”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一点抱怨和委屈,迟怿瞬间怔住。 他抿了下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在下一秒,见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斜斜地指着自己的脑袋,闷闷不乐地说道:“现在,我的头发一定乱得像个鸡窝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迟怿心头一松,转而朝她的发顶看去。 她的头发的确有点毛,但也不至于像鸡窝...... 倒是她的表情——鼓起的红润脸颊、微微嘟着的粉嫩嘴唇,还有睁得圆溜溜的眼睛,无不透着羞恼和无辜,看起来软萌软萌的。 他垂下长睫,迅速掩去眼底的笑意之后,又抬起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嗯......确实有点乱......” 说着就伸出手去,想替她整理一下,没想到她也抬起了手。 两人的手就这样在“鸡窝”上交叠在一起。 岑果的手在下,迟怿的手在上。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留评会掉落红包哦,不试试看吗?o(* ̄︶ ̄*)o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甜度38% 当那微凉的温度覆上手背的时候,岑果还没反应过来。 等抬起头,看到迟怿的姿势时,才猛地发觉落在自己手上的....... 竟是 ——迟怿的手! 她登时愣住了。 对面的少年也明显怔了下。 那双近在眼前的修长眸子比平时稍稍睁大了些,眼尾微微上扬,漆黑的瞳仁里闪着光。 她直直地撞上他的视线,又在下刻,骤然回神。 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样,她猛地抽回了手。 迟怿也跟着反应过来。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把手放回裤兜里。 可手心里还留着温软的触感。 他不自觉地蜷起手指,心跳莫名有点快。 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枯燥的响声。 气氛变得有点怪。 迟怿轻咳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就见岑果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低着头飞快地说道:“我.......我回去了.......” “哦.......”他也站起身,跟着岑果往外走。 她脚步匆忙,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迟怿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笑 ——只是碰了下手而已啊....... 就害羞成这样吗? 早读课刚下课,班主任徐莉就风风火火地进了教室。 她大步跨上讲台,扬声说道:“大家都安静下,我有件事情要说。” 吵吵囔囔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岑果从英语课本上抬起眼。 只见徐莉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各科的课代表把上周发下去的月考卷子收一下,午休结束前交到我的办公室。”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吵了起来: “诶,月考卷子还要交?” “不是吧?那东西都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 还有人大声问道: “徐老师,之前不是说让我们了解一下就可以了吗?怎么突然又说要交啊?” “就是就是,我道题都没做呢!” 徐莉不疾不徐地回道:“没做也没关系,只要写上名字交上来就可以。” “哈?还有这种操作?” “真的假的??” “徐老师,你该不会在逗我们玩儿吧?” 同学们都半信半疑,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舒瑶都奇怪地小声嘟囔道:“那这样收上去还有什么意义?” 岑果起初也有点纳闷,但在听到“意义”两个字之后,突然就明白了。 她想起昨晚迟怿说过的话:“找老师帮忙,的确有必要......” 所以,他是打算借此来确认,那些被撕掉的卷子是谁的? 那么这样一来,撕卷子的人也会跟着浮出水面吧? 果然是学神,脑子太好使了叭...... 岑果正暗自感叹,忽然听人高声问道:“徐老师,那要是卷子丢了怎么办?” 这句话直接戳进了岑果心里,她猛地转过头,朝那提问的同学看去。 那是一个烫着小卷发的男生,和她的座位只隔着条窄窄的过道。 他和童可欣样都是学画画的,而且和童可欣的关系很好,课间经常找她聊天。 那么,撕掉的卷子会是他的吗? 岑果看向那个男生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探究。 却听徐莉说道:“找到几张就交几张,总不至于......全都丢了吧?” “唔,那应该不会......”小卷发男生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就弯下腰,埋头在桌洞里翻找起来。 没一会儿他就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拿到眼前看,立刻像中了奖似地高声喊道:“英语有了!” 然后又弯下腰,没一会儿又从桌洞里抽出另一张卷子,摊开看,兴奋地喊:“化学有了!” 如此看来,撕掉的卷子并不是他的。 岑果收回视线。 徐莉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没有了......” 徐莉点了点头,环视了圈,便离开了教室。 而岑果作为全班唯一个不用交卷子的人,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同学的反应。 大家都忙着找卷子,教室里时不时传来“找到xx卷子了!”的兴奋喊声。 不过那些声音大多来自于男生,至于女生...... 要么像舒瑶一样不用找就能直接拿出卷子来,要么像前排的童可欣样,边小声抱怨,边不情不愿地翻找。 岑果看不到童可欣的表情,可从她的动作来看,感觉挺自然的,也没有见她转头和其他人进行眼神交流。 所以那些被撕掉的其他卷子应该也不是童可欣的...... 就在这时,教室后面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喊声:“妈的,谁拿了老子的卷子?” 是周凌。 岑果眼皮一跳,当即就朝周凌看去。 只见他站在课桌前,手拎着书,手将桌子拍得啪啪响:“老子明明记得所有的卷子都夹在政治书里,怎么就只剩下数学卷子了?” 岑果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周凌说他除了数学卷子,其他卷子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那些被撕掉的卷子是周凌的! 转而又想到,卷子被撕的那个时候,周凌正在和迟怿打比赛......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卷子被撕了。 那么撕他卷子的人是谁? 岑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可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只听一个平时和周凌很要好的男生调侃道:“凌哥,那些卷子该不会被你拿去擦屁股了吧?” “哈哈哈哈......” 在一片哄笑声中,周凌骂道:“tmd你小子擦屁股才用那种玩意儿!” 并不是平时开玩笑时的那种笑骂。 他是真的发火了。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都心知肚明,周凌发火的原因并不是月考卷子不见了。 而是—— 昨天和迟怿的那场比赛...... 曾放下豪言壮志说要把迟怿打到跪地求饶的他,结果还是输得彻彻底底。 因此从今天早上进教室开始,他就像吃了火、药一样,言不合就爆炸。 周凌附近那一圈人谁也不敢触他的逆鳞,纷纷当起了缩头乌龟,声不吭地找着自己卷子。 而周凌发完火,就往椅子上靠,拿出手机低头玩起来。 看样子并不打算追究自己的卷子到底去哪了。 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岑果失望地扭回头。 眼角余光里,瞄到了张盯着自己的侧脸。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那张脸却飞快地转开了。 岑果的视线就这样定格在斜对角那束高高扎起的长马尾上,个大胆的猜测骤然跳出脑海。 天的课很快就上完了,又到了课外活动课时间。 岑果照例独自坐在教室里自习。 突然间,放在桌洞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就见屏幕上显示着“迟怿”两个大字。 心头倏然一跳。 昨晚在他家客厅里,两人手掌交叠的画面就这样浮现在眼前。 她用力摇了摇头,等脑海里的画面像水波样散开以后,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轻轻问了声。 随后就听迟怿的声音响起:“现在有空吗?” 带着点鼻音的少年音,透过电波传来,莫名带着股撩人的磁性。 被手机贴住的那一侧耳朵突然有点痒,岑果把手机换到了另外边,轻轻点了点头,“嗯,有空的。” “那你现在来一趟阅览室吧,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听到“重要的东西”,岑果立刻联想到了“证据”。 她精神振,放下做了半的数学题,边起身边问:“阅览室在哪里呀?” “图书馆五楼。” “好,我马上过来。” 岑果挂了电话,匆匆走出教室,可踏出后门的那一刻,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朝教室里看去。 只见西斜的阳光透过明亮而宽阔的玻璃窗洒在窗边的课桌上,轻暖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来,时不时翻动桌上的书页。 而窗外是沐浴着阳光的茵茵草地。 岑果犹豫了几秒,随即跑到窗边,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了起来,并上了锁,这才大步离开了教室。 岑果路小跑着到了阅览室。 进门就看到了迟怿的身影。 因为是课外活动课时间,阅览室里十分冷清。 只有他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里头的角落里,低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他的旁边是开阔明亮的玻璃窗,临近傍晚的阳光透进来,打在他身上,泛起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他是面朝着门坐着的,几乎整张脸都藏在电脑屏幕后面,从岑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太阳晒得发黄的头发。 可她却能想象到他专注的神情。 生怕自己打扰到他,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岑果愣了下,随即牵起唇角,冲他绽开个笑。 迟怿的目光就这样定住了。 满目阳光里,纤瘦的少女踏着轻快的脚步走来。 她柔软的唇角抿着笑,干净的黑眸弯成漂亮的月牙。 那甜美的笑容看起来比窗外的春光还要明媚。 大概路上走得急,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散。 想起昨晚揉了她的发顶以后,她指着自己脑袋控诉他的神情,迟怿的眼底不由地渗出笑意来。 他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直到她停在身旁的过道上。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岑果道了谢,刚坐下,迟怿就敲下了键盘上的空格键,说:“你看这个。” 岑果低头看去,只见屏幕里正在播放一个监控视频。 视频右上角显示着20**年3月27日16:23。 正是她昨天离开教室去体艺馆给舒瑶送“小面包”的时间。 地点则是教学楼的走廊,走廊前面围着护栏,所以肯定不是一楼。 画面里很快出现了个男生。 他从教室的后门走到走廊里,然后站在栏杆前举起双手伸懒腰。 突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动作猛地一顿。 他就这样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垂着眼,愣愣地看着走廊对面的某处。 大约过了10秒钟,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了几下,然后举起手机对准了刚刚盯住的那个地方。 看起来像是在拍视频。 看到这里,岑果脑中忽然灵光闪。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向迟怿兴奋地说道:“他是不是拍到了爬窗户的人?” 她看视频的时候,迟怿就侧身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手臂搭着椅背,微微歪着脑袋看向电脑屏幕。 可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就偏到了岑果身上。 她的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电脑两侧的桌面上,微微低着头,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 她的侧脸几乎被披下来的黑发挡住,发尾与衣领之间,露出一小截细嫩的脖颈,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像是会发光。 迟怿的目光就这样被生生拽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有颗小小的黑痣,就长在脖子与肩膀相连的地方。 他盯着那颗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就在这时,岑果突然转过头来。 他下意识地朝她看去。 只见她粉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好像说了句什么。 他没有注意听,脑子里还印着那颗黑痣,以及黑痣周围那片如初雪般白嫩的肌肤。 直到她讲完了,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对上那双干净清澈的黑眸,轻咳一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岑果眨了眨眼睛,指着视频中的男生,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遍:“他拍到的,是不是嫌疑人爬窗户的视频?” “嗯。”迟怿点了点头,习惯性抬起手,想要揉揉她的发顶,想起昨晚她的话,手掌蓦地一顿。 随即在她头顶轻轻地拍了下,说,“还挺聪明的嘛!” 岑果:“......” 这动作,和自己表扬米修时如出一辙...... 她冲迟怿皱了皱鼻子,拨弄了下头发又转回脸去。 那不满的小表情落在迟怿眼里,只觉得可爱得不行。 他扬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 岑果并没有看见,她正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 此时视频里的男生收起手机,沿着走廊大步离开。 看到这里,她的眼底燃起希望:“要是能找到这个男生就好了......” 迟怿没说话,只是拉过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了几下,又把电脑推回到她面前。 视线落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岑果就有预感,这定是之前那个男生拍的视频。 果然,画面中出现了两个女生。 她们正站在教学楼背面的窗户前,其中个剪着短发的女生双手撑着窗台,在身后另一个女生的帮助下,轻松跨过了窗户,然后跳进了教室。 教室里头的光线有些暗,依稀看到那个女生站在窗边的课桌旁,双臂飞快地动了几下,然后又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最后的画面里,两个女生站在窗前的草地上,面对着镜头,捂着嘴得意地窃笑。 岑果认得她们。 昨天童可欣被周凌气跑后,就是她们来找俞菲去看周凌和迟怿打比赛,路过她的座位时,还阴阳怪气地说着“颗老鼠屎害了锅粥”之类的话。 所以她们一定是在看球的过程中,接到了童可欣的电话,然后趁着她离开教室的时候,跳进窗户撕了迟怿的数学卷子。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岑果看着屏幕上那两张被定格的笑脸,心里闷得难受,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样。 迟怿看着她黯然的侧脸,心底也浮起酸涩的情绪。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轻声却又坚定地说道:“她们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 岑果抬眼朝他看去,只见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烁着种她从未看到过的笃定和决心。 那一刻,股热流在心头蔓延开来。 除了感动,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一并冲上心头。 那是一种陌生却又让她欢喜的情愫。 她无法分辨,只觉得堵在心里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就像拨开阴云,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那种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是觉得, 很开心。 她忍不住感慨:“迟怿你真是......” 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说到一半的话音就这样顿住。 迟怿不解地追问道:“真是什么?” 岑果歪着头想了下,随即笑道:“真是......” “神通广大呀!” ——她们已经那么小心地避开监控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证据。 她们定会后悔,惹到了这么个“神通广大”的人吧? 迟怿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会和“神通广大”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无所不能的孙悟空似的。 他微微怔,又悄然笑开。 他就那样侧身坐在椅子上,肩膀靠着椅背,唇角高高扬起,唇边的小梨涡深深地陷下去。 黑亮的眸子弯起漂亮的弧度,眼底盛满了愉悦的笑意,就像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那一瞬间,岑果恍然顿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疯狂地迷恋着他。 不说别的,光凭这张脸,就能和电视上的偶像明星媲美了。 说是盛世美颜也不为过。 更何况,脑子还那么灵光...... 不招人喜欢才怪呢! 岑果很快收回飘远的思绪,郑重地说道:“迟怿,谢谢你。” 短短五个字,把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老远。 迟怿敛起笑容,淡淡地回道:“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岑果想当然地将这句话理解成:“我的试卷被撕了,那么找出罪魁祸首,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可说到底,还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愧疚,刚想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就见他指了指电脑,说道:“这个视频里还有个隐藏线索,你发现了吗?” “还有隐藏线索?”岑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忽然有种玩推理游戏的感觉,她跃跃欲试地说道,“让我再看遍好不好?” 迟怿点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岑果点开视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然后又看了遍。 结果...... 什么都没发现。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无奈地向迟怿求助:“给点提示好不好?” 迟怿笑了下,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弯下腰,手撑着桌沿,手伸到她面前,操作电脑触控板。 这姿势看起来就像从身后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强烈的压迫感从背后传来,股清冽的薄荷气息幽幽地钻进鼻腔。 顷刻间,岑果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随心所欲。 脸颊上的温度渐渐升高,她悄悄往前挪了挪。 迟怿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拖动鼠标。 而岑果的视线却被他近在眼前的那只手给吸引住了。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食指在触摸板上熟练地滑动着,其他手指则松松地蜷在一起,微微弓起的手背上依稀可见淡淡的青色血管。 岑果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来。 当时她埋怨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抬手整理的时候,恰好他也伸过手来。 两人的手就这样在她头顶重叠在一起。 其实只有短短的瞬,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他手心里的温度。 只记得那时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 如此时。 岑果暗暗调整着呼吸,在心里默念:“他是潘哒,他是潘哒,他是潘哒......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潘哒啊,怎么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 而这个时候迟怿已经将视频拉到了关键位置,鼠标也停在了线索出现的地方。 照理说,这么明显的提示,以她的敏锐度,应该一眼就看出来才对。 可身前的女孩却迟迟没有反应。 迟怿又等了会儿,见她依然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由地感到奇怪。 他歪过脑袋,看向她的脸,“还没看出来吗?” “诶?”正在晃神的岑果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脸。 下秒,迟怿那张英气又精致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帘。 他侧脸的轮廓很漂亮,从耳朵到下巴的线条流畅自然。 鼻峰高挺,嘴唇是自然的淡粉色,看起来又软又嫩。 触感定很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岑果呼吸一滞,脸上的温度骤然飙升。 而这个时候,迟怿也在发怔。 当岑果朝自己看来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他们离得这么近。 近得只要再往前点点,他的鼻尖就能碰到她的脸。 他压抑着倏然加快的心跳,往后退开小段距离,目光滑过她饱满红润的脸,又忽地顿住。 他收回放在触摸板上的右手,曲起食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下,疑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作者有话要说:潘哒:小笨哒红着脸的样子,真好看。o(* ̄︶ ̄*)o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比心 7300864扔了1个地雷 7300864扔了1个地雷 秦夏扔了1个地雷 读者“啦啦啦”,灌溉营养液+9 读者“shone”,灌溉营养液+1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甜度40% 岑果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 她飞快地转过脸去,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电脑键盘,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有......有点热......”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特意用手扇了扇风。 光用右手扇还不够,又加上了左手。 迟怿只看到两只细细白白的小手在眼前晃啊晃。 莫名地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按住她手背的画面来。 那柔软的触感又一次在掌心苏醒。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手就这样直直地伸了出去,又快又准地抓住了她的左手。 小小的一只,软得不可思议。 当手被抓住的那一刻,岑果蓦地一愣,随即扭头,就见身侧的少年俯着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 抓着她的手。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确切地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好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就这样微仰着脸,愣愣地望进迟怿的眼里,只觉得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狭长黑眸幽深幽深的,好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 窗外的阳光很好,有微暖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春日独有的微醺气息,轻轻拂动着耳边的细发。 操场上的喧闹声遥遥地传来,仿佛远处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息。 而这里,宁静得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室内听来格外突兀。 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从一墙之隔的教师阅览室里走出来。 岑果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抽回自己的手。 男人板着脸走近,沉声质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岑果吓得脸都白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们......在......讨论、讨论作业......” 男人明显不信,指着他们,凶巴巴地反问道:“讨论作业需要拉着手吗?啊!” “我们没......” 一个“没”字刚出口,岑果就愣住了。 刚才的画面骤然闪过脑海,然后她发现,他们...... 的确拉着手! 不......不能说“拉”,应该是......“抓”才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在心底问自己: 迟怿为什么要抓她的手? 是因为—— 她一直用手扇风,妨碍了他看电脑屏幕? 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好巧不巧,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师看到了,然后...... 就被误会了! 岑果顿时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她懊恼地拧着手指,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旁的迟怿倒是很淡定。 他慢条斯理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插进裤兜,看向那个男人,不疾不徐地说道:“老胡,别吓她了,她胆子小。” 老胡? 听迟怿的语气,似乎和这个老师很熟? 岑果暗自猜测着,乱得一团糟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老胡嘿嘿一笑,背着手走到岑果对面,弯着腰站在两张书桌的中间,笑眯眯问道:“小姑娘,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没吓到吧?” 开玩笑? 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岑果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胡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懵懵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你是新来的吧?” 见岑果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在我们江州二中啊,只要不影响学习,早恋是不会有人管的......” 岑果:“......” 她虽然惊讶江州二中的“自由度”如此之大,可说到底, 还是被误会了啊...... 岑果看着老胡的眼睛,十分诚恳地澄清道:“我们没有......” “早恋”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有点说不出口。 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自己和迟怿“早恋”,即使只是被误会,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变快。 她下意识地看向迟怿。 只见他神情慵懒地靠着椅背,双手插在校裤的裤兜里,微微侧着脑袋,星眸半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迟怿撩起眼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岑果小声问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她绷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严肃又着急。 迟怿从口袋里抽出右手,曲起手肘放在桌面上,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她:“解释什么?” 岑果:“......” 当然是解释我们没有早恋啊! 可岑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老胡突然“啊”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他看去。 只见他看着手腕上的表,两道稀疏的眉毛拧得紧紧的:“已经这个点了!我还要和小严去钓鱼呢!” 他说着就看向岑果和迟怿,冲他们摆了摆手,匆匆说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讨论......嗯作业啊,再见!” “再见。”岑果和迟怿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 老胡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放大了,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两个来回,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很有默契啊!” 说完就背着手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感叹:“哎,年轻真好啊!” 岑果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悄声问迟怿:“他是谁啊?” 迟怿回道:“教导主任。” “诶?” 教、教导主任? 岑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教导主任老胡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冲着迟怿扬声说道:“对了迟怿,我记得你好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过自己不早恋的?” 迟怿慢慢坐直了身子,问道:“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我和小严为此打了个赌,赌注是石川的日本料里......”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迟怿,眼角的笑纹慢慢深起来,“所以,千万别让我输哦!” 说完,他就离开了阅览室。 岑果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纳闷地歪了歪脑袋。 迟怿把休眠的电脑拉回自己面前。 岑果忍了忍,还是好奇地问道:“他说的小严是谁啊?” 迟怿一边输密码,一边回道:“校长。” 岑果:“......”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江州二中会成为全市最“自由”的高中了...... 迟怿把重新唤醒的电脑推到岑果面前,说:“我们继续。” “好......”岑果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 这次迟怿没有走到她身后,她也就没有再分心。 因此很快就在那幅定格的视频画面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那人就站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上,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她的身体大部分都被廊柱挡住了,只露出一小片白色的裙摆。 怪不得之前她看了两遍视频都没有发现。 岑果立即伸手指向画面的右下角,问侧身坐在一旁的迟怿:“你说的隐藏线索,是这个人吗?” “对。”迟怿伸手按了下空格键,视频画面便动了起来。 可那个人始终藏在廊柱后面,一动不动,直到视频结束,也没有露过脸。 岑果看着那片裙角,缓缓地说道:“我猜,这个人应该是俞菲。” “俞菲?” “嗯,她是童可欣的同桌,就坐在我的斜对角。” “你为什么怀疑她?” “我记得她昨天穿的就是一条白裙子,而且.......”岑果微微皱起眉头,回忆道,“今天早上周凌说他除了数学卷子,其他卷子都不见了的时候,她的反应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嗯.......怎么说呢.......”岑果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平时老是盯着我看,而且眼神很怪,被我发现的时候也从来不回避,可今天早上,就是周凌说卷子不见的时候,我转回头,发现她又在看我,可这一次她很快就转回去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岑果就已经怀疑俞菲了,可当她把这些在心里憋了大半天的猜测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这条“线索”好像有些微不足道。 于是又加了一句:“所以我觉得她是在心虚。” 说完之后,还用力地点了下头,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她说话的时候,迟怿一直抱着双臂,低头专注地听着。 直到她话音落下之后,才侧脸朝她看去。 身旁的少女抿着唇角,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赞同。 小笨哒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可爱啊...... 迟怿垂下视线,压住眼底的笑意之后,才抬起眼睫,对上她的视线,问道:“她为什么老盯着你看?” 岑果:“诶?” 这个好像不是重点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岑果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俞菲的“过结”说给迟怿听:“大概之前她给你送小笼包被我看到了,怕我说出去,所以才总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警告我吧......” 迟怿奇怪道:“她给我送过小笼包?” 岑果有点惊讶:“你不记得了?” 见迟怿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便帮他回忆道:“就是周一早上,我转学过来的第一天,你在校门口值日的时候,她给你送小笼包,还差点晕倒呢,你不记得了?” 迟怿拧起眉头想了想,片刻之后说道:“我只记得那天有个女生的手机铃声......” 一听到“手机铃声”四个字,岑果的心立刻就绷紧了。 下一秒,就见迟怿突然靠过来,精致而英气的眉眼骤然在眼前放大。 岑果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视线跟着扬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她的心跳倏地加快。 《威风堂堂》那销魂的娇闯声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回荡。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热流直冲上脑门。 脸上的皮肤又烧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那两片近在咫尺的薄唇缓缓地张开...... 于是慌忙转回头,赶在他出声之前抢先说道:“证据......嗯,对,证据......我们得找到到确凿的证据才行,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小笨哒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迟怿看着她嫣红的脸颊,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吃过晚饭,岑果照例去后院陪米修玩。 可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偏向隔壁的院子。 那里漆黑一片,迟怿还没有回来。 他应该还在学校里调查俞菲偷卷子的证据。 不知道进行得顺不顺利。 岑果一边想,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米修的脑袋。 似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米修不满地叫了一声。 岑果顿时回神。 她安抚似地顺了顺米修的毛,随即问道:“米修,姐姐拉琴给你听好不好?” “汪!”米修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听起来似乎在说“好”。 岑果便跑回房间拿来小提琴,站在后院里的草地上,一口气拉了三首曲子。 米修自始至终都蹲在狗屋旁,竖着耳朵,听得特别认真。 最后一曲结束,岑果放下琴,走到米修面前,弯着腰用琴弓点了点它的脑袋,满脸期待地问道:“米修,姐姐拉得好不好听呀?” 作为岑果最最忠实的听众,米修立刻响亮地回应道:“汪汪!” 岑果里所当然地把这一声“汪汪”里解为“好听”,她开心地蹲下来,一把抱住米修,侧过脸蹭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米修真乖!” 眼角余光里,刚刚还黑漆漆的隔壁院子已经亮起了灯。 她立刻挺直脊背,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去。 就见暗淡的灯光下,一道又瘦瘦长长的人影从门口走出来,然后定在了篱笆墙边。 是迟怿! 岑果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朝他跑去。 被丢下的米修也想跟上去,无奈身上栓着狗绳,往前走了两步就再也无法前进,于是扬起前爪一个劲地往前窜,挣得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岑果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米修望着她迅速远去的背影,哀怨地呜咽一声,然后默默地趴在了地上。 岑果径直跑到篱笆墙边,笑着问另一边的迟怿:“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欢喜。 仿佛期待了很久似的。 迟怿心头一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灰粉色的圆领毛衣,毛衣又宽又大,长长的衣摆一直拖到大腿。 暖黄色的灯光从她背后打过来,在她周身晕起一圈柔和的光。 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娇悄软萌。 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迟怿对上她亮晶晶的黑眸,唇边漾开一丝笑。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我回来了。” 其实他回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怕打扰到她拉琴,就一直站在客厅的移门前听着。 想起她最后拉的那首曲子,曲调美妙动人,旋律欢快得仿佛在琴弦上舞动似的,听得他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直到现在,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他忍不住问道:“你刚刚拉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岑果眨了眨眼睛,问道,“是最后那首吗?” “嗯。” “那首曲子叫《恋におちたら》哦。” 恋におちたら...... 迟怿眉稍微微一扬,佯装不懂地问道:“什么意思?” 岑果回道:“意思就是......如果坠入爱河的话。” “如果坠入爱河的话......” 迟怿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嗓音听起来低沉又富有磁性。 岑果对这样的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 耳朵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痒。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迟怿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视线跟着移过去。 她的手背几乎都藏在毛衣的袖口里,只露出细长白皙的手指,贴在耳边的黑发上。 他不由地想起下午在阅览室里抓住她手的那一幕。 那娇小柔软的触感又一次在手心苏醒。 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轻声问道:“如果坠入爱河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一个字一个字问得缓慢而清晰,听那认真的语气,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岑果有点吃惊。 毕竟他曾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示自己绝不早恋,对女生的态度也很冷淡。 应该对“坠入爱河”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才对...... 她想着就疑惑地抬起眼来,却冷不防地撞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那眼底一片漆黑,似乎藏着浓烈的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懵了一瞬,随即回道:“这个......我也不......” “知道”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他突然伸过手来。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顿住,岑果蓦地睁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他。 却见他一手伸向她的头顶,一手按住她放在耳边的手。 他的大拇指擦过她的脸颊,轻轻扣在她的耳边。 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是有一股细小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往耳朵钻。 岑果忍不住偏头躲开,却听他清润的嗓音在头顶缓缓响起:“别动,一会儿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恋におちたら》是松下奈緒的一首曲子,超~好听。 小可爱们猜猜小迟同学想做什么,猜对有奖哦(^o^)/~ 感谢小可爱的支持:读者“迷糊”,灌溉营养液+1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1、甜度42% 岑果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从头到脚都绷得直直的,垂着眼帘一动都不敢动。 那一刻,仿佛连风都停止了。 暗淡的光线里,她看到他胸口的校服logo离自己越来越近,熟悉的薄荷香幽幽传来。 心跳开始加速,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又快又重地敲击着胸口。 脸上的温度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攀升。 又来了! 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就像下午在阅览室里,他站在自己身后,弯腰操作电脑时的感觉...... 还有她用手扇风时,突然被他抓住手时的感觉...... 难道… 这就是—— 坠入爱河的感觉? 岑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下一秒,她就感到发顶被轻轻碰了一下。 随后他便松开了按着她手背的手,又把另一只手递到了她面前。 岑果抬眼看去,就见他食指和中指之间捏着...... 一根狗毛...... 诶 短暂的惊讶过后,心底那股没来由的期待感像彩色的肥皂泡,刚冒出来,就“啪”地一下破了。 失落感紧随而至。 却见迟怿轻轻捻了下指尖,随即松开手,手中金黄色的狗毛便轻飘飘地落了地。 岑果压下心里那些奇怪又陌生的情绪,弯着唇角笑道:“是米修的......” “米修......” 迟怿抬起下巴指了指岑果身后,问道,“是它的名字吗?” 岑果转头,顺着迟怿的视线看去,就见原本百无聊赖地趴在狗屋旁的米修立刻精神抖擞地昂起了脑袋。 仿佛知道他们在谈论它似的。 “嗯....”她回头,微微仰起脸,问迟怿,“想不想和它认识一下?” 迟怿怕狗,因为小时候曾经被狗咬过,那是岑果离开后发生的事,所以她并不知道。 本能地想拒绝,可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睛,违心地说了声“想”。 “那过来吧。”岑果笑起来,正要帮他打开一旁的小木门,却见他长腿一跨,便轻松越过了篱笆墙。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他的腿,暗自感慨:“腿长就是方便啊!” 腿很长的迟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着岑果走到米修跟前。 岑果弯下腰,一手揉着米修的脑袋,一手指着迟怿,煞有介事地介绍道:“米修,这位是住在隔壁的迟怿哥哥!” 这还是重逢后迟怿第一次听岑果喊自己哥哥,却是对着一条狗。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岑果却神色自然地歪头看着米修,像是和幼儿园小朋友说话似的,絮絮叨叨地念着:“也就是姐姐之前和你提过的潘哒,他是姐姐小时候很好很好的朋友哦......” 等她介绍完,迟怿弯下腰,用略有些僵硬的声音对着米修说道:“米修......你好,我是迟怿。” 说完之后,犹豫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朝它伸出了手。 却不想米修并不买账,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就转开头趴在了草地上。 迟怿:“......” 岑果急忙拍了拍米修的背,小声提醒道:“米修,快和迟怿哥哥握个手!” 可它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咬起玩具骨头来。 岑果:“......” 她不好意思地冲迟怿笑了笑:“它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刚搬过来,有点怕生......” 怕生的米修让迟怿大大松了口气。 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直起身子,说:“那我回去了。” “好。”岑果冲他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再见。”迟怿转身往自己家院子走。 跨过篱笆墙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岑果。 她依然蹲在米修身旁,歪着脑袋,一边抚着它的背,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姿势里想象到她的眼神。 一定是柔软又充满了爱的。 迟怿突然有点羡慕米修。 却见岑果抬起了头。 隔着光线暗淡的院子,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在空中相遇。 迟怿微微一愣,率先移开了目光。 眼角余光里,他看见岑果起身朝自己跑来。 “迟怿!” 生怕他走开,岑果边跑边喊。 软绵绵的嗓音甜糯糯的,要是再加个“哥哥”就好了。 迟怿想着就转过身,面朝向她,稳住声线,淡声问道:“怎么了?” 岑果很快就跑到了篱笆墙边,微微往前倾身,悄声问道:“关于隐藏线索,有新的发现吗?” 四周明明没有人,她的声音却压得很低。 好像是在和他分享秘密。 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想到这里,迟怿的心底忽地荡开一圈涟漪。 他点了点头,说:“有。” “是什么?”岑果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专注地盯着他,白嫩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些许急切的光芒。 迟怿却没有回应,而是转过头,看向对面的那幢别墅。 岑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幢米白色的三层小别墅,外型看起来和他们住的并没有分别。 只是整幢别墅都黑漆漆的。 除了阁楼上那扇小小的窗户隐约有亮光。 只是那光实在太暗了,岑果甚至分不清是窗户里头透出来的光,还是外面的灯光照在窗玻璃上引起的反光。 不过,更让她奇怪的是,迟怿为什么要看那幢别墅。 于是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迟怿回过头,轻声说了句“没什么”,又侧过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花架,说,“我们去那里说。” “好。” 岑果想学着迟怿刚才的样子跨过篱笆墙,可看了看墙的高度,又看了看自己腿的长度,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从篱笆墙最边上的小木门穿过去。 等她走到花架前的时候,迟怿已经坐在了里头的长椅上。 他的四周摆满了生机盎然的绿植,而长椅的两边,一丛丛白色的香雪球开得正好,暖黄色的灯光从顶上洒下来,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感。 他正垂眼看着手机,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圈弧形的阴影。 见岑果走过来,他抬起手,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岑果接过手机,低头一看,眼睛立刻就睁大了:“果然是她!” 正如她之前猜测的,躲在连廊后头的那个人,就是俞菲。 “嗯。”迟怿点了点头,说,“这是她进入连廊之前,二教一楼的监控拍到的视频。” 岑果坐到迟怿身旁,低着头专注地看起视频来。 等视频播完,迟怿伸手滑了下手机屏幕,下一个视频又跳了出来,他说:“这是她离开时的监控视频,同一个摄像头拍到的。” 说着就按下了播放键,画面立刻动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匆匆走过连廊和教学楼相接的角落。 她身上套着黑白相间的校服,下面则穿着一条长至脚踝的白色仙女裙。 松软轻薄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摆动,看起来十分飘逸。 只是,那裙子上...... 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岑果凑近手机,可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视频就结束了。 她把视频的进度条往前拉了一段,把散在脸颊旁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又把手机转向迟怿,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看,她裙子上是不是有点脏?” 迟怿刚低下头看向她指的地方,不过一眼又抬起了头。 岑果见他一声不吭地瞧着自己,以为他没听明白,便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指着俞菲的屁股,又一次说道:“你看这里......” 没等她把话说完,迟怿就打断了:“不想看。” 短短三个字说得坚决又果断,岑果拿着手机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她愣愣地瞧着他,乌黑澈亮的大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裙子......裙子后面有点脏,好像沾了泥土草屑之类的东西......” 她的语速有点快,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特意点了点手机屏幕,却发现手机已经锁屏了。 迟怿的目光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接过手机,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淡淡地问道:“就算她裙子上沾了泥土或者草屑,那又能说明什么?” 岑果就这样被问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她爬窗的时候可能摔了一跤,所以裙子后面沾了泥土和草屑...... 而且她进入连廊和离开连廊的时间整整间隔了十三分钟五十六秒,‘作案’时间充足......” 迟怿反驳道:“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爬窗撕了周凌卷子、又偷了我的卷子的证据。” “那什么才能作为证据?和她们一样爬窗撕卷子的视频吗?可是那种视频......应该不会有吧?” 岑果越说越沮丧,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迟怿偏头,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耷拉着脑袋的女生。 她的发丝被灯光照得昏黄,几缕细发从耳后跑出来,散落在脸颊旁,衬得皮肤越发柔嫩。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小笨哒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也挺可爱的......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迟怿想着就伸过手去,将她散在耳畔的碎发绕到耳后。 指尖轻轻擦过她脸侧的皮肤,触感柔滑细腻。 他感到面前的女生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抬起眼,愣愣地看向他。 一双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惊讶又懵懂的光。 他慢慢地收回手,迎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担心,会找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如他笃定的眼神。 岑果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觉得脸有点热。 她浓密卷翘的眼睫飞快地颤动了几下,随即别开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对面别墅的阁楼里,找不到目标人物的俞菲气得将手里的望远镜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重物落地的尖锐响声顿时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周围光线很暗,只有门边一盏小小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昏昧的光影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白色的亚麻窗帘阻隔了视线,而刚刚透过望远镜看到的画面却像电影般,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亲密。 她妒忌得快要发疯。 她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痛。 心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怎么也灭不掉。 余光瞥到掉在脚边的望远镜,她气得一脚踢了上去。 望远镜顿时飞了起来,撞到墙壁之后之后又弹了回来,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 俞菲用食指拨开窗帘的一角,探身朝窗下看去。 只见一辆亮着大灯的汽车缓缓驶进院子。 他们回来了! 俞菲连忙放下窗帘,小跑着出了阁楼。 她匆匆回到自己位于一楼的房间,刚打开书桌角落里的台灯,房门外就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说笑声,还有小孩的吵闹声。 俞菲心里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一张卷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迟怿的英语卷子! 她连忙松开手,可是卷子的右下角已经皱成了一团。 她坐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抚平卷子上的褶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门外的笑闹声还在继续。 她几乎可以想象外面的场景。 灯光明亮的客厅里,满身奢侈品的女人靠在皮沙发上,拉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娇声说笑。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举着玩具手、枪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满客厅乱跑。 热闹非凡。 却和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被遗忘了的、多余的人。 门外的那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明明早已习以为常,可不知为什么,听到那些声音,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嫉妒。 还有强烈的不甘。 泪水就这样自动自发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只听“吧嗒”一声,一大颗眼泪掉在了卷子上,卷面上那漂亮的英文字迹瞬间洇染开去。 她痴痴地盯着那些字,直到眼睛酸涩,才不舍地收回视线,然后轻轻捧起卷子,贴在了脸上。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嗅着纸墨的香气。 双唇微微张开,在卷子上轻轻地摩挲。 那陶醉又忘情的样子,仿佛被她吻住的,并不是一张轻薄又没有温度的纸,而是...... 那个清隽挺拔的少年。 而此时此刻,迟怿正把一叠卷子递到岑果手里。 岑果随意翻了翻,发现竟然是月考卷子! 数学、英语、语文、物理......每一科都有。 而且每一张卷子都写满了答案,却没有任何批改的痕迹。 岑果看着那些熟悉的遒劲字体,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又重新做了一套?” 迟怿点了点头,淡淡地回道:“之前答应过你的啊。” 岑果:“......” 她仰着头,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定定看着他,胸口热热的,有股异样的情愫在心尖涌动。 却听迟怿说道:“时间有点紧,语文和英语的作文就没有写,你要是想看的话,晚点我再写给你......” “迟怿......” 岑果很想说点什么,可喉头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迟怿见面前的女生扁着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心头蓦地一紧。 他微微俯身,柔声问道:“怎么了?” 岑果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这才抬起眼帘,小声地说道:“你......真好......”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还带着微弱的哭腔,迟怿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了什么。 心里顿时一松,一股甜丝丝的愉悦感随即涌上喉头上。 他压了压不由自主翘起的唇角,故作不解地问道:“真好......是有多好?” 岑果微微一怔。 却见面前的少年俯下身来,漆黑的眼底闪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见她呆呆地瞧着自己,迟怿轻轻挑了挑眉:“嗯?” 上扬的尾音低沉而轻缓。 仿佛大提琴奏出的悦耳音符。 岑果倏地回神,低头理了理耳边的细发,片刻之后又抬起脸来,一双被泪水浸润的黑眸亮晶晶的,粉嫩的唇角绽开浅浅的笑。 她说:“就像小时候一样好。” 迟怿眼神蓦地一黯,随即又无声地笑开。 他抬起手掌,轻放在她的头顶,大拇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含着笑意说道:“那就像小时候一样...... 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爱你哟o(* ̄︶ ̄*)o 7300864扔了1个地雷 从下一章开始,要开启防盗了,如果没达到订阅比例,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最新章。 码字不易,还请大家支持正版,鞠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2、甜度44% 清润的少年音,带着一点鼻音和微哑,尾音温软,听起来有些轻哄的味道。 岑果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声甜糯糯的“哥哥”就这样喊出了口。 面前的少年顿时扬起了唇角。 他就站在移门前的台阶前,唇边浅浅的梨涡映着客厅里打过来的光,小小的一点,像浸了蜜似的,甜得让人移不开眼。 岑果的脑海里又响起小时候妈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潘哒的小梨涡可真甜啊,等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当时的她还不懂,“迷死”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她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周五是个雨天,从一大早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就没停过。 大课间,教室里喧闹无比。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或是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打游戏,或是叽叽喳喳地聊着明星和电视剧,还有几个精力特别旺盛的在过道里追逐打闹...... 整间教室乱得就像一锅粥。 岑果坐在课桌前,安安静静地翻着自己整理的数学错题本。 昨晚迟怿给她的月考卷子还没有看完,却不敢带到教室里来,怕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又给偷走了。 因此只好把最后几道大题抄在了错题本上,趁着课间休息慢慢研究。 可周围实在太吵了。 前排童可欣的位置上围满了人,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清明小长假的露营活动。 男生、女生的争论声、大笑声混在一起,哄闹不堪。 特别是作为中心人物的童可欣,那高亢又兴奋的嗓音就没有停下来过,再加上她一兴奋就往后靠,岑果的课桌时不时就被她的椅背撞到,思绪一次又一次被打断。 她郁闷地合上错题本,打算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自习。 可刚站起身,就听广播里传来一阵“喂、喂、喂......”的声音。 教室里的吵闹声顿时轻了下来。 岑果坐回椅子上。 只听广播里说道: “同学们上午好,我是校园主播白慕汐,下面宣布一则紧急通知。” “昨天晚上,教导主任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邮件,邮件中的短视频显示周三下午4点左右,有三名同学爬窗进入某间教室,并做出了某些不当举动。 “这三名同学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但念在三人都是初犯,且其中两人是受到他人唆使所致,因此希望和此次事件相关的所有违纪同学在今天放学之前主动到政教处承认错误,学校将从轻处理。” “否则,将在周一的晨会上对所有违纪同学进行通报批评,并采取一定的惩罚措施。请注意,是‘所有违纪同学’,望各位知悉。” “下面,再重复播报一次......” 后面的话岑果就听不清了。 因为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同学们都热烈地讨论起这件事情来。 童可欣周围的那群人也不例外。 只是童可欣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原本挤在她身边的两个“爬窗”女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们一个坐在第一大组的前排,一个坐在第三大组的中间,却都低着头,无视周围的喧闹,一个劲地按着手机。 从岑果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们紧绷的侧脸。 看来是慌了。 正如昨天傍晚在阅览室里,迟怿说的那样:“她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而笑不出来的她们,现在一定在纠结要不要供出童可欣这个“幕后指使人”吧? 一边是“从轻处理”,一边是“通报批评”,她们会如何选择? 至于“爬窗视频”中的“主角”明明只有两个,广播里却说成了三个,这应该是迟怿的策略吧? 这样一来,当时躲在廊柱后面亲眼目睹一切的俞菲,一定知道自己也被包括在内了吧? 找不到童可欣和俞菲“作案”的证据,就用这种“招数”来“逼”她们主动承认。 真不愧是“学神”啊! 想到这里,岑果忍不住从桌洞里摸出手机,给迟怿发了一条微信:“迟怿,你好厉害呀!” 迟怿的回复来得很快:“哥哥呢?被你吃掉了吗?” 岑果没看懂,发了个问号过去。 就见迟怿回道:“不是说好了叫哥哥吗?” 岑果:“......” 这么喜欢当哥哥的吗? 想起昨晚自己叫他哥哥时,他唇边漾开的浅浅笑窝,真的...... 好甜啊...... 如果叫一声哥哥,就能召唤一次小梨涡的话,那就满足他一下好了。 岑果朝四周扫了一眼,同桌舒瑶不在位置上,她一下课就跑去厕所上大号了,现在还没回来,而前桌依然站满了人,他们沉浸在热烈的讨论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于是拿起手机,侧过身,对着舒瑶的空位,低着头对准备话筒,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而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满脸都是笑。 她放下手机,一抬头,眼角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侧脸。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冷不防撞上了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睛。 那带刺的眼神实在熟悉不过。 岑果脸上的笑意蓦地一僵。 却见俞菲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露营,你要去吗?” 岑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一个靠在童可欣课桌旁的女生不爽地说道:“俞菲,你叫她去干吗?” 俞菲笑了笑,故作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叫她去?她也是我们班的一员啊。” “可她有钱吗?露营又不是白去的,要交好多钱的呀!”那女生瞥了岑果一眼,满脸都是不屑。 俞菲一听,立刻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哦,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说着就看向岑果,歉疚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爸爸没工作,拿不出那么钱让你出去玩......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去的话......” 她的话音一顿,随即抬眼朝那群围在童可欣周围的人看去,笑着提议道,“不如我们来募捐吧,每个人拿出一百块钱就可以让她和我们一起去玩啦......你们说好不好?” 她仰着头,脸上的笑容真诚而明丽。 要不是亲身体会过她的“眼神杀”,岑果说不定真的会被她的“善意”感动。 而现在,只觉得她虚伪至极。 可其他人并不知道。 他们以为俞菲是认真的,因此纷纷表示反对: “为什么要我们帮她出钱?” “就是,想玩就自己交钱,没钱就别去......” “没钱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好了,凑什么热闹......” “......” 听着大家的冷嘲热讽,俞菲心里痛快极了。 她扭头看向岑果,眼底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 却听岑果说道:“露营我不去的,不是因为没钱......” 可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道沙哑的嗓音盖了过去:“露营找谁报名?” 这声音十分有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周凌。 岑果扭头看去,就见他站在身旁的过道上。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皮耷拉着,眼下有明显的青色,驼着背含着胸,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输给迟怿的第二天,他还没有恢复元气。 那群人都停下抱怨朝他看去,之前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更是惊喜地眼睛发亮:“凌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周凌毫不客气地回斥道:“老子要不要去,用得着向你汇报?” 一句话堵得双马尾立时闭上了嘴。 俞菲则点了点童可欣,说:“要报名找童童。” 周凌便问童可欣:“多少钱?” 自从那天因为岑果和周凌大吵一架之后,童可欣就再也没和周凌说过话。 此时看他这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又心疼又可气。 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岑果! 要是没有她,她就不会和周凌吵架,就不会因为赌气不去看周凌的比赛,也就可以在他输了比赛的第一时间去安慰他,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弄得像现在这么僵! 童可欣强压住心底的悔意和恨意,用微哑的声音说道:“暂时交3000,活动结束多退少补。” 周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随手点了几下,那边童可欣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童可欣拿起手机一看,立即疑惑地看向周凌:“怎么转了六千?” 周凌抬起下巴指了指岑果,说:“我和她的。” 童可欣蓦地一愣,其他同学也自动停下小声的讨论,惊讶地朝周凌看去。 他却懒洋洋地瞥向岑果。 岑果在周凌来了之后,就翻开错题本低头看了起来。 此时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迟疑地抬起头,就见周凌抱着双臂靠在小卷毛的课桌边,歪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着她。 见岑果看过来,他掀了掀眼皮,说了句“不用谢”就打着哈欠走了。 岑果连忙冲着他的背影说道:“我不去的。” 周凌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 无神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说:“放心吧,不要你还。” 他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扶着岑果的椅背,一手撑在她的桌沿上,俯下身,对上岑果的视线,哑着声说道,“我呢,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就好比......” 他慢悠悠地拉长了尾音,唇角勾起一个标志性的痞笑,慢条斯理地往下说,“除了喜欢你,我什么都不会。” 岑果:“......” 所有的围观群众都和岑果一样,都被周凌的话震得目瞪口呆。 而周凌看着面前怔愣愣的小女生,只觉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得不像话,特别是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就像山林间的一汪碧水。 颓丧了两天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他把手肘撑在岑果的桌面上,手掌托着脸颊,侧着脸饶有兴致地问她:“我这么喜欢你,那你会不会喜欢我呀?” 岑果不假思索地回道:“不会。” 话音刚落,就见周凌咧嘴笑起来,确认似地又问了一遍,“你不会呀?” 看着他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岑果顿时有种掉进陷井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说道,“没关系,我教你啊。” 岑果:“......” 周围安静了数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的还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凌哥tmd又发骚了啊!” “凌哥,请收下我的膝盖!” “凌式撩妹大法,真是溜到飞起啊!” “怎么办,我的小心脏已经被凌哥的土味情话撩得小鹿乱撞了......” 岑果却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刚刚还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竟然还有心情哗众取宠。 真是戏精本精。 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自顾自地做起题来。 周凌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生平第一次有了演独角戏的感觉。 周凌用尾指抠了抠眉毛,脸上仍然维持着笑意。 却听童可欣说道:“周凌你有意思吗?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根本不在乎好吗?” 一股浓浓的酸味。 周凌却像没听到般,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岑果。 她额角有一缕微长的刘海,搭在浓密的长睫上,眼睛每眨一下,那缕头发就跟着颤动一下。 看得他心痒痒的,忍不住想替她拨开那缕碍事的头发。 可手指刚刚伸到她面前,她就像受了惊吓般动作很大地躲开了,随即一脸戒备地问道:“你干吗?!” 周凌唇角的笑意一僵,手就这样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 周围的笑闹声顿时停了下来,围观群众们都暗自吸了口冷气 ——完蛋了,大佬又要暴躁了! 自从输了球后,周凌已经不是原来的周凌了。 虽然是出了名的校霸,可原来的他脾气还算不错,对自己人向来百无禁忌,很少有脸黑的时候。 可这两天的他,像是换了个人般,一言不合就发飙,简直就是炸、药、包。 他的跟班们深受其苦,因此一见到收了笑的周凌顿时心口一紧,一个个都轻手轻脚地四散开去,以防被无辜殃及。 而童可欣、俞菲和她们的姐妹团们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透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岑果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轻轻震了两下。 周凌下意识地转眼看去,就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微信提醒—— 迟怿:【语音。】 一看到迟怿这两个字,他半阖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而岑果也注意到了,正要去拿手机,却被周凌抢了先。 她立刻伸手去抢,可周凌拿着手机一个转身,就这样用门板似的宽大后背把她挡在了身后。 岑果顿时急道:“还给我!” 周凌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她的手机没有密码,他直接进入微信,一眼就看到了岑果之前和迟怿的聊天记录: 果粒橙:【迟怿,你好厉害呀!】 迟怿:【哥哥呢?被你吃掉了吗?】 果粒橙:【?】 迟怿:【不是说好了叫哥哥吗?】 果粒橙:【语音。】 而最下面一条是迟怿刚刚发来的新消息。 那是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周凌按下上面的小喇叭,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很轻,他听不清,索性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 再次点下播放键。 就听一道带着笑意的清冽嗓音清晰而响亮地在教室里响起: “嗯,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3、甜度46% 周凌:“......” 他足足愣了三秒,才咬着后槽牙爆出一声粗口:“卧槽!!” 而岑果在听到那条语音消息之后也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迟怿回给她那声“哥哥”的。 结果竟然被周凌公放出来了! 而静静地等着周凌原地爆炸的吃瓜群众们冷不防地听到一条酥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音,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声音透着笑,听起来温柔又亲昵。 一个男生用这样的语气和女生说话,绝非普通关系。 难道,转校生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周大佬还会继续他的尬撩之路吗? 吃瓜群众们顿时来了兴趣,闪着八卦之火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凌身上。 却见周凌一屁股坐到小卷毛的桌子上,黑着脸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手上的粉色手机。 而岑果站在他的身旁,红着脸忿然喊道:“快把手机还给我!” 周凌轻飘飘地乜了她一眼,然后给迟怿拨了个视频通话。 听那等待接通的铃声响起,岑果越发急了,二话不说就去抢手机。 然而周凌把手一抬,手机就被高高举过了头顶。 岑果望着自己那遥不可及的手机,气得快哭了:“周凌!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果果?” 她微微一愣,随即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 而周凌一听到迟怿的声音,立刻放下手机,对上屏幕里那张有些困惑的脸,愤愤然骂道: “卧槽,迟怿你他妈的要点脸行吗?给我家小甜果儿发这么暧昧的消息,还让她喊你哥哥?你他妈的这是诱骗未成年少女你知道吗?!” 迟怿! 听到学神的大名,吃瓜群众们手里的瓜都掉了一地。 他们谁也没想到,刚刚那条苏得不行的语音竟然来自迟怿——那个全校最最冷感的学神! 而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姐妹团们气得表情都扭曲了。 更不要说俞菲,她死死地瞪着岑果,心里那团火又烧了起来,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手机那一端的迟怿在听完周凌满篇脏话的控诉之后,不恼也不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手机还给她。” 周凌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转眼看向岑果。 她早已放弃了抢手机,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低头翻着笔记本。 姿态看起来很淡定,可那张红通通的侧脸气鼓鼓的,分明写着“我很生气”。 周凌勾唇笑了下,随即对迟怿说道:“她不在。” 睁眼说瞎话。 岑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却笑得愈发开心了。 却听迟怿问道:“她去哪了?” 周凌斜眼睨着岑果,笑嘻嘻地回迟怿的话:“刚刚听了你发的语音,她有点犯恶心,跑去厕所里吐了。” 岑果:“......” 她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 恨不得扑上去暴打他一顿然后封了他的嘴。 这是十六年来,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暴力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周凌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自己越生气,他就越来劲。 如果不把他当回事,他反而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会消停的。 所以,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岑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题。 迟怿当然也不会相信周凌的话。 他不以为意地说了声“我知道了”,就准备挂断。 却听周凌问道:“哎——等等,你小长假什么安排?” 瞧他那嘚瑟的样子,迟怿猜他一定有话在后面等着自己。 果然,很快就听他说道:“我已经和小甜果儿约好了一起去露营。” “露营?”迟怿眉头一皱。 周凌见状,立刻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对啊,一想到我们将在海岛上一起度过三天两夜的美好时光,我就开心地想要飞起来!” “周凌。” 迟怿很快就用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周凌的幻想。 周凌不太高兴地问道:“干嘛?” “我听说乔伊要回来了。” 周凌不以为意地抖着腿:“他回来关我屁事!” 话还没说完,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他凑近手机急切地追问道:“什么,你说乔伊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小长假。” 迟怿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带着一股笃定的从容,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如果想约他的话,就离岑果远一点。” 临近放学,教室里嘈杂不堪,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周末的安排。 有约好了一起逛街看电影的,有计划去爬山烧烤的,还有打算穿着汉服去樱花园里拍微电影的...... 真是丰富多彩。 可那都是人家的周末。 对于习惯了假期补课的岑果来说,一想到接下来完全空白的两天,竟有些无所适从。 或许,可以和爸爸一起去踏春...... 岑果转头看向窗外,见那缠绵的阴雨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如果天气好的话。 她慢慢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到前排的两个空位,不由地暗自猜测,童可欣和俞菲都不在,她们是去政教处自首了吗? 正想到这里,就感觉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岑果转眼看去,就见舒瑶微笑着递过来一本厚厚的书。 书的封面是暗色系的,像一副老旧的油画。 画里是雨夜的街头,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昏黄寂寥的街灯,空荡荡的路上,唯有一抹纤弱的白色背影。 那背影似在慌乱奔逃,长发与裙角在夜风里飞扬,而她的身后,倒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 整个画面给人一种阴沉恐怖的感觉,再配上那一行大大的书名《嘘,千万别回头》,轻易就勾起了岑果的好奇心。 她的视线瞥过书名下那两个白色的小字——霁云,便抬眼看向舒瑶,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本翻开第一页就停不下来的悬疑小说?” 舒瑶点了点头,小声回道:“这是霁云老师的处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剧情超刺激,环环相扣,精彩得不得了,我保证你一翻开就停不下来。” 一说到霁云老师,舒瑶的脸上立刻显现出平时不曾有的自豪感。 岑果接过书,笑着道谢:“这下周末不会无聊了。” 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空了大半。 岑果也背上书包,随着人流匆匆出了教室。 虽然早上出门前她就和爸爸说好,如果下雨的话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可爸爸还是打车过来接她了。 不想让他等太久,岑果一路小跑着出了教学楼。 雨还在下。 她撑开伞,快步冲进雨帘。 却听身后有人喊自己。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朝自己大步跑来。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黑白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帽檐遮住了眼睛,她只看到他秀挺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 以及被那纯黑的帽子衬得分外白皙的皮肤。 是迟怿。 岑果的脸上立刻浮起笑容,一声迟怿哥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他就已经弯着腰钻进了自己的伞底下。 “忘记带伞了,撑我一段好不好?” 迟怿抬高帽檐,露出一双清澈水润的黑眸。 岑果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目光,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 她移开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举高了伞,又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我来。”迟怿接过她手中那把印满了卡通小兔的粉色单人伞,往她身侧走了一步,说,“走吧。” “嗯。” 岑果点了点头,和他并肩往前走。 伞下的空间有点挤。 他撑着伞的手臂不时擦到她的脸颊。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越来越清晰,在鼻尖萦绕着,久久不散。 明明空气湿凉湿凉的,可岑果却觉得热。 她不动声色地偏开脑袋,垂下眼,看着雨水落在湿哒哒的地面上漾起朵朵雨花,只觉得心中那汪平静的湖面也跟着泛起了圈圈涟漪。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伞面上,又汇聚成雨线从伞檐断断续续地滴落下来。 与伞下过分安静的氛围不同,四周满是兴奋的嘈杂声。 赶着回家过周末的同学们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他们打着伞,开心地笑闹着,欢快而杂乱的脚步踩过浅浅的积水,激起清脆的声响。 岑果尽量忽略心头的异样情愫,抬起眼帘看向迟怿,问道:“她们......” 却不想迟怿也同时开口:“我刚刚......”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都愣了一下。 四目相对,都默契地没再出声。 “你先说。”迟怿冲岑果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受了粉色雨伞的映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等待岑果开口的空隙,他发现小姑娘原本白嫩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的身侧是一整排冒着嫩芽的灌木,那些叶子经过雨水的冲刷,绿得发亮,衬得眼前这张娇俏的小脸越发清新柔美。 感受到迟怿凝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岑果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转头看向前方,忍着脸颊上的热度,强自镇定地说道:“放学前她们一直没有回教室......是不是去教导主任那里自首了?” 岑果口中的“她们”指的是爬窗撕碎岑果卷子的那两个女生,还有她们的幕后指使者童可欣,以及等她们离开后独自爬窗偷走迟怿剩下的卷子,又撕了周凌卷子充数的俞菲。 迟怿自然听懂了,他摇了摇头,说:“只有视频里的那两个女生去了。” “诶?”岑果惊讶地朝他看去,不太相信地追问道,“童可欣和俞菲都没去吗?” “没有。”迟怿回答得很肯定。 岑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她想了想,说:“要是那两个女生坚决不把童可欣供出来,而俞菲也不主动承认的话,那我们就没法指控她们了......” 毕竟他们手里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 迟怿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吧,老胡会搞定的。” 听到老胡两个字,岑果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笑得满是褶皱的脸。 她不由得好奇,那个笑起来很亲和凶起来又很可怕的教导主任,会用什么方法让那童可欣和俞菲乖乖招供呢? 而她的思绪很快被迟怿的声音拉了回来。 只听他问道:“周凌后来没烦你了吧?” 岑果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没有。” 虽然上午和迟怿视频通话时,听到迟怿说,如果想见他的话,就离岑果远一点,周凌发出了不屑的嗤笑,还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要见乔伊还用得着你批准?再说了,小甜果儿是新来的,我多关心关心她,你管得着吗?” 可他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体倒是实诚得很。 不仅干脆利落地还了岑果手机,还去童可欣那里取消了露营的报名。 之后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在岑果面前晃悠过。 岑果不由得好奇,那个叫乔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把周凌治得如此服帖。 她想着便问迟怿:“那个乔伊是谁呀?周凌好像很怕他?” 迟怿回道:“他是我表哥,是职业网球选手,我打不过他。” 所以周凌如此听话,是想从乔伊那里学到一些打败迟怿的技巧? 岑果恍然大悟。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前头传来一道沙哑又熟悉的嗓音:“哟,迟神这是和情妹妹一起恩恩爱爱把家还啊?” 岑果:“......” 她抬眼看向那张满是调侃的笑脸,瞬间就把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全盘推翻了——谁说他被乔伊治得服服帖帖了? 还不是一样满嘴跑火车? 而迟怿听到那句油腻腻的骚话,只是冷冷地瞥了周凌一眼,便没再搭理他。 周凌却不肯善罢甘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下额头,大声嚷嚷道:“啊呀呀,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迟神不早恋的!所以你们这是......” 他的手指在迟怿和岑果之前来回移动了几下,“纯洁的兄妹关系了?” 说完不等迟怿回应,就大笑着转身走了,一旁帮他撑伞的小弟立即跟了上去。 却听周凌笑着问道:“哎,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小弟歪着脑袋一脸懵:“什么歌?” 周凌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即双手一拍,喊道:“我想起来了!” 随即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后头的迟怿和岑果,一边倒退着往后走,一边大声唱道:“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弟足足愣了三秒,随即get到了周凌的笑点,也跟着唱起来:“荡悠悠~啊荡悠悠~” 他们特意拔高的音量很快就引来众人的注意。 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那个戴着黑色棒球帽撑着粉色小伞的男生竟是迟怿! 传闻他对女生十分冷漠,可此时此刻他的伞下,分明站着一个女生!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幸运的女生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岑果下意识地垂下眼帘。 目之所及的范围里,满是一双双穿着校裤的腿,这些腿原本移动得很快,可现在,却像迈不动似地紧跟在她的身旁...... 瞬间又有一种自己是猴子的感觉。 仍然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那种。 岑果如芒在背,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往前走。 转过弯,前头便是通往校门口的甬道。 沿路种着高大繁盛的樱花树,一眼看去,如云似雾,美不胜收。 而树下,被雨水打落的细小花瓣铺了一路。 岑果却没有心情欣赏,她依然能感觉到那些如影随形的目光,以及从身后各处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她实在不习惯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可一旁的迟怿却淡定得很,帽檐压得低低的,不看不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岑果侧头看了眼迟怿,又很快移开视线,目光停留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颚上,用又快又轻的声音说道:“我爸爸就在校门口等我,我先走了,伞你撑着吧,回家了再还我。” 说完也不等迟怿回应,就一头扎进了雨中。 迟怿立刻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了伞下。 “就剩这一段路了,急什么?” 他虽然这样问,心里却十分清楚她急着逃走的原因。 “拿着。” 迟怿把伞递给岑果。 岑果并没有接,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坚持道:“还是你拿着吧......”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迟怿拉了起来。 当那带着些许力道的微凉指尖碰触到她的皮肤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嘴边。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呆呆地瞧着他。 却见他面无表情地把伞塞进了自己手里。 握着她手腕的手也跟着松开。 岑果怔怔地撑着伞,以为下一秒他就会转身离开。 心头忽地涌上来一股异样的情愫,除了不舍,好像还掺了些其他的什么。 不等她分辨出来,就见迟怿突然朝自己走近了一步。 原本就离得很近的两个人,这下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岑果倏地睁大了眼睛,清澈透亮的瞳仁里映着粉色的伞,湿凉的雨,还有少年那张精致却分看不出情绪的脸。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黑亮的眼睛仿佛被雨水浸透,清清冷冷,不带丝毫温度。 她望进他的眼底,片刻的失神之后,带着些许慌乱地收回视线。 “怎,怎么了?” 她猜不透他突然靠近的意图,垂下眼,意外瞥见两人的鞋尖抵在一起。 一头是小巧的小白鞋,一头是很酷的黑球鞋,就这样在落满了樱花花瓣的雨道上,默然相对。 胸口猛地一悸,岑果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可脚后跟还没落地,就听迟怿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 她当即停下动作,刚抬起眼,就见他脱下帽子,然后...... 盖在了她的头上。 帽子上残留着他的体温,那暖暖的温度糅合着清爽的薄荷香,仿佛一脉温泉淌过她的心尖,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让她心跳不止。 她仰起头,想看看他的脸,可视线被宽大的帽檐遮挡,只看到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凸出的喉结。 她颤了颤眼睫,目光滑到他的胸口,却见那黑白相间的校服冷不防地朝自己靠过来,他的手臂也跟着抬起。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余光瞥见他的双臂绕到自己脑后,柔软的衣袖擦过脸颊,带起一阵轻痒。 那姿势看起来就像把她整个人虚揽在怀里。 岑果就这样呆住了,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拥抱过,可那次她因为月考卷子被撕,哭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 而这一次,当她被他用一种近似拥抱的姿势圈在身前,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了,脸上的皮肤也急速升温。 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吹来,手上的雨伞蓦地一晃,伞柄撞在脑袋上,岑果瞬间回神,一声轻呼不自觉地溢出喉咙。 迟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他翘着唇角,虚环在她脑后的双手紧了紧帽子的搭扣。 随即发现,帽檐底下露出的那一小片脸颊比起刚才又红了几分。 他垂落的目光微微一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往回收手的时候,他的手指缓缓擦过那处绯红的皮肤。 柔嫩的触感和灼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与此同时,他看见眼前的小姑娘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脏也跟着狠狠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迅速在胸口扩散开来。 他很快压下那股奇怪的情绪,一手拿过她手里的伞,一手帮她正了正帽子,轻声问道:“这样总能一起走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4、甜度48% 细雨霏霏,凉风徐徐,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轻旋着落在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 岑果垂着脑袋,踩着满地的花瓣往前走。 被棒球帽遮住大半的视野里,依然能感觉到从四周投过来的探究视线。 可她的注意力却被身侧那双交错移动的大长腿吸引住了,随后发现他那不疾不徐的步调,竟和她出奇一致。 耳边忽然就响起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这下总能一起走了吧?” 微哑的嗓音,似是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就这样柔柔缓缓地钻进耳蜗。 那一瞬,她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直到此刻再次想起,还能勾起她心底丝丝缕缕的情绪。 而之前那些因为周凌的揶揄以及被过度关注产生的羞窘和无措则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悄悄地吸了口气,随着湿凉的空气沁入心脾的,除了花草的清香,还有迟怿身上那股暖融融的薄荷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味道甜甜的,好闻极了。 而沉浸在甜香中的她并不知道那些从各色伞花之下投射过来的目光有多灼热。 迟怿,这个全二中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被众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常年占据光荣榜的好成绩,还有他曾在校内引起热议的不早恋宣言。 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女生中的人气,反而引来了更多的爱慕。 然而,女生们看他的眼神有多热切,他脸上的表情就有多冷淡。 谁也不曾想到,那样一个浑身充满了禁欲气质的清冷学神,有一天竟然会为女生撑伞,还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 大多数人看到之后的反应都是:“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眼花了!” 当然也有人表示质疑:“迟神立下的flag就这样倒了?” 马上有人替他辩解:“没听刚刚那男生说,迟神和那个女生只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吗?” 一句话立刻引来众多附和:“就是,只是兄妹而已!” “对啊对啊,我们迟神说了不早恋就绝对不会早恋的!” “......” 前面的议论声渐渐远去,独自走在校园里的俞菲慢慢举高了手里的伞。 被雨丝笼罩的视野里,已经找不见迟怿和岑果的身影。 可脑海里依然残留着他们并肩而行的画面。 那样亲昵暧昧的感觉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都怪周凌那个蠢货,号称自己是什么撩妹高手,结果连岑果那样的傻妹都搞不定! 俞菲一想到周凌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气得攥紧了伞柄。 她恨恨地咬着牙根,心头那团火又开始烧起来。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两个女生的争执声。 那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俞菲刻意放缓了脚步。 只听一人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不是说好了打死都不说的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我......我......”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也不想的......” “别找借口了!你忘了童童对你有多好吗?你这是出卖、是背叛,懂吗?” 听到这里,俞菲浑身一个激灵,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童可欣竟然被供出来了!! 片刻的震惊之后,俞菲的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角度。 而那个卖了童可欣的女生被“背叛”这顶硕大的帽子扣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出声辩解道:“我要是不说,就要被校舞蹈队除名,我就不能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比赛了......你知道这次比赛对我有多重要......” 那女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哼,一群蠢货! 俞菲暗自嗤笑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当那低低的抽泣声被远远甩到身后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由得想起今天早上广播里发出的那则通知,说什么有三个人爬窗被拍到...... 明明只有两个。 也就是刚刚争执不休的那两个女生。 而她们爬窗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当时她躲在教学楼的连廊里,目睹了一切,包括那个在楼上偷拍视频的男生。 而她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爬窗进了教室。 她敢肯定,绝对没有人看到她,更不会和那两个蠢货一样被人拍下。 因此,广播里说的那些什么通报批评,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至于被校舞蹈队除名什么的,她可一点都不担心。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政教处真的抓到她的把柄,那又怎样? 她是舞蹈队里能力最出众的一个,老师还等着她为校争光呢。 教导主任那种小儿科的手段,不过用来对付那几个自己没本事家里又没真矿的蠢货罢了! 至于那个在背后搞事的绿茶婊,就好好等着被收拾吧! 幻想着不久之后岑果被所有人鄙弃的惨样,俞菲的心底涌上来一股巨大的快意。 吃过晚饭后,雨势越来越大。 岑果怕米修淋湿,把它带进了客厅。 它乖乖地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不吵也不闹。 岑果则盘腿坐在沙发上,翻开了霁云老师的处女作《嘘,千万别回头》。 和大多数悬疑小说一样,开篇便是一桩命案。 一位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从学校图书馆顶楼跳下,当场死亡。 警方虽然判为自杀,但疑窦丛生。 为了找出真相,死者的孪生妹妹住进了姐姐生前租在校外的单身公寓里。 从那以后,怪事接连发生,更诡异的是,每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她总感觉身后粘着一双慑人的眼睛...... 不过看了一个开头,岑果就被剧情深深地吸引住了。 岑景卓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新书换了n版开头,却怎么也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他停下敲键盘的手,犹豫了几秒,便按住删除键,将晚饭后新码出来的一千多字删了个干净。 心情有点烦躁,他端起电脑旁的水杯,却发现里头滴水不剩。 他拿起杯子下楼倒水。 外面大雨滂沱,客厅里却十分安静。 移门前拉着厚重的深色窗帘,暖色的灯光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径直朝厨房走去,却见米修从客厅里哒哒哒地跑过来,这才发现,岑果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岑景卓不想打扰她,揉了揉米修的脑袋,便进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米修已经趴回了岑果脚边,而岑果依然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岑景卓不由地好奇,到底是什么书让她如此着迷。 他轻轻朝她走去,又在瞥到她手中那本书的封面时,猛地停下脚步。 岑果却没有察觉。 她正看到关键处,那是第五章的结尾,一个小小的谜团刚刚解开,结果又引出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翻,可米修却突然捣起乱来。 它把前爪搭在她的腿上,不停地扒拉着。 “米修,别闹。” 岑果拍了拍它的脑袋,视线并没有离开书。 米修却闹得更凶了。 岑果无奈地放下书,双手托着米修的脑袋,刚想问它怎么了,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 转眼看去,就见岑景卓站在客厅与楼梯的连接处,正一脸诧异地瞧着自己。 她蓦地一愣,随即纳闷地问了一声:“爸爸?” 岑景卓这才回过神来,他迅速收起脸上的神色,转而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边问边朝岑果走去。 岑果把书的封面展示给他看:“是霁云老师写的悬疑小说。” “霁云老师?”岑景卓停在茶几前,假装困惑地抬了抬眉毛。 “嗯,听说他是近几年国内最火的推理小说家,他写的每一本书,只要翻开第一页就停不下来。” 大概受到舒瑶的影响,岑果介绍霁云老师的时候脸上也现出了一抹不自知的骄傲色彩。 岑景卓的反应却有点奇怪,先是惊讶,随后又弯起唇角,看起来像在笑,可上扬的嘴角却很僵硬,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住了似的。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很怪异,于是低头喝了口水。 岑果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原先是不信的,直到自己翻页的手再也停不下来才发觉原来国内也有这样大神级的推理小说家!” 她兀自感叹了一番,又热切地问道,“爸爸你想不想看?我保证你翻开第一页就绝对停不下来......”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舒瑶向自己强烈推荐霁云老师时的心情。 被女儿安利自己的书,岑景卓的心情有点微妙。 他摇了摇头,说:“爸爸就不看了,你慢慢看吧。” 说着就转身走了。 岑果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她歪了歪脑袋,等岑景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便收回视线,重新拿起书往下看。 米修也乖乖地趴回地上。 而岑景卓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空白一片的文档,忽然就觉得文思泉涌。 他深吸一口气,把双手放在键盘上,那一刻,手指就像装了电动马达,敲得飞快。 岑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自律的人,直到她熬夜把《嘘,千万别回头》这本书看完,才惊觉从前的自己不是自律,而是受到的诱惑太少。 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窗外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在晚上看霁云老师的小说了! 她洗漱完下楼,发现餐桌上留着一张字条,是岑景卓早上写的: “果果,爸爸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回来。早饭已经做好了,温在电饭煲里,午饭和晚饭你自己去外面吃,或者叫外卖也行。” 后面是落款和时间。 而旁边的空白处,又用大了一号的字体写着:“记得关好门窗,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有事给爸爸打电话!” 而那句话前还加了个“注意危险”的符号。 岑果看着那个大大的三角形里特意加粗的感叹号,不由得好笑,爸爸这是还把她当成小孩子呢! 岑果收好纸条,把岑景卓留的早饭当成午饭吃了,然后带着米修到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刷了一会儿题,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一个人的周末虽然有点无聊,但过起来也是很快,等她回来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离爸爸回来还有两个小时。 她想着便打开电视,准备找部电影看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是迟怿发来的微信:“在家吗?” 岑果立刻回道:“在的。” 消息刚刚送出去,他的回复就过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过来吧。” 岑果犹豫了一会儿,便打开移门进了后院。 穿过矮矮的篱笆墙,就到了迟怿家的院子。 院子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的灯光倾泻出来,斜斜地打在草地间的碎石小路上。 岑果沿着小路走上移门前的台阶,玻璃移门敞开着,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亮着水晶大灯却空无一人的客厅。 她敲了敲玻璃门,扬声喊道:“迟怿哥......” 一个“哥”字刚出口,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昨天周凌调侃他们的那句话:“哟,迟神这是和情妹妹恩恩爱爱把家还啊......” 她心尖一颤,另一个“哥”字就隐没在唇齿间。 正在餐厅里摆碗筷的迟怿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迎了出来。 岑果站在门边,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柔和的浅豆沙色十分衬她的皮肤,上面印满了小小的卡通图案,看起来很是甜美。 她应该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意,并不像平时那样蓬松,弯弯的发尾扣在下巴两边,衬得一张水嫩嫩的脸蛋越发小巧精致。 “进来。” 迟怿单手插在裤袋里,冲她招了招手。 岑果笑着“嗯”了一声,抬脚跨进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餐厅,岑果一眼就看见圆形的实木餐桌上摆着一笼小米糕。 米糕是浅浅的黄色,切成三角形,松软细腻,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对晚饭只吃了一碗泡面的岑果来说,简直就是最诱人的美味。 迟怿见她双眼发亮,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米糕,那模样像极了一只馋嘴的小猫。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明知故问道:“想吃吗?” “嗯嗯!”岑果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迟怿唇边的笑意越发浓了。 他替她拉开身边的椅子,夹了块小米糕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说:“那就趁热吃。” 岑果顾不上客气,坐到椅子上,接过迟怿递过来的叉子,叉了一小块米糕送进嘴里。 舌尖立刻尝到了香甜软糯的味道,不等咽下,她就惊叹道:“唔——好好吃~” 因为嘴里还包着米糕,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脸颊微微鼓起,眼睛眯成漂亮的月牙,满脸都是笑。 受到她的感染,迟怿的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知的笑意来。 他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倒了杯玉米汁放到她手边,温声叮嘱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俨然把她当成了不懂事的小朋友。 而在美食面前,岑果也像小朋友般听话。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端起玉米汁抿了一口,又夹了一块小米糕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可吃着吃着她就皱起了眉头,随即缓缓地转过头,朝迟怿看去。 他就坐在她身侧,没吃小米糕也没喝玉米汁,只是单手托着腮,微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困了,他的眼睛半眯着,眼尾狭长,眼神却是柔和的,淡色的薄唇微微上扬,弯出一个清浅漂亮的弧度。 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好看到犯规。 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岑果蓦地一愣,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迟怿见她懵懵地瞧着自己,眼睛睁得圆圆的,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那茫然的样子,就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兔子。 他突然就笑开了。 弯起的黑眸里落满了光,亮得就像铺满了星子的夜空,唇边的梨涡也跟着显现出来。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微哑的声音低沉轻缓:“发什么呆呢,嗯?” 上扬的尾音透着笑意,听来有些戏谑的味道。 岑果猛然回神,浓密的睫毛颤了几下,想起自己刚刚傻呆呆地盯着人家看的样子,脸颊不由地发烫。 她转回头,端起杯子喝了口玉米汁,忽然记起刚刚想问迟怿的事,立刻扭头问道:“这小米糕哪里买的?” 感觉到唇边沾了玉米汁,她说完便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迟怿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粉色的小舌就收进了柔嫩的唇瓣里。 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一下,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又哑了几分:“不是买的。” “那是......”岑果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却又不敢肯定。 她看着迟怿的眼睛,迟疑地问道,“你外婆做的?” 迟怿定定地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岑果立刻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今天去外婆家了?” 她记得他外婆住在邻市,走高速过去都要两个多小时,更何况他昨天还说今天上午要参加网球社的训练。 迟怿依然默默地点了下头。 一时间,岑果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抿了抿唇,回头看向餐盘里的小米糕。 怪不得这米糕的味道和上次买来的不一样,不黏不腻,清甜可口。 原来是他从外婆家里带来的。 想到这里,岑果的胸口好像被什么点燃了,烫烫的,热热的,小时候的记忆也像潮水般涌上脑海。 想起迟怿曾经为了给她送小米糕摔了一手血,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她忍住泪意,转头问迟怿:“你的手,能给我看看吗?” 迟怿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摊开手掌伸到她的眼前。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 大概长期打网球的缘故,指腹和掌心都结了一层薄茧。 而掌根处,埋着两粒细小的疤。 那是被碎瓷片扎出来的疤。 白白的,浅浅的。 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伤疤那样可怖,可岑果的眼前还是浮现出他摔在一地碎瓷片上时满手是血的画面来...... 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瞬间就溢满了胸口。 “我......可以摸一下吗?” 她抬起头,浮着水光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央求。 迟怿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小姑娘伸出纤长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掌根里轻轻抚了一下。 一股细细的麻痒瞬间通过皮肤传来,像细小的电流般倏地传遍全身。 他的手指条件反射般地蜷了一下。 岑果的手指跟着一顿。 “还疼吗?”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不过须臾又把视线移回他的手上。 迟怿抿了抿唇,摇着头说了声“不疼。” 可面前的小姑娘却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她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着,贝齿咬着下唇,微微曲起的手指再次落在了他的疤痕上,指尖轻轻划过,刚刚感觉到那细微的凸起感,就见迟怿的手掌冷不丁地往下一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食指已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拳头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5、甜度50% 岑果错愕地抬起眼,却直直地撞进一双墨黑的长眸里。 那眸光幽暗深邃,难辨情绪。 岑果怔了怔,随即想到他大概不喜欢自己的碰触,刚想道歉,就见他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痒。” 那声音是压在喉咙底下发出来的,带着几分沙哑,明明只有一个字,却被他念出一种抑扬顿挫的味道来,在安静的餐厅里听来,别有一番诱人的味道。 岑果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也痒了起来。 她轻轻抽了下被他圈在掌心里的手指,没抽动。 “那我不摸了......” 她垂下细密的长睫,嗓音又轻又软,歉疚中透出几分讨饶的意味,听起来乖巧极了。 这下除了掌心,连心都痒了起来。 迟怿垂眸看像她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除了那根被自己包进手里的食指,其他手指都收了起来,那手背纤巧滑嫩,小小的一团,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像是晕了一层柔光。 迟怿的目光不由地凝住了。 “迟怿......” 小姑娘的声音再次传来,尾音依旧细软,只是多了点催促和无奈。 迟怿好容易忍住将她整只手都包进掌心的冲动,缓缓地松开了手。 下一秒,就感觉手中一空,那根又细又软的手指嗖地一下就缩了回去。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过去,就见她重新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米糕送进嘴里。 她的吃相很斯文,细密的长睫低垂着,侧脸的线条精致柔和,白嫩的小脸透着几分嫣红。 岑果默默地吃着,可身侧那两道目光实在太强烈,她甚至都尝不出米糕该有的味道来。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玉米汁,然后偏头问迟怿:“你外婆还好吗?” “挺好的。”迟怿拿过她的杯子,添满了玉米汁之后又放回她的手边,“听说你回来了,她开心得不得了,还说下次放假让我带你过去玩。” “是吗?”岑果笑起来,湿漉漉的眼睛里融着暖暖的灯光,那是发自心底的欢喜。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迟怿一起去他外婆家玩,他外婆给她做了一件旗袍,正红的颜色,精致的蝴蝶扣,还有亲手绣的花,穿在当时七岁的她身上,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除了迟怿。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说女孩子只有在结婚的时候才能穿大红色的旗袍,非要她脱下来,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穿。 那执拗又严肃的模样,笑翻了一众大人。 当时的岑果懵懵懂懂的,他说不能穿也就不穿了,如今想来,只觉得好笑。 迟怿就见岑果低着头,对着一碟小米糕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笑什么呢?”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软软嫩嫩的触感,很有弹性。 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正好岑果转过脸来,他的指尖就这样戳在了她的唇角。 刹那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岑果脸上的笑僵在了唇角。 而迟怿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他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手,直到浅浅没入她唇间的指尖传来微热的温度,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飞快地缩回手,松松蜷起手指,用手背掩着鼻唇轻咳了一声。 随后站起身,匆忙说了一句:“我去拿些水果来。” 他很快消失在餐厅里。 岑果曲起手指,用骨节轻轻地揉了揉唇角,想起刚刚他的手指戳在自己唇间的感受,心尖不由地一颤。 小米糕是没心情吃了,玉米汁也喝不下去了。 岑果想了想便站起身来,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起杯子,正准备离开餐桌,就听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放下盘子,掏出手机,发现竟是卢意发来的视频通话。 岑果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很快,手机屏幕里就出现了卢意那张熟悉的笑脸,充满了活力的嗓音也跟着传了出来:“果果!” 岑果鼻子一酸,声音就哽在了喉咙里:“小意......” 那边的卢意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笑得见牙不见眼:“有没有想我啊?我给你定的闹铃是不是特别管用?哈哈哈......” 岑果:“......” 听卢意这么一说,她才想起闹铃的事,顿时皱起脸埋怨道:“那你改我手机铃声干嘛呀?” “诶,手机铃声也改了吗?”卢意愣了一下,“我没注意呀......” 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睛问道,“该不会......被人听到了吧?” 岑果没说话,只是撅着嘴气哼哼地瞪着她。 刹那间福至心灵。 卢意笑倒在沙发上:“哈哈哈......不会吧......” “卢意!”岑果又委屈又气愤,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傻笑什么呢!” 岑果看见视频画面里,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卢意身旁晃过。 是卢愿。 卢意的双胞胎哥哥。 然后她就听卢意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对卢愿说道:“我......给果果换......了闹、闹铃,没想到......把手机铃声......也给换了,结果被人听到了......” 卢愿坐到卢意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一罐可乐,他一边拉开拉环,一边奇怪道:“你脑袋被门夹了吗?就这也能笑成这样?” 卢意摆了摆手:“你不知道那铃声是......” “卢意!” 岑果连忙出声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威风堂堂......” “噗......”卢愿刚刚喝进嘴里的可乐就这样喷了出来。 短暂的安静过后,被喷了一脸可乐的卢意爆出一声怒吼:“卢愿你找抽啊!” 边吼边抡起手边的抱枕朝卢愿扔去。 卢愿一拳就把抱枕打了回去,卢意气得拿起抱枕就朝卢愿扑去,卢愿转身就跑,卢意立马追上去...... “哈哈哈......”这回轮到岑果笑了。 她看着摇摇晃晃的视频画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迟怿端着一碗酸奶水果捞,已经在餐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看她笑得那么灿烂,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 而岑果并没有注意到他,她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手机屏幕上。 那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卢愿躲进自己的房间,卢意拍了一会儿门只好作罢。 她靠在墙边,继续和岑果视频:“果果,你不知道卢愿有多蠢,今天早上去食堂买早饭,他还问我果果怎么没来,是不是又赖床了?还买了份生煎让我带给你......” 岑果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就凝住了。 而那边卢愿大概听到了卢意的吐槽,忍不住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来,理直气壮地辩解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老赵还不是好几次点果果起来回答问题啊!” 老赵是他们的语文老师,非常喜欢岑果,每堂课都会让叫岑果回答问题。 岑果的眼前浮现出往日的画面,亲切的老师,有爱的同学,平和又美好的时光...... 却再也回不去了。 心里涨满了酸涩的情绪,鼻子酸酸的,眼眶热得发胀。 幸好卢意和卢愿一门心思地斗着嘴,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只听卢意说道:“你能跟老赵比吗?人家都快退休了好吗?” 卢愿反驳道:“那胡胖呢?昨天他还说......” 岑果正默默地听着,突然见一碗酸奶水果捞摆到了面前。 一抬头,就见迟怿站在桌边,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岑果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迟怿家里。 于是对着手机里头还在抬杠的卢意和卢愿说道:“我先挂了,一会儿再说啊......” “诶,等......”卢意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断掉了。 岑果把手机放回衣兜里,起身对迟怿说道:“有点晚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端起吃了一半的小米糕,“这个我带回去吃,明天把盘子还你好不好?” 迟怿看了她一眼,问:“那玉米汁呢?” “......也带回去可以吗?”岑果端起几乎满杯的玉米汁。 迟怿用下巴指了指刚刚端来的酸奶水果捞,说:“那个也带上吧。” 岑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装着浓稠酸奶的玻璃小碗里,层层叠叠地堆着切成小丁的各色水果,看似凌乱却又层次感十足。 特别是最上面还放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旁边点缀着两片薄荷叶,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岑果看了看手里的小米糕和玉米汁,又看了看酸奶水果捞,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太贪心,于是摇了摇头,说:“拿不下了......” 话虽这样说,可她眼中的留恋还是清晰可见。 迟怿坐下来,说:“那就吃完再走。” 岑果的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说:“可现在吃不下......” 而且她还想赶紧回家继续和卢意视频。 “那就等会儿再吃。”迟怿拿过她手上的小米糕和玉米汁,放在一边。 岑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听迟怿问道:“上次给你的月考卷子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不懂的?”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俨然一副要替她答疑解惑的模样。 岑果怔了一下,随即回道:“卷子......还没看完......” 迟怿侧着头,微仰着下巴看她:“那就先讲看完的吧。” 岑果咬了下唇,吞吞吐吐地说道:“......一张都没看完。” 迟怿眉梢一扬,不太相信地追问道:“一张都没看完?” 岑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迟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 他的语气里除了好奇,似乎还有一点责问的味道。 岑果像个没完成作业被家长批评的孩子,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昨天看了一晚上小说......” “那今天呢?” “今天......睡了个懒觉,然后......带米修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做了点作业,吃了晚饭,天就黑了......”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低垂的长睫覆在脸上,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时而轻轻地扇动一下。 迟怿静静地听着,等她话音落下之后,才开口问道:“还记得你说要考重点班时我跟你说的话吗?” 岑果抬起眼,在对上他的视线后,目光微微闪躲了一下,又很快垂下眼帘。 而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那是周三的中午,在学校大草坪的连廊里,听到她说,可能考不上重点班的时候,他说: “考上重点班只是时间问题,因为......” “我会鞭策你的。” 当她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正好说出了口。 “所以......” 迟怿突然站起身来,弯下腰,抬起手臂,一手一边捏住了她的脸颊。 岑果猛地一愣,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惊愕。 却见他神色自若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如果还有下次,可就不止捏脸这么简单了......” 岑果:“......” 他的手劲并不大,脸上也没有痛感,只是...... 他离得也太近了,那高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上她的。 而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就像一汪深潭,牢牢地牵动着她的视线。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这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要捏什么?” 迟怿被问得一愣。 他的本意只是想“鞭策”她一下,根本没想过要是真的有下次,该怎么“惩罚”她。 他微微一顿,很快回道:“捏鼻子......或者......” 他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夹了一下之后,朝她的耳朵伸去:“捏耳朵......” 可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耳垂,她就瑟缩了一下。 “痒......” 岑果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皱起红扑扑的小脸,有点怕怕地看着他。 这强烈的反应让迟怿想起傍晚放学的路上,他替她戴上帽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耳边的皮肤,她的身体也像刚刚那般颤了一下。 她的耳朵好像特别敏感。 迟怿眸光微深。 他朝她低下头,嗓音微哑而低沉:“嗯——我决定了,如果再有下次...... 就捏你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支持,爱你哟 7300864扔了1个地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6、甜度52% 让人无法抵抗的少年音,带着一点微哑和鼻音,乍听之下温软和煦,可稍一回味,又似乎含着几分善意的威胁。 别说捏,光听声音,她的耳朵就已经痒得想要求饶了...... 岑果连忙捂着耳朵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你确定?” 迟怿眯起眼睛,看起来并不相信。 “确定确定......”她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就好。”迟怿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把酸奶水果捞递到她面前,用一种近乎诱哄的语气说道:“乖,把这个吃了。” 明明打算早点回家和卢意继续视频的,可听了他的话,她就像被蛊惑了一般,顺从地接过他手里的玻璃小碗,拿起放在碗边的小勺子,舀了颗裹满酸奶的草莓送到嘴边。 眼角余光里,有两道视线特别明显。 她缓缓地偏过头,就见迟怿单手支着脑袋,嘴角勾着一抹笑,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轻声说道:“这里。” 岑果会意,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边的酸奶,随即问道:“还有吗?” 迟怿摇了摇头。 岑果便接着吃起草莓来。 可凝在她脸上的视线并没有收回。 她再次朝他看去。 暖色的灯光下,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晕着一层淡淡的柔光,浅色的薄唇微微翘着,神情看起来有些松散,可那闪着光的黑亮瞳仁里分明透着某种渴望。 岑果突然福至心灵。 她把小碗推到他面前,问:“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呀?” 迟怿微微一怔,随即垂眸看向那只装满了水果粒的小碗。 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遮住了眼里的光。 可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明显了。 果然是想吃呢...... 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岑果暗自高兴,却发现,碗里没有多余的勺子。 唯一的勺子被她拿在手上,里面还装着一颗芒果粒。 她犹疑着问道:“你再去拿一个勺子好不好?” “太麻烦了......” 迟怿抬起眼,漂亮的黑眸瞥向她,口气有些随意,“用你的就好了......” 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岑果顿时愣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拉到嘴边,然后对着勺子低下了头。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勺子里的芒果粒不见了。 她的芒果粒不见了...... 不见了! 岑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手里那只干干净净的勺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迟怿却神情自若地把她的手推回原位,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一脸满足地说道:“好吃。” 岑果:“......” 她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座雕像,从头到脚都僵硬无比。 也许被她呆愣的表情愉悦到了,迟怿突然笑起来。 那双流淌着笑意的眼睛弯起漂亮的弧度,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唇边的小梨涡也跟着漾开。 岑果的心跳骤然失序。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笑脸,只觉得那噙着笑意的目光好似一张网。 网住了她悄然萌动的少女心。 第二天早晨,岑果睁开眼的时候才刚刚六点。 难得的周末,对于爱睡懒觉的她来说,没有比赖床更惬意的事了。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忽然想起迟怿昨晚说的那句话:“嗯——我决定了,要是再有下次,就捏你耳朵......” 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在她的印象里,迟怿是个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 还记得小时候她特别喜欢赖床,起床气又大,爸爸妈妈拿她没办法,因此上幼儿园老是迟到。 后来迟怿知道了,便自告奋勇地来叫她起床。 想来也是奇怪,那时候的她不管爸爸妈妈怎么哄,都赖在被子里不肯起,可只要迟怿一来,她就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特别自觉。 于是,迟怿成了她的专属“闹钟”。 不管狂风还是暴雨,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有一次他发着高烧,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坚持让苏阿姨扶着来叫她起床。 所以...... 他说要鞭策她学习,就一定会尽其所能地严格鞭策她。 捏耳朵什么的,也绝不会是一句空话。 想到这里,岑果再也躺不住了。 她揉了揉迷蒙的睡眼,掀开被子下了床,连牙都没刷就坐到书桌前看起迟怿给的月考卷子来。 等岑景卓叫她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她已经看完一套化学卷子了。 今天的早餐是灌汤小笼包加豆浆。 那是岑景卓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去两条街外的早餐店买回来的。 那家店是老字号了,平时就门庭若市,到了周末更是人满为患,岑景卓足足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 可看着岑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觉得那一个小时等得特别值。 岑景卓并不喜欢吃包子,吃了两个便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问对面吃得正欢的岑果:“今天天气不错,想不想出去玩?” 岑果刚刚咬破一只灌汤小笼包的皮,闻言惊讶地抬起了脸。 她没想到岑景卓会主动提出带她出去玩。 “去游乐园?还是动物园,或者......海洋馆?” 那些都是她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 岑果还清楚地记得,每次出去玩的时候,她总是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兴奋得又蹦又跳。 长大后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之所以那样开心,并不是因为去的地方有多好玩,而是可以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可惜,再也没有那样的日子了...... 岑果压住心头的酸涩,笑着说道:“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岑景卓听得一愣。 他知道女儿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姑娘了,可在他心里,她依然还是个孩子。 所以,他特意放下书稿,打算趁着周末带她出去玩,以弥补那缺失了八年的父爱。 可她并不想去那些地方。 岑景卓沉默半晌,实在想不出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喜欢去哪里玩,只好问她的意见:“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当然有,只是...... 如果出去玩了,卷子就看不成了,那么等晚上迟怿问起,岂不是要被捏耳朵了? 想到迟怿那可怕的眼神,岑果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可转念又一想,能和爸爸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并不多,而且现在又是春光最好的时候,听说东岩山下的樱花都开了,她很想和爸爸一起去看看...... 岑果咬着筷子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在爸爸和迟怿之间...... 选择了爸爸。 她放下筷子,问道:“爸爸,我们去东岩山看樱花好不好呀?” “看樱花?” 岑景卓的脸色微微一变。 岑果却没有察觉,她拿起放在手边的手机,翻出一个微信公众号推送的文章《太美了,来这里赏樱,给你最烂漫的春光!》,递到岑景卓面前,大力推荐道:“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岑景卓的目光粗粗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樱花照片,重新对上岑果的视线。 他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憧憬,虽然内心深处对去东岩山看樱花很抵触,却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他点了点头,说:“你想去就去吧。” 太好了!岑果顿时笑起来。 岑景卓却笑不出来,他把放在桌子中间的小笼包往岑果面前推了推,起身说道:“你先吃,爸爸去准备一下。” “嗯!”岑果开心地应下。 暌违八年,终于又能和爸爸一起出去玩了,她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 至于月考卷子...... 她伸出去夹小笼包的筷子顿了一下,想起迟怿那张清冷的脸,耳朵忍不住又痒了起来...... 她歪起脑袋,用肩膀蹭了蹭耳朵,有些自欺欺人地想:等爬完山回来再看也来得及吧...... 东岩山是江州市内著名的旅游风景区。 这里山峰奇秀,古木苍翠。 若是顺着蜿蜒陡峭的山道一路往上,抬头可望晴空和险峰,垂眼便是奇石与劲草,沿途或遇飞瀑碧潭,或见浅溪清流。 真可谓是“山阴,道上,应接不暇。” 而山脚下,除了竹林花海,还建有大型的休闲广场,每到周末便热闹非凡。 而如今正是春光盎然的好时节,蛰伏了一个寒冬的人们都赶来踏春赏花。 作为其中的一员,岑果一进入景区,见到那游人如织的盛况,惊叹不已。 她挽着岑景卓的胳膊,随着拥挤的人流,沿着竹林间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很快便到了樱花林。 一树树樱花热烈地绽放着,一眼望去,如同一片粉色的海洋。 和暖的春风拂过,花瓣如粉雪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真是太美了。 岑果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一回头,发现原本站在身后的岑景卓不见了。 她心头一惊,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瞧见他站在斜对角的一棵樱花树下,双手抱着胸,仰着脸,面色凝重地望着被重重花瓣遮住的天空。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中,孤单影只的他显得尤为落寞。 是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过往吗? 岑果静静地看着他,一颗心也跟着慢慢往下沉。 不过片刻,她又扬起唇角,侧身挤过拥挤的人群,跑到岑景卓跟前,满脸期待地问道:“爸爸,我们来拍个合照吧?” 岑景卓收回视线,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那弯成月牙状的眼睛,映着满树繁花,晶亮而明澈。 和记忆中的那双笑眼一模一样。 岑景卓猛地一个晃神。 他的视线怔怔地定在岑果脸上,那失去了焦距的眼神似乎在看她,又似乎透过她的脸看向遥远世界里的另一个人。 直到岑果冲他挥了挥手,他才终于恍然回神。 他轻咳一声,敛了敛神,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岑果冲他举了下手机,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好。”岑景卓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岑果靠着他的肩膀,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举起手机,尽可能地把镜头拉到最远。 可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拍出满意的照片。 不是脸太大,就是只有背景不见人。 见旁边那棵树下,四五个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拿着自拍杆拍得不亦乐乎,岑果想了想,对岑景卓说道:“爸爸你等一下,我去找人帮我们拍。” 岑景卓点了点头,她便拿着手机朝那群女孩走去。 眼角余光瞥见一旁川流不息的甬道上,好像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下意识地转眼看去,可挤进视野里的却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岑果不由地自嘲,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自己一定是太怕被他捏耳朵了,才出现了幻觉! 她收回视线,找了个长发绿裙的小姐姐帮忙拍照。 可等她回到岑景卓身旁,却发现那小姐姐身后多了一个男生。 男生身材修长,眉眼清隽,穿着一身碳灰色的连帽卫衣和纯黑的运动长裤,站在粉樱如云的树下,身形挺拔,气质干净,完美得如同日漫中走出来的少年。 岑果不由地愣住了。 自己这是......又出现幻觉了? 她揉了揉眼睛,可几步开外的那张脸并没有变化。 真的是...... 迟怿!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岑果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却见他往前迈了一步,随后伸出手,对那个准备帮她拍照的小姐姐说道:“我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7、甜度54% 穿着浅绿色汉服的小姐姐扭过头,在看清身侧那张隽逸的脸庞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这样愣愣地把岑果的手机交到了对方手里。 迟怿接过手机,往旁边挪了两步,蹲下身,把镜头对准了站在樱花树下的那对父女。 可他们此时的表情都有点僵硬,特别是右侧的那个女生,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她大概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吧。 他也没想到。 他今天是来参加网球社的集体活动的。 他们一大早就过来爬山了,看到岑果的时候他刚从山顶下来,当时正和大家一起在入口处的石碑前合影留念。 说来也奇怪,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鬼使神差的,他撇下众人,独自跟着她来到这里。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像个跟踪狂似地一路尾随着她。 或许只是想看看在茫茫人海中偶遇他时,她会有什么反应。 而现在他看到了 ——她显得十分惊讶。 意料之中的表情,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愉悦。 藏在心底的那些粉色小泡泡又一次汩汩地往上冒。 迟怿压住嘴角的笑意,从手机屏幕后面抬起脸,冲着樱花树下的那对父女扬声说道:“笑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岑果骤然回神。 原来不是幻觉...... 她靠上岑景卓的肩头,弯起唇角绽开一个笑。 并不是为了配合拍照才露出的假笑,而且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而这个时候,那个被迟怿惊艳到的汉服小姐姐才堪堪反应过来。 她捂着嘴,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几步跑回同伴中间,指着站在不远处的迟怿,小声又兴奋地喊道:“哎哎哎,你们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 同伴们好奇地转头看去,然后都像被魔法棒定住了似的,愣愣地瞧着不远处那个举着手机拍照的男生,半天移不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反正到后来大家都把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个颜值堪比明星的少年,包括那个拿着自拍杆的。 迟怿当然能感觉到身侧那些明目张胆的偷拍。 可为了留住镜头里那张比樱花还要娇美的笑脸,硬是强忍着没有避开。 他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直到拍下的照片无可挑剔,才站起身来冲着对面的那对父女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秒就见树下的少女朝自己跑来。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灰粉色连帽卫衣,帽子两端连着两条细长的绳子,和衣服下摆一样都拖到了大腿中部,底下搭着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裤,勾勒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随着她的走动,帽子上的长绳在她胸前左右摆动。 迟怿的目光在上面定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岑果刚刚走到迟怿跟前,就见他转开了视线。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该不会...... 生气了吧? 昨天才“鞭策”过她要好好学习,结果今天就抓到她在外面游山玩水...... 在他心里,恐怕已经把她归成那类屡教不改的问题学生了吧? 岑果倍感羞愧。 她轻轻拉了一下迟怿卫衣前的大口袋,小声喊道:“迟怿......” 顿了下,又加了“哥哥”两个字。 她的嗓音又细又软,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迟怿定了定神,转眼朝她看去。 只见她仰着一张粉润的小脸,蓬松的发顶上沾着一片小小的花瓣,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还有点...... 愧疚?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正奇怪间,就见她忽地弯起两片粉嫩的唇瓣,一个甜甜的笑便从唇角漫到了眼底:“这么巧,你也来看樱花呀?我和我爸爸也来看樱花呢。” 她的嗓音和她的笑容一样又软又甜,只是...... 好像和平时的自然甜不太一样...... 总觉得,有种刻意的讨好。 迟怿按下心头的疑惑,轻轻地“嗯”了一声。 岑果又说:“不过在来之前,我已经看完一套化学卷子了......回去后,再把英语和物理卷子看掉......” 她望着他的眼神认真而恳切。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犯了错的小孩,为了逃过大人的责骂,特意表现出十分乖巧的样子...... 迟怿当即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她是担心自己责怪她不好好学习,才主动又详细地向他报备学习进度和计划...... 所以—— 她是有多怕被捏耳朵啊? 想到这里,迟怿压下翘起的唇角,可眼底的笑意还是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岑果见他突然笑起来,纳闷地眨了眨眼睛:“你笑什么呀?” 迟怿捏起拳头放在唇上,轻咳一声,随即敛起眼底的笑意,肃着脸问道:“你确定回去后能把物理和英语卷子看掉?” 岑果立刻点头保证:“嗯嗯!” “那好,晚上我会抽查,要是答不上来......”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尾音拉得老长。 那低低缓缓的嗓音像是一根细线,把岑果的心拉到了半空中。 岑果就这样提着一颗荡荡悠悠的心等着他的下文。 迟怿却迟迟没有出声,只拿一双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岑果的手指下意识地绕着帽子上的长绳,不安地追问道:“要是答不上来的话......会怎样?” “当然是......” 正说到关键处,迟怿的声音就被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了:“怎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就见岑景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岑果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爸爸。”岑果走过去,挽住岑景卓的胳膊,笑着说道,“在这里也能遇到潘哒,真是太巧了。” 十六岁的女孩儿,笑起来比枝头的春花还要娇美,岑景卓的目光在女儿的笑脸上凝了一瞬,随即看向对面的少年。 目光相接的一瞬,高高瘦瘦的少年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岑叔叔好。” 岑景卓点了下头,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粉色手机,问道:“拍好了吗?” 经他提醒,迟怿才发现自己忘了把手机还给岑果。 他连忙把手机递到岑果面前,说:“看看拍得怎么样。” 岑果接过手机,随意翻了下照片就笑着说道:“挺好的,谢谢你!” 岑景卓看着她把手机揣进卫衣前的袋鼠口袋里,说:“那我们走吧。” 岑果蓦地一愣。 她本以为岑景卓见到迟怿,就算不像苏阿姨见到自己时那样激动,但至少也会多聊几句的,没想到对他的态度,竟然比陌生人还要冷淡...... 她记得小时候爸爸可是很喜欢迟怿的,每次见到他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就算过了八年,也不至于疏离成这样啊...... 岑果还在纳闷,岑景卓却已抬脚走了。 她只好冲迟怿抱歉一笑,然后小跑着跟上去。 樱花林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明媚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花朵洒落下来,与一张张灿烂的笑脸相互映衬着,组成了一副绚丽的春日美景。 这与多年前毫无二致的景象,勾起岑景卓深埋在心底的回忆。 还记得那是二十年前的春天,他和她一起来这里看樱花。 他们牵着手在樱花树下漫步,她笑得那么开心,长长的白裙在纷飞的花瓣雨里飘扬。 他们忘情地拥抱、亲吻,还勾着小指约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看樱花。 就算皱纹爬满了脸,就算头上长满了白发,也要牵着彼此的手一起来这里看樱花。 那时候的他那么幸福,也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到头来才发现,那些幸福,不过一树樱花,看似繁盛,却挡不住风雨。 岑景卓走在林间狭窄而拥挤的青石板甬道上,望着眼前飘飘洒洒的花瓣雨,心情纷杂难言。 岑果瞧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高涨的心情一点点地沉下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周围太过嘈杂,还是突然遇到了迟怿? 可仔细想想,在遇到迟怿之前,他的状态好像就不太对劲了。 所以,是这里....... 让他触景伤情了吗? 大概,又想起八年前的那件事了吧? 她虽然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爸爸辞去工作肯定和那件事有关。 妈妈的离开也是。 那件事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留在心上最脆弱的地方,轻轻一碰,便又鲜血淋漓。 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他都没法从那件事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岑果不由地感到心疼。 她伸出双手抱住岑景卓的胳膊,小声说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岑景卓扭头看向她,布满了阴霾的眼睛里缓缓透出不解:“回家?不看樱花了?” 岑果微微撅起嘴,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人比花还多,一点都不好看......” 岑景卓犹豫着问道:“那......我们去爬山吧,山上人比较少。” 却见岑果摇了摇头。 “不去了,感觉好累啊......” 她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想去的。 可顾虑到岑景卓的状态,还是选择了放弃。 大概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岑景卓以为她真的累了,于是带着她拐向旁边的一条小道:“我们从这里走,这里离出口近。” 到家的时候才下午两点。 岑景卓一进家门就直接上楼去了,岑果也回了自己卧室。 她打开英语卷子,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岑景卓那落寞伤怀的模样。 她想,他要是不主动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么不管过去几个八年,都不会快乐。 可要怎样才能让他走出来呢? 岑果双手托着腮,拧着眉头暗自发愁。 突然间,她想起昨天看的那本书《嘘,千万别回头》,书的结尾处有一段话让她印象特别深刻。 那段话是这样写的: “不要害怕过去。 就算它们是灰暗的、苦涩的,也不要试图抛弃它们。 就让它们悄无声息地沉溺在你的心海里吧。 总有一天它们会变成珍贵的养料,滋养你的灵魂。” 岑果翻开那本书,把那段话拍下来,发给了岑景卓。 岑景卓正坐在电脑前写稿,听到微信提示声,拿起手机一看,直接就愣住了。 岑果发给他的那段话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写的。 而她把它发给他,目的其实很明显。 是他今天的状态让她不安了吧。 他很想说点什么让她安心。 可回复的话打了又删,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回。 吃过晚饭,岑果带米修出去溜达。 刚出院子,就看到了迟怿。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他背对着落日,踏着满地余晖一步步走来,瑰丽的霞光洒在他的肩上,为他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层漂亮的金边。 “迟怿哥哥!” 岑果眼睛一亮,牵着米修就朝他跑去。 迟怿蓦地顿住脚步。 视线追随着那只迎着风朝自己奔来的大狗身上,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岑果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几步跑到他跟前,仰着脸,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回来了呀。” 迟怿的目光依然放在米修身上,见它乖顺地停在岑果身旁,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一边应了一声“嗯”,一边转头朝她看去。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落日的光辉里,及肩的短发也被染成了柔美的金色,含着笑意的眼底映着秾丽的晚霞,满满的都是欢喜。 他静静地望着她,原本无波无澜的眼里也跟着荡开了笑意。 他问她:“晚饭吃了吗?” “嗯,吃过了。” 岑果点了点头,声音甜甜糯糯的,“吃晚饭前,我已经把英语和物理卷子看完了哦......” 那语气听来,就像一个等待大人表扬的孩子。 迟怿抿唇一笑,唇角的小梨涡毫无预兆地漾开来。 岑果的视线就这样被吸引了过去。 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迟怿手上的动作。 直到他把一只松松蜷起的拳头伸到她面前,才陡然回神。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迟怿抿着笑,说:“把手伸出来。” 想也没想的,她就乖乖照办了。 然后她看着他把拳头移到她的手心上方,然后蓦地一松手...... “奖你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颗糖也正好落在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o﹡) 一只好熊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1111:10:54 7300864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20-01-1204:44:05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8、甜度56% 确切地说,那是一颗圆溜溜的巧克力。 外面裹着的粉色包装纸亮晶晶的,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瑞士莲的草莓奶油白巧克力。 没想到他还记得。 刹那间,岑果就笑开了。 双眼弯成漂亮的月牙,盛满笑意的眼底映着余晖的光芒,像是倒映着天边晚霞的碧波,闪闪烁烁,绮丽至极。 迟怿望着眼前的如花笑靥,双唇也忍不住弯起来。 却见她微微侧头,有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奖我呀?” “好好学习就有奖,不过......”迟怿顿了一下,噙着浅笑的黑眸微微敛起,“每天只能吃一颗......” 岑果:“......” 好好学习就奖一颗巧克力,不好好学习的话...... 就要捏耳朵...... 他是把她当幼儿园小朋友吗? 岑果垂下眼,看向手心里的巧克力,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就在这时,一直乖乖站在身侧的米修突然往前窜去。 岑果毫无防备,被它带得一个踉跄。 攥在手里的狗绳从手心滑落,她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迟怿立刻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 随着一阵淡淡的甜香涌进鼻端,岑果的身体直直地倒进他的怀里。 手臂下,那截腰肢又细又软。 迟怿心头一紧。 怕撞疼她,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视线跟着垂落,在触及她肩颈处那片白嫩如玉的肌肤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当岑果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迟怿搂在怀里的时候,愣了一愣,随即转过头去,恰好撞上了一双墨黑的眸子。 与刚刚那双晶亮的笑眼不同,此时与她默然对望的这双眼暗沉而深邃。 那仿佛带着热度的眼神里,除了担忧,似乎还缭绕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等她分辨出来,迟怿就放开了她。 “小心。” 他扭开头,抬起手背抵在鼻唇处,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嗯,谢谢。” 岑果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突然发现迟怿的耳尖好像有点红。 她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是被夕阳染红的,还是...... 正暗自琢磨着,就见他指着前头说道:“米修回来了。”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米修叼着个什么朝这边大步奔来,金色的长毛在风中飘扬,长长的狗绳拖在地上。 而它身后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边追着它跑一边扯着嗓子高喊:“快把纸飞机还给我,你个大笨狗!” 岑果立刻把迟怿耳朵上那抹奇异的红忘到了脑后。 她迎着米修大步跑去。 迟怿望着她远去的纤瘦背影,想起刚刚从后面搂着她的感觉,一阵陌生又清晰的燥热蓦地从身体深处涌出来。 而这个时候岑果已经停在了米修跟前,她弯下腰曲起手指敲了敲它的脑袋,用微微有些严厉的语气教训道:“米修,姐姐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乱拿人家东西的吗?” 说着又直起身来,指着米修身后那个插着腰一脸怒容的小男孩说道,“快把纸飞机还给那个小弟弟!” 米修却没有理会。 它将两只前爪搭在岑果身上,邀功似的一个劲地把嘴里的东西往她面前递。 而它身后那个小男孩却等不及了,他从路边的草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头朝米修扔去,边扔还边骂:“臭狗,再不还我飞机就敲爆你的狗头!” “别乱扔石头!” 迟怿见状立刻跑上去制止他。 而岑果也放弃了让米修自己物归原主的念头。 她直接把那架纸飞机从米修的嘴里拿了出来。 被米修咬过的那一侧机翼已经完全变形了,她想修整一下,却发现这架纸飞机竟是用英语卷子做的。 上面的笔迹看着有点眼熟。 她疑惑地展开来,目光掠过那一个个流畅又漂亮的英文字体,眼睛倏地睁大了...... 愣了几秒之后,她立刻跑到迟怿身旁,把带着深刻折痕的卷子递到他面前:“迟怿,你看这张卷子是不是你的?” 迟怿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十分肯定地说道:“是我的。” 而那个小男孩见自己的纸飞机被他们拆了,急得尖声叫起来:“你们干嘛拆我飞机?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打断你们的手!” 岑果:“......”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暴躁...... 她走到他跟前,弯下腰,试着安抚他:“小弟弟,姐姐等会儿给你做一架更漂亮的飞机好不好?不过你得先告诉姐姐做这架飞机的卷子是哪里来的?” 话音还没落,那孩子就突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踢着双脚大肆闹起来:“你还我飞机,还我飞机!” 岑果:“......” 她被他弄得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急匆匆地从路的那头跑过来,满脸担忧地喊道:“小少爷,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快起来!” 那被称作小少爷的男孩一见自己人来了,越发撒泼得厉害。 他指着岑果和迟怿,气势汹汹地告状:“张姨,他们弄坏了我的飞机,让他们赔,赔一百个!” “好好好,让他们赔、让他们赔!”张姨一叠声应下,好不容易把那孩子从地上拖起来,拍掉他身上的尘土,这才指了指迟怿手上的半张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纸飞机是我们家少爷的,麻烦你还给他好不好?” 迟怿反倒问她:“这卷子他是哪里来的?” 张姨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知道,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着嘴却没出声。 她记得一刻钟前小少爷趁着小姐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进她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架纸飞机。 见他自己玩得开心,她便去厨房帮他盛饭,结果等她端着饭出来人就不见了。 她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有人影,刚打算出门找,就见小姐急匆匆地从房间跑出来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英语卷子...... 那不见了的卷子应该被小少爷拿去做纸飞机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小姐,小姐便也同她一起追出了门...... 这些思绪从张姨的脑海里掠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了小姐急急追过来的身影。 迟怿和岑果也看到了。 只见前头不远处的转角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个子女生正朝这边快步跑来。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那抹白色的身影倏地一顿,然后飞快地转身,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转角。 距离有点远,那人又很快不见了踪影,岑果没看清她的脸,可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而那阿姨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过头,冲迟怿笑了笑,搪塞道:“不好意思,我不清楚。” 随后就拉起小男孩的手,笑着哄道:“小少爷,我们回家去吧,太太等着你吃饭呢。” 小男孩见她没有任何要替自己要回纸飞机的意思,登时挣开她的手,一个大步冲到迟怿面前,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卷子。 迟怿立刻把手一抬,皱眉俯视他:“这卷子是我的。” “谁说是你的?明明是我姐姐的!”小男孩高举着手,一下接着一下蹦跶着,却怎么也够不着。 听到姐姐两个字,岑果忍不住试探道:“你姐姐......是不是叫俞菲?” 小男孩顿时停下动作,吃惊地看着岑果,而那阿姨的脸色也明显地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样。 她再次拉起小男孩的手,温柔地说道:“小少爷,张姨已经把你的ipad充好电了,想不想回去玩游戏啊?” 小男孩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想!” 他转身就走,张姨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可那孩子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冲迟怿和岑果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喊道:“那破飞机就送给你们了,反正姐姐的床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纸,我可以做很多很多飞机,然后撞死你们!” 说着还抬起手,朝他们做了个扔纸飞机的动作。 岑果:“......” 她实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一对奇葩姐弟...... 迟怿沉吟片刻,对岑果说道:“走,我们去把卷子要回来。” 一想到自己的卷子被个陌生女生藏在床上,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岑果牵起米修,跟着迟怿往俞菲家里去。 直到站在俞菲家的院子门口,岑果才发现她们住得这么近。 她家的大门正对着迟怿家的后院,之间不过隔了一条几米宽的甬道。 张姨和小男孩进门后,过了大约一刻钟,俞菲才出来。 她胸前抱着一只白色的皮质文件袋,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配上那身白色薄纱的长裙,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她带着笑,两腮红红的,嘴唇的颜色也不自然,显然是化过妆了。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轻快的脚步突然就定住了,脸上的笑意也跟一僵。 她没想到岑果也一起来了。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满怀的期待瞬间减少了大半。 她握着院门的把手,怯怯地看了一眼蹲在岑果身旁的米修,随即对着站在另一侧的迟怿娇声说道:“迟怿,你可以进来吗?我怕狗......” “它不咬人。”岑果拉着米修退到了甬道的那一边,也就是迟怿家后院的院墙下。 可俞菲仍然一脸害怕地躲在院门后面。 迟怿不耐烦地催道:“扔出来。”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出来了,把卷子扔出来就行。 俞菲却没有那样做。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了大门,然后一边惊恐地盯着几米开外的米修,一边逃也似地闪到迟怿身旁。 却见迟怿猛地退开一步,与她拉开安全距离之后,才冷冷地朝她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宽大的手掌,就这样摊开在落日的余晖下,诱人之极。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俞菲望着眼前那只手,心头狂跳,极力忍住伸手握住的冲动,红着眼眶小声说道:“迟怿,对不起......关于卷子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她含着一包泪,楚楚可怜地看向迟怿,“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卷子的,我是怕童可欣她们把你其他卷子也给撕了才暂时拿走的......” 照她这样说,倒是做好事了? 岑果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撕了周凌的卷子做掩饰?” “那是因为......”俞菲回答着岑果的问题,眼睛却看着迟怿,“我怕童可欣她们找岑果麻烦......你大概不知道,因为周凌的关系,岑果得罪了童可欣......” 说到这里,俞菲像是不小心说出了惊天大秘密似的突然捂住了嘴,随后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其实也不是岑果的问题,你知道周凌那个人,很喜欢撩妹的,岑果又太单纯,不知道怎么拒绝,以至于周凌还以为岑果喜欢他......” 听她越说越离谱,迟怿实在忍不住了,他皱着眉,冷声打断道:“卷子拿来!” 俞菲顿时吓了一跳。 她知道迟怿很冷,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凶。 一张俊脸阴沉沉的,周身的气压低得不行,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感。 她想,大概是自己刚才的话奏效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是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把抱在胸前的文件袋递到迟怿面前,然后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诚挚地说道:“除了被我弟弟拿走的英语卷子,其他的我都好好收在里面......我还给你写了封道歉信......” 不等她说完,迟怿就一把拿过文件袋,拉开拉链,抽出里头的卷子,却听啪的一声,一个粉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是一只粉色的信封。 大概是她说的道歉信。 他径直把文件袋塞回俞菲手里,然后捡起地上的信,当着俞菲的面把所有卷子撕成了碎片。 俞菲惊愕不已。 她愣愣地瞧着自己精心挑选的信封在迟怿的手里碎成一片一片,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起被撕碎了。 却听迟怿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不光彩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他说着就大步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把手里的碎片一股脑儿地扔了进去。 岑果静静地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那些可都是年级第一的卷子啊...... 优秀到足以成为典范的卷子,却因为借给她而被撕掉、被偷走,最终成为一堆垃圾...... 迟怿扔完卷子就甩开大步走了,可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岑果跟上来,回头一看,见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垃圾桶。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米修默默地蹲在一旁,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 迟怿喊了她一声:“果果,走了!” “哦!”岑果这才如梦初醒般,牵着米修朝他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垃圾桶,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 迟怿也不急,就那样侧身站在落日余晖里,安静而耐心地等着她。 直到她走到身旁,才转过身,与她一起离去。 俞菲愣愣地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一颗心刀绞似的疼。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位置上! 而现在看来,似乎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片金色的光影里,两个人和一只狗渐行渐远......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强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觉得那画面刺眼极了。 要是此时此刻看到的真是一幅画就好了 ——她一定会用剪刀将它划得稀巴烂! 俞菲一边想一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不觉得痛。 直到停在迟怿家门口,闷了一路的岑果,才终于把一声“对不起”说出了口。 迟怿纳闷地看向她,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向自己道歉。 岑果捏着狗绳,满脸都是歉疚:“如果我没有借你的卷子来看,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开始畅想如何痛快地惩罚那些犯人了,可她却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真不愧是...... 小笨哒啊。 迟怿轻笑一声,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温声安慰道:“我倒觉得挺愉快的,查监控、找嫌犯,感觉自己像个侦探......” 岑果却不这样想:“可也浪费了你很多时间和精力啊......” 那么点时间,迟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再说,能和她拉近距离,花多少时间都值得。 可他面前的小姑娘却内疚的很。 那张微微仰起的小脸上,漂亮的眉尖蹙着,眼角耷拉下来,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迟怿忍不住逗她:“那怎么办?要不你把时间赔给我?” 岑果却当真了:“怎么赔呀?” 嗯......迟怿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随即扬起眉梢,问道,“要不......把耳朵给我捏两天?” 岑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9、甜度58% 明明白天还是阳光灿烂,入了夜竟然刮起风来,一场雨一下,气温顿时降了五六度。 等天亮的时候,雨倒是停了,只是感觉冷飕飕的,颇有点倒春寒的意思。 岑果怕冷,在校服里头加了件高领毛衣。 饶是如此,站在空旷的大操场上开晨会的时候,还是冷得直缩肩膀。 不过晨会并没有受到冷空气的影响,仍然开得热热闹闹。 江州二中的晨会和别的学校不太一样。 这里没有校领导滔滔不绝的训导,学生才是主导。 他们把主席台当成了演讲台,把晨会办成了别开生面的演讲会。 演讲的主题也没有硬性规定,全凭学生自己喜欢。 比如今天,有人用流利的英语分析当下的国际形势,也有人用幽默诙谐的语言表演一段脱口秀,还有人分享霁云老师的某本推理小说...... 精彩的演讲结束,按道理该解散了,可教导主任胡成峰却在这个时候上了台。 他拿着话筒,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此时板得紧紧的,声音也显得分外严肃:“下面我来宣布一则违纪处分。” 违纪处分在江州二中并不多见,像这种在全校范围内公开处刑的更是少之又少。 霎时间,议论声四起。 “艾,你们说会不会是上周五广播里说的那件事啊?” “你说爬窗那件事?不是说主动承认了就没事吗?” “那就是没承认呗!” “我去,那几个人是不是傻啊......” “就是......不过说起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爬窗啊?偷东西吗?” “......” 议论声此起彼伏,站在女生队伍最后面的岑果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她知道等会儿当那几个名字从胡主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身旁这些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同学都会大跌眼镜,而当事人—— 俞菲和童可欣,大概早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今天都没有来上学。 果然,随着胡主任声音的响起,周围的议论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站满了学生的大操场上,只有呼呼的风和胡主任的声音在回荡: “经查,高一16班学生孙玲玲、柴子琪在同班同学童可欣的唆使下,于上周四课外活动课期间爬窗进入教室,撕毁某位同学的数学试卷。 她们离开后,该班学生俞菲也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教室,偷走该同学的语文`英语等七份试卷。 这四位学生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 为严肃校纪校规,根据《江州二中违纪条例》,鉴于其中孙玲玲同学认错态度良好,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孙玲玲同学警告处分,其他三位同学给予记过处分,且在本学期内,取消她们代表学校参加任何市级以上活动和比赛的资格......” 直到晨会结束,高一16班的同学们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 他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一边往教学楼走一边惊讶地讨论着: “什么?我刚刚没听错吧?爬窗的是童可欣和俞菲?我们班的童可欣和俞菲?” “不是,爬窗的是孙玲玲和柴子琪!童可欣是幕后指使......” “那俞菲呢?” “额......好像也爬窗了......” “所以她们都中邪了吗?没事去爬窗还拒不承认?” “......” 直到进了教室,他们还无法理解她们爬窗撕试卷`偷试卷的动机,更好奇那位被偷试卷`撕试卷的受害人是谁。 因此,好多同学都围到了孙玲玲和柴子琪的座位旁。 不管别人问什么,孙玲玲都一概不理,只顾自己趴在桌子上哭,柴子琪则没好气地骂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新来的盛世白莲花!到处勾引男生,不要脸的狐狸精,真tmd恶心!” 她骂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岑果。 只见她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书,那恬静淡然的模样,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大家都知道童可欣和岑果之间有过结,毕竟周四下午课外活动课之前,也就是周凌和迟怿的网球比赛开始之前,班里的同学们都亲眼目睹了周凌和童可欣的那场争吵,而争吵的起因,便是岑果。 因此,童可欣找人撕了岑果的试卷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俞菲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更奇怪的是,这件事竟然在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的情况下,直接捅到了教导主任那里,还当着全校的面给了她们处分! 孙玲玲和徐文佳就算了,童可欣和俞菲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各自在画画和舞蹈领域都是最最拔尖的。 更何况她们的家庭背景也非同一般,学校竟然说处分就处分,还取消了她们参赛的资格! 对于一个艺术生来说,参加市级以上大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同为艺术生的同学都为童可欣她们打抱不平: “至于吗,多大点事啊,闹成这样......” “就是,不就几张试卷吗?要多少老子给你多少!” “哎,你们都别说了,小心人家告到老胡那里,也给你一个处分!” “切,她尽管去告好了,老子才不怕!” “......” 那些声音实在太大,岑果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她低着头,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暗自叹了口气。 她的同桌舒瑶从一本厚厚的推理小说里抬起头来,看着岑果忧郁的侧脸,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果果,听说霁云老师的第四部小说就要上市了,我好期待啊!” 那一瞬间,岑果堵得发慌的心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这个贴心的胖女孩,弯唇笑起来:“舒瑶,谢谢你。” 舒瑶一脸懵逼,细细的小眼睛眨巴几下,问道:“谢我什么呀?” “谢你......”岑果话音一顿,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而说道,“让我认识了霁云老师这么棒的推理小说家呀......” 舒瑶顿时笑起来。 不是平时那种羞涩而收敛的笑,而是骄傲的`赞同的笑:“那等周末,我把他的第二部......” 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脸上的笑容跟着凝固,落在岑果脸上的视线也转向了教室的前门。 岑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班主任徐老师正大步走上讲台。 她拉着脸,红框眼镜后面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阴沉沉的。 岑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等徐莉出声,那些吵吵嚷嚷的同学就自觉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莉身上,却听她说了句“岑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就兀自走了。 原以为她会针对刚才教导主任宣布的那则处分好好敲打一下大家,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同学们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岑果则立刻站起身来,在各色目光的注视下,小跑着跟上徐莉。 进了办公室,徐莉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望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岑果,一点铺垫都没有,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斥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提都没跟我提过,你还当我是班主任吗?” 虽然前几天教导主任让她帮忙收一下班里所有同学的月考卷子,可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普通的调查而已。 没想到,其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牵扯! 而她,始终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教导主任宣布了处分,还不知道那个被撕掉试卷又被偷走试卷的学生是谁! 因此,晨会一结束,她就去找胡主任了,等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急匆匆地回来找岑果质问。 岑果没想到徐莉会这么生气。 作为一个从小乖到大的好学生,岑果从来没被这样严厉的批评过,一时间既委屈又难过,眼泪不自觉地涌上来,在眼眶里打着转。 而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正在气头上的徐莉越发不爽。 她拿起一支钢笔用力地敲了几下桌面,言辞激烈地说道: “就几张卷子而已,被撕了`不见了,来和我说一声,我难道不会帮你查吗?非要闹得那么大,让我们班所有人在全校面前丢脸你才高兴?” 上课时间还没到,办公室里还有不少老师。 徐莉的声音引得好些老师都朝这边看来。 岑果如芒在背地站在那里,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小矮人的感觉,在像巨人一般咄咄逼人的徐莉面前,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徐莉还在不停地指责她:“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俞菲、童可欣她们就不能参加比赛,你知不知道,这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我们高一16班意味着什么?对我们学校,又意味着什么?!” 大概为了强调话的重要性和正确性,她每扔出一个反问句就用手上的钢笔用力地敲几下桌面, “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我们就失去那么多东西,那些本是唾手可得的荣誉,就这样轻易地被你给破坏掉了!” 听到这里,岑果的眼泪终于漫出了眼眶。 一大滴冰冷的泪水飞快滑落脸颊,经过嘴角时候渗进去一点,舌尖立刻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用手背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问道:“那徐老师的意思是,她们参加不了比赛,责任全在于我?” 徐莉被噎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道:“我有这样说吗?我的意思是,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偏偏用了不妥当的处理方式,结果导致了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后果......” 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反问道,“你觉得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意义? 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这是上幼儿园时就该懂的道理,为什么到了徐莉这里,却完全不同? 岑果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刚要反驳,却被徐莉抢了先: “俗话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学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及时把矛盾化解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你现在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把矛盾激化,以后你在班里的处境可想而知,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抱歉,我只能说一声无能为力了。” 言下之意便是,以后要是在班里被同学欺负,她也不会管了。 岑果觉得,班上那些同学怎么看她`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可作为班主任,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叫人心寒。 她的性子虽然软,也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但不代表没有傲骨,可以任人揉捏。 因此,她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上课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她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上课了”,就离开了办公室。 徐莉盯着她瘦弱却挺得笔直的脊背,气得将手上的钢笔一把扔到了桌上。 因为这件事,岑果一整天都怏怏不乐,吃晚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岑景卓问她怎么了,她勉强笑着说道:“没事,可能在学校零食吃多了,吃不下。” 岑景卓总觉得她有心事,暗自斟酌着该从何问起比较好,就见岑果起了身,说上楼写作业去了。 平时吃过晚饭,她总要带米修出去溜达溜达,今天竟然也不去了。 岑景卓侧身望着她上楼的背影,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岑果一进卧室,肩膀就垮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的小窝,再也不用强撑了。 她直挺挺地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闻着熟悉的味道,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就这样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算算时间,大姨妈也该来了。 她有痛经的毛病。 但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忍受。 可这次的痛却不太一样,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思。 实在忍不住,她缩起身子,把自己弯成了一只虾米。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却又被一阵痛感叫醒。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声,额头冒出冷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痛,身体竟然微微发起抖来。 这个时候,放在书桌上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痛得昏昏沉沉的她并没有发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勉强睁开眼,想去接。 可床到书桌那么点距离,对此时的她来说,却远得无法逾越。 铃声很快就停了,没过多久又响了起来。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 是有什么急事吗? 岑果咬着牙下了床,躬着身子拿起手机。 是迟怿打来的。 她一边接一边回到床上:“喂?”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边的迟怿愣了一下,才问道:“你......在家吗?” 今天是周一,晚上有数学竞赛的训练。 一结束他就往家赶,原本打算给她讲月考卷子,可短信发过去却一直没回应。 刚开始他以为她带着米修出去散步了。 可进后院一看,却发现米修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院子里,而她位于二楼的房间也亮着灯。 他就坐在花架下,一边喝水一边等她的回应。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手机却也迟迟没有动静。 他记不清第几次地抬头看向她房间的窗户。 那扇窗户拉着窗帘,淡淡的暖色灯光从里头透出来,却始终看不见她走动的身影。 时间越来越晚,他渐渐担心起来,忍不住给她拨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正考虑要不要去按她家的门铃,手机却突然通了。 里头传来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他压下心头的担忧,用淡然的语气说道:“我回来了,有不懂的题可以拿来问我。” “今天......问不了了......”岑果缩回被子里,重新把身体紧紧地蜷起来,仿佛这样痛感就会减轻一样。 迟怿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嗯......”她咬着唇,虽然很努力地克制,可还是在话音快落下的时候带出了一点□□。 迟怿的嗓音顿时就绷紧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语速很快,说完之后就紧张地等着岑果的回应。 可过了好久才听她用虚弱的声音缓慢地回道:“不用了......忍忍就好了。” 对习惯了每个月都得痛上一回的岑果来说,忍过这最多持续一天的痛再正常不过,可对迟怿来说,却有些难以理解。 痛得连话都没力气说了,怎么能硬忍?! 他只当她讳疾忌医,一边快步从后院进了家门,一边焦急地说道:“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你快下来,我带你去医院。” 他边说边穿过客厅,背上放在玄关的书包,等那边岑果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家院子门口。 却听岑果说道:“没事的,明天就好了......” “岑果......” 这一刻,所有的焦急和担心都化作了无奈。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沉默了几秒之后,再出口时,声音放得又缓又柔,“听话,乖乖跟我去看医生,嗯?” 扬起的尾音带着轻哄的温柔,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要是放在平时,岑果的耳朵早就被撩得酥麻难忍了。 可现在,她所有的神经都被痛感主宰了。 久久没听到岑果的回应,迟怿又说,“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医院,我叫我妈回来。” 迟怿的妈妈是医生。 岑果闭着眼,咬着唇,好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是......生理痛而已......不看医生也能好的......” 生、生理痛? 迟怿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知道生理痛。 有一次他打球不小心擦破了膝盖,去保健室上药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生痛得在病床上打滚。 当时他以为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后来才知道是生理痛。 现在的她是不是也经历着和那个女生一样剧烈的煎熬? 想到这里,迟怿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他看了眼岑果家紧闭的院门,然后转头回了家。 放下书包和钥匙,他又进了后院,站在两家院子间的篱笆墙边,侧头看向岑果房间的窗户。 而一直没挂的手机里时不时传来岑果不自觉溢出的低吟。 “岑果......” 再次叫她的名字,他的嗓音变得低哑干涩,“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0、甜度60% 不知道为什么,当迟怿那低柔的嗓音传进耳膜的时候,岑果的鼻子突然就酸了。 她其实很想说,我不要紧的,你不用来看我。 可嘴巴张开,却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这便是所谓的心口不一吧。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一滴眼泪缓缓滑过鼻梁,落在了枕头上。 后院的移门半开着,迟怿敲了两次门都没人应答,便自己进了门。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橙黄色的暗光充满了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不像有人。 他径直上了二楼。 岑果的房间就在楼梯口。 小时候他经常来,可如今站在这扇熟悉的房门前,却莫名有点紧张。 他定了定神,抬手敲门。 很快便听岑果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进来吧。” 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可声音依然十分轻弱。 迟怿拧开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黯淡的灯光带着一股暖暖的浅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摆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看向正中间那张白色的欧式公主床。 靠门的一侧,一个人影蜷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并没有像曾经在保健室里看到的那个女生疼得直打滚,迟怿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他轻轻说了声:“我进来了。” 床上的人影小幅度地动了动。 他便朝她走去。 到了床前,迟怿弯下腰,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脸色一边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她大半个脑袋都缩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黑发有点乱,额头上的发丝已经被汗打湿了,一绺一绺地粘在皮肤上。 “嗯。” 被子底下的人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迟怿用手指帮她理了理额头上的湿发,又将掌心盖上去,渗满了汗的皮肤黏腻冰凉。 他轻轻拉下她几乎盖过鼻子的被子,见她脸色苍白,眉心紧皱,双眼紧闭,牙齿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满脸都是痛苦。 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迟怿的心里涨满了酸涩。 心疼的滋味涌上来,那种心底软成一片却又无能无力的感觉,让他煎熬。 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痛苦,恨不得立即让她脱离这痛苦。 他轻抚她的头发,狭长的眸子浮起一片水光。 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他替她掩了掩被角,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嗯。” 岑果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没有力气点头了。 其实她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脑子昏昏涨涨的,好像要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 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昏暗的光线里,一个少年侧身坐在床边。 茫然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好久,才认出他来。 “迟怿,是你啊。” 她张开干得快要粘在一起的嘴唇,嗓音干哑得不像自己的。 “嗯,是我。” 迟怿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把一个热水袋放进了她的被窝里。 岑果将热水袋贴在小腹上,恰到好处的热度隔着睡衣传到皮肤上,冷冰冰的身体总算有了暖意。 迟怿又端起一杯褐色的茶水,说:“先起来把这杯茶喝了吧。” “嗯。” 岑果舔了舔干得不行的嘴唇,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迟怿把水杯放到一旁,手臂穿过她的后背,单手将她扶了起来,又把水杯递到她面前。 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味道很冲,岑果一闻到就立刻扭开了头,原本就皱在一起的脸越发皱成了一团。 这是一杯红糖姜茶。 她最讨厌姜,一闻到姜味就躲得远远的,别说吃了。 “我不要。” 她摇着头,推开迟怿手里的杯子。 迟怿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可妈妈说除了止痛药只有这个管用。 他便问:“不喝这个的话那就吃止痛药吧?” 岑果自小就不喜欢吃药,因此一听止痛药就立刻摇头。 迟怿无奈,只好又把红糖姜茶端到她跟前。 “这个也不要。” 岑果闭着眼,紧抿着唇,像一只任性的小猫。 “乖,喝了肚子就不会痛了,嗯?” 迟怿耐心地哄着,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又说,“喝完了给你巧克力好不好?” 听到“巧克力”三个字,岑果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迟怿端在手里的那杯茶,只见红褐色的茶水上浮着一颗颗小小的姜粒。 光看着就难以下咽。 可是只要喝下去就能吃到巧克力...... 看出岑果有点动摇,迟怿又加大诱惑的砝码:“一口气喝完,给你两颗。” 岑果朝他看去,无神的眼睛对上那双清澈又笃定的黑眸,眼底深处闪出了一点光。 迟怿把水杯往她面前递了递。 岑果犹豫着接过来,看了一眼那轻晃的液面,像是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深吸一口气,随即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张开嘴喝了起来。 那味道实在是...... 难以形容。 好几次她都想拿开杯子,吐掉嘴里的东西,可不知怎么的,竟然坚持了下来。 当她把喝得只剩最后一点残渣的杯子递给迟怿的时候,他那墨黑的眼底顿时漾开了笑意,“真乖。” 他摸了摸她的头,又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水渍。 那一瞬间,岑果忽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那时候,每每生病,爸爸妈妈就特别宠她,看向她的眼神、和她说话的声音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一如此时的迟怿。 她勉强弯起唇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 随即向他摊开了手掌。 “小馋猫。” 迟怿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巧克力。 仍然是瑞士莲的圆巧克力,不过这次的糖纸是蓝色的。 她知道,这是软心黑巧克力。 她接过来,剥开糖纸轻轻咬了一口,发苦的舌尖慢慢尝到了甜味。 那一刻,仿佛小腹处强烈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吃完巧克力,迟怿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漱口。 寡淡的温水瞬间冲散了嘴里的甜味,可心里的甜味却久久不散。 岑果钻进被窝,侧身将热水袋搂在小腹处,在热意的镇压下,那一阵阵的抽痛似乎驱散了不少。 她闭上眼睛,昏沉的睡意渐渐袭来。 迟怿帮她掩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 可刚迈开腿,衣角就被拉住了。 他转过头,就见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宽大的袖子落下去一些,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的目光在那截手腕上停了一瞬,随即顺着手臂往上看去。 只见那手臂的主人正巴巴地仰望着自己。 因为喝了茶的缘故,那双原本干燥的嘴唇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她张了张嘴,小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那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猫儿。 迟怿的眼底透出一丝笑意:“我去给你拿颗巧克力,一会儿就回来。” 答应了两颗的,总不能食言。 “嗯。”岑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很快,她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次,她发着高烧。 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浑身又热又痛。 平时就十分娇气的她脾气越发不好。 死活不肯吃药,退热贴也不肯贴,躺在床上没完没了地哭。 妈妈被她弄得没办法,哄得口水都干了也不见效,最后坐在床沿看着她只掉泪。 爸爸也拿她没办法。 好话说尽却不管用,急得在床边直踱步。 最后还是迟怿用巧克力哄她吃了药。 可是生病期间不能吃巧克力,他便把巧克力塞在了她的枕头底下,说:“你吃一次药,我就给你一颗巧克力,等你病好了,枕头底下就全是巧克力了!” “嗯!” 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病秧秧的小脸上总算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一旁的岑父岑母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你现在好好睡上一觉,毕竟病不好,再多的巧克力也吃不了。” 当时六岁的迟怿嗓音还很稚气,可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感觉。 她向来听迟怿的话。 闻言便乖乖钻进被窝,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可身体哪哪都不舒服,她一时睡不着,又睁开眼睛,望着仍然守在床边的迟怿,小声说道:“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睡。” 迟怿蹬掉拖鞋,一骨碌爬上床,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岑果立刻抱住他,没一会儿,两人就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岑母和岑父对视一眼,由着他们闹了好一会儿,才对迟怿说道:“小潘哒,你下来吧,小心果果把病传染给你。” 岑果一听,立刻抱住迟怿胖乎乎的手臂,急急地说道:“潘哒哥哥不要走......” “嗯,潘哒哥哥不走......”迟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模像样地安慰道。 看着他们密不可分的模样,岑父岑母也只好由他们去了。 岑果就这样抱着迟怿,沉沉地睡去。 她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可梦里那只手臂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变瘦了,原本肉嘟嘟软绵绵的,此时抱在手里只觉得劲瘦骨感。 大概是做梦,所以和现实相反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岑果已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她紧紧抱着那只手臂,满心都是安全感。 迟怿却有些无奈。 他侧身靠在床头,一只手臂被岑果搂着怀里。 她的脑袋靠着他的手,清浅而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洒在他的皮肤上。 而他的手掌被她压在怀里,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手下有一团奇异的柔软。 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灶热从手心直冲脑门。 他定了定神,试图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来。 可刚刚动了一下,岑果就立刻警觉地收紧了双臂,随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嘴唇摩挲过那光滑的皮肤,还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迟怿:“......” 那股热意越发强烈起来,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压住体内那异样的感觉,然后低下头,哑着声轻轻唤道:“果果......” 没有反应。 他清了清嗓子,又唤一声:“果果......” 还是没有反应。 就这样叫了她好几声,梦里的人总算颤了几下睫毛,然后动了动脑袋,把脸藏进他的手臂后面。 迟怿:“......” 他看着怀里那个睡得很香的女孩儿,终是不忍心吵醒她。 他缓缓地吐了口气,然后靠上床头,又往下躺了点。 床上的人察觉到他的动静,小脑袋动了动,露出了躲在他手臂后面的半张脸。 比起刚进房间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卷翘的睫毛静静地覆在脸颊上,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睡得很是香甜。 迟怿半阖着眼,深邃的目光缓慢地描过她的眉眼,然后顺着挺翘的鼻尖往下滑。 当视线落在那双诱人的粉唇之上时,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心跳忽然就乱了节拍。 喉头又干又紧,他缓缓地吞咽一下,然后生硬地别开眼。 小小的房间里光线昏昧,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的目光在她枕边那只胖乎乎的熊猫玩偶上停了一瞬,又不自觉地回到了岑果的脸上。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默默地在心底回忆起今晚做的那套数学竞赛试题来。 可没过两分钟脑子就罢工了。 他看向睡在身侧的娇软少女,只觉得她张那诱人的甜点,引得他情不自禁地靠近。 近到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他强忍住那不断加速的心跳,热得发干的嘴唇微微张开,朝着那香甜之处亲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灰狼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白兔:嗯,从哪里开始吃好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1、甜度62% 当他的嘴唇即将碰到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饱满脸颊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迟怿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子,扭头朝房门口望去。 “果果——” 在乱砰砰的心跳声中,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是岑景卓! 迟怿忙不迭地把自己的手臂从岑果怀里抽出来。 可睡梦中的小姑娘怎么都不肯撒手,两条细细软软的手臂紧紧地缠着他,小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就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迟怿哭笑不得,他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果果,松松手好不好?” 可回应他的却是几声无意识的哼唧,听起来像撒娇,又像抱怨。 迟怿:“......” 他无奈地瞧着她的睡颜,不忍心用蛮劲,又怕岑景卓突然开门进来,一时急得额头冒汗。 门外的岑景卓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岑果的声音,扬高音量又喊了一遍:“果果,你睡了吗?” 他垂着眼,一边等着岑果的回应,一边低头看向拿在手上的书。 那是他还没上市的新书《朔月之夜》。 其实早在去学校接岑果放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猜,她一定在学校里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可他一个大男人,又和女儿分开了整整八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儿沟通。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新书和她拉近距离,然后再旁敲侧击地打探情况。 于是,他匆匆吃过晚饭,就跑去出版社问编辑要了一本还在校对的样书。 他想,她那么喜欢霁云的推理小说,看到这本还未出版的新作,应该会很开心...... 岑景卓站在门外,一边暗自想象着岑果的表情,一边等着她的回应。 可房间里迟迟没有传来她的声音。 难道已经睡了? 可里头明明亮着灯...... 岑景卓不由得奇怪,抬起手正准备再敲一次门,房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果果,爸爸......” 他边说边把手上的书递过去,却在看清站在门后的人时,猛地一愣。 “岑叔叔。” 一早就猜到岑景卓会是这样的反应,迟怿淡定地叫了他一声。 目光扫过他递过来的那本书,视线微微一顿。 还没来得及看清书名,岑景卓就把书收了回去,眼底的震惊也很快变成了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迟怿单手拿着一只木质的托盘,在岑景卓锐利的视线下,又轻又快地走出房间,侧身带上房门之后,才压低声音回答他的问题: “岑果身体不舒服,我给她送了杯红糖姜茶。” 岑景卓扫了眼他手上的托盘,只见上面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杯底剩着一点褐色的液体,而杯子的旁边,还放着一盒药。 不等他发问,迟怿就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妈推荐的止痛药,岑果不想吃就没给她吃。” 听到这里,岑景卓基本明白岑果哪里不舒服了。 他记得她妈妈也有这种不舒服。 特别是在岑果出生之前,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痛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而他也曾为她泡过红糖姜茶,也曾为她买过止痛药。 现在却轮到了他的女儿。 可他这个当父亲的,却是从别的男生那里知道自己女儿有那种不舒服...... 岑景卓看着面前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妒忌,他沉着脸,硬邦邦地说了声“谢谢”,就去推岑果的房门。 迟怿连忙阻止他:“她已经睡了。” 岑景卓眉头一皱,放在门把上的手跟着顿住。 他扭头看向迟怿,目光凌厉。 他很想质问他一句,她都睡了,你还在里面做什么? 可看着少年坦荡的面容,到底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他转过身,对上迟怿的视线,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和果果从小就像兄妹一样亲,但是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 然后不等迟怿回应,就推开房门径直进了岑果的房间。 他几步走到床前,弯下身子,借着浅淡的灯光看向床上的人。 她侧身蜷在柔软的粉色被子里,看起来睡得很熟。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不开心的梦,两道眉毛皱在一起,嘴唇也微微撅着。 岑景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迟怿还站在门外。 半大的少年肩背挺直,微凉的眉眼间依稀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只是那不见喜怒的内敛神情,已经让他初具大人的沉稳模样。 岑景卓轻轻带上房门,转而用并不客气的语气问道:“还有事?” “岑叔叔。” 迟怿礼貌开口,“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也赞同您刚刚说的话,我会和果果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是......” 他直视岑景卓的眼睛,不急不缓地往下说,“我想纠正一点,我从来没把果果当成妹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虽然没有说透,但岑景卓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知道两个孩子小时候关系很好,好得两家父母都给他们定了娃娃亲。 只是世事变迁,两家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更何况,那些小时候过家家似的玩闹,真的能跨越八年的空白时光,延续成一段真正的感情? 再说,就算真的有了感情,那也不过是青春期的孩子彼此之间青涩而懵懂的好感罢了。 即便是成年之后有了坚实基础的婚姻,遇到一点风雨也能立刻分崩离析,更别说这种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游戏了...... 因此,岑景卓并没有把迟怿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冲他挥了挥手,用几分不耐的口气催道:“很晚了,你快回家去吧。” 迟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岑景卓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他抿了抿唇,目送着岑景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下了楼。 当岑果在熟悉的娇喘声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热水袋。 热水袋是浅粉色的,上面画着一个萌嘟嘟的熊猫宝宝。 她顶着蓬松凌乱的头发坐起身来,迷蒙的视线在那尚有余温的热水袋上定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它的来历。 那是昨天晚上迟怿拿来的。 除了这个热水袋,还有一杯红糖姜茶,以及一颗巧克力。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吃完巧克力后,迟怿说他回去拿颗巧克力就回来。 可不等他回来,她就睡着了...... 嗯,所以他后来,到底有没有回来呢? 岑果垂着脑袋发了会儿呆,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侧身掀开枕头。 粉色的床单上,一颗大红色的瑞士莲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她的唇角立刻就翘了起来。 看来,他并没有食言。 岑果看着那颗巧克力,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多年前,她第一次独自睡觉时的情景。 虽然之前也曾尝试过好几次,可每次关了灯,她就害怕得大哭,最终妈妈不得不在她的眼泪中一次次地妥协。 直到,上小学之前的那一年暑假。 妈妈似乎铁了心要她自己睡。 可她实在害怕。 迟怿知道后,就在她睡觉前,往她枕头底下塞了一颗巧克力,还煞有介事地说:“别怕,有巧克力陪你,晚上一定能做一个甜甜的梦。” 神奇的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哭着喊妈妈,而是特别勇敢地独自睡着了。 而昨天晚上,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就连昨天痛到不行的肚子现在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岑果不由自主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就这样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起床刷牙洗脸,然后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一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那味道乍闻之下有点冲,回味过后又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岑果吸了吸鼻子,刚打算进厨房看看,就见岑景卓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色大瓷碗从厨房走出来。 “爸爸。” 她笑着喊了他一声,满脸期待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见她心情不错,岑景卓紧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当归红糖煮鸡蛋。” 他把碗放在餐桌上,说,“趁热吃吧。” 虽然有点奇怪爸爸为什么突然给她煮这种蛋,但她实在太饿了,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嗯”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岑景卓看着岑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以前她妈妈吃糖水蛋的情形。 那个年代,还没有可以预约时间的电炖锅,要煮出这样一碗入味的糖水蛋,必须在煤气灶前小心翼翼地看上两三个小时。 可她妈妈并不喜欢它的味道。 每次他都要费上不少口舌,才勉强喂下去几勺,至于白煮蛋,她只吃蛋白,剩下的蛋黄都是他来解决。 单从这点来看,女儿倒是比她妈妈要乖巧很多。 岑景卓收回飘远的思绪,轻咳了一声,随即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对了,昨晚我从外面回来,在你房间门口看到了迟怿......” 也不知道是吃得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岑景卓的话音刚刚落下,岑果就被鸡蛋噎住了。 那团干燥的蛋黄卡在她的食道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岑景卓见状不由地后悔,早知道等她说完再提了...... 他慌忙说道:“快喝点糖水......” 岑果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又连着捶了好几下胸口,等堵在半道上的那团东西终于下去了,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天晚上、我肚子......不舒服,他给我......送药过来......” 说到这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爸爸一定是从迟怿那里听说自己有生理痛的毛病,才给她煮了红糖鸡蛋...... 岑果看着碗里剩下的那个鸡蛋,突然觉得有点微妙...... 却听岑景卓说道:“爸爸知道你们小时候关系很好,但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太过亲密......” 话的内容与昨天和迟怿说的那些并没多大区别,口气却是完全不同。 可即便如此,看着岑果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话讲重了。 于是连忙改口道,“爸爸也不是不让你们来往,只是想提醒你,要和男生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岑果突然笑了起来:“爸爸,你在担心什么呀?” 岑景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张着嘴,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 岑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你该不会担心我们......早恋吧?” 虽然被猜中了心思,可岑景卓并不打算承认:“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只是......只是......” 被书粉们誉为推理大神的小说家,平时写起文章来文采斐然,可在面对青春期的女儿时,却词穷了。 岑果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笑着说道:“爸爸你放心吧,迟怿他曾经在国旗下发过誓,高中阶段绝对不会早恋的。” 岑景卓惊讶之余,又有些狐疑。 如果说迟怿下定决心不早恋,那么昨晚站在岑果房间门口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岑景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女儿神情自然,看起来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过早饭,岑景卓送岑果去学校。 虽然岑果一再强调自己的肚子已经不痛了,可岑景卓还是坚持打车去。 这样一来,到学校的时间足足提早了一刻钟。 没了以前车来人往的拥挤场面,校门口显得空旷不少。 岑果进了校门,刚刷完卡,就见迟怿拿着记名板从门岗里走出来。 她立刻笑着朝他走去:“今天又是你值日呀?” 少女娇嫩的脸庞一映入眼帘,迟怿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昨晚那个旖旎而羞耻的梦。 他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垂了眼“嗯”了一声,余光瞥到她的小腹,轻声问道,“你的肚子......还痛吗?” 岑果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虽然还有些酸胀,但痛是一点儿都不痛了,她点着头回道:“已经好了,昨晚谢谢你了。” 迟怿抬起眼帘,视线缓缓扫过她粉润的嘴唇和秀挺的鼻梁,然后对上了她的眼睛。 眼前的女孩儿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目光相碰的瞬间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随即抬手拨了拨刘海,说:“昨晚你走了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后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不过......” 她话音一顿,随即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颗红色的瑞士莲巧克力,在他眼前轻轻一晃,弯起双眸笑道,“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从枕头底下找到了它!” 迟怿的视线只在巧克力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重新移回她的脸上。 只见那双闪着笑意的月牙眼里透出满满的欢喜,映着淡金色的晨光,灿烂得像是会发光。 他的目光就这样凝住了。 思绪却越过眼前这张笑脸,飘回昨晚她的房间里。 他还清晰地记得,她抱着自己手臂睡觉的模样。 想起手臂下那饱满柔软的触感,迟怿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他偏开头,抬起手背掩着唇,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岑果顿时紧张地问道:“怎么咳嗽了,感冒了吗?” 迟怿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哑,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岑果仔细地打量着他,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关切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一晚上都陷在那迷离绯色的梦境里,能睡好才怪...... “还好。”迟怿又摇了摇头,却是为了把梦里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此时虽然已经放晴,可清晨的风里还是带着几分寒意。 却吹不散身体里突然涌上来的那股照热。 他抬起手,拉开了校服的拉链。 薄薄的白衬衣从敞开的衣襟里露出来。 自己裹着高领毛衣都觉得冷,他竟然只穿衬衣和外套,而且还拉开了拉链! 岑果立刻皱起眉头:“快把拉链拉上,小心感冒!” 迟怿恨不得把校服外套都脱了,哪里还想拉拉链? 岑果见他没反应,急得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迟怿只觉得一股暖暖的甜香钻进鼻尖,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半步,却听她说道:“别动,一会儿就好啦。” 他身体一僵,一时间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他就这样保持着一脚前一脚后的姿势,由着她帮自己拉上拉链。 坐在门岗里头的保安张师傅看着玻璃窗外少年少女的侧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奇怪的是,这平时喝起来有着淡淡苦味的茶到了嘴里,竟然有点甜。 而窗外,迟怿正垂着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她低着头,乌黑微茸的发顶近在眼前。 余光里,一只细白的小手正顺着拉链的轨迹缓缓地往上移动,直到停在他的胸前。 喉头忽然有些发紧,他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 胸前的那只小手很快就离开了,女孩仰起脸,黑亮的眸子里浮起满意的浅笑:“这样就不怕感冒了。” “嗯,谢谢。”害怕她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迟怿又往后退了半步。 “那我进去了......” 临走前,女孩儿故意拉下脸,装出严肃的模样,指了指他校服的拉链,叮嘱道,“不许再偷偷拉开哦!” 那口气和“教训”米修的时候一模一样...... 迟怿嘴角一抽,见她转身要走,连忙喊住她。 “嗯?”岑果回头,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迟怿犹豫着开口:“昨晚......” 他抬手摸了摸鼻梁,“我碰到你爸爸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岑果却听懂了,她笑着说道:“嗯,爸爸早上跟我说了。” 迟怿心头一紧,忙追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可搞笑了,居然担心我们早恋!” 她软糯清甜的嗓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听起来就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迟怿身体里那股子汹涌的燥热一下子就褪了个干净。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他的担心,很多余吗?” “当然多余啦!”岑果信心满满地回道,“我告诉他,你曾经在国旗下发过誓,绝对不会早恋,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却听迟怿说道:“我从没发过那样的誓。” 他神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岑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收了起来,“可是......很多人都说你......” 不等岑果说完,迟怿就打断道:“我的确在全校的晨会上说过不早恋,但原话不是那样的......” 似乎为了让她听得更明白,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低着头,盯住她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当时我说的是,以后请不要再给我送礼物和情书了,我、绝不会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早恋。” 岑果微微皱起眉头,暗自对比了前后两句话,总觉得没什么区别。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你的原话,和我刚刚说的那句,不是一样吗?” 他却断然否定道:“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话音刚刚落下,岑果就见面前的人忽然朝自己倾下身来。 因为垂着眼的关系,他的眼睛显得愈发狭长,漆黑的眸底幽深一片,似乎压抑着某种浓烈的情绪。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原本清润的少年音此时却变得分外低沉:“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你还没有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爱你^3^ 7300864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1606:44:29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2、甜度64%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斜角里突然冒出的一声大叫,生生把迟怿的后半句给盖住了。 岑果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周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侧,此时正沉着脸凶巴巴地瞪着他们。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锁骨底下一小片麦色的肌肤就这样露在清晨微寒的空气里。 衬衣的下摆一半塞在裤腰里,一半放在外头。 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黄眼睛小怪兽双肩包。 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偏偏脸色沉肃得像严厉的教导主任,就连语气也模仿得十分到位:“一大早的在校门口卿卿我我,成什么样子!” 岑果:“......” 迟怿冷冷地瞥他一眼,淡定地回道:“一大早的,戏精就上身了?” “什么戏精上身!”周凌不满地斜了迟怿一眼,随即看向岑果,忽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小甜果儿早上好,今天我是充满正义感的元气美少年,请多多指教!” 说着还举起双手放在头顶,摆出一个爱心的造型。 岑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演的人,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 迟怿看得一阵恶寒,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扔给周凌一个“滚”字。 周凌顿时委屈地嚷嚷起来:“喂,迟怿哥哥,你怎么这么绝情,有了情妹妹就不理人家了!” 明知道周凌是故意调侃他们的,可岑果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她气得埋怨道:“你瞎说什么呀!” 可那软绵绵的声音哪有什么威慑力? 周凌嬉皮笑脸地冲她勾勾手指:“来,叫一声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迟怿甩开周凌挂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说道:“周凌,闭上你的臭嘴。” “哎,你怎么知道我嘴臭?你闻过啊?”周凌凑到迟怿跟前,挑着眉痞笑,“还是说你尝过情妹妹的香味,再闻什么都是臭的?” 迟怿:“......” 真想找根针把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缝起来! 迟怿瞄了岑果一眼,她也正好朝他看来。 目光相撞的瞬间,他的心跳忽然就乱了。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昨晚那个未遂的偷吻来,那近在眼前的红润脸颊,的确甜香诱人。 迟怿目光一闪,岑果也慌忙移开了视线。 她垂下脸,忍着脸上的热度小声说道:“我先进去了。” 说完也不等迟怿回应,就匆匆走了。 却听身后传来周凌故意拔高的声音:“喂喂喂,小甜果儿你跑什么呀,难道被我猜中了?” 岑果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热得都能烫熟鸡蛋了。 她低着头,一阵疾走。 周凌立马追上去,“哎,小甜果儿,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迟怿喊住他:“周凌,你不是想要乔伊的联系方式吗?” 周凌一听立刻顿住脚步,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瞧着迟怿:“哟,迟神这是......良心发现了?” 之前不管自己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肯把乔恩的联系方式给他,今天竟然主动提出来 ——一定有猫腻! 可周凌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见迟怿抬脚进了门岗,连忙跟上去。 却也不进去,只站在门口,双手扒在门框上,探身瞧着里头的迟怿,嘴里碎碎念着:“你确定要把乔伊的联系方式给我?你就不怕我学了他的独门绝技然后把你打得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迟怿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英文原版书,拉开保安张师傅旁边的椅子,坐下看起来。 周凌等得不耐烦,可想着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压着心底的急躁催道:“喂,要给就痛快点!” 迟怿像是没听见一般,等眼前那一页书看完了,才趁着翻页的空隙,轻飘飘地瞥了周凌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给什么?” 周凌:“......” 他一个大步跨进门岗,气呼呼地吼道:“卧槽,你耍我呢?” 迟怿泰然自若地看着书,半晌才回道:“我耍你什么了?” “你他妈的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乔伊的联系方式吗?” 迟怿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乔伊的联系方式了?” 周凌:“......” 仔细那么一想,他好像还真没说过...... 周凌气得快炸了。 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克制住心底的火气。 “迟怿......你tmd给老子等着!”他撂下一句话,气冲冲地出了门岗。 外头早已不见了岑果的身影,所以...... 他刚才这虚晃一枪,是为了—— 不让自己和岑果一起走? 好像有个灯泡在周凌的脑袋里“叮”地一下亮起来。 他摸着下巴暗搓搓地笑道:“哼,迟怿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地把乔伊的联系方式送到我手上!” 而快要走到教学楼的岑果越走越后悔 ——她刚刚害臊个什么劲啊!明明和迟怿什么事都没有嘛! 要是被周凌误会了,迟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都怪你,每次周凌瞎说两句就忍不住脸红! 岑果郁闷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随即想起,周凌冒出来之前,迟怿好像说了句什么...... 他说,他在周一的晨会上说的那句话和大家传的那句他绝不早恋的话完全不一样,而不同之处在于: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怎么了? 岑果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记起他到底说了什么。 岑果进教室的时候只有几个住校的同学在,当时并没什么异样,可随着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特别是童可欣和俞菲来了之后,气氛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每到下课,就有一群人围在童可欣和俞菲的座位旁,表面上大声说笑,实则对她指桑骂槐。 而她无论走到哪里,去教室后面打水也好,出去上厕所也好,附近的同学一见到她就像见了病毒传染源似的,故意尖叫着逃开。 就连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能引来一片嘘声。 特别是坐在过道那边的小卷毛,对她的敌意尤其大。 不仅给她取了个难听的外号叫“黑心果”,还时不时地踢她的课桌。 岑果不胜其烦,终于在午休时被他冷不丁的一脚踹醒之后,气得说了一句:“你干什么啊?” 结果换来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哎呦天呐,黑心果生气了,好怕怕啊!” 然后这句话就像被无限复制了一般,在周围迅速扩散开去。 一时间,教室里全是“黑心果生气了,好怕怕啊!”的起哄声。 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岑果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又委屈又难受。 她低着头坐在位置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黑洞里,各种恶意从四面八方朝她扑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同桌舒瑶默默地看着她,想要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在岑果之前,被全班嘲笑的那个人是她。 那种无助又无处可逃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她很想把岑果从这种痛苦的泥沼中拉出来,却有心无力。 想了很久,也只是给岑果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郑重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岑果一看到纸条上的字,眼泪就吧嗒一下掉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别理他们。” 简单却写得分外工整的四个字,对此时的岑果来说,却是一只充满了力量的手,一只将她从黑洞中解救出来的、温暖的手。 周围的哄笑声还在继续,可岑果已经不在意了。 她擦掉眼泪,在纸条背面写上“谢谢”两个字,然后笑着递回给舒瑶。 舒瑶也回她一个笑,然后垂眼看向纸条。 上面那两个清秀的行楷字实在太漂亮了,她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默默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折起纸条,塞进了笔袋的隔层里。 就在这时,一本书突然从教室后面飞出来,“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黑板上。 教室里陡然一静。 下一秒就听一道气急败坏的沙哑嗓音从教室后面传来:“他妈的没看到老子在睡觉吗?一个个跟群乌鸦似地叽叽呱呱地叫个不停,谁再叫信不信老子撕烂他的嘴?!” 那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没人敢触周凌的霉头。 所有人都讪讪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包括叫得最起劲的小卷毛。 压抑的沉默在教室里蔓延。 突然间,坐在岑果前排的童可欣猛地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很大,椅子划过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引得不少同学朝这边看来。 却见童可欣拉着脸,甩开大步径直走到坐在教室后门口的周凌面前,低声又快速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凌靠在墙上,一条长腿挂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撩起眼皮瞥了一眼童可欣,懒洋洋地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好,那我就在这里说!”童可欣盯着周凌,提高音量质问道,“你明知道大家为什么起哄,你为什么还要阻止他们,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凌嗤笑一声,双手插着裤袋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童可欣,口气里满是讽刺,“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互怼了。 可大家依然十分震惊。 其实班里不少同学都知道童可欣暗恋周凌。 可以前,不管周凌怎么换女朋友,童可欣都不离不弃地跟着他,有几次甚至还帮他追女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岑果来了之后,童可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三番五次地跟周凌对着干。 偏偏周凌又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就好比现在,周凌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把童可欣堵得说不出来话来。 “周凌,你......”童可欣涨红了脸,一双原本就很大的三白眼瞪得越发大了。 周凌不耐烦跟她多说,直接转身出了教室,可往前走了没几步,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原路退了回来,扭头对着童可欣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以后谁敢欺负岑果,就是和我过不去......” 他说着就抬起眼来,目光扫过整个班级,最终落在小卷毛身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凌厉,“今天的事要是还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童可欣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后门口,盯着周凌越走越远的背影,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 岑果作为被周凌“特别保护”的当事人,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据她对周凌的了解,他那样做绝不是纯粹为了帮她。 就在岑果暗自琢磨周凌的动机时,一旁的舒瑶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稍显潦草的字写着: “千万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真是个体贴又细心的好姑娘。 岑果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舒瑶却指了指纸条,示意她把字写上。 岑果便翻过纸条,在背面认认真真地写道:“嗯,我知道的,谢谢你。” 随后放在了舒瑶的桌面上。 舒瑶把她写的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笔袋的隔层里。 岑果忍不住问道:“你放起来做什么啊?” 一般这种纸条不都看过了就扔吗? 舒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的字写得太好看了,我要收藏起来。” 岑果:“......” 碍于周凌的威慑力,同学们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岑果。 一下午相安无事。 回到家,吃过岑景卓做的简单晚饭,岑果便进了后院。 米修一看到她就兴奋地扬起前爪,一个劲地往前窜。 以往这个时候是它出去放风的时间。 可岑果今天实在跑不动。 她蹲下来,试图跟米修讲道理:“米修,姐姐今天不方便,不能带你出去玩。等过两天姐姐有力气了,再带你去对面的公园玩好不好?” 米修哪里会听。 它将两只爪子搭在岑果的肩膀上,不停地挣着脖子上的链条。 岑果无奈,正发愁的时候,忽然见迟怿的身影出现在篱笆墙的另一边。 她眼睛一亮,立刻喊道:“迟怿——迟怿哥哥——” “嗯?”迟怿正弯着腰为花圃里的花儿除草,闻言抬起头来。 岑果牵着米修走到篱笆墙边,笑着说道,“迟怿哥哥,能请你帮个忙吗?” 怪不得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原来有事要帮忙...... 迟怿看着岑果那张挂着浅笑的精致小脸,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后问道:“什么忙?” “你能不能帮我带米修出去溜达一圈啊?它已经两天没出去玩了,快憋坏了......” 迟怿一听就愣住了。 他最怕狗了,别说带它出去溜达,就是站在它旁边都寒毛直竖。 他微微侧头朝米修看去。 它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此时却眼巴巴地瞅着他,一个劲地摇着尾巴。 一旁的岑果见他没说话,合起双掌恳求道:“迟怿哥哥,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只要带着它在小区里溜一圈就行,最多就一刻钟。”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1”,米修也跟着附和道:“汪——汪——” 迟怿看着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渴望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不好嘛,迟怿哥哥?”岑果仰着脸,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里闪着细碎而动人的光,更别说那带着几分奶音的小甜嗓,听得迟怿骨头都快酥了。 他一咬牙,就点了头。 点完之后就后悔了。 岑果却已经穿过篱笆墙,把狗绳塞进了他的手里:“迟怿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太好的迟怿哥哥捏着狗绳,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就按捺不住的米修并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扬起前爪就往前冲,迟怿被带得一个踉跄。 他就这样被迫开始了人生第一次遛狗。 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被狗遛。 岑果高高兴兴地把迟怿和米修送到院子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挥手喊道:“路上小心哦......” 迟怿一边被米修拖着往前走,一边回头看。 只见岑果站在自家院子门前,隔着半人高的黑色铁门,冲他们挥手。 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院墙上的小圆灯都点亮了。 繁茂的蔷薇挂在墙头,累累的花苞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她带着笑意的脸映着黯淡的灯光,在如瀑的新绿中,悄然绽放。 那一刻,他的心底忽地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知道,她一定会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而那种被等待的感觉,真的很好。 (˙▽˙) 迟怿带着米修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一刻钟以后。 一直等在路口转角的岑果一见到他们的身影,立刻高兴地冲他们招手。 尽兴而归的米修已经有点累了,可见到岑果还是撒开腿激动地朝她大步奔去。 迟怿索性放开手里的狗绳,由着它去。 眨眼的功夫,米修便跑到了岑果跟前。 “米修!”岑果蹲下身揉着它的脸问道,“玩得开心吗?” “汪汪!” 那高扬的声音仿佛在说:“开心!” 岑果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她歪着脑袋问道:“那你有没有谢过迟怿哥哥啊?” 米修扭头看了看渐渐走近的迟怿,忽地一个转身,朝他大步跑去。 好不容易交了差的迟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米修冷不防地朝自己狂奔而来,小时候的可怕记忆瞬间涌上脑海,深藏在心底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两只脚仿佛被钉子钉住了,动弹不得。 米修就这样停在了他的跟前,抬起前爪搭在他的身上,哈哧哈哧地表达着它的谢意。 岑果跟上来,揉了揉它的脑袋,毫不吝啬地赞扬道:“米修真乖。” 又对迟怿笑道:“迟怿哥哥,谢谢你!” 迟怿的目光一触到那张柔和的笑脸,慌乱不安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他硬着头皮抬起手,学着岑果的样子飞快地摸了下米修的脑袋。 米修欢快地摇了摇尾巴,然后从他身上下来。 迟怿这才暗自吁了口气,跟着岑果和米修往回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并肩走在干净的甬道上,米修跟在岑果的身侧,黯淡的路灯一会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会儿又缩得很短。 周而复始,毫不厌倦。 晚上的气温有点低,拂面而过的冷风带着草木的清香。 迟怿看着自己和岑果始终挨在一起的身影,忽然觉得,养条狗,好像也不错。 “果果。” 一片安静中,他突然开口。 “嗯?”岑果侧脸看向他,甜糯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几分笑意。 “以后......”迟怿停住脚步,垂眸对上岑果的视线,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郑重地说道,“我们一起带米修散步好吗?” 岑果并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只是想着米修又多了一个玩伴,以后一定会玩得更开心,于是笑着应道:“好啊!” “哦,对了!”快到迟怿家门口的时候,岑果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对着迟怿说道,“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待会儿我送到你家里去好不好?” “礼物?”迟怿眉峰一挑。 岑果点着头说道:“嗯,我从姑姑家那边带过来的,原本打算来了就给你的。” “那怎么拖到现在才给?” “因为......刚开始没认出你啊!而且......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你还故意不告诉我!” 想起刚回来时,迟怿那冷冰冰的态度,岑果就郁闷地撅起了嘴。 迟怿忍不住逗她:“谁叫你眼神不好?” 岑果皱着鼻子小声怼他:“那是你变化太大了好嘛?我一直以为会看到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所以你失望了?” “不是失望。”岑果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大、失、所、望。” 迟怿眼神一黯:“那我现在开始增肥还来得及吗?” 岑果听了,噗嗤一声笑起来,“骗你的啦!你把自己的身材管理得这么好,我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失望!” 迟怿很快就抓到了重点:“你说我身材好?” “嗯啊!”岑果的目光扫过他修长匀称的身体,重重地点了点头。 迟怿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嗯,看来你的眼神开始变好了。” 岑果:“......” 直到进了家门,迟怿才让心底的笑意释放出来。 刚刚陪着米修跑了一大圈,身上出了一身汗。 他径直进了浴室,路过镜子的时候发现里头的人正在笑。 他停下脚步,转身朝向镜子,双手扶着台盆边缘,倾身看着里头那个弯着唇角微笑的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满面春风”。 迟怿揉了揉脸颊,忽然发现最近的自己好像有点怪。 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开心。 就好比刚刚岑果说的那句“身材好”,之前也有很多人说过,却只有岑果一个人能让他听完之后开心成这样的。 他想,要是他有米修那样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此时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o﹡) 岑果把米修安顿好,就带着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去找迟怿。 她是从后院的篱笆门绕过去的。 迟怿家的客厅移门开着,里头亮着灯,却不见人影。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玻璃移门,冲着屋内扬声喊道:“迟怿——迟怿哥哥——” 没有人应。 她等了一会儿,犹豫着走进门去:“迟怿——” 会不会上楼去了? 岑果往楼梯口走去,却听一旁的卫生间里传来隐约的水声。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却见那扇透着模糊光线的磨砂玻璃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在一片暖黄色的灯光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出现在门后。 他单手拿着一条白色的大毛巾,低着头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外走。 他身上只穿着一条浅灰色的家居裤,裤腰上的两条带子没有系上,就这样松松地垂落下来。 宽松的裤腿之下,露出半截骨节分明的白皙赤足。 而他的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硬朗的直角肩、紧实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岑果的眼前。 这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岑果就那样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迟怿往前走了两步才注意到岑果,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就这样按着毛巾,愣在了卫生间门口。 视线相撞的瞬间,岑果猛地回过神来。 她慌乱地转开眼,随手将礼物往旁边的矮柜上一搁,匆匆说了声:“我......先走了......” 说着就朝玻璃移门跑去。 “等等!” 迟怿转身将毛巾扔进卫生间里的脏衣篓里,随手扯了件挂在衣架上的白色长t,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去追岑果。 眼看着她就要跑出门,他连忙伸出长臂,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带着微凉的湿意,触到她皮肤的瞬间,仿佛有一阵微弱的电流从他掌心传到她的手上,然后顺着手臂飞快地窜到身体的每一处。 岑果浑身一僵,倏地停住脚步,扭头朝他看去。 “怎、怎么了......” 他的衣服还没完全穿好,衣摆还蜷在胸口。 那白皙紧致的皮肤近在眼前,岑果的视线闪躲着,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 耳边传来他轻微的喘息声,裹着湿气的薄荷香不断钻进鼻腔。 她偏开头,目光落在身侧的玻璃移门上。 外头一片漆黑,光洁的玻璃映着室内璀璨的水晶吊灯,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用左手往下拉着衣摆,而他的右手,正握着她的手腕。 那画面让她心头一阵悸动。 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热浪直冲向脑海。 脸上的皮肤简直要烧起来。 而站在她对面的迟怿看着她不停轻颤的浓密长睫,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叫住她。 他只知道,此时被自己圈在手里的那截细腕,纤弱无骨、柔腻如稠。 他缓缓地滚动了一下喉结,黝黑清亮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岑果绯红的脸颊,某种不可抑制的渴望从身体深处骤然腾起。 “果果。” 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暗哑的嗓音又低又柔。 岑果下意识地朝他看去,却冷不丁地落进一双狭长沉黑的眸子里。 那眸子好似一汪深潭,只一眼就俘获了她的全部心神。 四目相对。 仿佛有看不见的烟火在对方的眼底悄然绽开。 “果果......” 迟怿张开发干的双唇,又唤了一声。 那声音低柔缱绻,仿佛饱含无限深情。 “嗯?” 眼前的少女睁着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双唇微微张开,那柔嫩红润的唇瓣宛如在晨露中盛开的玫瑰,静静地等待着朝阳的抚慰。 迟怿眸光一动,缓缓地朝她倾下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支持(*^w^*)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1619:20:13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3、甜度66%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乌黑细碎的刘海凌乱地散在额前,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白皙。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似乎知道他想作什么,岑果就在这样仰着脸,怔怔地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身体好像被魔法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只有一颗心在胸口怦怦怦地乱跳着。 直到他那高挺的鼻尖碰上她的。 肌肤相触的瞬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唇上,带起一阵细微的酥痒,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身前的少年蓦地一顿,眸色又暗了几分。 他放缓呼吸,微微侧了下头,薄唇轻启,一道又低又哑的声音从喉间缓缓地溢出来:“果果,我......”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就听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岑果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迟怿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心口一紧,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也跟着挣开了。 迟怿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往后一个踉跄。 似乎被她过激的反应惊到,他愣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推开他的那一刻岑果就后悔了。 “对......对不起......” 岑果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双手抓着衣服的下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不分不清刚刚那一幕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她的臆想。 直到迟怿指了指她口袋,“不接吗?” 岑果这才反应过来,她慌忙掏出外套口袋里一直在响的手机,一看是岑景卓打来的,立刻接了起来。 “喂,爸爸?” 那头很快传来岑景卓的声音:“果果,你不在房间里吗?” “哦,那个......我......我马上回来!”岑果说着就快步跑出了迟怿的家,等穿过院子里的篱笆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和迟怿道别。 她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去,就见迟怿斜倚在玻璃移门旁,院子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的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觉得他的身影好像有点...... 落寞? 是错觉吗? 一定是错觉吧? 岑果冲他挥了挥手,便转头跑开了。 一进门,岑果就看到了岑景卓。 他双手抱着胸,低着头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入定了似的。 岑果放轻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叫他。 却见他突然抬头朝这边看来。 “去迟怿家了?” 岑景卓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低沉的嗓音里却透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然后他看到小姑娘脚下一顿,眼睛蓦地睁圆了,愣了两秒之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似乎是急急忙忙跑回来的,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张着,小声喘着气说道:“我去给他送礼物了。” 岑景卓一听,原本就皱在一起的眉头拧得越发紧了:“礼物?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 “最近他帮了我不少忙,教我做题、给我送药,刚刚还帮我带米修出去跑了一圈......”岑果边解释边坐到岑景卓对面的沙发上,望过来的目光澄澈而坦诚,“所以给他送了份小礼物表示感谢。” 听到这里,岑景卓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对女儿的上心程度似乎还不如一个邻居。 除了接送她上下学和简单的早晚餐之外,他几乎没在她身上花过什么时间。 既没有陪她一起遛过狗,也没有过问过她的学习,更没有关心过她的生活...... 每天一吃过晚饭,他就径直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才会下来。 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昨天从编辑那里拿回来的书还没有给她,他也不会去找她。 而当他发现她不在家时,便猜她一定去了迟怿家。 说实话,当时他挺生气的。 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甚至还在考虑是否该严令禁止她以后再去迟怿家。 可此时,听她说完这番话,那些被他暂时压在心底的情绪忽然就不见了。 随之涌上心头的,是一股内疚之情。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去厨房泡了一杯红糖姜茶,放到岑果面前的茶几上,放缓了声音说道:“以后要去迟怿家,提前和爸爸说一声。” 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就转变了,岑果懵懵地瞧着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哦”。 “不过,也别呆太晚了。” 坐回沙发上之后,岑景卓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底还是担心她和迟怿早恋...... 岑果总算明白了他把自己叫回来的意图,不由地笑道:“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和迟怿绝对不会早......” 说到这里,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刚刚在迟怿家里的那一幕来。 当时他们离得那样近,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如果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他们是不是...... 已经亲上了? 当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岑果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心跳骤然失序,脸上的温度也极速飙升。 岑景卓见岑果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住了,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岑果顿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哦......没、没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糖姜茶,然而下一秒,就烫得差点跳起来。 她吐着发麻的舌头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喊着“好烫、好烫......” 惹得岑景卓又是一阵内疚。 要是没用刚烧好的热水泡茶就好了,要是早点提醒她茶很烫凉了再喝就好了...... 他懊恼地跑去厨房,打开冰箱,用碗装了一小块冰出来,让岑果含在嘴里。 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冷,岑果被刺激得眼泪都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缓过劲来。 而这个时候岑景卓才想起自己最初去找岑果的目的。 他拿起放在茶几角落的新书,递到岑果面前,“这是霁云的新书,你拿去看吧。” “霁云的新书?”岑果惊讶地接过来,低头看去,只见黑暗色调的封面中间印着一排铿锵有力的书名《朔月之夜》,书名下方则是作者的名字:霁云。 她惊喜地瞪圆了眼睛,看不够似地把封面和封底来来回回地欣赏了好几遍,片刻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岑景卓,疑惑地问道:“爸爸,我之前听同学说这本书六月底才上市,你怎么就有了呢?” 她说的同学便是舒瑶。 舒瑶早就盼着霁云老师的新书上市了,甚至还做了一个倒计时的提醒牌,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 岑景卓摸了摸鼻子,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道:“我有个朋友是出版社的编辑,手里刚好多了一本样书,就给我了。” 这个谎话编得并不高明,稍一深究就能找出破绽来。 可岑果并没有多想,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上这本书吸引了。 特别是封底那段内容简介,短短几句话就吊足了胃口,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翻开书一探究竟。 只是这本书是霁云老师的第四部作品,而她只看过第一部,也就是霁云老师的处女作,中间还有两部没看过。 虽说剧情是独立的,可她还是想补上另外两部之后再来看这本新书。 她想着便问道:“爸爸,我可以把它借给同学看吗?” 岑景卓脑子里立刻蹦出了迟怿的脸,“你想借给迟怿?” 岑果摇头道:“不是啦,是我的同桌舒瑶。她是霁云老师的铁粉,之前那本霁云老师的处女作就是她借给我看的。” “哦......”岑景卓沉吟片刻,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尽量不要大范围传阅,毕竟是样书,和正式出版的可能会有些出入......” 岑果把书宝贝似的捧在胸口,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爸爸!” 那甜糯的嗓音和清丽的笑容仿佛一缕春风,瞬间驱散了长久笼罩在岑景卓心头的阴霾。 他沉郁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柔和起来,习惯性抿紧的唇角也小幅度地弯了弯。 他探身摸了摸放在岑果面前的马克杯,说:“现在应该不烫了吧,趁热喝,效果比较好......” 岑果看了眼那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随即想到迟怿昨晚给她的第二颗巧克力还没吃,心中一动。 她端起杯子,先抿了一小口试试温度,确定不烫了,便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岑景卓瞧着她爽快的样子,不由地奇怪: 这茶不是很难喝吗?怎么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完了?简单得就像喝蜂蜜水一样。 可他记得她妈妈最讨厌喝这种茶,每次都要他哄到嘴干,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喝上一小口...... 如此看来,还是女儿比较好养啊...... 岑果剥开巧克力的时候,迟怿正在隔壁拆她送的礼物。 那是一个半米见方的盒子,外面包着精美的浅蓝色包装纸。 这样的礼物,他收到的实在太多。 从初中开始,它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他的课桌里,到了高中更加,过不了两天就能填满他的桌洞。 而他对那些礼物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无感到后来的反感。 他从没有拆开过任何一个,每次收到,都直接送去门卫室的失物招领处。 可岑果送的这份礼物,表面上看起来和那些礼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却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期待感。 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打开里头的包装盒,当看到里头的礼物时,忽地轻笑出声。 那是一套陶瓷餐具。 一只饭碗,一个餐盘,还有一个马克杯。 和普通餐具不同的是,这些餐具上都画着竹子和熊猫,而且每一件餐具——饭碗的碗沿、餐盘的盘边和马克杯的杯柄上都坐着一只小小的陶瓷熊猫。 熊猫圆滚滚的,正低着头抱着一根翠绿的小竹子啃得津津有味。 也只有岑果会送他这样的礼物。 她说这份礼物是在搬回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当时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肥嘟嘟的时期。 那么用这套餐具,倒是没有违和感。 迟怿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慢慢地转着手上的马克杯,目光细细地扫过杯子上的每一处图案,那专注的神情看起来就像在观察一件稀世珍宝。 而他的唇角自始至终都微微翘着,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果果送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迟怿一跳,他猛地转过头去,就见苏越叉着双臂靠在酒柜上,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妈,你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淡淡地反问一句,随即把手里的马克杯放回礼盒里。 “是你看得太专注了好嘛?” 苏越走到迟怿对面,弯下腰,双手拄着膝盖看了看茶几上的碗盘,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些东西不太适合你用啊......不如拿去送给小霂,正巧他快过生日了......” “堂堂苏大主任,连小侄子的生日礼物都送不起了吗?”迟怿拿起饭碗撞进礼盒里。 他的神情淡淡的,只是那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苏越也没有反驳,只是唇边带着笑,默默地看着他把所有餐具都装好,然后拿起包装纸,一下一下地仔仔细细地叠起来,这才开口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迟怿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越,随口说道:“好消息。” “嗯~好消息嘛......”苏越拖着长音坐到身后的沙发上,微微扬起下巴,颇有点得意地说道,“你奶奶同意你回来住了。” “是吗?”迟怿手上的动作没停,抬眼瞧了苏越一眼,又低下头去,慵懒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浅浅的笑意,“妈,你这回是火力全开了?” “没办法啊,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我这个当妈的总得加把劲,早点把儿媳妇定下来,省得以后再操心......” 迟怿并没有回应苏越的揶揄。 他垂着头,看似专注地翻折着那张浅色的包装纸。 只是他的耳朵尖尖泛起一点可疑的红色,在耳边黑发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明显。 苏越弯起唇角无声地笑。 迟怿察觉到她的目光,压下心头的臊意,强自镇定地转移她的注意力:“那坏消息呢?” “这坏消息啊......”苏越不紧不慢地卖着关子,“还得从你爸爸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那封邮件说起......” 迟怿一边折着纸,一边等着她的下文。 可迟迟没听她的声音,他纳闷地抬起头,追问道:“我爸在邮件里说什么了?” “他说啊,八年前岑家发生的那件事......” 见迟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苏越话音一顿,歪过脑袋捏着肩膀叹了口气,“哎,到底是年纪大了,连着做了三台手术,累得哪哪都疼......下了班又跑去老宅和你奶奶交锋一场,身累心更累......要是能吃上一杯芒果酸奶就好了......” 听到这里,迟怿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自觉地站起身,径直往厨房走,苏越带笑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记得加上奥利奥......” 迟怿:“......” 半个小时后,迟怿把一杯奥利奥芒果酸奶和一柄甜品勺放在了苏越面前。 苏越低头看去,只见透明的玻璃杯里,白色的酸奶、黄色的芒果丁和黑色的奥利奥碎层层相间,最上面一层的奥利奥碎上铺着满满的芒果丁,中间还插着两片嫩绿的薄荷叶,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立刻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软滑酥脆、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口腔。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冲已经坐回对面继续折纸的迟怿比了下大拇指,等嘴里的甜品咽下去了,才惊叹道:“儿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呀!对了,还有多的吗?要不要给果果送一杯去?” 迟怿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道:“太晚了。” 苏越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奇怪地小声喃喃道:“很晚吗?八点还没到呢......” 这个时间的确说不上晚。 若是没有那个电话,岑果这会儿应该还在这里听他讲题。 也不知道她爸爸那么着急把她叫回去是为了什么事。 想起岑景卓那张阴郁冰冷的脸,迟怿的心情突然有点闷。 却听苏越说道:“哎,你在担心什么啊?以我给你当了多年小白鼠的经验保证,果果一定会喜欢的!” 迟怿没有回应。 “儿子啊,妈妈跟你讲,这追女孩子啊,就是要脸皮厚,该上就要上,绝、对不能怂!” 苏越盘着腿靠在沙发背上,一边吃着香甜可口的甜品,一边絮絮叨叨地给迟怿“传授”追女生的秘诀。 可她的乖儿子并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折着自己的纸。 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间灵活地翻折着,不一会儿,一艘精美的纸船就折好了。 迟怿将纸船放在装着碗盘的礼盒上,打断了苏越喋喋不休的话语:“所以我爸到底在邮件里说了什么?” “哦......”苏越这才想起正事来。 她放下勺子,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擦完嘴之后,正色道,“你爸爸说啊,因为八年前岑家发生的那件事,他和你岑叔叔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听说岑果回来了之后......” 说到关键之处,她话音突然一顿,垂下眼,像是斟酌用词般沉吟了几秒之后,又抬起眼睫,重新对上迟怿的视线,一字一句地继续往下说,“他让你不要和岑果走得太近。” 晚上,岑果坐在书桌前刷数学题。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遇到的难题特别多。 她决定去请教迟怿。 绕过后院的篱笆墙,她来到迟怿家的客厅移门前。 玻璃移门开着,里头亮着灯,却不见人影。 “迟怿-” 她站在门边,探着脑袋往里看。 没有人回应。 她扬高音量又喊了两声:“迟怿-迟怿哥哥-” 还是没有人应。 她等了一会儿,想他可能在楼上,于是进了门,往楼梯口走。 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听里头传来隐隐的水声。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卫生间的门。 有暖黄色的灯光从雕花的磨砂玻璃后透出来。 脑海里突然闪过某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场景曾经发生过...... 就在她暗自奇怪的时候,忽地听“咔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房门打开了。 迟怿出现在水汽氤氲的门后。 他光着上身,下面套着一条宽松的灰色长裤,系带的裤腰松松垮垮地围在腰间,漂亮的人鱼线清晰可见。 似乎知道岑果在门外,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岑果,冷不丁见到光着身子的他,吓得愣在原地。 迟怿单手拿着白色的大浴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朝她走来。 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她微微仰着头,茫然而澈亮的瞳仁里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英气脸庞。 清冽的青柠香裹着暖暖的湿意钻进鼻腔,她看见有水滴从他发间滴落。 清透的水珠折射着水晶灯的光,焕发出晶莹而璀璨的光芒。 它像一个俏皮的精灵,掉在他硬朗笔直的肩膀上,缓缓滚过平直清晰的锁骨,沿着微微隆起的紧实胸肌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不知道为什么,岑果忽然觉得有点渴。 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高大的少年弯下腰,墨黑的眼底浮起戏谑的笑意:“好看吗?” 低沉微哑的嗓音,仿佛带着让人着迷的魔力,听得岑果耳朵一麻。 等那股酥酥麻麻的劲儿消失在身体深处的时候,她才慢半拍地听懂了他的意思。 脸颊蓦地一热,她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那个......你......” 紧张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翘的眼角勾着揶揄的笑,浅色的薄唇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看起来粉润而富有光泽。 那含着别样笑意的眼神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岑果实在抵挡不了,低下头抱着书落荒而逃。 可没跑两步,就被他抓着胳膊拽了回去。 “跑什么?”他俯身凑近她,狭长的眸子半眯着,迷人的声线仿佛低低奏鸣的大提琴,在安静的空气里缓缓流淌,“不是说我身材好吗?怎么不多看几眼......” 他话音倏地一顿,修长的脖颈往下压,一张无暇的俊脸近得几乎与她相贴。 高挺的鼻尖触上她的,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唇间,如一阵阵细细的电流,从皮肤上每个毛孔钻进身体里,变成一只淘气的小鹿,在她的胸口横冲直撞。 而她的脑海里,倏地涌上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似曾经历过的感觉。 她想要抓住那虚幻而缥缈的感觉,却被迟怿打断了。 “还是......” 他慢条斯理地拉长尾音,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然后缓缓划过她滚烫的脸颊,停在她绯红的耳垂边。 “想摸一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4、甜度68% 磁性低哑的嗓音,仿佛簇小火苗,瞬间点燃了岑果的耳朵。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下,脸热得简直要烧起来。 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有余力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嗯?”了声。 迟怿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小小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岑果吓了跳,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来,却被他大大的手掌牢牢地按住了。 她诧异地抬起眼,却落入一双幽深的黑眸中。 那眸光直直的,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亮光,就这样捕获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怔怔地望进他的眼底。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四周安静得没有点声音,只有被他强行按在胸膛上的手心底下,传来他有力而快速的心跳。 “喜欢吗?”他凑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喜欢......喜欢到原地爆炸了...... 她咬着唇,忍着脸上滚烫的热度,用微颤的声音小声恳求道:“迟怿......别、别这样好不好......” “怎样?这样吗?” 他微微张开唇,边若即若离地摩挲着她的耳廓,边笑着轻喘起来。 “啊——啊——” 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的销魂嗓音扑在耳畔,岑果像是被惊雷炸到了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却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粉色的云朵吸顶灯。 而在她耳边娇闯的—— 是手机传来的起床闹铃...... 原来—— 是一场梦。 岑果长长地吁了口气,拿起手机关掉铃声。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她的脑子却一点都不安静。 想起刚刚做的那个羞耻的梦,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拉起被子蒙住脸,可那些暧昧迷离的画面像电影般在她眼前自动上演。 那梦境实在太真实了。 无论是手心下稳健的心跳,还是耳边的温热呼吸...... 都像是亲身经历般。 可迟怿...... 怎么可能像梦里的他那样,那么...... 撩人! 所以她怎么就做了这样的梦呢? 肖想一个从小和自己起长大的哥哥,真的好羞耻啊...... 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他! 岑果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扑腾着双脚,郁闷地嗷嗷直叫。 突然间,她动作顿,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像只小乌龟似的从枕头里缓缓抬起了脑袋。 她想起昨晚在迟怿家的那一幕。 那大概是她这个梦的由来。 当时她看到他光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羞得放下礼物就跑,却被他拉着手腕拽了回去。 此刻回想起来,总觉得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特别是后来,他和她鼻尖相抵,哑着声喊她果果的时候,是想和她说什么,还是...... 想亲她? 不不不...... 当这个大胆的念头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她立刻摇着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想亲她,迟怿也绝对不会的! 他可是在国旗下宣过誓绝不早恋的! 所以......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大概...... 她翻个身,望着天花板,暗自猜测道: 像上回那样,帮她拿掉米修沾在她头发上的毛? 姨妈期到了第三天,带来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岑景卓还是坚持打车送岑果去学校。 今天的天气不错。 缓缓升起的初阳照在马路两旁盛放的玉兰树上,洒下片金色的光芒,清晨的微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暮春时节特有的芬芳。 岑果却无心欣赏。 因为那个羞耻的梦她早上都郁郁不乐。 车子很快停在了校门口。 岑果下了车,拎着装着水果和酸奶的保温手提袋,无精打采地往校门口走。 路过门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瞥了眼。 恰好对上迟怿投过来的目光。 她呼吸一窒,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早。” 迟怿从里头走出来,冲她微微笑。 那清隽的笑脸和梦中那张撩人的脸重叠在一起,股突如其来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目光闪烁着,紧了紧拎着手提袋的手指,努力挤出一个笑:“......早、早!” 竟然紧张到结巴。 岑果懊恼地咬了下唇,看着迟怿越走越近,心底竟生出一股想逃的冲动来。 她生生忍住那股冲动,强自镇定地找话题:“你......今天又值日啊?” 原本想着他会回答“是的”,然后她再顺水推舟地来一句“那我先走了,拜拜”,便可以佯装自然地走人了。 没想到他说:“不是。” 岑果下愣住了。 瞧她睁圆了眼睛,微微张着嘴的呆愣模样,迟怿忍不住轻笑声,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起走吧。” 岑果:“......” 她硬着头皮和他并肩而行。 时间还早,通往教学楼的宽大甬道上看起来有点冷清。 甬道两旁的樱花被前几天的阴雨天气摧残得七零八落,好在有嫩绿的新叶从枝桠间抽出来,粉绿相间,倒也显得春意盎然。 清亮悦耳的鸟鸣划过碧蓝如洗的天空,灿烂的晨光透过残花和嫩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有种融融的暖意。 岑果低着头,踩着粉白的细碎花瓣,跟随着迟怿的脚步默默地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梦里的场景。 特别是迟怿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附在耳边问她“喜欢吗”的那帧画面,躁得她的脸几乎要烧起来。 偏偏还被迟怿发现了。 他弯腰凑到她面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岑果快被自己折磨哭了。 她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热......” 说着拉了下高领毛衣的领子。 迟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那莹润的小脸通红一片,看起来就像发烧了样。 他担忧地蹙起眉头,抬手探向她的额头。 可指尖刚刚碰上她的皮肤,她就猛地往后跳开大步。 那惊恐的模样就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 迟怿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中,墨黑的眼底闪过丝错愕,“你......怎么了?” 岑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上他的视线,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和他讲话,大脑就自动短路。 而刚刚,被他的手指碰到,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条件反射地躲开。 并不是讨厌他的触碰。 而是...... 因为那个梦,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她不敢看他的脸,只垂着通红的脸,攥着手提袋的带子,羞惭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的反常让迟怿不由地想起昨晚的情景来 ——她该不会被他那个未遂的吻给吓到了吧? “果果,昨晚我......” 迟怿上前步,想说点什么消除她的紧张和羞赧,可刚刚开口,面前垂着眼的女生就抖着睫毛小声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跑了。 那迅速远去的纤瘦背影看起来就像被猛兽追到慌不择路的小兔子样...... 迟怿站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眸光渐渐地暗了下去。 因为早晨的事,岑果整天都提不起劲来。 直到放学后回到家,看到热情活泼的米修,心情才有所好转。 吃过晚饭,她牵着米修出去玩 她当然记得昨天迟怿说的话。 他说:“以后我们一起带米修散步好吗?” 她也愉快地答应了。 可现在,光想到他,心就跳得厉害。 和他起带米修出去玩? 恐怕走到半路就得心脏病了! 因此,尽管她还不是太方便跑步,仍然决定自己带米修出去,并且,特意选了迟怿没有回来的时间。 可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把米修牵出院子,就看到了迟怿。 他单肩背着书包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正值落日时分,轮红日静静地坠在他身后的天空上。 橘色的晚霞落在他整洁的白衬衫上,为他周身染上了层梦幻般的色彩。 远远看去,宛如从日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岑果心头一紧,第一反应便是躲起来。 可刚转过身,米修就窜了出去。 岑果没有防备,松松握在手里的狗绳就这样挣脱开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米修已经跑出了院子。 “汪!汪!” 它摇着尾巴,激动地奔向迟怿。 岑果:“......” 米修,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不过跟着人家出去玩了趟,原来的高冷姿态都喂狗了吗? 岑果边暗自吐槽,边耷拉着肩膀小跑着追上去。 而迟怿在看到米修的瞬间就僵住了。 尽管昨天已经突破了自我,鼓足勇气带着米修出去溜达了圈,可小时候被狗咬过的阴影并没有就此消除。 看着米修朝自己狂奔而来的样子,他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发软,小腿外侧被狗咬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 幸好岑果很快追了上来。 他强压住心底的恐惧,闭起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再睁开眼的时候米修已经跑到了跟前。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不停地围着他打转。 而它的主人却停在它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齐颈的短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被余晖染红的。 “米修!” 听到主人的喊声,米修立刻拖着长长的狗绳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岑果眼前。 它抬起双爪搭在她的腰上,吐着舌头“哈哈哈”地求爱抚。 “乖。”岑果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弯腰捡起狗绳,抬头,就见迟怿站在了面前。 心跳突然漏了拍。 她目光闪烁着,没话找话地问道:“刚回来啊?” “嗯。”迟怿点了下头,说,“起吧。” “诶?”岑果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忙摆手说“不用”。 可迟怿却像没听到般,指了指前头自己家的院门,说:“我去放书包,你等我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岑果的话才讲到一半,迟怿就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 看他推开院门大步往里走的背影,岑果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蹲下身,抱住米修的脖子,郁闷地喃喃自语:“怎么办啊......” 见到他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升温,脸颊发烫,心跳加快...... 他定会觉得自己很奇怪,说不定还会怀疑她喜欢他...... 哎,等等...... 喜欢他? 她喜欢...... 他? 岑果蓦地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米修,眼睛睁得溜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米修的双爪搭在她的膝盖上,张着嘴“哈哈哈”地邀请她起玩,可岑果点反应都没有。 它只好跑去一边,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而岑果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面前只黑色的小甲虫慢悠悠地爬过去,要在平时,她早就吓得跳起来了。 可现在,她的目光虽然落在眼前的水泥地面上,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只虫子。 直到腿蹲麻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边拄着膝盖站起来,边用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不不......” 不可能的...... 她怎么可能喜欢迟怿! 的确,她今天有点反常,可那都是今天清晨那个怪梦惹的祸! “对,就是那个梦在作怪!”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岑果用力地点了下头。 却听身后有人叫自己。 转头看,就见岑景卓站在前头两步远的地方,手上提着个便利店的小塑料袋。 “爸爸?”她吃惊得问道,“你出去了?” 吃过晚饭后就没看见他身影,她还以为他在楼上呢。 “嗯,玄关的灯坏了,我去买个灯泡换一下。”岑景卓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岑果指了指身后迟怿家的院子,说:“我等......” “迟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身后就传来他清润的嗓音:“岑叔叔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5、甜度70% 岑果微微一愣,转头朝迟怿看去。 他换了一身套头卫衣,纯黑的颜色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 晚霞洒在他轮廓深邃的脸庞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眼朝她看来。 大概是迎着夕阳的缘故,他微微眯起眼睛。 不过一个寻常的眼神,就让岑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像被按了加速键,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她慌忙移开视线。 而岑景卓瞥了迟怿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岑果的身侧,对着迟怿说道,“听果果说,你昨天帮她遛狗了?” “嗯。”迟怿坦率地承认。 不过看岑景卓一脸冷淡的表情,迟怿并不认为他特意提起这件事,是为了感谢自己。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问道:“你现在不怕狗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被狗咬过。”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起来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迟怿却蓦地一怔。 自己被狗咬过的事并没有对外人提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奇怪间,就听岑果问道:“诶,迟怿你被狗咬过?什么时候的事?咬在哪里了?严重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连发子弹般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迟怿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女生,只见她脸色煞白,眉心紧蹙,清澈的眼底盛满了震惊、焦急和浓浓的担忧。 一股暖流霎时间从心底涌上来,他微微一笑,摇着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早就没事了。要不是岑叔叔提起,我都忘了。” 他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被狗咬伤这件事是他童年时代最为惨痛的记忆,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当时鲜血淋漓的画面,晚上都免不了一场噩梦。 因此,他刻意将它深埋在心底的角落里,久而久之,除了记得被狗咬过这件事,其他的细节几乎都记不清了。 可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岑果。 她红着眼眶,瘪着嘴,尾音轻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经......被、被狗咬过......你一定......很怕狗吧?” 她记得上初中时,班上有个小时候被狗咬过的男生,每次见到狗,不管大型犬还是宠物狗,都会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而她竟然让有着相同遭遇的迟怿帮她遛狗! 想起自己昨天厚着脸皮求他带米修出去玩的情景,岑果又愧疚又后悔。 她哽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我还、还叫你......” 再也说不下去,她咬着唇低下了头。 看着她自责难过的模样,迟怿又感动又心疼。 习惯性地想要揉揉她的脑袋,无奈岑景卓在场,只好压下心头的情绪,微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 为了让她相信,他还特意单膝蹲下,对着站在岑果身侧的米修伸出了手:“来,米修,我们握个手。”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干净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摊在米修面前,望向它的眼里满是鼓励和期待。 岑果却替他捏了一把汗,“迟怿,不要勉强自己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米修抬起了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地放在了迟怿的手上。 迟怿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他以为自己可以的,没想到还是会怕。 被狗咬过的恐惧像巨大的阴影朝自己笼罩而来。 那天的记忆也像被捞出水面的石头,哗啦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岑景卓会知道自己被狗咬过,因为—— 当年他被狗咬伤之后,送他去医院的,正是岑景卓! 可下一秒,他的思绪就被岑果打断了。 她见他垂着头,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吓得立刻抱走米修,随即蹲下身,一边查看他的脸色一边紧张地问道:“迟怿,你没事吧?” 迟怿顿时回过神来。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被汗水濡湿的手,抬起脸冲岑果微微一笑,语调轻松地反问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漾着笑波的眼底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映着艳丽的晚霞,亮得像是会发光。 只对视了短短的一瞬,岑果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慌忙移开视线,起身的同时,迟怿也站了起来,他笑着问道:“所以,我们可以陪米修去散步了吗?” 不等岑果回应,一直冷眼旁观的岑景卓就抢先说道:“你没事就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遛狗你就别去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狗......” 岑果也跟着点头,“爸爸说的对,你还是别去了。” 迟怿沉默了一瞬,点头说“好”,随后又侧过头,对岑景卓真诚地道了声谢。 并不是谢他此时以安全为借口阻止自己和岑果一起去遛狗,而是谢他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岑景卓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看向迟怿的眼神也依然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像是不满,又像挑剔。 他敷衍似地点了下头,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岑果说道:“走吧,爸爸陪你去遛狗。” 岑果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回来一个多星期,岑景卓从没陪她遛过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岑景卓已经率先走了。 走了一段见岑果没跟上来,停住脚步回头看。 见她一脸愣愣地呆在原地,扬了扬眉,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岑果这才回过神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牵着米修快步跑上去。 跑了没几步,又忽地回过头,冲身后的迟怿挥了挥手。 太阳就要落山了,漫天的晚霞染红了少女精致的笑靥,宛如一副色彩浓烈的油画,美得让人心醉。 迟怿心头蓦地一动。 等反应过来要回她一个挥手的动作时,她已经转回了头。 他站在余晖下,目送着少女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回家。 推开院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昨晚苏越说的那个“坏消息”。 她说父亲听说岑果回来了,特意发邮件过来提醒他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至于原因,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苏越说,他的父亲和岑景卓是大学同学,两人感情很好。 后来一起去美国留学,又一起回国进了江州大学医学院任教。 再后来做了邻居,选了同一个日子结婚,也在同一年有了各自的孩子。 他们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也以为彼此会一直这样“一起”走下去,直到儿女结婚,成为真正的亲人。 可一切都在八年前戛然而止。 那一年,岑景卓碰上一件特别棘手的事,作为当事人,他的立场和时任学院领导的父亲截然不同。 虽然最后以岑景卓的妥协而告终,但两人维持了十几年的友情也因此破裂。 父亲担心岑景卓因为那些陈年的积怨对他有所偏见,因此,特意发邮件提醒他和岑果保持距离,以免两家的关系更加恶劣。 听完苏越的回忆,迟怿终于明白岑景卓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与小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可就在刚刚,当他想起小时候被狗咬的那件事后,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他还记得,自己被狗咬的时间,正是岑家发生变故之后不久,当时岑果的妈妈已经走了,岑果也被送去了姑姑家。 那一天傍晚,夕阳也像今天一样绚烂。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门口玩陀螺,父母都不在家,只有一个保姆在旁边陪着。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一条大黑狗盯上了,大概那时的他比较胖吧。 当他被那条恶狗狠狠地咬住时,保姆吓得六神无主,还是从外头回来的岑景卓看见,替他赶走了恶狗,又叫了救护车送他去医院。 他想,如果岑景卓真的因为那件事对父亲产生了怨恨,那么当时他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 可他却在第一时间救了他,还在医院里一直陪着他,直到父母赶来。 由此可见,他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迁怒自己。 可八年之后的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又为什么急转直下? 迟怿进了门,穿过客厅,走到后院,站在篱笆墙的花圃前,仰头看向岑果的房间。 想起那天在岑景卓在岑果房间门口和自己说的话,他想,他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冷淡,大概——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单纯担心自己和他女儿...... 早恋吧? 转眼就到了清明小长假前一天。 中午,岑果和舒瑶在食堂里吃午饭。 大概马上就要放假了,食堂里的气氛空前高涨,说笑声、吵闹声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 坐在岑果对面的舒瑶也异常兴奋。 自从看过霁云老师那本还未上市的新书之后,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可惜岑果还没看,舒瑶没办法和她讨论剧情,只好拿一些网上收集来的八卦和她分享。 比如说,霁云老师的每一部作品里有隐含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所以,他很可能受过情伤...... 又比如说,霁云老师笔下的每一步推理都严谨缜密,还涉及到许多高精前沿的知识,所以,他一定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还比如说,霁云老师书中的主角司湛博士是医学院的教授,所以,他自己很可能就是个大学教授,因为为人低调,又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才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作家身份...... 等等等等...... 然后舒瑶就根据这些甚至称不上“线索”的零碎信息,推断出霁云老师是个兼职写作的单身教授,而且...... 一定很帅! 说到兴奋处,舒瑶连饭都不吃了,双手捧着肉嘟嘟的脸,细长的眼睛眯着笑,眼底都是钦慕和憧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花痴哪个明星呢。 岑果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很帅呀?” “谁很帅?” 她的话音还没落,身侧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在闹哄哄的背景里听来,好比一缕清爽的风。 岑果下意识地转头,恰好对上迟怿看过来的视线。 只见他端着一只橙色的餐盘站在餐桌边的狭窄走道上,英气的浓眉微微扬起,修长的黑眸里透出几分好奇。 明明身上穿着和大家一样的黑白校服,可就是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岑果的心蓦然一悸。 她怔了一瞬,随即小声回道:“我们在说霁云老师。” “嗯~”迟怿稍稍拉长了尾音,又抬起下巴指了指岑果身旁的座位,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岑果又是一怔。 她仰着脸,愣愣地望着迟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迟怿扬唇一笑,放下餐盘坐到她身边。 身材高大的他一下子就把身侧的空位填满了,岑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男生气息从右手边传来,靠近他的那半边身子莫名变得有点僵。 熟悉的薄荷香幽幽地钻进鼻尖,心底仿佛有个按钮被触动了,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脸上的热度biubiubiu地往上升。 又来了...... 为了不被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操控,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去过迟怿家了。 原以为等自己忘了那个羞耻的梦,就能恢复从前的正常状态,可从此时身体的反应看来,大概...... 再也正常不了了。 岑果郁闷地暗自叹了口气,忍着脸上的热度,低下头,假装认真吃饭。 及颈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可她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把头发别到耳后,而是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将餐盘里的饭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往嘴里送。 坐在她身旁的迟怿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他扫了一眼餐盘里的菜之后,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端起手边的黄豆排骨汤,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两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这个时候,坐在岑果对面的舒瑶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和传说中的学神同桌吃饭。 她收回呆滞的视线,慢慢地合上张得老大的嘴,然后低下头开始吃饭。 可斜对面的那个男生磁场实在太强了,她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顿了几秒,又趁着夹菜的功夫再瞄上一眼。 几眼下来,她发现学神的颜值果然很能打,如此近距离观察,都没能在他脸上找到一点瑕疵。 那完美的脸部轮廓和立体的五官,和娱乐圈里的顶级流量明星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更关键的是,喝汤那么普通的一件事,由他做起来,竟然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和舒瑶的暗中观察不同,周围的女生们都明目张胆地盯着迟怿看,那些压抑着兴奋的讨论声时高时低,像是细小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朝这边涌来: “诶,迟神怎么跑来这里吃饭了?我听说他都在湖边的小餐厅吃的!” “是啊,听说那家小餐厅是他奶奶特意为他开的,就连大厨都是特意从五星级酒店请来的!” “所以,他今天是心血来潮来这边换换口味吗?” 迟怿当然不是来换口味的,他是特意来找岑果的。 他发现最近几天岑果好像在故意躲着他。 有好几次明明在客厅里看到她在后院逗狗,可等他走到院子里,她就不见了...... 还有几次在放学路上遇到她,还没说上两句话,她就像只兔子般着急忙慌地跑了...... 就连晚上也不来问他问题了。 他给她发过不少消息,让她遇到难题就去隔壁找他,她每次都回“好”,却一次都没来过。 忍到今天,他再也憋不住,因此特意制造这场“偶遇”,想借机试探试探她的态度。 可除了最开始回答他的那句话,她就再也没有吭过一声,一直垂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迟怿放下汤碗,轻咳一声,转头低低地喊了她一声:“果果。” 正埋头吃饭的小姑娘动作明显一顿。 但她并没有马上抬起头来,而是咬了下嘴唇,这才侧过头朝他看去。 “嗯?”她纳闷地应了一声。 细密的发丝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可她并没有拨开的意思。 早就准备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看着她半藏在发丝后的脸,迟怿突然就不想说了。 他沉默了两秒,问道:“你就不怕把头发也吃进嘴里?”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带着些许无奈。 岑果摇着头回了句:“不会......” 可一个“会”字刚刚出口,就见他突然朝自己伸过手来。 说了一半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唇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修长的手停在自己脸侧,心口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想偏过脸躲开他的触碰。 却见他忽地凑近,薄唇轻动,一声轻唤便传进了耳里:“果果......” 低柔中带着几分暗哑的声线,磁性又迷人,竟与那日梦中听到的出奇一致。 岑果蓦地一愣。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迟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又沿着耳朵的轮廓往上,在她耳后画了一个柔软的弧度。 一阵细小的酥麻立刻在皮肤上蔓延开去,顺着耳蜗钻进心里,惹得心尖阵阵轻颤。 大脑仿佛当机了,只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周遭的人影和嘈杂仿佛都离她远去,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又快又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心口跳出来。 直到,迟怿含着浅笑的嗓音再次响起:“这样就不怕把头发吃进嘴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支持!!!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2000:42:02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6、甜度72%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刚刚把自己散在脸畔的头发都撩到了耳朵后面。 怪不得视野如此清晰,连他唇边那一闪而过的小梨涡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炽热的东西从身体里涌上来,体温骤然升高,脸颊烫得简直要烧起来。 岑果飞快地低下头,想端起餐盘立马走人,可里头还剩着大半的饭菜,要是就这样端到残羹台,那边值日的学生会干部也一定会让她吃完再走的...... 于是,她不得不顶着一张滚烫的脸硬着头皮继续吃饭。 迟怿也端起汤碗,继续喝他的黄豆排骨汤。 眼角余光里,身旁的少女不停地吃着饭,嫣红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像只饿坏了的小兔子。 还是一只红兔子。 连耳朵都红透了,看起来娇嫩无比,让人...... 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迟怿垂下眼睫,压住心底异样的情愫,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小团白米饭。 米饭有点硬,干巴巴的,味道很一般,可他嚼着嚼着,就嚼出了一股淡淡的甜味。 甜得那些原本漂浮在心头的不确定,都在此时此刻尘埃落定。 而两个“专心”吃饭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 不管是舒瑶,还是四周其他桌的女生,都惊诧到目瞪口呆 ——那个对女生冷淡至极的迟怿,竟然会主动替女生撩头发! 那个被撩的女生,也太幸运了叭! 太幸运的岑果正在思考人生。 她曾经自欺欺人地以为,都是那个可耻的梦才让她对迟怿脸红心跳。 可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怪那个梦了。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那个梦才对迟怿脸红心跳,而是因为早就对迟怿脸红心跳了,才会做那个可耻的梦......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对迟怿脸红心跳? 答案...... 其实早就在她心里了,只是她一直不想、也不敢正视而已。 而现在,当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叹。 ——明知道他绝不会早恋,却依然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结果...... 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岑果夹菜的手蓦地一顿,片刻之后,又迅速地动了起来。 她十分清楚,迟怿对自己和别的女生,除了小时候的情谊,还因为她不像别的女生那样,对他“心怀不轨”。 可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其实和那些女生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一定会感到失望,也会像对待其他女生那样,疏远她、无视她,甚至...... 讨厌她。 所以,绝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 岑果一边暗自下定决心,一边风卷残云般地吃着饭。 迟怿见她不停地往嘴里送菜,包括从小就不喜欢吃的青椒和洋葱,忍不住说道:“果果,慢点吃,别噎......” 一个“噎”字还没说完,岑果就被噎住了。 迟怿:“......” 岑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不想被迟怿看到自己的窘态,她忙侧过身,一边用拳头轻捶胸口,一边伸手去拿汤碗。 手指很快就碰到了碗沿,她立刻端过来喝了一大口。 呼吸终于通畅了。 她松了口气,接着又喝了一口汤。 浓浓的排骨汤,还带着黄豆的香味,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刚想再喝一口,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她明明记得自己拿了一碗冬瓜虾皮汤...... 怎么变成黄豆排骨汤了? 她回过身,瞥见自己那碗汤还好好地放在餐盘的右上角。 那么她手上端的这碗几乎见了底的汤又是谁的? 当这个疑问从心底冒出来的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测也紧跟着蹦出脑海。 她猛地扭头朝迟怿看去。 然后她发现,他的餐盘上...... 没有汤碗。 没有...... 汤碗! 所以...... 她刚刚喝的,果真是...... 迟怿的汤!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拿错了......” 岑果放下汤碗,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我去帮你重新打一碗吧......” “不用麻烦,我喝你的就好。”迟怿长臂一伸,拿过岑果的汤,抬手把碗沿送到唇边。 岑果连忙阻止道:“等......等等......这汤......” 话还没说完,迟怿就放下了汤碗。 味道是一般了点,但也没什么不对。 他抿了抿微湿的唇,不解地问道:“这汤怎么了?” “这汤......”岑果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我......喝过了。” 迟怿蓦地一愣。 他垂眼看向面前的汤,只见清汤底下沉着几片白绿色的冬瓜,上面漂浮着米白的小虾米和绿色的葱花,很普通的一碗汤,却带给他一种别样的感受。 岑果见迟怿垂着眼半晌没说话,一时间又羞又窘。 她一边伸手去拿汤碗一边低声说道:“我去给你换一碗吧......” 可手指还没碰到碗沿,迟怿就把碗端了起来,他侧头对上她的眼睛,墨黑的眸底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没事,你不也喝了我的汤?” 他的声线压得很低,带着一点哑,不紧不慢地从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间溢出来,听得岑果的耳朵又不自觉地发痒。 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耳朵边边,却见迟怿忽然笑起来。 是那种愉悦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大概他平时很少笑的缘故,此时一笑起来,感觉整张脸都被笑容点亮了。 特别是那双弯成漂亮弧度的黑眸里闪着星光般璀璨的光芒,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再也坐不住,端起餐盘起身就走。 迟怿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了,他歪着脑袋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纳闷地眨了眨眼睛。 余光中瞥到斜对面的小胖妹朝自己看来,于是迎上她的视线,奇怪地问道:“她怎么了?” 舒瑶没想到迟怿竟然会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木讷地摇了摇头。 迟怿也没指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他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岑果离开的方向。 可视野里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他疑惑地摸了摸下巴,端起汤碗一边喝一边暗自琢磨起来: 刚刚......他好像只是笑了一下而已...... 怎么就把她吓跑了呢?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想起她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迟怿又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那清隽的笑容让对面的舒瑶看得下巴都快掉了。 短短的一餐饭,彻底刷新了她对学神的认知。 在此之前,舒瑶一直以为迟怿是朵长在冰山之巅的高岭之花,毕竟平时的他对女生实在冷淡,她甚至暗地里猜测他会不会喜欢男生。 却没想到,高岭之花竟然也会撩妹! 那一声“果果”叫得温柔又宠溺,要不是亲耳听见,她绝不会相信迟怿会这样称呼一个女生! 还有替岑果撩头发时那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的柔情,说他对岑果没有一点意思,她绝不相信! 更不要说,岑果噎住之时,他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汤碗送到她手上的样子,那明晃晃的关切,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至于喝岑果喝过的汤......瞧他此时此刻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这个在全校师生面前宣称绝不早恋的学神已经准备好打自己的脸了? 舒瑶正想得入神,斜对面的男生却已端着餐盘站起了身。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走之前还不忘对她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等人从身旁过去了,舒瑶才反应过来。 连忙转过头对着他的背影“哦”了一声,“哦”完之后又发觉有些多余。 回过头来,看着面前几乎没动的饭菜,舒瑶不由地想:他真的不知道岑果为什么要跑吗? 等迟怿走了以后,周围那些和舒瑶一样被迟怿的笑容惊成木头人的女生们才总算回过神来。 一时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像被溅了水的热油,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刚刚我没看错吧?迟神竟然笑了!天呐,他笑得也太好看了叭,真真是盛世美颜啊!” “是啊是啊,他笑起来的那一下我感觉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你们别犯花痴了好吗?想想他为什么笑!” “为什么?” “......” “他笑之前,好像喝了汤......” “那碗汤是坐她隔壁那个女生喝过的!” 几个光顾着吸颜的女生震惊得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弹出来: “诶?” “诶?” “......” “所以......他和那个女生......有奸情?” “去你的奸情!迟神说过不早恋的,怎么可能有奸情!” “可他对那个女生也太温柔了叭?” “所以那个女生到底是谁?怎么看着很眼生?” “......” 女生们早已习惯了迟怿冷若冰霜的样子,她们听多了“xxx给迟怿送礼物被拒绝了”、“xxx向迟怿表白被拒绝了”之类的八卦,打心底里认定他虽然被很多人觊觎,但绝没有人可以得到他。 换句话说,他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而只要他不属于任何人,那么她们便可以尽情地幻想自己和他的故事。 可今天,她们的幻想破灭了。 岑果一下子就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 隔三差五就有女生找上门来,质问她和迟怿的关系。 岑果说自己和他只是邻居。 可没有人相信:“俞菲和迟怿也是邻居,怎么不见他喝俞菲的汤、帮俞菲撩头发?” 岑果已经记不清自己解释过多少遍了:“他当时不知道那汤我已经喝过了,至于撩头发......是他怕我把头发吃进嘴里......” 这些话岑果是说给那些拿她当“假想敌”的女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试图把心底那点青涩而懵懂的情愫扼杀在萌芽状态,可越扼杀,它越茁壮。 她避开一切可以和迟怿碰面的机会,甚至连后院都很少去了。 可迟怿的脸却时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漾着笑意的狭长黑眸,他仿佛用直尺画出来的高挺鼻梁,他微微扬起的柔软双唇,还有嘴角那一点甜甜的小梨涡...... 每每想起他,就想见他,可真见到他了,又不敢面对他。 那种“想见又不敢见”的烦恼无人诉说,她只能把所有的喜欢偷偷藏在心底,时而暗自欢喜,时而莫名惆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期中考试结束,看到自己那糟糕透顶的成绩时,岑果才幡然悔悟。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大朵大朵绵软的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上,微醺的风中弥漫着香樟花特有的馥郁清香。 她独自一人站在公告栏前。 正是课外活动课时间,欢闹声像海浪般从背后的操场上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 空无一人的公告栏前,她低头看向光荣榜的末尾,那里印着她的年级排名:181。 离她的目标——前四十名的重点班相去甚远,而迟怿,依然稳稳地占据着榜首的位置。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头蓦地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 (><) 五一小长假一过,天气就热了起来。 学校院墙上的蔷薇花开了。 大片的花藤从黑色的铁栅栏上挂下来,繁茂如瀑,一朵朵娇艳的小花缀在密密匝匝的花枝上,深深浅浅的红色,缤纷葳蕤,装点着生机蓬勃的初夏时节。 课外活动课时间,岑果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埋头做题。 她正在做一道物理题。 物理是她最大的短板,期中考试的分数堪堪才过及格线,严重拖了总分的后腿。 因此,最近她一直在恶补物理。 可眼前这道题实在有点难。 她紧紧皱着眉头,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脸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参考书上那一排排小小的铅字,足足思考了一刻钟,也没有找到解题思路。 她决定去问一下物理老师。 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因为怀孕休假了,来代班的是一个教平行班的老师。 老师姓杨,是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对特长班有偏见,每次上课讲到重难点的时候,总是简单带过,完了还要加一句“这部分内容你们听听就好”。 言下之意,特长班的学生不需要也没必要掌握这么难的知识点。 可岑果不行,她的目标是进重点班,对她来说,不仅要掌握所有的重难点,还要熟练应用。 而现在,遇到稍难一点的题,她就感觉吃力。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目标是不是定得太高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或许考进年级前100名就该谢天谢地了。 岑果拿着物理参考书,一边想一边往物理组办公室走。 这是她第一次来物理组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进门便是两大排又长又宽的办公桌,桌子并在一起,老师们相对而坐。 因为是课外活动课时间,老师们都在座位上,却没有人交谈,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整间办公室显得特别安静。 因此,当岑果一敲门,所有的老师都扭头朝她看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轻声问坐在门边的一个女老师,杨老师的位置在哪。 女老师指了指办公室里头,便转回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岑果道了谢,放轻脚步进了办公室。 杨老师坐在最里头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他背后大约三米远的地方有一扇门,上面挂着“组长办公室”的牌子。 门关着,里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岑果走到杨老师身旁,喊了他一声之后便直入主题:“我有几道题不会做,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讲解一下?” 她说着就把手里的书递过去。 杨老师却没有接,而是仰起脸皱着眉头打量了她几秒,这才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十八班的?” “嗯,我叫岑果。” “岑果......”杨老师抠了抠稀疏的眉毛,又看了她两眼,那神情看起来似乎依然没想起她是谁。 他拿过放在桌角的水杯喝了口水,这才接过了她的书,问道:“哪题不会?” “这题。”岑果用笔头点了点右下角的大题。 “这道题啊......”杨老师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儿题目,又挠了挠头,然后问,“后面有答案吗?” 边问边把书翻到最后。 “有的......” 岑果的话刚刚出口,就被杨老师的声音盖住了,“那,不是有答案吗?解题过程写得还挺详细啊!” 他说着就偏过脸看向岑果,那眼神仿佛在说:“有答案怎么还来问我?” 岑果抿了下唇,小声回道:“我......看不太懂......” 杨老师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实诚,随即咂了下嘴,说:“连答案都看不懂,你还做它干什么?不是浪费时间吗?” 岑果一时间听呆了。 她眨了眨眼睛,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没有哪个老师会拒绝给学生讲题的...... 杨老师见岑果一脸错愕地瞧着自己,耐着性子说道:“对你们特长班的学生来说,这种题太深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难题上,先把基础题做透了再说。” “可我......”岑果刚想解释自己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特长生”,可杨老师已经把书递回她手里了。 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嘴边。 而杨老师已经回过头去继续批改作业了。 岑果站在他身边,一时间不知该走还是该厚着脸皮留下来。 因为她还有好几题要问,可那些题都和之前那题一样,都是杨老师认为的像她这样的学生不需要会做的题。 就在岑果犹豫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两个女生。 她们一进门就直奔这边而来,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女生边走边喊:“杨老师,你在啊,太好了,我们有几道题要问你!” 杨老师一见她们,脸上就浮起了笑容:“什么题啊?” 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超难的题!”那女生把参考书往杨老师面前一放,又从旁边的会议桌旁拉了张椅子过来,“我们都快想破脑袋了!” 杨老师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这脑袋不是好好的嘛!” “杨老师,是内伤啊内伤!”另一个女生也拉了椅子过来,两人一人一边把杨老师夹在了中间。 岑果就这样被挤到了后面。 她原本打算走的,转念一想,蹭着听一下也不错,于是又留了下来。 “让我看看,到底什么题让你们都想出内伤来了。”杨老师兴致勃勃地拿过书。 “闹闹闹,就是这题!” 杨老师定睛一看,随即愣了一下。 她们问的正是岑果刚刚问的那一题。 他心想这也太巧了吧,随即转过头,往后扫了一眼,见岑果还站在自己身后,便说:“那个谁,你也跟着听一下。” 岑果点了点头。 杨老师便回过头,拿过一张白纸一边画图一边讲题。 可岑果站的地方并不好,那两个女生又都挨在杨老师身旁,把视野都挡住了。 她只能尽量伸长脖子,从缝隙中窥探。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岑果。” 岑果转头一看,就见迟怿站在身后不远处。 而他身后,组长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他应该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岑果弯起唇朝他笑了下,又回头去听杨老师的讲解。 可就断了这么几秒钟时间,好不容易跟上的思路就连不上了。 早知道带手机过来录音了...... 就在岑果后悔的时候,迟怿已经走到了她身旁,他瞧了眼她手上的书,说:“哪题不会,我教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7、甜度74% 不仅岑果,连杨老师都愣了一下,讲题的声音跟着顿住。 他身旁的两个女生好奇地转过头来,一见说话的人是迟怿,双眼骤然一亮,惊喜的视线就牢牢地黏在了他脸上。 就连坐在周围的几个老师也停下手上的事情朝这边看来。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岑果咬了下唇,想说听杨老师讲也一样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迟怿抓着手腕拉到了一旁的会议桌前。 杨老师扭头瞥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讲自己的题,可他身旁的两个女生还瞠目结舌地盯着迟怿的身影。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来不接近女生的迟怿竟然会主动拉女生的手!! 一时间,两人都化身柠檬树上的柠檬果,盯着岑果酸得表情都快扭曲了,直到杨老师用力咳了几声,才慢半拍地收回视线。 可她们的注意力依然偷偷放在迟怿那边,杨老师的解析,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而这边迟怿已经替岑果拉开了椅子,自己则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拿过她手上的书,见翻开的那一页上有好几道题都用红笔标着问号,便抬起头,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问依然站在那儿的岑果:“先讲哪一题?” 岑果对上他的视线,目光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他,总觉得他的脸看起来有些陌生,而且他的神情很严肃,语气也硬邦邦的,好像...... 不太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谁惹他生气了。 岑果不敢造次,乖乖坐下。 至于先讲哪一题,对她来说都一样。 只是她积攒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担心迟怿没那么多时间帮自己一题一题解决,便打算先听那道最难的。 她想着便伸出手指,点了下刚刚问杨老师的那道题,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给我讲这一题好不好?” 迟怿只看到一根细白的手指从眼前一晃而过,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把书挪到岑果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先把题目读一遍,再把主要条件标出来。” 说着便拉过椅子坐到了岑果边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一股带着薄荷香的少年气息飘进鼻端,岑果顿时紧张起来。 脸颊又有发烫的趋势,她用力咬住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 她按照迟怿的要求,认认真真地读完题,又把关键条件一个一个地列出来。 等所有的已知信息都罗列好了,迟怿这才开始讲题。 不愧是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学神,讲起题来思路清晰、条理分明,配合他画的受力分析图,岑果听着听着,突然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一直拧得紧紧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迟怿讲完题,偏头问她:“听懂了吗?” “嗯。”岑果用力地点了点头,微微侧过脸,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你!” 她的唇边露出一点笑,盈着笑意的眼睛清澈得像是山涧里映着月光的清泉。 迟怿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嗓音依然清冷:“你确定?” 岑果再次点了点头,看起来很自信的模样。 迟怿便说:“那我给你出一道类似的题,要是做不出,去操场跑五圈。” 他神情严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岑果吓得连忙改口:“额,那个......等一下,我再把这道题过一遍......” 迟怿没有说话,只是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看起冷飕飕的,岑果不自觉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小声恳求道:“给我三......啊不,五分钟,好不好?” 她边说边比手指,刚开始伸出三个,然后又迅速加了两个。 迟怿的目光从她的指尖缓缓地移到她的唇上。 只见那两瓣柔嫩的嘴唇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像是晨露中悄然盛开的粉色玫瑰,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了闻一闻那诱人的芳香。 他的眼神蓦地一暗,喉头也有些发紧,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在修长的脖颈间缓缓一滚。 岑果的视线被他凸出的喉结吸引,愣愣地看了几秒,又抬起视线重新对上迟怿的眼睛。 见他直勾勾地瞧着自己,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以为他不同意,便讨好似地叫了一声:“迟怿......”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糯,尾音细细的,被她刻意拉长了些,听起来就像撒娇似的。 迟怿心中一动,他用力收回缠在她唇上的视线,垂下眼帘,默默地点了下头。 岑果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如蒙大赦,赶紧低下头,专心致志地过起题来。 迟怿讲题时只画了一个简单的受力分析图,她蹙着眉头,一边回忆一边飞快地写着解题步骤。 迟怿也没闲着,他从旁边的打印机里抽了一张a4纸,刷刷刷地出起题来。 杨老师那边的两个女生一等他讲完题就收起书本离开了他的办公桌,趁着把椅子拉回会议桌旁,其中一个戴着金边圆框眼镜的女生厚着脸皮坐到迟怿身边,自来熟地笑道:“迟神,给我也出道题做做呗!” 另一个短发的女生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我也想做!” 迟怿头也没抬:“不好意思,我的水平只够教特长班的人。” 那两个女生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住了。 戴眼镜的女生撅了下嘴,故作哀怨地瞅着迟怿,见他态度冷淡,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走掉,正琢磨着该如何跟他套近乎,就见物理组组长张岭波拿着个空茶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张岭波四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瘦得像根竹竿似的,戴着副黑框眼镜,常年顶着张扑克脸,严肃到没朋友。 那两个女生一见他,吓得立刻站起身,一阵风似地溜出了办公室。 张岭波先去门口的饮水机旁接了水,回来的时候路过杨老师的身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声:“老杨啊,最近是不是特忙?” 杨老师一听,慌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还好还好。” “你肩上任务本来就重,还让你去16班代课,是我疏忽了......”张岭波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几分愧疚的表情,“要不这样吧......” 他说着扫了眼办公室,随即指了指坐在杨老师对面的一个年轻男老师,说,“小唐,要不16班的课你去代吧。” 突然被点名的小唐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来,大概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任务,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边的杨老师却急了:“张老师,不用麻烦小唐了,16班的课我会和平行班一样用心对待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敷衍了一个16班的女生,竟然就被组长当着全办公室老师的面,取消了代课资格。 而这资格,还是之前他自己争取来的。 谁都知道特长班的学生“好教”,不过多上几节课而已,根本没有压力,还能额外拿到一笔“代课费”,何乐而不为? 可现在,眼看着就要泡汤了...... 拿不到钱也就罢了,问题是,要是组长因此对他又了看法,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想到这里,杨老师急得汗都出来了,满肚子表决心的话涌到喉咙口,舌头却像打结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利索。 张岭波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老杨啊,我知道你不服老,可年纪摆在那儿啊,不服老不行啊,所以那些累活、重活,就让年轻人去干吧!” 说着又看向对面呆愣愣的青年教师小唐,敛起笑意,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唐,16班的课你可要多花点精力,虽说是特长班,可文化课同样很重要。”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小唐听的,实际上却是为了敲打杨老师。 杨老师当然听懂了张岭波的言下之意,他讪讪地坐回椅子上,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张岭波又和小唐聊了几句,见那小年轻领悟能力不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旋开杯盖喝了口刚泡好的茶,然后慢悠悠地踱到迟怿身旁,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出的题,随即酸溜溜地感叹道:“迟怿啊,我叫你参加竞赛你说没时间,教小女生做题倒是很有时间嘛!” 迟怿把出好的题放到岑果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做,然后盖上笔帽,看向张岭波,淡定地回道:“这是两码事。” 张岭波故作不解地反问道:“怎么就是两码事了?不都一样花时间吗?” 正好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到打印机旁拿资料,听了张岭波的话,玩笑道:“张老师,这你就不懂了,竞赛是苦差事,教小女生做题可是赏心悦目的人生乐事啊!” 那位老师的调侃顿时让岑果红了脸,她悄悄抬起眼,瞄了迟怿一眼,正巧撞上他望过来的视线。 那狭长的眸子清凌凌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岑果心尖猛地一颤。 她慌忙垂下眼帘,柔顺的黑发散下来,遮住了发烫的脸颊。 从迟怿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轻颤的长睫和一点秀挺的鼻尖。 他心底微漾,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下。 却听站在他身侧的张岭波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小徐,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既然这样......” 他说着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弯着腰,双臂撑着桌沿,垂眼看着迟怿,笑眯眯地说道:“迟怿啊,张老师跟你打个商量......” 话还没说完,就被迟怿断然拒绝了:“如果是竞赛的事就算了。” 他不想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竞赛上,因此只参加了数学竞赛小组。 可其他科的老师还来找他参加竞赛,特别是这物理组,盯着他不肯放。 张岭波在迟怿那里吃了憋,也不恋战,顺着圆形的会议桌挪了大半圈,停在埋头解题的岑果旁边,同样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同学,张老师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啊?” 岑果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笑成一脸菊花的物理组组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呀?” 张岭波看了迟怿一眼,又偏头看向岑果:“你要是帮张老师说服迟怿参加物理竞赛,张老师就让你去重点班旁听物理课,怎么样?” 岑果眨巴了一下眼睛,回道:“可是......重点班的课表和我们班的不一样呀。” 她要是去旁听物理课,不就错过其他课了吗? 张岭波:“......”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到。 他抬起眼,正好看见迟怿挑着唇对自己笑,一副料定了他无计可施的样子,顿时把心一横,拍着胸脯对岑果说道:“调个课表而已,包在张老师身上。” 岑果承认,自己心动了。 可她知道,迟怿向来很有主见,他决定好的事从不轻易改变。 再说,连物理组组长都说服不了他,她又怎么可能动摇他的决心? 可张岭波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也只能顺势问迟怿一句:“你去吗?” 她没有抱任何期待,声调软软的,没有一点试图说服他的力度。 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迟怿阴着脸,对着张岭波忿忿地磨了磨后槽牙,片刻之后,从齿缝间不太情愿却又异常坚定地挤出了一个字:“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8、甜度78% 岑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瞧着一脸不乐意的迟怿,心想,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却听张岭波开心地笑起来:“好!迟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不许反悔哦!” 岑果顿时懵了—— 所以她刚才没听错,迟怿答应去参加物理竞赛了? 而迟怿的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情绪,他微仰着下巴,对着张岭波淡淡地说道:“你也一样。” 张岭波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换课表的事,忙说,“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着就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他脚下好似生了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 像是生怕迟怿反悔,他还特意关上了门。 岑果:“......”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变成了这样,等她回过神,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迟怿靠上椅背,挑了挑眉梢,反问道:“为什么不答应?” 顿了一下又问,“你不想去重点班旁听?” “不是......”岑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怕你为难......”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明显的自责和愧疚。 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 迟怿听得心头一软,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而坐在他身侧的少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之上,偶尔眨动一下,仿佛一片黑羽轻轻划过他的心尖。 痒痒的。 他拿起手边的黑色水笔,边转边说:“我没有为难。” 大概长时间没有开口,他的声音有点哑,于是偏开头轻咳了两声。 再回头时,冷不丁撞上一双明澈清亮的眼睛。 那眼里满是狐疑。 迟怿微微一怔,在指间飞转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岑果下意识地眨了下眼,随即听他波澜不惊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原本就打算去的,你只是恰好给我递了个台阶而已。” o(^`)o 张岭波做事雷厉风行,是江州二中出了名的行动派。 他说要换课表,不出一周,特长班就真的用上了新课表。 教务处解释说是为了配合新物理代课老师的时间,同学们信以为真,随口抱怨了几句便作罢了。 只有岑果知道,这课表是为她换的。 不,确切地说,是为了迟怿换的,而她,只是沾了迟怿的光而已。 重点班的物理课是张岭波亲自带的。 作为全市有名的特级教师,他的水平毋庸置疑。 第一次去旁听的时候,岑果带着课本和新买的笔记本,搬着自己的椅子满怀期待地去了。 她哼哧哼哧地爬到重点班所在的五楼,实在累得不行,便放下椅子喘口气。 正巧见张岭波从连廊的那头朝这边快步走来。 竹竿似的瘦高个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岑果礼貌地向他问好。 张岭波点了点头,注意到她身旁的椅子,笑着打趣道:“你来看露天电影呢,还自带小板凳?” 岑果揉着酸软的手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课铃就在这时响起。 “走吧,进去上课。”张岭波说着就率先迈开了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见岑果弯下腰准备搬椅子,便说,“椅子就放那儿吧,用不着。” 用不着她自己带椅子...... 是教室里刚好有空位吗? 岑果想着便把椅子放到墙边,然后抱着书和笔记本小跑着跟上去。 一进重点班的教室,就见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自己看来,她心头一紧,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顿住了。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迟怿正低头看书,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便抬起了头。 只见一片明亮的光影里,一个白净纤瘦的女生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淡蓝色校服t恤,微垂着脸,及颈的乌发柔顺地散在脸颊,内扣的发尾衬得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越发精致柔美。 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拘谨。 迟怿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其他同学却都好奇地瞧着岑果,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张岭波走上讲台,对着大家说道:“上课前,先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 他说着便冲岑果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自己身旁,又接着说道,“这位是16班的岑果,从今天开始,她会来我们班旁听物理课,大家欢迎!” 说着便带头鼓起了掌。 教室里随即响起了掌声。 岑果压住心底的紧张,笑着向大家道谢。 目之所及都是陌生的脸庞。 但她知道迟怿一定在里面。 可她不敢放眼去寻找他的身影。 只要一想到他此时就坐在下面看着自己,她就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教室里的掌声很快就停了,随之而来的是细碎的议论声: “16班不是特长班吗?来听老张的物理课,能听懂?”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表示质疑,却遭到了后排男生的反驳:“不要小瞧人好不好,说不定她的物理比你好呢!” 女生不服气:“切——你怎么知道她物理比我好?” 男生一本正经地回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她物理是不是比你好,但我知道——她长得比你好,而且——好太多了!” “......吕森楠你找死啊!”女生气得拿起书作势要砸他,吕森楠笑着躲开,却听他身旁的同桌说道: “阿楠说得没错啊,特长班的女生就是漂亮!嗯......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吕森楠立刻泼他冷水:“哎哎哎,你想什么呢,特长班的女生你能驾驭得了吗?” “我怎么就驾驭不了了?至少我可以给她讲物理题啊......” “得了吧,就你那物理成绩也好意思给人家讲题?要讲也是我去讲,毕竟我是物理竞赛小组的......” “诶,物理竞赛小组很了不起吗?要不然咱俩比比,谁先把她追到手?” 那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抬着杠,被公认为重点班班花的马尾女生就这样被晾在一边。 那两个男生就坐在迟怿的斜前方,中间只隔了一条狭窄的过道,因此他们的声音一句不漏地飘进了迟怿的耳朵里。 他沉着脸,薄唇抿成一条线,手指轻动,将面前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而坐在他前排的丁晟凑到同桌扬的耳边小声说道:“哎,那个新同学,不是迟哥的小女朋友吗?” 经他提醒,许思扬才认出岑果来,随即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迟哥一大早就去仓库搬课桌椅!” 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后桌的迟怿。 却见他心无旁骛地看着面前的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么 ——装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样的吐槽。 而此时张岭波正在为岑果找座位。 他环视了一圈教室,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看到,直接略过迟怿身旁那个今天才多出来的空座位,指了指吕森楠前排的空位,问道:“顾敏今天请假了?” 吕森楠立刻响亮地回道:“是的!” 他的同桌紧接着附和道:“她今天都不会来!” 前排的马尾女生也就是顾敏的同桌转头白了他们一眼。 张岭波便对岑果说:“那你暂时先坐那里吧。” 话音还没落,就见最后一排的迟怿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那眼神,分明带着不满。 张岭波迎上迟怿的视线,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含着几分得意的笑。 丁晟见状,凑到扬耳边,小声嘀咕道:“老张是故意的吧?” 迟怿身旁的空位那么明显,他就不信张岭波没看到。 许思扬赞同地点了点头,“八成是被迟哥拒绝了太多次,所以公报私仇呢!” 岑果却不知道张岭波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知道那个座位的地理位置很不错——第三大组的第四排,比她原先想的,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搭个座实在好太多了。 她谢过张岭波,穿过讲台快步往那边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座位周围的同学看起来都怪怪的。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表情僵硬地盯了她一会儿便低下了头。 而坐在那女生后面的两个男生则激动得像是中了大奖似的,两人都笑得直抖肩膀,特别是那个脸上长满了痘痘的男生,连眼睛都眯成了缝...... 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岑果压住心头的怪异,停在了第四排的过道旁。 那个空位在里面,需要坐在外头的马尾女生走出来才能进去。 岑果弯下腰,对着那个女生小声说道:“同学,麻烦你让一下好吗?” 那女生正垂着头在面前的稿纸上乱涂乱画,听到岑果的声音,像是突然被吓到了一般,猛地直起身子,双手跟着一甩,手中的笔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飞了出来。 幸好岑果反应快,及时偏头躲开,才没被那支笔打到脸。 岑果还没来得及定神,就听那女生小声惊呼起来:“哎呀,我的笔掉了!” 说着就弯下腰左顾右盼地找起笔来。 那焦急的样子像是在找掉了的隐形眼镜。 明明是她自己把笔甩出来的,却装出紧张的样子四处寻找...... 岑果觉得这个女生好奇怪,但还是蹲下身子,帮她一起找。 很快,她就发现了那只笔。 她捡起来送到那女生手里。 那女生却没有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坐直了身子,嫌弃地说道:“哎呀,怎么脏成这样!我不要了,麻烦你把我扔到前面的垃圾桶吧!” 嘴里说着麻烦,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麻烦人该有的不好意思。 岑果再迟钝,也察觉得到了她的真实意图。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会故意为难自己...... “今天我们来讲电的......”讲台上张岭波已经开始讲课了,他背过身写板书,整间教室安静得只听见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 岑果尴尬地站在教室当中,她拿着那支并不脏的笔,轻声说道:“下课再扔好吗?麻烦先让我进去可以吗?” “不行哦,要扔了才能让你进去呢!”那女生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仰起脸冲她笑。 不是那种友善的笑,而是充满了倨傲、不屑和挑衅的笑...... 后排的痘痘男看不下去,戳了戳马尾女生的后背,压低声音说道:“汪璐璐,可以了啊......” 汪璐璐笑着扭过头,冲着痘痘男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你心疼了?” 说着不等痘痘男回应就转回头去,指了指后排的两个男生对岑果说道:“哎,我跟你讲哦,他们刚刚打赌谁能先撩到你呢......如果想被他们撩的话,你就坐这里好了......” 她边说边起身让到了一边。 正好张岭波写完板书转过身来,见岑果还站在过道中间,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进去坐?” 岑果:“......” 痘痘男:“......” 痘痘男的同桌:“......” 张岭波见岑果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语气隐隐有些严厉。 岑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想去坐那个空位。 不仅仅因为那两个“打赌撩她”的男生,还因为那个“好心警告”她的女生汪璐璐。 汪璐璐做了这么多,意图其实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坐自己旁边。 要是她依然不管不顾地坐下去,那么等待她的,一定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虽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惩罚”,但一定是她无力应对的。 她自知自己不是汪璐璐这种高段位女生的对手,除了躲得远远的别无他法。 可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站在教室后面听课吗? 那张岭波又会怎么想? 他替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座位,她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拒绝了,而且......她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不过一瞬的功夫,岑果的脑海里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她左右为难地僵在原地,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议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教室后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岑果。” 岑果循声望去,很快就在最后一排的窗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迟怿。 只见他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单手支着脑袋,神情慵懒地看着她。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没有情绪的脸上,只觉得那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 岑果心头蓦地一动。 下一秒,想起自己刚刚的窘态都被他看在眼里,郁闷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而她周围的同学听到声音,也朝迟怿看去,包括讲台上的张岭波,还有让到了过道上的汪露露。 可他的目光却一分未离地落在岑果脸上。 只见斜对面的少女懵懵地瞧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似蒙着一层雾气,饱满的双颊腾起一片绯红的云霞。 看起来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他忽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清浅的笑。 笑意漾至眼底,瞬间点亮了那张清冷的脸。 围观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迟怿,竟然对着一个女生笑...... 是......幻、幻觉吗? 正当大家都陷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时,迟怿曲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旁的课桌,嗓音清润,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过来,坐我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2313:19:07 读者“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灌溉营养液+512020-01-2219:52:30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9、甜度78% 大家都知道,迟怿对女生惯来清冷。 从高一开始,别说同桌,就连他的前排,也没有女生有幸坐过。 可现在,他却主动邀请岑果坐他边上...... 整个教室的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绝不一般。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岑果。 和最开始的好奇不同,岑果明显得感觉到,此时从四处射过来的目光明显多了打量、审视,还有赤、裸、裸的妒忌。 岑果下意识地垂了眼。 她低着头走到迟怿身旁的空位前,忽地想起还没得到张岭波同意,于是抬眼看向讲台上的张岭波,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问道:“张老师,我可以坐这里吗?” 张岭波故作惊讶地耸了耸眉梢:“哎呀,原来那里也有空位啊,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话音刚落,就听坐在迟怿前排的许思扬喊道:“张老师,这个位置是迟哥特意为了他的小女啊!......” 说到一半,屁股底下的椅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嘴边。 他立刻转过头,委屈巴巴地问迟怿:“迟哥,你踢我干嘛?” 迟怿递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慢半拍的许思扬这才明白过来 ——迟哥可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发誓不早恋的,要是现在把岑果是他女朋友的事捅出来,岂不是当众打他的脸? 后知后觉的许思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他的话虽然讲了一半,张岭波却听得分明。 他俯下身,双臂撑着讲台,看了看岑果,又看了看迟怿,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原来那个位置是迟怿特意为——” “特意”两个字被他加了重音,而后便突然一个急刹车,接着慢慢拉长尾音。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可惜岑果根本没有get到他的点,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应。 而迟怿虽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淡定得很,只是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瞧着他。 倒是许思扬欲盖弥彰地接上张岭波的话:“新同学!是为新同学准备的!” 张岭波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看来迟怿同学很有同学爱啊!既然这样,岑果你就坐那里吧!” 得到张岭波同意,岑果才安心坐了下来。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猜测起迟怿和岑果的关系来。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早已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汪璐璐则嗤笑了一声 ——怪不得一个特长班的学渣能来重点班旁听,原来是抱上了迟怿的大腿! 她酸得牙齿都快掉了,满肚子的酸言怨语找不到正主发泄,只好把气撒在身后的两个男生身上。 她扭过头,冲身后那两个扬言要撩岑果的男生笑:“哎,你们两个,还撩吗?” 那两个家伙本就尴尬得恨不得钻进桌洞里去 ——不说身材和颜值,单论他们引以为傲的物理成绩,在迟怿面前,那也是小巫见“巨巫”。 他们原本想装聋作哑地让这件事悄摸摸地过去,没想到汪璐璐又刻意提起,而且那音量还不低,引得旁边好些同学都幸灾乐祸地偷笑。 他们顿时窘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痘痘男更是没好气地瞪了汪璐璐一眼:“开玩笑而已,当什么真!” “就是,玩笑话都听不懂,你智商有问题吗?”痘痘男的同桌也板起脸毫不客气地怼她。 汪璐璐气得直咬牙。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这两个男生都是无条件围着她转的,她说一,他们绝不会说二,她指南,他们绝不会向北。 却没想到,曾经对她殷勤无比的两个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都怪那个特长班的渣女! 汪璐璐把所有的账都记在了岑果头上。 她转过头恨恨地剜了岑果一眼。 岑果却没注意,她正偏着头,小声地向迟怿道谢。 迟怿回了一声“不用”,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可他的视线虽然落在书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眼角余光里,身旁的少女摊开课本和笔记本,然后坐直了身体,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张岭波。 她身上有股清甜的蜜桃香,那香味幽幽地钻进鼻尖,不时撩动他的鼻息,惹得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注意力渐渐分散。 岑果听了一会儿课,发觉越听越懵。 她甚至不知道张岭波在讲哪一课。 她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着课本,直到翻到最后都没找到他讲的那些内容。 她偏过头,瞄了迟怿一眼,想看看他的书翻在哪一页,却发现他在看一本全英文的物理杂志...... 震惊过后,岑果转头看向过道那边的同学。 他们的桌面上也没有课本,只摊着一沓草稿纸,一边听课一边不不时记着什么。 岑果只好去问迟怿。 她用笔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他朝自己看来,目光微微一闪,小声问道:“张老师讲的是哪一课呀?”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迟怿没听清楚,于是往她那边凑了凑。 视野里那张清俊的侧脸毫无预兆地在眼前放大。 岑果蓦地一怔。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有着立体好看的轮廓,耳朵到下巴的线条流畅而精致,眼睛狭长清亮,下垂的睫毛又密又长。 她眨了眨眼,视线往下,掠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唇上。 上薄下丰的唇瓣,是极浅的粉色,看起来干净而柔软。 她的视线就这样定住了。 却见那两片唇忽地张开,耳畔随即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你说什么?” 岑果的眼睫猛地一抖,随即才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盯住的...... 竟然是迟怿的嘴唇! 她心头一跳,脸颊跟着热起来。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课本,缓慢而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张老师讲的是哪一课呀?” 迟怿盯着她嫣红的脸颊,压住情不自禁翘起的唇角,缓声回道:“他不讲书上的内容。” “诶?”岑果诧异地抬起眼,就见迟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岑果:“......” 她没想到张岭波的上课风格是这样的。 在来旁听之前,她曾经想象过张岭波上课的场景: 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同学们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讲台上的张岭波。 张岭波声音洪亮,语言简洁,一个个深奥枯燥的知识点在他的阐述下变得简单易懂。 他身后的黑板上,写满了整整齐齐的板书,一旁的投影幕布上,正显示着生动形象的课件...... 坐在教室角落里旁听的她,就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却没想到,张岭波的课,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整整齐齐的板书,也没有生动形象的课件,他只是从一道大题引申开去,想到哪讲到哪,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那些内容里头有高一上学期学过的,也有高二才会学到的,他全都揉杂在一起。 一切都是从他的嘴里讲出来的,然后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留在黑板上的,只有一些潦草的符号和草图,东一块西一块,像是随性而长的杂草。 而整间教室,除了她和迟怿,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出其不意问出来的问题,总有人及时接上,他随便点一个同学,都能对答如流。 这就是所谓的重点班。 她试图考进的重点班。 和这些真正的学霸们处在同一个空间,却像隔着厚厚一层壁,课堂氛围那么活跃,她却只是个看热闹的人。 岑果就像一株在烈日下的小草,彻头彻尾地蔫了。 她想,就算自己期末考试开了挂,真的考进重点班,那也会被这群学霸碾成渣渣的。 她暗自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腰杆也跟着垮了下去。 而彻底沉陷在挫败情绪中的岑果,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情绪变化,都被迟怿看在眼里。 临近下课,张岭波出了一道题。 大家都忙着在稿纸上演算。 岑果的脑子却像生锈了一般,她盯着自己记在笔记本上的题,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耷拉着脑袋,两条清秀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脸颊。 身旁忽然传来迟怿的声音:“会吗?” 岑果没有看他,只是郁闷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旁边就递过来一张纸。 她抬眼看去,发现那是一张课表,上面所有的自习课都用记号笔画上了黑色的圈圈。 大概这堂课消耗了太多的脑细胞,她一时理解不了迟怿的意思。 她偏过头,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迟怿小声解释道:“自习课我都有空,你随时可以来问我。” 岑果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经过这堂旁听课,她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和重点班学霸之间的差距。 ——说是天堑鸿沟也不为过。 或许之前那个被张岭波换掉的代课老师说得对,像她这种程度的人,现阶段更需要的,是把基础题吃透,而不是好高骛远地去征服难题。 所以,比起来重点班旁听,还不如呆在特长班好好听新代课老师的课。 至于考重点班什么的...... 那么不切实际的梦,还是...... 趁早放弃吧。 她想着就把课表还给了迟怿。 迟怿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岑果咬了下嘴唇,沮丧地摇了摇头,“算了。” “算了?”迟怿没听明白,他低下头,往她面前凑了些,追问道,“什么算了?” 岑果抿着唇抬起眼睫,一触到他锐利的视线又飞快地垂下了眼帘,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笔杆,断断续续地回道:“我不想考重点班了......” 她刚刚开口,下课铃就响了。 她的声音就这样淹没在清脆的铃声里。 迟怿没听清楚她的话,却看清楚了。 他垂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张张张合合的嘴唇,眼神慢慢地暗了下去。 铃声一结束,张岭波就宣布下课。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大家赶着去食堂吃午饭,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的人就走了大半。 岑果也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见张岭波端着空茶杯,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 他很快就停在了她旁边的过道上,笑眯眯地问道:“感觉怎么样?能跟上吗?” 岑果摇了摇头,苦着脸开口,“张老师,我还是......”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迟怿打断了:“我会让她跟上的。” 他的话是对张岭波的,语气十分笃定。 “可是......”岑果看了眼迟怿,又转向张岭波,蹙着眉心,欲言又止。 却听张岭波说道:“第一次来嘛,跟不上很正常的......小姑娘别灰心,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迟怿一点时间,昂?” 岑果咬着唇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可她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打算下午抽个时间,单独去一趟张岭波的办公室,和他说明一下放弃来重点班旁听的事,至于迟怿...... 她想,只要她一直不去找他,他慢慢就会放弃这个念头...... 的吧? 张岭波见岑果虽然点了头,却一点没有振作起来的样子,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叫迟怿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换换心情!” 说完又指了指站在她身旁的迟怿,“晚上别忘了来竞赛组训练啊!” 见迟怿点头应下,这才迈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大步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岑果和迟怿两个人了。 岑果拿起课本,和迟怿道别:“今天谢谢你了......我回去了......再见。” “不一起吃饭吗?”迟怿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她的跟前。 “我和同桌说好了一起去食堂的,她还在班里等我。” 教室后面的过道并不宽敞,一边是课桌椅,一边是黑板墙,迟怿挡在当中,岑果过不去。 她转过身,顺着组间的通道往讲台上走。 出了教室,就看到了自己课前放在墙边的椅子。 她走过去,弯下腰,把课本放在椅子上,一手抓着椅子的边沿,一手放在椅背上。 可刚抬起椅子,就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我来。” 当那道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擦过她的手背落在了椅背的另一侧。 岑果心头一紧,慌忙把手收了回来。 椅子顿时失去平衡,上面的课本和笔记本往下滑,椅子也往迟怿那边倒去。 幸好他及时抓住椅背,椅子也没有砸到他。 岑果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捡起散落一地的书本。 一起身,就听他问道:“我是刺猬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比起刚才又冷了几度。 岑果不明所以地抬起眼帘。 却撞进一双狭长幽暗的眼里。 她心头蓦地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迟怿的眼神蓦地一黯。 他放下椅子,朝她走了一步:“不就碰了一下,至于吓成这样吗?” 听似不满的语气,又透着几分委屈。 “不是......我......没有......” 高大的少年就站在跟前,压迫感实在太强,岑果一边结结巴巴地否认,一边往后退。 可她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 不过两三步,她的后背就靠上了走廊的栏杆。 退无可退。 迟怿伸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栏杆上。 她就这样被他围困在胸膛和走廊之间。 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瞬间涨红了脸,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纽扣上,怦怦直跳的心,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胸口。 迟怿垂眸,静静地望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少女。 她低着头,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见两只细白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身前的衣摆。 那娇娇怯怯的模样,惹得他的心,就像被她抓在手里的棉质衣料,乱得一团糟。 少女身上的甜香不断撩动他的神经。 他想紧紧拥住她柔软的身体,他想品尝她柔嫩的芳唇,他还想狠狠地欺负她,欺负到她掉眼泪...... “迟怿......” 正陷在自己思绪中的迟怿忽地听身前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心脏猛地一抖。 他顿时回过神来。 身前的少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蒙着薄雾的眼睛。 “让......让一下好不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听起来,像极了撒娇。 可迟怿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她才不会和他撒娇。 为了躲开他,她宁愿去找敷衍了事的老师问问题,也不愿意来找他。 晚上不去他家就罢了,可白天的自习课她也不肯和他见面,甚至还打算放弃考重点班! 她当他是洪水猛兽,会吃了她不成? 想到这里,一股又苦又涩的情绪涌上心头,握在栏杆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岑果。”他压下双肩,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就这么怕和我早恋吗?” 作者有话要说:祝每一个看文的宝宝新年快乐! 感谢小天使的支持!爱你^3^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2402:16:29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0、甜度80% 迟怿最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岑果来他家送礼物的时候,刚从浴室出来的他没有情不自禁地拽住她的手试图亲她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躲着他了? 刚开始察觉岑果在躲自己的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岑景卓不喜欢他们走得太近,才暂时和他保持距离而已。 渐渐地才发现,不仅在家里,就连在学校,她也像老鼠见了猫似地躲着他。 所以,并不是因为岑景卓。 而是她自己有意躲着他。 至于躲着他的原因,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那个“未遂”的吻。 他知道她害羞,却没想到如此害羞,稍微碰一下就像兔子般躲得远远的。 所以他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等她调整好心情,等她重新靠近自己。 却不想,等着等着,竟然连人影都不见了! 而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借着旁听物理课的机会,重新拉近和她的距离,结果她又说“算了”! 甚至连重点班也不想考了! 迟怿想到这里,一股又苦又涩的情绪瞬间在胸口泛滥开去。 “岑果。” 他压下双肩,眸光沉沉地盯住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 就这么怕和我早恋吗?”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问题,岑果心头猛地一跳。 她蓦地睁圆了眼,不知所措地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 那眸子深沉幽暗,隐隐透着洞察一切的犀利。 岑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 自己那点旖旎的小心思,被他发现了? 对视不过几秒,岑果就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纤密的眼睫垂落,盖住眼底的惊诧与无措,声如蚊呐地否认道:“不是......” “不是什么?”他不依不饶地逼问,“不是怕和我早恋?” 岑果听得心尖一颤,睫毛如蝶翅般轻轻抖动着,抓着衣摆的两只手攥成了两只小拳头。 她又羞愧又不安,忍着脸上的热度,摇着头,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想过......从没有想过和、和你......” “早恋”两个字在嘴边绕了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呵......” 瞧着她慌忙否认的模样,迟怿忽地发出一声轻笑。 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笑声,而是自嘲的、无奈的笑。 那笑声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额头上,顿时激起一阵细细小小的酥痒。 她却不敢抬手去挠。 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抬手的空间。 他们之间离得实在太近了,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额前的碎发。 她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他的脸。 她尽量收紧下巴,后背贴着栏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下一秒,面前那道迫人的高大身影突然退开了。 “正好......” 迟怿收回撑在她身侧的双臂,也收起所有的情绪,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我也没想过要和你早恋。” 话音落下很久,身前的女生都没有抬头。 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动不动地弯着。 浓密而柔顺的黑发垂在脸侧,遮住了她的表情。 他只能看到她捏着衣摆的纤细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终于,他暗叹一口气,放软了语气说道:“所以......用不着担心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努力考上重点班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静默。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忽然听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 “迟怿......我考不上的,你别浪费时间了......”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尾音微颤,似乎还带着一点哭腔,“所以......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她依然没有抬头,他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固执的坚持。 迟怿沉默良久,终于,决绝地开口:“好,我不会再管你。” 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到了,岑果才慢慢直起酸痛的脖子。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可他的声音却依然响在耳畔。 “正好,我也没想过要和你早恋。” 冷淡到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像是凛冽的寒风,刮过她的心头。 可明明是意料之中的话,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仍然会感觉失落? (w)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江州二中的体育课是男女生分开上的。 今天女生的课安排在体育馆内的羽毛球场。 集合的时候,岑果看到了重点班的女生。 随后才想起,特长班换了课表,所有的普通课程都和重点班重叠了。 体育老师也是女的。 她挺着六个月的孕肚,简单教了几个羽毛球的接发球动作后,就让大家自由练习,自己则躲到看台旁的小房间休息去了。 羽毛球场地有限,岑果和舒瑶又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自然没有正规的场地可以练习。 岑果环视了一圈球场,发现球场边靠近墙的地方有一小块狭长的空地,便和舒瑶跑去那儿打着玩。 轮到舒瑶发球的时候,她不小心打偏了,羽毛球飞进了旁边的球场。 “对不起、对不起......”舒瑶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事啦......”岑果拿着球拍跑进球场捡球。 却发现那只球正好落在了童可欣的脚边。 她正和几个女生练双打。 而和她同边的搭档,竟是重点班的汪璐璐。 怪不得汪璐璐对她敌意那么大,原来和童可欣认识。 岑果慢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把球捡回来。 可当她停在童可欣身侧,拿羽毛球拍去拨那个球的时候,一只穿着白色球鞋的脚忽然抬起,然后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那个球上。 岑果动作一顿,抬起头,就见童可欣扯着唇角冲自己笑。 是那种毫不掩饰的讥笑。 岑果冷着声说道:“麻烦把你的脚拿开。” 旁边的女生见状都围了过来。 童可欣将球拍扛在肩上,歪着脑袋挑衅道:“叫声爸爸就拿开。” “哈哈哈......”旁边顿时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还有人拍着手起哄:“叫爸爸!叫爸爸!” 只有汪璐璐没笑。 她晃了晃童可欣的手臂,神情严肃地责备道:“童童,你怎么能让她叫你爸爸呢?” 童可欣表情一僵,周围的笑闹声霎时间停住。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汪璐璐。 却见她指了指站在对面的岑果,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的爸爸......不是迟怿吗?” 岑果:“......” 短暂的安静之后,女生们再次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璐璐,你也太秀了吧?” “璐璐,你好讨厌哦,净说大实话!” “不愧是重点班的......连反转都如此优秀......” 岑果气得涨红了脸,她忿忿地回击道:“你、你别胡说!” 可她天生一副软嗓,尽管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可出口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气势。 女生们的嘲笑声越发肆无忌惮。 汪璐璐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抱着童可欣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说道:“童童,你可不知道,今天她来我们班旁听物理课,我同桌正好请假了,我们张老师就让她坐我边上,可她偏不肯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非要坐迟怿旁边呢!” 她的话顿时惹来大片骂声: “不是吧,多大脸啊!” “天呐,怎么这么不要脸?” “哎哟,把脸都丢到重点班去了,啧啧啧......” “......” 站在汪璐璐另一侧的俞菲闻言立刻问道:“那迟怿同意了吗?” 汪璐璐偏头反问她:“你说呢?” 俞菲愣了下,想到岑果和迟怿的关系,不确定地猜测道:“难道......他同意了?” 汪璐璐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和迟怿做了快一年的同班同学,从没见过他和女生同桌过,就连他的前排也没有女生的份!” 俞菲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追问道:“那她后来坐哪了?” “还能坐哪?”汪璐璐斜眼白着岑果,满脸都是鄙夷,“迟怿不让她坐,她就杵在那儿不肯走......闹得大家都上不了课......最后还是张老师发话让迟怿迁就一下......” 她的话又激起一轮新的讨伐: “ohmygod!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简直叹为观止......” “我怀疑她是野猪精转世......” “诶,为什么是野猪精?” “因为皮厚啊!” “哈哈哈哈......” “......” 岑果也觉得叹为观止。 她从没见过说谎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她气极反笑:“汪璐璐,你编故事的能力可真出色。” 说完懒得理她,球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却听汪璐璐刻意扬高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喂,我劝你还是别来我们班蹭课了!” 岑果脚步一顿。 随即见汪璐璐从身后走上来,然后挡在她跟前,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说道:“你以为蹭几节课,就能考进我们班吗?” 说着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像你这种又蠢又笨、除了勾引男生什么都不会的渣渣,就算蹭上一辈子的课--” 她边说边抬起手里的羽毛球拍,用拍杆的底部戳了下岑果的额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进不了重点班的!”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愤怒像暴风骤雨般席卷了岑果的全身。 她的性子虽然很软,但也不是完全没脾气。 不等汪璐璐说完,她就冷不丁地抬起手,一把甩开她的球拍。 “不就是一个重点班吗?” 岑果说着上前一步,盯着汪璐璐,用这辈子从没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我考给你看就是了!” 汪璐璐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讥笑:“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没考进重点班,就滚出江州二中,怎么样?” 虽然知道这是汪璐璐故意设下的陷阱,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除了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再没有退路。 “好!”岑果毫不犹豫地应下。 像是生怕她反悔,不等她话音落下,汪璐璐就高声喊起来:“大家都听到了吗?十六班的岑果说她要是考不进重点班就滚出江州二中!” 她的话自然引来一片无情的奚落: “她怕不是在说梦话吧?” “她以为重点班是超市,想进就能进的吗?”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岑果强迫自己闭起耳朵,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身后那片带刺的声浪越来越远,她心底的悔意却越来越浓。 真不该一怒之下夸下那样的海口! 离期末考试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要从年级两百名挤进前四十,这不是...... 异想天开吗? ((〃〃)) 岑果知道,单凭她自己,别说两个月,就是给她两年,也未必能考进重点班。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迟怿求助。 可他们闹得那么僵,他还会帮她吗? 想起迟怿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好,我以后不会再管你”,她就恨不得买块豆腐撞上一撞。 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就连米修也没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晚饭后,她坐在客厅移门前的台阶上,抱着双腿发呆。 米修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神情恹恹地趴在她的脚边。 “米修,你说迟怿会不会拒绝我啊?”岑果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自己脚上的粉色拖鞋,闷声问道。 米修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呜咽了一声,仿佛在说:“很可能会啊......” “哎......” 岑果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是上午没对迟怿说那样的话就好了...... 要是没有意气用事对汪璐璐说那样的话就好了...... 真是...... 祸从口出啊! 岑果又后悔又懊恼。 她就这样和米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从夕阳西下直到满天星斗。 不知过了多久,岑果忽然直起身子,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般,深深吸了口气。 米修也跟着昂起脑袋,一脸好奇地瞧着她。 岑果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用力地点了下头,自言自语道:“与其被全校耻笑,不如被迟怿耻笑......” 下定决心,就等迟怿回来了。 她知道他今晚参加物理竞赛小组训练,会比较晚回来。 可一直等到九点半,隔壁的院子还是一片漆黑。 她只好先上楼洗澡。 而她并不知道,当她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时,迟怿正好推开自家院子的大门。 一进家门,他就放下书包,径直穿过客厅进了后院,然后像往常的每个晚上一样,站在两家院子交界的篱笆墙前,仰头看向岑果的房间。 那里黑乎乎的。 已经睡了吗? 不考重点班,连睡觉时间都提前了...... 迟怿转身走到紫藤花架下,无精打采地坐在木椅上,靠着椅背,呆呆地望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 脑海里自动自发地浮现出她的脸来。 她笑的模样,哭的模样,害羞的模样,沮丧的模样...... 以及,说“我从没有想过和你早恋”的模样,说“不要再管我”的模样...... 想到最后,他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扇窗户忽然透出了亮光。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却见窗户的玻璃被移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后。 迟怿心头蓦地一跳,随即收回视线,看向脚边一盆刚刚打了苞的茉莉花。 夜有些深了,周围安静得只听见低低的虫鸣。 还有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声。 “砰、砰、砰......” 他按住胸口,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抬头,视线不自觉地偏向那扇窗户,却发现窗前已经没了人影,连灯光都暗了。 迟怿:“......” 她已经和他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每天晚上巴巴地坐在这里,等着看她一眼,等着她看自己一眼...... 可换来的,却是她的视而不见。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一股浓烈的苦涩从胸口一直冲到喉咙口。 他站起身,甩开大步往客厅走。 可刚踏上客厅前的第一级台阶,就听岑果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迟怿!” 声音听来有点急,还带着喘,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停住脚步。 可并没有。 他就像没听见她的叫声,一步不停地上了台阶,然后穿过移门,进了客厅,反手拉上了移门。 对,他生气了。 他不想理她。 他想让她难过,就像他为她难过一样。 可这样的情绪持续不到半分钟,他就不争气地走了出来。 却不见她的身影。 所以刚才是他的幻觉? 迟怿正奇怪,就听篱笆墙那边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循着声音走过去一看,就见岑果垂着脑袋蹲在地上。 那一团小小的身影陷在光线照不到的暗影里,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迟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彻底栽了。 虽然认栽,可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尽量用生硬的语调说道:“哭什么?” 正暗自神伤的岑果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隔着一道篱笆墙,她看见他双手插着裤袋,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院子里的光线昏昧不明,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至少,他回来了。 怕他像刚刚那样,头也不回地走掉,她连忙站起身来。 不想站得太急,眼前忽然一黑,一阵眩晕袭来,身体就这样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迟怿飞快地伸出双手扶住她。 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墙,岑果软绵绵地靠在迟怿身上,不等那阵眩晕过去,就那样闭着眼睛,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央求道:“迟怿,你管管我好不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1、甜度82% 周二上午第一节就是物理课。 岑果到重点班的时候,迟怿并不在座位上。 虽然没到上课时间,也没有老师在里面坐镇,但大多数同学都坐在自己位置上,或看书,或和同桌小声讨论问题,整间教室听不见一点笑闹声。 和喧哗得像个菜市场的特长班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岑果被那浓烈的学习氛围感染,连进门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可当她穿过讲台的时候,下面忽地响起一道突兀的笑声:“哟,这不是特长班的岑果同学吗,又来听我们张老师的物理课啊?”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岑果心里一沉。 下一秒,就见汪璐璐从座位上站起来,扬声说道:“同学们,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一个呀?” 她的话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有人要听好消息,也有人让她先说坏消息。 可岑果知道,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猜汪璐璐八成想把自己昨天在羽毛球场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好让重点班的同学们耻笑她不自量力。 一想到自己以后每节物理课都将在重点班同学的冷眼和鄙视中度过,她就脊背发凉。 岑果白着脸,疾步朝汪璐璐走去,想赶在她开口之前打消她的念头。 却不想汪璐璐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边得意地盯着她一边飞快地说道:“好消息嘛,就是这位特长班的岑果同学说重点班......” “汪璐璐!” 她的话正说到关键处,就被一道清冷而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教室里蓦地一静。 岑果也倏地停住脚步。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双手插着裤兜,身形挺拔。 是迟怿。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汪璐璐,视线锋利,嗓音低沉:“马上就上课了,请保持安静。” 这是同班近一年来,迟怿对汪璐璐说的第一句话。 而在昨天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女生竟然那么会耍心眼。 不仅喜欢颠倒黑白,还用激将法逼得岑果答应“考不上重点班就滚出江州二中”! 而现在,又想作妖! 真是一肚子坏水! 汪璐璐却不知道迟怿心里所想。 她一心想当着大家的面羞辱岑果,因此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大着胆子问迟怿:“迟怿,你不想知道昨天岑果说了什么吗?” 四周的同学原本都等着汪璐璐的“好消息”,一听只是和岑果相关的事情,况且看迟怿的表情,似乎很反感汪璐璐的行为,因此立马失去了兴趣,纷纷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自诩重点班班花的汪璐璐和学校里大部分女生一样,对成绩和颜值都出类拔萃的迟怿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迷恋。 可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像那些肤浅的女生一样,腆着脸往迟怿身边凑。 同学快一年,她甚至没有主动和他搭过话。 并不是不想和他搭话,而是妄图用这种假装的高冷来吸引他的注意。 她自以为,久而久之,迟怿就会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可她并不知道,在迟怿眼里,女生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岑果,一种是除了岑果以外的其他女生。 而 此时岑果正站在汪璐璐身旁,瞧她一脸期待地注视着迟怿,知道她想借着迟怿的口来打压自己,便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汪璐璐,你无不无聊?” 汪璐璐斜了她一眼,厚厚的嘴唇张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怕了?” 岑果:“............” 她想,大概重点班的日子实在太乏味,汪璐璐才咬着她不放,以羞辱她为乐。 而唯一能让她消停的办法,只有考进重点班。 所幸,昨晚迟怿答应她,会“好好”管她。 想到这里,岑果忽然有了底气,她不再搭理汪璐璐,径直走到迟怿座位旁的空位前。 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迟怿正好走到了她刚刚站着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侧向汪璐璐,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如乌云压境,黑沉得吓人,从眼皮底下垂落的视线冰冷而犀利。 他紧盯着汪璐璐的眼睛,冷声说道:“岑果说了什么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汪璐璐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这么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可她的脑子却飞快地转起来。 她发现,自从迟怿出现后,原本慌张的岑果突然就变得淡定了,而迟怿对自己的态度...... 到了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迟怿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并不是平常那种平和的冷淡,而是一种暗藏锋芒的冰冷。 而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他已经从岑果那里知道了昨天她们在体育馆里打的那个赌! 短短一瞬,汪璐璐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而这时,迟怿已经抬脚准备走了。 汪璐璐连忙去抓他的手,“迟怿,你不要被她骗了,她......” 几乎在她的手朝自己伸过来的瞬间,迟怿就猛地往前跨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之后,又飞快地回过头去,抬高音量压住她尖利而急躁的声音,“你再恶意造谣中伤岑果......” 汪璐璐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唇边,她张着一双厚嘴唇,愣愣地瞧着两步开外的迟怿,只见他蹙着眉头盯着自己,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从嘴里吐出的话更是像冷箭般杀伤力十足,“我就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 短短的两句话掷地有声,尾音落下之下,仿佛还有余音在教室里回响。 一时间,整间教室仿佛被一股强大的低气压笼罩住了,同学们都吓得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迟怿第一次在班上发脾气。 他家世好、长得好,学习成绩更是无人能敌,除了对女生有点冷之外,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特长班的女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毫不留情地痛斥汪璐璐......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汪璐璐对那个特长班的女生做了什么惹得迟怿如此生气,但可以肯定的是,迟怿和那个女生的关系...... 绝非一般。 汪璐璐却没有想到那一层。 她被迟怿那慑人的气势镇住,只涨红了脸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胸口堵得难受,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冲上眼眶。 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 她来自重组家庭,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判给了爸爸,没多久,爸爸就给她找了个后妈,后妈很快就生了弟弟。 当时还在上幼儿园的她,在经历了几次“不公平待遇”后,便自觉地收敛了所有的坏脾气。 就算被后妈无缘无故打骂、就算被弟弟欺负,她也不哭不闹。 因为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视自己为空气的爸爸更讨厌她。 渐渐地,她将所有的苦涩和愤恨埋藏在心底,换上一副懂事乖巧的面具,只为在那个家里,占有本该属于她的一席之地。 她以为经过那么多年的“修炼”,自己那身坚硬的外壳已经坚不可摧,却不想,竟被迟怿的几句话击得四分五裂! 而那些被长久压制在心底的凄苦与悲愤也趁机涌上来,她再也顾不得面子,直接趴在桌上无声地哭起来。 、、、、、 岑果没想到,迟怿竟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如此严厉地警告汪璐璐不许再欺负她。 她以为经过昨天的不愉快,她和迟怿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 虽然昨晚他被自己的眼泪逼迫,不得已之下答应会“管她”,但那也仅限于学习方面。 却没料到,他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无条件地维护她。 望着迟怿那张冷俊的脸,岑果感动得热泪盈眶。 迟怿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下意识地偏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黑眸。 那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就这样要掉不掉地含在眼眶里,看得他心口一紧。 他发现,自己好像特别见不得她哭。 就好比昨晚,当她靠在自己身上泪眼汪汪地央求自己“管管她”的时候,那带着哭腔的细弱嗓音一传到耳朵里,他的心立刻就软成了一团棉花。 然而尊严告诉他,不能轻易答应她,毕竟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可一对上那双泪光朦胧的眼睛,心底那道原本就不坚固的防线瞬间就崩塌了。 他点着头说好,靠在他身上的女生愣了一瞬之后,随即站直了身子,然后冲着他破涕为笑。 他已经记不清她多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当那久违的笑容在眼前绽放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束灿烂的烟花。 那烟花在深沉的夜色中绚丽盛开,顷刻间驱散了盘踞在他心头的沉沉阴霾。 而此时,一见她含泪望着自己,他的心就立刻揪了起来,他蹙着眉头,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岑果用力咬住下唇,好不容易逼退了泪意,这才小声而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见那眼底满是真切的感动,迟怿这才放下心来。 他摇了摇头,正想回一句“没什么”,却瞥见她的嘴唇有些异样。 仔细看去,竟发现下唇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得水润红艳,上面还隐隐留着一道细细小小的齿痕。 迟怿眼神一凝,下意识地问了声:“不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bjyx琑的霸王票,比心心(*︶*).。.:*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2、甜度84% “嗯?”岑果没听懂他的意思,纳闷地睁圆了眼睛。 迟怿却没有回应,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的唇上。 他想用指腹替她抚平齿痕,更想用自己的唇替她吻去疼痛。 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脑海中的画面瞬间被打散。 迟怿回过神,见眼前的女生正微微歪着脑袋,满眼奇怪地瞧着自己。 他喉头一滚,目光闪烁间,压着骤然加快的心跳,若无其事地说了声“没什么”,便转开视线,随手拿了本书低头看起来。 岑果越发不解。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从他面前的历史书转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长睫低垂,唇角轻抿,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除了耳尖那一抹浅浅的粉色。 是因为刚刚太过生气的缘故吗? 岑果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却发现张岭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他环顾一圈教室,见有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眉头一皱,指着那个女生的方向问道:“那个......嗯......” 顿了一下才记起她的名字,“汪璐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所有人都随着张岭波的视线朝汪璐璐看去。 她却一动不动地趴在课桌上,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她刚刚被迟怿毫不留情地怼了一通,颜面尽失,一时间羞愤不已,又无处发泄,气得趴在桌上哭。 此时听到张岭波的关心,不知怎么的,心头涌上来一阵强烈的委屈,眼泪顿时汹涌起来,抽泣声越来越大。 那哭声清晰地传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岑果自然也听到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汪璐璐巧舌如簧,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和张老师添油加醋地告迟怿的状...... 岑果再也不敢往下想,她侧过头不安看向迟怿。 恰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岑果微微一怔,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那眼里水汽氤氲,还透着浓浓的担忧。 迟怿缓缓地眨了下眼,目光掠过她的唇,下唇的唇瓣红润柔软,早已不见了之前的齿痕。 他垂眼,淡淡地说了声“别管她”,便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时才发现摊在面前的是一本历史书...... 他收起书放到一旁,又从桌洞里取出了物理课本。 虽然这学期已经过去大半,可他的课本仍旧新得和刚发下来一样。 而讲台上的张岭波听到汪璐璐的哭声,一边朝她的座位走去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汪璐璐没有回应,只是哭得越发伤心,连肩膀都在抖。 他只好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她的同桌顾敏。 顾敏昨天请假了,并不知道汪璐璐和岑果之间的过节。 但她能感觉到,汪璐璐和迟怿的那场“争执”,是因岑果而起。 说实话,她无法理解汪璐璐的行为,她觉得,不管是出于妒忌还是不屑,汪璐璐都没必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挤兑那特长班的女生,这下好了,挤兑不成,还惹毛了迟怿...... 迟怿什么人啊,那可是江州二中所有女生心里的白月光啊,矜贵内敛,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可汪璐璐竟然和他正面杠上了...... 结果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何苦呢? 不过瞬间,顾敏的脑子里就转过了诸多思绪。 但那些显然不能说给张岭波听。 她斟酌片刻,谨慎地回道:“她......刚刚和迟怿......嗯......闹了点不愉快......” 听到迟怿的名字,张岭波秒懂。 在他眼里,迟怿就是块超强磁铁,光站在那里不动,就能引得女生们像回形针般啪啪啪地往上冲。 可惜迟怿那冷淡的性格,向来对女生视而不见。 哦不,应该说除了此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对其他女生都视而不见。 而汪璐璐这枚回形针大概在迟怿那里吃了瘪,抹不开面子便试图用眼泪来博取同情。 可惜那始作俑者,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岭波瞥了一眼坐在窗边角落里的迟怿,见他正低着头看书,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有个女生正伤心地为他掉眼泪。 张岭波暗自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面前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轻描淡写地安慰道:“同学之间闹点不愉快很正常......” 没想到他话音还没落,汪璐璐忽地抬起头来,顶着一张泪水横流的脸,用浓浓的哭腔纠正道:“我、我没有和......和迟怿、迟怿闹......不愉快......是......是......” 她原本想把矛头指向岑果,可一想到之前迟怿警告她的话,又怂了。 可她并不甘心让这个大好机会溜走,正暗自琢磨着如何说才能不引起迟怿的反感,又能在张岭波面前好好告岑果一状,让张岭波一气之下取消她旁听的资格。 可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就听张岭波说道:“既然没有不愉快那就好好上课。” 汪璐璐:“......” 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岭波背着手往讲台上大步走去,想出声叫住他,又不知道叫住他以后该说什么。 一时间急得忘了哭,连眼泪流到嘴里都顾不得擦。 而张岭波这会儿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下面的学生,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家可能都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大家千万不要因为这句话误会了眼泪的意义。” 他顿了一下,把视线移到了汪璐璐身上。 见她正睁着一双红通通的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又很快移开目光,接着说道:“眼泪,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是武器,对于其他的人,流眼泪,除了暴露你的软弱无能之外,毫无用处......” 张岭波的话还在继续,可汪璐璐已经无心再听了。 他的意思她已经懂了,无非是她的眼泪在迟怿面前一文不值。 她虽然明白,却不愿意相信。 她悄悄侧过身,偷偷瞄了斜后方的男生一眼,却见他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瞧着身旁的女生,那专注而担忧的眼神,仿佛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汪璐璐的心里。 迟怿不是无缘无故看岑果的。 他原本翻着物理课本,想给岑果做一套基础知识的汇总笔记,却突然听身旁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侧眼看去,就见岑果低着头,濡湿的睫毛低垂着,一大颗眼泪正顺着白嫩饱满的脸颊缓缓往下流......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上了...... 难道这丫头是冰淇淋做的吗?天气一热就开始往下滴水...... 迟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一次被她的眼泪搅起了波澜。 岑果的泪点虽然低,但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在人前哭。 可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刚刚她听到张岭波的那句话“眼泪,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是武器”,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昨晚自己用眼泪成功逼迟怿“就犯”,是因为他“爱”她。 当然,他对她的“爱”,与爱情无关。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妹妹。 他对她是真的好。 听说她想考重点班,便竭尽所能地鞭策她,听说她肚子痛,便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听说她被别人欺负了,便帮她出气...... 可她呢,除了对他“别有所图”之外,又为他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岑果愧疚不已,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一旁的迟怿既心疼又无奈。 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她。 而讲台的张岭波还在向大家灌输心灵鸡汤。 迟怿怕说话声引起他的注意,便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放到岑果面前。 透过被泪水朦胧的视线,岑果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乖,别哭了。” 大概写得匆忙,字迹看起来有些潦草,可毕竟功底在那里,一笔一划刚劲流畅,加上那点恰到好处的“草”,越发显得洒脱俊逸。 岑果看着那行字,想起他曾经摸着她的脑袋说“乖”的样子,那温柔的眉眼,传递给她的,分明是另一种含义。 他喜欢摸她的脑袋,喜欢说她“乖”,喜欢她叫他“哥哥”。 ——从始至终,他都把她当“妹妹”啊,她却会错了意。 幸好...... 自己藏得深。 可本该暗自庆幸,却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酸涩得像是泡在了柠檬水里,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掉,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几个字洇湿了。 迟怿:“......” 他没想到,自己写的那几个字不仅没有安慰到岑果,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 如果不在课堂上,或许还能帮她擦擦眼泪,小声哄上几句,实在不行,像之前月考卷子被人撕了那次,抱着她让她哭个痛快也好...... 可现在,除了给她递纸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迟怿揪着一颗心,一筹莫展地看着那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涌出来,然后顺着粉嫩的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书包里的巧克力。 那是昨晚收拾书包时随手放进去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迟怿连忙侧过身去,从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然后轻轻地放在了岑果面前。 岑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她发现面前多了一颗包着黑色糖纸的巧克力时,眼泪已经止住了。 可一想到自己又一次在迟怿面前哭,她就羞愧得恨不得把脸埋进书本里去。 说起来,她只比迟怿小了半岁,可在他面前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像小时候那样,把她当妹妹看吧...... 一旁的迟怿并不知道岑果心里所想,见她终于收住了眼泪,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要多买些巧克力,以备不时之需...... 刚想到这里,就见岑果把那颗圆溜溜的巧克力递了回来。 他眉梢一扬,望着那张尤带泪痕的娇俏脸庞,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种口味的?” 说着就反手去够书包,准备拿别种口味的巧克力,却见岑果摇了摇头,随即将他给的那张纸翻了个面,在没被泪水打湿的地方飞快地写了两行字,然后放在了他眼前的桌面上。 迟怿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以后别拿巧克力哄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迟怿不由地失笑。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女生,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挺直了脊背,绷着脸抿着唇,目光坚定。 只是那眼圈鼻头红红的,两片浸透了泪意的纤长睫毛下,一双黑眸犹如雨后的山涧清溪,干净澈亮,不染一丝尘埃。 虽然不忍心她哭,但迟怿不得不承认,被泪水洗过的这张小脸,好似被春雨打湿的花瓣,柔弱粉嫩,惹人怜爱。 明明是个小哭包,再装也成不了女汉子。 迟怿望着眼前软萌却不自知的少女,忍住嘴角的弧度,佯装不解地在她那行字下添了一句: “那要拿什么哄你?” 岑果:“......” 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从笔袋里拿了支红笔出来,在“哄”字上画了一个鲜明的大叉叉,正要递给他,又见他送过来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着: “小鱼干?” 岑果:“......” 她侧头看向迟怿,见他单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乜着自己,顿时气得鼓起了脸颊。 她用力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凶巴巴的,可落在迟怿眼里,却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的小奶猫,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还让他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来。 他瞄了一眼张岭波,见他正背对着大家写板书,于是伸出手,飞快地捏了一下她挺秀的鼻尖。 岑果还在气头上呢,见他忽然对自己“动起手来”,顿时懵住了。 迟怿见状,弯起唇无声地笑开。 涟漪般的笑意在修长的黑眸里缓缓荡开,唇角高高扬起,唇边的笑涡也跟着陷了下去。 他逆着光,半侧着身,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懒散和揶揄,像一把小钩子,勾得岑果移不开视线。 窗外是纯净得没有一丝云的蓝天,充足明亮的光线投在少年的身上,柔和了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有清浅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夏时节特有的草木清香,时不时撩起她额上单薄的刘海,蹭在皮肤上,激起一点细碎的痒。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回神的同时,想起刚刚他捏自己鼻子的小动作,似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可她知道,那种亲昵,无关感情。 他只是...... 把她当成了妹妹而已。 岑果抿了抿唇,压着心底那股很浅却异常清晰的酸涩情绪,默默转回了头。 就在这时,张岭波洪亮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岑果。” 岑果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不知道张岭波刚刚问了什么问题,她一脸茫然地愣在那里。 张岭波也不说话,站在黑板前,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 同学们也顺着张岭波的视线朝她看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岑果只觉得如芒在背,她咬着唇,微微偏过头,向迟怿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迟怿刚才光顾着逗她,也没听到张岭波的问题。 见他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岑果不由地垮了脸。 这个时候,张岭波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岑果,我让你上来做题,你看迟怿做什么?难道上不上来还要经过他同意?” 岑果:“......” 原来是上去做题......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随即抬脚往讲台上走,可走了两步,心头又骤然一沉—— 黑板上的那道题,不就是昨天下课前布置的那道课后作业吗? 她压根不会做啊! 她走到张岭波身旁,小声坦白道:“张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张岭波有点惊讶:“你不会?昨天迟怿没教你?还是......教了没会?” 迟怿本来是要教她的,却被她拒绝了,后来又被逼得不得不找迟怿教的时候,时间又太晚了...... 岑果站在讲台上,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迟怿没教,怕张岭波误会迟怿“说话不算话”,要是说他教过了,是自己没听懂,又显得他水平不够......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时,迟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没教她。” 她回过头,就见迟怿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插着裤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她看过来,他与她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张岭波。 张岭波故作不满地皱眉:“没教?我可记得昨天你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她跟上的。” 却听迟怿解释道:“昨天她跟我闹情绪,所以没来得及教......”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安静的教室里缓缓扩散开去。 同学们都惊讶地朝他看去,而他的视线却定在最前头的岑果脸上,表情淡淡地补充道,“不过,已经哄好了。” 当岑果被张岭波叫上去做题时,汪璐璐就在心底暗暗祈祷她不会做。 想象着岑果杵在黑板前黔驴技穷的呆样,心底那些因她而蒙受的屈辱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她想,等岑果在全班同学面前丢够了脸,自己再“好心”上去“帮”她把剩下的部分解出来。 到那个时候,岑果自然能深刻地体会到,学霸与学渣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来重点班蹭课! 汪璐璐想到这里,只觉得分外解气。 而这个时候,岑果正好走到讲台上,只听她用很小的声音对张岭波说道:“张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汪璐璐:“......” 做都没做,就直接认输了! 这种水平,还妄想考重点班! 趁早醒醒吧! 汪璐璐盯着讲台上的岑果,眼底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正准备举起手自告奋勇上去做题,却听张岭波问岑果:“昨天迟怿没教你?还是......教了没会?” 迟怿没教她?她不会做题关迟怿什么事! 即便刚刚被迟怿毫不留情地警告过,汪璐璐却丝毫没有怪迟怿,她自认为迟怿会那样对自己,只是受了岑果的挑拨而已。 因此她依然站在迟怿那一边,帮他一起对付处在对立面的岑果。 却听斜后方传来迟怿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我没教她......” “昨天她和我闹情绪,所以没来得及教......” “不过,已经哄好了......” 迟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明明是那样温润的语气,却像一颗颗冰雹,重重地砸在汪璐璐的心头。 他说岑果和他闹别扭...... 他说他把岑果哄好了...... 要不是亲耳听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些话出自迟怿之口! 汪璐璐一脸错愕地瞧着迟怿。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和岑果的关系,那就不仅仅是迟钝,而是脑子有问题了。 可她宁愿脑子有问题,也不愿相信,迟怿对岑果...... 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不仅汪璐璐,在座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让大家想不通的,是那个人称“女生绝缘体”的高冷男神,平时连个笑脸都吝啬给的人,竟然会哄女生...... 更过分的是,私下里哄过就算了,竟然还拿到台面上来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难不成,学神这话里还有字面上听不出的深意? 到底是重点班的学生,即便是做围观群众,也比普通人多考虑一层。 可他们不管横看竖看,也没能从迟怿脸上找出什么特别的深意,除了那双静静望向岑果的眼睛。 只见那清澈的眸底蕴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就如同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嗓音虽然浅淡,可稍加回味,便能从中体会到几分宠溺来。 所以,学神这是在课堂上...... 公然秀恩爱?! 当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单身狗们齐齐喊道:“噫——” 那酸溜溜的声音拖得老长,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的功夫便填满了整间教室。 迟怿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垂下眼,抿唇轻笑。 ——这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哄笑声越发响了。 岑果满头黑线。 她没想到迟怿如此实诚,为了解释为什么没教自己做题,竟然将他们之间那点不甚光彩的小矛盾公之于众。 而且,还说得那样暧昧...... 可她知道,迟怿并不是哗众取宠的人,他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 ......帮她解围? 对啊,他用这种方式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自然就没有人在意她不会做那道题了......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早已变了模样,可那颗维护她的心却始终如一。 像是在大雪天喝下一杯温热的奶茶,那香甜的暖意让岑果心尖发烫。 她抬眼看向窗边那个干净挺拔的少年,从窗外照进来的那束阳光,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她的心上。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着眼帘的少年忽地撩起眼皮。 四目相对,岑果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目光闪烁间,斜对面那个与她隔了一整个教室的少年忽地勾唇一笑。 那笑意清浅至极,犹如暗夜中悄然划过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 却久久停驻在岑果的脑海里。 那带着几分小得意,又似乎包含些许邀功意味的笑容,让岑果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掩住唇边的笑意。 眨眼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又很快分离,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汪璐璐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 仿佛一根刺深深扎进心里,汪璐璐咬着牙低下头,手中的水笔重重划过书页,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 教室里的哄闹声很快就小了下去,张岭波眯着一点笑,冲岑果挥了挥手:“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 岑果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快步往座位上走。 却听张岭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迟怿啊,这女孩子该哄的时候要哄,该教的时候也得好好教啊......” 岑果:“......” 要是其他学校的老师听到迟怿刚刚那番话,少不得往他们头上扣上一顶“早恋”的大帽子,就算不当众指责他们,心里肯定也会暗暗打算等下了课就把他们叫进办公室好好“教育”一番。 可张岭波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甚至还语重心长地教导迟怿“对付”女孩子的方法...... 岑果听得脊背一僵,迟怿却应得一本正经:“嗯,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教她的。” “好好”两个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张岭波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坐下,随即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继续上课......” 岑果坐回位置上的时候,迟怿也刚好坐下。 动作一致得就像提前说好了似的。 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巧合,也让岑果心情愉悦。 她冲迟怿抿唇一笑,趁着张岭波没注意,轻声向他道谢。 迟怿单手托着下巴,眼里噙着一点笑,看了她几秒之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谢?” 岑果没想到迟怿会扔过来这样一个问题。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视线掠过夹在物理书中的那页纸,忽然福至心灵。 她抽出那页写着“小鱼干?”的纸,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刷地画了几笔,然后放到了迟怿面前,放轻声音,笑眯眯地说道:“请你吃,管饱。” 迟怿垂眼看去,见那纸上画着几杆细细的竹子,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仿佛一滴雨落进湖面,他唇边的小梨涡缓缓荡漾开去。 那小小的一点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就这样吸住了她的视线。 好想伸手戳一戳,不知那手感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像面团...... 岑果正暗自想着,却见迟怿冷不防地抬起手,捏住她鼻尖的同时,脸也跟着凑了过来。 高挺的鼻梁就这样移到眼前,淡粉色的薄唇掀开,轻轻吐出只有她能听见的三个字: “小气猫。”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3、甜度86% 午饭后,岑果照例和舒瑶去银杏林散步消食。 天朗气清,微醺的风夹杂着花草的清香从林间穿过,吹得那些小绿扇般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和着婉转的鸟鸣,好似一曲动听的协奏曲。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叶片间洒落,大大小小的光斑在脚下轻轻晃动。 漫步在这静谧的树林里,听着大自然的曲调,闻着大自然的芬芳,仿佛心灵也被涤荡得干净透彻。 岑果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暂时放空被学习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脑。 耳边舒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霁云老师即将上市的新作。 “听说这次和新书一起推出的还有一套典藏版合集,除了之前那四部长篇小说,还收录了几个短篇故事,好期待啊~” 舒瑶双手合十抵在圆溜溜的下巴上,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岑果一听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真的吗?那我也要买一套来珍藏!”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只看过霁云老师的处女作,但在她心里,霁云老师的地位已经坚不可摧了。 她打算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再好好欣赏余下的三部作品。 到时候时间充足,就算看通宵也没有关系。 嗯,那样的日子,光想着就觉得好幸福....... 不过前提是,她得考上重点班才行。 一想到考重点班,岑果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却听舒瑶低声说道:“可惜霁云老师从不开签售会,要不然我一定提前一天去排队.......” 顿了一下又感叹道,“唔,我真的好想看看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长什么样.......” 岑果敛起思绪,打趣道:“你怎么确定霁云老师是男的,说不定是个女生呢.......” “女生?霁云老师是......女生?”舒瑶站定脚步,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着头表示想象不能。 两人就这样沿着林间干净的石板小道,边走边聊。 舒瑶说不管霁云老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自己对他的爱都不会变。 还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霁云老师的作品动漫化,像很多动漫大作一样在电视上连载...... 虽然霁云老师的每部作品都堪称经典,但她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它们发扬光大...... 舒瑶是个很内向的女生,平时连话都很少说,更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可一提到霁云老师,她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兴致高昂地说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要是童可欣她们听到,非得狠狠奚落她一番不可。 岑果却听得津津有味,还和她一起好好畅想了一番,末了又说:“瑶瑶,要不你先画几张寄给霁云老师看看?” “寄给霁云老师?”舒瑶从没想过这种操作,愣了一下之后眼神蓦地一亮,可持续不过三秒,又迅速黯淡下去,“可我不知道霁云老师的地址......” “不知道地址没关系呀,你可以寄到出版社,让他的编辑帮忙转交......” 一提到“编辑”,岑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对了,我爸爸不是认识霁云老师的编辑吗,可以让他帮忙把画送到编辑手里呀......” 在舒瑶看来,自己的“梦想”就像天上的彩虹般遥不可及,可听岑果这么一说,那幻境般的模糊影像一下子就近得触手可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她胆怯起来。 梦想的力量骤然消失,她又变回原来那个自卑的小姑娘:“果果,你说霁云老师会喜欢我的画吗?会不会觉得那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岑果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鼓励道:“就算他不喜欢也没关系呀,你可以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他喜欢为止。” 听完岑果的话,舒瑶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眉眼间的纠结与矛盾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扬起肉嘟嘟的脸,冲岑果展颜一笑:“果果,你说得对,就算霁云老师现在不喜欢,我也可以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他喜欢为止!反正我有大把时间!” 那细细的嗓音里充满了坚定和希冀,受到她的感染,岑果也用同样的语气重复道:“嗯,加油!” “嗯,我会的!”舒瑶抱住岑果的手臂,真诚地道谢,“谢谢你,果果!” 看着她因自信而焕发光彩的脸,岑果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充满了力量,那颗因为“考重点班”而压力倍增的心也轻松了不少。 沉浸在梦想中的两个女生并没有注意到身侧不远处的树林间,一个男生正躺在树下的长椅上。 他曲着一条长腿,脸上盖着校服外套,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看似在睡觉,可外套底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周凌有点儿暴躁。 他最近不在状态,几次网球比赛成绩都不理想,正好家里也不赞成他练网球,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打游戏到半夜。 昨晚又差点通宵。 困得他连午饭都懒得吃,躲在这里补觉,却被两个女生的闲聊扰了清净。 本想过去呵斥她们一顿,等坐起身来才发现说话的是岑果和舒瑶。 好歹是同班同学,能忍就忍忍吧...... 周凌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等她们走远。 可她们倒好,竟然站在那里聊上了! 呵,说什么要给霁云老师的作品画动漫...... 就舒瑶那水平......还真敢想! 周凌暗自嗤笑一声,重新躺回长椅上,拉起盖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蒙住脸。 也不知道那边岑果说了什么,舒瑶突然就“清醒”了,她担心霁云老师看不上她的画。 呵,别说霁云老师了,就连幼儿园小朋友也看不上你的画好嘛?! 周凌暗暗吐槽。 他闭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却听岑果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缓缓地钻进耳朵:“......你可以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他喜欢为止......” 要不要这么天真? 还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他喜欢为止...... 画到他讨厌为止还差不多! 照她的思维,那自己是不是一直练、一直练,就能练成费德勒那样的网坛传奇? 周凌抱着双臂侧过身,面朝长椅的椅背酝酿睡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岑果说的那句话像是有魔力般,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身体困顿不堪,脑子却异常清醒。 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入睡。 操! 周凌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校服外套,气鼓鼓地坐起身来。 他烦躁地捋了捋乱糟糟的卷发,靠着椅背郁闷地坐了半晌,然后像是做下一个重要的决定般,起身大步朝网球场走去。 岑果和舒瑶慢悠悠地晃到教室门口,发现平时吵闹不堪的教室里异常安静。 两人都觉得奇怪,进门一看,却见班主任徐莉在里面。 两人连忙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徐莉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便走上讲台,扬声说道:“大家应该都收到爱心义卖活动的通知了,在这里有几点注意事项要说明一下。” “爱心义卖”是江州中的传统活动,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义卖筹集的钱款将捐赠给贫困山区的中学生,帮助他们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今年是你们第一次参加义卖活动,可能不太清楚如何选择合适的义卖品。” 徐莉抬了抬眼镜,环视了一圈教室,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接着说道,“所以我给大家定了一个基本的参考标准。” “第一,爱心义卖不是手商品交易,请大家不要把家里闲置不用的废旧物品带过来;第,我们的义卖摊位设在春晔广场,考虑到普通大众的购买能力,请尽量不要拿贵重物品来义卖;第三,用于义卖的物品必须经过家长同意。” 徐莉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提出疑问:“徐老师,带化妆品可以吗?我妈有一整个柜子的瓶瓶罐罐,我爸说她这辈子都用不完!” “说起来我妈也有好多化妆品,要不我也带一些来卖?” “一些?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些瓶瓶罐罐可是我妈的命!上次我不小心摔断了一支口红,她就断了我一周的零花钱!要是我把她的那些宝贝给卖了——她非得把我赶出家门不可!” “哈哈哈,你也太惨了......” 一说到妈妈的化妆品,男生们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徐莉难得耐心地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随后笑着问那个提问的男生:“胡子豪,你问问班里的女生,她们会不会买你妈妈的化妆品?” 不等胡子豪发问,女生们就摇着头齐齐喊道:“不——会——” 胡子豪:“......” 一阵哄堂大笑后,又有人问:“不等徐莉回答,又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徐老师徐老师,可以带花来卖吗?我爷爷养了不少兰花名品,好多人出高价他都不卖,不过要是拿开献爱心,他应该会很乐意......” “......” 五花八门的问题让徐莉迎接不暇,她懒得一一回应,只笼统说了一句:“物品适不适合义卖,评判的标准除了我刚刚提到的那几点,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打算卖的那样东西是别人带来的,你会不会买?” “换句话说,就是你带来的那样东西,能不能吸引大家心甘情愿地花钱去买。” 短暂的安静之后,同学们都小声讨论起来。 岑果也低下头,暗自思考。 她在脑海里把自己的房间搜刮了一遍,最后找到了一支钢笔。 那是她初参加书法比赛奖来的,价值......应该不会低于五百块钱。 钢笔虽然不错,但平时用起来不太方便,再说她现在也没时间练字,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替它找个喜欢写钢笔字的主人,让它发挥应有的价值。 岑果打定主意便翻开作业本做起题来。 徐莉又强调了几句便离开了教室,原先的讨论声立刻大了起来。 作为班里的中心人物,童可欣的周围很快聚集了一拨人。 “童童,你准备带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童可欣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你们说,是gucci的鞋好还是chanel的包包好?” “诶,你要卖gucci的鞋?是你上次穿过的那双?” “嗯,就穿了两次,样子有点老气,不太喜欢......还有一个chanel的包包,是我表哥去美国时给我带的,可惜我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哇,你表哥也太好了吧?我表哥每次出国,最多给我带几支口红,小气死了!” “说起来,我有一条prada的裙子,就去年生日party上穿过一次,今年我个子猛长,已经穿不上了,要不也拿来献爱心好了......” 特长班里有钱人扎堆,一场关于义卖品的讨论渐渐演变成炫富大会。 各种奢侈品品牌轮番登场,有的岑果连听都没听过。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太吵,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担心宝贵的午休时间就这样泡汤,岑果决定去图书馆避一避。 反正下午没正课,可以在那里一直呆到放学。 岑果很快收拾好书包,径直到了图书馆顶层的阅览室。 这里她曾经来过一次。 那时迟怿借给她的月考卷子被人撕了,为了找到作恶之人,他找了相关的监控视频,约她来这里看。 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教导主任,还被他误会自己和迟怿“早恋”...... 说起来,教导主任的风格和张岭波有点相似...... 想起张岭波,岑果的脑海里就自动自发地跳出上午物理课的情形 ——满满的都是迟怿的身影。 迟怿帮她怼汪璐璐; 迟怿拿巧克力和“小鱼干”哄她; 迟怿用暧昧不清的话帮她化解不会做题的尴尬; 迟怿捏着她的鼻尖说她“小气猫”...... 那些鲜明又温暖的记忆像电影画面般在眼前自动放映,最后定格在他捏着她鼻尖的那一幕。 当时他们离得那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浓密长睫,以及他黑眸深处浮着笑意的细碎光点,还有他眼里那个已然懵住的小小的自己。 而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坐正了身体,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书。 就好像刚刚那个说她小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此时回忆起来,倒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她的确太小气了。 他不计前嫌、不遗余力地帮她,她却不曾好好感谢过他。 所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呢? 岑果坐在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之前见他看过英文物理杂志,要不送他一套英文原版书? 还是送一双网球鞋?毕竟他经常打网球。 亦或是...... 一把机械键盘? 据她所知,男生没有不喜欢打游戏的......迟怿,应该也不会例外。 到底送哪个好呢? 岑果纠结许久,依然做不下决定。 她打开手机,想上网查一查,却发现午休时间所剩无几,于是连忙收拾好思绪,趴在桌上酝酿睡意。 迟怿进阅览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趴在靠窗的长桌上,半边脸朝着旁边的过道,睡得正香。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旁,悄无声息地坐下。 睡梦中的女孩儿似乎有所察觉,浓密的睫毛颤了几下,娇嫩的脸颊在手臂上蹭了蹭,小声咕哝了一下,又恢复了安静。 迟怿侧着身,单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中午的光线很足,从宽敞的落地窗一丝不漏地照进来,落在她白皙浅粉的脸颊上,连上面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绕在耳后的短发掉出来一缕,斜斜地搭在挺秀的鼻梁上,发尾恰好落在嘴角,随着她清浅的呼吸有规律地微微起伏。 迟怿伸出手,想帮她把那缕头发拨开,又怕吵醒她,一时间有些犹豫,微曲的手指就这样顿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踌躇半晌,他还是把手伸到她额前,小心翼翼地将那缕发丝撩开。 发尾掠过她微微张开的唇,梦中的女孩儿忽地睁开了眼。 迟怿心头一紧,慌忙把手收了回来。 下一秒,却见她转了个身,朝向窗户那边 ......继续睡。 望着她一动不动的后脑勺,迟怿悄悄地呼了一口气。 随即想起自己刚刚的紧张模样,又自嘲地笑了笑。 可唇角刚刚翘起来,身旁的女生又转了回来。 他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却迟迟不见她醒来...... 大概那边光线太亮,睡得不舒服,所以又转回来了吧...... 迟怿想着,定格的唇线又缓缓上扬。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转了转发酸的脖子,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子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可眼睛刚闭上,又自动自发地睁开来。 视线在那张像婴儿般恬静的睡颜上停驻良久,最终落在那张微微张开的樱唇上。 她的唇形很好看,小巧饱满,明明没有涂任何东西,却粉润柔嫩,泛着自然的光泽。 再看下去,恐怕又会像上次在她卧室里那样,忍不住想要亲上去了...... 迟怿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 却想起之前那个“未遂”的吻。 那天晚上,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遇到来给自己送礼物的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她羞红了脸落荒而逃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拽住她的手腕,明明只想把她留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靠近她。 要不是她爸爸突然打电话来,他大概...... 已经亲到她了吧? 想到这里,迟怿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两唇相接的画面来。 那画面实在有些刺激,他心脏猛地一抖,眼睛也跟着睁开。 却冷不防撞进一双迷蒙的眼睛里。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迟怿目光闪烁着,不自在地坐起身来。 岑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跟着慢慢直起身子。 “迟怿......你怎么来了?” 许是刚睡醒,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哑。 迟怿定了定神,说:“嗯,给你送吃的。” 说着便把带来的两杯酸奶分了一杯给她。 青柠味的酸奶,是她最近的新欢。 岑果笑着道了谢,撕开盖子,习惯性地先舔奶盖。 迟怿正帮她撕开小勺子的塑料包装,余光瞥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把目光转过去。 只见她低着头,左侧的头发散在脸畔,右侧的则悉数别在耳后,露出半边微红的脸颊和一小片柔嫩的耳朵。 她低着头垂着眼,双手拿着薄薄的一片奶盖,小小的粉色舌尖伸出来,轻轻在奶盖上一扫,随即收回嘴里,抿着唇顿了顿,随即又伸出舌尖,再一次舔过奶盖上残留的酸奶...... 迟怿的视线就这样凝住了。 宽敞安静的阅览室里,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紧跟着一下,重重地敲打着胸腔。 岑果舔完奶盖上所有的酸奶,放下奶盖,却发现舀酸奶的小勺子不见了,左右看了看,发现迟怿手上正拿着一个拆了一半塑料膜的勺子,于是伸手指了指,小声问道:“这个勺子,是我的吗?” 说话间对上迟怿的眼睛,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微微一怔,不自觉地舔了下唇角。 舌尖刚刚探出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迟怿眸光一颤,随即回神。 “嗯......”他压着心头忽然而起的臊意,若无其事地撕掉包装,把勺子递给岑果。 “谢谢。”岑果冲他笑了笑,低头吃起来。 迟怿心不在焉地撕开自己的那盒酸奶。 奶盖上沾着一片白白的酸奶,他不由得想起她刚刚舔奶盖的模样。 那粉嫩灵巧的舌尖,一进一出,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让他心跳加速。 喉头突然发紧,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把手里那片奶盖递到了岑果面前。 此时的岑果还没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吃着酸奶,见到那片递过来的奶盖,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条件反射似地低头去舔。 可刚舔了一下,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她蓦地抬头,就撞上了一双半垂的黑眸。 那眸底暗沉一片,像是一汪深潭,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 岑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眨巴着雾蒙蒙的眼睛,懵懵懂懂地问道:“你的奶盖,为什么给我呀?” “因为......” 迟怿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之后,才慢慢地抬起眼帘。 他伸出大拇指揩去她唇边沾着的一点白色酸奶,随即对上她的视线,眉峰微微一挑,微哑着声,轻笑道,“你舔得干净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4、甜度88% 这句话如果单从字面上理解,似乎有夸赞之意。 可当岑果对上迟怿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时,却莫名觉得不自在。 想起自己刚刚当着他的面,像小狗般伸出舌头舔奶盖的样子,不由地红了脸。 她垂下卷翘的眼睫,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浪费。” 迟怿的目光滑过她湿润的唇瓣上,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手上舔了一半的奶盖,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别浪费。” 岑果:“……” 自己接过来的奶盖,跪着也要舔完…… 只是,不会再当着他的面舔了。 岑果正打算背过身去,眼角余光瞥见放在酸奶盒里的小勺子,脑中灵光一闪。 她当即拿过勺子,把奶盖上的酸奶都刮干净了,这才送进嘴里抿了抿,随即把光溜溜的奶盖送到迟怿面前,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看,一点都没浪费呢。” “嗯,果果真乖。”迟怿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那动作就像在逗猫。 岑果怔住。 她咬着白色的塑料小勺,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懵懂无措的小猫。 奶萌奶萌的,可爱爆了。 迟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悉数照进来,映在他浮着细碎笑意的眼底,亮得像是会发光。 岑果的心跳突然失序,脸颊跟着发烫。 怕他瞧出端倪,她连忙低下头,抽出嘴里的小勺子,舀了一勺酸奶,刚要送进嘴里,就见迟怿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缓,透着几分清朗的笑:“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晚上回家奖你一条小鱼干。” 岑果:“……” 还真把她当猫了…… 岑果顶着他的手掌仰起红润润的脸,噘着嘴小声抱怨道:“我又不是猫,你才是猫呢!” 瘦身成功的大熊猫。 迟怿扬起眉梢,眼中笑意更盛,一双狭长的黑眸弯成愉悦的弧度,依然放在她头顶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笑道: “嗯,我是熊猫哥哥,你是橘猫妹妹。” 岑果:“……” “我有那么胖吗?” 她小声嘟囔一句,心里想的却是,谁要当你妹妹啊…… 却不能说出来。 他亲近她,只是因为把她当妹妹。 要不然,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到这里,岑果眼神一黯。 她垂下眼默默地吃酸奶。 迟怿见她情绪低落下来,以为她不喜欢被称作“橘猫”,当即改口道:“好吧,你不是橘猫,是……” 他微微仰起头,作势思考了一下:“嗯……英国蓝猫,怎么样?” 岑果:“……” 这商量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都说了她不是猫,竟然还给她换品种…… 岑果哭笑不得。 她抿了抿唇,抬头问:“你很喜欢猫吗?” 迟怿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间,缓缓地点了下头。 “嗯——”岑果含着小勺子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既然喜欢猫,那就送他一只猫好了。 正好小区门口有家宠店…… 岑果打定主意,便问道:“你今天晚上要训练吗?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回来得早,就可以带他去宠店挑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了…… 迟怿却以为她想和自己约晚上补习的时间,便说:“今天晚上没有训练,我打完球就回去,到家……大概六点。” “嗯!”岑果的眼底浮起笑意,“那到时候见。” “好。”迟怿也跟着弯起嘴角。 这好像是岑果第一次约他,虽然只是约他补习,可不知道为什么,迟怿的心底就像打翻了一瓶可乐,滋滋滋地冒出许多快乐的小泡泡。 可下一秒,岑景卓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 迟怿心底那些欢乐的小泡泡瞬间就碎了一地,嘴角的弧度也跟着回落。 他看着低头吃酸奶的岑果,迟疑地问道:“要是岑叔叔不让你来我家怎么办?” “嗯?” 岑果满脑子都是迟怿撸猫的样子,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含着勺子抬起头,歪着脑袋疑惑地朝迟怿看去。 迟怿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你爸爸不是担心我们早恋吗?晚上你来我家……他会同意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岑果恍然。 的确,如果晚上去迟怿家里补习,爸爸可能会有意见…… 想到这里,岑果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去迟怿家里的情形。 当时为了感谢他带米修散步,她给他送了个小礼,正巧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长裤,手里拿着一条大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乍见他这副模样,她羞得拔腿就跑,却被他拽了回去。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空气里氤氲着微湿的青柠香气,他带着微潮的热意俯身靠近她。 那张轮廓深刻的俊脸在眼前渐渐放大,直到那高挺的鼻梁抵上她的鼻尖,呼吸间,那微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像是无数个电流小分子钻进她的身体里,带起一阵细小的酥麻…… “要不晚上回去我和岑叔叔谈谈?” 迟怿的声音骤然响起,把岑果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朝迟怿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鼻子。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鼻梁又高又挺,就像是用直尺勾画出来似的。 在今天之前,她从没关注过一个人的鼻子,只觉得那是用来呼吸、闻气味的一个器官。 此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来鼻子也能长得这样好看,那种带着硬度的挺拔,衬得那整张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立体深邃。 迟怿见岑果盯着自己的鼻子发呆,下意识地摸了下鼻梁,然后低下头,朝她凑近了些,问道:“我鼻子怎么了?沾了脏东西吗?” 那挺直的鼻梁忽然就到了岑果眼前,与他鼻尖相抵的感觉顷刻间浮上心头。 那阵酥麻感也瞬间在身体里苏醒过来。 她呼吸一窒,脸瞬间就红透了。 “嗯,嗯,好……” 她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胡乱地应了几声,便埋头去吃酸奶。 幸好脸畔的头发垂下来,几乎遮住那侧绯红的脸颊。 却听迟怿问道:“好什么?” 岑果哪里知道好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靠得那么近,声音就响在耳畔。 弄得她越发不自在了。 脸颊滚烫滚烫的,像是有把火在皮肤底下熊熊燃烧,烧得她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 “没……没什么。” 岑果实在坐不下去,起身拿起桌角的粉色塑料水杯,匆匆说道:“我、我有点渴,去倒点水喝……” 可里头明明还有大半杯水啊…… 迟怿纳闷地仰头看她,正巧她转过身来,没被发丝遮住的那小半张脸就这样呈现在他的眼前 ——绯红一片,犹如沐浴在晚霞中的一朵桃花,柔嫩而娇艳。 他目光一顿,岑果却已挤过他身后狭窄的过道,忙不迭地跑出了阅览室。 迟怿:“……” 他刚刚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怎么羞成这样? 望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迟怿纳闷地摸了摸下巴。 岑果一路跑进洗手间。 她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那张红成熟苹果的脸,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好端端的,脸红什么呀…… 真是丢脸死了! 她用双手捂住依然发烫的脸,郁闷得只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她对自己下了死命令。 迟怿只把你当妹妹,你却老是对他想入非非! 还要不要考重点班了?! 她对着镜子好好教育了自己一番,又接了水洗了把脸,见那皮肤上的红云退的差不多了,这才鼓起勇气走出了洗手间。 一出门,就见迟怿抱着双臂斜倚在对面的墙上。 四目相对,她目光一闪,脚步跟着顿住。 下一秒,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噢。”岑果心头一松,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却听他问::“你的水杯呢?” 岑果:“......?” 愣了两秒,她才发现自己的水杯不见了…… 随即想起,水杯好像被她落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了…… 她连忙转身跑进洗手间,迟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 等拿到水杯,岑果才注意到那里头还装着大半杯的水。 而且,这里也不是茶水间…… 想起刚刚那个蹩脚的借口,她尴尬得无以复加。 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走出去。 却发现迟怿依然等在门外。 在她进去拿水杯的时候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她诧异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迟怿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留在学校晚自习吧。” “在学校晚自习?”虽然转学前都是在学校晚自习的,但转到江州二中之后,学校并不强制走读生晚自习,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家看书做题。 因此一听到迟怿说以后来学校晚自习,她有点惊讶。 “嗯。”迟怿点了点头,“这样你爸爸就不会怀疑我们早恋了,而且学校的学习氛围也比家里好。” 当岑果躲在洗手间里自怨自艾的时候,迟怿在反思。 他发现她的情绪突变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你爸爸不是担心我们早恋吗?晚上你来我家……他会同意吗?” 于是联想到她最后一次去他家的情形。 他想,她大概还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以至于一提到晚上去他家,就羞得想要逃避。 之前她疏远他,就是从逃避开始的。 他不能重蹈覆辙。 即便他更愿意在自己家帮她补习。 果然,当岑果听完他的解释之后,便将半垂的脸抬了起来。 她迎着他的目光,应了一声“好”。 眼神没有躲闪,脸上也不见了原先的羞赧和慌乱。 迟怿暗自松了口气,说:“那我回去上课了,下节课再过来给你补习。” “好。”岑果点了点头,目送迟怿下楼。 他身高腿长,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比平常人要好看。 岑果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 迟怿下完一段台阶,在缓冲平台上拐弯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岑果的视线。 她就站在楼梯口,怀里抱着水杯,默默地望着他。 一双沉静的黑眸,似是茫然,又似藏着千言万语。 迟怿心头一动。 那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是否,她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太过害羞,不敢靠他太近? 他顿住脚步,望进她的眼里。 楼上的小姑娘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眼神蓦地一闪,随即故作镇定地牵起唇角,笑着冲他招了招手:“byebye!” 迟怿踌躇两秒,随即转身上楼。 岑果笑容一滞,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就见迟怿迈着大步到了跟前。 他走得很快,带过来的风甚至吹起她额前的发丝。 她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问道:“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嗯。”迟怿在她面前站定,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缓慢而认真地说道,“忘了和你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支持!!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2814:34:31 bjyx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1-2914:46:29 读者“”,灌溉营养液+52020-01-2914:53:51 [不知道为什么后台没有显示读者昵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5、甜度90% 瞧他那郑重的神色,仿佛接下来要去的不是近旁的教学楼,而是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岑果怔了一瞬,随即笑道:“说的好像要去很远的地方似的……” “对我来说,见不到你的地方,就是远方。” 迟怿动了动嘴唇,到底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轻轻一笑,转开话题:“快回去吧,好好做题,不会的先留着,等下节课我给你讲。” “嗯。”岑果乖巧应下,转过身,快步往阅览室去。 到了门口,却又突然停下,回头一看,迟怿果然还站在原地。 他背对着楼梯口,身侧不远处是两扇大玻璃窗,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视线里,只有一道被光模糊的挺拔身影。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去很远的地方…… 刚想到这里,她就生生扯住思绪。 她不敢再往下想。 虽然他们重逢才两个月,虽然他们注定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可光想着将来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她的胸口就闷得发疼。 迟怿见她站在门口,目光惆怅地望着自己,心头一揪,抬脚便朝她走去。 却见她忽然转身,小跑着进了阅览室。 迟怿站定脚步,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相处时有多快乐,离别时就有多不舍。 即便短短半个小时后,就可以重新回到她身边,可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 多希望时间能够快些走,走过高中,走过大学,走到他们可以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 半个小时后,迟怿回到阅览室。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给岑果补习。 开始之前,他神情严肃地说道:“既然我答应了管你,就会一管到底。所以,要是你像之前那样轻言放弃,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都会——罚你。” 即便是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孩,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身旁的女生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眨着一双雾茫茫的大眼睛,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罚?” “嗯,半途而废要罚,该掌握的知识点没有掌握……”迟怿拖长尾音,盯着岑果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也、要、罚。” 一听到“罚”,岑果就想起之前的“捏耳朵”来。 他曾说过,要是不乖,就捏她耳朵。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纤长的睫毛扇了两下,怯怯地问道:“怎、怎么罚呀?” “嗯……”迟怿微微皱起眉头,转开视线看向窗外,作势想了想,“比如……” 他收回视线,对上她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说道,“用皮筋弹脑门儿、用戒尺打手心、扎马步半小时、绕操场跑五圈……” 岑果越听越心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忐忑不安地问道:“罚得好重呀……有没有轻一点的?” 迟怿凉凉地瞥她一眼:“严师出高徒,既然你让我管你,那我肯定要好好管的。” “好好”两个字被他加了重音,听起来别有深意。 岑果虽然害怕,却也无奈。 谁让她嘴欠,放话说要考重点班呢? 比起被全校人耻笑,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只要她用心学习,不就不会被罚了吗? 岑果暗自做好心里建设,然后像是下定重大决心般,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模样。 迟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岑果愣了愣,纳闷地问道:“你笑什么呀?” 迟怿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逗你玩呢,还真信了,小傻猫。” 岑.傻猫.果:“……” 她摸了摸被迟怿弹得有些痒的额头,嘟起嘴哀怨地瞅了他一眼,小声咕哝道:“不带这么吓人的好不好……” 迟怿的目光掠过她粉嫩的嘴唇,眸光微闪,他偏开头,松松握拳掩在鼻唇上,轻咳一声,等转回头来,脸上又挂上了正经的模样:“不过玩笑归玩笑,你要是不乖乖听话,该罚还是要罚……” 听这语气,还真把自己当严师了…… 岑果抿唇一笑,乖巧地应道:“知道啦,小迟老师。” 小迟老师…… 被岑果软软糯糯的嗓音一叫,迟怿的心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舒服极了。 他笑着睨她一眼,眸光流转间,有股说不出的勾人味道。 岑果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念着“妹妹、妹妹、妹妹……” 在他眼里,你只是妹妹,不要痴心妄想。 补习就这样开始了。 短短两节课,岑果就切身体会到了迟怿的“厉害”,甚至觉得他比一般的老师还要讲得好。 他擅用思维导图,单就昨天物理课留下来的那道题,就被他延伸出十多个相关知识点。 岑果看着他笔下那张渐渐被填满的a4纸,惊叹不已,一种强烈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自心底油然而生。 讲完例题,迟怿又给岑果留作业。 他一边在笔记本上出题,一边抬起下巴指了指岑果面前的那张树状思维导图,说道:“你看看这些内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脑子一刻不停地运转了两节课,岑果有点乏了,她单手支着脸颊,看着一个个遒劲硬朗的字从他笔尖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迟怿顿住笔,侧眼瞄她,那眼神仿佛在问,确定没有? 岑果眨了眨眼睛,又加了一个字:“……吧?” 刚刚听他讲的时候她的确都听懂了。 只是理论与实践并不等同,理论虽然了然于胸,却怕做起题来不能灵活运用。 此时被迟怿这么一看,她就有些心虚。 迟怿见她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无措地瞧着自己,那模样就像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主人不高兴的小奶猫,茫然、无辜,又带着几分怯意,让人忍不住想逗上一逗。 他佯装不满地板起脸,语气严厉地说道:“如果有不清楚的,现在就彻底搞清楚,要是等到明天考你答不上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只拿一双微厉的眼睛盯着她。 好吧,温柔的哥哥又变身了…… 岑果轻咬嘴唇,掀起眼帘觑了一眼面前的“严师”,小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说着便坐正了身体,埋头研究起那张思维导图来。 迟怿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就把她吓成这样。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乌黑的短发别在耳后,露出饱满的脸颊和娇嫩的耳朵。 窗边的光线很足,落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如通透的美玉,一点瑕疵也没有。 娇娇弱弱的小女生,看起来乖巧又温顺,让人忍不住想要 ——狠狠欺负她…… 心底“邪念”一起,就像放肆生长的藤蔓,眨眼间就缠满了迟怿的心,然后朝着身旁的小姑娘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岑果却浑然不觉。 她刚刚发现一个理解得不太透彻的地方,正想问问迟怿,可一偏头,就撞进了一双黑魆魆的眼睛里。 那幽暗却炽烈的眼神,就像盯着猎物的猎人。 不会又在想什么惩罚她的手段吧? 岑果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你在想什么呀?” 迟怿眸光一闪。 裹缠在岑果身上那些无形的藤蔓倏地一松,随即消弭殆尽。 他低头垂眸,修长的食指轻轻抠了下眉梢,等眉眼间那抹不自然的神色散去之后,才微哑着声说道:“我在想……一道物理题。” 想物理题的眼神那么可怕么…… 岑果半信半疑地“噢”了一声 ——反正不是在想怎么惩罚她就好…… 两节课过去,迟怿便走了。 他要去参加网球社的训练。 岑果则继续待在阅览室自习,直到放学铃声响起。 她背上书包,独自走到校门口。 平时岑景卓都在路边那棵大樟树下等她,可今天树下却不见他的人影,只有那辆熟悉的黑色自行车。 会不会去附近的垃圾箱旁边抽烟了? 岑果边想边转头四顾,周围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视线被人群阻挡,即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只好站在自行车旁等着。 她想,车在这儿,人肯定不会走远的。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 岑果怕岑景卓出了什么事,心底有些焦急,她掏出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刻意扬高的女声:“哟,这不是要考重点班的岑同学吗?怎么站在大门口玩手机呢?难道是……题太难,原地放弃了?” 赤裸裸的嘲讽之后,是一阵肆意的哄笑。 岑果皱了下眉头,转过脸去,就见童可欣和她的姐妹团站在身后。 她瞥了她们一眼就回过头,低头打开手机,准备拨打岑景卓的号码。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特别不爽,童可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就不信激不起一点水花。 想象着大庭广众之下岑果撕破脸皮变身泼妇的样子,童可欣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 嗯……要是被周凌看到那就更好了,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他喜欢的女生,不过一朵盛世白莲花! 童可欣想着便转头朝身后的俞菲使了一个眼色,俞菲立刻会意,举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镜头里,童可欣抱着双臂走到岑果跟前,一脸倨傲地问道:“诶,老徐让我统计义卖品,你要卖什么,赶紧报给我。” 这话自然是假的。 岑果却没有怀疑。毕竟童可欣是班长,统计义卖品也是正常。 只是,岑果敏感地察觉到童可欣的眼神很奇怪,里头那股想让她当众出丑的情绪实在太强烈了。 岑果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顿住,转而说道:“我还没想好,等晚上回家找到合适的再发给你。” 童可欣连讥讽她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那些话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她像是被噎了一下,顿了片刻之后才阴阳怪气地追问道:“是没想好,还是没有啊?” 不等岑果回应,姐妹团就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还用问吗?肯定是没有了!” “童童,统计她的做什么?反正她拿不出好东西,不如pass算了。” “那怎么行,学校规定人人都要献爱心的,不能因为穷就搞特殊化啊!” “我看他爸爸骑的这辆自行车不错,要不卖这个得了!” “不好吧?这自行车恐怕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卖了你让他爸爸以后骑什么去捡破烂啊?” “哈哈哈哈哈……” 姐妹团越说越过分,岑果气得脸都红了。 要不是岑景卓的车还放在这里,怕他回来之后找不到她,她早就走了。 而童可欣见岑果依然不吭声,再一次加大了马力。 她故意扬高声音说道:“哎哎哎,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 大家立刻被她勾起了兴趣,纷纷追问道:“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童可欣斜眼瞧着岑果,笑着说道:“既然找不到好东西,不如——卖他爸爸好了!” 姐妹团们震惊了: “诶——卖他爸爸?!一个老渣男,除了会骑自行车,一点用处都没有,谁要买啊?” “就是!别说买,就是倒贴,也没有人会要的!” “送去非洲做苦力都不要,毕竟年纪那么大了!” “……” 等大家轮番把岑果的爸爸贬斥一通,童可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买啊,我家正缺一个垃圾分类的清洁工……不过,瞧她爸爸那怂样,别是连垃圾分类都不会吧……” “哈哈哈,那和垃圾有什么分别?” “不,应该说,那和‘有害垃圾’还有什么分别,毕竟可回收垃圾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能混为一谈了!” “……” 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冷嘲热讽,岑果气愤到了极点。 胸口起伏着,里头像是揣了一个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可她再清楚不过,这群像大头苍蝇一样讨厌的女生围着她嗡嗡嗡地乱叫,就是想逼她原地爆炸。 她偏不如她们的愿。 岑果死死捏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用力咬着下唇极力忍耐着,可眼里的泪越涌越多,她不想让她们看到,那样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 她低头侧身,试图挤出她们的包围圈。 面前的两人女生看出她的意图,立刻靠在一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岑果恼怒地抬起头,想要换个方向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就站在包围圈外面的一棵树下,因为身高的关系,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整张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6、甜度92% “爸爸……”岑果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只是本能地希望,那些充满了讽刺和鄙视的话,他听不懂。 这个?候,专注对付岑果的姐妹团们才发现岑景卓的存在。 周围蓦地一静。 大家都朝岑景卓看去。 那是一个高大却清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藏蓝色的polo衫,脸色沉郁,目光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场。 童可欣和她的姐妹团们之前只远远地瞥见过岑景卓骑着自行车的背影,加上之前听说他没有工作,况且岑果还没有妈妈,这样一个家庭事业都经营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可不是典型的渣男吗?! 可此?近距离一看,发觉这男人长相出众,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上那股子经过岁月沉淀的气质,让他更有魅力。 至少是她们爸爸身上没有的那种魅力。 要不是知道他没工作,说是?授、医生或是律师,也有人信。 这些思绪眨眼间就从姐妹团的脑海中掠过,下一秒,她们像是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般,呼啦啦一下子全散了。 不过片刻,路边只剩下岑果和岑景卓两个人。 岑果这才发现岑景卓的手里拿着一个用纸袋装着的烧饼,原来他是替自己买烧饼去了。 只因为昨天经过烧饼店?,她说了一声“好香”。 霎?间,一股浓浓的暖意夹杂着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拼命忍住了,佯装惊喜地说道:“爸爸,这是给我买的吗?” 明明想哭,却强装笑脸,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岑景卓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今天到的有?早,闻到空气里传来的烧饼香味,想起昨天经过那家烧饼店?岑果说好香,便放下自行车跑过去买。 烧饼店就在学校斜对面,原想着买个烧饼几分钟的功夫很快就能回来,却没想到那家店生意那么好,他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沿着斑马线跑回来的?候,想象着岑果看到烧饼?的惊喜表情,他还有些偷偷的开心。 结果却目睹女儿被同学们围攻嘲笑…… 起先,听到那些话的?候他根本没跟自己联系在一起,什么“没工作的老男人”、什么“渣男”、“去非洲做苦力”、什么“垃圾分类的清洁工”…… 他只觉得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尖酸刻薄,看起来毫无?养可言,同?又还暗自庆幸自己的女儿从不会说那样的话…… 他边想边寻找女儿的身影,却发现她正被那群女生围在中间。 无尽的嘲笑像一盆盆脏水往她身上泼去,她看起来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他从没想过女儿在学校里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起因却是因为自己。 没工作的自己,骑自行车接送她上下学的自己。 那一刻,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他又愤怒又悲哀。 他想使出全身的力气痛骂那些女生,想推开那些挡路的家伙,将女儿牢牢护在怀里。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 直到那群女生散去。 徒留他和女儿面对面。 女儿似乎怕他伤心,还强颜欢笑地问他烧饼是不是买给她的。 他强忍住心头起伏的情绪,将烧饼递过去,哑着声说:“趁热吃吧。” “谢谢爸爸!”岑果笑着接过来,又撕了一半递回给他,“好香啊,爸爸也尝尝吧!” 她笑得那么开心,要不是眼里还蓄着泪水,他差?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臆想。 岑景卓心酸得说不出话,他抿着唇摇了摇头,走到自行车旁,踢开脚撑,跨上自行车,转头示意岑果坐上去:“走吧,我们回家。” “嗯。”岑果捧着热乎乎的烧饼,垫脚跳上自行车后座。 车子缓缓地走在非机动车道上,橙色的夕阳依然热烈。 父女俩的身影斜斜地落在干净的水泥路上,随着车轮的滚动慢慢往前移。 岑果垂眸望着岑景卓清瘦的背影,一滴眼泪从眼眶滚落,啪嗒一声掉在烧饼的纸袋上。 她轻轻地抽了抽鼻子,将烧饼重新包好,抱在怀里。 香香的,暖暖的,刚好填满了一颗空落落的心。 前面是红灯,车子稳稳停住。 岑景卓单脚撑地,侧头问岑果:“果果,这周末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在春晔广场举办义卖活动?” 他之前在群里看到老师发的通知,当?并没当一回事。 此?想起那群女生说什么买啊卖的,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路上车来车往,声音嘈杂。 岑果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清岑景卓的话。 她“嗯”了一声,说,“我打算拿支钢笔去义卖。” 岑景卓没有回应。 前面红灯闪烁着,倒计?一秒一秒过去,直到跳成绿灯,他才弯下腰,重新踏起自行车。 车轮慢慢滚动,过了十字路口,她听他低沉的嗓音从前面传来:“钢笔你留着,义卖品爸爸会帮你准备的。” 岑果有些惊讶,问他打算准备什么,岑景卓不肯说,只说到义卖那天她就知道了。 岑果懂他的苦心,他是想帮她在同学面前挽回面子。 可献爱心,不是攀比,也不会根据义卖品的价值来衡量爱心的轻重。 因此,她斟酌着劝道:“爸爸,我们量力而行就好了,那些人的话,不用在意的。” “嗯,我知道。”岑景卓?了?头。 但岑果觉得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接着说道:“我打算考重?班,进了重?班,学习氛围就会好很多。” 岑景卓有些疑惑:“特长班不好吗?” “相对来说没那么好……里面都是准备艺考、体考的学生,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的才艺训练上……” 岑果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岑景卓打断了:“特长班都是准备艺考的学生?” 他好像很吃惊,还特意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嗯。”岑果?了?头,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岑景卓皱起眉头。 他不禁想起两个月前去二中帮岑果办理转学手续?的情景。 二中的校长是他的老同学,他说除了重?班要考,平行班和特长班随他选。 当?他一心惦记着构思新作,也没顾得上问一句特长班和平行班有什么不同,只说女儿小提琴拉得不错,就进特长班好了。 他以为特长班,是有特长的孩子进的班,和普通的平行班比起来,学习压力没那么大,还能兼顾自己的兴趣爱好。 直到现在听岑果说了才知道,原来特长班,是给艺考的孩子特别设立的。 而她女儿,明显不想走艺术那条路。 岑景卓不禁觉得愧疚。 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女儿身上花的心思实在太少了。 还以为,多抽一??间陪陪她便能弥补。 殊不知,他是越欠越多。 作为父亲,他真的一?都不称职。 岑景卓自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重?班……不容易考吧?要不要爸爸帮你找个家??” 请家?那要花多少钱呀…… 岑果连忙摇头:“不用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去学校晚自习。” 原本还想说迟怿会帮她补习的,可想起之前岑景卓对迟怿的态度,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也好。”岑景卓想了想,又补充道,“果果,努力上进是好事,不过,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和傍晚微醺的风一同吹过耳边,岑果只觉得心里又暖又涩。 眼眶也跟着发胀,她抿起唇,绽开一个笑:“嗯,我知道的。” —— 吃过晚饭,岑果照例带着米修出去散步。 沿着小区外的人工河逛了一圈,回到小区门口的?候正好六?。 迟怿应该快回来了。 她想着便拿出手机给迟怿发了条微信:“你回来了吗?” 收到岑果消息的?候,迟怿刚下公交车。 自从妈妈帮他和奶奶“闹独立”之后,奶奶便不管他了。 表面上由他住在自己家,不给他送饭,也不派司机接送。 私底下却和远在美国的爸爸抱怨“他们母子连心,嫌我老婆子烦,那就由他们去好了”。 负气的意味十足。 为了安抚老太太,爸爸要求他周末必须去老宅陪奶奶。 他只好抽?间过去,可老太太并不好哄,一直没拿好脸色瞧过他。 而接下来,为了给岑果补习,周末,大概也不能过去陪她了。 老太太只怕会更生气…… 想起脾气倔、控制欲又超强的奶奶,迟怿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 说起来还是外婆比较温柔,前几天还打电话过来,让他带着果果去玩。 只可惜外婆家有?远,只能等暑假。 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世外桃源似的清净,岑果一定会喜欢。 他们可以爬山、游湖,可以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拉琴下棋,还可以吃到外婆亲手做的小米糕和外公自己种的大西瓜…… 初夏的傍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迟怿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想象着两个月后的惬意生活,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却在这?,放在裤兜里的手里震了几下。 拿出来一看,是岑果发来的微信,内容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你回来了吗?” 却让他心中一暖,像是喝下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暖意过后,便有丝丝甜味漫上心头。 唇边的笑意情不自禁地加深。 “刚下公交车,马上到家了。” 回过微信,他把手机塞回裤兜,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转头看去,就见岑果背对着他站在一家宠物店的落地玻璃窗前,一身粉色长t和浅灰色运动长裤,衬得她越发纤瘦。 她微微弯着腰,一手牵着米修的狗绳,一手?着玻璃窗,似乎在逗里头的小猫。 她的短发扎成了丸子头,从迟怿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带笑的脸颊和翘起的唇角。 他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她的身影。 手指轻触屏幕,她的笑容便定格在手机上。 正想再拍一张,却见米修转过脑袋朝自己看来。 迟怿微微一愣,刚收起手机,米修就冲他跑来。 他心头一紧,双腿忍不住发软,放在裤兜里的双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 正在逗猫的岑果冷不防被米修一带,险先摔倒。 她连忙稳住身形,拽住手里的狗绳。 “米修,不许乱跑!” 岑果轻喝一声,可平?十分温顺的米修此?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一个劲地往前窜。 岑果抵不过,被它拉着往前跑。 “米修,你要去哪里?” 话还没问完,就看到了斜前方的迟怿。 他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单肩背着一只超大的黑色网球包,双手插兜站在人行道旁的一棵大树下。 傍晚的光线有些昏昧,黯淡的橘色路灯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落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神色。 怪不得那么亢奋,原来是看到迟怿了…… 岑果松了手上的劲,跟着米修朝迟怿跑去。 见岑果也一起跑了过来,迟怿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很快,米修就跑到他跟前,扬起前爪搭在他的腰间,热情地求抱抱。 迟怿的身体瞬间绷住。 岑果停在它的身旁,仰头冲迟怿笑:“你回来了。” 她微微喘着气,亮晶晶的眼里含着笑,仿佛透过阴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心底的恐惧。 紧绷的唇线缓缓上扬,他嘴角漾开笑意,问道:“在等我吗?” “嗯!”岑果的话音刚落,米修就跟着叫了一声:“汪!” “米修真乖!”迟怿伸手飞快地揉了下米修的脑袋,又抬起另一只揉了揉岑果的脑袋,嗓音低低的,带着愉悦的笑,“果果也很乖。” 岑果:“……” 怎么有种变身宠物的感觉…… 岑果佯装不满地皱起脸。 精致的五官挤成一团,看起来就像一只闹小脾气的猫。 迟怿失笑,捏住她秀巧的鼻子,故作嫌弃地说道:“小丑猫。” 从小气猫、小傻猫变成小丑猫的岑果:“……” 你才丑呢! 很想硬气地怼回去,可看他笑得一脸荡漾,特别是那双修长的眼睛,弯成新月似的弧度,映着橘色的灯光,好看得像是漫画中的男主角。 说一句盛世美颜也不为过。 岑果张开嘴又悻悻然地闭上。 良心使然,她到底没能睁着眼说瞎话。 只是噘着嘴轻轻白了他一眼,随即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摸脑袋 ——果然,好不容易扎起来的丸子头被他一手给毁了…… “迟怿……”她拖长尾音,不满地抱怨。 那细细软软的嗓音叫得迟怿心都酥了。 “没事啦,不会嫌你丑的。”迟怿将她歪在一边的小发团摆正,又将几缕落在脸畔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手指不经意滑过她细嫩的脸颊,他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身体一僵,垂眸看去,就见那两片浓密的睫毛飞快地扇动几下,随即便像蝶翅般,停住不动了。 而那蝶翅之下的脸颊,似刚刚绽开的花儿,娇嫩而白皙,上面晕出一抹绯色,迅速地往耳后蔓延开去。 刚刚还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什么?候全黑了。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有刚下班的年轻白领,有骑着滑板车的少年,还有相伴去跳广场舞的大妈…… 路边的广告牌投射着各色灯光,不知名的舞曲从旁边的商铺传出来。 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初夏夜晚,迟怿注视着面前低着头的娇萌少女,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动。 又想欺负她了…… 放在她耳边的手蓦地一顿。 多想顺势扶住她的脸,低头亲上去…… 眼看心底的邪念卷土重来,迟怿忙收回手,手背轻压在鼻唇上,偏头轻咳一声,等敛去眼底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愫,才开口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低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穿过嘈杂的人声,送进岑果的耳里。 “我们回家……” 虽然回的不是一个家,却因为“我们”这两个字,让岑果的心里泛起一丝陌生的欢喜。 “嗯。”她?着头转身,却在下一秒收住脚步。 “等等——” 迟怿已经走出好几步了,闻言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岑果指了指一旁的宠物店,说:“那里有很多漂亮的猫。” 迟怿挑起一边眉梢,奇怪道:“所以?” “去挑一只吧。”岑果说完就抬脚往那边走。 蹲在她脚边的米修连忙起身跟上。 迟怿微微歪过脑袋,看着她快步走向宠物店的背影,短暂的疑惑之后,恍然大悟。 他想起下午在阅览室,她问他喜不喜欢猫,听他说喜欢,又问他晚上什么?候回家。 而现在,又掐着?地等在这里,原来…… 她并不是想约自己补习,而是…… 想送他猫。 想明白这?的?候,迟怿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失落。 开心,自然是因为她惦记着送自己礼物…… 失落却是知道她为了给送自己猫才等他,那以后不买猫,是不是就不等他了? 想到这里,迟怿忽然觉得自己有?…… 矫情。 之前她躲着他的?候,他只盼着她可以看自己一眼,如今她和自己重归于好,又期望她能天天等自己回家…… 真是…… 不知足。 迟怿想着,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却听岑果的声音从宠物店门口传来:“迟怿,快过来!” 他循声看去,就见她站在橱窗前冲自己招手,明亮的灯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越发显得软萌可爱。 迟怿抬手用食指抠了抠眉梢,迈开大步走过去。 刚刚在岑果身旁站定,就听她兴奋地说道:“这里的猫猫都好漂亮哦!你看那只白色的,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呢!还有上面那只小英短,好可爱呀……” 迟怿看了那只英短一眼,心想哪有你可爱。 岑果却不知他心里所想,一心一意地吸着猫。 她双手贴在玻璃橱窗上,盯着猫笼的双眸晶亮晶亮的,嘴里还不?发出感叹:“唔……这些小猫猫也太可爱了叭……好想抱抱哦……” “啊……那只黑色的……看起来好软啊……” 那小声的碎碎念又软又甜,仿佛带着奶香味,配合着她各种萌萌的小表情,牢牢地吸引着迟怿的视线。 她侧脸的轮廓柔美精致,白皙的肌肤在光下看来越发细嫩。 几缕碎发落在耳边,多了几分少女特有的风情。 想起之前帮她别头发?,手指经过皮肤感受到的滑腻,迟怿的心尖不由地一颤。 落在她脸颊上的眸光渐深,心底的邪念又开始滋长。 一旁的岑果却毫无感觉,她吸了好一会儿猫,最后指着一只仰面躺着舔爪子的猫,兴奋地说道:“你看那只小胖橘,是不是在和我撒娇?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可话音落下好久也没听到迟怿的回应。 岑果这?才后知后觉,好像刚刚一直都是她在说…… 迟怿,该不会吸猫吸入迷了吧? 她想着就转过头去,却撞上了一双沉黑的长眸。 那眼神…… 似曾相识。 岑果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对了!是 ——想物理题的眼神! 想物理题想到连这么可爱的猫猫都不看,看来他对物理是真爱,可是…… 为什么每次想物理题都看着她呢? 她的脸,长得有那么枯燥吗? 这些思绪在岑果脑海中一闪而过,而身旁的迟怿已经转开了视线。 “走吧,回家做题。”他说着便迈开长腿。 果然还惦记着物理题…… 岑果连忙拉住迟怿的短袖袖口:“等一下……” 迟怿顿住,侧身不解地看向她。 岑果指了指橱窗,问道:“你还没说喜欢哪只猫呢。” “一只都不喜欢。”迟怿的拒绝向来干脆利落。 说完,便大步往前走。 “诶?一只都不喜欢?”岑果急急追上去,边走边问,“那只小胖橘也不喜欢吗?它那么萌,你都不想养吗?” “不想。”迟怿突然收住脚步,转过身去。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岑果没有防备,一头撞了上去。 鼻梁恰好磕在他的锁骨上,一瞬间,鼻子酸得差?冒眼泪。 “唔……”她捂着鼻子抬头,瓮声瓮气地追问,“为什么不养啊,你不是喜欢猫吗?” 却见迟怿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眼底含笑,“我只喜欢你这只小笨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7、甜度94% 今晚俞菲的心情很糟糕。 确切地说,父亲再婚后,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所幸,还有迟怿。 那个干净挺拔的少年,是她灰暗世界里的唯一一束光。 每次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会让她偷偷开心好久。 可他们不同班,白天在学校里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 所以,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她就开始期盼夜晚的来临。 每一个夜深?静的晚上,她都会躲在小阁楼里,透过望远镜窥视对面的?影。 有时候一动不动地守上个把小时,才能换来匆匆一瞥的身影: 他提着洒水壶在后院浇花的样子,他端着杯子从客厅移门前走过的样子,他立在卧室窗前拉窗帘的样子…… 那些模糊又短暂的景象,是她心里最珍贵的风景。 而今天傍晚,当她练完舞从学校出来,正好看见迟怿背着包往公交车站走。 真是意外的惊喜。 平时就算她特意守在校门口也很难等到他。 那一刻,她简直比中了百万大奖还要高兴。 她连忙给司机打电话,找借口让他回去,自己则跟着迟怿上了公交车。 车上很挤,她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凑,却总被他肩上那只硕大的网球包顶开。 好不容易捱到下车,她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紧张又急切地想着该如何和他套近乎。 等她终于想到合适的话题,鼓起勇气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却见一只狗扯着一个女生朝迟怿跑去。 那女生是岑果。 俞菲停住脚步,站在?行道旁的树影里,沉着脸不悦地瞪着那个半路闯出来的“程咬金”。 路旁是一家大型宠物店,店里的灯光从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映出来,照亮了岑果和迟怿的一举一动。 在此之前,俞菲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性情冷淡的男生竟然会对女生做出那么多温柔的小动作——摸头、撩发,还陪她一起看宠物。 不,是她看宠物,他在看她。 那一刻,俞菲就像吃了一颗还没成熟的青橘子,那酸中带苦的滋味顷刻间从心底直冲向喉头。 头顶唯一的那道光也消失了,她的世界顷刻间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可她不甘心。 那个转校生有什么好?为什么独得他的青睐?! 她不能放弃,她不能失去那道光! 她恨恨地想着,两只拳头紧紧地捏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因为妒忌而变得扭曲。 就在这时,她看见迟怿独自从宠物店的橱窗边走开。 机会来了! 俞菲心头一喜。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脚直奔迟怿而去。 可下一秒就见岑果追上迟怿,边追边喊:“那只小胖橘也不喜欢吗?它那么萌,你都不想养吗?” 迟怿很快停住脚步,转过身,低头对她说了一句:“不想。” 而后头的岑果没料到迟怿会突然停下来,就这样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撞进迟怿怀里,那是江州二中多少女生求而不得的事! 就连俞菲自己,也抱着这样的幻想“碰瓷”了好几次,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过! 而岑果,不仅撞到了迟怿,还被他扶住了! 俞菲那双妒忌得快要瞪出来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迟怿扶着岑果的那双手上。 幸好,他很快就放开了岑果。 俞菲加快了脚步。 她听岑果闷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为什么不养啊,你不是喜欢猫吗?” 俞菲努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牵起唇角扯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容,张开嘴刚想和迟怿打声招呼,却见他伸出手,像逗小猫般挠了挠岑果的下巴,笑着说道:“我只喜欢你这只小笨猫。” 那一瞬间,周围的嘈杂像潮水般飞快地往身后退去,只有他那句充满了柔情的低语在耳边呢喃。 “我只喜欢你这只小笨猫。” 那么动听的情话,带着几分揶揄和满满的宠溺,配上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不管哪个女生听了,都招架不住。 可这话却是对别的女生说的。 俞菲猛地刹住脚步,惊愕地朝迟怿看去。 他就站在自己身侧几步远的地方,可他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岑果身上,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一点! 她原本以为,他的冷清是刻在骨子里的,如同寒夜孤月般,遥在天边,惹?遐思无限,却不得入怀。 却没想到,在岑果面前,他竟然…… 温柔得如同三月春光,那柔情满溢的眼神和亲昵暧昧的小动作,分明是对恋?才会有的! 恋?? 当这个词在脑海里闪现的时候,俞菲那嫉妒到快要发狂的心突然冷静下来。 恋?,迟怿—— 怎么可能把岑果当恋?? 他明明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掷地有声地说过,他不会早恋! 所以…… 他不可能和岑果早恋! 也就是说…… 她还有机会! 这念头犹如一缕光,透进了俞菲心底那个黑洞洞的世界里。 而这个时候,迟怿和岑果已经带着狗离开了。 即便是离得最近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她。 自始至终,他们都沉浸在二?世界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渐行渐远,然后.......形同陌路! 俞菲眯起眼睛,盯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周凌打了个电话。 —— 岑果坐在书桌前,盯着摊在眼前的英语卷子,半天没有动笔。 不是她不会做,而是所有的心神都被迟怿在宠物店门口说的那句话占满了,以至于那些飘在视线里的英语单词怎么也挤不进脑子里去。 “我只喜欢你这只小笨猫。” 她的脑子变成了一台复读机,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自动循环着这句话。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摆在书桌角落里的熊猫闹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小时。 晚上的学习任务还一点未动。 岑果不由地着急。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向面前的卷子,可一篇短短的阅读理解,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也没看明白。 唔—— 她郁闷地抱住了脑袋,心里有个小?气咻咻地抱怨 ——迟怿,真是害?不浅呐! 一边说不会和她早恋,一边又说喜欢她! 虽然她知道,他所谓的“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可...... 用那么暧昧的语气说出来,叫她怎么能不想歪嘛! 岑果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趴在桌子上。 眼角余光里,一本藏青色的笔记本静静地堆在一叠厚厚的辅导书上。 那是迟怿帮她整理的物理笔记。 她坐直身体,伸手拿过笔记本,随手翻开。 熟悉的字体跳入眼帘。 一条条定理、一个个公式清晰明了地誊抄在纸上,右边的留白处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重要程度。 再往后翻,是经典题例,题例下面,除了简单易懂的解题思路,还延伸出各种相似的题型。 笔记的最后,收录了江州二中近五年来的所有高一期末考试真题,并附上详细的解题过程。 岑果无法想象,这样一本厚实详尽的笔记,花了迟怿多少精力和时间。 为了帮她考进重点班,他可谓是竭尽所能,而最应该“竭尽所能”的自己,却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上! 想到这里,岑果愧疚难当。 她当即收好笔记本,重新看向英文卷子。 而这一次,效率奇高,一题接着一题,做得异常顺利。 —— 第二天一早,岑果照例坐着岑景卓的自行车到学校。 下了车,岑景卓不太放心地叮嘱道:“要是那些同学还欺负你,你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去找校长,给你换个班。” 岑景卓虽然说得轻松,但岑果知道换班并没那么容易,就算他和校长有特别的交情,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再说她已经适应了特长班的课程,每天都有一整个下午的空白时间,她可以自由安排学习计划,迟怿有空的时候,还会过来帮她讲题。 而进了平行班,就只能被老师牵着鼻子走,复习的效果说不定还没现在好。 况且,就算离开了特长班,那些闲言碎语也不会消失,只要她还在江州二中,童可欣她们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除非,她凭自己的实力考进重点班,否则,她们永远不会闭嘴。 可这些话却不能对岑景卓说。 为了让他放心,她点着头答应下来。 岑景卓这才骑上自行车离开,岑果站在原地,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然后转身进校。 可刚跨进学校大门,背在身后的书包就被?拽了一下。 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剪着板寸头的高大男生冲着自己笑。 这张脸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岑果歪着脑袋,微微皱着眉头搜索记忆,却见对方咧开嘴笑起来:“怎么,剪了头发就不认识了?” 周凌! 当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岑果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了这个名字。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剪头发了呀?” 她还记得他之前留着一头染成奶奶灰的花美男发型,眉毛和整个额头都藏在厚重的刘海之下,而此时因为换了发型,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整个?的气质也跟着大变样,怪不得她一时认不出他是谁...... 周凌抬手捋了捋剪得极短的寸头,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帅很多?” 嗯......不管发型怎么变,这大言不惭的本性倒是没变。 岑果没说话,只是冲他礼貌性地笑了笑,便转过头接着往前走。 那笑容很浅,却让周凌心中一动。 他抬脚跟上去,和岑果并肩而行。 通往教学楼的甬道宽敞又干净,大概时间还早,路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道路两边栽着高大的樱花树,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葳蕤的枝叶洒在树下绿油油的草坪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亮纱。 周凌吸了口清爽的空气,轻叹一声:“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岑果:“......” 总觉得这?今天怪怪的...... 她偏头看去,就见周凌仰头望着天空,眼睛半眯着,唇角含着一抹笑,轻声感叹道:“原来早上六点半的校园这么漂亮啊!” 岑果:“......”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赞叹的美景。 一树树绿叶,再普通不过了,哪里比得上四月份,满树的樱花全都绽开了,远远望去,一片如云似雾的粉,那才叫漂亮呢。 周凌却不知道岑果心里所想,他是真心觉得眼前的景色漂亮。 说起来,他进入江州二中快一年了,每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哪里留心过校园的景色? 直到那天在银杏林里听到岑果和舒瑶说的那句话:“就算他不喜欢也没关系呀,你可以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他喜欢为止。” 虽然刚开始他打心底里对她这种“瞎努力”的傻劲感到不屑,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心动。 那种想照着她的话去试一试的冲动让他重新走进球场。 一个?挥着球拍在球场里练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傻,浪费这些时间和精力,换来的,很可能又是惨痛的失败,可...... 万一成功了呢? 反正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 至少比通宵打游戏好吧? 大概是有了动力,他的心境也变得不同,难得自觉地早睡早起,却没有从前的困劲,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眼前的景物,看起来也比从前要鲜艳多姿。 可他发自内心的感叹并没有引起身旁女生的共鸣。 周凌转过脸,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生。 她的发顶毛茸茸的,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一层浅浅的金光,给?一种又软又暖的感觉。 他就这样看着她的头顶,慢慢开口:“听说你要考重点班?” “嗯。” 岑果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顿了一下之后,随口应了一声。 本以为会等来一阵奚落,却听他问道:“有多大把握?” 很认真的语气,没有任何玩笑或者不屑的成分。 岑果微微一怔。 这个问题她倒从来没想过。 虽然迟怿笃定她能考进重点班,但她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了片刻,她犹疑地回道:“......大概一半吧。” “比我好一点。” “嗯?”岑果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想打进ctj积分赛的全国总决赛,不过......几乎没有把握。”他说着挠了挠后脑勺,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 这样的表情在周凌脸上十分罕见。 他傲慢自大、吊儿郎当,即便成绩垫底,球技也始终被迟怿压制,可深厚的家庭背景和出众的外形条件,也足以让他成为学校里呼风唤雨的存在。 可那样一个拥有众多“小弟”和“迷妹”的校霸,此时竟然用这种不太自信的神情和她说起自己的目标,岑果突然有种...... 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侧仰着脸,探究地看着周凌,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展示演技,毕竟,这个?身上拥有独特的戏精体质。 岑果倒觉得,像他这种颜值与演技并存的?,与其在网球上死磕,还不如进入娱乐圈,说不定能成为一代顶流呢。 未来的顶流周凌被岑果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行事嚣张霸道,内心却敏感脆弱。 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忙于生意,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被爱”的滋味。 孤零零地长大,看够了?情冷暖,也看多了父亲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她们为了当上周太太绞尽脑汁,那些精心装扮的笑容背后,藏着的都是一样的贪婪丑态。 大概孤单太久了,他害怕独处。 从初中开始,他就不停地换女朋友,可那些女生对他来说,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直到岑果出现,他的眼里再看不到其他女生。 他发现岑果身上有一股独一无二的气质,温柔又坚定,让?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却又害怕靠近。 他知道自己和她不是一类?。 她努力学习,她有光明的未来,他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他努力远离她,不去关注她。 直到昨晚俞菲打来电话,为他们曾经的“交易”加了筹码。 他还记得,岑果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俞菲和他做了一个“交易”,说只要他能“搞定”岑果,就送他一张中国网球公开赛的决赛门票。 当时只觉得好玩,便答应了。 只可惜进展得并不顺利。 一方面迟怿把岑果看得很紧,另一方面,是他自己主动退缩。 而昨天,俞菲又提起了那个“交易”,说只要他在学期末“搞定”岑果,就做他的女朋友。 呵~ 当时他就差点笑出来,如果他能“搞定”岑果,还要她做什么? 在她眼里,他就这么缺女??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太了解俞菲了,为了破坏岑果和迟怿的关系,她一心想往岑果身上泼脏水,如果他拒绝和她“交易”,她肯定会去找别?。 于是,今天一大早,他就来这里守株待兔,开启他的“搞定岑果”之路。 只是没想到,撩妹经验丰富的自己,竟然被小女生看得有些招架不住。 周凌避开岑果的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岑果:“??” 一个整天惹是生非、不务正业的校霸竟然说要和她一起加油? 是她没睡醒产生了幻觉,还是他没睡醒在说梦话? 见岑果一脸错愕地瞧着自己,周凌的脸不自觉地热起来。 看来这种不符合他?设的台词,以后还是要少说...... 他抬手挠了挠头,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岑果手里,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去训练了,byebye!”便撒腿跑了。 他身高腿长,加上常年锻炼,跑起来像阵风似的,有种少年?特有的活力。 岑果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他远去的背影,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长条状的棒棒糖,玫粉色的包装纸上印着蓝色的小女生logo和一连串漂亮的法文,下面的白色小棒上卷着一张浅黄色的小纸条。 岑果好奇地展开,就见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小黄鸭,鸭子的屁股后面跟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今天也要加油鸭。 最后的颜表情十分可爱,岑果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就在这时,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声:“在看什么?” 岑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转头,手上的棒棒糖就被拿走了。 抬头看去,就见迟怿站在身旁,手里捏着那根棒棒糖,他低头扫了一眼小纸条,侧眼朝她看来:“谁给你的?” 声音听起来有点冷,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就好像严厉的家长发现自家小孩收了陌生?糖果时的反应。 岑果指了指甬道尽头的小小身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周凌给的。” 迟怿顺着岑果的手指瞥了一眼周凌的背影,随即收回视线,撕掉那张纸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岑果的视线跟着迟怿的手离开垃圾桶,又看向他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棒棒糖。 迟怿察觉到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棒棒糖,用一种教育孩子的语气说道:“棒棒糖吃多了对牙不好。” 岑果张了张嘴,想反驳他的话 ——她平时很少吃棒棒糖,这个“多”又从何说起呢? 可看着迟怿拿着棒棒糖,丝毫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又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她想,大概他想吃,又不好意思说吧...... 岑果正暗自琢磨着,一旁的迟怿见岑果低着头不说话,想起自己经常给她“喂”巧克力,莫名有些心虚,于是又加了一句:“这种幼稚的东西,吃多了会变笨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8、甜度96% 一个“笨”字,瞬间让岑果想起昨晚在宠物店门口,他挠着她下巴说的那句话:“我只喜欢你这只小笨猫。” 心尖没来由地一颤,她慌忙低下头去,感觉下巴有点儿痒,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 却听迟怿柔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还想不想吃?” 岑果:“……” 想吃就直说嘛,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来骗她的糖,还暗搓搓地说她笨…… 岑果忽然觉得好笑,她抿唇压住嘴角的笑意,抬眼对上迟怿的视线,露出渴望的眼神:“想吃。” 她说着就去拿迟怿手里的糖,迟怿条件反射地避开。 “你确定要吃?”他把棒棒糖举过头顶,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佯装生气地反问,“为了一颗糖,连智商也不要了?” “嗯,反正已经很笨了,不如吃点喜欢的。” 岑果说着就跳起来,伸手去够他手里的糖。 白嫩的小手从眼前一晃而过,迟怿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用棒棒糖轻敲她的脑袋:“能不能有点出息,小馋猫!” 岑果动作一顿,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就这样僵在空中。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些许凉意,松松地扣在她的手腕上,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窜过,细细碎碎的酥麻感顺着皮肤一直往上爬。 她仰着脸,愣愣地瞧着他,胸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怦地乱跳。 触到岑果惊愕的眼神,迟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手里那截细腕滑腻柔嫩,灼得他指尖发烫。 却舍不得松开。 他眸光微闪,凝在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 金灿灿的阳光从枝叶间透下来,落在她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就连上面细小的绒毛也晕着一层柔光。 秀挺的鼻尖下,粉嫩的双唇微微张开,两片唇瓣丰润饱满,仿佛晨露中刚刚绽开的蔷薇花,静静地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真想顺势把她拽进怀里,低头吻住那诱人的唇…… “邪念”再次从心底升腾,如浓浓的黑雾在他眼底晕染开来,握着她的手指渐收渐紧。 岑果吃痛,忍不住皱眉轻呼:“唔……好疼……” 迟怿猛地回神,像触电般飞快地松了手。 却见她细白的手腕上印着一道明显的红痕。 他心头一揪,慌忙向她道歉:“……对不起。” 嗓音暗哑,他偏头清了清嗓子,那道红痕依然留在眼底,指尖还隐隐缠绕着她暖腻的触感。 岑果揉了揉手腕,摇着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垂落的视线里,见迟怿把双手插进裤兜,连同周凌给的那根棒棒糖。 果然还是看上了她的糖…… 岑果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裤兜,不由地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迟怿还是个小胖墩,担心他再胖下去,家里的长辈严令禁止他吃糖,他奶奶甚至找了个保姆专门“监视”他。 可他嗜糖如命。 为了不被保姆发现,他把棒棒糖都藏在她家里,每次瘾头上来,就剥一颗让她吃,然后趁着保姆不注意,拉过她的手,舔上两口解解馋。 嗯......那时候的迟怿比现在坦率多了,也可爱多了。 想到这里,岑果不由地弯起唇角。 还沉浸在自责里的迟怿见她突然笑起来,以为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她看穿了。 不管是不许她吃别人给的糖,还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都让他窘迫不已。 耳根泛红,他忽然有点儿气恼。 气恼自己沉不住气乱吃飞醋,气恼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对她产生“邪念”,还气恼—— 她竟然收了周凌的糖。 明明小时候,除了他给的糖,别人送的,就算再好吃,她也不要的。 迟怿想着便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按在她高高翘起的两侧唇角上,微沉着脸,佯装不满地说道:“不许笑。” 这是“恼羞成怒”了?因为“骗”她的糖被她看穿了? 岑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拉下他的手,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畔,压低嗓音悄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说话时有浅浅的温热洒在耳边,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子钻进皮肤里。 所有的感官都被少女的气息占据,迟怿浑身僵住,根本没留意她说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岑果已经走了,他转过身,望着她轻快远去的纤瘦背影,这才想起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迟怿:“……?” 不会告诉别人什么? 他不喜欢她收别人的糖,还是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而他并不知道,在自己愣神的时候,岑果已经暗自做好了决定 ——既然那么喜欢棒棒糖,就送他一箱好了! 转眼到了周五。 课间操过后是物理课。 因为第二天就要进行爱心义卖活动,副校长多讲了几句注意事项,等回到教室,离上课只剩下六分钟了。 岑果匆匆收拾好课本和笔记本,转身离开座位,却被童可欣堵住了路。 她抱着双臂站在通往教室后门的狭窄通道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又去重点班蹭课啊?” 那浓浓的讽刺意味顿时招来一阵肆意的嘲笑: “脸皮可真厚呢,我真好奇她听得懂吗?” “你以为她真是去听课的?还不是打着听课的名头去勾引迟神?” “真是不要脸......” “那也不能全怪她啊,谁让她摊上一个无能的爸爸,只好靠自己出卖色相了......” “......” 这样的群嘲隔三差五就会来上一次,大概听得多了,便产生了免疫力,岑果只当她们是一群嗡嗡乱叫的大头苍蝇,懒得理会。 她转过身,打算换个方向走,却见小卷毛杵在面前,他一手撑着教室后头的黑板,一手按着身侧的课桌,笑嘻嘻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岑果不悦地皱眉,又转回去,侧过身,打算从童可欣和黑板之间的缝隙里钻过去,却不想俞菲从童可欣身后走出来,高高抬起右腿搭在了一旁的黑板上。 果然是专业学舞蹈的,这压腿的姿势十分到位。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平时岑果被童可欣的姐妹团嘲笑的时候,俞菲很少冒出头,一般都躲在后面冷眼旁观,可今天,她却冲在了前头。 岑果懒得去想个中缘由,只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麻烦你让一下。” 俞菲把脑袋靠在抬起的腿上,微微笑道:“让是不可能让的,要么......你从下面钻过去?” 话音落下,后头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岑果彻底恼了,她板着脸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能俞菲回应,她身旁的童可欣就抱起双臂,装模作样地嚷嚷起来:“哎呀呀,小白莲生气了呢,好怕怕呀......” 又是一阵哄笑。 像汹涌而冰冷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迎头朝岑果扑过来。 她咬着唇,又气又急。 马上就要上课了,重点班在五楼,特长班却在一楼,她不想迟到。 她恨不得能变身大力士,一把将挡在身前的童可欣和俞菲推开。 可她的力气小,就算推开了童可欣和俞菲,也推不开她们身后庞大的姐妹团。 所以,除了忍到上课铃声响起,没有别的办法。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四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 再忍耐四分钟,四分钟就好! 身前是童可欣和她的姐妹团,身后是身材高大的小卷毛,右侧是坚硬的黑板,而左侧,是一张空课桌。 课桌的一侧被童可欣靠着,另一侧被小卷毛撑着,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移不开,而且课桌的前排都是人,他们或坐或站,都默默地看着她被欺负,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而唯一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舒瑶今天请假了。 突然有一种“全世界都与我为敌”的恐慌感,带着强烈的被孤立的痛苦,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在她的心头。 迟怿的脸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低着头强忍着泪水,拉开身侧的椅子,若无其事地坐在课桌前,翻开物理课本看起来。 视野被泪水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咬着唇,不让泪滴下来,心底有个声音坚定地响着:“别难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的!” 童可欣她们见岑果竟然坐下来看书,顿时气得不轻,她站起身来,用力踢了一下桌脚。 课桌猛地一斜,岑果吓得一抖,包在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落在了浅灰色的校服裤子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水渍。 眼前顿时清晰起来,她拿起书本放到面前,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起来。 而她心里,正默默地倒计时:“三分钟,只剩下三分钟了......” 瞧她这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童可欣越发气了,她扭头冲着身后的姐妹团高声说道:“哎,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立刻有人好奇地问道:“赌什么?” 童可欣指了指岑果,说:“赌她能不能考上重点班。” “我去,这还用赌?明显考不上好伐?” “就是......如果她考上重点班,我送你们一人一支dior口红!” “如果她考上重点班,我送你们一人一个施华洛世奇的手机保护套!” “那我请你们吃海底捞!” “我请你们去星巴克!” “我请你们去唱k!” “......” 似乎笃定了她考不上重点班,姐妹团纷纷加入“赌局”。 说得正high,突然插进来一道沙哑的男声:“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周围忽地一静,大家转头看去,就见周凌坐在后门旁自己的书桌上,正仰着脑袋往嘴里灌可乐。 童可欣也偏过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周凌那不停滚动的喉结上,不自觉地跟着吞咽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撇开视线,可坚持不过几秒,又转回眼去。 却见周凌放下可乐,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冲大家扬了扬,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可都录下来了,等岑果考上重点班,你们要记得兑现——听者有份。” 姐妹团们齐齐一愣。 她们没想到刚刚自己随意扔下的“赌注”竟然被周凌给录了下来,而且还“听者有份”,她们个个都是人精,登时在心底打起了小算盘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到齐了,如果真的听者有份,那得花多少钱? 然而转念一想,管它多少钱呢!重点班,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于是大家又有了底气。 俞菲已经收起了腿,她笑着问周凌:“那你呢?你赌什么?” 周凌拿着手机敲了敲手心,随即说道:“我请你们开泳池派对。” “开泳池派对?去你家开啊?” 问话的是个男生,粗嘎的嗓音里满是兴奋。 周凌点头:“嗯,去我家——清迈的别墅。” “清迈?泰国的清迈?”还是那个粗嘎的声音,只是语气从兴奋变成了惊讶。 “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清迈吗?”周凌冷冷地反问一句,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啊啊啊啊,清迈,好想去啊啊啊啊......” “凌哥,大家都听见了,不许反悔啊!” “......” 童可欣没想到周凌也会加入自己的“赌局”,他们之间虽然因为岑果产生了一些隔阂,但她打心里还是觉得,比起岑果这个“外人”,周凌肯定更向着自己。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就透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拿眼角瞥了一眼岑果,正想和周凌搭话,却听他说:“前提是,岑果考不上重点班。” 嗯?这话......好像有点绕。 和童可欣一样,大家都在脑子里把周凌刚刚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得出了这样一句完整的话: “我请你们开泳池派对,前提是,岑果考不上重点班。” 也就是说,如果岑果考不上重点班,他请大家开泳池派对? 真的假的? 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童可欣愣住了。 她发起这个“赌局”,不过想让大家一起羞辱岑果罢了,因为明摆着她考不进重点班。 可周凌反其道而行之,说什么,如果岑果考不上重点班,就请大家去清迈开泳池派对...... 她担心他理解错了,于是玩笑声似地提醒道:“凌哥,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们班有32个人呢,你家别墅能装得下吗?” 她故意少算了岑果。 周凌侧身靠在门边的墙上,掀起唇角懒洋洋地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该操心的是,如果她考上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垂着头看书的岑果身上。 有急性子的人忍不住追问道:“如果她考上了怎么样?” “如果她考上了,你们......”周凌唇角斜挑,边说边伸手,指着童可欣和她身旁的姐妹团,在空中虚虚地画了个圈,“不仅要兑现刚刚的话,还得——全部给岑果道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9、甜度98% 上课铃就在这时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岑果也是。 她错愕地抬头,透过姐妹团之间的缝隙,朝周凌看去。 他懒散地歪在椅子上,唇角挑着一抹不羁的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觉得讨厌的笑脸,此时看来,却让人心头一暖。 铃声响到一半的时候,物理老师从前门大步走进教室。 围在教室后面的姐妹团们顿时回神,纷纷回到自己座位。 岑果终于获得了自由。 她抱着课本起身,从后门匆匆跑出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不等她回头,一支棒棒糖就递到了眼前:“这是今天份的加油鸭。” 她侧过身,就见周凌勾着唇角对自己笑。 和那天早上送她的一样,棒棒糖底下的白色小棒上也卷着一张浅黄色的小纸条。 想起之前那张纸条上那只丑萌的小鸭子,岑果接过棒棒糖,笑着冲周凌说了声:“谢谢你。” 周凌敏感地察觉到,和以前敷衍的笑容比起来,她今天的笑,明显多了感激和欢喜。 特别是那双弯起的月牙眼,甜得呀...... 就像浸了蜜。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冲他笑上一回,把命给她都行..... “我先上去了。”岑果说着便抬起脚,拿出最快的速度,蹬蹬蹬地上楼。 等周凌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他却舍不得走,抱着双臂倚在楼梯扶手上,仰着脸听着她越来越轻的脚步声,眼底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周凌,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呢。”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周凌的思绪,他敛起笑,缓缓转过头去。 就见俞菲侧着脑袋,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可爱又无害。 却让他觉得不顺眼。 他没搭理她,双手插进校服外套的衣兜里,懒懒散散地往教室走。 俞菲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再这样下去,小心她赖上你,以后想甩都甩不掉哦!” 周凌蓦地停住脚步,侧眼看向身后的俞菲。 说起来俞菲长得并不差,瓜子脸、杏仁眼,皮肤也挺白,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没有岑果舒服。 想到岑果,眼前又浮现出她的脸。 那纯纯的动人模样,妥妥的初恋脸...... 让人回味无穷。 俞菲见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眼神却没有焦距,该不会真的在考虑以后被岑果“赖上”的可能性吧? 她的眉心微微一跳,随即又绽开笑容,试探道:“欸,你不会......来真的了吧?” 周凌回神,视线重新聚焦在俞菲脸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厌烦。 “你说呢?”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俞菲心头一凉。 她可不希望自己养的备胎为了帮她追另一个男生,对情敌产生了感情,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她心念一动,跑上去拽住周凌的胳膊,半真半假地劝道:“埃,入戏太深,小心伤了自己哦!” 周凌眉心一皱,却又很快松开。 他拂开俞菲的手,挑起一侧唇角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我演技高、入戏深,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你吗?” 言下之意,他用以假乱真的演技“骗”到了岑果,她不就可以和心心念念的迟怿在一起了吗? 说的也是呢。 听了周凌的话,俞菲顿时放下心来,随即又暗暗笑自己 ——她在瞎担心什么哦!就算周凌真的看上了岑果,以他的尿性,能喜欢多久?还不是玩腻了就扔掉?哪像她,一直吊着不让他得手,才会让他觉得“吃不到的最香”,然后对自己言听计从啊! 想到这里,俞菲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她脚步轻快地越过周凌,从后门进了教室。 物理老师正在写板书,听到动静并没有回头。 之前的物理老师杨老师因为对这个班不上心,被物理组组长张岭波给换了。 而接替杨老师的他其实和杨老师一样,对这个班并没有寄予什么厚望,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就懒得花力气去管。 童可欣坐在位置上,一颗心都系在教室外头的周凌身上。 看他冲出教室去追岑果,她妒忌得几乎要暴走。 虽然她知道周凌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配合俞菲的计划,可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男生去撩别的女生,就算只是演戏,那酸涩的滋味依然浓得化不开。 好不容易等到俞菲回来,不等她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打听:“怎么样?” 俞菲却不说话,只低着头在桌下刷手机,直到童可欣等得不耐烦了,才把手机放回桌洞里,似笑非笑地说道:“鱼儿很快就要上钩了。” 终于等来了答案,童可欣却高兴不起来。 如果岑果真的喜欢上周凌,那周凌会和她在一起吗? 她暗自琢磨着,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周凌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周凌并不在位置上,去练网球了?还是躲到小树林里打游戏去了? ———— 岑果一口气跑到重点班门口。 因为迟到了,不能从后门进,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教室前门喊“报告”。 张岭波已经在讲课了,听到她的声音偏头看去。 就见一个瘦瘦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有些散乱,脸颊也红通通的。 一看就是一路跑上来的,他随意挥了挥手,让她进去。 岑果便低着头,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经过讲台,一路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课桌前的椅子已经被拉开了,岑果冲偏头看着自己的迟怿笑了下,放下书本坐下来。 刚才跑得急,气还没喘匀,胸口跟着起起伏伏。 迟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收了回来。 耳边还有她的轻喘声,莫名有些燥热,他伸手拉开窗户,微醺的风带着阳光和绿植的香味吹进来,温柔地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岑果跑得热,背后都渗出了汗,此时被风一吹,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深呼吸。 她随手理了理头发,拉开笔袋拿出笔,翻开笔记本,看向讲台上的张岭波,专心致志地听起课来。 在她来之前,迟怿原本在看一本英文原版的物理杂志,可自从她坐下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了。 他坚持了一会儿,见依然无法集中精神,便依着自己的心,朝岑果看去。 却发现她放在桌角的笔袋旁躺着一支橙色的棒棒糖。 那糖的形状和包装上的logo和那天早上周凌给她的一模一样! 迟怿眸光一沉,只想立刻把那支棒棒糖扔到窗户外面去,不,他更想把周凌扔到窗户外面去! 怕打扰岑果听课,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眯着眼睛盯着那根棒棒糖,恨不得用意念让它凭空消失。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强烈,岑果下意识地偏头看去,就见迟怿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着脸,从眼皮垂落的两道视线正一瞬不瞬地锁住那支橙色的棒棒糖。 那炽烈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立刻把那糖剥了吃掉! 岑果不由地好笑。 她拿起那支棒棒糖,将卷在棒棒上的纸条拆下来塞进笔袋,然后把糖放在迟怿面前的书本上,随即转回头,看向黑板。 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吃吧,我什么没看见......” 迟怿却理解不了她的用意。 把周凌送的糖给他......做什么? 让他帮忙扔掉? 可她却留着那张小纸条。 留着周凌写的那张小纸条!!! 他低头看看那支刺眼的棒棒糖,又抬眼看看岑果假装专心听课的侧脸,眉心渐渐皱起 ——她竟然留着周凌写给她的小纸条! 这句话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整个人都像泡进了醋缸里,酸得只冒泡。 好容易捱到下课,不等张岭波走人,他就忙不迭地把酝酿了一整节课的话问出来:“刚刚怎么迟到了?” 虽然心里酸得不行,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张开虎口撑着下巴,淡淡地看着收拾东西的岑果。 “嗯......”岑果自然不会道出迟到的真实缘由,只笑着找借口,“不小心给忘了,等上课铃响了才想起来......” 迟怿自然不会信:“那怎么还带糖上来?”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是在边缘试探,那么这个问题就接近核心了。 问完之后,他紧紧地盯着她的侧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岑果正拉开笔袋的拉链,闻言动作一顿,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然后侧头看向迟怿,微微一笑:“给你吃啊。”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她独有的甜。 迟怿却开心不起来。 他捏起那支棒棒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么幼稚的东西给我吃?想让我变笨吗?” 明明想吃的很呢,偏偏装出不喜欢的样子...... 真是心口不一。 “你那么聪明,稍微笨一点有什么关系呀?”岑果也不看他,只低着头把笔一支一支地放进笔袋里。 却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岑果顿了顿,随即循声看去,就见迟怿侧身靠在窗边,原本拿在手上的棒棒糖已经不见了,而他面朝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岑果看到了一只垃圾桶。 她眨了眨眼睛,转回头,看向迟怿。 迟怿仿佛猜到了她心里所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想变笨。” 不想变笨,所以连最爱的棒棒糖都扔了? 岑果有些无法理解。 她愣愣地瞧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还有那个——”迟怿说着拿过岑果手上的笔袋,拣出里头的那张浅蓝色纸条,“以后不许收。” 说着看也不看,就在手心里团成一团,朝着垃圾桶的方向轻甩手腕,嗖地一下,只见一条漂亮的跑抛物线飞过,浅蓝色的小纸团便乖乖进了另一个标着“可回收”的垃圾桶。 岑果:“......” 她惊愕地张开嘴,错愕地看着迟怿。 终于把讨厌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迟怿像是扔掉了沉重的包袱,只觉得一身轻松。 可看着岑果呆愣的样子,心下又升起几分愧疚。 他把笔袋放回她手上,轻声安抚道:“你要是喜欢吃棒棒糖,我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果的声音盖住了:“你不喜欢吃棒棒糖?” 她满脸都是惊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滚圆,随即又皱起秀气的双眉,奇怪道,“可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棒棒糖的......” 迟怿说了一半的话就这样消失在唇边。 小时候,他的确很喜欢吃棒棒糖。 可自从她搬走后,就再也不吃了。 因为奶奶告诉他,她之所以搬走,是嫌他太胖了。只要他瘦下去,她就会回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然知道奶奶是骗他的。 可当时的他却当了真。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碰过一口棒棒糖,还参加了“减肥训练营”,咬着牙坚持了三年,才终于从一个胖墩墩的小熊猫瘦成了一个和同龄小孩差不多的模样。 而她,并不知道他为了减肥早已戒了棒棒糖,以为他还和小时候把棒棒糖当成最爱,这才收了周凌的棒棒糖来送他?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迟怿心底那片酸水忽然就冒出了甜味。 可转念一想,就算要送他棒棒糖,也不能拿周凌的来充数啊!更何况,还把他写的纸条留了下来...... 想到这里,心底那丝甜味骤然消失,酸味又重新泛滥开来。 岑果却不知道迟怿心里所想,只再一次确认道:“你真的不喜欢吃棒棒糖了?” 迟怿就着那股酸味,不太高兴地回道:“不喜欢。” 岑果失望地垮下脸:“啊?真的不喜欢呀?我还让姑姑买了一箱棒棒糖呢,昨天才从日本寄出来......” 迟怿立刻抓住了重点:“你买了一箱棒棒糖?送我的?” “嗯啊......可你已经不喜欢吃了.......” 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课间休息过半,岑果边起身边说,“我该回教室了。” 她说着把椅子放回课桌下,冲迟怿挥了挥手,便抱着课本往教室后门走,边走还边歪着脑袋小声嘀咕:“怎么就不喜欢了呢?明明小时候嗜糖如命的......那那箱糖怎么办呢?要不然.......送去福利院?” 正想得专注,身后冷不丁窜出一道声音:“我喜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0、甜度100% “嗯?”岑果转头,就见迟怿笑容满面地站在身后,弯起的唇角旁,两个小梨涡轻轻漾开。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吃棒棒糖。”迟怿望着她笑,清澈的眼底透着愉悦的亮光。 “可是......”岑果有点懵,微微侧过脑袋回忆他之前说过的话,“你刚刚说......你不想变笨。” 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她原本以为他是喜欢棒棒糖的,说什么“吃了会变笨”也只是为了“骗”她的糖,可当他毫不留恋地把糖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是真的不喜欢棒棒糖。 可没过一分钟,他又说......喜欢吃棒棒糖了。 所以,他对棒棒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岑果都被迟怿搞迷糊了,迟怿倒是通透得很 ——岑果送的糖,就算不吃,光看着也觉得甜啊。 想到这里,他黑眸一弯,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我这么聪明,稍微笨点有什么关系?” 岑果:“......” —— 周六的天气不太好,岑果被闹钟叫醒的时候,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一片阴云。 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了...... 她缩进被窝,想要睡个回笼觉,眼角余光瞥到挂在墙上的期末考试倒计时牌,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她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 今天下午有义卖活动,她不是班委成员,并没有硬性规定必须去现场。 因此她和迟怿约好了去学校图书馆自习。 至于义卖品,昨天已经上交了。 虽然之前岑景卓说会帮她准备,可她并不希望他为了替自己挣面子,特意拿贵重的东西去卖,因此交上去的是之前就决定好的派克钢笔。 洗漱完毕,时间还早,怕打扰到楼上的岑景卓,岑果拎着书包轻手轻脚地下楼。 昨晚她和岑景卓打过招呼,说今天自己要去图书馆自习,早饭在路上买点就成,让他多睡一会儿,不用起早准备。 可一下楼,就见岑景卓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岑果有点惊讶:“爸爸,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听到声音,岑景卓从报纸后探出脸来,见岑果已经穿戴整齐,身上背着书包,手上抱着保温杯,像是直接要出门的样子,立刻起身说道:“爸爸去做早饭。” 岑果忙说:“不用了,我在路上买点吃的就好......” “外面的东西又油又咸,能不吃就尽量不吃。”岑景卓边说边往厨房走,“爸爸已经擀好面了,煮一下很快的。” 擀好面? 爸爸还会擀面? 岑果不由地好奇,放下书包和水杯,跟进了厨房。 就见岑景卓走到燃气灶前,打开油烟机,熟练地点火、倒油,而他身后的流理台上放着一小篮面条,那又薄又长的宽面,和外面买的几乎没有区别。 她指着那篮子面条,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面是爸爸自己做的?” “嗯。”岑景卓说着便将切好的番茄丁倒进锅里,只听滋啦一声,香味扑鼻而来。 他一边翻炒,一边淡声回道:“之前爸爸在西北山区的时候,经常自己擀面条。” 这是岑景卓第一次和岑果提起西北山区的事。 八年前的那场变故,他辞去医学院副教授的工作,只身前往西北山区,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基层医生。 那里资源匮乏、交通不便,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岑果沉默下来,视线落在那篮细长柔软的面条上,心隐隐有些痛。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妈妈没有抛下爸爸一走了之,爸爸是否还会选择那样艰辛孤苦的方式来转移心灵遭受的重创? 只可惜那时自己年纪还小,没能劝妈妈留下,也没能替爸爸分担痛苦,即便到了现在,也只会给爸爸平添烦恼...... 思绪纠结着,岑果的眼底慢慢浮起一片水雾。 岑景卓见她靠在一旁的流理台前,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说:“你去外面等着吧,这里油烟大。” “嗯。”岑果回过神,慢慢走出厨房。 岑景卓趁着往锅里加水的间隙,扭头看了眼她无精打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岑果坐在餐桌前,对着岑景卓刚刚看的那份报纸发了一会儿呆,忽地想起还没和迟怿说过在家吃早饭的事,便打开手机给他发微信。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迟怿正在厨房里煎鸡胸肉。 手机放在外头的餐桌上,信息提示音又轻又短,他并没有听到。 一旁的破壁机传来滴滴滴的提示声,浓浓的香味蔓延过来,是燕麦米浆打好了。 迟怿将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胸肉装进盘子里,又接着煎蛋。 小火慢热,透明的蛋液渐渐凝固成白色,中间的橙色蛋黄又圆又亮,等着太阳煎蛋成型的时候,迟怿在脑海里描绘着和岑果一起吃早餐的画面。 背景是学校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 那里临着河,草木葱翠,绿意盎然。 他们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一边欣赏晨光中的河景,一边享用美味的早餐 ——鸡胸肉牛油果煎蛋三明治或是牛排金枪鱼芝士三明治,配上香暖细腻的燕麦米浆,她应该会喜欢吧? 想象着岑果像只小仓鼠般捧着三明治小口小口咀嚼的模样,迟怿的眼底缓缓渗出笑意。 “哇,好香啊!” 思绪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迟怿扭头看去,就见苏越抱着双臂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脸上带着笑,神情却有些疲惫,眼下的黑眼圈更是清晰可见。 “妈。”迟怿喊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锅里的蛋,又转头问她,“刚从医院回来?昨晚不是休息吗?” 苏越摆了摆手:“哎,别提了……” 做医生的,哪个不是24小时待命?睡到正酣被紧急电话叫去医院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她走进厨房,探头看了看迟怿身前的煎锅,又见他身后的台面上摆着一溜食材——除了煎好的鸡胸肉和牛排,还有各种新鲜的果蔬和酱料,作为早餐实在有些丰盛。 苏越顺了颗圣女果,边吃边问:“准备带果果去哪约会呀?” 迟怿正往盘子里装煎蛋,闻言手一抖,差点把那造型完美的太阳煎蛋给划破了。 “去图书馆自习。”尽管心底浮起些微躁意,他的脸上却毫无波动。 “嗯~去图书馆自习呀……”苏越故意拖长尾音,里头的揶揄显而易见。 迟怿只当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伸手从烤箱里取出两片全麦吐司,低头弯腰站在流理台前做起三明治 ——抹酱、加肉、再加上生菜水果、接着抹酱…… 瞧那一丝不苟的专注模样,仿佛在做一件艺术品 ——要不是耳朵尖尖上透出一抹异常的红,苏越差点以为自己想多了…… 她暗自觉得好笑,正想再打趣两句,无奈手机响起,只好出了厨房。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明治,旁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不由地惊喜:“这些是给我的?” “嗯。”迟怿将装着三明治的餐盒和一对情侣保温杯装进保温包里。 “那我就不客气啦。”苏越洗完手便坐到桌旁,拿起三明治,咬下一个三角尖尖,咀嚼几口,不等咽下就冲迟怿举起了大拇指:“嗯,我儿子的厨艺越来越棒啦!” 说着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几下,抿一口燕麦米浆,满意地眯起眼睛,“等会儿替我谢谢果果。” 迟怿奇怪:“谢她什么?” 苏越回得理所当然:“谢她让我蹭了一顿美味的早餐呀!” 迟怿:“……” 他拉上保温包的拉链,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岑果发微信。 也不知道那只小懒猫起床了没有…… 迟怿边想边打开手机,却见屏幕上横着两条新消息提示,点进去一看,发现都是岑果发来的: 【爸爸给我做了早饭,我吃完再出发。】 【你也去吃早饭吧,图书馆见。微笑.jpg】 短短两句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一早上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白忙活一场,心里落差实在有点大,迟怿有些意兴阑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回了一个“好”便拎起保温包向苏越告别:“妈,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嗯,路上注意安全。”苏越点着头,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 有点落寞? 不是去约会吗?怎么会落寞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 苏越吃完早餐,踱到院子里消食,却见岑果正在隔壁院子里逗狗,她不由地奇怪,忙走到篱笆墙边,扬声喊道:“果果——” 岑果听见声音,侧头看去,见是苏越,立刻笑着和她打招呼:“苏阿姨早!” 正值花季的少女,笑起来两眼弯弯,俏丽的脸庞又白又嫩,仿佛含苞待放的桃蕾。 被她的笑感染,苏越也牵起唇角,语气却是疑惑:“你怎么还在家呢,小怿已经走了……” “嗯,我吃过早饭再走。” 她的脸上不见任何异色,仿佛理所应当,苏越越发懵了:“吃过早饭再走?小怿……不是给你做了早饭吗?” 岑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他给我做了早饭?” “对呀,准备了好多呢.......他没和你说吗?” 岑果摇头:“没有呀......我和他说我吃完早饭再去呢......”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岑景卓的喊声:“果果,吃早饭了——” 他站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并没有往这边来。看到篱笆墙那边的苏越,点了下头,权当打招呼。 “来了!”岑果回头应了一声,又冲苏越摆了摆手,“苏阿姨,我回去吃早饭了。” “嗯,去吧。”苏越冲岑果点了点头,再朝她身后看去,那里已经没了岑景卓的身影。 岑果一进餐厅,就见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煎蛋,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吹凉了送进嘴里。 面条筋道,浸足了酸甜的番茄汤,比外面买的还要好吃。 她毫不吝啬地给了岑景卓一个大大的好评,然后在他含着浅笑的目光里,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感觉肚子圆了一大圈,她靠在餐椅上,用纸巾擦嘴角。 却见坐在对面的岑景卓递过来一本崭新的书。 她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视线一触到那熟悉的封面,立刻睁大了眼睛:“霁云老师的新书上市了?” 说完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点亮手边的手机,看了眼日期,不由地奇怪,“我记得31号上市呀,今天才30号......爸爸怎么就拿到书了?” “我......” 岑景卓抬手挠了挠额角,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片刻的沉默之后,正想开口,就见岑果像是福至心灵般,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霁云老师的编辑送的对不对?” 这话......也不能说错。 岑景卓点了点头,说:“翻开看看。” 岑果不明所以地翻开封面,立刻惊呆了。 她望着页面右下角那个俊逸洒脱的签名,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这.......是霁云老师的亲笔签名?” 瞧她张着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岑景卓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点了下头。 “天哪......真的是霁云老师的签名?!” 岑果惊喜到有些不知所措,她定定地看着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忽然想起舒瑶的话:“可惜霁云老师从不开签售会,要不然我一定提前一天去排队.......” 要是把这本书送给舒瑶,她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作为近年来具有超高人气的推理作家,霁云老师神秘至极,别说签售会,就连长相也无人知晓。 因此这样一本霁云老师亲笔签名的新书,在书粉心里,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只是,如果送给她的话,自己就没有了...... 岑果忽然就陷入了纠结。 咬着唇暗自挣扎好久,她抬头问岑景卓:“爸爸还能问霁云老师的编辑再要一本签名书吗?” 她知道这种事有些强人所难,因此声音越说越弱。 却听岑景卓问道:“想送给谁?”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岑果转来这边学校不久,能让她开口讨要签名书的,非迟怿莫属。 虽然之前因为迟怿和岑果走得太近,他对迟怿心怀不满,可自从看到岑果在校门口被同学“围攻”之后,又觉得,如果岑果在学校里能受到迟怿的照顾,或许处境会好很多..... 因此,明知道岑果今天要和迟怿去图书馆自习,他也没有出言反对。 至于签名书......如果能让迟怿多照顾她一些,给一本也无所谓。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默许他们早恋,恰恰相反,如果迟怿敢碰早恋这条高压线,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短短一瞬,岑景卓脑海里就转过诸多念头,岑果却不知道,只是摸着手上的新书,不好意思地回道:“给我同桌......” 岑景卓怔了一下,随即想起,她好像说过她的同桌很喜欢他的书...... 见岑景卓没说话,岑果又补充道,“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把这本书送给她好了......她实在太喜欢霁云老师了.......” 她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手上的书,那眼神分明是不舍的。 那神情让岑景卓想起她小时候,逛街的时候遇到喜欢的玩具,要是大人不肯买,她也不会像有的小孩那样大哭大闹,反而会安慰自己,嗯,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可那渴盼的眼神却还流连在玩具上...... 他的女儿,从小就口是心非,却也懂事得让人心疼。 岑景卓敛起思绪,看向岑果,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就签给你。” 说着就从身后的餐边柜上拿过一本新书,翻到扉页,当着岑果的面唰唰唰地签上了“霁云”两个字,随后送到岑果面前。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却让岑果看傻了眼。 “爸爸,你......” 她翻开新签的那本书,上面的字迹和之前的那本书一模一样。 她指着要送给舒瑶的那本书,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上面的签名,也是爸爸签的?” 岑景卓盖上钢笔的笔帽,点了下头。 那一脸的理所当然让岑果目瞪口呆,大脑空白了片刻,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岑景卓,一脸震惊地问出心头的猜测:“爸爸......就是、霁云老师?” 岑景卓侧了侧脸,淡定地反问道:“怎么,不像吗?” 这便是默认了...... 岑果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眨不眨地瞧着岑景卓,眼神由最初的不可思议慢慢地转成惊喜,“爸爸,你真的是霁云老师?!” 那表情实在有趣,岑景卓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如假包换。” “天哪,爸爸.......你真的.......”这个时候岑果才发现自己词汇量实在贫乏,竟然连一个赞美的词都说不出来。 岑景卓抬了抬眉毛,追问道:“我真的什么?” “真的是......”岑果想了想,嘴里蹦出一个字,“宝藏爸爸呀!” 做得了医生,下得了厨房,还能写出让人爱不释手的推理小说,可不是宝藏爸爸么! 岑景卓听了,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不过下一秒,他就握拳掩唇,敛起笑意说道:“今天下午,爸爸会去明都广场做签售会,签售所得会以你的名义捐给学校爱心基金会。” 和往常一样,岑景卓骑着自行车把岑果送到学校门口,岑果跳下车,见他掉转车头要走,连忙喊住他:“爸爸——” 岑景卓单脚撑着地,转头看向岑果,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岑果朝他走了一步,犹豫着开口:“签售会.......真的要开吗?” 乍然得知岑景卓就是推理名家霁云,岑果震惊过后,满怀欣喜,听说他要开签售会,更是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可当她踏上这条熟悉的上学路时,高涨的情绪却慢慢冷却下来。 在今天之前,“霁云”这个名字对广大的书迷来说,只是一个优秀的推理作品创作者,大家对他的了解,仅限于那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文字。 而他的真实形象,藏在书页之后,模糊又神秘,就像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可今天,他却为了她,从重重迷雾之后走出来,清晰地站在大众眼前。 这对那些好奇的书迷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可对习惯了清净生活的爸爸来说,会是好事吗? 岑果坐在自行车后座,望着岑景卓消瘦的背影,想象着签售会之后生活带来的变化 ——当童可欣姐妹团得知她的爸爸就是知名推理作家霁云之后,一定不会再用“爸爸是无业游民”来羞辱她了。 那爸爸呢,作为人气超高的作家,此前一直牢牢保护着自己的私人信息,从不在公众场合以“霁云”的身份露面,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而如今,为了不让她被同学轻视嘲笑,他亲手摘下自己“神秘”的面罩,那样一来,会给他的事业和生活带来影响吗? 答案是肯定的。 那些无聊的鄙视和嘲讽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岑果想到这里的时候,自行车正好停在学校门口。 她一下车就叫住岑景卓,把心底的顾虑一股脑儿地说给他听。 岑景卓听完她的话,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欣慰的浅笑。 其实,岑果的这些顾虑他也曾经有过。 他之所以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谢绝所有媒体采访、不开签售会、不参加圈子里的活动,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那件他问心无愧、可一旦被挖出来就会再次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的事,让他不敢顶着“岑景卓”这个名字走进众人的视线。 况且,他本身就是个不太合群的人,独自坐在书房里,潜心构思、用心码字,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对别人来说或许很枯燥,可于他而言,却是一种享受。 要不是为了女儿,他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 可公开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至少,可以拉近和女儿的距离。 岑景卓望着面前为自己担心发愁的女儿,心底升起一股暖融融的幸福感。 他想,为了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要是八年前那场旧事真的被牵扯出来,他正好能以此为契机,为自己正名。 想到这里,岑景卓拍了拍岑果的肩膀,温声宽慰道:“别担心,没事的。” 可他的话并没有让岑果安心,一张小脸依然愁云密布,就如此时的天气一样。 岑景卓抬起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带着一点笑意,用少有的轻松语气说道:“只是开个小范围的签售会,有什么可担心的?照你的想法,世界上那么多著名的作家,都不能不出门了?” 说的也是呢...... 被岑景卓两句话一说,岑果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积压在心头的阴云也跟着四散开去。 “快进去吧,爸爸要准备签售会,中午不能给你做饭了,你和迟怿在外面吃点,记住,别吃那些垃圾食品。” 岑景卓叮嘱完,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等他的背影远成一个小黑点时,岑果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和迟怿在外面吃点......” 他竟然让自己和迟怿一起吃饭? —— 周末的图书馆异常安静。 岑果坐着电梯直接到了顶楼的阅览室,一进门,就看见了迟怿。 他坐在最里头靠着窗的角落里,正低头做题。 怕打扰到他,她把脚步放到最轻,可鞋底擦过地板,还是发出了明显的轻响。 迟怿听到动静抬头,视野里,一个身材纤瘦的女生正朝这边走来。 她穿着白色长t和牛仔背带裤,清爽的颜色衬着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浑身都洋溢着满满的少女气息。 他的目光忍不住凝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停在桌旁。 “早上好!” 少女绽开笑容,弯弯的月牙眼里盈着甜甜的笑意,软糯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轻轻荡开。 迟怿心头一动,转而想起那顿劳而无功的早餐,眼神蓦地一黯。 “早。” 他淡淡地回了一声,低下头继续之前的演算。 岑果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径自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上,打开书包把书本和笔记本拿出来,眼角余光瞥到放在桌角的深蓝色保温包,突然想起之前在后院苏阿姨说的话,转头问迟怿:“听苏阿姨说,你给我做了早饭?” 迟怿笔尖一顿,黑色的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他连忙抬起笔,轻轻“嗯”了一声,又接着往下写。 身侧传来少女的疑问:“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呀?” “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真实的缘由迟怿说不出口,只埋着头,边写算式边回:“想说的时候已经晚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岑果倒是有些歉疚:“不好意思呢,害你白忙活一场。” 随即想到岑景卓之前说的话:“你和迟怿在外面吃点......” 便又笑起来,“不过,倒是可以当午餐。” 听到这里,迟怿忽地抬起眼,侧脸看她。 那眼神有点怪,岑果愣了一下,犹疑地补了一句:“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早知道她想拿来当午餐......他才不会郁闷这么久! 堵在心口的阴翳忽地散开,迟怿垂下眼,掩住眼底浮起的亮色,淡淡地说道:“晚了,已经被网球社那几个吃货瓜分干净了。” 这句话说得虽然有点隐晦,但要是有心,一定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迟怿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岑果的反应。 只见她微微皱了下眉头,发出一声遗憾的感叹:“诶——” 随后又很快接受了事实,“好吧......中午只能去食堂了......” 说着便翻开参考书,垂眼看起来。 竟然......没听出他的意思...... 迟怿失望地收回目光,眼底的光亮渐渐隐没,心里空荡荡的,就和此时的胃一样。 他拿起笔,看着满眼的习题,有些提不起劲。 正想着是否该暗示得更加明显一点,耳畔忽然响起岑果的声音:“那你吃饱了吧?” 那音量稍稍有点高,透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关心。 迟怿心头一喜,嘴角就跟着扬起来。 他竭力压住了,然后看向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拿出来就被抢光了,连片菜叶都没给我留。”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可这话要是被网球社那群家伙听见,一定会齐齐冲他倒竖大拇指 ——抢?谁抢了?明明是你主动给的好伐!! 对,的确是他主动给的。 因为.....不想“睹物思人”。 那些花费了大把时间和精力的三明治,承载了他心底最美好的期盼,却只能自己孤孤单单地解决,再配上这阴沉沉的天气,光是想想,就觉得凄凄惨惨戚戚......还不如送给那几个吃货,自己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这里,迟怿耷拉着肩膀,抬手按住胸口,低声吐出两个字:“好饿。” 倒不是他故意卖惨,只是在岑果关切的眼神下,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而已。 这副样子落在岑果眼里,愈发让她愧疚。 “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岑果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感觉,就像在安抚受了委屈的米修。 迟怿心尖一颤,随即抬起眼。 目光相撞,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眨了眨眼睛。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像是触电般飞快地收回了手,清澈的眼底浮起几分慌乱,目光游移着,避开他的视线,半垂着脑袋,强自镇定地说道:“我现在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 说着也不等迟怿回应,兀自站起身,从他身后快步穿过,却在经过他桌旁的时候,被拉住了手腕。 砰砰乱跳的心骤然一停,她扭过头,碰到迟怿望过来的目光,咬着唇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也去。”迟怿握着那截细嫩的手腕,搁下笔起身。 “哦。”岑果点了下头,余光瞥见他圈着自己的那只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隐隐透着力量感,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脸颊迅速升温,怕被他发现,她低垂着脑袋,慌慌张张地给自己找退路:“那......那你自己去吧,我.....还有题没做完......” 迟怿神情一顿,原本打算松开的手指立刻收紧了。 他当然知道她退却的原因——不过碰了下手,就害羞成这样...... 他垂眸看向面前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的女生,强忍住将她拖进怀里紧紧抱住的冲动,缓缓地松开手指,沉声叫她:“岑果。” “嗯?”被他触摸过的皮肤仿佛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到背后,在衣服上轻轻地蹭了蹭。 迟怿瞥了眼她的小动作,随后侧身靠在后头的书桌上,双手插着裤兜,望着对面那一排排厚重的书架,缓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怀念我们小时候吗?” 不是要去吃早饭吗?怎么说到小时候了? 岑果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修长的少年靠着桌沿,身上穿着一件圆领白tee,外面套着湖蓝色的衬衫,衬衫有些宽大,衣领敞开着,袖口卷到手肘,搭着浅灰色白边的修身运动裤,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他微扬着下巴,侧脸轮廓流畅分明,鼻梁高挺,带着一点点上翘的弧度,让人忍住想要伸出手指,用指尖描摹那精致到让人心动的线条。 就当岑果沉浸在他俊逸的侧颜中时,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室内缓缓响起:“那个时候,我们亲密无间、无拘无束,每次我有了好吃的,第一时间送到你家里去,每次你有了开心的事,也会第一时间跑来我家和我分享......” 他仿佛陷进了回忆,幽深的眼底像是蒙着一层轻雾,视线落在前面的书架上,却没有焦距。 岑果也被他带回了遥远的童年,和他一起在院子里嬉笑玩闹的画面像是老电影般在脑海里自动播放起来。 却被迟怿再次响起的话音打断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院子里的篱笆墙虽然和小时候一样矮,我却不敢跨越半步,生怕你爸爸怀疑我们早恋,不允许我们再见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满满的感伤。 岑果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 迟怿回过头,看向身侧的小女生,话锋一转:“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你。” 一字一句,清晰地落进岑果的耳朵里。 她心尖一颤,霎时睁圆了眼睛,一时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怔怔地瞧着他。 迟怿转身,撑开双臂放在她身后的桌沿上,低头抓着她的视线,沉声问道:“你呢?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我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1、甜度已爆表! “不,我比小时候更喜欢你......” 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却不能说给迟怿听,岑果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迟怿却不满意,他又往前凑了些,不依不饶地追问:“嗯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 少年的胸膛比她想象得宽大,高大的身躯俯下来,清淡的薄荷香和他微热的体温迎面袭来,带着一股男生特有的压迫感,将她全身都包裹在其中。 脸颊腾起热气,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腰碰到桌沿,只能尽量仰着,脖子却深深弯着,鼻尖碰到他的衬衣,布料柔软,蹭得皮肤有点儿痒。 “喜欢的。”她声如蚊吶,咬着唇顶着满脸的羞意,双手扣在身后的桌沿,手指不自觉地蜷在一起。 听到想要的答案,少年并没有退开,眼眸低垂,凝视着那张被秀发遮去大半的嫣红脸颊,微微侧过头,慢悠悠地问:“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肯陪我买早饭?” 岑果:“......” 所以绕了一大圈,是为了...... 让她陪他买早饭? 岑果咬着唇,在心底反复咀嚼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你……” 这句话,是“我对你只有小时候的情谊,绝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爱恋……”的意思吗? 明知道他把自己当妹妹,可听到这样的话,依然忍不住失落。 她压住心底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陪你去。” 知道就好。 迟怿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温软得不像话:“嗯,小果儿真乖。” 岑果:“……” 那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宠溺味道,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还是小时候那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 今天是周末,住校生基本都回家了,学校餐厅不开放,附近又没有早餐店,两人在学校门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去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点吃的。 迟怿拿了一个肉松面包和一盒牛奶。 和自己做的比起来,这样的早餐既没营养又没味道,迟怿却吃得津津有味。 他一边走一边吃,还没到学校就把面包解决掉了。 这在岑果看来,便是很饿的表现了。 想他自己做了早餐,又一早赶到学校,结果忙活一早上做出来的美味被同学们瓜分一空,自己只能吃干巴巴的面包充饥…… 要不是帮她补习,他哪会遇上这些? 岑果越想越过意不去。 她侧过头,愧疚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他正低着头吸牛奶,细碎的刘海随意搭在额前,眉头微皱,眼睫低垂,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这牛奶的味道。 察觉到她的视线,迟怿偏过脸,眉峰微扬,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岑果动了动嘴唇,满肚子的话涌到唇边,出口的却是:“牛奶不好喝吗?” 冷冰冰,寡淡如水,自然是不好喝的。 可看她的表情,总觉得话里有话,迟怿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还可以。” 岑果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几下,又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小声说道:“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面前的女孩仰着白嫩的小脸,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瞧着他,那殷切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好想补偿你,给个机会好不好?” 那一刻,像是有粉色的小泡泡从心底嗖嗖嗖地冒出来,迟怿心情大好,就连嘴里的牛奶也变得甜丝丝的。 他放开吸管,正要说好,忽然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中午岑叔叔不接你回家吃饭吗?” 岑果摇了摇头:“他下午要开签售会,让我自己在外面吃。” 一般人听了这样的话,大概都会问:“你爸爸要开签售会?他是作家?” 可迟怿问的却是:“怎么突然要开签售会?” 这个问题的角度有点怪,就像早就知道她爸爸是作家似的…… 岑果不由得一愣。 而迟怿不等她回答,又接连抛出两个新问题:“新书不是明天才上市吗?怎么今天就开签售会了?” 岑果:“……” ——他不仅知道爸爸是作家,还知道爸爸的新书明天上市!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惊讶地瞧着他,眼睛睁得溜圆,红嫩的双唇微微张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那表情实在有趣,迟怿甚至想拍下来当表情包。 忍住掏手机的冲动,他弯起唇角浅笑:“第六感告诉我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前,迟怿边说边踏上高高的台阶。 身后传来岑果难以置信的声音:“第六感?学神的第六感都这么准的吗?” “学神”这个称呼被同学叫的多了,平时听着并没什么感觉,可第一次听岑果这样叫,迟怿的心底悄悄泛起涟漪。 莫名觉得开心,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鼻子,抿住唇边的笑意,放慢脚步等岑果走到身旁,这才坦诚道:“其实是你肚子痛那次,我给你送药的时候,碰巧在你房间门口遇到岑叔叔,当时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霁云,书名却从没见过……” “所以你就猜我爸爸是霁云?” 这么简单的吗?岑果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 “也不完全是。” 迟怿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自动门受到感应,悄无声息地往两边移动。 两人并肩地走进去,图书馆大厅里空荡荡的,迟怿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清润中带着一种特别的质感:“那只能算是一条重要线索。” 他边说边往右手边的电梯口走,照顾到岑果的步调,步子迈得比平时慢很多, “再结合霁云作品里的一些细节——主角是医学院的教授,事件的背景又都发生在大学校园,而且……” 走到电梯前,迟怿停住话头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去。 不等迟怿站定,岑果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而且什么?” 按下阅览室的楼层,迟怿不紧不慢地接上之前的话:“而且作者对医学知识的描述非常专业……” 说着转头对上岑果的视线,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以上这几点和岑叔叔的经历完美吻合,所以我猜,他就是霁云。” 岑果:“……” 这推理能力,妥妥的满分啊! 短暂的安静之后,狭小的电梯间里响起一道发自内心的赞叹:“迟怿,你也太厉害了叭……” 甜糯糯的声音落进耳里,尾音带着她特有的软绵,像蜜糖融化在心尖,迟怿忍不住弯了嘴角。 视线垂落,他见她微仰着下巴,望过来的目光里全是钦佩。 头顶的灯光很亮,悉数落在她清澈的眼底,衬得那双明眸越发璀璨。 迟怿只觉得一种不可言喻的愉悦感从心底升起来,可他面上却不见波澜,只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厉害的?我只是恰巧知道了这些信息而已,换作别人,一样能想到。” “可我就没想到呀……”岑果垂下眼帘,微微嘟起嘴,表情看起来有点丧,“当时爸爸给我那本校对版的新书时,说是霁云老师的编辑送的,我就信了,丝毫没有想过他其实就是霁云老师本人……” 果然学渣和学神的区别,不仅仅体现在学习成绩上…… 就在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五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岑果率先走了出去。 迟怿跟上去,诧异地问道:“这么说来,岑叔叔之前连你都瞒着?那为什么又突然决定公开身份?” 真实的原因岑果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只拿最表面的理由搪塞:“因为义卖活动……我不知道卖什么好,爸爸就决定开个小型的签售会,帮我献爱心……” 迟怿总觉得她给的理由有些牵强,可她不说,他也不好刨根究底,只顺着她的话问道:“签售会几点开始?” 岑果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迟怿,顿了几秒,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想要签名书?” “当然,我可是霁云老师的铁粉。” 没想到迟怿也是爸爸的书粉,岑果有点吃惊,更多的却是开心,她抿唇笑道:“那我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给你留一本。” 迟怿眸光一亮,眼底跟着浮起笑意,他稍稍弯了腰,抬起手,隔着头发捏了捏岑果的耳朵,轻声笑道:“小果儿,你真好。” 岑果:“……” 不知道是他手指的触碰,还是那刻意压低的嗓音,让她的耳朵麻麻的,还有点痒。 岑果抬手捂住耳朵,忍着脸上的热意,小声咕哝道:“别把我当小孩子行不行呀……” 她的声音很轻,迟怿没听清,正想问她说了什么,却见她转过身,小跑着往阅览室去了。 瞧那略显匆忙的背影,大概…… 又害羞了。 迟怿低下头,兀自笑了笑,随即迈开长腿,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岑果听迟怿讲了一上午的题,等感觉到饿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下午还要继续自习,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决定去学校附近找点吃的。 出了校门,沿着人行道往前走,经过两个路口,便是一片生活小区。 小区外店铺林立,其中有不少是餐馆。 天上阴云密布,风倒是不大,街边人来车往,煞是热闹。 岑果边走边看,发现街对面有家面馆生意不错,便问迟怿:“你想吃面吗?” “嗯。”迟怿不假思索地点头,对他来说,只要和岑果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前面不远处有个十字路口,两人打算从那里过马路。 正走着,岑果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着“舒瑶”两个大字,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她霁云的事...... 也难怪会忘,一整个早上,各种事情接踵而至 ——先是因为得知爸爸就是推理作家霁云而陷入震惊,随后又担心他突然公开身份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影响,接着到了学校,又因为迟怿没吃早饭而内疚,再后来……听迟怿讲了一个上午的物理题……就把这件事彻底忘到了脑后。 岑果立刻按下接听键,里头很快传出一道亢奋至极的声音:“果果,霁云老师要开签售会啦!天呐,太不可思议了!霁云老师竟然会开签售会,简直就是有生之年!” 光听声音,岑果就能想象电话那头舒瑶激动到手足无措的模样。 要是知道爸爸特意给她留了一本签名书,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岑果忍不住笑:“瑶瑶,我跟你说……” 可那边的女孩根本没听她的话,只一个劲地说着:“……果果你知道吗,签售会的地址竟然就在明都广场!就是我们义卖的地方!天呐,你不知道,这消息一传出来,网上立马炸了!” 从不露面的人气作家突然要开签售会,这惊喜实在太大,书粉们不“炸”才怪呢! 而这个点燃千万书粉热情的人正是她的爸爸。 岑果边走边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胸口鼓鼓胀胀的,一种类似于“与有荣焉”的自豪感遍布全身。 很快就到了路口,红灯还剩十秒,她停住脚步。 手机里舒瑶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书粉们都在抱怨出版社为什么不早点发消息,而且签售会只开短短两个小时,路稍远一点的根本就赶不过来!幸好,我和霁云老师在同一个城市……” 一提到霁云老师,舒瑶就像换了个人,小宇宙全开,说话都不带停的。 岑果想找个空挡插句话都找不到。 索性就让她说个够。 信号灯很快转成了绿色,岑果沿着斑马线往前走。 她低着头,一边听电话一边想象着舒瑶知道霁云老师就是她爸爸时的反应。 却在这时,胳膊冷不丁被拽了一下,身子往后一个踉跄,就跌进了迟怿的怀里。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辆转弯的汽车从眼前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风,吓得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小心。”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着淡淡的薄荷香。 岑果心头一悸,忙不迭地站稳身子。 背后还残留着他怀抱的感觉,硬邦邦的,还有点暖。 脸颊漫起红云,她没敢转头,只垂着脸轻声道了声谢。 手机还在通话中,她抬起手,把手机贴在耳边,顺势挡住了半边脸。 那头的舒瑶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天呐,为什么打不到车啊?是不是出租车司机都赶去签售会了?!” 岑果忙问:“你要去签售会吗?我已经给你……” 话才说到一半,就感觉另一只手被握住了。 岑果的声音猛地一顿,垂眼看去,就见自己垂在腿边的手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整个包裹住了。 她错愕地抬头,恰巧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他黑眸清亮,从眼皮底下垂落的视线直直地落进她的眼里。 明明没带什么情绪,却像一道灼热的光,烫得她心尖发颤。 手指下意识地缩紧,也将他的手攥进了手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飞快地松开手指,把手往回抽。 却被迟怿抓了回去。 手臂霎时间僵住,她颤着眼睫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迟怿抬起下巴,指了指她耳边的电话,随即微微俯身,靠近她另一只耳朵,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慢声低语:“你专心讲电话,我带你过马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2、甜度已爆表! 斑马线只剩下不到一半,顶多二十来步的距离,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只要看着点路,就能顺顺当当地走过去。 岑果想着就要摇头,却听迟怿说道:“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三个字一落进耳里,岑果眼前就浮现出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过马路的画面来。 她眨了眨眼睛,对上迟怿的视线。 因为垂着眼的缘故,他的眼型显得愈发狭长,眸底深暗,闪着某种难以分辨的情绪。 望着这双眼睛,岑果忽然就想起早上在阅览室里,他靠在桌沿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很怀念小时候,那时他们亲密无间、无拘无束…… 而现在,他却不敢跨越“篱笆墙”半步,生怕被她爸爸误会早恋,不允许他们再见面…… 是呢,那时的他们可以自由地串门,可以牵着手一起去玩,可以分享一切喜怒哀乐,包括同吃一根棒棒糖…… 那样惬意随心的旧时光再也回不去了,那就暂且…… 陪他一起怀念吧。 岑果想着便停下了往回抽手的动作。 迟怿感觉到她的变化,心头漫起无限欢喜。 他转回头,目视前方,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天边堆着层层阴云,他的心情却明朗至极,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就连眼角眉梢都情不自禁地勾起愉悦的弧度。 可走在他身侧的女生却脚步僵硬。 虽说是怀念小时候,岑果却丝毫没有找到那时的感觉。 她只觉得紧张,心口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砰砰砰地,怎么也停不下来。 而手机里,舒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只牵着的手占据了,甚至忘了告诉舒瑶,我这里有霁云老师的签名书,你不用去签售会了…… 对迟怿来说,斑马线实在太短,不过十几秒就走到了头。 实在舍不得放开那只温软滑嫩的小手,见岑果还在听电话,而人行道上不时有电动车开过,他便暗自以此为借口牵着她的手不放。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他悄悄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电话,乌黑的秀发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整个人看起来,温顺又乖巧。 似乎根本没察觉他“超时耍赖”的不良行为…… 迟怿放心地收回视线,抿着唇,任由笑意在眼底漾开。 却不知道,隔着一条马路,他和岑果牵着手的画面已经被人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 舒瑶赶到明都商业广场的时候才十二点半,离签售会开始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可那里已经挤满了人。 商场中庭用作签售会的舞台用铁栏杆围了起来,舞台前的空地上摆满了排队用的回形护栏,前面一大半都已经站满了人。 舒瑶连忙跑到队伍后面,刚刚站好,身后就多了好几个人。 她正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握在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低头一看,是岑果发来的微信。 电话才挂掉不久,是有什么话忘了说吗? 舒瑶想着便划开了手机,却见上面写着: 果粒橙:【瑶瑶,刚刚忘了跟你说,我爸爸......就是霁云。】 什、什么? 岑果的爸爸—— 是霁云? 那个被誉为国内推理大师、马上就要开签售会的......霁云老师? 舒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那条消息,半晌过后,才回道:【果果,你.....说的是真的?】 果粒橙橙:【是呢,笑.jpg】 果粒橙橙:【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果粒橙橙:【对了,签名书已经帮你留好了哦,你不用去签售会了。】 舒瑶看着岑果发来的微信,惊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霁云老师的真实身份,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可能,和岑果的爸爸联系在一起。 她曾经在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见过岑果的爸爸,印象中那是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长相很是儒雅,气质却有些冷沉,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知识渊博、很有内涵的感觉。 如今回想起来,倒是和“霁云”的形象非常吻合。 只是...... 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那感觉就像漫画书里的主角突然从书里走出来...... 毫无真实感。 舒瑶默默地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给岑果回了一条微信: 【我已经到现场了。】 就算知道了霁云老师的真实身份,也通过岑果拿到了签名书,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粉丝,到签售会现场支持作者,那是最基本的修养。 即便,那位鼎鼎大名的作者根本不缺少支持者。 现场实在太火爆了,那人山人海的场面,让她想起春运时的火车站......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她身后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头,而她左手边的排队通道上,还在不停地进人。 照这势头下去,不等签售会开始,这商场就要被挤爆了。 舒瑶想着又给岑果发去一条微信:【你不过来吗?再晚的话,可能就进不来了。】 毕竟签售会才开短短两个小时,人太多的话,霁云老师也签不完。 岑果很快就回道:【我不去了,我现在在吃饭,待会儿还要回学校自习。】 舒瑶:【那要不要看看现场?】 果粒橙:【好啊^_^】 一收到岑果的回复,舒瑶就点开了“视频通话”。 屏幕里很快出现了岑果的脸,她正坐在一张木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大概被热气熏久了,她的双颊嫣粉柔润,看起来就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 “嗨,瑶瑶!”她笑着冲镜头招了招手,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明明是素颜,却比电视上化了精致妆容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舒瑶也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之后便伸出手把镜头放远:“你看,现场全是人......还有那边,本来规划给我们学校做义卖的场地也被临时征用了,义卖会估计要改期了......” 她边说边移动手机,等镜头扫到左手边排队通道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理着超短的板寸头,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涂鸦t恤,肩膀上挂着耳机,嘴里还塞着一根棒棒糖,正低着头玩手机游戏。 这不正是那个在学校里横着走的校霸周凌吗? 他怎么也跑来签售会了?而且还排在自己旁边! 就在舒瑶发愣的时候,周凌忽地抬起头来,视线里,一个举着手机的小胖妹正瞪着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当即拿下嘴里的棒棒糖,笑嘻嘻地说道:“哟,小胖妹,你也来看霁云啊?” 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目光掠过她的手机屏幕,猛地一顿,随即伸出长臂,一把夺过舒瑶的手机,对着屏幕咧嘴笑道:“嗨,小甜果儿!” 那边的岑果刚低头喝了一口面汤,突然听手机里传来的沙哑男声,差点被呛到。 她抬起头,就见原本挤满了人的屏幕里换上了一张放大的笑脸,痞痞的,很灿烂。 她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道:“周凌?你也去签售会了?” 周凌点着头,桃花眼勾着笑,热情地问道:“嗯,你要不要过来,我帮你留位置!” 话音刚落下,就见手机里头的画面一晃,等稳定下来的时候,岑果的脸就变成了.... 迟怿的脸! 一道清冷的嗓音随即传出来:“不用了,我们吃完饭还要继续自习。” 周凌:“......” “继续......” “吃完饭还要继续......” 也就是说他们一整天都在一起!一起自习、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回家!!! 周凌立刻就抓到了迟怿话里的重点,当即就爆了粗口:“卧槽,迟怿你特么地......” 话才说了一半,屏幕就黑了。 周凌:“......” 那厮竟然挂掉了他和岑果的视频通话!!! 周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腾腾地冒着火,又像装了满满一坛子醋,酸得他牙疼。 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连队都不想排了…… 他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即刻奔到岑果面前,告诉她千万不要被迟怿那张好看的皮囊给骗了,更别听信他“绝不早恋”的鬼话! 那厮绝对是借着补习的名头撩妹,撩完还不肯负责的那种! 根本就是流氓行为!! 周凌想着就把手机塞回舒瑶手里,转身就打算走,可刚迈开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自己来这签售会,是为了堂姐周婧。 周婧是霁云的死忠粉,一听说霁云要开签售会,激动得差点打飞的回来…… 可她现在在澳大利亚,就算即刻动身也赶不上了...... 因此只能叫他过来,还叮嘱他一定要开着视频,让她能“身临其境”。 周凌起初并不情愿。 他虽然也看霁云的书,但还没喜欢到挤签售会的程度,对他来说,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打几场网球。 可周婧是什么人?一听他不愿意,立刻许诺,只要他帮她“直播”霁云签售会,她就帮他说服他家里的老头子,让他光明正大地练网球...... 这诱惑实在太大,周凌只好勉为其难地从网球场赶过来,却被岑果和迟怿一起吃午饭的画面刺激得想要暴走。 可走很简单,问题是等会儿交不了差,就不止一顿臭骂那么简单了…… 想到周婧那火爆的脾气,周凌就有些犹豫,正考虑要不要找个哥们过来顶替自己,转念又一想,等拿到签名书再去找岑果也不迟 ——这样既有了找她的理由,又能给她一个惊喜,还能把除了补习什么都给不了她的迟怿比下去! 想到这里,满身的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周凌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却见身旁的小胖妹忽然抖了一下。 他笑意一顿,斜眼朝舒瑶看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用手机敲了敲她厚实的肩膀,见她像个木偶般硬邦邦地扭过脸来,便微微朝她俯过身,饶有兴致地问道:“诶,你的画带来了吗?” 舒瑶一头雾水:“什、什么画?” “给霁云画的漫画啊!” 见她依然一脸呆样,周凌耐着性子提醒道,“你不是说要给霁云的书画漫画,然后在电视上连载什么的……” 舒瑶:“……!!” 给霁云老师的作品画漫画,是她深藏在心底的梦想,只悄悄告诉过岑果一个人。 却没想到,周凌竟然也知道! 还知道得那么清楚,就像亲耳听她说过一样! 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舒瑶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飞速地运转起来。 以周凌那恶劣的性子,一定会把她的梦想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大家都会争相嘲笑她痴人说梦! 她甚至能想象那些无情的奚落夹杂着肆意的哄笑像海浪般朝自己涌来的可怖场景。 一种强烈的恐慌从脚底直窜上脑门,舒瑶霎时间白了脸。 周凌瞧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解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见鬼了?” 可不是见鬼了吗! 舒瑶暗自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她捏着拳头,鼓足勇气,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声如蚊呐地哀求道:“你、能、能不能不要、不要告诉别人……”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周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了什么,转而想到,她之所以怕成这样,是担心他把她的“梦想”宣扬出去然后招来群嘲? 他有那么无聊吗? “卧槽!你特么地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周凌感觉受到了侮辱,他习惯性地爆粗口,却见身旁的小胖妹垂着脑袋缩成一团,肉呼呼的双手拽着t恤的下摆,甚至还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卧槽!搞得好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周凌心中跑过一万头草泥马,他叉着腰对着身侧呼了一大口气,感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这才重新看向舒瑶,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老子吃饱了撑的去跟别人逼逼你的破事?再说,就算别人知道了,也用不着怕成这样吧?这年头,谁还没个梦想啊!” 舒瑶:“……” 周、周凌竟会说这样的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是自己太过害怕而产生的幻听。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那个高大的男生,只见他抱着双臂,正斜眼瞧着自己,那冷飕飕的眼神太过可怕,舒瑶的心脏蓦地一抖,连忙转过身,僵着身子缩头耷肩地站着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周围闹哄哄的,不时有说笑声传来,身旁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她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周凌发出任何响动,难不成...... 是她在做梦? 那个嚣张跋扈,从不把她放在眼里,高兴时笑嘻嘻地嘲笑她、不高兴时凶巴巴地嘲笑她的男生,竟然跟她说,这年头,谁没个梦想! 是做梦吧,一定是她在做梦...... 舒瑶站在人群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翘首期盼着霁云老师的到来。 周凌则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刚进入界面,就听身后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却是卷毛候,他就站在自己左手边那条排队通道上,身后还跟着童可欣和几个女生。 周凌没看她们,只瞥了眼小卷毛,难以置信地说道:“卧槽,你小子也是霁云的粉?” “霁云的粉?那是什么玩意儿?”小卷毛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周凌:“......连霁云的粉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你跑这来干什么?看人头?” 小卷毛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不是义卖活动取消了嘛?没事干,就跑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开个签售会搞得像明星似的......” 话音还没落,就听后头的童可欣抗议道:“你才没事干呢,我们可都是霁云的书粉!” “就是就是.....” “对呀,我们都是霁云的书粉......” 女生们纷纷附和起来。 小卷毛张着嘴巴,纳闷地眨了眨眼睛:“卧槽,你们确定都是霁云的粉?” 明明看起来更像某些流量明星的脑残粉啊。 “那当然了,霁云老师的书我每本都买呢!” “我也是,不过我最喜欢他的处女作,太经典了!” “可我觉得去年出的那本《失去太阳的向日葵》更好看啊,严教授在里面帅得简直犯规!剧情也精彩得不行,而且特别感人,骗了我不少眼泪......” “......” 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小卷毛插不上嘴,见周凌低着头玩游戏,正打算加入战局,却被身后的孙玲玲扯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就见孙玲玲侧着身挤到自己前头,然后凑到周凌身边,娇声问道:“凌哥,你觉得霁云的那本书最好看?” “都好看。”周凌头也没抬,手指不停地点着手机屏幕,神情十分敷衍。 孙玲玲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依然挨在他身旁,笑着说道:“巧了,童童也是这样觉得呢!” 说着便侧过头,对着小卷毛后头的童可欣挤了挤眼睛。 她知道童可欣喜欢周凌。可自从他们因为岑果闹了矛盾之后,关系已经大不如前。 照理说,周凌作为男生,又是“有错”的那一方,应该主动哄着童可欣才是。 可周凌那样的脾气,兴致来的时候,热情得能把你揣进心窝里去,没兴致的时候,冷淡得比腊月里的冰还要瘆人。 而童可欣呢,又是个不服软的,明明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脸上却依然端着。 看得她们一众姐妹干着急。 正发愁该如何让他们重归于好呢,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孙玲玲想着便伸手越过小卷毛,将后头的童可欣给拉到了身边,随后又揽着她的肩膀,冲周凌笑道:“埃,难得今天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不如一起来玩个游戏啊?” 童可欣看了眼置若罔闻的周凌,没出声,只有后头的小卷毛十分配合地说道:“好啊好啊,什么游戏?” 孙玲玲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周凌回应,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往下说:“我们来猜猜霁云老师长什么样好不好?嗯——从性别、年龄、身高、身材、长相.....” 她扳着手指列出了几个特征之后,又接着往下说,“看谁猜得最准,怎么样?” 小卷毛问道:“那猜得最准的人有什么好处?” “嗯......”孙玲玲想了想,说,“猜得最准的那个人,可以向其他每个人提一个要求,其他人——必须答应!” 小卷毛顿时张大了嘴巴:“诶?这什么破游戏?要是那个人让我裸奔,我也必须同意?” “对呀,玩得就是心跳!”孙玲玲冲童可欣使了个眼色,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周凌的肩膀,挑衅似地问道,“凌哥,敢玩吗?” 周凌最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要是放在从前,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可现在,他却像没听到般,全副精力都放在手机游戏上。 孙玲玲怕妨碍他玩游戏,不敢追得太紧,和童可欣对看一眼,便闭上嘴巴默默地等,好不容易等他结束,连忙扬声喊道:“游戏开始了哦!谁先来?” 目光依次滑过童可欣和小卷毛,最终落在周凌身上,笑着问道:“凌哥,要不你先来?” 却见周凌抬起手,拉起挂在肩膀上耳麦,神色自若地堵住了耳朵。 孙玲玲:“......” 童可欣:“......” 小卷毛:“......” 等待总是特别煎熬。 就连平时最喜欢的日剧,此时看起来也索然无味。 虽然已经知道了霁云老师的身份,可那期待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舒瑶索性关掉手机,直挺挺地站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伸长脖子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舞台,盼望着签售会能够早一点开始。 干站了近两个小时候,直到腰酸腿疼,签售才在现场上千书粉的翘首期盼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听前头传来一阵骚动,不等主持人开口,台下就自发地爆出一阵掌声,不少人都高喊着:“霁云!霁云!” 舒瑶赶忙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舞台的方向上张望,然后她发现自己实在太矮了,前方的视野全都被黑乎乎的人头占据,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无法看到霁云老师的身影。 她急得踮脚跳起来,却听身旁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卧槽!” 那是周凌的嗓音。 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动作惹恼了他,舒瑶吓得立刻缩起了脑袋,却听他说:“这不是岑果她爸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bjyx琑扔了1个地雷 读者“清卿”,灌溉营养液+5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3、甜度已爆表! 舒瑶的心猛地一跳,转过头去,就见周凌摘了挂在耳朵上的耳机,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愕。 而站在他左手边排队通道上的孙玲玲听到他的话,也惊讶地朝他看去:“凌哥,你说什么” “我说——”周凌侧头,回答的虽然是孙玲玲的问题,看向的却是排在他右手边的舒瑶,“霁云是岑果的爸爸?” 舒瑶没想到他会来问自己,愣了一下,飞快地点了点头,便转回去,伸长脖子寻找合适的角度朝舞台上看去。 “卧槽!” 除了这两个字,周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孙玲玲却不相信,她个子矮,前头又排着不少身材高大的男人,视线被遮住,只从人缝中瞄到了霁云的一个侧影,那清瘦的身材看着和岑果的爸爸是有点像,但世界上瘦的人多的去了,难不成都是岑果的爸爸? 她玩笑道:“凌哥,你怕不是游戏打多了,眼花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岑果的爸爸——无业游民一个,怎么可能是鼎鼎有名的霁云老师?” 小卷毛是没近距离见过岑果爸爸的,因此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凌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转校生了吧?看谁都像岳父大人,哈哈哈——” 笑得正欢,前头的童可欣突然曲起手肘,猛地捅在他的肚子上。 笑声戛然而止。 顿了两秒,小卷毛突然爆出一声痛呼,随即捂着肚子哀号道:“欣姐你干嘛啊......下手这么重......谋杀亲、亲......” 一个“夫”字故意拖了好久没出口。 以往嘴欠被童可欣“揍”的时候,他总要占些口头上的便宜,童可欣听了之后,要么变本加厉地继续“揍”他,要么扔给他一个白眼加一顿臭骂,每每这个时候,就像心头的痒处被精确地挠到,只觉得全身舒坦。 可现在,等了好久也不见前头的童可欣转过头来,他歪过脑袋,弯着腰纳闷地凑到童可欣跟前,却见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瞧着前面。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舞台上的大屏幕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而呈现在上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藏蓝色夹克,身材高大却很瘦,皮肤有些黑,五官端正,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气质。 在台下的欢呼和尖叫声中,男人弯了弯唇角,做出了笑的动作,脸上却不见笑容。 他也没有勉强自己,继续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手上的话筒说道:“大家好,我是霁云。 辛苦大家特地赶过来,参加我的新书签售会。”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更有人高声喊着“不辛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流量明星在做活动呢。 纯属来凑热闹的小卷毛实在无法理解书粉们的狂热,他收回视线看向童可欣,正想吐槽几句,却见她阴沉着脸,咬着牙低声骂道:“艹,真是岑莲花她爸!” 孙玲玲却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自欺欺人地说道:“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岑莲花他爸怎么可能那么牛!我亲眼看过她的家庭情况表,她爸爸职业那栏明明白白地写着‘无业’......” 话还没说完,就被台上传来的声音淹没了:“突然决定开这个签售会,是因为今天我女儿的学校正好在这里举办爱心义卖活动,我想为女儿贡献一份爱心......” 听到这里,孙玲玲再也说不话来,只张大了嘴,满脸都是惊讶,童可欣也是一样,一旁的周凌瞧着她们那副像是被闪电劈过的表情,嗤笑道:“你们......脸疼吗?” 口口声声地说人家爸爸是无业游民,这下好了,被狠狠地打脸了吧? 童可欣心里那个恨啊。 她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抬眼迎上周凌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道:“周凌,你该不会对她,动了真心吧?” 周围一片嘈杂,霁云的开场白早已说完,主持人宣布签售会正式开始,那充满了热情的声音在头顶久久环绕。 童可欣不得不提高音量,听着自己冷硬微颤的声音从嘴里慢慢蹦出来,又很快淹没在欢腾的声浪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忽然从心底涌上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周凌,同学?朋友? 反正不是恋人。 所以就算他真的动了真心,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质问,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认识到这点的时候,童可欣突然有种卑微到尘埃里的感觉。 呵——暗恋啊, 真tmd痛苦。 可那个让她痛苦的男生,却只是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便回过了头。 这笑的意思—— 是笑她多管闲事,还是...... 默认了? 童可欣咬着唇,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凌的侧影,眼眶酸胀得难受,有什么东西涌上眼眶,让视野慢慢变得模糊。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指甲陷进肉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眼前又清明起来。 余光里,一张兴奋到通红的侧脸闯入视线。 童可欣侧眼看去,就见周凌右手边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女生 ——是舒瑶。 只见她低着头对着面前的手机激动得近乎尖叫道:“果果、果果!我看到霁云老师了!天那,你爸爸也太帅了吧?简直就是严教授本尊啊啊啊啊!!要是给他一件白大褂——” 高昂的声音骤然停下。 也不知道手机里的人说了什么,舒瑶一手捂着脸,一手高高举起手机对准了舞台。 而她的周围,几乎都是和她一样狂热的粉丝,个个都举着手机对着舞台上的大屏幕猛拍。 即使那个男人此时已经坐着签名了。 他垂着头,短发利落,脊背挺直,看似普通的坐姿,却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怪不得那么多女粉丝从书粉转成了颜粉...... 只可惜他是岑莲花的爸爸,就算长成天神的模样,在童可欣看来,也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玲玲,走了。”她拉上孙玲玲,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周凌。 他也像其他人一样,高高举着手机,可他却没有看镜头,而是拽过一旁舒瑶的手,凑到她的手机屏幕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从童可欣的角度,只看到他勾着笑的唇角。 心里像被尖锐的刺狠狠扎了一下。 她扭头,侧身从狭窄的排队通道里往外挤。 接到舒瑶视频电话的时候,岑果正和迟怿走出图书馆。 东边的天空还阴着,西边却有了放晴的迹象,有小片小片的蓝色从厚厚的云层间透出来,看起来分外纯净。 岑果跟着迟怿一步一步走下图书馆前高高的台阶。 他说,比起埋头做题,效率更重要。而要做到效率高,就得适时放松,所以选在最容易犯困的下午两点,带她去银杏林里“散散困”。 刚走到一半,舒瑶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终于见到“喜欢”了很久的偶像,舒瑶亢奋得就像中了百万大奖,对着屏幕一直激动得大叫,直到—— “要是给他一件白大褂......”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就收了声。 岑果一直微笑地听着,见她毫无预兆地愣住,就像被拔了电池的机器人一样,唇角的弧度又扬高了些,说:“我爸爸以前就是医生啊。” 舒瑶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你爸爸......以前是医生?” 天啦噜......医生......一想到霁云老师穿上清冷的白大褂......她就......好想当他的病人啊......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该不会脑子有病了吧? 就当舒瑶发愣的时候,手腕突然一紧,她猛地回神,抬眼看去,就见周凌抓着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机正对着自己脸,冲着屏幕说道:“小甜果儿,让你爸来帮你义卖,也太犯规了吧!” 舒瑶却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愣愣地盯着被周凌握住的那只手,心跳一阵猛似一阵,咚咚咚地狂撞着胸口,就像要跳出来一样。 她这是...... 心脏出问题了? 该不会刚刚对自己的“诅咒”应验了? 想到这里,所有因为见到霁云老师的兴奋像潮水般褪去,她抬手捂住胸口,眼底一片慌乱。 却在下一刻,手腕一松,她心头又是一跳。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周凌,只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他对着屏幕嫌弃地皱眉:“迟怿,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 话还没说完,屏幕就黑了。 他又、又、又被挂了! 周凌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长了翅膀飞到岑果身去,可看看前头乌压压的人群——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啊! 正觉烦躁,忽然想到小卷毛——不如让他替自己排队好了! 周凌眼前一亮,飞快地扭头,可原本排在自己左手边的卷毛候却不见了踪影,连带着童可欣和孙玲玲也消失了...... 惊讶不过两秒,随即就想通了——换作是他,也没脸上去要签名啊。 想到这里,周凌忽然一愣——说起来,他好像也跟着童可欣他们“嘲笑”过岑果爸爸,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嗯.......好像是“我家正好缺一个门卫”...... 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此时想起来,仍然想打自己一嘴巴..... 不过幸好,岑果他爸爸不认识他...... 就在周凌厚着脸皮等签名的时候,岑果和迟怿在图书馆前的小广场上遇到了张岭波。 虽然江州二中的学生周末不补课,老师来学校加班却是常态。 张岭波一见到迟怿,登时笑出一口龅牙:“迟怿!真是太巧了,刚刚张老师还在想你呢,你就来了!” 那热情洋溢的笑脸让迟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挠了挠眉梢,问道:“又找到题了?” 张岭波的一大爱好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搜罗难题怪题,然后拉着几个物理成绩特别好的尖子生一起研究。 而那几个尖子生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迟怿。 此时见到他,就像出门散步捡到了宝,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是啊,上午刚找到的,特别有意思,要不现在就跟张老师去试试?” 迟怿看了眼身侧的岑果,果断拒绝道:“我还要给岑果补习。” “岑果又不会跑,做完题再给她补也来得及嘛!”张岭波是个急性子,恨不得当即拉了迟怿就走,无奈迟怿不从,只好向岑果求助。 他背着双手,俯身看着岑果,用一种和小朋友商量的和软语气说道:“岑果,把你的小迟老师借张老师用用好不好?两个小时,不,顶多一个半小时就还给你!” 岑果:“......” 明明只是普通的补习,被张岭波这么一说,莫名就有点暧昧的味道。 岑果脸皮薄,当即就红了脸。 在张岭波殷切的注视下,她强忍着脸上的热度,冲着迟怿语速飞快地说道:“那你跟张老师去做题吧,我先回图书馆……”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却被迟怿拉住了:“你信他呢,说不定一个下午都不够。” 岑果被迫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被迟怿握住的手腕。 几乎是她的视线移过去的那一瞬,他就放开了她。 她咬着唇,飞快地看了眼张岭波,然后对迟怿说道:“那也没关系呀,如果过了五点你还没结束,我就自己先回家。” 说着牵起唇角,冲他露出一个浅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隐约传来张岭波赞许的声音:“迟怿.....小姑娘很懂事嘛!” 岑果脚步微顿,随即加快了速度,就像身后有追兵似的。 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脸颊好像更烫了。 “唔......好好的脸红什么呀!”岑果把手背贴在脸上,边走边小声埋怨自己。 迟怿肯定注意到了..... 好丢人! 明明没什么的,脸一红,就显得心虚了。 唔,都怪张老师,说什么“你的小迟老师”,还说“还给你......” 他怎么会是我的...... 想到这里,岑果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 “你的......小迟老师。” “还给你......” 我的小迟老师...... 我的......小迟老师......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慢慢地竟品出几分甜味来,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却听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4、甜度已爆表! 岑果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扭过头,就见迟怿站在自己身侧,双手插着裤兜,黑眸微垂,正面无表情地瞧着她。 四目相对,岑果的脑子在一瞬的空白之后,又冒出了张岭波刚刚说的那两句话。 “......你的......小迟老师......” “还给你......” 霎时间,脸颊上像是有簇小火苗“啪”地一下点燃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速烧至耳根。 “没、没什么......”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完,就慌忙抬起脚,低着头朝着图书馆的方向一路疾走。 却听迟怿的声音从身后慢悠悠地跟上来:“刚吃饱走这么快不好。” 岑果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她刹住脚步,转头朝迟怿身后看去。 迟怿跟着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可身后除了一条空无一人的甬道,什么都没有。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面前粉面桃腮的小姑娘,困惑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老师呢?”岑果对上迟怿的视线,不过一眼,就忙不迭地转开了目光。 “回办公室了。” 岑果越发奇怪,不敢与他对视,只看着他衬衣的领口问道:“那你怎么没跟他去?” 余光里,他喉结微动,却久久不听他的声音传来。 她忍不住抬起眼帘。 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的长眸。 她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随即就听他说:“你看我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嗯?”岑果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侧过脑袋,皱起两条清秀的眉毛,满眼疑惑地朝他望过去。 迟怿的注意力被她眉间那两个微微鼓起的小疙瘩吸引,放在裤兜里的手指动了动,强忍住帮她抚平的冲动,淡声说道:“说了今天帮你补习,怎么能补到一半就跑?” 岑果:“......” 这就叫“始乱终弃”? 怔了一瞬,她忍不住笑:“你怎么乱用成语呀。” 迟怿挑了挑眉,故作不解地问道:“‘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 “当然了.......”岑果不知道迟怿是假装不懂,边走边认真解释,“‘始乱终弃’的意思是‘以玩弄开始,以遗弃结束’,你是诚心帮我补习,又因为确实有事要离开,怎么能说‘始乱终弃’呢?” “噢~”迟怿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有些纠结地问道,“我想到一种情况,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成语,你帮我判断一下好不好?” “好啊,你说。”岑果爽快应下,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朝某人挖好的坑里走去。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只大熊猫和一只小布偶是好朋友,大熊猫喜欢小布偶,小布偶也说自己喜欢大熊猫......” 迟怿边说边用余光观察岑果的反应,她似乎完全没想到他让她帮忙判断的“事情”会和大熊猫、小布偶有关,一边听一边睁大了眼睛偏头瞧他,澈亮的眸底一片懵然。 那表情有趣极了,他强忍住笑意,继续往下说, “他们经常一起玩,后来来了一只大狸猫,他也想和大熊猫玩,于是问小布偶能不能把大熊猫借给他,小布偶二话不说就把大熊猫借出去了......”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转头看向岑果,面带疑惑地问道,“你说,小布偶对大熊猫,算不算‘始乱终弃’?” 岑果:“......” 她是真心和他讨论成语的,结果...... 听了这么一个......嗯,无厘头的故事不算,还被扣了顶”始乱终弃“的大帽子! 而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意识到,他哪里是不懂“始乱终弃”怎么用,根本是想借这个成语来“批判”她! 岑果又好气又好笑,见迟怿依然顶着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索性配合他往下演:“当然不算啦!” 迟怿表示不解:“怎么不算?你说小布偶要是真的喜欢大熊猫,能这么随便就把他借给别人吗?” 像是生怕她听不明白,还特意在“喜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听得岑果耳根一热。 虽然知道他说的“喜欢”只是“小时候”那种纯粹的“喜欢”,可依然有种少女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她瞬间没了陪他“角色扮演”的心情,强压着心头的羞窘,替自己辩解道:“哪有‘随便’呀.....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跟张老师做物理题......唔......” 不等岑果把话说完,迟怿就曲起手指在她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半眯着眼睛不太高兴地说道:“小骗子。” “我哪有骗你呀......” 被他弹过的地方痒痒的,岑果抬手揉了揉,无辜又委屈地澄清道,“你那么喜欢物理......” 有时候就连看着她都会“想”物理题...... “我已经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我不想你为了我帮我补习,连解物理题的乐趣都失去了......”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尾音很轻,带着她独有的软糯味道,像一颗草莓味的小软糖,在他胸口香香甜甜地化开。 他垂眼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微仰着脸,白嫩的脸庞透着浅浅的粉晕,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衬得双瞳越发晶亮。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回望着他,眼底不见之前的闪烁与害羞,只剩下满满的诚挚。 他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心尖像是浸在一汪温泉中,暖暖热热的荡漾着。 他其实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 只是当她在校门口毫不留恋地把他“借给”张岭波、头也不回地走掉时,多年前那种不被需要的、被抛弃的感觉突然涌上来,害怕再一次被她“随便丢弃”,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张岭波,快步追上她,然后借着“始乱终弃”暗暗提醒她。 却没想到,意外地听到了她的真心话。 她说,她不想他为了她,连解物理题的乐趣都失去了...... 可解物理题的乐趣,哪里比得上和她在一起的乐趣? 想到这里,迟怿的眼底亮起细碎的笑意,萦绕在心底的空落感也瞬间消散了。 他抬起手,飞快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轻笑:“小傻猫!” 他眼底的戏谑清晰可见,岑果微恼,鼓起脸颊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抗议道:“我哪里傻了?” 那气哼哼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河豚。 迟怿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指尖立刻陷进软弹柔嫩的少女肌里。 面前的女生越发生气,蹙起眉头忿忿然瞪他。 自以为很凶,可落在迟怿眼里,却可爱到爆。 他玩心顿起,拿开手指,又接着戳了两下。 岑果气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那样子实在有趣,迟怿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岑果忍不住娇斥道:“迟怿!你、你.......” 半天等不到下文,迟怿好容易憋住笑,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我什么?嗯?” 说着又戳了一下她的脸。 却见岑果飞快地抬起手,一把抓住他“作恶”的那根手指,狠狠地捏了一下,随后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小得意地威胁道:“不许笑,不然还捏你!” 可那嗓音又绵又软,哪有什么威慑力?更何况她那软绵绵的小手掌,就算用尽全力,能使出多少力道来? 迟怿由着她攥着自己的手指,漫声说道:“你是小野猫吗?怎么这么凶,嗯?” 最后那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笑意,听起来苏得不行。 耳朵莫名麻了一下。 是,她是抵抗不了他的声音,却也不代表,可以由着他乱说呀! 她说真心话,他说她小骗子。 她和他掏心掏肺,又说她傻! 还、还说她是小野猫! 什么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她,都是骗人的..... 只知道欺负她! 岑果越想越气,放开他的手,扭头就要走,却被迟怿拽住了。 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就歪进了他怀里。 脸颊贴在他领口,清爽的薄荷味钻进鼻尖,心脏猛地一跳。 不等站稳,她就抬起头不满地抗议:“迟怿,你干嘛呀......” 软绵绵的嗓音,听起来更像撒娇。 迟怿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怀里娇软的女孩,强忍着将她搂紧的冲动,微哑着声说道:“我不笑了还不行嘛?” 可他不光嗓音带笑,下压的唇角带笑,更过分的是,那双修长的黑眸里,笑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岑果又羞又恼,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气咻咻地“哼”了一声,随即站稳了,大步往前走。 迟怿只觉得怀里一空,可那股特属于她的甜香还萦绕在鼻端,他抿了下唇,快步追上去:“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真的笑你傻,而是......” 像是在斟酌语意,他话音一顿,随即往前一个大步拦在了岑果面前。 面前的小姑娘被迫停下脚步,仰着头气鼓鼓地望着他。 她柔嫩的双颊染着一层薄红,双眸晶亮,闪着一点薄怒,却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愈发生动。 他朝她俯下身,像是生怕她逃跑了似的,双手轻按在她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真的笑你傻,而是想告诉你,说好了今天给你补习,那这一整天,我都是你的,其他事情,就算再有乐趣,我也不会去的。” 他神情庄重,就像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眸光似水,平静而幽深。 她就这样被吸引住了,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移不开视线。 像是夏日午后一场疾雨突至,心头那些气闷统统被驱散了,只剩大颗大颗的雨点儿落进心湖,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热气再度爬上脸颊。 她浓密的眼睫颤了几下,随后垂下眼帘,张开双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听他轻缓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所以,别再随便丢下我了,好不好?” 岑果是霁云女儿的消息在江州二中不胫而走。 不出一天,学校论坛上已经把她的信息扒了个底朝天。 诸如只要不下雨霁云就会骑自行车接送她上下学,又如,为了考重点班,她每天都会去高一(1)班蹭物理课,还有,她和迟怿的关系非比寻常.......甚至连她每天下午几天去图书馆、喜欢在顶楼的阅览室自习都有人知道。 还有人po了一张照片,背景是教学楼后面的银杏林,阳光斑驳的林间小道上,一个白皙纤瘦的女生和一个胖乎乎的女生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特别是那个瘦瘦的女生,一头秀美的黑色及肩短发,衬得小脸越发精致、肤白唇红,明明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至极的校服,顶着一张纯自然的素颜、也没有滤镜的加持,却美成了所有人梦中初恋的模样。 特别是那双笑意满满的月牙眼,甜得让人移不开眼。 照片下面加了一行注解:左边那个瘦瘦的女生就是霁云老师的女儿,每天吃过午饭,她都会和旁边那个胖女生一起去银杏林散步。 照片一出,底下瞬间就堆起了高楼: mason:【天哪,霁云老师的基因也太优秀了吧?】 霁云家的小公主:【长得这么漂亮,还有牛爸做后盾,我承认我柠檬了!】 从不用昵称:【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了成为霁云老师的女婿而不懈奋斗!!!】 justsssso:【我保证,这是霁云老师这辈子最优秀的作品,没有之一!】 木头头头头头:【啊啊啊啊......我终于体会到了初恋的滋味!!】 【......】 论坛上的热闹岑果一点都不知情,她跟着迟怿在图书馆里闷了整整两天,直到周一早上坐着岑景卓的自行车到学校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到校的时间都比较早,校门口总是冷冷清清的,今天却破天荒地堵满了车,门前的空地上也站满了人,并不全是学生,还有不少家长。 有种周五放学时的错觉。 岑景卓也发现了这奇怪的现象,他靠边停稳车,扭头问身后的岑果:“今天学校有活动吗?怎么这么多家长?” 一般来说,家长把孩子送到校门口就该走了。 岑果跳下车,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们年级没有,大概是高年级的吧......” 话音还没落,就听那边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喊:“来了来了!” 父女俩循声看去,就见那些人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的宝贝,满脸惊喜地朝这边围拢过来。 那阵仗有点可怕,两人都有点懵。 等岑景卓发现那群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时候,赶忙跨下自行车,下意识地将岑果护在身后。 好在那些人还有分寸,停在他们跟前几步远的地方,个个激动地喊着: “霁云老师!我是你的铁粉!” “我也是我也是!我昨天熬夜看完了你的新书,太精彩了!” “霁云老师,昨天我有事没能赶去签售会,能不能帮我签个名?我实在太喜欢你的书了!” “......” 岑景卓有些无奈,眼前的人群至少有三四百人,其中一大半手上都拿着书,要是在这里就签上,只怕会越签越乱,可要是不签...... 看着他们热情洋溢的脸,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就在岑景卓进退两难之时,冯校长带着一队保安匆匆赶来。 昨天岑景卓在明都广场签售的时候,冯校长就在场,他分外感激这个昔日的老同学。 一场匆忙间决定的新书签售会不仅给江州二中的爱心基金账户冲入了一笔可观的资金,岑景卓本人还给学校捐了100万元,设立“霁云奖学金”,用于奖励每学期成绩进步最显著的学生。 同时这场声势浩大的“新书义卖”当天就上了江州日报,甚至一度冲上了微博热搜,让江州二中跟着狠狠蹭了一回热度,相信下半年招生的时候,二中绝对能在本市“四大名校”中脱颖而出。 因此一早接到门卫关于校门口大批家长滞留的电话,冯校长立马猜到跟岑景卓有关,当即撂下吃了一半的早饭,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 此时见到岑景卓被困,顿时化身英勇骑士,抛开校长的矜持,一边指挥保安疏散人群,一边拿着大喇叭嘶声力竭地喊:“请大家注意安全!请大家注意安全!” 半个小时之后,这场“危机”总算解除。 冯校长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一旁的岑景卓也是满头的汗。 通往校门的路已经疏通,家长们遗憾地开车离去,赶来凑热闹的学生也被老师们赶回了教室,冯校长不放心,交代全副武装的保安们务必将岑果安全护送到教室。 岑果想说,该护送的是她爸爸才对..... 可不等她开口,就被一行保安夹在中间,被带着“浩浩荡荡”地往学校里去了。 莫名有种被挟持的感觉,岑果有些无奈,转头看向岑景卓,岑景卓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冲她挥了挥手。 她点点头,跟着保安往学校里头去。 岑景卓站在校门口,突然想起两天前,岑果曾在这里劝他“三思”,她说贸然公开身份,可能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麻烦。 当时的他只担心自己公开身份,八年前的那件事会跟着暴露,却从没有想过,还会有眼下这种麻烦 ——他知道自己的书迷不少,却没料到会有这么多,而且......还热情至此! 此时此刻,他才开始担心,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接送岑果上下学,而岑果在学校里,会因此受到困扰吗? 答案是肯定的。 虽然冯校长在晨会上一再强调以后不能再出现早上“围攻”霁云的那一幕,也请同学们静心学习,不要打扰霁云的女儿。 可岑果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下课时,教室后门经常堵满外班的同学,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去上厕所;每次在餐厅吃饭,尽管她特意缩在人最少的角落,可一等她坐下,周围的餐桌就迅速被占满;就连那间下午几乎没人踏足的阅览室,也常常有人光顾...... 好在他们并不会围上来,也很少有人和她搭讪,大多是时候都是安静而好奇地盯着她看。 若是接触到她的视线,他们就会冲她笑,是善意中带着几分害羞的笑,并不令人反感。 只有一次例外。 那天上体育课,特长班照例和重点班一起在羽毛球馆练习羽毛球。 体育老师也是老样子,教完了动作就让大家自由练习。 一声“解散”刚出口,同学们就呼啦啦地四散开去,眨眼的功夫,球场就被抢光了。 这场景早已屡见不鲜,岑果领了球拍和舒瑶径直去边上的空地玩,却见对面球场有人冲自己招手:“嘿,这儿还有空球场,过来吧!” 在对面球场练球的都是高二的学姐,岑果并不认识,于是笑着摆了摆手。 可那人实在热情,见岑果不肯过去,小跑着过来拉人,“反正有空地,一起玩好了。” 岑果球技不好,搭个边挥几下拍子就够了,正规球场给她也是浪费,再说,她要是过去了,舒瑶可就要落单了。 于是婉拒道,“不用了,我随便玩玩就好......”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她转头看向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舒瑶,不等她开口,身旁的学姐就冲舒瑶喊:“嘿,小可爱,傻站着干什么,一起啊!” 就这样,岑果和舒瑶第一次在球场里练羽毛球。 学姐们都很照顾她们,不仅让出了球场,还手把手地教她们技术。 就这样跟着学姐们的节奏练了小半节课,岑果出了一身汗,却莫名觉得全身舒畅。 休息时间,大家盘腿坐在场边喝水聊天。 不知谁把话题带到了霁云的新书上,顿时引起了热切的讨论。 舒瑶也在其中。 她一次在人群中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脸有点红,神色不太自然,声线也不太稳,可她的心是雀跃的、满足的。 她打心底感谢霁云老师,让她有一天也能和陌生人一起聊天谈笑。 而岑果呢,坐在众人之间,含着笑默默地听着。 有人和她聊起霁云的新书,岑果摇了摇头,说:“我还没看过呢.......” “诶?!” 大家都惊讶地看向她。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说:“我只看过第一部......” “不是吧......” “你这也太不给霁云老师面子了......” “如果我是你,别说已经出版的,就连电脑里的存稿也偷偷看掉了.......” “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说话的女生不服气,“如果是你,你能忍?” 有人摇头。 还有人说,“可是被剧情吊在半空中更不能忍呀!” “那我就死皮赖脸地缠着霁云老师把他脑子里的剧情告诉我!不告诉我不让他睡觉!” “哈哈哈哈.......” “狠还是你狠......” 和这边场地的热闹相比,高一那边的场地就显得冷清许多。 童可欣的姐妹团们凑在一处,斜眼看着对面球场里坐在场边笑成一团的女生们,心底的酸水像趵突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 童可欣嗤笑一声:“呵,不就是个写书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 “就是!写了几本书而已,还好意思自称什么推理大神,说不定下本书就扑得连水花都没有!” “这年头,写书的人比看书的人还多呢,大神,那些在网上敲字的还说自己是大神呢!” “可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就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说大神也就算了,问题是他女儿,本质是个穷逼,再怎么样也成不了公主!” “......” 姐妹团们正酸得厉害,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你们说谁穷逼呢?” 众人一愣,转头看去,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扎着一束高高的马尾,一双杏眼瞪得滚圆,眼尾上挑,带着一股子凌厉。 是白慕汐—— 校学生会主席、校园主播,同时也校舞蹈队的队长。 她本来是过来拿新球的,没想到竟然听到些冷言冷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霁云老师一本书版权费有多少吗?更别说,那么多家公司争抢影视版权,霁云老师还不肯卖,你们说他女儿穷逼,敢情你们个个家里资产都是上百亿的?” 见她出声,躲在人群中默默听着的俞菲立刻走了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学姐好。” 白慕汐只轻轻看了她一眼,转而环视了一圈对面的姐妹团,板着脸沉声道:“你们知道霁云老师的粉丝自称什么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有人回道:“听说叫‘齑粉’。” 白慕汐又问:“知道‘齑粉’什么意思吗?” 众人摇头。 “‘齑粉’原意粉末、碎屑。我们自称‘齑粉’,既有小也有多的意思。”她说着环视了一圈众人,扬高音量警告道,“所以,千万别随意诋毁霁云老师,不论是他的作品还是他的女儿,要不然,无处不在的‘齑粉’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白慕汐说完,走到一旁的球篓里拿了一筒新的羽毛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的话,却都不敢说。 只有童可欣不服气地开口:“什么破‘齑粉’,搞得像真的似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俞菲扯了一下胳膊。 她停住话头,皱起眉头朝俞菲看去。 俞菲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算了......” 童可欣不是个肯吃亏的人,更别说因为岑果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当下也不肯消停,嗤笑着把霁云和岑果又贬低了一通,这才解气。 却不知道,白慕汐的那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当天晚上,学校论坛上就挂出了童可欣和她姐妹团们辱骂霁云和岑果的话,还把之前岑果刚转学过来时,童可欣、俞菲等人撕了她从迟怿那儿借来的月考卷子的事也给扒了出来。 一时间,俞菲和童可欣的姐妹团们成了众矢之的。 不管在论坛上,还是在校园里,她们都像过街老鼠般,受尽众人的鄙夷和冷眼。 如果说她们的处境是极寒之地,那岑果就身在四季如春的天堂了。 上至校长、下到食堂阿姨,都对她关照有加。 冯校长甚至还公然给她开后门,让她光明正大地去重点班蹭课——不仅是物理课,其他所有课,只要她想,都可以去蹭。 而高二、高三的学姐、学长们,听说她要考重点班,纷纷送来自己的学习资料,就连高三那位已经保送b大、曾在cmo上斩获金牌的超级学霸,也主动提出帮她补习。 一时间,岑果成了全校的“校宠”,大家把对霁云老师的喜爱全都转嫁到她身上,给她送礼物的人络绎不绝,就算她一再拒绝,桌洞也总是被糖果、巧克力填满。 岑果如此受“宠”,迟怿越来越不淡定。 在岑景卓没暴露自己的作家身份之前,岑果对迟怿来说,是独属于他的小姑娘,可现在,他的小姑娘却被无数人觊觎。 就连下午的阅览室也坐满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给她送情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5、甜度已爆表! 迟怿忍无可忍,问教导主任要了教师阅览室的门禁卡,让岑果去教师阅览室自习。 原以为这样岑果身边总该清净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趁他不在撩他的小姑娘! 晚自修时间,偌大的教室阅览室里,只有岑果—个人,她坐在最后—排的窗边,埋头做题。 四周十分安静,甚至能听见笔尖从草稿纸上划过时发出的沙沙轻响。 —道大题顺利地解出来,心头涨起—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深吸—口气,唇角弯起,露出—丝浅笑。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传来—道低哑的声音:“这么开心?” 岑果吓了—跳,抬眼看去,就见周凌抱着双臂懒懒地靠在前排的桌子上,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他应该刚刚运动过,染成奶奶灰的短发湿漉漉的,敞开的校服外套里头,红色t恤的领口被汗水浸成了深色。 岑果疑惑地眨了眨了眼睛,心想,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她—点动静都没听见? 而且这里是教师阅览室,学生进不来。 瞧岑果—脸呆萌地瞧着自己,周凌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 似乎猜到她心里的疑惑,他晃了晃捏在指间的门卡,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小小的得意,“这幢图书馆是我爸造的。” 他边说边拉开身前的椅子,弯腰坐到她对面。 岑果了然,随后问道:“你来这里......查资料?” 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有点傻,周凌咧开嘴,自嘲地笑道,“我看起来像查资料的人嘛?” 岑果:“......” 不是来查资料的,那是......来自习的? 可看他两手空空,没有书也没有笔记本,怎么也不像来学习的。 岑果正纳闷,就听周凌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嗯。”周凌双臂交叠放在桌面上,脊背挺得笔直,—本正经地说道,“有个问题,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所以来向你请教。” 在岑果印象里,周凌就是个痞气十足的校霸,别说请教问题,就是这种严肃的表情都很少有。 大概是真的是遇到想不明白的难题了…… 岑果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问道:“什么问题?” 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我也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你能。”不等她说完,周凌就笃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说说看……” “我的问题是……”周凌皱起眉头,露出真诚求教的表情,“学习,真的能让人快乐吗?” 岑果:“……” 这是什么问题…… 见岑果探究地看着自己,周凌又接着问道:“我也想好好学习,可每次翻开书,看到那些公式啊单词啊,就觉得无聊透顶。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快乐地学习呢?” 他看起来苦恼极了,连眉毛都挤成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形状,就像真的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人生难题。 岑果微微歪过脑袋,用心思考片刻,然后慢慢地说道:“我觉得,想要快乐地学习,就得先定好学习目标。套用某位首富的话,‘先定—个能达到的小目标’,然后朝着那个目标努力,当你实现那个小目标的时候,就会感到快乐了。” “是吗?”周凌握起右拳撑着脑袋,眉头依然拧着,看起来半信半疑。 岑果耐心地解释道:“嗯,比如说,今晚你计划背十个单词,如果背完了,就奖励自己—颗糖,那么等你背完单词吃到那颗糖的时候,就会觉得快乐了。” 说到后面,她的唇角漾开几分不自觉的笑。 少女带笑的脸庞笼罩在明亮的灯光,柔美白皙,好看得就像—幅画。 周凌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操,不就笑了—下吗?有必要跳这么快吗? 他将手掌压在胸膛上,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地说道:“原来如此!学到了学到了!” 岑果冲他轻轻—笑,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不好意思:“我也是随口说的,你可以回去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嗯,谢谢你。”周凌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女生,嗓音哑哑的,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而左手的掌心下,那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操,再跟她聊下去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 周凌暗暗调整了—下呼吸,随即说道:“为了表示感谢,我想送你—份小礼物。” 岑果:“……” 不过随口讲了两句,哪里需要用礼物来感谢? 不等岑果拒绝,就见周凌把那只—直按在胸口的手伸进了敞开的校服外套里,摸索了—阵之后,拿出来—只捏得紧紧的拳头。 他把拳头送到岑果面前,勾起—边唇角,露出标志性的痞笑,神秘兮兮地问道:“猜猜里面是什么。” 岑果把视线投向那只拳头。 大概是长期打网球的缘故,他的手看起来结实有力,麦色的肌肤和凸出的骨节透出—股少年人少有的阳刚之气。 而这只手虽然大,但能被握在手心的“礼物”却不多,岑果想了下,猜道:“糖?” 周凌笑着摇头:“不对。” “嗯……那就是巧克力?” 周凌又摇头:“也不对。” “那是什么呀?”岑果歪着脑袋看着他举在自己眼前的拳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的。 周凌见她实在猜不出,便打算揭晓答案:“看好了,千万别眨眼哦……” 他伸出左手,在右拳上装模作样地施了—会儿魔法,然后又将拳头往岑果眼前凑了凑,随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对着岑果------- 比了—个心。 岑果:“……” 怔了—瞬之后,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周凌得意地抬了抬眉梢。 岑果只是笑。 果然,戏精……永远改变不了爱演的本性。 “看好了,还会变哦~”周凌把右手收到胸口,和左右—起— 比了个更大的心。 岑果:“……” 她无声地笑着,静静地看着他演。 “再变!”周凌忽地抬起双手,举到头顶— 比了个超大的心。 为了配合动作,他还加了滑稽的表情,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岑果—个没忍住,“噗嗤”—声笑出来。 —双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满满的笑意从里头透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晶亮的光。 周凌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这样顿住了。 说起来,他交过不少女朋友,个个都是公认的大美女,却没有—个笑得像她这样好看。 那—瞬间,他匮乏的词库里突然蹦出—个成语:“笑靥如花”。 她的笑容像是带着魔法,瞬间就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看呆了,甚至连举在头顶的双手也忘了收回。 迟怿—进阅览室就看见了笑得—脸灿烂的岑果和坐在她对面举着双手比心的周凌。 他趁着奥数训练的课间休息时间,大老远地从科技楼跑过来,为的就是多看岑果—眼,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他的心情—瞬间down到了冰点。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心情,就好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样。 他冷着脸,—声不吭地朝他们大步走去。 直到迟怿走到近前,岑果才注意到了他。 她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凝住,纳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训练这么快就结束了?” 迟怿没有说话。 他怕自己—开口就会带出心底那些糟糕的情绪。 他径直走到岑果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斜对面的周凌早已放下双手,脸上也换上了惯有的痞笑:“哟,大学神!” 迟怿冷冷地瞥他—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的小甜果儿啦!”周凌应着迟怿的话,视线却落在岑果脸上,—双桃花眼噙着笑,迷离又勾人。 岑果却没有看他,只偏着头向迟怿解释:“他是来问我问题的……” 却见迟怿盯着周凌,不悦地质问道:“她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类似这样的话周凌之前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可迟怿从没有放在心上,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和他较起真来。 周凌靠上椅背,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抖着—双长腿,嬉皮笑脸地回道:“啧啧啧,这么凶干嘛?就算小甜果儿不是我的,那也不是你的呀。” —句话怼得迟怿说不出话来。 他沉着脸,—双狭长的眼睛裹着刀锋似的锐利射向周凌。 而周凌歪着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迎着他的视线,挑衅意味十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似乎有火星在滋滋滋地冒着。 这两个人,每每碰上就要上演—场眼神对决。 岑果看了看迟怿,又把视线投向周凌,说道:“周凌,你不想去试试我刚刚跟你说的方法吗?” 周凌这才把目光转向她。 知道她在委婉地赶自己走,心底虽然有些隐隐的失落,但依然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嗯,这就去试。” 没想到他这么配合,岑果有点吃惊,更多的却是轻松。 临走前,周凌又说:“今晚谢谢你,bye.” 标志性的沙哑嗓音低低柔柔,透着说不出的缱绻情意。 说完又用拳头轻轻敲了敲胸口,向岑果比了个心,右眼跟着—眨,送出—个电力十足wink。 岑果:“……” 这人真是…… 戏精本精了。 浮夸的演技,搭上出色的外形,要是进军娱乐圈,说不定也能成为被粉丝疯狂追捧的顶流呢! 岑果看着周凌远去的背影,唇角不由地弯了弯。 却听耳畔传来—道凉凉的声音:“看够了吗?” 岑果下意识地转头,就对上了—双沉黑的眼。 那眼里似乎压着汹涌的情绪,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随时都会有浪头打过来,将她彻头彻尾地淹没。 —阵寒意忽地爬上后背,岑果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眼底露出几分怯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训练结束了?” 迟怿深深地看她—眼,不答反问:“给你留的题做完了?” 语气有点冷硬,岑果眨了—下眼睛,老老实实地交代:“还剩—题。” “给我看看。”迟怿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题纸,垂眼看起来。 不知为什么,岑果有些紧张。 她伸长脖子看向自己刚刚做的题,默默地检查。 可不等她看完第—题的题目,就见迟怿蹙着眉心指着第三题问她:“这题怎么回事?” “嗯?”岑果心头咯噔—下,视线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 题纸被迟怿压在手心,从她的角度看得并不清楚,因此又往他那边凑了些。 题做了有—段时间了,—时想不起原先的解题思路,她只好从题目开始看起。 为了做题方便,她把及肩的短发用—根全黑的发圈扎了起来,平时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和脖子都露了出来。 她—凑过去,那片白嫩的耳朵就清晰地闯进迟怿的视野。 迟怿的目光就这样被吸引住了。 她的耳朵小巧可爱,每—处的线条仿佛都出自大师之手,流畅而精致,特别是那处小小的耳垂,像—团软玉,在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层柔光,诱人至极。 就在岑果紧张地思考着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迟怿—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耳朵。 眸光渐深,喉头发紧,他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下。 想要移开视线,却鬼使神差地低头,—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bjyx琑扔了1个地雷 读者“清卿”,灌溉营养液+5 晚上还有最后一章就完结了,开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6、甜度已爆表! 岑果只觉得耳垂被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含住了,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抖,整个人就这样愣住了。 她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紧紧绷着,只一双眼睫像蝶翅般,扑簌簌地抖动了两下。 “迟.......迟怿......”轻而颤的嗓音从她唇边溢出来,像讨饶,更像撒娇。 迟怿心尖狠狠一悸,他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团柔软,嗓音又低又哑:“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岑果以为他说的是那道题。 还记得他答应“好好管她”之后定下的“惩罚条约”,他说“半途而废要罚,该掌握的知识点没有掌握也要罚”,至于惩罚的手段—— 用皮筋弹脑门儿、用戒尺打手心、扎马步半小时、绕操场跑五圈…… 倒是没有一项是咬耳朵的。 可要是能够选择的话,她宁愿被“体罚”,毕竟,“咬耳朵”,对她这个耳朵极其敏感的人来说, 简直要命...... 想起刚刚耳垂被他含在嘴里的感受,心跳骤然间失序。 她连忙打住思绪,伸手去拿被他压在手臂下的卷子,“我、我看看.......” 可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卷子之时,迟怿手掌一动,一把将卷子推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 岑果:“......” “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迟怿盯着她,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岑果抬眼看他,可一碰到他直勾勾的视线就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她垂着眼帘,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咬着唇不敢吭声。 身旁的少年也迟迟没有开口。 四周安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岑果忍受着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张开有些干涩的唇,试图打破这难耐的沉默,却听一道冷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岑果,你想考重点班吗?” 想,当然想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小声又坚定地说道:“想的。” “那你想和我进同一所大学吗?” “我......大概是进不了的......”以迟怿的水平,基本上是top2预定,这对她来说,几乎是实现不了的梦。 “我只问你,想,还是不想?”迟怿提高音量,又特别在前后两个“想”字上加了重音。 岑果默了一瞬,然后不是那么自信地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一直和我在一起?” 一直...... 和他在一起...... 当然想! 岑果在心底默默回应了一声,随后缓缓侧头。 视野里,近旁的少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深沉的眉眼间似乎藏着某种强烈的期盼。 她倏然一怔。 心底有一股巨大的欢喜像烟花般腾空而起,却又在下一秒,悄然熄灭。 因为她想起他曾经说的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你。” 所以,他说的“一直在一起”只是像小时候那样,做一对没有“性别”之分的玩伴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蓦地一黯,她没看他的眼睛,只点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想的。” “那就......”迟怿缓缓靠近,最终停在她的耳畔,像是耳语般,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对他们笑。”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热起来,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三天一过,岑果肩上的重担忽然就消失了。 可心底却变得空落落的,随之而来的是紧张和焦虑。 考试成绩两天后才会公布。 这两天时间对岑果来说特别漫长,她不敢和迟怿对答案,又老是心神不宁,担心成绩不好,考不上重点班。 所幸还有爸爸写的推理小说。 不管不顾地沉浸在剧情里,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当她把岑景卓写的书都看完的时候,公布成绩的日子也到了。 岑果提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了学校。 按照江州二中的惯例,这天都会在操场举行全校性的休学式。 先是校长讲话,然后是优秀学生表彰、各年级段学生代表发言…… 高一年级的学生代表,自然非迟怿莫属。 听他清润的嗓音从主席台上不疾不徐地传来,岑果的心渐渐焦躁起来。 想起这两个月来,他天天为自己补习,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把所有的学习经验和解题思路倾囊相授,要是她还考不上重点班,那以后真的没脸见他了…… 好不容易等到休学式结束,岑果一声不吭地埋头疾走,只想快点回到教室等老师发成绩单,就连舒瑶在身后叫她都没听见。 然而,当她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里站满了人。 是年级排名出来了! 岑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她根本挤不进去。 她不由得想起刚转学过来时,自己在这里看月考榜的情景。 当时也像现在一样围满了人,她踮着脚站在人群后头,伸着脖子从人与人的缝隙中看排名表,却差点被前头走出的人撞倒,幸好迟怿及时从身后扶住她。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过去凑热闹,正打算先回教室,却听身后响起一道高扬的嗓音:“哟,这不是特长班的岑果吗?来看年纪排名呀?”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岑果没搭理她,抬脚就走。 却听她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跑这么快干什么?该不会——没考上重点班吧?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和我打过赌的!” 岑果当然记得。 “没考上重点班就滚出江州二中!” 两个月前,她一时意气用事,在羽毛球馆里当着特长班和重点班所有女生的面,应下了汪璐璐这句话。 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心灰意冷的她重新燃起考重点班的决心。 也是这句话,让当时刚对迟怿撂下“别管我”狠话的她,又厚着脸皮央求他“管管我”…… 想起当时情景,岑果有一瞬的恍惚。 却被汪璐璐陡然扬高的声音拉回了神:“哎,麻烦大家让一让啊,特长班的岑果来看排名啦!” 岑果没想到汪璐璐会来这么一出,登时惊讶得睁圆了眼睛。 而前面那些围在公告栏的同学一听到汪璐璐的声音,纷纷扭头看过来,一见岑果,都自觉地往两边散开,不一会儿的功夫,岑果面前就空出了一大块。 排名榜就在前面,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那么想知道结果,可此时此刻,她的双腿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绑住了,竟一步也迈不开。 一旁的汪璐璐见了,忍不住讥笑:“怎么,不敢看啊?要不要我帮你啊?” 岑果断然拒绝道:“不用,谢谢。”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啊!看完之后,记得去校长那里提交转学申请,哈哈哈哈……” 汪璐璐得意地笑起来。 听她的语气,似乎料定她考不上重点班。 ——难道她已经看过排名榜,然后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来奚落她? 岑果心中猛地一沉。 而周围的同学们听了汪璐璐的话,都惊讶地面面相觑。 几乎江州二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岑果想考重点班,也有不少学霸想帮她补习,无奈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迟怿。 而且迟怿把她看得很紧,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扰,甚至还问政教主任要了教师阅览室的权限,每天晚上把岑果关在里头补习,让其他想借着补习接近岑果的男生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大家都知道迟怿不早恋,帮岑果补习大概只是出于纯粹的“同学情谊”。 所以那些想追岑果的男生们都期待着期末考试快点结束,那样迟怿就没有理由再“霸占”着岑果不放了,而他们也就有了接近岑果的机会。 可此时听那女生的意思——如果岑果考不上重点班,就要转学?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就在同学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岑果深吸一口气,压下忐忑的情绪,抬脚朝公告栏走去。 她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总要亲眼去看看。 毕竟之前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如果没有考上,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 唯一遗憾的是,迟怿白辛苦了一场…… 至于之前答应他的,和他在同一个班、和他考同一个大学......只能成为奢望。 那么以后自己和迟怿的差距......也会变得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岑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住了。 而这个时候,排名榜上的名单已经清晰地映在视野里。 高高挂在榜首的,自然是迟怿。 岑果的视线在那两个漂亮的楷体字上停留片刻,然后飞快地往下看。 却被身旁一道陡然响起的兴奋喊声打断了:“岑果,你好厉害啊!” 岑果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就见舒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侧,她指着公告栏的下方激动地说道:“二十一,你竟然考了年级二十一!” 二十一?! 岑果顺着舒瑶的手指看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二十一名! 一时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真的考了二十一名? 从年级两百名到二十一名,那么大的跨越,她真的做到了? 岑果揉了揉眼睛,见那“21”的数字旁边的的确确挂着自己的名字,这才扬起唇角笑起来。 “哇,这也太厉害了叭!” “考这么好,不愧是霁云老师的女儿!” “真的考进重点班了,恭喜恭喜!” “……” 周围赞扬声一片,站在原地等着岑果出丑的汪璐璐脸色一僵。 她飞快地拨开人群挤到岑果身旁,见那排名榜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地印着岑果的名字和排名,霎时间愣住了。 她不相信岑果真的能考进重点班! 明明期中考试只考了两百名,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冲到二十一名! 就算有迟怿帮她补习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今这不可能的事竟实实在在地在她眼前发生了! 她咬着牙,脸色煞白地盯着排名榜,像个雕像般动弹不得。 若是换做别人,被汪璐璐盯着讥讽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势必要狠狠回击。 岑果却没有理会她,只利落地转开身,飞快地挤出人群。 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找到迟怿,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一想到以后可以和他在一个班、可以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她就雀跃不已。 而迟怿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似的,她刚刚钻出人群,就见他朝这边缓步走来。 白色的短袖t恤,灰色的运动长裤,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岑果蓦地一怔。 对面的少年注意到她,停下脚步,双手抄着裤兜,扬起双唇勾起一个浅笑。 明媚的阳光被老樟树繁茂的枝叶筛过,点点光斑落在颀长的少年身上,似乎带着一种自然的滤镜,衬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越发清隽秀逸。 而那双噙着笑意的修长眼眸挑着漂亮的弧度,眼底清亮,像是撒满了细碎的光。 视线相撞的瞬间,岑果的眼睛倏地一亮,脸上笑容跟着放大。 她像只快活的小鸟,飞快地跑过去,抱住迟怿兴奋地喊道:“迟怿迟怿,我考了二十一名!” 一阵带着甜橙香的风钻进鼻腔,少女娇软的身体轻轻撞进怀里,头顶的发丝拂过下巴,迟怿的身体就这样僵住了。 眼前的少女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双颊因为激动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双眼晶亮,满满的都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迟怿心头一动。 他俯下身,抬起双臂将她拥进怀里,低头靠在她的耳畔,低声笑道:“嗯,你真棒。” 清润低缓的少年音落进耳里,岑果的心尖猛地一颤。 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 抱着迟怿! 而迟怿,也抱着她!! 就在围满了人的公告栏前,他们....... 抱在了一起!! 发完成绩单,布置了各科的暑假作业,班主任徐莉又再次强调了暑假注意事项,这才宣布正式放假。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岑果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转学过来短短几个月,虽然过程有点艰辛,好在结果还不错。 而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迟怿了。 如果没有他,她绝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想起迟怿,岑果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小时前自己和他在公告栏前相拥的画面,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刚刚整理好的书包,把脸埋进去蹭了蹭,等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这才抬起头来。 余光中,又一次看到了俞菲的侧脸。 岑果下意识地对上她的视线,果然在那双斜睨着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冰冷而□□的憎恶和妒忌。 那眼神瞧着实在让人反感。 对视不过一秒,岑果就别开视线,忽地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忍受这种目光,又转回眼,冲俞菲展颜一笑。 那是胜利者的笑,像冲破乌云的阳光,耀眼而美好。 俞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而岑果已经拎着书包起身走了。 教室后门口,抱着双臂靠在书桌上的周凌见岑果走过来,“埃”地一声叫住她:“听说你考进重点班了?” “嗯。”岑果停下脚步,笑着点了点头。 “恭喜你。”周凌从裤兜里摸出一支棒棒糖,递给岑果。 岑果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支裹着红色包装纸的棒棒糖上,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带着周凌送的棒棒糖去重点班上课时,迟怿盯着那支棒棒糖的眼神。 她以为他想吃,便把棒棒糖送给了他,却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他说他不喜欢吃棒棒糖,可后来听说她要送他棒棒糖,又改口说喜欢...... 当时她只觉得奇怪,如今想起来,突然有种电光火石的感觉 ——该不会,那支棒棒糖是周凌送她的,他才不喜欢吧? 周凌见岑果看着自己手里的棒棒糖发呆,又往前递了递,岑果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回神之后,正想开口说话,就听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果果,走了。” 迟怿! 岑果心头一跳,转眼看去,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站在门口,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着裤袋,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下,绕过周凌手中的棒棒糖,快步朝迟怿走去。 周凌举着棒棒糖的手一僵。 “岑果!”他慌忙站直身子叫住她。 却见岑果和迟怿同时转过头来,不等岑果开口,迟怿就抢先说道:“留着自己吃吧,她不喜欢。” 说完便叫上岑果走了。 周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身影,心中一片黯然。 “哎,没想到号称撩妹高手的凌哥也会阴沟里翻船。”耳边突然传来俞菲的声音。 周凌收回视线,瞥了俞菲一眼,随即抬手,将棒棒糖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不等她说完,周凌就抓起书包大步流星地走了。 俞菲快步追上去,“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 “去你的狗屁交易,以后别来烦老子,滚!”周凌侧头,黑着脸扔下一句狠话就兀自走了,留下俞菲惊愕地愣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童可欣的声音:“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凌哥心里的白月光......” 俞菲缓缓转头,就见童可欣站在身侧,望着周凌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角浮着一丝不屑的笑,“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听说岑果考进了重点班,岑景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晚上他带岑果出去吃了顿大餐,还给她买了好多巧克力作为奖励。 这可把岑果高兴坏了。 当然,她也没忘了给迟怿准备礼物。 一回到家,岑果就进了后院。 趴在狗屋旁百无聊赖的米修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却见小主人目不斜视地越过自己,径直往隔壁院子里去,顿时急得扬起前爪,汪汪汪地叫起来。 岑果并没有回头,倒是呆在二楼卧室里的迟怿听见叫声,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一低头,正好对上岑果的视线。 “迟怿,下来一下好吗?有东西给你。”小姑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盒子,嗓音清甜清甜的。 “嗯。”迟怿立刻关窗下楼。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后院。 隔着一道篱笆墙,岑果把手中的礼盒递给他,“看看喜不喜欢。” 迟怿接过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是一台kindleoasis电子阅读器。 “很喜欢,谢谢。”迟怿抿着笑,走到篱笆墙边上,打开矮矮的小木门,说,“过来,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诶,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呀?”岑果微微一愣。 “奖励你的。” 迟怿带着岑果进门,径直往楼上走。 岑果顿住脚步,“那个......我在这里等你吧。” 迟怿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不上去?” “我......”岑果下意识觉得不妥,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迟怿见她欲言又止,轻笑道:“你在怕什么?” 岑果:“......” 之前倒不觉得怕,听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怕了。 可到底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心跳有点快,快得好像不太正常。 见岑果低着头不出声,迟怿无奈地耸了耸肩,“小时候不是天天往我房间跑吗?怎么长大了就成龙潭虎穴了?” 一听到“小时候”三个字,岑果就抬起了头。 对上迟怿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心头莫名一紧,视线闪躲地避开,她抿着唇侧头,小声咕哝道:“才不是呢......” 细细软软的小嗓音,配上带着点儿不服气的羞赧小表情,软萌软萌的。 迟怿忍住笑,抬脚跨上台阶,“不是那就上来啊。” 岑果:“......”突然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怎么回事? 跟着迟怿上楼的岑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校园论坛里已经炸开了锅。 傍晚的时候,有个标题是《迟神,脸疼吗?》的帖子突然出现在首页。 帖子主楼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身材修长的清隽少年牵着一个娇俏的少女走在人行道上,路旁一丛蔷薇花开得正盛,映着少年浅笑的眉眼,有如日漫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他微微低头,垂眼看着身旁低头走路的女孩,那宠溺温柔的模样,哪有一点平时清冷的模样? 帖子底下瞬间盖起了高楼: “这女生......是特长班的岑果!!!” “不,现在应该是重点班的岑果了!!” “天哪,迟神竟然拐了我最喜欢的小仙女,不行,我不同意!!” “谁说绝不早恋的?!我信了你的邪!” “今天上午在公告栏前看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有奸情!!!可怜我暗恋迟神那么多年,以为他真的清心寡欲,原来是个大骗纸o(╥﹏╥)o” “呵,我只想问一句,迟神,脸疼吗?” “......” 然而没过多久,迟怿就现身回应:“带未婚妻过马路也算早恋?” 帖子里一片哗然——原来迟神不早恋,是因为......早婚?! 怪不得对岑果那么好,天天帮她补习、让她去重点班蹭课...... 原来,是他未婚妻! 所以,什么牵手过马路、公告栏前拥抱......特么地都在秀恩爱!!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的围观群众们霎时间哑了火。 岑果跟在迟怿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个套间,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 虽然还是小时候她天天来的那一间,可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 原本墙上绘着的卡通汽车、飞机、火箭统统不见了踪影,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干净清冷的浅灰色。 原本放在墙边的玩具柜和低矮的玩具桌也被高至天花板的一整排实木书架和宽阔的书桌代替,而靠窗的玻璃展示柜里,则摆满了各种模型。 “坐。”迟怿替岑果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伸手将放在右侧桌面上的一张a3纸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替你做的暑假计划,你看看。” 岑果坐下来,低头看着那张表上列得密密麻麻的学习内容,蓦地睁大了双眼:“这么多任务!” “你要知道,考上重点班不是终点,而是起点。”迟怿靠在桌旁,抱着双臂垂眼看她,“要想以后不被同班同学吊打,只能在暑假里弯道超车。” “好吧......”原以为暑假可以放松放松,如此看来,似乎比上学还要累。 她单手托腮,点了点那张“暑假计划”,抬头问迟怿:“所以,这就是你送我的‘奖励’?” “嗯。”迟怿笑着点头,唇角的小梨涡缓缓漾开。 岑果撅起嘴,故作不满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迟怿唇角一扬,俯身凑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喜欢?” 清冽的薄荷气息倏然靠近,岑果望进那双清亮的黑眸里,一时间,所有心神都被他的目光牵扯住。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岑果猛地回神,她连忙偏开头掏出手机,是舒瑶发来的消息: 【果果,你看学校论坛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消息刚刚送出去,那边就传过来一张截图。 岑果随手点开,将那截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这才一脸震惊地问身旁的迟怿,“这个帖子......是你回的?” 迟怿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岑果不由地奇怪:“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 迟怿抬起下巴,指了指摆在书桌一角的相框,理所当然地说道:“婚纱照都拍过了,还不是未婚妻?” 看着照片上两个噘着嘴亲在一起的小屁孩,岑果满头黑线,“小时候拍着玩的也算?” “初吻都给你了......”迟怿星眸半眯,缓缓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还想赖账不成?” 岑果:“......” 不是...... 他不是把她当妹妹吗?怎么就变成未婚妻了?还说什么初吻...... 岑果懵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好比之前那个“不是说我身材好吗”的梦一样,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就在岑果愣神的时候,迟怿忽然凑过去,侧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往后撤开些许,低声笑道:“这下想赖也赖不了了。” 岑果:“......” 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时候,她猛地睁圆了眼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噌”地一下爆成了一个圣女果,就这样惊愕地瞧着他,水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表情有趣极了。 迟怿舔了舔唇,刚刚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可那柔嫩软弹的感觉却已经深深印在心上。 他眸光一暗,忍不住又靠过去。 却被岑果挡住了。 她靠在椅背,身子尽力往后仰,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可你不是......不是只把我当、当妹妹吗?” “对,我只把你当妹妹——”迟怿抬手覆住她的手背,凝视着她的双眼,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唯一的、最喜欢的、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就完结了。当然,还会有甜甜的番外,互通心意的两小只会继续撒糖哒o(* ̄︶ ̄*)o 特别感谢一直支持暖橘的小天使们,在这个愁闷的冬天,有你们的陪伴,很暖心! 读者“n猪老大”,灌溉营养液+5 最后,照例安利一下新文【柔情深陷】,恳请各位小天使动动手指加个收藏,没有预收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南了!o(╥﹏╥)o 文案如下: 八岁年龄差/冷傲霸总在线追妻/先婚后爱/不甜不要钱 ——————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早晚会回来的。”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没关系,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没有人知道,失眠了两年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7、番外-1 清晨六点半,岑果坐在后院前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腿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脚尖发呆。 太阳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只有薄薄一片金光铺在脚边的草地上。 清风徐徐,混合着草木的清香,撩动她耳畔的发丝。 两只小鸟停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米修百无聊赖地趴在岑果脚边,时不时蹭一蹭她的腿。 放在以往,岑果总会揉揉它的脑袋,或是陪它玩一会儿,可今天,她却像入定了似的。 与表面的平静不同,她脑海里的画面一直没有停过。 一时是自己和迟怿在公告栏前拥抱的情景; 一时是学校论坛上迟怿回复的那句“带未婚妻过马路也算早恋?”; 一时又是两人小时候撅着嘴玩亲亲的照片...... 当那张迟怿所谓的“婚纱照”闪过脑海的时候,岑果忽然想起昨晚在迟怿的书房里,他亲自己的画面。 心尖陡然一颤,她猛地抬起头来。 米修也跟着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 它以为小主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木头人状态,接下来要陪它玩了,顿时欢快地摇起尾巴,却见她用双手捂住了脸,然后俯下身子,将脑袋埋在腿上,一边小幅度地摇晃着一边发出“嗯嗯呜呜”的奇怪声音。 米修不懂她在做什么,歪着脑袋迷茫地瞧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岑果才抬起脸。 脸颊有点烫,她把手背贴上去,手指碰到唇角,心头又是一悸。 怔了片刻,她缓缓地把手指放到唇上,一边缓缓地摩挲,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忆着昨晚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心跳扑通扑通的,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就在这时,米修突然跑开了。 岑果下意识地朝它看去,不经意的目光掠过隔壁院子,赫然发现篱笆墙那边立着一个人影。 是迟怿! 岑果心下一惊,不等看清他的神情,就飞快地站起身,然后...... 逃也似地奔回家里去。 那慌乱的背影,就像见了恶狼的小兔子...... 刚刚走到篱笆墙边的迟怿:“......??” 她这是......害羞了? 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躲起来不肯理他吧? 迟怿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一垂眼,就见米修抬着双爪趴在篱笆墙上,正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 迟怿和他对视两秒,学着平时岑果和它说话的语气,不太自然地说道:“叫上你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好不好?” 话音刚落,米修就转过身欢快地往家里跑。 而那边岑果一进客厅,就差点和岑景卓撞了个满怀。 岑景卓刚刚做好早饭,正要叫她进去吃,结果见她红着脸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像是身后有怪物似的。 “小心!”岑景卓往后退了大一步,扶住岑果的肩膀,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说着便放开岑果朝后院走去,想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被岑果扯住了衣角。 他顿住脚步,纳闷地回头。 “没、没什么......”刚刚跑得太快,岑果这会儿还有点喘,见岑景卓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忍着砰砰乱跳的心,理了理额角的碎发,笑着掩饰道,“跟米修闹着玩呢。” 这神情,真的是和米修闹着玩? 岑景卓半信半疑地瞧着她,大概写多了推理小说,总觉得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然而下一秒,就见米修一阵风地冲进来,径直奔到岑果脚边,咬着她的裤脚往大门口拖。 “埃——米修,你要干什么呀!”岑果没有防备,被拖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岑景卓眉头一皱,冲着米修沉声斥道:“米修,出去!” “呜.....”兴致高昂的米修顿时萎顿下来,委屈巴巴地瞧了岑果一眼,然后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出了门。 看着无辜躺枪的米修,岑果莫名有点内疚,她忍不住说道:“米修,等会儿姐姐吃完早饭再带你出去玩啊!” 米修这会儿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岑果的话又回过身来,轻轻地“呜”了一声,随后慢慢踱回狗屋旁,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 而篱笆墙那边,正准备回去换衣服出门散步的迟怿见米修怏怏不乐地出来,脸色不由地一黯。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鸡蛋饼。 粥已经晾温了,配上摊得薄薄的鸡蛋饼,香软可口,岑果胃口大开。 望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儿,岑景卓心里十分舒坦,他一边给岑果添粥,一边问道:“暑假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岑果正在吃蛋饼,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岑景卓。 “想出去旅游吗?或者......去日本看看姑姑?”岑景卓将填满的粥碗放在岑果面前。 “嗯......”岑果垂下眼,看着面前的小米粥,一时没回应。 说实话,她有点心动。 她之前在姑姑家呆了八年,姑姑对她来说比妈妈还要亲切,表哥对她也很好,表哥的小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她的确想去看看。 可一想到昨晚迟怿说的“考上重点班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要想以后不被同班同学吊打,只能在暑假里弯道超车。” 她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现在姑姑和表哥忙着迎接小宝宝,我就不给他们添乱了,而且......我想在暑假里好好学习,重点班竞争很激烈,我不想一进去就垫底。” “嗯......”岑景卓皱了皱眉,爱学习、肯上进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学习”,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迟怿的身影。 说起来,女儿能有现在的成绩,多亏了迟怿的帮助,所以昨晚她说要买份礼物感谢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只是,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走得太近,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岑景卓沉吟片刻,问道:“还是和迟怿一起吗?” 听到迟怿的名字,岑果心头微微一跳。 送到嘴边的勺子跟着顿住,她突然不敢看岑景卓的眼睛,只垂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岑景卓曾对自己说过:“以后要去迟怿家,提前和爸爸说一声,不过,也别呆太晚了。” 当时的她并没有当一回事,还笑着回道:“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和迟怿绝对不会早恋。” 可若是此时此刻爸爸再提起这个话题,她想,自己再也不可能说得那样坦荡了。 担心岑景卓瞧出端倪,岑果心虚地垂下头,借着喝粥掩饰自己的情绪。 幸好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原本爸爸还想带你去一趟利州,现在看来,爸爸只能自己去了。” “嗯,你自己去吧。”岑果下意识地应了一句,话音落下之后,才蓦地反应过来,顿时抬起头,惊讶地问道,“利州?爸爸你要去利州?” 利州是之前岑景卓援医的地方,位于西北山区的一个小城,医疗条件十分落后。 “嗯。”岑景卓点了点头,“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因为之前的手术是我做的,我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那边的院长让我回去看看。” 岑果一听,表情就凝住了,“什么时候去,要去多久?” 她依稀记得八年前,他也是像现在这样,问她要不要去姑姑家玩,又说有个地方很穷,那里的医院条件很差、很缺医生,他想过去帮忙...... 虽然姑姑对她很好,那边的生活和学习也让她感到快乐,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不愿意和爸爸分开。 岑景卓瞧出她的担心,放缓了语气说道:“周五晚上过去,算上来回的时间,也就四五天。” 岑果不太相信:“真的只要四五天?” “嗯,爸爸坐飞机去,很快就能回来的,就是......”岑景卓顿了一下,说,“爸爸不在的这几天,你要注意安全。” 得了岑景卓肯定的答复,岑果这才放下心来,“嗯,我会的,爸爸也要注意安全。” 吃过早饭,岑果带米修出去散步。 大概习惯了迟怿的陪伴,经过迟怿家门口的时候,米修径直跑到他家铁门外,对着里头的大门“汪汪汪”地叫起来。 岑果连忙压低声音阻止道:“米修,别叫!” 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迟怿。 按理说,经过昨晚,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可是,一想到和迟怿在一起,岑果就忍不住紧张,满脑子都被一种陌生而怪异的情愫占据了。 她喜欢他,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却又忍不住害怕。 至于害怕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或许......害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的“喜欢”;害怕他对自己的“喜欢”过于表面,不能长久;还害怕被爸爸发现他们偷偷“早恋”...... 就在岑果胡思乱想的时候,迟家的大门忽然打开,穿着运动装的迟怿从里头快步走了出来。 颀长的身形,利落的短发,清晨的阳光下,满满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岑果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起来。 忍不住又想逃。 可刚刚转过身,手中的狗绳就被拿走了。 手指相碰,岑果心尖倏地一颤。 “走吧。”迟怿却像没事人似的,牵着米修往前走。 岑果摸了摸刚才被他碰过的那一小片皮肤,小跑着跟上去。 余光里,他拉着狗绳的手映入眼帘。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长白皙,骨感匀称。 和她的手比起来,大了不止一个号。 还记得转学之前,有一次熄灯后,寝室里的小伙伴们偷偷夜谈,说起对未来男朋友的要求,好友卢意说她一定要找一个手大的男生,那样就可以将她的手全部包在掌心里,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当时的岑果并不理解那种感觉,可此时看到迟怿的手,忽然就明白了。 如果她的手被这双手包在掌心里...... 也会有安全感吗? 当想象中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岑果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她立刻叫停了那个念头,可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飞起了红霞。 她转开头,试图转移注意力。 脑袋空白了一瞬,她想起了姑姑家的表哥。 表哥也和迟怿一样,长得高大帅气,上学的时候暗恋他的女生很多,抽屉里经常被巧克力和情书塞满,可他只喜欢学习。 直到本科毕业去了日本留学,才交了第一个女朋友。 结果没想到,在一起还不到半年,女朋友就怀孕了! 女朋友孕期反应很大,身体也不太好,怕孩子保不住,表哥急得打电话回家,让姑姑过去帮忙照顾...... 姑姑震惊之余,又觉得欢喜,可欢喜过后,却犯了难。 她去日本了,那谁来照顾岑果? 虽然岑果爸爸早就有接她回江州的想法,可要转校也是一件麻烦事,一个不小心,学习成绩拉下来,直接关系到高考...... 就在姑姑犯难的时候,住在姑姑家对门的卢意和她父母极力邀请岑果去她家住,可最后岑果还是选择回到江州,和爸爸呆在一起。 要是当初留在卢意家里...... 当这个念头跳出脑海的时候,岑果蓦地一愣。 要是那样的话...... 就见不到迟怿,也听不到他昨晚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了。 他说,她是他唯一的、最喜欢的、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妹妹。 想到这里,岑果的心底顷刻间溢满欢喜。 和这些欢喜比起来,之前那些“害怕”,顿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分离了整整八年才重逢,还有什么比珍惜当下更重要的? 她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从今天开始,这个优秀而暖心男生,就是她的...... 男朋友了..... 男朋友,我的男朋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心头一动,唇角也跟着翘起来。 却见身侧的少年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她唇角的笑意一僵。 “想什么呢?”迟怿微微侧头,好奇地问道。 “没......”岑果咬着唇摇头。 “那你笑什么?”迟怿盯着她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被她的睫毛吸引。 她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在晨光下,像是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然后,他发现有根睫毛掉了,歪歪地落在她的下眼睑上。 “别动。”他忽然弯下腰,朝她俯身过去。 岑果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晚在他家书房里的情形,顿时脸颊一热,抬手抓住他的腰间的t恤,急道:“迟怿,在外面呢!” 迟怿动作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逗她:“在外面怎么了?” 岑果:“......” 她撅起嘴,小声咕哝了一句:“会被看到的。” 话音刚落,就见迟怿忽然笑开了。 浅色的薄唇扬得高高的,狭长的眼睛弯起来,墨黑的眼底溢满了笑意,像是细碎的星芒在夜空中闪烁。 和他重逢后,岑果似乎还没见他笑得如此...... 嗯, 灿烂过。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清冷的,偶尔笑一下,也是收敛的、转瞬即逝的。 这次的笑却不一样。 似乎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悦的色彩。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嗯?”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清润的嗓音满满的都是笑意。 岑果:“.......” 不是......又、又想亲她吗? 难道她会错了意? 迟怿见她懵懵地瞧着自己,伸出食指,在她右眼的睫毛轻轻点了一下。 手指刚刚碰上,那蝶翅似的长睫就猛地一颤,眼睛跟着闭起来。 乖得像只猫。 迟怿翘起唇角,小心地拿起那根睫毛,随后手指微侧,用指背轻柔地拂过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往回收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若即若离地擦过她眼下的皮肤。 娇嫩滑腻的触感从手指上传来的时候,他看见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她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瞧着他。 被他摸过的那只眼睛有点痒,她抬起手揉了揉。 “你掉的。”迟怿将粘在指尖的那根睫毛送到岑果眼睛。 岑果:“......” 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办? 她红着脸窘得不行,却见迟怿突然凑近,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不过,如果你实在想亲的话,我也可以......” 不等他说完,她就又羞又恼地捶了他一拳:“迟怿!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话还没说话,就被迟怿一把拽进怀里,然后猛地一个转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抱着抵在了路旁的院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柔情深陷】跪求预收!!!!! 救救孩子吧,预收太少了,没办法开新文呐,走过路过的盆友点一个收藏好不好? 八岁年龄差/冷傲霸总在线追妻/嘴欠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早晚会回来的。”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没关系,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没有人知道,失眠了两年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2092141扔了1个地雷 42090155扔了1个地雷 aoi扔了1个地雷 你若不曾来扔了1个手榴弹 小z啊扔了1个地雷 读者“小柒啊”,灌溉营养液+3 读者“aoi”,灌溉营养液+7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8、番外-2 后背是他结实的双臂,身前是宽阔的胸膛,鼻端盈满了清爽的薄荷香。 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又快又稳地敲击着耳膜。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还有透过薄薄的棉质衣料传来的体温,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在心底悄然腾起。 脸颊又开始升温。 岑果有点懵 ——怎么好好的就被抱住了? 她低下头,轻轻地挣了挣,却听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随之而来的还有温热的呼吸。 透过一层薄薄的发丝传到耳边的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小的酥痒。 那酥痒像电流,顷刻间串遍全身。 岑果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迟怿立刻就察觉到了。 还真是怕痒啊......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是那种无声的笑。 鼻息喷在她的耳畔,引得她又是一阵轻微的战栗。 “嗯......” 岑果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迟怿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一团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潮直往脑袋上冲。 环在她后背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勒得岑果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摆,小声嘟囔道:“迟怿,你干什么呀......” 那嗓音又细又软,像小奶猫的哼唧,娇娇弱弱的,还带着点委屈。 惹得迟怿心头狠狠一荡。 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刚要说话,腰侧又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刺痛。 “嗯!”一声短促的轻哼再次从喉间溢出。 米修的叫声紧跟着响起:“汪!汪!汪!” 听起来又凶又急。 那是面对坏人时才有的气势。 岑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她不安地仰起脑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迟怿一掌按回胸前。 “别动!”他侧过身,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小腿上又被打了一下,迟怿抿紧唇角,护着岑果回到自己家门前,腾出一条手臂,飞快打开院门,将岑果推了进去。 “待在里面别出来!”他边说边替她关上门,随即转身,甩开大步往前走。 岑果站在门边,忐忑又茫然地探出脑袋,却见一粒橙色的东西朝这边飞速冲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迟怿身前。 那东西小小的一颗,像子弹一样,冲劲很足,要是打在人身上...... 一定很疼! 她心头一紧,扬声喊道:“迟怿,小心!” 迟怿侧身避开,随即扭头,朝她甩了甩手,示意她赶紧进门去,见岑果乖乖地把脑袋缩回去,这才回头,大步往前跑。 这个时候岑果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他会突然抱住她,又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发出那种怪异的闷哼...... 原来是为了帮她挡“子弹”...... 刹那间,一股温暖又心疼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 她再度探出脑袋,朝外头看去。 只见那道迎着朝阳奔跑的身影挺拔而修长,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为他周身描上了一层金色的亮光。 岑果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很快就发现前头的转角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站在那里,手上端着一把玩具枪。 这不是俞菲的弟弟,之前拿迟怿英语卷子当纸飞机玩的熊孩子吗? 而那熊孩子见迟怿跑过来,非但不走,还举起枪对着他一通猛射。 迟怿一边躲避,一边冷着脸警告他:“你再打试试?” 熊孩子完全不怵,只瞪着眼愤愤然地骂道:“谁让你欺负我姐姐,我要替她报仇!” 迟怿:“......” 他什么时候欺负她姐姐了? 迟怿冷着脸回道:“我不认识你姐姐,你找错人了。” 熊孩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才没有找错!你就是姐姐手机里的那个人,她昨天对着手机哭了一晚上,连饭都没有吃!” 迟怿:“......” 想着自己的照片被个讨厌的女生存在手机里,还对着哭了一晚上,他的心底顿时涌上一阵强烈的反感。 懒得和那熊孩子理论,迟怿一个箭步冲上去,作势要夺他的枪。 熊孩子抱起枪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迟怿做了个鬼脸,见他迈开腿要追,顿时尖叫着跑开。 看着熊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迟怿停下脚步,双手插着腰,郁郁地吐了口气。 他想,今天幸好打到的是他,要是下次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别的孩子,或是激怒了猫猫狗狗,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等会儿得去一趟物业,让工作人员转告那熊孩子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孩子。 至于被那熊孩子姐姐存在手机里的照片...... 删是没办法删了,不过,在得知他有了“未婚妻”之后,她应该会对他死心吧? 迟怿边想边转身,却不期然地看到了岑果的身影。 她就站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迟怿微微一愣,随即快步跑上去,微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那熊孩子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 一回头,就见岑果站在自己跟前,仰着脸,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迟怿弯了弯唇,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可岑果并不放心,紧绷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不安地追问道:“刚刚打到哪里了?疼不疼?” 瞧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迟怿心念一动。 “不要紧的。”他摇着头要走,可刚迈开腿,就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随即蹙起眉头,抬手捂住了腰。 “怎么了?很疼吗?”岑果紧张得脸色都变了,伸手就去撩他的衣摆,“快给我看看!” 迟怿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她的手。 岑果焦急地催促道:“快给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流血?” 迟怿:“......” 被玩具枪打到的那一刻的确有点疼,可等那阵痛感过去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再去看,别说流血,恐怕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点...... 原本只想让她心疼一下,没想到她要亲眼“验伤”...... 早知道,就不逗她了。 迟怿暗自后悔,他顿了下,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回家再看好不好?” 岑果微微一怔,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大白天的,她竟然在外头撩男生的衣服! 要是被邻居看到,不知道会怎么想...... 脸上登时一热,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垂着眼,小声又快速地叮嘱道:“那你赶紧回家吧.......我、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好好看看,要是伤得严重,就去医院......” 迟怿只看到眼前那张精致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那嫣红娇嫩的双颊之上,一双卷翘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像两把漂亮的袖珍黑羽扇。 他不由地想起之前触摸她睫毛时的感觉。 指尖刷过那细细长长的睫毛,有一点轻微的痒。 痒得他还想再碰一下。 可刚伸出手,岑果就转身跑了。 他连忙喊住她:“果果——” 岑果顿住脚步回头。 迟怿指了指乖乖蹲在身侧的米修,“不带米修去散步了吗?” 经他提醒,岑果才发现自己竟然把米修给忘了! 她连忙跑到米修身旁,刚蹲下身,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赶在她前头捡走了狗绳。 “一起去吧。”他直起身。 “诶?你不回去看看——你的伤吗?”岑果瞄了一眼他的腰又很快移开视线。 “不要紧,我......”迟怿抿了抿唇,说,“还能忍。” “真的不要紧吗?”岑果还是不放心。 “嗯,真的......”他的话才说到一半,米修就等不及了,撒开腿就往前跑,迟怿就这样被带走了。 “埃——米修,慢点!”岑果连忙跟了上去。 说是带米修散步,倒不如说是被米修带着在外头晨跑。 溜了一圈回来,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各自回家冲澡,约好半小时后一起去区图书馆自习。 区图书馆离小区不远,那里藏书很多,还设有好几间大自习室。附近就是商业街,不用担心午饭问题,要是困了,还可以来份下午茶换换心情。 怎么说都是一个好去处。 迟怿洗完澡,打了两杯新鲜果汁,拎着书包靠在自家院墙下,一边等岑果一边暗自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二人世界”。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院门打开的声音。 侧身看去,就见撑着粉色遮阳伞的岑果出现在门口,他心头一动,唇角不自觉地浮起笑意,迈开双腿迎上去,然而下一秒,就见拎着电脑包的岑景卓跟了出来。 迟怿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岑果,又把视线移到岑景卓身上,礼貌地喊了一声“岑叔叔。” “嗯。”岑景卓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和以往那种明显不喜的阴沉表情比起来,已经算很随和了。 但迟怿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很快就听岑果说道:“我爸爸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和我们一起走。” 迟怿:“......”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胸口涌动着的那些期待瞬间化成了泡影。 就这样,在岑景卓的“监视”下,暑假生活拉开了帷幕。 这可把迟怿憋坏了。 白天在图书馆,岑景卓寸步不离地坐在他们身旁,晚上则把岑果拘在家里,还说什么“白天辛苦一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彻底堵住了他“晚上也要努力学习”的借口。 这样一来,别说享受男朋友该有的亲亲抱抱“福利”了,就连之前在学校里捏捏脸颊、揉揉脑袋的“蝇头小利”都被剥夺了。 迟怿忍不住在微信里问岑果:【你爸爸该不会要在图书馆里查一个暑假的资料吧?】 岑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怪不得之前自己提起暑假里要和迟怿一起学习的时候,爸爸没有多问,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 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他去图书馆查资料吧? 况且,他可是鼎鼎有名的“推理大神”,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要是一不小心被他发现苗头,很可能连和迟怿一起自习的机会都没有了。 岑果想了想,回道:【很有可能。】 迟怿:【......】 岑果:【不过这个周末他要去一趟利州。】 迟怿总算又看到了希望。 四五天虽然短了点,总比没有好吧? 正想着如何安排这难能可贵的周末,一条新消息又出现在眼前的对话框里:【不过我同学要过来玩。】 迟怿:【......】 卢意是岑果转学前最好的朋友,她就住在姑姑家隔壁,两人一路从小学同桌到高中,关系好得像亲姐妹。 卢意和她的双胞胎哥哥卢愿是在岑景卓出发去利州的前一天到的。 岑景卓原本还担心把岑果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安全,这下彻底没了顾虑。 临走前,他为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零食和水果,又往岑果微信里转了一大笔零花钱,让他们尽情地玩。 岑景卓一走,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卢意就彻底放开了。 送机回来,天还没有黑,夕阳坠在天边,余热还在,连风都是热腾腾的,米修趴在狗屋前的树荫下,蔫头耷脑地吐着舌头。 “埃,我们给米修洗个澡吧?好久没给它洗澡了呢!” 卢意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岑果从阁楼里找来小时候洗澡用的塑料浴盆,卢愿接好水管,往浴盆里放水,卢意则去牵米修。 以前在姑姑家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给米修洗澡。 可米修很少有配合的时候。 比如现在,卢意一往它身上淋水,它就扭头跑开了。 卢意连忙去追,手上还拿着喷着水的水管,米修慌不择路,把蹲在浴盆旁的卢愿给撞倒了,倒下的卢愿又绊住了米修,米修摔在卢愿身上,一时间“人仰狗翻”。 瞧着他们滑稽的样子,卢意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将水管对准了米修,米修被淋成了“落汤狗”,被米修压在身下的卢愿也不能幸免。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夺走了卢意手上的水管,对准卢意就是一阵猛冲。 卢意连忙躲到在一旁看热闹的岑果身后,于是岑果也跟着遭了秧。 一时间,小小的后院里充满了男生女生的笑闹声、尖叫声还有米修的汪汪声,热闹非凡。 迟怿站在客厅移门外的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隔壁的院子。 夕阳下,穿着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热裤的女孩笑着躲开水管的袭击,扎在头顶的小丸子随着她的跑动松垮垮地轻颤着,几缕头发散在耳畔,衣服下摆已经淋湿,紧紧贴在纤瘦的侧腰上,两条白皙匀称的腿沾了水,映着落日的余晖下,像是涂了一层蜜色的柔光。 他的目光痴痴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重逢以来,他还不曾见过笑得如此开怀的她。 也恍然意识到,能带给她快乐的,不仅仅只有他。 望着不远处那张灿烂的笑脸,迟怿的心头积满了阴云。 给米修洗完澡,三个人也冲了澡,清清爽爽地出门找吃的。 结果走到半路,卢意和卢愿又因为吃什么吵了起来。 卢意想吃海底捞,卢愿说大热天的吃什么海底捞,你脸上的痘痘还想不想好了,卢意偏不听,非要去吃火锅。 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隔着中间的岑果,吵得不亦乐乎。 和他们相处了八年,对岑果来说,这种小吵小闹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等他们吵够了,像以往一样,岑果说,不如你们猜拳吧。 “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下,齐齐举起了拳头。 “三局两胜啊!” 开始前,岑果又补充了一句,免得待会儿有人耍赖。 最终还是卢意赢了。 她冲着卢愿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挽着岑果的胳膊像个胜利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海底捞进发。 卢愿无奈,不情不愿地跟上。 吃完海底捞回来已经星斗漫天了。 经过迟怿家院子的时候,岑果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见过迟怿了,而且,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他! 她不由地奇怪,这所谓的“爱情”在友情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吗? 可奇怪的是,忘了也就忘了,这一旦想起来,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可自己没心没肺地把他丢开一整天,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嗯......要不做个水果捞过去补偿一下? 岑果想着就钻进厨房,打开冰箱收罗水果。 外头传来卢意高亢的嗓音,像是又和卢愿吵上了,岑果没在意,从冰箱里拿出芒果和红心火龙果,转身放在流理台上,又回头去冰箱里拿草莓和猕猴桃。 余光瞥到厨房门口站着个人,个子高高的,她以为是卢愿,“愿哥,帮我切下芒果好不好......” 她边说边笑着朝他看去,可对上的却是一双清冽的黑眸。 是迟怿! 岑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点懵,“迟怿,你怎么来了?” 叫人家“愿哥”,叫他却连名带姓。 迟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做的太憋屈。 “不欢迎吗?”他双手插兜走进厨房,斜倚在旁边的流理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姿态是少有的懒散,却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岑果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迟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狭长的黑眸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暗沉。 岑果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不太开心。 就在这时,卢意眯着一双狐狸眼,背着双手笑嘻嘻地走过来,“果果,你家隔壁竟然住着这么帅的小哥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卢愿跟在她身后,习惯性地怼道:“早告诉你又怎么样?” “当然是......”卢意说到一半,瞄了眼清清冷冷的迟怿,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接着用力地点了下脑袋,说,“果果,我决定了,我要在你家呆一个暑假!” 话音刚落,卢愿就给了她一记爆栗:“你想的美!不怕老赵拿着五十米长刀杀过来?”他们的暑假严重缩水,八月份就要开始补课,要是卢意一直呆在这里,班主任老赵能放过她才怪。 当然,卢意不过随口玩笑罢了,结果挨了卢愿的打,顿时气到炸毛,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去揍卢愿。 卢愿早有准备,一闪身进了厨房,飞快地拉上移门,利落地上锁。 卢意气得在外头大呼小叫,卢愿抖着肩膀哈哈大笑。 这两人实在太闹腾,迟怿微微蹙眉,岑果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那边卢愿笑够了,走到岑果身旁,看流理台上摆着好些水果,纳闷地问道“你在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岑果原本想让他帮忙切水果的,可余光里瞥到迟怿正眉眼沉沉地瞧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顿住了,转而说道,“不用了,我......” 不等她话说完,迟怿突然开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转过身,抬手去拉移门。 “等等......”岑果连忙喊住他。 迟怿的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下,一边拨开移门的锁,一边慢慢转头,不明所以地对上岑果的视线,“还有事?” “嗯,我......”当着卢愿的面,岑果开不了口,而这个时候正好门外的卢愿杀了进来,她气势冲冲地奔进来,卢愿见状,慌忙逃了出去。 兄妹俩的动静渐渐远去,岑果走到迟怿跟前,轻轻地拽了下他的衬衣下摆,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他的情绪这么明显吗? 迟怿佯装不懂,反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看起来明明就不开心呢。 看向她的眸光那么冷,像冬天的溪涧,清凌凌的没有一点温度。 岑果抿唇,“那你笑一笑好不好?” 细细软软的嗓音,像春日的粉色花瓣,轻轻落在心上。 他眸光渐深,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却见面前的小姑娘突然踮起脚尖,仰头凑近,然后,一个软软的东西左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他心弦一颤,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时候,小姑娘已经退了回去,睁着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现在......可以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分评论掉落红包哦!!! 继续安利新坑【柔情深陷】求预收啦啦啦啦 追妻火葬场/八岁年龄差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早晚会回来的。”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没关系,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9、番外-3 迟怿并不打算笑给她看。 冷落了他一天,就拿这么丁点儿好处来弥补? 想的美! 他才不会轻易妥协! 可想法很硬气,唇角却不争气地翘起来。 对面的女孩儿见他终于笑了,伸出细细白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唇边的小梨涡上,漂亮的月牙眼里笑意闪闪,“迟怿,你笑起来真好看。” 甜糯糯的嗓音像一颗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融进他的心窝里。 之前的情绪转眼间消散不见,唇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加深。 他强压着心底的愉悦,敛起双眉做最后的挣扎:“你以为随便夸两句我就会开心?” 岑果歪了歪头,笑着追问:“那要怎样你才会开心呀?” 狭窄的厨房里,小姑娘站在明亮的吸顶灯下,仰着脸笑吟吟地望过来,两片粉嫩嫩的唇瓣在灯下泛着自然的柔光。 迟怿的视线凝在那张娇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往前迈了一步,双臂撑在她身后的流理台上,唇角微勾,挑起一抹浅笑,盯着她的双眼慢条斯理地问:“想知道?” 岑果从没见他这样笑过。 带着一点小坏,却分外撩人。 她微微一怔,望进那汪清湛而灼热的眼波里,呼吸慢慢变紧。 似乎猜到他想做什么,又怕会错了意被他取笑,她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朝自己俯下身来。 高挺的鼻梁缓缓迫近。 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余光里,他身上的白衬衣随着他的动作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凸起的锁骨。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过去,却听他暗哑而磁性的嗓音缓缓传进耳膜,“这样——我就开心了。” 他说着便将唇贴上她的脸颊,然后慢慢地往旁边挪去,直到—— 覆在那两片肖想已久的唇瓣上。 两唇相接的那一刻,岑果心尖一颤,双眼蓦地睁圆。 如果说那晚在他书房里蜻蜓点水般的初吻带给她的只有怦怦乱跳的心,那么此时此刻,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那比想象中更软弹的触感。 鼻端盈满了薄荷味的少年气息,心跳彻底失序,她屏住呼吸缓缓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蜷起来,手下的裙摆被揪成一团。 青涩而美好的碰触,让她紧绷的身体深处腾起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欢愉中夹杂着羞赧,像一片粉色的沼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两人就这样忘情地沉浸在对方的呼吸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两人双双吓了一跳。 似乎不满被打扰,迟怿微微蹙起眉头,往后退开些许,双臂依然撑在岑果身侧的台沿上,扭头往后看。 只见一个剪着露耳短发的女生站在厨房门口,脚边滚着个装着大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她的身后是个抱着靠枕的高个男生,两人都瞠目结舌地瞧着厨房里头,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就像......突然被惊雷给劈傻了似的。 岑果的视线被迟怿挡住,看不到外头的情景,但她完全可以猜到。 那声突兀的响声之后,外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一定是卢意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竟然就这样和迟怿亲在一起,甚至忘了卢意他们还在外头,随时都可能进来! 岑果羞窘不已,垂着头,脑袋热得发昏,恨不得能躲进冰箱里去。 短暂的平静之后,陡然反应过来的卢意一个箭步冲进厨房,不由分说地把岑果拖到了楼上的卧室。 她关了门,双手叉着腰,在书桌前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才叉着腰转向低头坐在床沿的岑果,喘着粗气质问道:“果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能......能和男生做、做那种事呢!!” 岑果绞着双手,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是早恋啊!”卢意几步冲过去,一屁股坐到岑果身边,抓着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道,“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傻乎乎地陷进去,你还想不想好好学习了?” “我......”岑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知道卢意是为了自己好,她的确不该早恋,也的确要好好学习,可是,和迟怿早恋并没有影响学习,反而让她的成绩突飞猛进了。 她斟酌着解释道:“是他‘鞭策’我好好学习的,如果没有他,我绝不可能考上重点班。” 这个时候卢意才堪堪反应过来。 她知道岑果期末考得不错,也知道这都是住在她家隔壁那个“panda哥哥”的功劳。 从她认识岑果开始,就经常听岑果说起“panda哥哥”,那个胖成熊猫却温暖善良的小哥哥让她印象十分深刻。 转学后,也时常在微信里听岑果提起,“panda哥哥”一直帮她补习,让她进步神速,仅仅两个月就冲到了年级二十一名。 她一直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小哥哥,可来了两天,光想着玩,把这事给忘了。 而刚刚,当一个身材修长、颜值超高的男生突然出现在岑果家里,说自己是隔壁邻居时,她被他的长相蛊惑,一时没想到那就是岑果老是挂在嘴边的“panda哥哥”! 卢意愣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岑果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和迟怿在一起的事,捏着手指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在以前那所学校,“早恋”被视作洪水猛兽,谁要是触碰了这条高压线,那就等着被老师教训、被家长责骂、被同学鄙视...... 岑果不想让老同学们误会,自己一转学就“变坏”了。 可卢意说的却不是这回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panda哥哥瘦了身,简直就是盛世美颜,都可以原地出道了!”卢意越说越激动,晃着岑果的肩膀发出“啊啊啊啊”的土拨鼠尖叫,“果果,你家panda到底是什么神仙小哥哥啊!长得帅不说,成绩还好,而且、而且......” 想起刚刚在厨房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卢意一潭死水的少女心竟荡漾起来,她捂着脸倒在床上,一边滚来滚去一边兴奋地低喊着:“呜呜呜,我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又帅又撩的小哥哥,我也好想谈甜甜的恋爱——” 岑果:“......” 咦,刚才那个正气凛然地教训她要“好好学习”的那个卢意上哪儿去了? 她忍不住笑:“你还是算了吧,有阿愿哥盯着,谁敢和你谈恋爱呀?” 一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卢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岑果,“天哪,我哥肯定伤心死了!” “诶?”岑果一时没听懂。 “他暗恋你这么多年,结果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生亲亲.......ohmygod,这会儿他的心一定在滴血!”卢意说着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岑果俯身看向卢意,惊讶地追问道,“你说什么?阿愿哥他......” “诶,你都不知道吗?” 岑果歪着脑袋,缓缓地摇了摇头。 “噢——我愿哥也太可怜了......” 此时,太可怜的愿哥正抱着双臂一脸阴沉地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他侧眼盯着坐在右手边单人沙发上的迟怿,压抑着满腔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果果在我们班有多受欢迎吗?” 见迟怿一言不发地瞧着自己,他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她,没有一个同学不喜欢她......她脾气好、成绩好,作文写的好、小提琴拉的好,还特别有爱心....... 这么好的女孩儿,你怎么忍心欺负他!” 说到伤心处,他眼眶微微泛红。 迟怿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欺负她。” “你都对她那样了还没有欺负她!”卢愿气得满脸通红,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大步跨到迟怿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衬衣领口,怒气冲冲地吼道,“那你还想怎么欺负,啊?!” 他狠狠地瞪着迟怿,额上青筋暴起,连表情都扭曲了。 长这么大,卢愿从没有像现在愤怒过。 只要一想到那个像茉莉花一样纯洁良善的女孩被面前这个高冷骄矜的家伙肆意侵扰,他的心底就像有只猛兽挣破了牢笼。 偏偏这家伙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得他抡起拳头就朝那张清隽却异常让人厌恶的脸上砸去。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喊声陡然冲进耳朵:“卢愿,住手!” 卢愿愣了一下,堪堪收住拳头,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他往后一个踉跄,随后就见岑果张开双臂护在迟怿跟前,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焦急又恳切地说道:“阿愿哥,你别打他。” “我在帮你教训他!”卢愿咬着牙,伸手抓住岑果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放低了声音义愤填膺地劝道,“果果,你千万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向他那种长得好看的男生都只是玩玩而已......” 话才说到一半,斜后方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果果。” 卢意顿住话头,和岑果一起转头看去,就见迟怿眼角半垂,对着岑果慢悠悠地说道:“我饿了,我想吃水果捞。” 岑果:“......” 卢愿:“......” 沙发上的吃瓜群众卢意:“......” 片刻的安静之后,卢愿就像被点着的炸药包“哄”地一下炸开了,“我艹,你什么意思!你把果果当什么了?凭什么你饿了就要她给你做?” 那嗓音洪亮如雷,吵得岑果头都大了。 她真的没想到,卢愿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可说到底,他是为了自己好。 岑果忽而心暖,忽而又感到心酸,一时没办法让卢愿冷静下来,只好先让迟怿回家。 迟怿却不乐意,站在客厅中央不肯挪步。 岑果只好把他拉走。 一路拉过篱笆墙,到了迟怿家的院子,这才放开了他。 迟怿往旁边的花架底下一坐,委屈巴巴地说道:“为什么赶我走?” 岑果无奈:“你不走他冷静不了。” 迟怿微微仰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片刻之后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喜欢你。” 不带一点疑问的肯定语气,让岑果倏地一愣。 之前在卧室里听卢意说卢愿暗恋她时,她还有些半信半疑,可下了楼之后,看到卢愿从未有过的暴怒模样,突然就信了。 可怕迟怿误会,她下意识地替卢愿掩饰,“他只把我当妹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照顾我,怕我被你欺负,才这样的。” “嗯......”迟怿挑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们也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很照顾你。” 言下之意,在你眼里,我和他似乎并没有区别。 岑果连忙否认:“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迟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姿态看起来就像一个考官,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的陷阱中,然后...... 等着被惩罚。 求生欲让岑果分外坦诚:“我喜欢你。” 迟怿眼底渗出一丝笑意,他垂下眼,细密的眼睫遮住眸中的愉悦,可说话的语气依然滴水不漏:“那你不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迟怿特别较真,像个倔强的孩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难不成...... 是在吃醋? 当这个念头跳出脑海的时候,岑果忽然就笑了。 她微微侧头,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眯眯地问道:“诶,你是小醋包吗?” “小醋包?”迟怿蹙起眉头,佯装不满地凝视着她。 岑果笑得更开了,像揉米修一样揉了揉迟怿的脑袋,软声安抚道:“好啦,别酸啦,我的确喜欢他,但那种喜欢,和对你的不一样。” 迟怿一听眸光就沉了下去,“哪里不一样?你和他玩得那么开心,有了他,你一整天都没理过我......” 一出口,迟怿才知道自己肚子里竟然揣着这么多怨气,那喋喋不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被冷落的怨妇。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讨人喜欢,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似乎不把肚子里的酸水倒光就不解气似的: “......要不是我来找你,说不定早就被你忘到外天空去了......” “......你还让他帮你切水果,你还叫他哥.......” 可话还没说完,立在跟前的小姑娘突然就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一低头就封住了他的唇。 迟怿:“......”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小姑娘直起身子,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问道,“哪里不一样,现在懂了吗?” 迟怿眉梢一扬,笑意控制不住地在眼底铺陈开去。 他微微倾身,贴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嗓音说道:“还没完全懂......再教教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小迟同学,你要点脸行吗? 感谢以下小天使: 柚子扔了1个地雷 读者“n猪老大”,灌溉营养液+1 继续安利新坑【柔情深陷】,求个预收,万分感谢! 追妻火葬场/八岁年龄差/小娇妻太上头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早晚会回来的。”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没关系,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0、番外-4 岑果:“......” 故意装不懂就算了,竟然还让她再“教教”,真是得寸进尺! 岑果抬手捶了他一拳,嗔道:“迟怿,你好讨厌!” “这会儿又嫌我讨厌了?”迟怿拨开她耳边的细发,一口咬上那团白白嫩嫩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刚刚谁说喜欢我来着,嗯?你个小骗子……” “唔......”岑果的耳朵最怕痒,被他这样不轻不重地咬着,再加上他喷洒在耳畔的温热鼻息,一时间就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那片皮肤上爬过。 她缩着脖子逃也似地从他腿上跳下来,“我、我、我要回去了……” 客人还在家里等着呢,再耗下去他们找来了怎么办? 岑果想着便要走,可刚抬起脚,就被迟怿拽了回去。 他将她拉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一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甜橘香,一边低声呢喃:“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我想了你一天了……连几分钟都不肯分给我吗?” 那嗓音又低又哑,透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舍,尾音闷闷的,似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岑果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颗棉花糖。 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腰,侧脸靠在他胸口,轻声说道:“他们难得来一趟呢,玩几天就要走的......” “可等他们走了,你爸爸就回来了......”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 岑果也无奈,拍了拍迟怿的背聊表安慰。 片刻的沉默之后,迟怿忽然直起身子,兴致勃勃地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陪他们出去玩怎么样?” 岑果想也没想,一口就拒绝了:“不行,你要是去了,卢愿一定会暴走的。” 迟怿心一凉,唇角就耷拉下来,“果果,到底我是你男朋友还是他是你男朋友?” 眼看醋坛子又有打翻的迹象,岑果连忙安抚道:“我和他们一年才见一次,我们却来日方长,等开学了,我们不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吗?” 迟怿听着听着,蹙起的眉心忽然就舒展开来。 眼底不自觉地浮起笑意,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嗯,我们来日方长。” 说着就放开岑果,“那你先回去吧,我去给你做份旅游攻略,省得你们漫无目的四处乱逛。” 岑果:“......” 这、这就说通了? 刚刚还在闹情绪呢,两句话的功夫突然就明事?起来了,这么好哄的吗? 岑果歪着脑袋纳闷地瞧着他,他却冲她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进屋去了。 迟怿做的旅游攻略果然好用。 不仅详尽地介绍了江州最受欢迎的几个旅游景点,还囊括了一些人气很高的特色餐厅。 除此之外,还帮他们租了辆车。 接下来的几天,岑果就是靠着这份攻略带着卢意和卢愿满江州跑。 卢意玩得很尽兴,卢愿却有些怏怏不乐,就算卢意刻意挑衅,也只是凉凉地瞥她一眼。 卢意偷偷和岑果说:“我哥这次真的被伤透了。” 岑果十分过意不去。 她想,要是那晚自己没在厨房里和迟怿亲密就好了....... 她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 卢意奇怪,“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当然,你也不用和我哥说对不起。男人嘛,受点伤才能长大,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和你家小哥哥谈恋爱就好啦!”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卢意和卢愿回去的那天,也是岑景卓回来的日子。 岑果一大早就送兄妹俩去车站,送完他们,还要赶去机场接岑景卓。 迟怿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手里拿着本英文原版小说,可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 他在等岑果回来。 已经傍晚四点多了,按照之前她说的岑景卓下飞机的时间,这会儿怎么着也该到家了。 迟怿望着隔壁安安静静的院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表。 今天是个阴天,气温不高,风一阵接着一阵,吹得花架顶上的紫藤叶簌簌轻响。 可迟怿却有些心浮气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 可刚低下头,眼角余光就瞥见了米修的身影。 它原本趴在狗屋旁昏昏欲睡,此时突然站起来,一定是岑果回来了! 迟怿心头一紧,随即抬眼朝岑果家的移门看去。 可一动不动地盯了好半晌,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实在坐不住,起身走到篱笆墙边,探头看去,却见那只傻狗正扬着前爪逗蝴蝶玩...... 迟怿:“......” 空欢喜一场...... 他瞥了米修一眼,悻悻地回到花架下,仰面靠着椅背,将打开的书本盖在了脸上。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不过大半天没见,就如此想念她,怪不得古人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就像岑果说的,他们“来日方长”,又何必在乎这“朝朝暮暮”? 想到这里,迟怿“蹭”地站起身来,回屋换了身衣服,背上网球包出门打网球。 可刚推开院门,就见岑果从甬道那头缓步走来。 小姑娘扎着高高的丸子头,穿着一身水粉色的及膝连衣裙,衬得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越发娇俏柔美。 迟怿心头一喜,脚步倏地顿住。 这个时候,迎面走来的小姑娘也看见了他,她的眸光忽然一亮,随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心地冲他挥手:“迟怿!” 软软糯糯的嗓音像甜甜的风,瞬间吹散了拢在他心头的阴翳。 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染上笑容,他迈开长腿,朝她快步走去。 到了她跟前才发现没看到岑景卓,纳闷地问道:“你爸爸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岑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他临时有事,要明天才能回来。” 迟怿微微一愣,“明天才回来?” “嗯。”岑果点了下头,却见迟怿弯着唇无声地笑开。 那笑容和平时的不太一样,似乎藏着莫大的喜悦,就好像期盼了好久的事情终于实现了一样。 岑果不由地奇怪,“你在笑什么呀?” “我在笑......”迟怿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笑容一凝,蹙眉看向岑果,疑惑地问道,“那你这大半天做什么去了?” 既然岑景卓延期回来,那她上午送完同学就可以回家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 岑果怔了一下,随即回道:“我陪舒瑶逛街去了。” “逛街?”他在家苦苦等她,她倒好,竟然和人逛街去了! 迟怿的唇线瞬间绷紧了。 岑果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立刻解释道:“回来的路上,我刷到她的朋友圈,发现昨天是她的生日,想着今天正好有空,就给她补过一下。” 嗯,反正谁都比我重要。 迟怿一言不发地望着她,那落寞的神情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冷落的小孩。 岑果抓着他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小声说道:“舒瑶她挺可怜的,爸爸妈妈都在国外,奶奶又对她不好,身边连个给她过生日的人都没有......” “她是我转学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学校里除了你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迟怿依然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知道,她从小就是个温暖善良的女孩,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要求她时时刻刻都以他为重。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她全部的爱。 他甚至想把她变成拇指姑娘装在口袋里,那样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带在身边。 迟怿很快收起纷杂的思绪,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下次临时改变计划记得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担心。” 岑果没想到他会担心自己。 此时听他这么说,恍然发觉自己和舒瑶在一起的时候,又把他给忘了。 莫名有点心虚,还有点内疚,她拉了拉他的手,笑着点头:“知道啦,下次一定注意!” 说话间注意到他背在肩上的网球包,又问,“你要去打网球啊?” “嗯。”迟怿反手牵住她的手,说,“在外面跑了一天累了吧?快回家休息吧。” 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期盼她能给出另一种回答,比如说“你别去打网球了,陪我一起回家.......”之类的。 却听岑果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迟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一下又确认道,“你要跟我去打网球?” “嗯......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岑果不在意地笑了笑,又提起手里的纸袋,说,“我买了mm的草莓蛋糕,等你回来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方便的。” 岑果弯起眼睛笑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换身衣服。” 说着就朝自己家跑去。 迟怿侧身,看着她像只粉蝴蝶般轻快地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就像吃了蛋糕一样甜。 白天气温高,怕学生中暑,学校网球社把训练时间改到了傍晚。 当岑果跟着迟怿来到学校网球场的时候,社员们正训练得热火朝天。 见迟怿带着个小姑娘进来,大家都停下手头的动作,朝他们看去。 “诶,那就是迟哥的未婚妻?” “是啊,听说是霁云老师的女儿,原来特长班的那个.......” “这么说来,迟哥就是霁云老师的准女婿了?啊啊啊啊,好羡慕啊.......” “哎哟,这还是迟哥第一次带女生来球场呢!” “那当然,未婚妻嘛,待遇怎么能一样?” “......” 岑果没想到这个时候球场还有这么多人。 听着各处传来的小声议论,她停在球场门口,顶着各色目光,微红着脸对迟怿小声说道:“要不,我去图书馆等你?” “不用,他们很快就走了。”迟怿握了握她的手,说,“我去和教练说一声,你在这等我。” 说着就小跑着穿过半个球场,和站在场边的教练说了几句。 等他回到岑果身边的时候,教练拍着手喊大家集合。 也不知道教练和社员们说了什么,只听人群里突然爆出一阵欢呼声,随后就四散开去,捡球的捡球,装球拍的装球拍,整?球袋的整?球袋......个个动作都十分利索,就像集体赶着去比赛似的。 岑果不由地奇怪,拉了拉迟怿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跟教练说了什么呀?” 迟怿偏头,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我说,该吃晚饭了,再晚就没位置了。” “没位置?”岑果很是纳闷,“哪里没位置呀?学校餐厅吗?” 迟怿正要说话,一个背着网球包的社员大步走过来,拍了拍迟怿的肩膀,笑道:“谢谢啊迟哥。”说着看了眼岑果,“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岑果:“......” 她满头黑线地看向迟怿,却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就像......打心底里喜欢这样的祝福,甚至还点了点头,回了句:“谢谢。” 岑果:“......??”他在谢什么哦? 有了这么一个,后头的人都有样学样,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都停下来送上一句祝福语,什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永浴爱河”,甚至连“早生贵子”都有! 那感觉就像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而她和迟怿,就是在酒店门口迎宾的新郎和新娘! 岑果又羞又窘,垂着脑袋,将大半个身子都藏在迟怿身后,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像足了娇羞的新娘。 迟怿倒是闲适从容,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一改往日清冷的形象,面带笑容地迎来送往。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球场,岑果这才抬起发酸的脖子,不解地问迟怿:“他们都怎么了?”一个个笑容满面,嘴巴像抹了蜜似的。 迟怿歪了歪脑袋,笑着说道:“大概有人请吃大餐,太开心了吧......” 岑果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瞧着他:“那个请吃大餐的人......不会是你吧?” 迟怿弯下腰,拉开放在脚边的网球包,从里头拿出两只球拍,递了一只给她,“所以要好好珍惜这片独属于我们的球场,别辜负了那顿大餐。” 岑果:“......” 岑果没打过网球,但她觉得,网球和羽毛球的球拍挺像的,所以也想当然地认为,打网球大概和打羽毛球差不多,要精通不容易,但要上手,应该不会难。 可当她拿着迟怿递过来的那只网球拍,站在球场的另一端时,所有的“想当然”都破灭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接他的球,而是在给他当球童。 虽然他已经非常照顾她了,每次发球都特意对准了她的位置,力道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更没有用任何技巧,甚至可以说,他发的每一个球都送到了她的手边,可她愣是一个都没接住!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捡球、捡球、捡球...... 没一会儿功夫就累得满头大汗。 终于在捡起第n个球时,她气馁地蹲在地上,冲着那头依然风清月朗的少年无力地挥了挥手。 迟怿跑过来,单膝蹲地,侧着脑袋问她:“怎么了?跑不动了?” 岑果抬起手臂,蹭了蹭额角的汗,小声咕哝道:“这网球也太难打了,不想玩了......” 迟怿不由地失笑,替她?了?汗涔涔的刘海,说:“那我教你玩好不好?” 岑果抬起眼,犹豫片刻,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从最基础的握拍方式讲起,”迟怿拉她起来,一边解释一边示范给她看,“网球的握拍方式有很多种,我先教你一种最常见的‘大陆式握拍’,你看我的手......” 握拍并不难,岑果很快就学会了,可接下来的“挥拍”却总是达不到要求。 迟怿索性放下球拍,手把手地教她。 他站在她的身后,右手绕过她身侧,握着她的手,一边带着她练习,一边提醒她记住动作要领,“手臂要放松......动作幅度尽量大一点,,,,,,对......不要忘了转体......挥拍前左脚脚跟先抬起来,重心放在右脚,挥出去之后,一边转体一边将重心移到左脚......”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宽阔坚实的胸膛贴在她后背,清清淡淡的薄荷香在鼻尖萦绕。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渐渐热起来。 岑果有些心猿意马,低着头,在迟怿的带动下心不在焉地挥着球拍。 “埃,你又忘了转体......”迟怿边说边把左手放到她的腰上。 那一瞬,他明显感觉到身前的小姑娘僵住了。 他跟着一愣。 而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她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近。 近得他的前胸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而他只要微微俯身,然后收紧双臂,就能将她整个人箍进怀里。 念头一起,心底的“邪念”又开始滋长,握着她手的那只手蠢蠢欲动起来。 迟怿垂眼,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 余光里,瞥到小姑娘红通通的耳朵,薄薄的一片,就像春日阳光下盛开的海棠花瓣。 偏头看去,就见身前的女孩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双唇抿着,脸颊嫣红一片。 他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曲起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故作不解地问道:“果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岑果没想到他会注意道,硬着头皮找借口,“有点热......” “是吗?我怎么感觉还好?”他眼底漾着笑,语气却一本正经的。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就贴在她的耳后,温热的气息随着那刻意压低的嗓音不停地撩拨着她的耳朵和心弦。 脸上的热度急剧飙升,她偏开头,侧身试图逃离他的怀抱。 他却突然收紧长臂,将她拥进怀里。 耳下的皮肤被他的唇贴着,又痒又麻。 她无处可躲,只好向他讨饶,“迟怿,在外面呢......” 她边说边回头,冷不防嘴唇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声音猛地顿住。 她的脑袋空白了两秒,随后才意识到,那是迟怿的唇! 她竟然.....在网球场和他kiss了! 心尖猛地一颤,她连忙往后仰。 小姑娘脸颊绯红,就像一双清澈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猫。 迟怿弯着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闷声笑道:“就这么想亲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续续续安利新坑【柔情深陷】 文案就不贴了,打开作者专栏就看到啦, 动动手指,赏一个收藏啊啊啊啊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1、番外-5 晚上八点,岑果按照岑景卓在电话里的叮嘱,把楼上楼下的所有门窗都关紧锁好,窗帘也都严严实实地拉上,这才安心地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机。 中央空调呼呼地送着凉风,她盘腿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下午从mm带回来的草莓蛋糕,一边看着舒瑶强烈推荐的烧脑推理日剧,只觉得惬意极了。 大概是这部推理剧拍得过于真实,里头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合理而生动,随着剧情的推进,剧中的冲突和谜团一点点地铺陈开来。 不知不觉,岑果看得入了迷。 第一集很快到了尾声,在各种音效的渲染下,第一个受害人突然从楼顶摔下来,那睁着眼却带着笑的脸骤然在屏幕上放大,岑果的心猛地一提。 下一刻,周围忽然静下来,第一集剧情戛然而止。 岑果拿起遥控正想打开下一集,忽然听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响起,她心头一凛,飞快地扭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玻璃移门那边发出的声响,听起来似乎有人在外头敲玻璃门。 窗帘拉着,她看不到外头的景象,也不敢去确认。 只挺直了脊背,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捏着叉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被窗帘遮住的玻璃门。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动静 ——难道她幻听了? 大概是电视音效太逼真了...... 岑果松了口气,可刚叉起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又听那声音响起! “笃笃笃......”,敲玻璃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听来分外清晰,而且敲击的力道明显比刚才重了一些。 这么晚了谁会在她家后院敲门? 不可能是迟怿。 打过网球回来他就被奶奶派来的司机接走了。他奶奶住在市郊,路程有点远,就算要回来也不会这么早。 那会是谁? 难道是......小偷? 岑果一下子就慌了,咬着叉子急忙去找手机。 好不容易从抱枕下面翻出手机,却又不知道打给谁。 爸爸和迟怿都离得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岑果心慌失措的时候,敲玻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她吓得脸都白了,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110,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果果——” 嗯,迟怿? 岑果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正当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产生了幻听,就听那声音再度从门外传来:“果果——是我,迟怿——” 真的是迟怿! 岑果连忙跑过去,拉开窗帘,果然见迟怿的身影映在明暗参半的玻璃门上。 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她打开移门,对着门外的少年又惊又喜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迟怿没想到岑果见到自己会这么激动,心口微微一荡。 眼前的女孩披散着一头松松软软的及肩长发,身上的浅蓝色卡通睡裙似乎大了一个号,衬得她的身形越发单薄纤瘦。 睡裙的领口有点大,露出两道精致的锁骨和一片白皙的皮肤。 她微微仰着脸,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欢喜。 受到她的感染,迟怿的眼底也漾开笑意,“明天早上数学竞赛小组要进行内部选拔,怕赶不及就先回来了。” 听起来十分正当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他连夜赶回来的借口。 只因奶奶要他在迟家老宅住一段时间。 自从放了暑假,他还没有去过那边。 老太太打过好几个电话来催,他总是以各种理由一推再推。 老太太没了耐心,索性派人来接,他无可奈何只好过去。 可吃晚饭的时候,老太太竟提出让他在那边住几天,等小叔叔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就带他去美国。 去美国是在他计划内的,可今晚他却不想待在老宅。 一想到岑果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他就心神不宁。 正好数学老师打电话来通知明天早上有内部选拔考试,通过的同学有资格参加市级竞赛。 他原本是不打算去的。 物理竞赛那边张岭波盯得紧,他没办法拒绝,便决定放弃数学竞赛,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用来给岑果补习。 没想到还是要去一趟...... 不过也没关系,走个过场就行。 眨眼的功夫,迟怿脑子里就转过诸多思绪。 岑果却不知道内情,这会儿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想起之前的紧张一刻,忍不住嘟起嘴小声抱怨道:“那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呀,我还以为是小偷呢,吓得差点报警!” 迟怿笑着揶揄道:“谁知道你这么胆小呀!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怕闪电怕打雷怕虫子怕蚯蚓吧......” 怕当然是怕的,可谁会傻到主动承认呢? 岑果冲他皱了皱鼻子,不服气地说:“你才怕呢!” “胆小鬼,还嘴硬!”迟怿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又侧眼看向她家客厅,问道,“一个人在家干嘛呢,看电视?” 说到电视,岑果立即想起刚刚看的那部惊悚又刺激的日剧,连忙向他安利:“在看一部推理日剧呢,超好看的,要不要一起看?” 说完之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轻轻地“啊”了一声,赶在迟怿开口前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明天还要考试,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 别说明天只是去走个过场,就是真的考试,也用不着这么早休息。 迟怿摇了摇头,说:“还早,陪你看一会儿吧。” 明明不想影响他学习,可听他这么说,岑果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笑起来。 她拉起他的手,一边把他往客厅带一边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看一集就回去啊。” “好,听你的。”迟怿含着笑,坐到了正对电视机的长沙发上。 而岑果则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出来。 她走到迟怿身旁,弯腰把托盘里的草莓蛋糕、冒着香气的红茶和一玻璃碗洗得水光发亮的樱桃一一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又递给他一把小小的银叉,说:“你边看边吃呀。” 迟怿接过叉子,说了声好,又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说:“你也来。” “嗯。”岑果拿着遥控器坐过去,一边操控电视一边说,“我们从第一集开始看吧。” 迟怿摇头,“不用了,你接着往下看好了。” “可那样你会看不明白的......”推理剧不像普通的电视剧,每一个情节都很重要,漏掉就没办法连上了。 迟怿却不在意,“没事,你把前面的剧情讲给我听就好了。” 岑果想了想,说:“那也行。” 她打开第二集,就着片头的前情提要把第一集的剧情仔仔细细地说给他听,“一对新婚夫妇搬进一幢公寓开始新的生活,女主人第一次参加业主例会,有人提议玩一个杀人游戏,把自己最想杀掉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 她神情专注,说到关键处还会指着电视上出现的人物告诉他这个人在上一集做过什么令人怀疑的举动。 迟怿却听得漫不经心。 他靠在沙发背上,侧着头,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她的脸上。 少女的皮肤细嫩光滑,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粉色,看起来就像一颗即将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想起之前亲她脸颊上的感觉,迟怿的喉头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他转开视线,瞥到茶几上的草莓蛋糕,伸手拿起最上面那颗草莓,送到岑果嘴边。 岑果正讲到关键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剧情上,视野里突然多了一颗草莓,那草莓又大又红,底下还沾着一些白白的奶油,看起来诱人极了。 她想也没想,张嘴就咬了一口。 “好吃吗?”迟怿偏头问她。 “嗯。”岑果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就见迟怿把手上那颗她吃了一半的草莓放进了自己嘴里。 岑果:“诶......” 她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你怎么......” 却见他舔了舔嘴角,瞳仁亮亮的,闪着愉悦的笑:“果然挺好吃的。” 岑果:“......” 所以他是把她当试吃员了? 迟怿见身旁的小姑娘一脸错愕地瞧着自己,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唇边还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 他眸底笑意渐浓,歪过头问道:“怎么,还想吃草莓吗?” 岑果眨了眨眼睛,“可是已经被你吃掉了呀......” 迟怿笑着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那把我给你吃好不好?” 微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岑果抬眼,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里,就像溺进一片灼热的汪洋。 电视还在播,各种声音轮番登场,背景音效时而舒缓时而紧张,可岑果全都听不见了。 她就这样与他鼻尖相碰,呼吸相缠,周围的空气稀薄而炙热,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脑袋有点昏,全部心神都被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吸引住了。 她没有抵抗,偏开滚烫的脸颊,凑过去吻住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等岑果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被他半丫在沙发上。 她又惊又羞,抬起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迟怿......” 软绵绵的嗓音,叫得迟怿的心都快酥了。 他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小姑娘两颊晕着粉,眸光水润,像是春日清晨蒙着清雾的一汪湖。 他喉结滚动,俯身衔住她软嫩的耳垂,哑声问道:“好吃吗?” 她羞得难以启齿,却经不住他的追问:“告诉我好不好吃,嗯?” 岑果咬着唇,抬起手臂将手背贴在脸上,强忍着羞意回道:“好吃的。” 那娇软中带着微颤的声音仿佛一蹙火苗,将迟怿全身都点燃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干燥的薄唇,嗓音干哑得不像话,“我得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客厅里又剩下岑果一个人。 她抱着软软的抱枕歪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明明迟怿没来之前还觉得一个人挺惬意的,可等他一走,竟然会感到孤单。 舌尖还留着甜甜的草莓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想起刚刚那个草莓味的吻,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用双手捂住脸,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呜呜呜”地哼哼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 电视剧已经播到了第三集,可第二集讲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只好又倒回去重新看一遍。 她很快又沉浸在剧情里,被那充满悬疑的氛围牵动着,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岑果在“再看一集”和“马上去睡觉”之间犹豫了很久,想着明天一早要去机场接岑景卓,终于还是意犹未尽地关了电视,上楼睡觉。 关上灯,小小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四周安静极了,窗外不时传来起起伏伏的虫鸣,更显深夜的幽静。 岑果闭上眼,睡意却不浓。 虽然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送卢意和卢愿去了火车站,又陪舒瑶在市中心兜了一大圈,傍晚还和迟怿打了网球,可身体很累,大脑却依然兴奋。 刚刚看过的剧情不停在脑海里闪现,她下意识地分析着里头每个人的举动,总觉得除了男女主角,其他人都有杀人嫌疑。 而她琢磨着琢磨着,那些被害人的惨状越来越清晰。 那强睁着双眼却又面露笑容的诡异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在眼前晃动,岑果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忽然觉得有无数双邪恶可怕的眼睛藏在黑暗里紧紧地盯着自己,寒意阵阵爬上后背,吓得她慌忙起身打开了灯。 可开了灯也无济于事。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可怖的画面。 明明看电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停下来之后就怕成这样? 果然像迟怿说的,她就是个胆小鬼。 岑果靠在床头,刷了一会儿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渐渐有些困了,却不敢睡觉。 就这样熬到了十二点。 夜越深、越静,她越害怕。 眼睛涩涩的,几乎睁不开,又不敢闭上。 到了后来,不仅剧里的内容,就连小时候偶然听到的那些鬼故事、不小心看过的那些鬼片都一股脑儿地钻出来。 神经越绷越紧,连一点细小的动静都能吓她一大跳。 岑果郁闷得快哭了,想打电话给迟怿,又怕打扰他睡觉,毕竟他明天还要考试…… 可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底的恐惧,打开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熟悉的嗓音随即传进耳朵:“果果?” 想是在睡梦中被她吵醒,他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还带着闷闷的鼻音。 可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愧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含着淡淡的哭腔急切地说道:“迟怿,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日剧是《轮到你了》 好了,又到安利新文的时间了 【柔情深陷】求预收 追妻火葬场/八岁年龄差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不回来更好。”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经解除婚约,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失去你之后才发现,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2、番外-6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度传来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清醒了很多,“你别怕,先把灯打开......” “已经打开了,我还是怕......” 岑果的声音又细又弱,迟怿光听着就能想象出她躲在被窝里无助可怜的模样。 他心头一软,迟疑地问道:“要不......我过去陪你?” 话音刚落,那头的小姑娘就忙不迭地应道:“嗯嗯,你快点过来。” 迟怿:“......” 听这语气,还真是怕惨了啊...... 他又好笑又心疼,挂了电话就掀开被子下床。怕她等太久,睡衣也没换,直接下楼出门。 那边岑果已经在客厅移门那等着了。 因为害怕,她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客厅里明亮的水晶大灯和院子里柔和的路灯交相辉映,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特别突兀。 天空一片漆黑,无星也无月。 她站在客厅移门前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只熊猫玩偶,翘首企盼着迟怿快点过来。 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会儿,当迟怿的身影从明暗相接的篱笆墙那头穿过来的时候,岑果扔下怀里的熊猫玩偶,抬脚就朝他奔去。 迟怿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张开双臂。 下一刻,小姑娘就带着一阵淡淡的甜橙香扑进他怀里。 纤柔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口,满满安全感注入空荡荡的心,她鼻子一酸,眼眶胀胀的,突然有点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迟怿,我、我怕……” 迟怿回抱住她,弯下腰,用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在。” 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院子斜对面那幢别墅的阁楼上,正有人悄无声息地将镜头对准了他们。 五分钟后,他们并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各自的被子。 让岑果奇怪的是,身边有了人,刚刚那些在她脑子里耀武扬威的惊悚画面突然就没了威力,而那些因为鬼故事和鬼片臆想出来的可怕场景也跟着失去了恐怖的色彩。 绷了好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到身体又困又乏。 她侧过身,将额头轻轻抵在迟怿肩上,昏昏欲睡地呢喃了一声:“迟怿,你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迟怿却开心不起来。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就躺在身边,他却碰也不敢碰。 她身上的香味细细密密地缭绕在鼻端,像是一把小钩子,勾得他心痒难耐。 他暗自叹了口气,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直到身旁传来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迟怿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垂眸看向眼前的少女。 床头点着一盏小灯,昏昧暖黄的灯光笼在她身上,显得分外柔和。 她大半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的一小半侧脸饱满柔嫩,卷翘的眼睫静静地覆在脸上,看起来睡得很香。 她的睡衣领口有些大,松松地耷拉下来,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和半个圆润的肩头。 迟怿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 他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费力地将缠绕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又往床边挪了挪。 睡梦中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靠过来,似乎怕他逃走,还伸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 这样还不够,过了一会儿又把腿挂了上来,好巧不巧的,她的膝盖就压在那里。 迟怿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她的胳膊和腿之下拯救出来,没过一会儿,她又像只八爪鱼似地攀上来...... 实在无奈,只好由她抱着。 借着床头昏昧的光,他偏头凝视着身旁这个点火而不自知的梦中少女,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忍住狠狠“惩罚”她一通的冲动。 他转回头,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然后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心想,对她来说,他或许依然只是小时候那个好到同吃同睡、不分性别的“panda哥哥”吧。 哎,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有一点做人女朋友的自觉呢? 早上七点,手机闹铃准时响起。 熟悉的娇闯声冲入耳膜,半梦半醒间,岑果闭着眼睛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摸到了一张脸! 她陡然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狭长清亮的黑眸。 ……迟`迟怿? 岑果眨了眨眼睛,昨晚的记忆涌进脑海 ——自己半夜打电话向迟怿求救的情景、在后院里抱住迟怿不肯放手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想起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岑果忍不住羞窘,可更多的却是欢喜 ——有个住在隔壁的男朋友可真好,随叫随到,比消防员还要神速! 岑果想着就冲他笑吟吟地说道:“迟怿,早上好呀!” 好什么,一晚上被你折腾得一分钟都没睡! 迟怿侧眼瞧着身旁眉眼带笑的小姑娘,没作声。 岑果眨了眨眼睛,不由地纳闷: 他这是……在闹起床气? 小时候好像没这毛病呀。 她侧过身,手肘支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他,“怎么啦,是不是没睡好?” 迟怿依然没说话。 看来是真的没睡好。 岑果收了笑,主动反省道,“对不起啊,大半夜把你吵醒,还让你过来陪我睡觉……” 可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好吗? 迟怿正打算提醒她昨晚犯下的“错误”,却见小姑娘忽然倾身过来,然后…… 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迟怿:“……”又来这招? “迟怿,谢谢你,有你真好。” 岑果单手撑着下巴冲他笑,粉润的双唇翘起来,露出几颗白白的糯米牙。 那明眸璀璨的样子像一束阳光,瞬间驱散了他心头那一丁点儿阴霾。 不得不承认,他对她这一招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迟怿压住眼底的笑,转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意想不到的风光。 目光不自觉地定住。 岑果见他突然愣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睡裙领口大喇喇地垂落着,心头一惊,慌忙用手捂住胸口,拉起被子蒙住整个脑袋,一翻身就滚到了另一边的床沿。 看着那团缩在夏凉被里的娇小身影,迟怿忍不住弯起唇角,无声地笑开。 就在这时,刚刚没摁掉的手机闹铃又开始响。 《威风堂堂》的娇闯顷刻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岑果刷地一下拉开被子,想关掉那恼人的声音,却见自己的手机正被迟怿拿在手上。 他按掉手机闹铃,转眼瞧她,似是纳闷地问道:“就这么喜欢这首歌?” 岑果微微一愣,花了点几秒钟理解了他的话之后,脸上一热,摇着头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只是……” “实在喜欢的话……”见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迟怿打断她的话,倾身靠过去,薄唇贴住她的耳廓,用气声说道,“我唱给你听啊……” 那一瞬间,岑果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迟怿的呼吸点燃了,那火顺着脸颊、脖子一路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 她再也无法忍受,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一路奔出房间,冲进转角的洗手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迟怿、迟怿—— 这家伙真是太能撩了! 岑果靠在门后用手在脸颊旁飞快地扇着风,却丝毫不能降低脸上的热度。 而房间里头,迟怿回味着刚刚小姑娘羞到落荒而逃的模样,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 却听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转头瞄了一眼手机屏幕,见是舒瑶打来的,便没理会。 却没想到那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听起来似乎有急事。 而岑果还没回来。 他犹豫片刻,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里很快就传来舒瑶焦急的声音:“果果!你有没有看微博?” 一口气打了n个电话只是为了让岑果看微博? 迟怿不解,“什么微博?” “诶?我打错了吗?”那头的女生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短暂的停顿之后,她又奇怪地小声说道,“没打错啊.......是果果的号码啊......怎么会是男的接呢?” 迟怿问:“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事吗?” 可话音落下之后,许久也没听那边有声音传来。 迟怿以为她断线了,却又听那边突然爆出一声惊呼:“你、你、你不会是......迟怿吧?” “我是迟怿,你有事吗?” “那个......那个......”舒瑶显然被惊到了 ——才早上七点多,迟怿就帮“不方便接电话的岑果”接了电话,所以昨晚他们...... 不能怪舒瑶思维太发散,实在是...... 这么暧昧的时间,不让人想歪都不行。 不过,他们是未婚夫妻呢,就算一起过夜应该也正常吧? 舒瑶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才想起正事来,急急忙忙地说道:“有人在微博上了发了霁云老师的丑闻,现在微博上都快炸了,你让岑果赶紧看看......” “好的,谢谢。” 迟怿挂了电话,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很快就看到了一篇名为《扒一扒推理大神霁云做大学叫兽的那些年》的文章。 文章里贴了一张清晰的“床罩”,照片上的男人无疑就是岑景卓,他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间,臂弯里搂着一个年轻女孩,两人都广着上身。 照片下方则用异常讽刺的文字写道: “谁也不会想到,如今大热的推理大神、备受书迷喜爱的霁云老师在某大学做叫兽期间,婚内出轨、肆意玩弄女学生的感情。 照片中这位女生就是不堪霁叫兽的侮辱,跳楼自杀!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霁教授却披上了另一层皮继续祸害社会......” 后面那些洋洋洒洒的批判内容迟怿已经无心去看。 他实在太过震惊,他无法相信岑景卓会做出那样的事,可又忍不住想,如果上面的照片不是真的、那女生跳楼的事也不是真的,那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岑景卓突然辞去大学教授,跑去偏远的山区做一名默默无闻的援医?而岑果的妈妈又为什么突然离开? 而他在成名后,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和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迟怿坐在床沿,盯着手机屏幕想得正入神,却听头顶冷不丁响起一道困惑的嗓音:“你在看什么?” 迟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反面扣在床头柜上,下意识地掩饰道:“没、没什么......” 这反应实在有些反常,岑果歪着脑袋,玩笑道:“你心虚什么呀,该不会是在看......” 话说到一半,就被迟怿打断了:“果果,我有话和你说。” 事情闹得这么大,与其想方设法瞒着她,不如早点告诉她,至少还能争取时间,一起想办法解决。 而岑果见迟怿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蹙起眉头,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迟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在说那件事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有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所以等会儿你先别急着难过,既然事情出来了,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岑果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想也没想就点着头答应下来, 迟怿默了一瞬,随即像下了重大决定般,将打开的手机递给她。 岑果接过来,垂眼看去,当视线聚焦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她就懵了。 她从没想到,自己的爸爸会被别人写成那样。 那一个个充满了侮辱性的词就像恶臭至极的脏水,使劲地往他身上泼,而那文章底下,一眼望去,全是辱骂性的评论。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岑果盯着手机屏幕,视野渐渐模起来,她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一开口,全是浓浓的哭腔,“这不是真的,绝不可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迟怿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拥进怀里,只觉得心口闷得发疼。 迟怿最终还是推掉了数学竞赛的校内选拔考试,陪岑果去了机场。 接到岑景卓的那一刻,岑果差点哭出来。 明明就分开了六天,却久得像过了六年。 想起八年前和岑景卓分开的那一刻,岑果莫名觉得心慌。 她紧紧握住岑景卓的手,怕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喊了一声“爸爸”之后,就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岑景卓不由地奇怪,昨天打电话时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眼泪汪汪的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问的是岑果,却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迟怿。 他猜,大概在来的路上,两人闹小别扭了...... 却听迟怿郑重其事地说道:“岑叔叔,发生了一点事......我们到车上再说。” 岑景卓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他想,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急于逃离父母的掌控,而迟怿说的“那点事”,估计是绞尽了脑汁,想让他以后别跟着他们上图书馆吧...... 他一边想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岑果——岑果!” 三人一同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亮蓝色涂鸦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男生跑过来,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神情里带着点小兴奋。 岑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凌,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周凌却没察觉到她的情绪,笑眯眯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又对着岑景卓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岑叔叔好!”却看也没看一眼迟怿。 岑果向岑景卓介绍道:“这是我在特长班的同学,叫周凌。” 自从亲眼看见岑果被特长班的同学欺负后,岑景卓对那个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只对周凌淡淡地点了点头。 随后拉起行李箱就要走,却听周凌殷勤地说道:“岑叔叔,我帮你吧。” “不用了......”岑景卓的话还没说完,箱子就被周凌抢走了。 三个人都呆住了。 周凌却开心地拖着箱子率先迈开了脚步。 三个人只好跟上去。 周凌是个自来熟,他走在岑景卓身旁,热络地跟他聊着天:“岑叔叔,你写的书真是太好看了,每一本我都喜......” 正说到兴头上,肩膀突然从后面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卧槽!”他条件反射地爆了一声粗口,猛地扭过头去,冷不丁对上了一张画着精致妆容却汗涔涔的脸。 那是他的堂姐周婧。 周婧气呼呼地抱怨道:“卧槽你个头啊!你小子跑这么快干嘛,害我找你半天!” 说话的口气和周凌一模一样。 岑果、迟怿和岑景卓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周凌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实在太了解他这位堂姐了,这个外表看起来女人味十足的家伙,内心其实住着一个糙汉。 周凌揉着被她拍痛的肩膀,嫌弃地说道:“你找我干嘛,怎么不去追你的charles?” charles是周凌新找的网球教练,中美混血,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身材超正。 某次在周凌的朋友圈里看到charles摞着上半身的照片后,周婧惊为天人,立刻对他展开了火热的追求。 可惜charles是个钢铁直男,只喜欢娇娇软软的小甜心,不管周婧如何穷追猛打硬是雷打不动。 而周婧又是那种征服欲很强的人,他越是拒绝她越是来劲。 知道charles今天从美国飞回来,她愣是厚着脸皮拉着周凌一起过来接机,结果人家出来一看到她,就拖着行李箱跑了...... 因此听到周凌问起charles,周婧气不打一出来:“别提了......老娘要是再追他,周字就倒过来写!” 说话间,瞥到周凌手上拉着的行李箱,不由地奇怪:“你这是在干什么?给别人当搬运工?” 说着就朝周凌身旁的几个人看去。 她的目光扫过那对漂亮的少年少女,落在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收回视线的同时突然想到什么,又直勾勾地朝那人看去。 男人身材清瘦,穿着一件藏蓝色的polo衫,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领口处,下面穿着一条黑色长裤。 他的皮肤有点黑,神情也比较沉郁,但这些并不影响他清俊儒雅的气质,反而给人一种阅历丰富的沧桑感。 周婧定定地瞧着他,在人来人往的接机口,突然有种久违的心动。 这感觉和面对charles时完全不同。 虽然在此之前,她口口声声地说喜欢charles,但她明白,那只是太过无聊,找个男人打发时间罢了。 正好charles不易征服,才让她对他的兴趣难得地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给她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是初恋的感觉。 而她的初恋,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想起那个她暗恋了整整一个大学时代的男人,周婧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岑景卓跟前,又惊又喜地喊道:“岑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柔情深陷】求预收呀\(^o^)/~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3、番外-终 突如其来的喊声,带着百分百肯定的语气,让岑景卓心头一跳。 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冷淡的目光在周婧脸上匆匆一扫,回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周婧愣住了。 他说她认错人了! 她怎么可能认错人? 更何况这个声音,她曾经听了整整四年,绝对不会有错! 还记得当年上大学时,为了旁听他的课她不知道翘了多少自己的专业课,以至于差点毕不了业! 虽然快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结婚,自己和他根本没有可能,可这个让她付出了所有少女初心的男人,直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可他却说她认错了。 对于一个超级长情的深度暗恋患者来说,怎么可能把暗恋对象给认错! 周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见岑景卓拉过周凌手里的行李箱,对身旁那对少年少女说了句“我们走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诶......” 周婧呆呆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人群里,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荡到了谷底。 周凌原本也跟着他们走了,可走了几步见周婧没跟上来,奇怪地回头望去,就见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便跑回去在她肩上拍了一掌,故意大声喊道:“喂,婧哥,走了!” 要是在往常,等待他的一定是一顿爆揍。 可预料中的激烈反应并没有到来,周婧甚至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一双眼睛空洞洞的,好像丢了魂。 周凌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怎么了?魔怔了啊?” 周婧没理他,木着脸喃喃自语道:“明明就是岑教授......怎么可能认错......” 再说了,之前周凌帮她转播霁云老师签售会的时候,她就已经从那个不停晃动的、又远又模糊的直播视频中认出推理大神“霁云老师”便是当年江州大学医学院的岑教授了。 自己最爱的那个作家,竟然是十年前的暗恋对象! 这简直比小说情节还要巧! 可也只是感叹一声“巧”罢了,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产生火花? 周婧并没有对这个重新进入她视线的男人抱有任何幻想,照样过着她没心没肺的“渣女”生活——不停地追男人,追到了就扔掉,乐此不疲。 可就在刚刚,在对上岑景卓视线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一种“上天注定”的命运感来。 这么好的如果不好好把握,都对不起自己! 周凌见周婧傻站在那儿自言自语,只当她被charles打击过了头,一时接受不了。 说起来,他一直很纳闷,他这位大堂姐怎么也算得上白富美中的优等品了,不仅有颜值、有身材、有学历,家里还有矿,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爱情上却那么艰难。 周凌正暗自想着,忽然听周婧问道:“你跟岑教授,啊,也就是霁云老师很熟吗?” “熟啊,怎么了?”周凌大言不惭地回道。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与刚才的木讷神情不同,她双眼放着光,就像寻到了猎物的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哈?”周凌一听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不会是.......” 顿了好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了心底的猜测,“......看上他了吧?” 以前就算了,追charles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不是认真的,可现在,竟然连有女儿的老男人都不放过...... 要是被大伯知道,不犯心脏病才怪! 周凌想着就劝道:“婧哥,我说你还是算了吧,霁云老师是我同学她爸,和大伯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你要是想让大伯活久一点可千万别作死啊。” 周婧白他一眼,“你同学他爸怎么了?只要他单身,追他就不犯法。” “你你你你......”周凌捂住胸口做了个吐血的动作。 “马上把联系方式发给我,不然就别想我带你去澳洲练球!”周婧威胁完,踩得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了。 一坐上出租车,岑果就打开微博给岑景卓看。 看到那张照片,岑景卓脸色一沉。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把手机还给岑果,说:“这一天终于来了。” 听这语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岑果微微一愣。 坐在副驾驶的迟怿也转头朝后座看去。 只见岑景卓轻轻拍了拍岑果的手背,低声安抚道:“你别担心,爸爸早有准备,这次一定会把这件事好好解决干净的。” “嗯。”虽然听他这么说,可岑果始终放心不下。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可当着司机的面又不能问,只盼着快一点到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问个清楚。 可当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却发现门卫旁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多想,下了车,径直往门口走。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霁云老师来了!霁云老师来了!” 顷刻间,那群人全都朝这边涌了过来。 有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争先恐后地奔到岑景卓面前,噼里啪啦地问道:“霁云老师,请问您真的像网上传言的那样,在做大学教授期间出轨女学生,并致使她跳楼自杀吗?” 也有拿手机当话筒的,费劲地挤到前头,高举着手机直直地伸到岑景卓面前,连珠炮似问道:“霁云老师,您能给出解释吗?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吗?” 这些人还好对付,最难缠的是那些情绪激烈的,一上来就对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脏话都有,甚至还有朝他扔臭鸡蛋的...... 岑果被这场面吓懵了,白着脸站在岑景卓身旁,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连嘴唇都在发颤。 岑景卓倒是镇定很多。 他尽量把岑果挡在身后,对着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声喊道:“关于网上那件事,稍晚一点我会在微博上做出声明......” 可那些人哪里等得及,恨不得能挖出第一手的资料好晒到网上吸引眼球,因此都围着岑景卓不肯放。 幸好迟怿及时报了警,当警笛传来的时候,那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去。 岑景卓这才得以脱身,可一回到家,就见院墙上被喷满了刺目的红色大字: “作践女学生的垃圾叫兽” “禽兽不如” “去死吧!” 院门上还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纸,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满了各种污秽的文字: “玩死别人女儿的垃圾,等着你的女儿也被别人玩死吧!” “你就等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报应在你女儿身上吧!” “......” 岑景卓面无表情地撕掉那些广告纸,可撕着撕着,他的胸口就剧烈地起伏起来。 他以为就算事情爆发了,也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却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最关键的是,还殃及到了岑果。 他咬着牙关,捏紧了拳头,好不容易压制住心头激烈的情绪,这才拉着岑果推门而入,踏过扔满了凑鸡蛋、烂番茄和菜叶的前院,一进家门,他就急切地说道: “你赶紧上楼收拾衣服,爸爸马上送你去姑姑家,你在那边先避上几天,等这边事情解决了,爸爸再把你接回来。” “可是......” 岑果知道岑景卓是为了自己好,可她并不想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帮不上忙就算了,可连最基本的精神安慰都给不了他,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语言暴力伤害,未免也太可怜了。 可岑景卓不等她把话说完,就飞快地打断道,“你姑姑家里的备份钥匙就放在对门的卢家......” 他边说边拉着岑果大步穿过客厅,刚抬起脚准备上楼,就听身后传来了迟怿的声音,“岑叔叔——” 岑景卓顿住脚步回头,只见那眉目清冽的少年走上来,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您刚从利州飞回来,旅途劳顿,已经很疲惫了,又要立刻赶去岑果姑姑家,还是在这样紧张的精神状态下,安全很成问题。 而且,您送她过去又要忙着赶回来,一来一去,浪费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间。 再有,我听果果说,她姑姑一家都在日本,让她一个人住在那边,看似远离了暴风中心,其实更危险......” 他的分析条理清楚、有理有据,岑果一听,立刻说道:“爸爸,我不想去姑姑家,我要留在家里陪你。” 留在家里,万一发生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岑景卓不由分说,拉着岑果就往楼上走,却听迟怿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岑叔叔,不如让果果去我外婆家......我外婆家离这里不远,而且那边比较僻静,又有老人照顾着,怎么也比去她姑姑家好。” 岑景卓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楼梯拐角。 迟怿的外婆他是知道的。 岑果还小的时候,迟怿外婆经常过来。老太太和善可亲,对岑果比对自己亲外孙还要好。 可两家八年没有往来,昔日那点的情分早都淡了。 他又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去叨扰人家?说不定还会被他连累! 岑景卓下意识就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迟怿的确说得有道理,岑果姑姑不在家,把岑果一个人放在那边,要是被有心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跳,再不敢往下想。 可要是不去岑果姑姑家,那又能去哪里? 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一处比迟怿外婆家更好的地方安置岑果。 迟怿看出岑景卓的顾虑,当即掏出手机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一听说他要带岑果过去玩几天,顿时开心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早盼着你们过来了!哎呀,多少年没见果果了,外婆可天天都惦记呢......” 电话是免提的,老太太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出来,岑景卓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他的心很暖,又很涩。 老太太在电话里念叨了好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道,“小怿啊,外婆先不跟你说了,外婆得赶紧去准备蒸小米糕的材料,果果最爱吃那个了。还有,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我让你外公去接你们。” 迟怿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岑景卓。 岑景卓沉默了一瞬,随即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句:“马上。” 迟怿点了点头,把时间告诉了外婆。 外婆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迟怿收起手机,这才转头看向一直默默地站在岑景卓身侧的岑果。 她半垂着脸站在那里,楼梯转角的光线有点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 他暗自叹了口气,温声说道:“果果,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来叫你。” 岑果没说话,只默默地蜷起了手指,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坐上去迟怿外婆家的车,岑果按下车窗,趴在窗口朝后望。 模糊的视野里,岑景卓孤零零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一如八年前。 车子拐弯的那一刻,他的身影陡然消失。 她再也忍不住,咬着唇,泪如雨下。 迟怿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温声安慰道:“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爸爸是无辜的,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可是爸爸受到的那些伤害,又能找谁去弥补? 想起刚刚在收拾衣服时,岑景卓和她说的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岑果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揪住了。 送走岑果,岑景卓便上了楼,从文件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关于那件事的所有资料。 那件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当时岑景卓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屈峰去a市参加一个国际研讨会,为了节省经费,两人同住一间酒店房间。 却没想到,屈峰竟然在他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并且趁他失去意识,叫来自己女朋友,拍下和他的“床罩”,并以此要价两百万元,用来给自己爸爸还赌债。 岑景卓拒绝了屈峰的要求,并且告诉他要是执迷不悔,等待着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屈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承诺会删除所有照片。 而岑景卓出于爱才之心,将手头仅有的八十万积蓄全都借给了他。 为此,岑果的妈妈林茵和他大吵一架。 然而,岑景卓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屈峰并没有彻底删除照片,而他存照片的电脑并人黑了,照片被发到了学校论坛上,一夜之间,转发无数。 屈峰的女朋友承受不了,跳楼自杀。 始作俑者屈峰怕惹祸上身,就此人间蒸发。 死者家属将矛头直指岑景卓,天天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到学校讨要说法,学校为了暂时平息事态,把岑景卓调去邻市的下级院校,岑景卓不肯,为了替自己正名,报了警。 可从法律层面,屈峰并没有犯法,而他的女朋友也的确是自杀,因此并没有接这个案子。 岑景卓只好自己去查屈峰的行踪。 而网上的舆论渐渐发酵,事情越闹越大,学校担心影响声誉,让迟怿的爸爸当说客,说服岑景卓放弃调查,离开学校。 岑景卓没想到多年的老同学、亲如兄弟的人也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痛心之余,与他大吵一场,就此决裂。 而林茵也借着这件事与岑景卓提出了离婚。 当年谈婚论嫁时,林家不满意岑景卓的条件,并不同意他们结婚。 岑景卓来自单亲家庭,母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为了供他出国读书,甚至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因为常年省吃俭用、郁郁寡欢,不等岑景卓毕业,就早早去世了。 林茵则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追求者众多,之所以看上他,不过是因为他对她体贴入微、事事顺从。 当时陷在爱情里的林茵为了嫁给岑景卓,不惜和家里闹翻。 可婚后,林茵享受了几年甜蜜的夫妻生活,渐渐的,有些乏味起来。 岑景卓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她的喜爱淡了很多。 林茵开始想念婚前的富足生活,再加上林家都去了美国定居,她也打算过去,可岑景卓只想留在国内过安稳的日子。 两人的观念起了冲突,感情也出现了裂缝,而这件事的爆发就如泰山压顶,一下子就摧毁了那段脆弱的婚姻。 林茵留下一纸离婚协议,抛下年幼的女儿,独自去了美国,从此以后,杳无音讯。 最终,岑景卓在众叛亲离之下,辞去了大学教授的工作,去了西北一个偏远的小镇做医生。 一去就是八年。 心底的伤口已经结痂,他终于鼓起勇气回到这个家,也试着去经营父女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个女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为了她,他不惜公开自己的身份,也料想到,八年前的那件事很可能卷土重来。 而这一次,他绝不会被打败! 可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有人拿她女儿当靶子,一时间打得他措手不及。 幸好,在过去的八年里,他没有放弃过寻找证据。 虽然一直没有屈峰的消息,可他找到了屈峰的父亲。 屈父虽然一口咬定不知道屈峰的去向,但在岑景卓坚持不懈的感化下,终于承认屈峰是为了帮他还赌债才走了歪门邪道,也承认,岑景卓给的那八十万,全都拿去还了赌债。 岑景卓当时就录下了这段视频,他想只要放到微博上,一切就能顺利解决。 却没想到,视频放出的第二天,网上就出了一个“澄清”的视频。 视频的主角同样是屈父,满脸皱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自己被岑景卓威胁,迫不得已才帮儿子屈峰认下了“莫须有”的罪名,也是因为岑景卓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屈峰才常年躲在外头,八年来不曾回过一次家。 “澄清”视频一出,岑景卓在网上几乎成了众矢之的,甚至连原先支持他的一部分书迷也开始倒戈。 岑景卓怒不可遏,当天就赶去屈父的老家,可那栋破旧的砖瓦房早已人去楼空。 他到处打听屈父的行踪,却毫无所获。 一个星期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灰心丧气地回到家。 却在自家院门前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黑眸红唇,明艳动人。 岑景卓凝眉看向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女人走过来,递上一只小巧的红色u盘,笑盈盈地说道:“岑教授,屈峰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我拍了视频,你发到网上去吧。” 岑景卓没接,只是戒备地看着她:“屈峰?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女人依然维持着优雅的笑容:“屈老头告诉我的。” 岑景卓并不相信:“屈老头怎么可能告诉你?而且他早就跑得没踪影了。” 之前他每半年就去找他一次,也没能从他嘴里打听到屈峰的下落。 女人不答反问:“岑教授,你有没有想过屈老头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必定是有人给了他钱。” “对啊,有人给他钱,让他‘澄清’,可是钱怎么给呢?给了又怎么用呢?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头,拿了那么大一笔钱会怎么花呢?” 岑景卓答道:“肯定是去赌了。” “对呀,所以在附近的村镇找找地下赌坊就ok啦!” 岑景卓恍然大悟。 虽然他也想过他会去赌,可像他那样一身正气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地下赌坊?每天都在屈家附近徘徊,问来问去,村民们个个都像被封了口,什么都不肯说。 “至于怎么让他告诉我......”女人唇角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也知道,屈老头嗜赌如命,对付他那样的人,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带他去赌几把,让他赢高兴了,再一顿酒灌下去,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岑景卓:“......” 竟然还有这种方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此以往,就算是石头也能被他感动,却没想到,感动是感动了,结果,却敌不过别人的糖衣炮弹。 女人似是猜到他心里所想,得意地笑道:“所以啊,您虽然是教授,可在某些方面,可不一定有我厉害。” 说着又把u盘往他面前递了递,“好啦,现在放心了吧?快拿去吧,早传早清净。还有,率先在网上挑事的那几个人我也查明白了,罪魁祸首是你女儿的几个同学......包括住在你家后面的那个,名单也在里面,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岑景卓依然没有接。 他只是用一种审视般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对面的女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女人唇角的笑容一滞,随即又翘起来,带着点苦笑的意味,“我叫周婧,就是上次在机场喊您岑教授,您说认错的那个.......” 经她这么一说,岑景卓这才想起来,但也只是想起有那么一个女人而已,关于她的长相,压根就没印象。 “至于为什么帮您......”周婧垂眼,顿了一下又重新看向岑景卓,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因为我是您的资深书迷,要是您被网络暴力伤害,一怒之下封笔了,那我下半辈子的精神食粮不就没着落了?所以,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帮你打败那些魑魅魍魉!” 就这样,在周婧的帮助下,岑景卓总算解决掉了网上的大麻烦。 而那几个挑事的同学名单,包括俞菲、童可欣几个人,也送到了江州二中校长手里,校长当即对她们做出退学的处罚。 一切尘埃落定。 舆论风向也扭转过来,书迷们纷纷替岑景卓不值,感叹他人生不易,竟遇到那样的渣学生。 也有人感叹,幸好有那样的挫折,让他弃医从文,才让大家读到那么优秀的作品。 出事后的第十天,岑景卓出发去迟怿外婆家接岑果。 却在出院门的时候,遇到了迟怿的奶奶。 迟奶奶腿脚不便,由人推着轮椅过来,递上一只白色的信封,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昨晚收到的匿名信,你看一下。” 岑景卓疑惑地打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又是晚上拍的,但依然能辨别照片的背景就是自家后院,院子里的灯光很亮,照在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那身影十分熟悉,毫无疑问便是岑果和迟怿。 而照片的右下角印着的时间显示,拍摄时间在7月8日凌晨,那天他还在利州。 岑景卓的眉头立刻蹙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想起岑果已经和迟怿在他外婆家呆了整整十天,他莫名有一种把自己家的小绵羊送入狼窝的感觉。 他把照片还给迟奶奶,“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接回来。” 迟奶奶没接,抬起下巴指了指照片,说:“再看看背面。” 岑景卓收回照片,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打印着几行小字:“抱完后,迟怿就进了岑果的房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才出来。他出来的照片我也拍了,包括这之间的视频,如果不想我放到网上,就请尽快恢复我们的入学资格。否则,就等着他们被全网唾骂吧!” 看完之后,岑景卓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迟怿那小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他什么也没说,拿着照片大步流星地走了。 迟奶奶连忙喊住他:“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 岑果在迟怿外婆住到第十天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笑脸。 爸爸的事情解决了,网上的风浪过去,笼罩在她心里的愁云也顷刻间消散了。 这天早晨起来,天朗气清,岑果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闭着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想着爸爸很快就要过来接她回家,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 吃完早饭,迟怿提议去山上走走。 外婆家附近就是江州有名的明岚湖风景区,景区内有一条国家森林步道,趁着清晨天气凉爽,去走一走挺好。 岑果欣然答应。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见门口停着一辆铮亮的黑色轿车,迟怿目光一顿,说:“我奶奶怎么来了?” “你奶奶来了?”岑果也觉得奇怪。 在她印象里,迟怿的奶奶和迟怿外婆完全不同,迟怿外婆温柔亲切,就像自己的亲外婆,而迟怿奶奶却常年板着脸,不苟言笑。 她从小就有点怕迟奶奶,每次她来迟怿家,她就远远躲开。 此时一听迟奶奶过来了,岑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客厅里,她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迟奶奶,还有同样阴沉的岑景卓。 她连忙跑过去,笑着喊了一声:“爸爸!” 岑景卓淡淡地“嗯”了一声。 并没有想象中重逢后的喜悦,岑果的笑意慢慢凝在脸上。 而岑景卓已经把视线投向了岑果后头的迟怿身上。 “迟怿。”他起身,冷冷地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这态度似乎又恢复到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不,应该说,比那时候还要冷漠,甚至还带着明显的责备。 迟怿心里咯噔一下。 却听迟奶奶说道:“景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在场的还有迟怿外婆和外公,老两口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岑景卓。 岑景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照片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问迟怿:“这是怎么回事?” 迟怿拿起照片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翻了个面,飞快地扫完那页字,又把照片递给岑果,转而问岑景卓:“岑叔叔相信这上面说的吗?” 岑景卓一愣。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是相信的。 可此时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这种照片的受害人。 照片可以作伪,上面的时间可以作伪,后面的文字更可以作伪。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缓,如实回道:“说实话,我是信的,但我想听你解释。” 迟怿看了眼岑果。 正好撞到岑果看过来的视线。 她的脸有点红,咬着唇,神情紧张又不安。 迟怿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岑景卓坦诚道:“那天晚上我们的确在一起,不过,什么都没发生。” 在一起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可能吗?! 岑景卓猛地站了起来。 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怒发冲冠”。 他真的,忽然间就失去了理智,一个大步冲上去,抓着迟怿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 “爸爸!” “景卓!” “景卓——” 身后喊声一片,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怒气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只想把迟怿拖出去好好揍一顿。 他从不是冲动的人,即便是被万人唾骂的时候、被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家属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从未这样愤怒过。 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冰雪一样纯净的女儿被这个臭小子欺负! 然而,他很快被制止住了。 迟怿的外公第一个冲上来,用力拉住他,迟怿的外婆紧接着赶上来,把迟怿从他手上拉开,再后来,他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岑果,她紧紧地抱着他的右臂,一边哭一边说。 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以为她委屈坏了。 他也跟着难过。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丢下她一个人! 岑景卓怒火滔天,长臂一伸,又要去拽迟怿,却见岑果飞快地跑过去,伸开双臂挡在迟怿跟前,仰着脸哭道:“爸爸,你别怪他,是我、是我让他来陪我的!” 岑景卓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岑果,“你说什么?” 问完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道,“你不要帮他说话,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真的是我!我晚上看了、看了电视,怕得睡不着......就让他过来、来陪我......你不信,可以看我的通话记录!” 岑果泣不成声地说完,岑景卓脸色的怒色终于萎顿下来。 “他、他真的碰都没、没碰我一下......我们盖着自己的被子......”岑果的声音越说越低,她羞愧难当,脸色涨得通红。 岑景卓瞪得滚圆的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屋子寂静无声,只听得见岑果低低的抽泣声。 片刻的沉默之后,岑景卓拉起岑果就走。 身后传来迟怿的喊声:“岑叔叔!” 岑景卓没停步,也没回头。 迟怿追上去,拦在他跟前,“岑叔叔,我和果果小时候订过婚,我一直把她当我的未婚妻,我会永远爱惜她、保护她,所以请您不要分开我们。” 岑景卓像是听到一个超级大笑话,冷冷地嗤笑道:“未婚妻?你才几岁?你有什么能力爱惜她保护她?别说那些无用的空话,我不爱听。” 经过那段失败的婚姻,他再也不相信爱情。 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山盟海誓,恨不得一眼白头,可结果呢? 又有多少能相守到老的? 更何况还是没出过社会的孩子,守住初心、抵制诱惑,哪有那么容易? 岑果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又后悔又难受,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岑景卓,求情似地喊了一声:“爸爸......” 岑景卓没看她,他怕自己一触到那双眼睛,就忍不住心软。 迟怿的外公外婆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劝岑景卓坐下来,好好把这件事说开。 岑景卓踌躇片刻,终究还是过去坐了。 岑果站在他边上,迟怿则站在了他外婆边上。 迟怿外婆先开的口:“景卓啊,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只是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没分寸的,在这里十来天,我和他外公都看在眼里,你大可以放心。” 迟怿外公点着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看着呢,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感情很好,但都守着规矩。” 迟怿外婆接着说道:“迟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心眼。小时候你们大人可能一时玩笑,给他和果果订了婚,结果他真的把果果当成未婚妻,还一直记到了现在。他现在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担当的,你呢,也别着急上火,这个年纪的孩子啊,要是被大人寒了心,可得记你一辈子!” 一直没有出声的迟怿奶奶也帮腔道:“景卓,这个你还得听我们这些老头老太的。你不知道,当年我家老二和小怿差不多大的时候,在学校里找了个女孩,当时把我气的呀,冲到学校就去找老师,还把那女孩的家长叫过来,狠狠数落了他们一通。 后来,那女孩转学走了,我那老二也一蹶不振,成绩一落千丈,整天就知道在外头瞎玩,到现在快四十了还没着落。看着他那脚不沾地的样子,我就后悔,当初要是没那么刚,说不定现在,他儿子也跟小怿差不多大了!” 所以,当得知迟怿为了岑果总是借故不回迟家老宅的时候,她也由着他,毕竟,她可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孙子变成第二个小儿子。 岑景卓听到这里,也终于松了口,他看着迟怿,眼神并不算和善,语气也硬邦邦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迟怿眉开眼笑。 他说:“读大学之前、不,大学毕业之后再说。” 大学毕业之后?那不得......六年以后了? 这期限,是不是太久了点? 三位老人默默地在心里算着等迟怿大学毕业自己几岁了,而那边的迟怿已经满口答应了:“谢谢岑叔叔,我会争取尽快毕业的!” 岑景卓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将手里那张已经被捏皱了的照片递到迟怿奶奶面前,问:“这个您准备怎么办?” 迟怿奶奶接过照片,撕碎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会解决干净的。” 作为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她在商海沉浮了大半辈子,根本就没这点小孩子的把戏看在眼里。 只是把戏虽小,却胆敢把主意打到她唯一的孙子身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迟怿奶奶不过动了动手指头,就让俞菲爸爸名下那家摇摇欲坠的公司彻底破产。 没过多久,俞家别墅就被查封了,俞菲爸爸把俞菲扔到西南老家一个远方亲戚那里,自己则带着老婆儿子去了越南投奔以前的好友,企图东山再起。 至于迟怿说的那句“争取尽快毕业”,大家都以是他随口做出的承诺。 谁会想到,不过短短四年,他就拿着本科毕业证书和订婚戒指去了岑家,大概怕岑景卓食言,不仅带去了自己的父母,还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叫过去了。 那阵仗,着实有点大。 而这个时候的岑景卓正陷在对爱情的极度迷茫中。 四年来,他那死水般的心被那个火一样明艳的女人不停搅动着,似乎又有了活过来的迹象。 可他害怕重蹈覆辙。 他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只怕等在前头的,是万丈深渊。 于是他问迟怿,爱情对你来说是什么。 那个褪去了少年稚嫩的年轻男人凝视着他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是永远不离不弃。” 永远,不离不弃…… 岑景卓低着头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话。 四年前,当还在读高中的迟怿说把岑果当成未婚妻的时候,岑景卓并不相信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懂得“未婚妻”的真正含义。 可这四年看下来,岑景卓也终于承认迟怿对岑果是真的好,好得足以自己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 那种好,并不像他当年对岑果妈妈的千依百顺,他的好,有宠,但更多的是带领她一起成长,一起走向更大更远的世界。 岑果有如此优秀的男人陪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岑景卓想到这里,抬起眼帘,却见站在对面的那对年轻人正满眼期盼地望着自己。 他微微翘起唇角,点了点头。 迟怿顿时笑起来。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为岑果戴上。 普通至极的指环,算不上什么贵重的首饰,却是从太奶奶那一辈就传下来的珍贵礼物。 此刻当着全家至亲的面,极其郑重地戴到岑果手上,迟怿激动得眼泛泪光。 对面的岑果也是一样。 她抿着唇望着他笑,亮晶晶的月牙眼里水光潋滟。 在座的大人们也跟着露出欣慰的笑容,迟怿的外婆还抹起了眼泪。 而迟怿的爸爸迟铖坐到岑景卓身旁,朗声笑道:“景卓,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岑景卓并不嗜酒,但高兴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喝一点,而陪他一起喝的人都是迟铖。 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后来和迟铖闹翻了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一起喝过。 再后来,因为迟怿和岑果的关系,两人之间的来往渐渐多了起来,但也没恢复到从前亲如兄弟一般的感情。 如今过去那么多年,再回头看当初的事,岑景卓也是有些后悔。 出事之后,迟铖帮着学校来说服他,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先去下面的院校呆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再回来,对他自己和学校来说都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可那时的他太刚了,急于给自己正名,可人微言轻,除了声名狼藉什么都没得到,最后负气离开,彻底丢掉了经营多年的稳定生活,放弃了苦心研究的项目,也抛弃了唯一的女儿。 后来,他时常在失眠的夜里问自己,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会如何选择。 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因为时间不会倒流,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 岑景卓收起繁杂的思绪,点着头刚应了声“好”,那边迟怿的妈妈苏越就打趣道:“都要做爷爷外公的人了,还惦记着喝酒!” 一时间众人都笑起来。 迟怿的奶奶也一改往日的刻板,笑道:“趁着现在有空先喝个痛快,到时候小家伙出来,有你们忙的!” “那到时候这爷爷和外公不会为了抢小家伙吵起来吧?”迟怿的外婆也凑趣道。 苏越愉快地决定:“那就生两个,爷爷一个外公一个!” 岑果:“……” 这法定婚龄还没到呢,急个什么劲哦! 她赧然地瞧着迟怿,迟怿也笑着凝望着她。 两人双手相牵,十指紧扣,都在彼此的笑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爱情的模样。 ----------------------------------------全文完------------------------------------------------- 后记: 这篇文虽然结束了,但迟哥和果妹的幸福还没有结束,婚后的他们会在新文【心动藏不住】里作为重要配角继续撒糖,然后把那对假结婚的男女主羡慕得不行...... 【嗯,爱情真的有那么幸福吗?要不我们也来体验一下?】 o(* ̄︶ ̄*)o哦,想想都觉得好玩。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先收藏一下,顺便收藏一下作者,这样一开文就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安利一下新文【柔情深陷】,求个预收,鞠躬感谢!!! 追妻火葬场/八岁年龄差 备受瞩目的商界新贵林晏迟刚回国就被老爷子塞了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到20岁,娇娇怯怯的像朵花儿 订婚当日,林晏迟与她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不谈感情、到期就散 小姑娘乖巧应好,结果当晚就敲开他的卧室,白着脸声如蚊吶:“晏迟哥哥,一个人睡我害怕。” 从那以后,林晏迟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不管他去哪,小姑娘都巴巴地跟着,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次聚会,朋友都笑他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套牢了 林晏迟转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半垂着脸,软软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大学毕业后,小姑娘去国外游学 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朋友问起,林晏迟并不当一回事:“不回来更好。” 再次见面是两年后 一场星光熠熠的晚宴上,一身华贵长裙的姚星含以一首小提琴曲惊艳全场 表演结束,她被人团团围住,而那个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男人似是全不在意,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朋友以为他们已经解除婚约,却在离场时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将小姑娘堵在走廊的角落 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掐着她纤软的后腰,哑着声眸光冷冽:“跟我回家。” 小姑娘翘着唇角轻笑:“怎么办,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呢。” 男人顿住,双臂收紧将人揽入怀中:“那我跟你回家。” 当晚,林晏迟就拖着行李箱敲开姚星含的家门 他拽着她的细腕,脚尖卡着门,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清冷矜傲,眸底情愫暗涌: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失去你之后才发现,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