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王妃:相公不好惹》 第1章往死里作 宁朝承平帝十七年冬月初一,靖国公府庶长孙路凌娶亲,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新房外喜乐一浪高过一浪,新娘子低头摸着自已大红嫁衣上的牡丹纹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滚。 她终于出嫁了,终于穿着自已一针一线绣了五年的嫁衣嫁人了。 可她嫁的不是温润如玉青梅竹马的顾表哥,而是声名狼藉,杀人不眨眼的路凌。 她跟靖国公府、跟路凌八杆子打不着,老靖国公出了意外要冲喜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逼着顾家退亲,凭什么逼她嫁过来? 她好恨,恨路家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恨娘家贪图富贵卖女求荣,恨顾涣胆小懦弱不敢和她私奔。 哭着哭着,新娘子突然笑了,慢慢解下一段红绫。 路家不是盼着老国公醒过来吗?残暴冷酷的路凌不是想要个纯孝的好名声吗? 父亲、大伯、两个堂兄,不是想抱着路家的大腿往上爬吗? 你们等着吧…… 前院戏班子唱的正热闹,后院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号,“不好了,新娘子上吊啦!” 丝竹说唱戛然而止,诺大的靖国公府瞬间一片死寂。 姜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脖子折了似的疼,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两记耳光。 “下贱的小娼妇,不愿意嫁进来为什么不死在娘家?在洞房上吊害的大爷跟着你丢脸,怎么没吊死你!” “锦屏姐,老夫人和候爷、夫人还没说怎么处置她,那她就还是少奶奶,你不好这么打她、骂她吧?” “呸!穿心烂肺的贱蹄子,不配做咱们靖国公府的少奶奶,我贵为大爷的姨娘,打她都是给她脸!” 随着恶狠狠的咒骂,‘啪啪’又是两记耳光,紧接着嘴被人捏开,像是要给她灌药。 “锦屏姐,你刚刚往安神汤里放了什么?” “少管闲事!” 剧痛再加上强烈的求生欲,姜悦一下子睁开眼,死死瞪着眼前要给她灌药的年轻女子。 锦屏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碗哐啷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做出这种下作事,还敢瞪我?”锦屏恼羞成怒,胳膊抡圆了又要抽她。 姜悦挣扎着想躲,这才发现自已被捆成粽子。眼瞅着锦屏的巴掌就要落到她脸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年轻男人的冷喝。 “住手” 几个婆子用藤床抬进来一个男人,很年轻也很俊郎,眼神却阴沉冷冽。身上穿着大红吉服,吉庆热烈的颜色被冷冰冰的眼神一衬,莫名就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浸的全是血。 姜悦心底打了个寒战。 感觉男子的目光在她青肿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她淤血的脖子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姜悦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已经到了暴发的边缘。 她不敢跟这人对视,飞快的垂下眼睛,垂眸那一瞬,她听见那男人一声冷哼,然后听见他说。 “别再犯蠢,否则……哼!” 声音冷的像淬了冰,带着瘆人的寒意。 姜悦一下攥紧拳头,恨意山呼海啸般袭来,胸口几乎要炸裂,恨不得扑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姜悦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虽然她也觉着愤怒,觉着这人冷血恶毒,但这股要杀人的恨意是原主的! 离开原来那个世界十几天,她一直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不去投胎而是围着原主打转,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她,要代替这个世界的姜悦活下去。 而那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路凌! 姜悦深深吸了口气,把那股汹涌的恨意压下去,艰难的冲路凌点了点头。 路凌依旧面无表情,冰冷的眸底却滑过一丝诧异,显然对她这个反应很意外。然而目光落在她死攥着的拳头上,眼底的诧异瞬间变成不屑,咐婆子抬他走,根本没管锦屏虐待她的事儿。 “慢着!”姜悦冲口叫住他,声音嘶哑干涩的像两把生锈的菜刀互相打磨。 路凌回头,姜悦迎着他冰冷锐利的目光,然后慢慢转眸盯着锦屏。 “罚她……否则……” 说完,她目光又转回来盯着路凌,弯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不怕……死!” 这位大爷专门跑来威胁她,不让她死,显然是她活着对他更有好处,是这样吧? 一定要这样啊啊啊啊啊! 路凌阴冷沉默,目光跟冰椎似的扎到她脸上。姜悦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面上依旧一片视死如归的高冷。 其实刚才那话根本不是她说的,完全是原主怨念支配,身不由已。就连现在这表情,也不是她的啊啊啊啊啊! 她冷冷的和路凌对视,心里大骂原主坑人。 你嫌死不透是咋地? 我都认怂了,你就配合一下呗。都这份上了还敢威胁人家? 还他喵的不怕死,你不怕我怕啊~~~~ 好不容易可以控制表情了,姜悦赶紧移开眼睛,却听路凌道,“你想怎么罚她?” 我能说我只是跟您开玩笑,您别当真吗? 姜悦想认怂,原主怨念却再次占上风,她死死盯着路凌,一脸的狠毒。 “四十板子……不死……全家发卖!” 原主说完,姜悦就想咬舌自尽。 嫁过来就寻死,把路家人的脸都丢净了,活过来不赶紧磕头认罪夹着尾巴求饶,反倒高调跋扈又拿死说事儿,威胁名义上的丈夫弄死他的小老婆,路家人要能放过她都有鬼了! 喵的,确实有鬼,她现在就是鬼上身! 路凌挑眉,眼神幽深难测,锦屏却呵呵笑出声。这个贱女人是吊傻了吧,让大爷打她?呸,做梦! 要知道,她不但是大爷的姨娘,还是夫人的心腹,在老夫人跟前也有脸面…… 她正笑着,却听路凌冷冷的道了声‘好’,旋即一挥手,一个粗壮的婆子过来拖着她就走。 锦屏懵了,被婆子拖到门口才想起尖叫,“大爷饶命!奴婢是想替大爷出口气才一时冲动,再也不敢了!” 声音凄惨尖昨,路凌却面无表情,只盯着床上的姜悦。好像在说是大奶奶要罚你,想活命就去求大奶奶。 锦屏死命咬了抓她那婆子一口,婆子吃痛松手,锦屏立刻转身扑到床前,呯呯给姜悦磕头。 “大奶奶饶命!奴婢是奉夫人之命给您灌安神汤,打狗还得看主人,奴婢这些年先伺候老夫人、夫人再伺候大爷,没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开恩饶了奴婢一命!” 得!这还是个钦差! 姜悦想认怂想息事宁人想给自已留条活路却拗不过原主的怨念,连眼神都控制不了,更别说开口饶了锦屏。 眼睁睁看着那个婆子咬牙切齿过来,狠抽锦屏几嘴巴,揪着头发拖出去。 片刻,门外传来打板子的闷响和锦屏撕心裂肺的惨叫。 姜悦眼一闭,也想跟着惨号。作成这样,她的下场比锦屏好不了多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章她的下场 刚进门的新娘子在新房上吊,靖国公府上下仿佛当众被人甩了一耳光,脸面丢尽不说还晦气。 老夫人周氏气的半死,碍于面子才硬憋着没发落姜悦,想等宾客们散尽了再说。谁知客人还没散尽,刚醒过来的姜悦又拿死说事儿,逼着路凌把锦屏打的奄奄一息。 如此嚣张,周氏当时就气晕了,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去、去把那个黑心肝的妇人勒死!”说完想起老国公还吊着一口气躺在那儿,她又咬牙改口,“她不是想死吗?我偏不如她的意,打折她两条腿,看她还怎么闹腾。” 靖国公路畅气的直哆嗦,也没拦着。夫人赵氏冷笑一下,暗中给管刑罚的黄婆子使了个眼色。 黄婆子会意带着人下去,新娘子不是一心求死吗,那就遂了人家的心愿呗! 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冲进新房,二话不说直接堵了姜悦的嘴把她从床上拖到院里,按趴在一张长条凳上。 凳子上还沾着血,正是锦屏挨打时趴的那张。 姜悦看着婆子手中高高举起的竹板子,绝望的闭上眼。 原主你这个王八蛋,你等着,我做了鬼去找你!看我不撕了你! 板子夹着风声‘呜’的砸下来,姜悦下意识挺身惨叫,姿势摆出来却没觉着疼。睁眼就看见路凌不知什么时候杵在她身边,确切的说是坐在藤床上,伸胳膊挡在她身上。 那板子下来,先断的就是他胳膊,行刑的婆子只能收手。 一个字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保护姜悦的态度和决心。 姜悦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抻着脖子一个劲朝他‘呜呜’。没办法嘴堵着呢,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片‘呜呜’。 路凌面无表情的冷喝,“闭嘴!” 姜悦,“……”好吧,你是大爷,听你的! 黄婆子赔笑道:“大爷,老夫人吩咐下来,要打折她两条腿……” 路凌冷声打断她,“我有话要对老夫人说,我回来之前,谁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黄婆子还想说话,路凌的目光突然锋利如刀。“可是什么?” 黄婆子一激灵,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只好点头。 死人堆里爬回来的爷,就算成了废人,也不是她敢忤逆的! 路凌说完就吩咐抬藤床的婆子们往外走。 姜悦泪眼朦胧的目送他,路大爷,您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各位老大高抬贵手饶了我啊!要不,我跟您一起? 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路凌突然回头盯着她,“老实等着发落,再敢犯蠢,我亲手剥了你的皮!” 姜悦,“……”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凌这一去就如同石泥入海,再没见人影。 天擦黑了才有个管事模样的妇人过来传话,老夫人说了,先暂时把姜悦关在屋里等候发落。 姜悦瞬间泪流满面,路大爷,谢谢啊! 这一等就是三天,姜悦没等来路家人对她的处置意见,更没看见一个路家主子。 要不是有个姓吴的粗使婆子每天掐着饭点给她送碗稀粥,姜悦真以为路家人集体失忆把她给忘了。 没结果就是好结果,姜悦自我安慰着。想了想又觉的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应该主动认错以争取宽大处理。 就算跪着唱征服也没用,好歹有个态度不是。 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姜悦好不容易说服吴婆子让她出屋,结果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被什么绊了一下,噗通摔到台阶下头。 四脚趴平那一瞬,几个婆子正好抬着路凌进院。 这寸劲的,好像她听见动静急不可待迎出来,结果摔了个狗啃泥。 婆子们不约而同的撇嘴,路凌也沉了脸,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上次带人行刑的黄婆子,一脸不怀好意的冲她笑着。姜悦一下子心就凉了半截,看这架势求饶也没用了。 她脚疼的爬不起来,索性就势坐在那儿边揉脚踝边仰脸问路凌。 “路家想怎么处置我?给个痛快话吧!” 这几天,她舍出去一副金耳环也没打听出来,路大爷到底是怎么劝动老夫人免了她那顿打的,不过别的消息倒是打听到不少。 比如老公爷路明是在冬狩的时候为了救太子才摔成植物人的。太医们想尽办法也没救醒他,最后才用了冲喜的绝招。路凌那条右腿也是为了救路明被马踩折的,然后又担着薄情的骂名,主动退亲求娶冲喜媳妇。 他们祖孙俩,一个救太子尽忠,一个救祖父尽孝,堪称礼教楷模。 再比如当今皇上承平帝为了表彰这对模范祖孙,已经拟旨准备册封冲喜媳妇为县主。 结果宣旨的太监刚进大门,冲喜媳妇就上吊了! 这下不仅路家人成了天底下头号大笑柄,承平帝也无形中挨了一耳光。 万幸,天不绝她,路明居然受刺激有了点反应,侧面证实她这个冲喜媳妇有用。要不然,承平帝非剐了她不可。 换句话说,她现在和路明是命运共同体,路明不死,她就能活。 有这个大方向,她才有底气,坐在地上跟路大爷叫板。 路凌咬牙道:“姜氏,你的规矩都喂狗了?” 你吃吗? 姜悦继续揉脚,“小门小户的冲喜媳妇,您就别要求太多了。说吧,是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还是休了我?” 泼皮无赖的滚刀肉腔调气的路凌脑门青筋直跳,死死抓着藤床沿子才按下那股掐死她的冲动。 “收拾东西,去庄子。” “好嘞!”姜悦心里一松,眉眼间迸出笑意。 虽然去庄子相当于软禁,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去处了。起码比进庵堂好,更比休回卖女求荣的娘家强。 心情好脚踝却不给力,姜悦自已站不起来只好冲吴婆子求助,“扶我一把呗,我脚扭了。” 吴婆子没敢动,偷眼瞥路凌。 路凌脸色发青,“扶她进去收拾,半个时辰之内出发!” 吴婆子赶紧半扶半抱的拖着姜悦回屋,守门的小丫鬟也很有眼力劲的帮着挑门帘。身子一动,裙摆上露出个清晰的脚印。 姜悦瞥了一眼没吭声,算了,她都要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凌顺着她目光瞧过去,眼眸微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章 皮一下 姜悦挽着个小包袱一出门就瞧见个小丫头顶着盆凉水跪在院子里。 仔细一瞅,哟,这不是刚才使坏绊她那个小丫头吗。 这是哪位好心人替她出气? “这是谁罚的,为什么罚?”姜悦一边拐着脚往外走,一边问扶着她的吴婆子。 吴婆子朝那小丫头啐了一口,“黑心烂肺的小蹄子冲撞了大爷,大爷罚她跪一个时辰。” 姜悦撇嘴,果然是她想多了! 出了院门她就被塞进一顶软轿,径直抬出二门。 二门外停了两辆马车,一辆货车上堆着十几箱行李和一些米面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辆坐人的厢车。 姜悦心情大好,有这么多东西,她绝对饿不死。 等她再爬上坐人的马车,简直是喜出往外,车上居然铺了厚厚的垫子还备着点心、茶水和小炭炉子。 哎呦喂,太周到了,路家人的良心大大的好。 她笑眯眯的吩咐车夫出发,然后冲送她出来的婆子挥了挥手,“我走了,再见。” 结果马车没走。 吴婆子也满脸惊愕的瞪着她,“大爷还没来,你咋能走?” 姜悦一愣,“他还来给我送行?” 问完她就看见路凌阴着脸被人抬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子。 大包子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那眉眼表情简直就是小号路凌,一点也不可爱。小包子是个软糯糯洋娃娃样的小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姜悦被小包子萌的心都化了,忍不住眉眼弯弯的冲她笑。 清冷的冬阳落在姜悦脸上,乌溜溜的瞳仁熠熠生辉,桃花瓣样的嘴唇微微翘着露出一星雪白的牙齿。眉眼精致,肌肤雪腻。 小姑娘一下看呆了,“大嫂真漂亮!” 少年呵斥道:“她不是咱们大嫂!” 小姑娘不服气的道:“可她是大哥娶回来的嘛。” “笑不露齿,你看她那样子一点都不端庄,哪配给大哥做妻子?你心中的大嫂就是她这样子的?” 小姑娘被他训的都快哭了,求助似的看着路凌。路凌冷冷盯着姜悦一眼,然后伸手摸着小姑娘的小脑袋。 “她是大哥娶回来给祖父冲喜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她心性德行都不好,你别理她。” 哎哟我去,姓路的,你敢不敢再渣一点? 老娘五讲四美三热爱,过马路都看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德行不好? 姜悦本来还觉着路凌挺有人情味的,带着小兄妺来给她送行。现在却觉的要不恶心恶心路渣渣,她都对不起老天爷让她二次投胎。反正都要走了,怕个毛线! 姜悦抽出帕子冲路凌一甩,咔咔抛了俩媚眼,嗲声嗲气的笑道:“路大爷,您放心,奴家这一去,一定替您守身如玉,实在守不了,您也多担待。毕竟夜长梦多,我长的这么漂亮德性又不好,您说是不是?” 路凌那张脸瞬间黑的不能再黑,小少年也气的直打哆嗦。 姜悦回手啪的关上车门,催着车夫快走,然后倒在垫子上笑的直打滚。 战五渣!气不死你! 正笑的直抽,车门哗啦被人拽开,路凌搭着两个婆子的肩膀上车。 姜悦一激灵坐起来,“您亲自送我去庄子?” 路凌连正眼都没瞧她,仰面躺好,马车就动了。 姜悦蒙圈,还真送啊? 瞧着路凌那张能染布的黑脸,她恨不得抽自已两巴掌,让你皮、让你皮,这下还皮不皮? “那什么,您放心我保证不逃不蹿消停的去庄子蹲着,您不用亲自押送,天寒路远的再把您这腿颠坏了……” “闭嘴!” “……”闭就闭,吼那么大声干啥。把我魂吓掉了你帮忙往回捡啊? 车厢本来就不宽敞,路凌身材又高大,摊开了往那一躺,从头到脚冒冷气,姜悦只能两手抱膝缩在角落里。 忍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叫了声,“大爷……” 因为要求人,姜悦刻意把声音放软,也不知路凌哪根筋短路,突然咬牙切齿的坐起来,狠狠点住她穴位。 姜悦瞬间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 魂淡,老娘要嘘嘘啊~~~~~~~ 她憋的要死,路凌却回手倒了杯茶,哗哗哗哗…… 啊啊啊啊啊啊……姜悦差点放飞自我…… 原地爆炸之前,马车终于停进一家客栈。 穴道一解,姜悦拐着一只脚脱缰野驴般往客栈里冲。 扶路凌下车方便的车夫和小厮长义只觉着一道残影在眼前闪过,瞬间傻了。脚疼还能跑这么快?佩服! 路凌本来气的直咬牙,瞧见她冲的方向,突然笑了一下,回头吩咐长义,“多买一份净手的热水。” 减负成功,姜悦神清气爽的从净房出来。店家立刻捧上来一盆热水,伺候她洗手,还附送一份擦手的香脂。 如此贴心居然还不要钱,姜悦不由的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路渣渣和店家的人品差,相当于珠峰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海拔差,这辈子都追不平。 有了这次的经验,姜悦饿的前心贴后背也不敢吃东西更不敢喝水,谁知道下次停车是什么时候。 “一个半时辰停一回!明日中午到卧虎村。”路凌突然说话。 姜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爷这是在跟她交待行程。 她赶紧点头,“您放心,我尽量控制好时间,不给您添麻烦。万一没控制好,您也别生气,毕竟内急这种事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对吧!” “……”路凌忍不住攥了攥拳头,这个女人知不知道羞耻俩个字怎么写,内急这种话也能随便挂在嘴上? 姜悦说完用热水浸湿帕子把手擦干净,挑了块自已喜欢的桃心酥,礼貌性的递给路凌,“您吃吗?” 路凌冷哼一声,闭上眼。 姜悦被他甩脸甩惯了,一点儿也不影响心情,笑嘻嘻的道:“那我就不客气,先开动喽。” 声音清澈干净如山间溪流,跟她叫‘大爷’时的狐媚子腔完全不同。 路凌睁眼就看见她正用纤细的手指拈着那块桃心酥往嘴里送。 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吃相很斯文,唇角衣襟上连一点儿渣子都没沾上。 乌溜溜的眼睛微眯,粉润的唇角微翘,很满足很惬意的样子,像只慵懒的小奶猫。 路凌有些出神,莫名觉的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几天前娶进来那个。 姜悦正吃着,无意中对上路大爷幽深笔直的目光,她一下子呛住。 ‘噗’的一声,喷了路大爷满脸点心渣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章他,误会了 “姜氏!”路凌怒吼,一副活撕了她的表情。 姜悦吓的肝颤,抓起擦手的帕子就扑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您擦干净!” 冰凉的布巾‘啪’的拍脸上,没轻没重的乱抹,路凌真想甩巴掌糊死她。 他扯下那块帕子狠狠砸到姜悦身上,姜悦这才意识到帕子冰凉,赶紧赔笑,“太凉了哈,我弄热乎点。” 她边说边把装水果的大瓷碗腾出来当盆用,倒上热水把帕子扔里涮了几下。 涮完刚想捞出来,指尖一下就烫红了,她啪的一下把帕子扔回碗里,一边吸气一边摸耳朵。 摸完又去捞,又烫的直吸气。没办法车上没凉水,那位爷又等着擦脸,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眼一闭,刚准备豁出去了,就听路大爷咬牙切齿骂了声‘蠢’,然后路大爷伸手把小几上的半壶凉茶倒进碗里。 “呃……”好吧,她是够傻缺的! 路大爷没用手试,水温就正合适,也不知他是怎么控制的。由此可见他平时做事很严苛刻、很细致。 姜悦突然觉的自已挺幸运的,这要投胎成路大爷的丫鬟,以她这不开眼的蠢劲儿,一天还不得挨八遍打? 她把帕子拧的半干,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想给路大爷擦脸。 路大爷一把抓过帕子,自已把脸抹干净,甩手把帕子摔进大碗,水溅了她一身。 路渣渣! 姜悦气的想骂人,可她怂啊,只好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画圈圈。 画着画着,不知怎么想起路大爷刚才满脸点心渣子的糗样,她又差一丁点儿笑出声,赶紧捂嘴。 路凌感觉到姜悦在强力压抑着什么,回头看见她缩在角落里,两手捂着嘴深深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一拧眉,还以为这女人没心没肺,原来也知道怕。本不搭理她,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缩在那儿小小的一团,瘦弱纤细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路凌突然很不忍。 虽然这女人做的蠢事让他成了笑柄,可他也利用了这个女人。 要不是给路家冲喜,这女人也不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恨,但也可怜! “姜氏!”他尽量让声音温和些,缩在角落里的女人闻声抬头。脸上干干净净,一滴眼泪也没有,两颊粉润唇角上扬,乌溜溜的眼睛里还存着深深的笑意。 不是哭……是笑?!至于笑什么……那还用问吗? 路凌陡然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把掐死姜悦。 他一定是傻了才会觉着这女人可怜! 姜悦头一回听见路凌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心里正纳闷,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路大爷恶狠狠的瞪着她。 这个精分! 她心里暗骂,骂完却灵光一闪,她愣愣的望着路凌,“您刚才是不是以为我哭了,想安慰我?” 路凌脸色阴沉,眼神却闪了闪。 姜悦眼睛一下瞪的溜圆,瞪着瞪着她突然笑起来,原来这人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无情! 路凌大怒,“你笑什么?” 姜悦赶紧憋住笑,想了想觉的可以借此机会和路大爷谈谈,为自已争取一点人权。 “路大爷,我知道您不待见我,这不怪您,是我犯蠢让您难堪。虽然现在说对不起没什么用,可我还是想跟您说声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羞辱您。”都是原主干的,跟我没关系! 路凌冷笑,“你以为凭这几句话就能把我哄住,让我原谅你,你做的蠢事就此一笔勾销?” 姜悦摇头,“我说这话并不是想求您原谅,或者让您心无芥蒂的接纳我,做回路家少奶奶。我只是觉的,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受害者,互相仇恨也于事无补,何必呢?” 路凌心里一动,依旧冷眼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悦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俩也不是啥不共戴天的仇人,熬过明天中午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互相板着脸横眉冷对的犯不着。您别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我呢也别成心给您添堵。咱们都互相体谅一下,行不行? 当然,我也没指着您跟我有说有笑的,咱们就假装是合伙租了辆车,不影响对方的前提下,谁乐意干啥就干点啥,看看书吃吃东西,反正是打发时间,总比这么互相瞪眼强吧?” 她吧啦吧啦说了半天,路凌始终面无表情,眼神却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锐利,跟两把冰锥子似。 姜悦被他盯的心慌,正准备说算了,路凌却忽然道:“会下棋吗?” “会、会、会!”姜悦点头如捣蒜,路大爷给面,她哪能不配合?跳棋、象棋、斗兽棋,咱都行啊! 等路凌把棋拿出来,姜悦傻了,围棋啊……当五子棋玩行吗? 路充,“……” 虽然俩人最终也没下成棋,不过路凌也没像先前那样阴着一张脸,随时摆出一副要掐死她的表情。 姜悦也终于能把腿伸直了,靠着车壁,一边啃苹果一边拿棋子摆着玩,心满意足。 路凌瞧着她,漆黑的眸底涌出困惑之色。这个女人,好像真的跟前几天不一样。 又走了两个多时辰,马车拐进一家客栈投宿。 姜悦下车见天还亮着,奇怪道:“怎么不多赶会路,前面没客栈吗?” 路凌瞥了她一眼,“你急着去庄子?” “是啊!”姜悦毫不犹豫的点头。“早点把我送到,您也能早点回去。这么早投宿,明天中午能到吗?要是到的晚,您赶夜路回程不太安全吧?” 路凌突然一肚子气,“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姜悦也气的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呐,咋听不出好赖话呢? 路大爷进客栈订了两间上等房和一间下等房。他和长义住一间,姜悦住一间,车夫住那间下房。 姜悦早料到会这样安排,二话不说,直接让小二带自已去房间。 路大爷那么高傲,怎么可能跟她同床共枕。看在给她也订了间上房的份上,就别过去给路大爷添堵了! 路凌回头看见她的背影,气的直咬牙。可他自已也说不清楚,自已气什么。 这女人不往自已跟前凑,不是正好吗? 话虽如此,可瞧着姜悦乐颠颠的推门就要进房间,瞧都没瞧他一眼。 路凌再也忍不住了,竟脱口叫住她。 “姜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章 心生期待 姜悦回头,一双眼乌溜溜的瞧着他,路凌心口一跳,也不知自已叫住她想干什么,只好道:“你别想着偷逃!” 姜悦立刻暗呸了一声,你当我傻啊? 大宁朝的律法中妻妾私逃是重罪,抓住就是个死。侥幸逃掉,这辈子也是见不了光的罪人,别想过正常日子。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逃跑的。 更何况……姜悦抬起扭伤的左脚冲他晃了晃,“我瘸着一只脚,往哪儿跑?” 她这一晃,店中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全落到她那只精致小巧的绣鞋上,然后顺着绣鞋往上溜。 “把脚放下!”路凌差点气死,该死的女人,就不能端庄点? 姜悦看见路大爷脸都青了,不敢再惹他赶紧把脚放下,老老实实进房间把门关严实。 路大爷这口气才顺回来点,回头瞧着那些不死心,还盯着她房门乱瞄的男人,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姜悦本以为自已又惹路大爷不痛快了,他肯定会在饭食上克扣自已,没想到晚饭出乎意料的丰盛。不但有她喜欢的红烧鱼和粉蒸肉,还是端回房自已单独吃。 不用就着路大爷的冷脸下饭,姜悦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四菜一汤再加上两碗米饭,一扫而光连葱花都没剩。 进来收碗的长义眼睛都直了,这也太能吃了,真不愧是属猪的。 姜悦脸一红,替自已解释道:“我这不是连喝好几天稀粥,肚子里没油水吗。” 那怪谁,还不是你自已作的? 长义撇撇嘴没说话,收拾好空盘子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掏出一盒药膏放在桌上,“这是跌打膏给你抹脚。” “你给我买的?”姜悦诧异的看着长义,赶紧摆手,“好意我心领了,你快拿回去。万一让人知道,再诬陷咱俩私相授受。我倒不在乎,耽误你娶媳妇多不合适。” “你、你别胡说八道!”长义又羞又恼,白白净净的长圆脸胀的发紫,“我咋会给你买东西,是大爷……” 意识到说漏嘴了,长义恨恨的一跺脚端着盘子碗就走。大爷说的没错,这女人就不能搭理。 姜悦目瞪口呆,路大爷给她买药?听着咋这么玄幻呢? 事情虽然玄幻,药膏却很实在。抹上之后,清清凉凉的脚踝顿时舒服多了。 吃饱喝足,脚也不疼了,姜悦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撑的,也是心事折磨的。 她是乐天派没错,可再乐天也不可能对完全未知的命运无所畏惧。更何况,她的命运完全不在她手上。 路明死了,她妥妥的陪葬。路明好了,她是死是活全看路家人心情。 路明半死不活,她就得在庄子里孤单等死…… 眼泪顺着眼角洇出来,即是原主一缕怨念作祟,也是姜悦自已心里憋屈。 她一个孤儿拼死拼活的养活自已还念完医学院,容易吗? 不就是为了买房,想多赚点钱连轴做了两台大手术,累晕了而已,怎么就穿越了? 一睁眼就是个顶缸背锅的已婚人士,还是个奶奶不疼亲爹不爱后娘当道的倒霉孩子。 自小到大连个闺蜜都没有,唯一一个同胞弟弟还是个不着四六的二愣子,外家那边早就死光光了。 上辈子还有几个闺蜜、同事说说心里话呢。这辈子可好,六根清静,连个吐苦水的地方都没有。 她招谁惹谁了? 姜悦越想越憋屈,坐起来四十五望天都没把眼泪憋回去,索性躺回去拿被子蒙住脸,呜呜大哭。 哭着哭着不知怎么睡着了,起床时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拿冷水敷了半天又抹了厚厚一层粉,才勉强遮住红肿。 上车后,路凌扫了她一眼,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姜悦飞快侧开脸,有点不习惯路大爷的善意。 “哭肿的?”路凌不自觉的放软声音。 “不是,灰迷了眼揉的。”姜悦倔强的否认,他们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没必要把自已的软弱展现给他看。 “说实话!”路凌突然伸手捏住她下颌,强迫姜悦和他对视。 逼仄的车厢内,彼此间呼吸相闻,被他漆黑的目光压着,还是这种暧昧的姿势,姜悦心跳乱了一下。 挣了两下没挣开,姜悦只好道:“路大爷想听什么实话?让我承认后悔上吊了,承认现在害怕了,如果这个理由能让您觉着心里好受些,那就是吧!” “你难道不后悔?不害怕?”路凌眼神深邃复杂。 姜悦苦笑,“我现在后悔、害怕有用吗?事情能重来吗?如果不能,后不后悔,害不害怕又有什么区别?”想了想又道:“过去种种如昨日死,未来种种自今日生。我有想过去的功夫,还不知多想想未来。” 路凌明显怔了一下,松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姜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这些话,即是勉励劝慰自已,也是警醒肯求路大爷。她上吊让路家人抬不起头,其中这位爷受的伤害最大,如果这位爷肯放过她,不再难为她,那她将来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路大爷一直盯着她看,姜悦有点窘。可车厢就这么巴掌大,她也没处躲只能倚着壁角假睡觉,装着装着竟然真睡着了。因为冷,身体便本能的蜷紧。 路凌想也没想就打开暗格,拿出披风准备给姜悦盖上那一瞬,才惊觉自已在做什么。手一下僵在半空中,半晌他才将披风轻轻的搭姜悦身上。 马车一晃,路凌指尖无意中触到姜悦的脸,柔软细嫩的感觉竟让他心里一颤。 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竟让他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又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似乎觉的痒,姜悦纤长的睫毛抖了抖,路凌飞快的缩回手,觉的自已疯了。 姜悦舒展开身体继续睡,睡颜安静而美好。 路充突然间对她生出好奇,胆大妄为、粗鄙跋扈、活泼乐观、通透理智……似乎还念过很多书,短短几天这女人就表现出这么多截然不同又看似矛盾的性情,还有什么性情是他没发现的? 莫名其妙,他竟对未来几个月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生活产生期待。 姜悦要是知道路大爷此时的想法,非跳起来左右开弓抽他十个大嘴巴不可。 期待你妺!我一点都不期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6章 落到她手里了 姜悦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刚好听见长义隔着车窗禀报,“大爷,前面就是卧虎村。” 姜悦心一紧,她的终点站到了! 忐忑稍纵即逝,该来的总归会来,怕也没用。 路凌一直拿余光瞄着姜悦。他想看看这女人此时此刻还会不会嘴硬,会不会露出害怕的模样。 可她只是平静的整理着头发和衣裙,连一丝儿惊乱也没有更别说怕了。 路凌诧异,这女人吃过豹胆不成。 冬天没农活,全村人都在家里猫冬,瞧见有马车进村呼啦一下涌出一大帮男女老少,围着马车看热闹。 马车在村西边一处院子前停稳。 车外寒风呼啸,路凌下车后回头瞥了眼姜悦身上单薄的棉袄,解下自已的披风扔到她身上。 姜悦一愣,赶紧推辞,“我不冷,您自已披……” 路凌语气不善,“别耍心眼,冻病了我也不会让你回去。” “……”姜悦那点感动瞬间被一万匹神兽踩的渣都不剩。 姜悦本想打量下四周的环境,可脚刚沾地,路凌就伸手把披风上的帽子扣她脑袋上。帽沿一直盖到鼻尖,这下别说看环境连路都看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已是站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外,周围指指点点全是看热闹的村民。 姜悦猜不透路凌的用意,只好配合。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想被路大爷冷脸呵斥。 路凌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伸着脖子往姜悦身上盯的男女老少,对姜悦此时的柔顺很满意。 这女人也不是不能调教! 长义从腰里掏出钥匙,把生锈的门锁打开,哐啷一声推开院门。 扑棱扑棱,院中传出一阵响动,不是黄鼠狼就是老鼠。 姜悦心里咯噔一下,悄悄把风帽往下拽了拽,偷眼往院里看。 这是个半人高青石墙围起来的大院子,迎面是五间正房,再加两小间后接出来的耳房。左右两边各三间厢房,后面好像还有一进,规制倒是不错,可惜许久没人住,破败不堪。 两边厢房半塌,正房的屋顶墙壁还算完整,门窗却全没了。 满院都是齐腰深的野草,风一吹呜呜做响。拍鬼片都不用布景。 “我、我以后就住这儿?”姜悦终于震惊了。路家人也太损了,这是让她卖火柴啊! 路凌挑了她一眼没说话,唇角却控制不住的翘了翘。终于知道怕了?哼! 长义和车夫扶着路凌进院,姜悦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跟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锅灶和锅都是好的,碗柜里还有些盘子碗,后院还有口干净的水井。 转了一圈,姜悦强撑着一口气对路凌道:“天不早了,您有什么交待的就快说,没有的话我就不留您了。” 路凌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确定,今晚就住这儿?” 姜悦想骂人,我特么还有选吗? 算了,还是省省力气吧。姜悦理都不理他,伸手去拔手边的野草,做饭取暖,先把今晚混过去再说。 她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房子破不要紧,找人收拾呗! 孤苦无依又咋了,买条狗做伴就是。 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在明天。 往好处想,这还是单人独院大别墅呢。又没有政*府时刻盯着,想睡几点睡几点!想不干活就不干活! 没有预料中的哀嚎痛哭,寻死觅活,甚至连声抱怨都没有。可以说,他的下马威对这女人完全失效。 路凌看着院中瞎忙活的姜悦,捏了捏手指。这女人,真不知是心大,还是傻。 “房子回头再收拾,我们暂时借住在里长家里。” 啊?我们? 天雷滚滚,姜悦抱着刚薅的一捆野草被劈成傻子。 看着她目瞪口呆,粉润的嘴唇成了一个O,路大爷可耻的愉悦了。 姜悦做梦也没想到,路大爷会跟她一起留在庄子里,而且要以夫妻的名义同吃同住。 这个刺激实在太大了,直到在里长柳老栓家的西厢房安顿下来,姜悦还没回过神。 长义把路凌扶进屋,回头看见姜悦还站在外头发呆,一丝儿跟进来伺候的意思也没有。 伺候路凌躺好,长义眼圈一红,跪倒床前哭道:“大爷,您就让小的留下来伺候您吧。小人瞧少奶奶,实在不是伺候人的样儿,您腿又不方便……” “挨罚就要有挨罚的样子,我忤逆不孝,惹恼嫡母和父亲,活该受罪。”路凌摸着没剩多少知觉的左腿,平静的打断长义。他已经是个废人,早晚都是这个下场。借此机还能给弟妺谋划个好未来,这个罪遭的值!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回去把五爷和九姑娘看顾好,比守在这儿伺候我更让我安心。还有,一定把我给你那封信藏好,简御史回京之后立刻交给他。” “大爷放心!”长义按了按怀里那封信,哭着出门。快出院门时想了想又折回来,找到姜悦噗通给她跪下。 姜悦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小人知道少奶奶是不情愿嫁进来的,更恨府里把您撵到这儿受苦,可这些都跟大爷没关系,不是大爷的错。求您看在大爷为了给您求情惹怒了夫人和公爷,一块儿被撵到庄子上遭罪的份上……” “你、你说什么?”姜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大爷是因为救我,才、才被撵的?” 长义又急又气,“都到这时候了,小人还能骗您?要不是大爷以死相逼,您这两条腿现在还能好好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打听不出来。 姜悦眼窝一下子热了,使劲吸了下鼻子,闷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多谢大奶奶!”长义呯呯给她磕了好几个响头,“您的恩德小人记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姜悦刚想说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 长义就开始详细交待伺候他家大爷的注意事项,“大爷不吃甜食,每天要洗澡,洗澡水要保持微烫,过胸口……”吧啦吧啦滔滔不绝,衣食住行无所不包,生怕他们家大爷在姜悦手上受一点儿委屈。 姜悦,“……” 她真想说‘要不我走,你留下,你俩挺适合搞基……’想了半天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怕挨揍。 长义终于交待完,“小人说的您都记下了吗?” 姜悦立刻点头,在长义深刻怀疑的目光下,她使劲又点了几下。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一句都没记,哼! 生怕长义抽查,姜悦又飞快的道:“天快黑了,你再不走就等着睡野地吧!” 长义无奈,只能揣着一万个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柳家。 等他走没影了,姜悦突然意识到,动不动就冷脸哼她的路大爷,从现在开始落到她手上了。 哎呀,莫名兴奋肿么破? 折磨病号,从今晚开始!哈哈哈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7章 和路大爷谈条件 可姜悦也就是放放狠话过过嘴瘾的本事。 吃完晚饭,柳老栓一家人各自回屋睡觉。 姜悦拎了桶热水,站在西厢房门口,做了半天思想建设,水都快凉了,她终于把心一横推门进屋。 屋子很小,靠墙摆着一张床,靠窗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转身都嫌费劲,此刻更是充满了路凌的气息,好像因为他的存在,屋里的空气都稀薄了。 听见动静,斜倚在床头的路凌抬头,目光烔烔的落在她脸上。 姜悦脸腾的一下红了,心也跟着跳的厉害,刚才那些心理建设都白做了。 “……天天洗澡暂时做不到,您、您凑和着洗洗手脸,再泡泡脚!”她使劲捏水桶梁强迫自已镇静下来。 路凌看着面前这个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的女人,心情竟有些微妙,很配合着坐直身子。 洗手洗脸还好说,路大爷自已就动手了,她就当个脸盆架而已。 轮到洗脚……路大爷右大腿骨折,缠着竹片固定,自已肯定洗不了。 姜悦兑好洗脚水端到他跟前,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弯腰帮他脱袜子。上辈子她每个假期都去医院做护工,赚生活费和医学院的学费,比这更脏的活她都干过,洗脚又算什么? 别把路大爷当男人,当成中风偏瘫的老太太,这些都是小意思。 她把路凌两个裤腿卷到膝盖处,轻轻的把他右脚挪进水盆,接着路凌自已两手扳着左腿,把左脚也放进盆里。 右腿骨折,左腿却…… 姜悦目光闪了一下,没急着帮他搓脚而是先撩水给他洗左小腿,手指顺着筋络摸下来,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 她想了想,扬头对路凌道:“恕我直言,您这两条腿都被寒气损伤了神经导致麻痹。而且右腿的症状比左腿还严重,早在骨折之前就没知觉了吧?” 一语中的,路凌倏的捏紧手指,他费劲心机隐藏的秘密,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谁告诉她的? 他眸色陡然冷冽如刀。 姜悦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可已经开口了只能继续,“我懂医术,不自夸的说医术还不错,你这个病我能治!针灸加上药浴,很快就有效果。” 路凌心口一跳,情不自禁的腾起一线希望,若他的腿能治好,那么…… 可瞧着姜悦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希望转瞬即逝,他这病连骨科圣手邹太医都没办法,这女人竟敢说自已会治? 骗他?耍弄他?还是另有目地? 姜悦知道很难一下子说服他,笑道:“你放心,我在狗和猴子身上做过很多实验,都成功了。” 这是她上辈子的研究课题,她完全有信心治好路大爷。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和路大爷谈谈条件? 虽说医者无私,不该拿治病救命的事儿当筹码,可谁让她现在是弱势群体呢。 提什么好呢…… 姜悦盘算半天,一抬头就看见路大爷脸色阴沉,又是那副一巴掌拍死她的表情。 什么情况?她哪句话说错了?讳疾忌医也不至于这样吧? 要不说医生是高危职业呢,遇上这种喜怒无常脾气暴燥的病人,人身安全真没保障。 生怕路大爷的巴掌真甩过来,姜悦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在狗和猴子身上做过几十次,没一次失败。” 还拿他比狗和猴子?岂有此理! 路大爷那张脸刷的黑成锅底。 姜悦一下子意识到自已错哪儿了,赶紧解释道:“您可千万别误会,我说狗和猴子可不是骂人。我的意思是说它们的神经系统和人一样,我有把握治好您的病。” 路凌脸色稍缓和,却依旧盯着她不说话。 德性!不信拉倒!你就瘸着吧! 姜悦暗暗瞥嘴。 路凌突然开口,“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神经系统是什么?你又是从哪儿找来的狗和猴子?” 姜家虽说门第低,但也是读书人家,不可能放纵她在院子里养狗养猴子?还做过几十次,怎么做的? 哎呀,说漏嘴了。 姜悦眼睛一转,“我的医术是家传的,你问的这些都是医家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 路凌狐疑的看着她,虽然不信她,但也不能断定她在撒谎。 她外祖父郭鹤生前是名动天下的神医,却有很多不可理喻的古怪嗜好,拿狗和猴子做什么实验,也不是不可能。 沉默半晌,路凌又问道:“你真有把握治好我?” “九成把握!”姜悦尽力争取道:“你这病从开始到现在,肯定是看了很多郎中也没看好。事到如今,你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更坏,不如让我试试。不过,我有个条件。” 路凌冷笑:“什么条件?”果然另有目地。 姜悦立刻道:“我把你腿治好,然后你给我一份和离书放我自由,如何?” 路凌倏的眯起眼睛,逼视着她,没有立刻回复。 姜悦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救我才被撵到庄子上的,说这种话有点趁忘恩负义。按道理我给您治腿不该提什么要求。可反过来想,我这也是为您好。 我自知配不上您,您也打心眼里没想娶我,阴差阳错弄成夫妻,还害您丢脸。真要这么凑和过一辈子,我都替您憋屈的慌。等我把您腿治好,您玉树临风又是一条好汉,想嫁您的姑娘能从这儿排回京城,环肥燕瘦随便你挑。要是碍于礼法或者救命之恩什么的,还得守着我过,那不是更憋屈。 咱们事先谈好条件,到时候我拿着和离书给您腾地,您娶喜欢的人进门,谁也不欠谁的,各生欢喜,多好!当然,休妻对您来说更有面子,但您也得替我考虑一下,给我条活路不是。” 休妻,按着本朝律法她就要回娘家,人身所有权还在别人手上。和离就不一样了,她对自已有绝对的所有权。 都是卷铺盖滚蛋,性质却不同,这是她必须争取的底线! 她字斟句酌说了半天,路凌还是不说话,目光收成狭狭的一线,透出来那一星眸色复杂、锋利。 姜悦最怕他这模样,总觉的他在算计什么,把心一横,“行不行的给个痛快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8章 我对你没兴趣! 路凌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好!” 无比简单的一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内容,代表着她的自由。 姜悦瞬间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抓住路凌的手,拿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拉勾上吊……” 路大爷脸一沉,姜悦赶紧‘呸呸’吐了两口,“说错了说错了,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边着边扳着路大爷的拇指和自已的拇指抵在一起。“变的是小狗!” 屋中灯火闪动,映的她那双眼熠熠生辉,黑白分明,清澈单纯的一眼见底,满满的全是喜悦。 路凌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也跟着弯了弯唇角。转念想到她的喜悦因何而来,心里突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怒意升腾。猛的甩开手,咬牙冷哼,“幼稚!” 你不幼稚!你七老八十!你老态龙钟!你个老古董! 姜悦暗翻白眼,不过,这个小插曲多少有点坏心情,也让她平静下来。 把路大爷的洗脚水倒了,又打了盆新水自已洗漱干净,都收拾利落才意识到一个巨大难题正等着她。 屋里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大冬天的打地铺就是找死,可让她和路大爷睡在一起…… 姜悦纠结的肠子都快打结了,暗恨这个村太穷,要是谁家有两间空屋子租给他们该多好。 路凌见她冻的脸发白也不上床,没事找事的在地上来回乱转,不悦的拧眉,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人了?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心里不痛快语气就不善,上下瞄了她两眼,嘴角一歪,嫌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姜悦差一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他脸上。 你这样容易挨揍知不知道? 担心是一回事儿,被人当面嫌弃则是另外一回事儿。姜悦气的脑仁疼心里那点别扭却放下了。 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姜悦噗的吹熄油灯,脱了外面的大袄和罩裙飞快的钻进自已的被窝。 咝……布衾多年冷似铁,冻死个人啊~~~~ 姜悦一下子蜷缩成球形,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咯咯直响。突发奇想,要是俩人合盖一床被子该多好,她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蹭蹭路大爷的热度。念头一起,她差点给自已一巴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不冷了。 可她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又冻的筛糠,哪那么容易睡着。听动静,路凌也没睡着。 姜悦索性问道:“你睡着了吗?没睡的话,我问你点事儿行吗?” “嗯!” “你现在有多少银子?别误会,我不是惦记你的银子,治你的腿需要几味比较贵的药材,每天还要泡药浴,费用挺高的,我估计最少也得二百两银子。再加上修房子,置办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怎么也得三百两,你有吗?” “没有!”路凌回答的很干脆,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钱袋扔到她被子上。“这五十两是我全部家当!” “啊?”姜悦闻声惊坐起来,打了个喷嚏又麻溜躺回去,来回一折腾刚捂出来的热乎气全散了。 虽然她知道路大爷也是发配来的,不可能有多少银子傍身,可五十两银子也忒少了,这够干什么? “你就没有私房钱?” “有!但现在拿不出来。” 这不跟没有一样吗! 姜悦气的直翻白眼,这下更睡不着了。 “你怎么那么笨呢?知道自已要倒霉还不贴身藏几张银票?衣服缝里,靴子褶里,怎么还不能带点出来?我跟你说,下次你多长的心眼,尽量弄点值钱的东西穿戴在身上,万一出事还能救急。” “……”黑暗中,路凌无声的笑了笑。这女人,倒是傻的可爱。 姜悦想了想又道:“对了,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卖点钱?” “我以前用的一些旧物,不值钱!” 不知是不是姜悦敏感,路大爷提到‘以前’,语气明显有些沉重,姜悦不由的生出一丝歉意。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可触碰的伤疤,不论过多久,触到了还是会疼,还是会鲜血淋漓。 姜悦忙换了话题,“算了算了,先把房子修好,其他的回头再说。我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卖了够咱俩过一阵子,以后我行医赚钱,怎么着也能把给你治腿的银子凑出来。” 路凌神色一震,怎么也没想到姜悦会说这种话,半晌才道:“银子的事儿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 姜悦撇嘴,“你有什么办法可想,找亲戚朋友借?” 但凡有可以借力的亲戚朋友,您也混不到这份上。 “总之,不用你行医赚钱!”路凌语气不善。“你一个年轻女子抛头露面,容易被人算计。” 姜悦心头一热,原以为路大爷是自尊心作祟,没想到是担心她。“你放心,我不出诊就在家……” “那也不行!”路凌回的斩钉截铁。“你敢行医,我刚答应的事情就做废。” “……”你个大猪蹄子,吓唬谁呢? 姜悦气的侧身背对着他,路凌也不说话了。许久,姜悦沉沉的睡过去,路凌用胳膊撑起身子,凝神望着她。 淡淡月光下,女子的侧颜安静而美好,坦然单纯的像个孩子,竟然对他毫无戒心。 路凌弯了弯唇角,重新躺回去,把自已的被子搭在缩成一团的女人身上。感觉她身体慢慢舒展开,还往自已的方向靠了靠,路凌唇边笑意更深,闭上眼也睡着了。 天还没亮姜悦就醒了,是被路凌推醒的。 “穿好衣服,帮我把柳老栓喊来!” “这么早喊他干什么?”姜悦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不解的道:“估计他还没起呢!”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路凌脸色诡异,仿佛强忍着什么。 姜悦点起油灯,借亮瞧了他两眼,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把衣服穿好,开门把马桶拎进来放在床边。 然后伸手去扶路凌,一边扶一边帮他解腰带。 路凌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道:“你干什么?” 姜悦强忍着笑道:“你要不怕尿裤子,我就跟你好好解释解释!” 路凌脸都绿了,“你、你这个女人……” 姜悦却心情大好,哎妈呀,报仇的感觉太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9章 当家做主 吃完早饭,路凌把柳老栓请来,商量修房子的事儿。 一听是修房子的事儿,柳老栓把他的小儿子柳逢春也喊上了。 跟夯眉肉眼的柳老栓不同,柳逢春眉清目秀,举手投足还带着股斯文气。他一直在县里家具行干活,因为妺妺柳月儿过完年出嫁,特意回来给妺子打家具,修房子的事儿他也能搭把手。 进屋和姜悦打了个照面,柳逢春眼睛直了一下,赶紧低头。 庄户人家规矩少,男女之别还是有的。 姜悦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就要避出去。 路凌脱口喊住她,“你也听听,有不合意的地方尽管说!” 柳家父子都愣了,柳老栓心想,修房子这么大的事儿哪能让女人插嘴?柳逢春是惊奇,没想到路娘子不仅长的好,还有见识,连盖屋的事儿都懂?真了不起! 路凌自已也愣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不想让这女人离开他的视线? 姜悦却有些小感动,甚至是激动,她终于在路大爷跟前有话语权了。 得知路凌银子不多,柳老栓建议道:“您家里人口不多,银子不凑手的话不如可着正房和厨房修,材料用好些,修出来也结实。两边的厢房等以后有机会再修。” 柳逢春却道:“不修厢房万一来个人咋办?柴火粮食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哪儿放?” 他说的也在理,柳老栓没话反驳,只好等路凌拿主意。 其实怎么修,路凌都无所谓,他在这里只是暂住几个月而已。简御史收到他的信,路家就得上门求着他回府。他修房子与其说为了住,不如说是为了把发配这场戏演的更真实。 本想顺口说‘修正房’,眼角瞥见姜悦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儿,他不由的问了一句,“你认为怎么修好?” 姜悦没急着回答,而是很认真的问柳老栓,“如果整个院子都修好,再打些常用的家具,总共要花多少银子?要用多少日子?” 柳老栓盘算了一下,“用好材料、弄扎实,材料加人工大概要用六十两,家具有个二十两足够了。现在冬闲人手足,一个来月就能全弄好。” 姜悦又问,“如果管饭的话,工钱是不是还能省一些?” 柳老栓点头,“差不多能省八两银子!” 姜悦立刻道:“那就都修,晌午管一顿饭。麻烦您帮我找两个帮厨的妇人,每人每天二十文工钱。剩下的人工材料您帮我张罗,保质保量按时完工不超支的话,我另外再单给您五两银子。” 她一口气说完,屋中三个男人都没吭声。 柳老栓是被她的利落劲吓住了,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儿,男人还没说话她就做主了? 柳逢春是佩服的不知说什么好,果然是城里来的娘子,见过世面,跟村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路凌则是惊诧于姜悦的办事能力,居然还知道花钱请柳老栓当监工,她哪来的这精明劲。 瞬间冷场,姜悦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又干了件蠢事。 按照大宁朝淑女守则,她应该先婉拒表现的柔弱愚蠢之后,再象征性的提点不成熟的建议仅供路大爷反对。以此表现路大爷的英明神武及当家的权威。 要不说她傻缺呢,路大爷就是跟她客气客气,她居然当真,抻着脑袋找骂! 姜悦赶紧补救,“妇人之见,您要觉着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路凌瞥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儿,莫名想笑,故意冷脸道:“说的挺好,可银子从哪儿出?” 领导给脸不能不接着,姜悦立刻抬手,使劲晃了晃腕子上那两只空心金镯子,“卖这个!” 薄袄袖子滑落,露出一小截白腻腻的手臂。 柳逢春身子一僵。 路凌瞬间黑脸,抓住姜悦的手狠狠压下去,转脸对柳老栓道:“就按她说的办,你先去找人手!” 柳老栓兴高彩烈,立刻出门,满心满眼都是那五两银子。 柳逢春愣愣的跟出去,脑子里全是姜悦笑眯眯的样子,以及那一截鲜藕般白嫩的手臂…… 柳家父子一走,路凌立刻冲姜悦发火,“你就不能端庄些?” “能能能、怎么个端法,您吩咐!”我手腕子都快您掐折了喂! 路凌眼角直抽,感觉自已快被这个女人气疯了。 “男女有别,当着别的男人少笑嘻嘻的、别伸胳膊露腿儿。要是记不住……”路大爷手指一紧。 “啊……”姜悦惨叫,眼泪也跟着飙出来,“记住了、记住了!快松手,疼死了。” 路凌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松手,姜悦立刻捧着腕子吹气,边吹边暗骂大猪蹄子抽邪风。 路凌看见她手腕上淤青的指印愣了,他根本没用力,怎么会捏成这样? 多年以后提起这事儿,姜悦恨的扑上来狠狠咬了他几口才解恨。而此时,姜悦只敢在心里画圈圈。 路大爷想问她疼吗又问不出口,只能没话找话,指着她腕上的镯子道:“你舍得?” 这好像是她最体面的一件嫁妆,也是她仅有的腕饰。 “不舍得!不过,跟安身立命的房子相比,这些都是次要的。谁让咱们贫贱相交呢,只能互帮互助,共克时艰。再说了,借住在这儿,也不方便给您治腿啊!”姜悦一脸义气。 路凌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哎哟我去!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些“太感激了,您的恩德我一定铭记在心”之类的话吗,然后大手一挥,豪爽的承诺将来和离的时候把房子送给我吗? 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姜悦撇嘴,瞄着自已那对镯子,心疼的不行。不、心肝脾胃后腰子,哪哪都疼。 这可是纯金的啊!亏大了、亏大了! 心疼归心疼,姜悦却不后悔这个决定。 想要自由就得把路大爷的腿治好,而把他的腿治好,就得有个宽敞方便的地方,只当是给自已赎身了。而且,以她目前对路大爷的了解,路大爷将来肯定会把房子留给她。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她对此却很笃定。 路大爷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不会看着她流落街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0章 她的承诺 路凌大半天一口水都没喝,茶递嘴边上也只说不渴。姜悦看见他嘴唇都干的起皮了,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心疼。 她想了想,也没跟路凌说,直接从钱袋子里拿了块碎银子去找柳逢春。 路凌坐在窗前,透过窗缝就看见姜悦正和柳逢春说着什么。似乎姜悦说的事情很复杂,柳逢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满脸疑惑的瞧着她,于是姜悦就连说带比划,急了还中蹲地上拿根树枝乱画,毫无形象可言却鲜活可爱。 柳逢春看了半晌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 姜悦也如释重负似的,站起身笑的眉眼弯弯,好像还夸了他一句。 柳逢春一下子满脸通红,看着姜悦的眼神却闪闪发光,然后也跟着笑起来。 俩人一个面容俊俏身材高挑,一个娇小玲珑眉眼如画,笑容辉映,站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路凌心里突然不舒服,何止是不舒服,简直就是闹心。尤其看见柳逢春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惊艳,路大爷就火冒三丈,有种自家珍宝被贼惦记的感觉。 “哟!哪来这么俊的小娘子?老三,别光顾着自已乐呵,快给哥哥介绍介绍。”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悦回头看见一个塌鼻吊眼的男人倚在大门柱子上,咧着嘴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 醉醺醺的,满身酒味老远就传过来,直冲鼻子。 姜悦下意识拧眉,柳逢春脸色也不好看,错身挡住他的目光,“大哥,你别胡说,这是借住在咱家的路娘子。” “这就是爹说的那个被夫家撵出来的小娘们?”柳金山眼睛一亮,踉踉跄跄的朝姜悦扑过来。“妺子,我是你金山大哥,你夫家不疼你,哥哥疼你!” 姜悦一阵恶心,转身就往回走,柳金山跟上来一把抓住她胳膊,邪笑道:“妺子走错了,我的屋在那边。” “你干什么?快点松开!”柳逢春急的去掰柳金山的手。 柳金山一脚踹开他,骂道:“你少管老子的闲事,这女人老子今天睡定了!”边说边拖着姜悦往旁边的屋子拽。 姜悦吓的连踢带打,然后就听见柳金山‘啊’的一声惨叫。 他扯着姜悦的那只手背多了片碎瓷片子,几乎钉穿整个手掌,鲜血淋漓。 “啊……”柳金山捧着手尖嚎,“谁干的?滚出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路凌推开窗子,眸色狠戾,“再敢碰我女人,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路大爷威武! 虽然这话的内容还有待商榷,可霸气侧漏,太他喵的有男人气了! 姜悦满眼闪星星,飞快的往回蹿。 柳金山被他眉眼间的狠戾吓住没敢追,嘴里却不干不净的大骂。 “狗东西,都让家里撵出来了,还敢装大爷?你们给爷爷等着!今天这仇爷爷非报不可!” “你还敢骂?”柳逢春脸都气白了恨不得揍他一顿,碍于他受伤了又是自已亲哥,只能捂住他的嘴往屋里拖。 柳老栓刚好进院,见状吓的差点给路凌跪下。 “这畜生黄汤灌多了,求大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和这畜生一般见识,饶了他这一回!” “敢有下次,我零剐了他!”路凌声音冷的瘆人,别说柳老栓,就连刚蹿进屋的姜悦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路凌说完回头瞧着姜悦,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 姜悦暗道一声‘我要完’,路大爷这回非掐死她不可。 可出乎她意料,路大爷盯了她半晌,突然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What? 姜悦直觉自已耳朵瞎了,让那柳金山那王八蛋吓幻听了,路大爷刚才说什么?跟她说对不起? “你、你想骂就直接骂吧,我受的住,您千万别憋着。”憋成躁狂症更吓人。 路凌顿时想打人,他这辈子还没对谁低过头,费多大力气才把这句‘对不起’说出口?这女人居然不领情?! 他伸手摸着两条越来越没知觉的腿,暴怒一点点化做悲愤。 他的女人在他眼皮底下被人非礼,而他困在屋子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此无能,他还有什么脸面怪这女人不领情? 姜悦愣愣的看着他,看他闭着眼,牙关紧咬两颊的肌肉都在打颤,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轻轻喊了声,“路大爷!” 路凌睁眼,然后看见她后背抵着门板身子慢慢滑坐到地上,路凌一惊,“你怎么了?” “没事儿!”姜悦苦笑着摆摆手,“我腿有点软,我坐这儿缓缓,你别骂我不端庄啊!” “……”你很端庄,是我没有本事才让你吓成这样。路凌死死捏紧拳头,心中又苦又涩。 姜悦缓了缓,仰头轻声道:“路大爷,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已。柳金山非礼我,是他下作。与你的腿无关,如果你因为这事儿就自怨自艾,我倒真会瞧不起你。” 路凌意外的瞧着她,就听姜悦接着道:“而且你也惩罚他了,你还有什么好自责的,非要他的狗命才行?杀人偿命,你的命可比他金贵多了,咱们不做这亏本买卖!” 她的眼眸晶亮透澈,温柔而平静的望着他,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路凌愤懑渐散,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却慢慢升腾。 他凝眸看着坐在地上还站不起来的女人,缓声道:“你好好的和我假装一年夫妻,到时即便我的腿治不好,我也给你一张和离书,你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你是个好姑娘,没必要被我这个废人拖累,这是他心里没说出来的话。 咩? 路凌这弯转的有点大,姜悦一时没跟上,想明白之后眼窝一下热了。 她爬起来走到路凌跟前,盯着他眼睛恶狠狠的道:“你这是质疑我的医术?” 路凌语气出奇的平静,“凡事总有万一!就像说你的,事先说好,各不相欠。” 姜悦眼窝更热了,“哼!没有万一!治不好你,我行医也没人信,我又不会别的饿死怎么办?你既然把我娶回来,就得负责到底,休想甩锅,瘫了也不行。抄书做手工,蹲屋里绣花你也得养活我。别人欺负我,你还得帮我打回去,我这辈子赖定你了!敢不管我,你试试,哼!”她使劲晃了晃小拳头。 “你这话是当真的?”路凌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喜。 “我没那么大闲心拿假话吓唬你!”姜悦使劲翻了个白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1章用力过猛 路凌深深看着她,突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敷衍似的假笑,而是发自心底的大笑。 眉眼生动,左颊还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冷冽的面容瞬间温润如玉。 姜悦都看呆了,戳着他脸颊大叫,“你居然有酒窝?哎哟不行,羡慕死我了!” 其实你没酒窝笑起来也好看,笑容就像明艳的秋阳一下照进人心底,让人觉着又温暖又干净。 路凌微微一笑,心中赞美的话并没说出口,反而戏谑道:“你刚刚让我绣花养活你?那你别吃太多,我绣的慢!” 哎呀妈呀,要死了要死了,高冷的路大爷居然会卖萌? 姜悦对着又萌又帅的路大爷差点流鼻血,强行转移话题,“为了庆祝我虎口脱险,咱们晚上吃顿好的!”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路凌越发笑的肆意。 这种痛快的感觉,连他自已都觉着陌生,他有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 姜悦听着身后朗朗的笑声,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多好,整天阴着脸,她看着心里都堵的慌。 柳金山的娘老马氏和媳妇小马氏也在厨房准备晚饭,看见姜悦进来,两个人四只眼立刻恶狠狠的扎过来。不过也没敢对她怎么样,估计是被柳老栓嘱咐过,或者是被路凌的狠劲吓住了。但也是一通摔盆子砸碗,指桑骂槐。 姜悦只当没看见没听见,还是那句话,她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已,跟她们生气,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她找个干净盆子,从路凌带来的面袋子里舀了两碗面,又拿了条冻肉和一大颗白菜转身回自已屋里。 长义交待过,她和路凌在柳家的吃住都是按客栈的标准付钱的,本来就是生意,再加上老姜氏婆媳这副嘴脸,她一丝吃独食的愧疚都没有。 路凌看她带来回来的东西,一脸狐疑。“这是要弄什么?” 姜悦兴冲冲的道:“包饺子!”身为北方人,没有什么痛苦是吃顿饺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她又出去一趟,把面板、菜板搬进来,顺手把菜刀递给路大爷,“我和面,你把肉馅剁了,肉太硬我切不动。” 路凌握着刀,看看肉又看看她,比量几下却迟迟没动手。 姜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不会连肉馅都不会剁吧?” 路大爷瞬间黑了脸,手起刀落,‘当’的一声,那条冻肉并案板一刀两断,连桌子都被劈掉一角。 姜悦吓的大叫,“夭寿啊!让你剁肉馅不是让你剁人!” “……”路凌看着自已的战果也很无语,难道肉馅不是这么剁的?不都是剁吗! “行了,你放那我自已来!”姜悦算是明白了,这是位爷,指望他干活,呵呵,不添乱就是帮大忙! 舀水和面,剁白菜,然后她把微化的肉切成薄片再把薄片改成丝,把丝切成小丁,接着开始剁。 自始至终,路凌的目光就没离开她。姜悦本以为这位爷在偷学生活技能,可剁着剁着,她突然觉的不对。 路大爷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在她手上,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目光深沉诚挚,而且还带着一种柔情。 哎妈呀,什么情况? 姜悦一哆嗦差点剁自已手上。 “小心!”路凌惊呼一声,伸手把菜刀拿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当当’的剁肉馅。侧颜专注而认真,从她手里接活的动作又那么自然而然。感觉俩人不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而是在一起过了半辈子的夫妻。 姜悦心底莫名腾起一股异样,暗暗琢磨,路大爷哪根筋搭错了。 怎么就咔嚓一下,从高冷黑面神变成了家居好男人了?难道是被她刚才那番表白刺激的? 凭心而论,如果出现意外,路大爷腿没治好,她真不会扔下路大爷自已走。听起来有情有义,实际上,感激之情只占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绝大部分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柳金山这事儿让她深切的体会到,在这个世界,没有男人的保护,一个年轻女人想独自活下去的危险系数太大。 与其在茫茫人海中撞大运找真爱,还不如跟身残志坚的路大爷搭伙。起码路大爷长的帅,三观还正。出了事第一反应是自责,觉的没保护好她,而不是像有些直男癌,觉的女人被侵犯都是自作自受,是犯贱发臊的报应。 单凭这一点,路大爷就比绝大多数男人强! 问题是,她会不会用力过猛,让路大爷误会了什么? 万一路大爷觉的她‘情比金坚,情深义重’是个举世难寻的好女人,好了之后还捧着她这把糟糠不撒手? 姜悦一激灵,暗叫路大爷你可千万别给我加戏!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我一定会治好您的腿,然后桥归桥,路归路。实在觉的过意不去,您就拿银子砸我! 身康体健、前途无量的路大爷不是她能觊觎的。硬凑在一起,那不是过日子,那是找虐! 路凌剁完肉馅抬头看见姜悦怔在那儿发呆,便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长义说你好像不吃姜和酱油!” 路凌直觉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拆穿,“我跟着你吃,不用单独给我准备。你一个人做两样太麻烦也太辛苦。” 妈蛋,这么体贴,又被感动了一下怎么破? 虽然路凌这么说,姜悦却没这么做。她拌了两份馅,包好后煮了满满四大盘饺子端回屋。 一人两盘,原本还担心咸淡不合适,结果路凌一口一个,吃的很香。 姜悦瞬间眉开眼笑,觉着今天的饺子格外好吃。 她也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道:“柳三哥明天进城买木料,我跟他说好了搭他的车去城里,把镯子卖了。然后买套银針,回来给你治腿!” 路凌看了她一眼,“我陪你去!” 姜悦奇怪,“你去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腿又伤着……” 路大爷咬牙,“要么一起去,要么你也别去!” 姜悦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再遇上柳金山?放心吧,他手伤成那样,没半个月不敢出门。柳三哥人品很好,做事也细心周到,我跟他一起出门,你不用担心!” “哼!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是生气! 路大爷‘啪’的摞了筷子。 “不吃了?就吃这么点儿?”姜悦看着他剩的大半盘饺子愣了一下,然后端起来全拨自已碗里。“正好我没吃饱。” 路大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2章路大爷的小心思 县城离卧虎村还有点远,姜悦早早就起来收拾,一出门就看见柳逢春站在院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屋门。 似乎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人要见,柳逢春穿了身崭新的青布薄袄。小伙子身架好,眉眼又俊,被贴身合体的衣袄一衬,浑身上下透着股干净利落劲,看着就讨喜。 要不说人靠衣装呢,虽然比路凌还稍稍差那么一点,放在人堆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搁在老柳家更有一种鸡窝出凤凰的感觉。 姜悦暗道自已眼福不浅,扬眉笑道:“柳三哥起的真早,这身衣裳也好看,显的你特别精神。” 清亮亮的声音像被晨霜打过的水萝卜,脆生生甜丝丝的,柳逢春心神一漾,局促的扯着衣角竟有些扭捏。 哟哟哟,这还臊上了! 姜悦差点笑出声,屋里的路凌却磨了磨后槽牙。 柳逢春红着脸道:“你有没有什么要拿的,我帮你放车上!” “我没什么要拿的,不过麻烦你帮我把大爷扶车上!” “大爷也去?”柳逢春一愣。 “大爷也去散散心。”姜悦笑眯眯的点头。 “天这么冷,大爷腿又不方便,不如……下次吧?”柳逢春一万个不想让路凌跟着。 “我腿没事,多谢你的关心!” 路凌的声音冷冷的从屋里飘出来,姜悦总觉的他说‘多谢’那俩字……有点咬牙切齿。 柳逢春也听出路凌语气不善,不好再说什么,偷偷瞥了眼姜悦,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柳家的牛车跟来时坐的马车没法比,只有一个挡雨的芦席棚子,两边临时拿破棉被钉住,前后都是空的。 姜悦把两床被褥都拿出来给路凌垫在身下,又把随身的小包袱给他垫腰上,这才上车挨着他身边坐好。 柳逢春站一边看着她忙活,感觉寒风透过棉袄,吹的心里冷嗖嗖的。 路凌却唇角微翘,顺手把姜悦揽进怀里,用披风把俩人紧紧的裹在一起。 姜悦身子一僵,十分不适应路大爷突如其来的亲昵,但也没挣开。 一张床都挤了,抱团取暖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别说,男人和女人的体质就是不一样,路大爷跟小火炉似的,贴着他一点都不觉的冷。 姜悦手脚舒展,于是就有闲心的看风景。“那些房子是谁的?那里的树叶好像比外面的绿!” 路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大片飞檐翘脚的庭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跟墙外面的草衰树败的景象不同,粉墙里青竹苍翠,花木繁盛。 柳逢春终于逮着机会说话,“那些是京里贵人们的庄子,里头有天生的热水,所以一年四季花木茂盛。” 姜悦一下瞪大眼睛,温泉山庄? 哎妈呀,太想去了! 这大冷天的泡一泡,喝着小酒看着星星,人生不要太美好! “想去?”路凌垂眸看着怀里满眼星星的女人,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不想!”姜悦立刻摇头,想有个屁用。 口是心非的东西!不想还盯着看? 路凌弯了弯唇角,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他认识的人里,谁在这儿有庄子? 快到中午,牛车才进了城。知道姜悦要卖首饰,柳逢春就先带着他们去了城西的和记银楼。这是家老字号,做生意很诚信,即卖新首饰也回收旧首饰,比当铺给的价钱高些。 姜悦把手上那对镯子抹下来递给掌柜的,掌柜的验完货笑吟吟的道:“现银一百二十两,您卖吗?” 业界良心,比她预期的价钱还高,姜悦赶紧点头,索性把头上那枝细细的金钗和手上那只金戒指都卖了。 一共是一百九十九两,掌柜的给她凑了个整,拿出二十锭十两的官银装进袋子双手递给她。 姜悦抱着出来顺手递给等在门口的路凌。“收好了,别让贼摸去。” 路凌有些意外,“你不怕我拿去喝酒赌钱?” “你敢!”姜悦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道:“想挨揍是不是?” 路凌看着她的小拳头笑了,姜悦也笑了,“等我把嫁衣卖了,咱们去吃顿好的。” 路凌笑容顿消,从一而终的女人死后,嫁衣是要随葬的,当着他的面说卖嫁衣,岂有此理! “不卖!” “又不能穿,不卖留着给虫子咬啊?” “不穿也不能卖,你敢卖嫁衣试试!”路凌咬牙切齿,反了你了! 姜悦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气道:“我的嫁衣,卖不卖不用你管。”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哎哟我去,姜悦气个倒仰,亏她还觉着路大爷体贴,体贴个鬼,直男癌晚期! 我就卖,我偷着卖,我气死你! 柳逢春怕姜悦吃亏,赶紧道:“女人的嫁衣哪能轻易卖,犯忌讳,您快打消这念头吧。” “啥?”姜悦懵了,“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 “……” 柳逢春和路凌齐齐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她居然不懂? 经过一翻科普,然后姜悦终于明白路大爷为啥反对了。毕竟俩人只是协商和离没真离,这会儿就把嫁衣卖了,路大爷脸往哪儿摆。 知错就改是个好习惯。 姜悦立刻凑到路凌跟前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这讲究我刚才真忘了。我上吊醒来之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以后觉着我什么事儿办的不合适,你就把理由原因跟我说清楚,别直接给结果,我反应不过来。” 呵气如兰,乌溜溜的眼底星光闪闪,涌动着歉意。因为忐忑,小手还紧紧揪着他袖子,很在意他的样子。 路凌心里那逢毛刺顿时熨贴了,斜眼瞥着姜悦,“嫁衣还卖吗?”快说不卖了,快说你要从一而终! “卖!”姜悦回的咯嘣脆。不卖拿啥给你治腿? “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在路凌掐死她之前,姜悦飞快的道。 “你也知道,我绣这嫁衣时心里想的不是你,我还穿着它上过吊,这身衣裳对我而言,不是珍贵的纪念,而是一种负担。它时时刻刻提醒我做过的蠢事,提醒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不想再看见它了,我卖它即是为了换钱给你治腿,也是为了和过去一刀两断。”最主要是跟原主一刀两断! 路凌深深看了她一眼,让她这么一说,他也觉着这套嫁衣膈应。卖了也好! “卖了再绣一身。”这回绣的时候,心里想着我。 “好!”姜悦顺嘴搭音,搭完才觉的不对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3章 路大爷的承诺 还绣? 她一个已婚妇女没事儿给自已绣嫁衣,听着咋这么诡异呢? 再说了,就算她将来和离再嫁,也不能穿嫁衣。她闲的绣嫁衣玩?又穿不着! “绣什么绣,有那银子和功夫,我干点啥不好?” “不绣就不卖!”路凌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姜悦气结,真想掰开路大爷脑子看看,里头是不是进水了,这两天也没洗头啊。 卖成衣的彩衣坊也收旧衣裳,但这家显然没有和记银楼厚道。 一脸脂粉的女掌柜拿指尖挑起姜悦放在柜台上的嫁衣,撇着嘴道:“五十两,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姜悦暗骂奸商,上头的金线都不止这个价! 面上还得笑眯眯的讨价还价,“这位姐姐,我还要在您这儿买些布料和针线,您能不能稍微抬抬价。” “你都要买什么?”女掌柜立刻换了副笑脸。 “这个多少钱?”姜悦指向门口一匹红缎,都褪色了肯定便宜。 “不要这个。”不等女掌柜说价钱,等在门口的路凌就冷声道:“要最上等蜀锦和最好的丝线,给她绣嫁衣用。” 刚卖一身嫁衣,立马买料子针线再绣一身,这是什么毛病? 女掌柜一脸懵。店里几位挑衣裳布料的客人也都盯着姜悦看。 姜悦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没脸再讨价还价,最后抱着一匹料子并一捆针线狼狈的蹿出彩衣坊。 喵的,她是卖嫁衣换钱的,结果倒贴进去五两还让人当猴看,这叫什么事儿? 姜悦越想越憋屈,看向路大爷的眼神也变的十分幽怨。 路大爷却不为所动,转头问柳逢春道:“据说商记羊汤馆的羊汤鲜的能吞掉人舌头,泡的馍嚼劲十足,号称香飘十里,你可知道地方?”他这话虽对柳逢春说的,眼尾余光却一直瞄着姜悦。 果然,姜悦两眼一下子亮晶晶的,幽怨顿消。这大冷天喝碗热腾腾的羊汤……哎妈呀不能想了,口水出来了。 路大爷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柳逢春道:“我知道那家,出了名的好,也出了名的贵,一个馍就要十五文钱。” 十五文钱能买半斤杂粮,相比而言是挺贵,可谁让她想吃呢。 姜悦眼巴巴的瞧着路大爷,生怕他嫌贵改主意。 路大爷沉吟了,“这么贵?” “不贵、不贵、吃一顿败不了家!”姜悦急了,伸手抓着路大爷衣袖使劲摇晃,“就吃一顿,一顿还不行吗?” “听说喝了羊汤手滑,绣不了活。”路大爷继续迟疑。 “胡说八道,喝了羊汤才有精神绣活。”姜悦立刻松开路大爷,回手拿起那块嫁衣料子拍着胸脯表决心,“这身衣裳,我一个月就能绣完,你信不信?”为了顿羊汤泡馍,姜悦觉的自已也蛮拼的。 “这可是你自已说的!”路大爷眼底滑过笑意。 姜悦,咩?为啥有种上当的感觉?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肠胃空晃荡!”两大碗香醇鲜热的羊杂汤下肚,姜悦满足的不能再满足。 ‘咳咳’路凌差点被汤呛到,“不会背诗就别瞎背,惹人笑话。” “你懂什么,我这叫二次创作!”姜悦白了他一眼。 路凌没搭理她,抬头吩咐小二,“再给她加碗汤一个馍!” 还加? 小二目瞪口呆,偷眼打量着姜悦纤细的小身板,真不知道刚才那两碗汤两个馍,都让她吃哪儿去了。 “知我者路大爷也!”姜悦笑眯眯的看着路凌,突然觉的跟这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除了偶尔抽邪风外,他对自已还是很包容的,起码不嫌她吃的多。 要不,不给他治腿了?姜悦被自已这想法吓的一哆嗦,赶紧喝了口羊汤压压惊。 吃完饭一结帐,三个人花了将近一两银子,姜悦心疼的眼角一抽,真他娘的贵! 路凌瞥了她一眼,忽然道:“以后,我会让你每顿都吃想吃的东西,每天都过你想过的日子。” 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承诺弄的一愣,回过神来不由的苦笑。 他说的那个‘以后’应该是腿治好了以后,那时候,她早拿着和离书滚蛋了,还有什么‘以后’。 路凌被她眼中的苦笑弄的心里一紧,“你不信我?” “信!当然信!”姜悦毫无诚意的点头。 所谓承诺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又没啥成本。 他随便说说,她也跟着随便听听,傻子才会认真掰扯。当然,谁信谁是猪,连傻子都不如。 路凌紧了紧手指,没再说什么。来日方长,等他做到,她自然会信。 柳逢春垂下眼睛,心里说路大爷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从商记羊汤馆出来,往南走两条街就是卖木料和家具的下槐树街。 柳逢春干活的家具行就在这条街上,不少人都知道他请假回家给妺子打嫁妆去了。 看他赶着牛车拉着个俊俏的姑娘过来买木料,几个熟人迎上来笑道:“柳三哥,带妺子来挑木料?” “这不是我妺子。” “难道是你媳妇?你啥时成的亲?”几个人瞪大眼睛往姜悦脸上瞄。 “别混说……”柳逢春脸胀的通红,心底却莫名的欢喜。根本不想告诉这些人,姜悦只是借住他家的房客而已。 “这是我娘子!”路凌黑着脸把头上的风帽摘下来,眼神冰冷的盯着柳逢春。 众人这才发现姜悦身后还有个男人,看样儿……还是个瘫子。 众人顿时为姜悦不值,这么俊的姑娘,咋嫁了个瘫子?还不如嫁柳三。 柳三手艺好长的也不赖,郎才女貌,怎么也比嫁个瘫子强。 众人一脸看废物的表情看着路凌,姜悦生怕路大爷玻璃心炸裂扎他们一身血,赶紧对柳逢春道:“柳三哥天不早了,你快点挑。” 柳逢春正被路凌盯的无地自容,听见她这话赶紧往前走。 挑了几家也没挑中合适的木料,抬头看见一对寄卖的旧椅子,他心里一动,回头对姜悦道:“您看这个行不行?” “行!问问价钱,合适就买下来。”姜悦喜出往外,路大爷小命不错这都能捡漏。 “买这个做什么?”路凌看着那对笨重的椅子微微拧眉。 柳逢春刚要解释,姜悦却冲他微微摇头。那是她送路大爷的礼物,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柳逢春立刻闭嘴。 俩人的小动作落到路大爷眼中,路大爷一下捏紧拳头,骨节攥的咯咯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4章 对骂 姜悦毫无作死的自觉,柳逢春一走,她立刻摇晃着路大爷胳膊,指着旁边卖糖人的小摊笑道:“买一个好不好?” 路凌咬牙,“不买!” 姜悦诧异的看着他,“好好的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路大爷气的别开脸。 “嫌我馋?乱花钱?刚才是谁说的,我想吃什么吃什么,结果连个糖人都不舍得。”姜悦碎碎念。 虽说承诺不能当真,可这假的也忒厉害了。 路凌,“……” 他突然觉的自已没一把掐死这女人纯属手懒。 说话间,柳逢春已经讲好价钱,卖椅子的伙计乐颠颠的帮他把椅子搬过来。一对椅子只要五十文钱,简直跟白给一样,姜悦喜出往外,也不管路大爷高不高兴,伸手从他怀里摸出钱袋,数出五十文钱递给小伙计。 然后又把钱袋系好塞进路大爷怀里,软软的小手在他衣襟里进进出出,路大爷心头那股火莫名就熄了。 扬手把卖糖人的小贩子叫过来,挑了只糖最多的猪递给姜悦。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姜悦举着猪大叫,“你会不会过日子,十文钱一个,十五文俩,买一个太亏了。” 路凌差点被她气笑了,帐是这么算的? 他斜眼瞥着姜悦闪闪发亮的眼睛,不舍得她失望,扔出去十五文钱,小贩子喜滋滋的赶紧又做了只猪递给姜悦。 路大爷肃起脸,一本正经的等着姜悦讨好他。 然而……姜悦直接把糖猪递给柳逢春,“多亏柳三哥跟店家熟,那椅子才卖我们这么便宜,这个谢你!” “……”路大爷想杀人。 柳逢春瞥着路凌的黑脸没敢接。 姜悦笑着又把糖人往柳逢春跟前举了举,“他不吃甜食,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个,你拿着吧!” “谁说我不吃甜食?”路凌劈手抢下她手里的糖猪,一口咬掉半头猪。 姜悦,“……”长义你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这叫不吃甜食? (长义:我想下雪!) 又买了一大圈东西,回到柳家天已擦黑。 “三哥,你进城就进城呗,还给我买东西。”柳月儿看见车上的布料和针线,跳过来就抢。 柳逢春忙拦住她,“这是路娘子买的,你别乱动。” 柳月儿撇了下撇,回手拔下插在车沿子上的糖猪,“这总归是给我买的吧!” “这也是路娘子……”柳逢春刚要往回抢,老马氏就推门出来,叉着腰破口大骂。“谁搭咱家车进城不给车脚钱,牛不用吃料啊?仗着自已那张狐媚子脸,就想一文钱不花白搭车,连个糖人也不舍得,还要不要脸?” 柳月儿咔嚓一口咬掉猪头,挑衅似的瞪着姜悦道:“就是,一个破糖人,我愿意要都算给你面子。” 柳逢春气的脸通红,“你们咋说话呢,路大爷中午请我吃的羊汤泡馍,饭钱还抵不上车钱?再说了,我进城是去挑木料给路娘子做东西,收了工料钱的,凭啥还收人车钱?” 老马氏愣了一下,马上哼道:“那狐媚子哪来的好心,凭白无故请你吃喝,肯定是觉着对不起你哥……” 路凌摸出两文铜钱就要弹,姜悦伸手按住他,然后探头冲老马氏笑道:“谢谢柳婶夸我,您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长的这么好,值的你一口一个狐媚子的夸赞。” “你……”老马氏被她顶的嘴角直抽。这女人的脸皮咋这么厚? 姜悦又笑嘻嘻的对柳月儿道:“那个破糖人沾过狗尿,你吃完了记着漱口。” “呕……”柳月儿一下扔了糖人抠着嗓子眼往外吐。 小样,收拾不了你们! 姜悦回头冲路凌得意的一挑眉,“你一个大男人跟她们动手传出去让人笑话,以后这种事儿我来!不是我吹,就这样的,我一次能骂八个,重词算我输。” “……”路凌真觉着她把女四书念狗肚子里了,这种不贤不淑的话都说的出口,不过……他喜欢! 甚至还想到,有朝一日回到路家,这女人会不会把赵氏活活气死,莫名竟有些期待。 “都滚回屋,少在这儿丢脸!”柳老栓出来把马氏母女吼回去,过来和柳逢春一起把路凌扶进屋。然后诚惶诚恐的赔不是,“大爷,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您看在小人面上千万别跟她们计较,小人保证再不会出现这事。” “最好没有!”路凌阴着脸靠在床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柳老栓吓的腿都不好使了,回屋指着还拍着床沿子大骂的老马氏怒道:“你个败家的老娘们,你知道他是谁?” 老马氏狠啐了一口,“谁?不就是你柳家那丫头爬床生的杂种吗?被家里撵出来的狗瘫子,装什么大爷。把老娘惹急了,连他带那个狐狸精一起撵出去!” 后面这话是老马氏拍着床沿扯着脖子冲窗外喊的,生怕路凌听不见。 “你……”柳老栓又气又怕两只手直抖,又不敢泄露路凌的身份,破坏他的计划,只好咬牙发狠,“我把话摞这儿,你再敢作妖不好好敬着人家,就滚回娘家!我老柳家容不得你这种败家娘们!” “没天理啦!”老马氏一拍大腿,坐床上开嚎。“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狐狸精了……” 柳老栓差点吓尿了,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甩巴掌往死里抽。 姜悦抻着脖子听了会儿热闹,突然疑惑起来,回头问路凌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为何这么问?”路凌手一紧。 “我只是有点奇怪,这里好像除了柳老栓,谁都不知道你是靖国公府的公子。否则,就算你被撵出来了,老马氏母子也不敢这么羞辱你。而且,路家又不是没庄子,哪不能关人?怎么会让我们来你姨娘的族亲家里住?” 太不合常理! 要说这里头没事儿,傻子都不信。 路凌没说话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像是欲言又止,漆黑的眼底似有暗涛汹涌。 姜悦心里咯噔一下,“我就问一句,是不是和我有关?无关的话,你不用告诉我!” 路凌权衡了一下,慢慢摇头。 姜悦瞬间松了口气,可吓死宝宝了,幸好跟我无关。 心事一去,姜悦立刻哼着小曲儿整理刚买回来的东西。 “哎这女人呐,果然不能逛街。一不留神就瞎买,下回注意,嘻嘻……不过都用的上,也不算乱花钱……” 路凌静静的瞧着她,没觉着荒腔走板的小曲难听,也没觉的着她自欺其人的碎碎念聒噪。反倒觉着逼仄简陋的屋子因此而生出几分温暖热闹,连他的心也跟着温暖热闹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5章 此生,我必不负你! 老马氏嚎了一宿,姜悦被她吵的一宿也没睡好,起床时捶着床沿恨道:“真希望明天就搬家!” 路凌看着她眼底淤青,突然觉的自已很蠢,算计路家使什么招不行,为什么用这种狗屁伎俩? 他拎起棉袍给姜悦披上,“跟柳老栓说工钱涨一倍,再多加一倍的人手,十天就能搬!” “疯了?那得多花二十多两银子!”姜悦白了他一眼,“咱们现在是穷人,把你那纨绔做派收收!” 二十两就是纨绔做派?你是真没见过纨绔! 路凌有些好笑,但也没跟她争,想着一会儿私下吩咐柳老栓就是。 姜悦像是看穿他心思似的,凑到他跟前磨牙道:“少打偷偷摸摸的主意,要让我发现银子少了,哼!”她又晃了晃自已的小拳头,“我饶不了你!” “反了你了!敢跟夫君亮拳头。”路凌觉着不能惯她这毛病,抓着姜悦的腕子往回一扯,姜悦一下趴进他怀里。 “小心!你的腿……”惊呼声刚出口,她屁*股就‘啪啪’挨了两巴掌。 “啊~~~~”姜悦一下叫起来,虽说这两巴掌不重,跟挠痒痒差不多,可这姿势暧昧啊…… “路凌,你个死混蛋!闹着玩也不是这么个闹法!过界了!你快点松开我。”姜悦又惊又怒。 闹着玩?谁跟你闹着玩!还过界?你跟柳逢春眉来眼去的就不过界? 路大爷被她这话勾出火,‘啪啪’又是两巴掌。 “夫为妻纲,你给我抄一百遍,少一遍也不行!还有我表字雁翼,以后私底下叫我表字,当着人称呼我为相公。” “纲你个大头鬼!咱俩是……” ‘啪啪啪啪、啪啪’路凌都打出节奏来了,‘假夫妻’三个字硬生生被他抽了回去。 姜悦欲哭无泪,老天爷啊,你打个雷收了这魂淡吧!这魂淡疯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重复一遍!” 姜悦眼前闪过很多英勇不屈的英雄人物,然后带着哭腔道:“抄一百遍夫为妻纲!”只当是练字了。 “还有!” “私底下叫你雁翼。”姜悦安慰自已,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跟精神病较劲。 “当着人呢?” “相、相公!”姓相名公。 路凌心满意足的松开她,姜悦心如死灰的爬起来。你等着,看我不弄碗毒药毒死你! 然而酷刑还没完,路大爷又拉着她胳膊问道:“你小字是什么?” “没有!”有也不告诉你。 “真没有?”路大爷声音里透着威胁,巴掌又对着她屁*股举起来了。 姜悦怂,瞬间改口,“妞妞!我小字妞妞!” “妞妞?”路凌重复了一遍,眸底涌出宠溺的笑意,“这个名字好!” “好你个大头鬼,站村口叫一声,十个小姑娘九个回头,剩下那个是没听见。” 姜悦气哼哼的怼回去,甩手就走,结果差点被门口多出来的两把椅子绊倒。 咋这么倒霉呢? 姜悦恨的照椅子踢了两脚,踢完才反应过来,顾不上生气,忙拖着椅子进屋。“路……雁翼,快看这是什么。” 昨天买来的旧椅子,其中一把椅腿之间的横梁锯掉了,椅面上还掏了个半大不小的椭圆洞。另一把左右两边安了两个车轮,前面又多装了块踏板样的东西,踏板两侧还装了两个小轮。 路凌不解的看着她。 姜悦把那两张椅子分别摆在床头和床尾,然后门口的空马桶拎过来塞在开洞的椅子下面。 “你腿不方便,但你胳膊有力气,你撑着床沿就能自已坐椅子上。你坐这上面就可以自已如厕,不用怕麻烦别人,刻意不喝水又少吃东西。做那个上面就可以在平坦地方自由活动,省着天天躺床上闷的慌。” “这是你想出来的?为我做的?”路凌心口狂跳。 一向冷冽的眸子中错愕与感动之情交替,隐隐的似乎还有水光。 姜悦有点傻眼,这么惊喜吗? 虽说病中的人都对来自外界的关心很敏感,可这也太敏感了! 路凌微微闭眼,强力抑制着激动的情绪。他刻意减少饮食不是怕麻烦别人而是不想凌虐自已。每次被人扶持着解决私事,他都恨不得自我了断。若不是还有心愿未了,他决不会这样苟延残喘。 妞妞给他的不是两把改装过的椅子,而是活动的自由与做人的尊严! 妞妞,你果然懂我!果然是以真心对我! 路凌慢慢睁眼,深情的看着姜悦,“妞妞,你待我若斯,此生我必不负你!” 哎妈呀,大哥!你吃错药了? 姜悦被他这话吓的转身就跑,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被人表白,还一点征兆都没有跟闹着玩似的,她能不跑吗。 路凌愣了,含羞带怯,嗔笑撒娇、不以为然……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姜悦会像受惊的兔子般飞蹿。 这算什么回应?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儿故意给他摆脸子? 路大爷自以为猜中了姜悦的心事,眼底的讶然一点点被笑意取代。 他的妞妞,还有点小心眼! 姜悦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呯呯乱跳的心才渐渐恢复平静,想想觉的可能是自已敏感了。 古人吗,动不动就‘以死相报,来生再报’,表达感激的套话而已,跟过年见面说恭喜发财一样。 路大爷这话肯定也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估计就跟‘当牛做马’差不多。 千万别自作多情啊!别忘了,他刚刚还抽你来着,哪个男人表白之前先抽人? 那就是一个精神病,大猪蹄子! 姜悦使劲拍拍两颊,强迫自已把这事儿丢到脑后,然后去厨房打水洗漱。 刚进厨房就看见柳逢春站在厨房门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有愤恨、有担忧也有怜惜。 姜悦一愣,都什么毛病?大清早的,一个个都跟吃错药似的。 可见面总不能不说话,她迎上去笑道:“谢谢柳三哥,那两把椅子你是不是熬夜做了一宿?其实不用这么赶……” “他是不是打你了?”柳逢春突然道。 啊? 姜悦瞬间反应过来,柳逢春肯定是早起送椅子的时候听见路大爷‘啪啪’她了。 “没……没有!”她飞快的低头。地缝呢?快出来个地缝,让我死里头吧!没脸见人了! “他、他太过份了!”柳逢春一下攥紧拳头,骨节捏的咯咯响。 姜悦下意识点头,是挺过份的,打哪儿不好居然打那种不可言说的地方。 哎不对,大哥你是不是误会啥了? 姜悦刚琢磨出不对劲,柳逢春已经冲出厨房直奔她住的西厢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6章 一根筋 “柳三哥!”姜悦赶紧喊了一声,柳逢春却不站脚。 姜悦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柳三哥,你别误会!我相公没打我!” 柳逢春瞬间僵在那儿,不是因为姜悦这句话而是因为……她握在他胳膊上的手。 他刚洗漱完,挽在肘弯上的衣袖还没放下来。此时姜悦又小又软白玉般的手掌就紧紧贴在他麦色的皮肤上。 那种丝绸般又滑又软的感觉,令柳逢春生出一种奇异的战栗,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脑海仿佛绽放了遍天下间所有的颜色,又像是一片空白,眼睛都直了。 “柳三哥,你哪不舒服?”姜悦察觉出他的异样,下意识就扣住他的手腕。 脉搏平稳有力,略略有些气虚而已,估计是熬夜干活累的。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犯癫痫呢!转念想到柳逢春是为路大爷赶工才熬的夜,她忙道:“柳三哥,你昨晚熬夜,今天就少干半天活,我还照全价给你结工钱……对了,你进来一下。” 姜悦转身回厨房找了个空碗,把她昨天买的红枣抓了一大碗,递给跟进来的柳逢春。 “这个给你泡水喝,补气血的。以后千万别熬夜,最毁身体,怎么补都补不回来。” 姜悦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诚心实意的劝诫他, 发自心底的关切自乌溜溜的眼中流泄。柳逢春心神一荡,鬼始神差的接过那碗红枣。 大碗端到手里又觉的臊的慌,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红枣。想拒,又舍不得,这可是路娘子送给他的! “谢、谢谢,路……路娘子!” 姜悦一笑,“这有什么,你做的东西帮了路大爷的忙,我谢你也是应该的!” 柳逢春捧着碗的手指一紧,心底的欢腾与雀跃悉数变了味,恨声道:“路、路娘子,你相公不配你对他那么好!他都瘫了你也没嫌弃他,一心一意的照顾他,他凭什么打你?” 姜悦哭笑不得,“柳三哥,你误会了,他真没打我!” 柳逢春一咬牙,“路娘子你别瞒我了,我、我都听见巴掌声了……” 姜悦捂脸,她要去死一死。不、她要回屋,拉着那个大猪蹄子一起死! 袖子稍稍滑落,腕子上还没消褪的淤青露出来,青紫相映刺目惊心。 柳逢春手一抖,心里突然疼的要命,也恨的要命。 心疼路娘子挨了打不敢吭声,还替他瞒着。恨路凌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女人,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能看见的地方都这样,身上藏着地方得伤成什么样? 难怪她昨天买了那么多药材……柳逢春捏着枣碗的手直抖,越发的心疼。 “路娘子你不用怕。吴婶的儿子在县衙当捕快,认识新来的县太爷。你相公再敢打你,你就去告官自请下堂,你这么年轻……人又好,肯定能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用跟着他受苦。再嫁也不丢人……这又不是你的错!” 柳逢春鼓足勇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虽然磕磕绊绊的,维护之情却溢于言表。 姜悦又感激又无奈。 感激他仗义执言,如果世上多一些他这样人,不知有多少妇女免于家暴。 无奈于他的一根筋,你是盼着我挨打怎么的?怎么就一口咬定路大爷家暴我呢? 嗯……还别说,路大爷确实有这倾向! 哼!那大猪蹄子要直敢家暴她,看她不踢死他! 姜悦一边神游一边发狠,柳逢春看着她怔怔的样儿,心里莫名有些激动,觉着自已的话,路娘子听进去了。 他把心一横,继续道:“你不用怕,就算你娘家不管你,我……”他想说‘我管你’,可他不敢,他怕路娘子误会自已在调戏她。顿了一下,他把话改成,“我会让吴大哥求县太爷替你做主,让你跟他和离!” 和离? 姜悦溜到天边的注意力一下被这俩字扯回来,下意识道:“怎么和离?” 柳逢春心里嘭的一声,像是有烟花炸开,满眼灿烂。原来路娘子早不想和她相公过了! “我回头找吴大哥帮你问清楚!”他声音里的愉悦兜都兜不住。 “不用、不用!”姜悦飞快的摆手,我没事儿问这玩意干啥? 柳逢春还要说,姜悦赶紧岔开话题,“这枣有点脏,吃之前记着多洗几遍,我给我相公端饭去了。” 她一走,柳逢春心里立刻空落落的,低头看见自已手里那碗枣,又觉的满满的,轻轻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又甜又糯,像极了路娘子。 姜悦端着早饭刚进屋,路大爷就黑着脸哼了一声。“终于舍得回来了?” “哎?我没放醋啊,屋里怎么酸溜溜的。”姜悦夸张的吸着鼻子,小狗似的一路嗅一路嗅,最后鼻子落到路大爷颈窝处,笑道:“原来是你犯酸!我就跟柳三哥说了几句话,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至于!”路大爷居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 姜悦,“……”脸呢? 她本想一记白眼翻过去,想了想有些事还是提前打个招呼的好,正好有这么个机会。 她放下碗筷坐到路大爷对面,郑重的道:“路大爷,我自知是有夫之妇,该守的妇道我一定会守,这一点你毋庸置疑,也请你给我足够的信任。万一我有没做好或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你指出来,我一定改。但要有人存心害我,存心往我身上泼污水……” 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伤疤甫一触动,便已鲜血淋离,姜悦痛的呼吸发窒。 她咬住嘴唇,半晌才继续道:“就算一时没法查证,也许你暂时相信我,可以吗?至少……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实在没办法信我,也别落井下石,至少保持沉默,可以吗?” 黑白分明的眸底隐着悲痛和哀求,这样的姜悦让路凌觉着陌生,更让他心疼。 路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如何安慰她。 垂眸沉默片刻,他目光笔直的对上姜悦的眼睛,“对不起!妞妞,我错了!” 语气极重,字逾千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7章 一言不合就开车 姜悦呆了,以路大爷这种刚硬冰冷的性子,让他说一句‘错了’何其艰难。 更何况,他刚刚那话明显只是逗弄自已,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谈不上错不错。 若说有错,那也是她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路大爷,你别误会……” 姜悦想继续说,路凌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骨节也很粗,虎口掌心都是厚茧,一看就是双常年握兵器的手。而此时,他掌心多了口白玉般细嫩的小手,手指纤细,骨节匀称,只有他手掌一半宽。 路凌一根根收紧手指,将姜悦小小的手掌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他掌中。 温暖而厚实,姜悦的心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包裹起来,因回忆而起的沉痛和不安也被包裹住了。 姜悦有些怔,忘了自已想说什么。 路凌望着她,漆黑的眸底像是春阳下的河流,漾着粼粼波光。 这样的路大爷,姜悦从未见过,她莫名心慌,飞快的移开眼睛不敢再跟他对视。 路凌却扳着她下颌,力道虽轻却不容置移的迫着姜悦和他对视,“妞妞……” 他开口,声音低沉,“你说的对,夫妻之间信任是基础,我方才那话的确有失坦荡!是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 路凌拇指往上一提,压住她柔软的嘴唇,“妞妞,你放心。我是你夫君护着你是应该的,若有人敢往你身上泼污水,我绝不会轻饶他,无论如何都会为你讨个公道,还你清白!这一点,你可以信我!” “……”姜悦鼻子一酸,飞快的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不论真假,不论他能不能做到,这句话本身就让姜悦十分感动。 感动之余,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则不痛。 有些话是不能信的!因为……她没这个资格! “行了,大早上的说这些有的没有,粥都快凉了。” 姜悦强迫自已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轻轻挣开路大爷的手,转身去盛粥。 乍离那温暖宽厚的掌心,握住冰冷的勺柄,姜悦的手指在明显的温差下轻轻打颤,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路凌掌心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抬眼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姜悦,漆黑的眸底染上一丝黯然。 妞妞不信他? 他一点点蜷紧手指,将掌心那抹柔软滑腻的感觉留住,旋即眉眼舒展无声的笑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能做到,妞妞就一定会相信! 姜悦把粥罐子上头已经凉透的那层粥刮出来,然后掏底下热乎的给路大爷盛了一碗递过去。自已则端起那碗凉的,刚要吃路大爷伸手把俩人的粥换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吭,直接舀了勺凉粥放进嘴里。 “别……”姜悦刚想阻止,路大爷突然拿着那勺子舀了口热粥塞到她嘴里。 ‘唔……’姜悦一下瞪大眼睛,我他喵的不想吃你口水! “好吃吗?”路大爷慢慢抽回勺子,似笑非笑的瞧着姜悦。 姜悦脸腾的红了,假装没听出路大爷的弦外之音,故作镇定的道:“一样的粥,有什么不同?” “是吗?我尝尝!”路大爷手里的勺子又伸到姜悦碗里,舀了半勺粥送回自已嘴里,慢条斯理的咽下去,然后还回味似的咂嘴,“确实没什么不同!” 姜悦看看自已那碗粥,再看看路大爷咬在嘴里的勺子,好想打人怎么办? 可是……打不过啊! 姜悦认怂,狠狠瞪了路大爷一眼,抱着她的粥碗躲的远远的。 路大爷唇角微翘,成亲到现在俩人还没有什么实质的亲近,从现在开始,他得让妞妞一点点习惯他,然后…… 想到水到渠成那一天,路大爷小腹渐热。 姜悦不知道路大爷的小算盘,吃完早饭就准备跟柳老栓一起去工地。 “你要闷了就坐轮椅在院子里转转,我中午回来给你送饭。”姜悦把一壶滚烫的热茶拿棉套子套好,放到路凌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渴了就喝,千万别忍着。凉了就别喝了,小心喝坏肚子。” 她唠唠叨叨的,嘱咐了这又嘱咐那。 明明只去一上午,又离的不远,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放不下,总想多交代几句。 路凌凝眸瞧着她,只看见她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心里烧的厉害,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有些事儿,但凡起了念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姜悦细细碎碎说到最后,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又帮路大爷把被角掖了掖。这才道:“那你自已呆会儿,我走了!” 路凌终于回神,拧眉道:“你去哪儿?”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开工我得去看看,中午还得帮着吴婶给工人做饭。” “你去做什么饭?”路凌脸沉下来,“出钱雇人!” 姜悦撇嘴,就知道花钱。本来银子就不够,再不想办法节省,还过不过了。 路凌一眼看穿她心思,正色道:“妞妞!你是不是觉的我是个废人,养不活你?宁肯委屈自已吃苦也要省银子?” “不是!”姜悦断然否认,为了保护路大爷的玻璃心,撒谎——必须滴。 “那就照我说的办!否则……”路凌似笑非笑的磨牙,“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哎哟我去,一言不和就开车! 姜悦控制不住的脸红,咬唇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双眼波光潋滟,含羞带嗔,路大爷喉头一紧,可耻的硬了。 冬天没活,闲着也是闲着,就冲中午管饭也有人乐意过来搭把手,破房子周围一片热闹景象。二十几个壮劳力分成几伙,在个工头的调配下,有条不紊的忙活着,破败的院子渐有起色。 吴婶子领着三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择菜。旁边临进砌的灶上正架着口大铁锅煮肉汤,柴火噼啪响,肉香四溢。一大群孩子围着锅,哈喇子顺着下巴一直流到胸口。 看见姜悦过来,吴婶等人纷纷跟跟她打招呼,小孩子们也围着她身前身后的乱跑。 柳逢春更是精神百倍,一个人扛起根大梁健步如飞,其他匠人都惊呆了。 姜悦站在太阳地里,浑身上下晒的暖洋洋的,再看看眼前这片热腾腾的场景,心里又蓬松又绵软。 满满的全是幸福! 完美中,身后却突然传来柳金山阴阳怪气的声音,“路娘子看我兄弟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19章 夫为天 路凌惊醒,睁眼就看见姜悦缩在被子里身形起伏,哭声从被子里透出来,声音都沙哑了。 他一惊赶紧掀开被子,“妞妞,你怎么了?” 被子下的女人蜷缩成一团,身子抽搐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鬓发散乱,满脸都是眼泪。 路凌的心瞬间像被最锋利的刚刀划过,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边轻抚她的后背边低声唤道:“妞妞醒醒,醒醒!” 怀中的女人犹陷在噩梦里,仿佛在经历最恐怖的事情,失声哭着身子抖成一团。 路凌紧紧搂着她,柔声道:“妞妞、醒醒,醒醒……不怕、我在呢、不怕……” 姜悦在他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中慢慢醒过来,身子依旧哭的直抽。 “没事儿,就是个噩梦,醒了就好,不怕!”路凌抬手笨拙的把她颊边的乱发捊到耳后,然后用掌心替她拭泪。 满是厚茧的手掌抚过姜悦柔嫩的脸颊,粗粝的感觉让她微微有些刺痛。 而这一点点刺痛却让姜悦感觉到真实,她缩在那儿一动不动。 路凌也没再说话,只紧紧搂着她,轻轻抚着她后背,给她时间平静。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隔着胸膛撞进她身体,慢慢的和她的心跳连成一片。姜悦终于从梦中的惊悸与恐惧中挣脱,呼吸渐渐平稳。 “妞妞,跟我说说,梦见什么了让你这么害怕?”路凌有种感觉,不仅仅是那个噩梦让她害怕,还有别的。 漆黑冰冷的冬夜里,他温柔低沉的声音竟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姜悦一下子脆弱无比,那个深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路凌,我好怕,我怕我像我姐姐一样,被人毁了清白、被人谩骂、被人欺负……” 那帮恶心的男人,一边想尽办法占她便宜,一边骂她是婊*子。 没人替她撑腰没人帮她说话,所有人都骂她不要脸、骂她活该,包括女人! 她有什么错?她被禽兽男友侵犯拍了果照又散播到网上,她也是受害者! 善良美丽的姐姐,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姐姐,就在这无休无止的谩骂中绝望了,她从楼顶一跃而下…… 死的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岁生日! 自已带着蛋糕去给她庆生,却眼睁睁看着她‘嘭’的一声砸在自已面前,支离破碎,满地都是血…… “不会的!”路凌断然道,“有我在,没人敢这么对你!” 她是姜家嫡长女,根本没有名声被毁的姐姐。这一点,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不觉的姜悦是在撒谎,她的痛意与恐惧太真实,真实到几乎摧毁她的程度。 难怪她早上会说那些话,他的妞妞,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为他所知的伤害,所以才留下这么刻骨铭心的恐惧。 路凌紧紧搂着她,她身形单薄瘦弱。路凌心疼不已,遗憾没早点遇上她,没一直陪在她身边。 “妞妞,你记着,别说被人泼污水,就算你真的被人……失了清白,错也不在你。错在我,我是你男人却没保护好你,世人要骂也是骂我。欺负你的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杀了他替你报仇!夫为天,我就是你的天,只要我在,你的天就塌不下来。还是那句话,万事有我,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别想不开,别再做傻事。知道吗?” “……”黑暗中,姜悦用力点头,眼泪无声的滑过。 上辈子,要是也有个男人对姐姐说这样的话,用坚实的臂膀紧紧的抱着她。 姐姐一定能挺过来!一定不会用那种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姜悦偎在路凌怀里,那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她突然生出贪恋,不想再离开。 第二天早上,姜悦醒来的时候眼睛疼的睁不开,人也有些混沌。突然意识到身边空无一人,路凌不知哪儿去了。她一惊,飞快的坐起来,然后听见门外有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姜悦陡然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心跳的厉害,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一下子呆了。 刚刚那一瞬,她竟然怕路凌扔下她独自走了? 再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路凌那些话,她心中有暖流淌过,同时也生出不安。 她对路凌越来越依恋越来越离不开了,甚至还把自已最软弱的一面展现给他。 这样不行。 姜悦垂下眼睛,一点点攥紧拳头。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她能感觉到路大爷对她的爱意,可是……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他的承诺再动人,他的肩膀再结实,那都不是她能依靠的。前世今生,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已。 悬崖止步,才不会粉身碎骨。 姜悦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逼退眼底的泪意,穿好衣服出来,对路凌道:“还没洗漱吧,我去给你端水。” 语气淡漠疏离,眼睛也没看他,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 路凌不悦的挑眉,旋即弯了弯唇角。妞妞昨晚哭成那样,又窝在他怀里睡了一宿,害羞也难免。 不过,因为这点小事就摆出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圆房之后,她又会是什么表情? 恼羞成怒,假装不认识自已?还是臊的躲在屋里再不出来? 嗯,今天就涨工钱,多找些工人干活! 路大爷迫不急待了。 柳逢春一大早就坐在灶台边假装劈柴,等着姜悦。 夜里,他隐隐听见从她屋里传出的哭声,就再也睡不着了。胡思乱想一夜,憋了一肚子话想跟她说。 看见姜悦蔫蔫的进来,两只眼肿的跟桃一样,他心里腾的蹿出火苗。 盘算了一宿的话全忘了,脱口道:“那个混帐是不是又打你了?” 姜悦看见他就想起柳金山,心里堵的厉害,使劲吸了口气才把那股迁怒压下去。 柳金山是柳金山,柳逢春是柳逢春,而且昨天柳逢春为了帮她还差点背上骂名,她不能不识好歹。 因此,虽然觉的他对路凌的称呼很过份,也只当他是站在柳家人的立场上骂人出气。 没跟他计较,但也不想跟他多说,勉强笑了一下,敷衍道:“没有。” 这一笑,落在柳逢春眼里就是惨笑当哭,他越发恨的厉害。 一定是,一定是那个瘫子又打她了! “你别怕,要是那混帐敢打你……” “真没有,你误会了!”姜悦听他一口一个混帐的骂路凌,有点恼,生硬的打断他。 绕开他就去舀水,一弯腰的功夫,小腹突然坠痛,感觉哗的一下。 柳逢春盯着从她裙摆透出来的血迹,大声吼道:“还说没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0章 血染的风采 老天爷啊,你收了我吧! 姜悦回手挡在身后拔脚就跑。 “你别动!”柳逢春惊呼,拦腰抱起她就往外跑,边跑边大叫,“爹,快出来套车,路娘子受伤了!” 什么叫天雷滚滚,什么叫狗血淋头。 姜悦一头撞死的心都有,拼命往下挣,“你放我下来,我没事!”她这一挣不要紧,哗的又是一股热流。 “妞妞!你伤到哪儿了?”路凌也看见她裙子上的血了,顾不上跟柳逢春计较,转着轮椅冲过来。回头冲刚出屋的柳老栓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套车送她去医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求你们了,放我下来,我不去医馆!” 这样送医馆去,姜悦觉的自已可以去死一死了。 她挣的跟条跟刚离水的活鱼似的,越挣裙子上的血越多。 “这咋全是血?莫不是小产了?”柳老栓脸色煞白,“小路娘子你别怕,咱们这就套车去医馆!” 劳动人民的想像力啊! 姜悦更想死了,她一把抓住路凌,大叫,“你要是敢送我去医馆,我就死给你看!你让我回屋,我跟你解释。” 路凌急怒交加,看她一脸决绝的样儿,也不敢强拗着她,从柳逢春手上把她抢下来。 姜悦撒腿就往屋里跑,刚要关门,路凌就跟进来,急切焦灼的道:“到底伤哪儿了,快说!” “没受伤,是我大姨妈来了!”姜悦急着找东西顺口道。 “人呢?”路凌回头,院子里只有满脸狐疑的柳家父子和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马氏婆媳,没外人。 “你已经和顾涣退亲了,他母亲又来找你何事?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来了?谁给你送的信?” 路凌脸色不虞,瞧见她染着血的裙摆,强压住气道:“算了,这事等会再说,把你的伤给我看看。” 要不是时机不对,姜悦真想在地上打几个滚。路大爷这脑洞和柳老栓不分胜负! 她强憋着笑,道:“说错了,是葵水!你这么大的人,葵水总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路大爷脸又黑了几分,他又不是傻子,他博览群书的好吧! 不就是跟女人有关的什么事情吗,哼! “不对,葵水也是水,你这是流的是血!说实话,别想糊弄我!”路大爷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哎哟我去,路大爷你这是急着换媳妇吗? 笑死我,另娶是咋的? 姜悦差点笑抽过去,做梦也没想到,路大爷还有这么蠢萌的一面。 在路大爷抓狂之前,姜悦终于停住笑,凑到他耳边给他详细科普了一下。 “你!”路凌那张脸瞬间红变黑,黑转青,真他喵的想掐死眼前这女人,“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得给我机会说啊! 差一点让你们把我弄医馆去好伐! 姜悦把自已收拾干净,开门想把脏裙子拿出去洗,看见路大爷还坐那儿生闷气,忍不住笑道:“你这么大的人,连姨娘都有了,青楼肯定也没少去,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这脸丢的不冤! “别胡说八道,我没碰过锦屏!也没去过那种地方。”路凌瞪了她一眼。 “啊?难道你是处*男?”姜悦心里话脱口而出,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呯’的关门,当缩头小王七他哥。 这年头,处*男可不是啥夸人的词! 路凌本来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瞧她那做贼心虚的样儿,猜也猜出来了。 不由的咬牙,行!你给我等着! 我要不让你哭着求饶,就算我不*举! 柳老栓见姜悦进屋后就再不出来了,而路凌坐在门口气定神闲,他一下咂摸过味来,老脸发烧。回头狠狠瞪了柳逢春一眼,白在城里干活了,这点儿事儿都不懂。 “行了,都回屋该干啥干啥。”柳老栓吆喝完马氏婆媳,抬眼看见柳逢春还杵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姜悦那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瞅啥,赶紧干活去!” “路娘子她……” “人家媳妇不用你操心,赶紧走!”柳老栓扯着他就走。 柳逢春也觉出事情可能没他想像的那么吓人,可心里依旧放不下,一步三回头。小伤也是伤啊? 路凌眼睛倏的眯起来。 柳老栓走着走着也觉的不对劲,厉声道:“三儿,你是不是对路娘子动了啥歪心?” “没、没有!”柳逢春飞快的低头。他那不是歪心,是一腔坦诚热烈的爱慕之心。 “没有就好。”柳老栓松了口气,犹不放心,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往后离路娘子远点,那姓路的心狠手辣,真让他找个茬打断你的腿,老子可没钱给你治。” 骂完又换了副好脸哄道:“爹知道这几年苦了你了,你再干几年,把你哥欠的赌债还上,爹就给你说媳妇……” 柳逢春闷着头不吭声,其实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路娘子惨白的脸和她沾了血的裙子。 她流了那么多血,咋就不去医馆呢?她到底怕什么? 柳逢春一下站住脚……不对,路娘子肯定不是挨打那么简单! 姓路的都是半夜里折磨路娘子……她下身流血…… 柳逢春突然想到一种即恶心又残忍的可能……越想越像,没错,肯定是这么回事! 他死死的攥紧拳头,愤恨的身体直抖,隐隐的又升腾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激动。 如果真是那样,他和路娘子……也不是不可能! 姜悦不知道柳逢春心里想什么,她现在只想死一死。 体内寒气太重,下腹疼的像有人在拿刀在里面刮,躺了一天才也没缓解。 吃完晚饭,姜悦强挺着把路凌泡脚的汤药端来,又把针包打开准备给他针灸。 路凌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疼道:“今天就算了,你不舒服。” 姜悦摇头,“不能断,断了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加重病情。” “还有这种说法?”路凌满眼狐疑。 当然没有! 可我想快点把你治好,然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不必再忍受痛苦,我也不必担心沦陷。 姜悦垂下眼睛,故作轻松的道:“你好好配合,过年之前我就能把你的腿治好,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和离书!” 路凌脸色瞬间铁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1章 情话小王子 “姜氏,是不是今天柳逢春的举动,让你生出什么遐想,觉着自已有更好的去处?觉着他比我好?” 路凌语气恶狠狠的,更有些气极败坏。 连‘妞妞’都不叫了,直呼‘姜氏’,只看表情,姜悦都有些恍惚,好像自已真的红杏出墙,把他给绿了。 回过神来,姜悦气不打一处来,“路凌,这是咱们事先说好的,你乱扯什么?我跟柳三哥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诬陷也拿出点诚意行不行?” “柳三哥?叫的可真亲热!”路凌咬牙,“再这么亲亲热热的叫几天,他就要来提亲了!” 姜悦被他气笑了,“我就当你这话是夸我长的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随便抛个眉眼就有裙下臣,妲己跟我比都是狗尾巴草,这样行了吧。咱能说正事了吗?” “我说的就是正事!你以后离他远点,他对你没安好心!” 姜悦真生气了,“路凌!开玩笑也适可而止……” “我说过,叫我雁翼或是相公!” “我就叫路凌,爱听不听!”姜悦不想再顺着他,冷脸道:“我们是假夫妻……” 路凌挑眉,“婚书是假的?花轿洞房是假的?眼下的同床共枕是假的?样样都是真的,何来假夫妻?” 姜悦气的攥紧拳头,“路凌,咱们又不是小孩子,有些事儿不是抵赖就可以赖掉的。凭心而论,立婚书的时候你想跟我结发一生吗?花轿进门的时候,你想跟我生儿育女吗?这些都没有,又哪来的真?你别自已骗自已行吗?” “我现在想和你结发一生!生儿育女这种事我一个人办不到,但我可以随时配合你。” 你他喵的哪碗药喝错了? 好歹听句人话,不要鸡同鸭讲好不好! 姜悦深深吸了口气,把语气话软,“路凌,咱们分开的条件事先讲好的……” “有字据吗?我画过押吗?拿来我看!”路凌直接把手伸到她鼻子底下。“没有?一切免谈!” 姜悦鼻子都气歪了,真想把手里的银针扎他眼睛里。“你怎么能这样?” “妞妞!”路凌微微俯身,直直的盯着她眼睛,“不是我言而无信,而是我从未答应过放你离开。就像你没想着患难时离开我一样,我也没想着富贵后抛弃你。我心悦你,亦是拿真心待你。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有东山再起之日,你就是诰命夫人。我若时运不济,也会保你衣食无忧!” 他语气诚挚热切,眼神幽邃深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 姜悦心慌意乱,强装镇定的道:“路凌,谢谢你肯这样待我,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小腹的痛意仿佛全转移到心里,不,比那还要疼。 情感的深浅从来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短短数日,她早已沦陷。 此时将那颗蓬勃生长的爱苗连根拔起,心口疼的犹如裂开。 然而,却是不得不拔。 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拔出来,伤口还可以愈合。再放纵下去,她不敢想像…… “你不喜欢我?”路凌接着姜悦的话反问,咬牙切齿。 美悦闭了闭眼,硬撑出一副冷冰冰的无情样子点头,“是,我心中另有他人。” “你还想着顾涣?”路凌声音陡厉,周身的气息也变的冰冷阴沉。 姜悦毫不怀疑,他此刻有掐死自已的念头,正想狠下心点头,路凌却突然笑了。 眉眼生动,神色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得意。 “妞妞,你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那你就小看我了。你卖嫁衣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心中再无顾涣。” “……”我他喵的能赎回来吗? “妞妞,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路凌拍拍床头的轮椅,又指了指桌上套着棉套的茶壶,“这些就是证据!” “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什么也证明不了,我心里根本没你,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别人。”姜悦大叫。 “没关系,我的耐心一向够好,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等着你喜欢我,对我情深不悔!当然,我会尽量把我的好全表现出来,让你没办法不喜欢我。你非要嘴硬的话,我可以改名叫‘别人’。” 路凌老神在在,凑到她耳朵边轻笑。 温热的鼻息扑进姜悦耳朵,有点痒,而且一直痒到心底。仿佛一片羽毛划过,生出奇异的战栗。 姜悦一下疯了。 路大爷,你的高冷呢?你的手狠手辣呢? 谁让你当情话小王子了?谁让你当狗皮膏药了?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甩脸子让我滚? 姜悦想暴走,可屋子太小,刚跳起来就差点摔路大爷的洗脚盆里,她只好又坐下,决定调整下策略。 “路凌,你的腿能治好。治好之后,你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跟你承诺,让你过上好日子。”路凌气定神闲的打断她。 “你先听我说完!”姜悦强忍着暴燥道:“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你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何必非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我家世不显……” “我是庶出!”路大爷不想听她自贬。 “我性情不好!” “我脾气暴躁!” “我做过蠢事,名声不好!” “我名声也没好到哪去!” 啊啊啊啊啊!何着咱俩就是豺狼配虎豹,天生是一对! 路凌继续道:“你还有什么借口?一并说出来,我今天跟你把话都说清楚,免的你胡思乱想。” 姜悦懊丧的要死,觉的自已就是那头黔之驴,踢也踢了咬也咬了叫也叫了,愣是拿路大爷没招。 非但没和路大爷划清界限,反倒解锁了他死皮赖脸的一面。 一定是今晚星相不对,风水不好,路大爷白天被姨妈血刺激到了,神魂还没归位。 对,一定是这样! 出师不利,那就暂且收兵。 姜悦端起已经凉透了的洗脚水想出门避避风头,缓上这口气明日再战。 还没迈步就听路凌沉声道:“妞妞,你是我妻子,我是你夫君。这是事实,也是我心中所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我们的婚礼不圆满,我可以弥补,等我腿好了,我们重新举行婚礼。” 姜悦都快哭了,气的。 “我不要婚礼,我要和离书!” “这事到此为止,再敢提和离,我就给你立规矩。” 路凌看着这个油盐不进,固执已见的女人,后槽牙磨的吱吱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2章立规矩 立你妺的规矩! 你一个病号还敢跟主治大夫叫板,反了你了! 姜悦哐当把洗脚盆摞地上,“要立也是我给你立规矩!” 路凌挑眉道:“你有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姜悦咬牙道:“跟我在一起一不能纳妾、二不能养外室、不能赌不能嫖不能留私房。赚的银子还必须全数给我。你能做到吗?” 快发脾气、快让我滚!快说你做不到! 又贪财又嫉妒,这种恶妻您必须拒绝。 姜悦已经做好夺门而逃的准备,谁知路大很平静的‘嗯’了一声,“好!还有吗?” 完全接受的样子。 姜悦傻了,她这话基本上已经动了大宁朝所有男人的奶酪,触了大宁朝所有男人的逆鳞。 路大爷居然不生气?居然不、生、气? “我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姜悦忐忑不安,路大爷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傻了? “听清楚了也记牢了!”路凌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会照办!还有别的规矩吗?” 姜悦瞬间抓狂,你他喵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没了?那我说说我的规矩!”路凌笑道:“我的规矩也很简单,就一条……” 姜悦端起洗脚水就走,你爱几条几条! 我不听! 跟我没关系! 然而刚走两步,坐在床沿上的路凌猿臂一伸,轻轻一拉,她就不受控制地“投怀送抱”了。 “你干什么?”姜悦手上一晃,一盆脏水差点扣自已身上。 “妞妞,我可以宠着你,可以纵着你,唯有一条,想要离开我,绝不轻饶。”路凌紧紧搂着她。 “你怎么个不饶法?”姜悦气极反笑,把那盆洗脚水往起举了举,“你还想打我不成?” 你要敢说是,我就把水扣你脑袋上。 “小惩大戒,未为不可!”路凌伏在她耳边轻笑。 “你……”姜悦气结,冼脚水举了又举,举了又举,到了也没泼出去。 算了,虐待病号这种事儿,她干不出来。 她使劲挣着,路凌顺势松手。 姜悦端着盆子快步出门,再呆一会儿,她非被这货活活气死。 路凌看着她气哼哼的背影,眼底布满笑意。 傻妞妞,我以为我会孤老终生,可是,老天爷开恩,让我遇到了你。你让我感到温暖,看到希望。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手。你是老天爷对我的补偿,也是对我的恩赐。 错过你,我会生不如死! 姜悦坐在厨房灶台前,望着灶膛里渐渐灰下去的余烬发呆。 路大爷给予的深情,她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向往,可是她不敢信。 就算此时是真的,又能持续多久? 心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她没有自已想像的那么坚强。 信错人的代价,她付不起。 “哼!说说而已,腿治好以后巴不得让我把名份让出来呢。那么多名门闺秀等着他去挑,他得脑残成什么样一个都看不上,非守着我过?早点治好,早点滚蛋,一定得把房子给我留下!” 姜悦自言自语,强迫自已不再去想这件事,舀了水就躲在厨房洗漱。 再回屋的时候,她神情平静,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不然,还能怎样? 路凌笑了笑也没再提。妞妞爱钻牛角尖,总得给她一点时间想明白。 虽然路大爷那副贼兮兮的表情,让姜悦觉的很欠抽,好歹没揪着那个话题继续,姜悦松了口气,上床躺好。冰冷的被窝让她瞬间蜷缩成一团,小腹更疼了。 路凌的手突然伸进她被窝,姜悦身体一下绷的紧紧的。 “肚子还疼吗?”路凌的手微顿却没停,慢慢放到她小腹上。“这样可好些?” 姜悦鼻子有点酸,嗯了一声,没说话。 热量源源不断的自他掌心传来,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变暖。心底某种坚硬的东西也像被渐渐融化。 “妞妞!”路凌低低的叫了她一声,带着一点试探的味道,搂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收紧,一点点将她压向怀中。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推开。可这样冰冷的夜里,这样的温暖,让人无法抗拒。 姜悦突然很想放纵自已一下,就一下,就今夜。 她挽住他胳膊,隔着被子紧紧贴在他胸前,渐渐睡着,愉悦而安稳。 路凌笑了,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搂的越发紧了。 姜悦这一觉的睡的特别踏实,路凌醒时,她还在沉睡,睡颜甜美,像个孩子。 屋外寒风料峭,路凌却觉的现世静好,仿佛世间一切的美好此时都呈现在面前。 路凌心软成一汪水,俯身亲了亲她额角,不该碰的,碰了就想要更多。 眉眼……脸颊……然后,他盯着女人粉润的嘴唇,开始纠结犹豫。 弄醒了怎么办? 算了,妞妞会生气的。 不行,义父说过该出手时就出手,我不能不孝,我得听义父的! 对,孝字大过天……他俯身飞快的啄了一口…… 柔软甜美的味道,差一点让他控制不住,不,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心猿意马,又俯身…… 哎哟,要了命了,那该死的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好? 姜悦醒时太阳已老高,浑然不知自已被人当早点尝了,只觉着头重脚轻,鼻子也塞塞的。 一定是昨晚在厨房洗漱时凉着了。 真是祸不单行! 怎么连嘴巴也肿了? 姜悦嘟囔着穿戴好,发现路凌不在,桌上留了张字条。‘我去工地,饭在锅里’ 没有笔墨,字是用炭条写在帕子上的。依旧铁勾银划,大气磅礴。 啧、还有这本事呢。 姜悦相形见绌,又找到一条自已配不上路大爷的证据。 留在锅里的早饭一看就被人搅和过,像是吃剩的。 姜悦瞬间没了胃口,老马氏婆媳在医馆守着柳金山,肯定是柳月儿干的。 路大爷做事很讲究,留饭肯定会在吃之前拨出来,不会把吃剩下的给她。 姜悦气的把饭倒进猪食桶,转身放碗时,一阵头晕。 该死的低血糖。 上辈子就总给她找事儿,居然还跟到这了。 姜悦眼前发黑,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牢牢的抱住她。 然后她听见柳逢春又惊又急的声音,“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姜悦这时已缓过那阵头晕,忙挣着想自已站起来。 软软的身子紧贴在自已怀里,柳逢春心头狂颤,下意识抱紧她不肯松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3章 表白 “你、你别强撑,摔破头不是玩的。”他口干舌燥,环在姜悦腰间的手微微打颤。 “我没事,谢谢柳三……兄弟。”姜悦头晕脑胀没察觉他的异样,扶着墙站稳,柳逢春不得不松手。 因为路凌那些话,姜悦此刻面对柳逢春竟有些局促,刻意的把称呼也改了。看他没有走的意思,只好没话找话。 “你怎么回来了?看见我家相公了吗?” 柳逢春一阵紧张,正是因为看见路凌一改往日的漠不关心,亲自呆在工地催促工人干活,他才偷偷跑回来,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有些话,再不说出来,他就要憋死了。 可是,从哪说起才不会吓着眼前这个又娇柔又病弱的女子? 他犹豫不决,千言万语在心里缠成一团乱麻,感觉怎么铺垫都不合适。 姜悦看他不吭声,就道:“你有事你先忙,不耽误你了!” 她拎起热水壶想回屋给自已冲杯糖水。 “我不忙,我有话跟你说!”柳逢春急了,一把抓住她胳膊。 “你说!”姜悦终于觉出他有点不对劲,抽出胳膊,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心悦你!”柳逢春把心一横。 ‘哐当’姜悦手上的热水壶掉地上,水溅了一身,透过衣裙烫的皮肤生疼。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路大爷英明,这都能被他说中。 “你这是想跟哪家姑娘告白,找我练词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我忙,不陪你练了。” 关键时刻,姜悦装傻充愣,假装是个玩笑,大家都好下台。 柳逢春一怔,姜悦趁空拔脚就跑。 不跑不行啊,容易浸猪笼。 “姜姑娘!” 柳逢春立刻伸手拦她,姜悦满眼戒备,眼神冰冷。他心里一慌缩回手,哀求道:“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是非礼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娶你。我爹说你刚嫁进路家就犯了大错,所以才被撵出来,过不了多久就会休了你。姓路的对你不好,他配不上你,我会对好的。 过完年,我师傅就会把铺子转给我,到时候我带你去城里住。你不用怕村里人说闲话,我爹娘只认钱,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能同意。我偷偷攒了三十五两银子,我还能干活赚钱,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说的又急又快,语无伦次。 姜悦石化,天雷滚滚。 哪位过路的大神发发善心,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掐指头细数,她和眼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 “柳、柳三兄弟,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凭心而论,她不讨厌柳逢春,甚至还有些喜欢。可这种喜欢纯粹是对邻家弟弟的喜欢,跟男女没半毛钱关系。 “我没开玩笑!”柳逢春脸也胀的红中带紫,“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姜悦稳了稳神,“柳兄弟,”‘三儿’也省了。 “我和我相公之间确实有些问题,确实也过不长。但是,就算我和他分开,我也不能嫁你……” “为什么?”柳逢春震惊的打断她,然后一脸受伤的样子,“你嫌凌我是庄稼汉,配不上你?” 姜悦摇头,“若说不配,也是我配不上你。” 小伙子长相好又有手艺,身强力壮的马上在城里有个铺子,爹又是里正。 十里八乡的钻石王老王。 怎么轮也轮不到她霍霍。 看看,她连柳逢春都配不上,更不用说路凌。 姜悦心里发苦,眼圈莫名就红了。 柳逢春见状松了口气,以为她是因为自已的弃妇身份自卑。 “你放心,往后我会对你好,绝不会拿这事儿作践你。”不等姜悦说话,他又加重语气,“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姜悦冷下脸,“柳兄弟,你才认识我几天,就敢说非我不娶这种话。” 头脑发热不要紧,胡说八道就不合适了。 你知道我几斤几两,吃甜吃辣,就非我不娶? 柳逢春立刻道:“我、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对自已未来的娘子也充满想象。 村里人都喜欢的那种身板结实,宽腰大臀好生养的姑娘,他却想要个戏文里那样的女子。 娇弱、聪明、灵动,明眸善睐、巧笑兮兮,腰身软的像柳枝,皮肤白嫩的像豆腐。 他不要她干活,他只要她娇滴滴的陪着自已,亲亲热热的看着自已。 姜悦满足了他对女人的一切想像。 见到姜悦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已没有这个女人活不成了。 礼法、规矩、名声……他命都快没了,还顾这些做什么。 他甚至庆幸,姜悦遇人不淑,即将成为弃妇。要不然,这么好的女人,他只有偷偷瞧一眼的份。 姜悦简直无语。这个愣头青,连‘一见钟情’都敢信,还要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是不是傻? 然而,她也没聪明到哪,她不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喜欢上路凌了吗。 起码柳逢春还比她勇敢,敢公然挑战世间的一切,跟她表白,想和她在一起生活。 她却怂的连承认都不敢,更别说尝试。 “姜姑娘,只要你点头,我去跟姓路的说!他……有疾,你要求改嫁,按律他不能拦着,我问过了。” 柳逢春怕姜悦误会他不正经,没好意思当着姜悦面直接说‘隐疾’或‘不是男人’这种话,只能含糊带过。 姜悦愕然,本朝婚姻法挺奇葩啊,还歧视残疾人? 早知道,她昨晚就拿这个当筹码,跟路大爷谈判了。 不过现在不是掰扯这事儿的时候。 “柳兄弟,我不会嫁你,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如果你不想逼着我立刻从卧虎村消失,这种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份感情,也请你抹掉,不要给我惹麻烦。这事到此为止,世间女子众多,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你也值得更好的。” 虽然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但爱本身没错。她没恶语伤人,只温和而明确的拒绝。 如果她有先见之明,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她这会儿一定有多狠骂多狠,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柳逢春的心像坠了铅块,极速的往下沉,身上忽冷忽热,整个人抖的衣摆都出水纹了。 姜悦心里打鼓,真怕他受不了这打击再闹出什么。 谁知,柳逢春突然平静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4章 姜悦挨打 姜悦被他弄的一愣,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没闹出事来,挺好。 又等了一会儿,彻底听不见柳逢春的脚步声了,姜悦这才从厨房出来。 烫伤的两条腿被裙子磨的疼,她只好拎着裙摆,撇着八字脚跟企鹅似的往回走。 其实柳逢春没走远,就躲在院门后头,看见姜悦这么走路,他拳头越捏越紧,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坚定。 自始至终,姜姑娘也没说过不喜欢他。 她只说怕惹麻烦、只说配不上他。 她一定是怕那个瘫子,所以…… 姜悦还没挪几步,柳月儿突然从厨房外的柴垛后蹿出来,张开手臂拦住她。 “你干什么?”姜悦吓了一跳。 柳月儿呸了她一口,恶狠狠的骂道:“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完我大哥勾引我三哥。我现在就把你的丑事告诉你男人去,看他不把你皮子打烂!” 她一直躲在厨房外,原本是想等姜悦吃完饭,再告诉姜悦饭里有自已的口水,恶心死她,也让她抠着嗓子眼吐。没想到听见三哥和她说的那些话。 哼哼,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反正我三哥是男人,名声坏了也不怕。你就惨了,非浸猪笼不可。 赶紧跪下求饶,使劲磕头,求我发发善心,饶了你! 这就是柳月儿的脑回路。 姜悦一眼看穿,冷笑道:“你试试,看是我的皮子被打烂,还是你的胳膊腿被打折!” 别说她和柳逢春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也轮不到这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威胁。 “你……”柳月儿想起路凌打人的狠劲,一哆嗦,硬着头皮道:“你还有脸了?我现在就去说!” 姜悦呵声冷笑,“哼!不怕挨打,你尽管去说。” 此刻,姜悦就是有这种蜜汁自信,路大爷不会听信柳月儿的胡说八道,非但不信还会把柳月儿打一顿。 柳月儿没吓住姜悦反被姜悦吓住了,她气的直跺脚,突然扑上来拔下姜悦儿头上那枝银钗就往外跑。 姜悦猝不及防,被她带了个跟头,头发也被她扯下一大缕。爬起来再看,柳月儿早跑没影了。 姜悦气的手脚冰凉,行,你有种,敢明抢是吧! “你等路大爷回来的……”话刚说了一半,姜悦蓦然心痛。 原来,她已经习惯路大爷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习惯处处依赖路大爷了。 她使劲抹了把眼睛,坏习惯,必须改! 柳月儿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柳逢春按住,“你要敢胡说八道,败坏姜姑娘的名声,我就掐死你!” 他一反常态,两眼充血,面目狰狞,手指跟铁钳一样掐着柳月儿脖子。 柳月儿吓傻了,拼命点头。 柳逢春这才松开她,抢下她手中的银钗,回头望了一眼院中呆立的姜悦,转身大步朝县城的方向走。 中午,路凌也没回来。姜悦浑身上下都疼,胃口也不好,随便拿开水泡了个窝头对付一口。 天擦黑,路凌才回来,一进屋就带来一股寒气。 “怎么去了一天,冷不冷?”姜悦赶紧起身帮他把披风脱了,下意识去摸他的脸。 还行,挺热乎,看来不冷。 姜悦刚要松手,却听路凌牙齿打战的道:“冷!手指都冻麻了。” “你是不是傻,冷还不早点回来。” 姜悦瞬间又气又心疼,攥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呵气,边呵边使劲搓。“明天别去了!” 这个小傻瓜! 路凌眼底浮出笑意,口中却道:“不行,主家不在,工匠就偷工减料,房子不结实。” 姜悦想想也对,这年头可没三包。 “明天我去盯着,你在家好好休息。” “你懂吗?” “呃……”好吧,还是您盯着。 姜悦又给他搓了半天,看路凌还是很冷的样子,心疼道:“我给你煮点姜水喝。” 说完才想起路大爷不吃姜,“要不你加件衣裳?” 路凌不领情道:“都冻透了多穿有什么用。” 姜悦为难道:“那怎么办?” 路凌把手里的酒壶放到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快说陪我喝一杯,快说! 姜悦眼睛一亮,“有了!” 路凌坐直身子,等着美人相邀。然后他就听姜悦笑道:“我去吴婶家借个汤婆子给你捂着。” “妞妞可真聪明!”路凌咬牙一字一顿。 姜悦微微有些脸红,这也叫聪明?不过,她怎么觉着路凌这语气……不太像夸人呢? 晚饭是热汤面,又驱寒又暖胃兼带着治感冒,姜悦捧着碗毫无形象的怒吃两大碗。 边吃还没忘了问房子的事情,情不自禁的带出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路凌眼底含笑,细细的跟她说着。 姜悦越听越满意,不住的点头,点着点着临时用筷子挽起来的头发一下散了。 姜悦赶紧放下碗,伸手去拢头发。 “你那枝银钗呢?”路凌皱眉。 姜悦挽发的手一顿,“柳月儿说喜欢,我就借给她戴几天。” 终究要分开,那就从现在开始,独自面对一切吧! 路凌不悦的道:“贴身的东西怎么能外借?算了,别要了,明天我带你去城里买新的,你那枝也太丑了些!” “丑也是银的,你说不要就不要?行了,女人的事你少管!”姜悦一脸鄙视,心里则有些失落。 她知道路大爷是觉的柳月儿沾过的东西脏,不想再让她用。 其实她也嫌弃,可她不能在路大爷的温柔和体贴中继续沉溺下去了。 姜悦狠了狠心,等路凌吃完饭,又旧话重提,刚说了‘和离’两个字。 路凌眼底寒意陡生,抓住她的手,对准手心狠狠的拍下来。 啪! 姜悦掌心一下子通红,火烧火燎的。 “妞妞,我说过,再敢提和离,定不轻饶。” “我们本来就是假夫妻……” 啪! “假的、就是假的……” 啪! “假的……” 啪! “路凌!你混蛋,你敢打我?”姜悦眼泪夺眶而出,憋都憋不住。真他喵的疼啊!!! “叫相公!”路凌手举的老高,咬牙道:“是不是还想挨打?” 姜悦脑子疼抽抽了,一边哭一边叫,“我现在就去衙门自请下堂,你有疾,你凭什么不放我?” 居然说我不行? 路凌这下真的怒了,拎起姜悦扔床上。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5章 路大爷吃肉 姜悦身子一沾床板,路凌就把轮椅移到了床边,也跟着上了床。一只手按着姜悦,另一只手就去扯自已腰带。 “你想干什么?”姜悦吓的大叫,手蹬脚刨拼命挣扎。 干什么?干你! 路凌咬牙,扯下腰带几下把她两只脚系在床栏上,回身又抓住她的手。 “别……你别……”姜悦脸都吓白了,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路凌低吼一声,然后抓着她的手猛的按下去。 姜悦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原本吓白了的脸却在一瞬间红的要滴血。 “路凌……你、你臭不要脸……你松开我……” “你不是懂医术吗?你告诉我,我行不行?”路凌怎么可能松手,贴着她耳轮把后槽牙磨的吱吱直响。 大哥,我不懂男科! 姜悦脸真的要滴血了,她使劲往回抽手,可她怎么有路凌的力气大,非但没把手抽回来,把倒把他给刺激了。 路凌的气息突然间变的急促而粗重。 “妞妞,你一直要离开,是不是因为怕我不行?”路凌的声音也带了些沙哑。“告诉我,是不是?” 姜悦都快哭了,“路大爷,我错了!你放开我!” “错哪了?”路凌噙住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咬着。 “我哪哪都错了!”姜悦再傻也知道这时候的路大爷再禁不住任何刺激,姨妈护体也不好使! “以后还敢不敢说夫有疾这种话?” “不敢了!” “以后还敢不敢提和离?” “……”姜悦迟疑了一下。 “我问你话呢!”路凌抓着她的手上下一晃。 “不敢!”姜悦立刻大叫,她不想当五姑娘……呜呜呜…… “再提怎么办?” “你打我好了!”挨打也比这种羞羞的动作强……呜呜呜…… “这可是你自已亲口说的!”再敢提,我就狠狠抽你。 路凌终于松开手,却不肯放姜悦起身。扳着她背对着自已,紧紧搂着。 软玉温香抱满怀,这一刻路大爷很满足。 姜悦却下意识的想往外挣,啊啊啊啊啊! “再乱动,后果自负!”路凌低吼。 姜悦瞬间一动不敢动,路大爷眼底布满笑意,把下颌搭在她颈窝里,嗅着她身上浅淡却独特的香气。 妞妞,你这么美好,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我认定你了! 姜悦蜷了老半天,路凌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灼热的气息也渐渐恢复正常。 她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心里五味杂陈。 刚刚已是箭在弦上,路大爷就是强要了她,她也反抗不了。 可他没有,他宁肯自已难受,也没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这是对她的尊重,亦是对她的爱护。 她懂! 正因为懂,她才更害怕……这样的路大爷,她拒绝不了,她也没办法不爱。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拔不出来了。 “路凌……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说什么?又想提和离?”昏昏欲睡的路大爷瞬间警醒,咬牙道:“你刚刚说过什么?别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姜悦一下哑了。 鼓足勇气再想开口时,大门外突然传来‘哐哐’的砸门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直奔她们住的屋子。 有人还粗鲁的吼着,“姓路的是住这屋吗?” 姜悦一惊,路凌轻轻按住她。整理好衣服起身坐到轮椅上,然后回手把帐子放下,“别怕,我去看看。” 说话间,房门已被人砸的‘呯呯’山响,整间屋子似乎都跟着摇晃。 “住手!”路凌厉喝,然后转着轮椅到了门边。 刚把门栓取下来,房门轰的被人推开,几个穿着皂衣拎着钢刀和水火棍的捕快就冲进来。 为首的是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年轻人,姜悦认识,这是帮厨吴婶的儿子吴长山。 “你就是路凌?”吴长山确认完身份,甩开手里的锁链就往路充脖子上套,“你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凭什么抓人?”姜悦急了,撩开帐子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好就扑过来扯路凌脖子上的锁链。 吴长山愣了一下,像是十分意外。然后冲她很和气的点了点头。 “路娘子,你不用怕。新来的县太爷跟前任太爷一样,都是清廉刚正的好官,一定会为你做主。” “为我做啥主?”姜悦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主!”吴长山脸红了一下。 “哪个?” “就是那个!”吴长山目光游离竟不敢再看她,招呼着跟他一起来的那些捕快,抬着路凌就走。 “我相公犯什么法了,你们凭什么抓他?”姜悦抓着轮椅的扶手不放人。 “放心,我没事,我跟他们走一趟就回来。”一直没吭声的路凌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你去!我也去!”姜悦急的大叫。 路凌突然抬头,姜悦本以为路凌要拦她,可路凌却眸色激动的冲她弯起唇角。“好,多穿件衣服。” 路凌说完又往屋外看了一眼。姜悦顺着他的目光瞄过去。院里站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表情肃穆冷硬,眉间带着川字,唇边两道法令纹深的如同刀刻。一看就是个不好打交道的。 此时,那人也正在看她,满眼不屑与鄙夷。对上她的目光,陡然冷哼,那副厌弃样儿,活像她是一坨翔。 这又是什么鬼? 姜悦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身从床上拿起披风给路凌系好,又给自已加了件棉袄。 想了想又悄悄的从枕头底下把钱袋摸出来收进袖子。 看样子知道路凌腿不好,捕快们还特意准备了辆马车。 俩人上了马车,姜悦把钱袋掏出来塞进路凌怀里,“该软就软,破财免灾……” “软了我怕你说我不行!”路凌就势抱住她,轻笑,“来,再叫声相公听听,刚才那声叫的真好听。”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姜悦被他的没心没肺加上没羞没臊气到了。“这都什么……唔……” 路凌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这双粉润玲珑的唇瓣,他觊觎很久了。 吮吸着轻咬着,居然还无师自通的用舌尖撬开姜悦的牙关,攻城掠地。 “唔……”姜悦使劲推他,反被他搂的更紧,“你再推,我就让外头的人都听见。” 死魂淡!臭流*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6章 路大爷气抽了 马车到县衙时已经是半夜,一行人直接进了二堂。 屋脊高耸,围墙矗立,诺大的院子只在门上挑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巴掌大的亮光在寒风中忽明忽暗,越发显的四周阴森恐怖。 姜悦一下车就激灵打了个冷战。 月黑风高,怎么看这都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路、路凌……”姜悦连冻带吓,上下牙直打架,下意识挨紧路凌。 “别怕,没事!”路凌握住她的手,刚说了四个字,前面那个男人就回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厉喝道:“把他们分开,男犯押进东厢房,女犯……关进后堂。” 你才是男犯,你全家都是男犯! 姜悦恨的牙根痒痒,可她能怎么办,强权当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路凌被吴长山等人带走。 路凌回头冲姜悦点点头,安抚似的笑了笑。本想告诉她别怕,谁知姜悦瞧见他这笑,眼泪刷的滚出来。 路凌瞬间心痛不已,后悔的要命,刚才在车上光顾着高兴了,怎么就忘了跟她交个底。 三哥性格强势不容冒犯,此刻又人多眼杂,无法多说。 路凌只能硬下心,扭脸不再看姜悦。 进了东厢房,男子挥手将吴长山等人打发下去,几名心腹守在门外,屋中只剩他和路凌。 他脸上的肃穆与古板一下子消失不见,震惊、不敢置信、愤怒……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复杂难言。 他抖着手摸向路凌的腿,指尖却在离路凌双腿一寸远的地方僵住,无论如何也探不下去。 眼中的惨痛喷涌而出,声音也跟着抖了。 “五弟……你的腿……真的没知觉?” “正如邹太医所料,快没知觉了。不过,我娘子说可以治好!” 路凌一脸平静,想起姜悦的承诺和她每晚的努力,路凌心中又涌出柔软的笑意。 有她陪在身边,即便这双腿真残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这份柔软不自觉的蔓延到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有些软化。 平和淡然,周诚却勃然大怒。 从前的路凌断不会这样,那个冰冷桀骜,锐气冲天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妥协了、认命了! 不,不是妥协,他是被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的羞辱压断了脊梁! “什么娘子!不过是个无知蠢妇,你的脸被她丢的还不够?大哥不在,我替你做主,你现在就休了她。这种下贱粗鄙的女人配不上你……” 路凌拧眉打断他,“三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腿残了,所以迁怒我娘子。休妻这种话,我今天只当没听见,往后您也别再提了!今生今世,我只认她为妻!” “你说什么?”周诚震惊的瞪着路凌,反应过来自已没听错。路凌确实说,认那女人为妻。 周诚语气陡然冷厉,“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说出这种蠢话?她洞房上吊,让你沦为天下的笑柄,你还认她为妻?连这点气性都没有,你往后怎么抬头做人?” 路凌抬头,眸色平静而坚定的道:“三哥,她确实做过蠢事,但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她自已也后悔了。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钻牛角尖的时候。我不怪她,更不会为了所谓的气性休了她,那样我才真的没法抬头做人!” 周诚气的脸发青,可他也知道路凌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缓了缓语气,“抛开那件事不谈,就说今晚,几个捕快就让她惊慌失措,毫无气度可言。这种女人,你能指望她撑起门户吗?” “我是男人,要她撑什么门户。”路凌不以为然。 关心则乱,他的妞妞要是一点都不慌,那才气死个人。 “她的出身与见识,只会拖你后腿,没办法帮你实现理想与抱负!再者她上吊的事也让皇上和太子面子难堪,你再认她为妻,皇上和太子怎么想?你要为你的前程仕途考虑!” 周诚一边痛心疾首的帮他分析,一边苦劝。 路凌油盐不进,“大不了我和她厮守田园,平淡一生。” 实在没事干,就生孩子。 十个八个也不嫌多,热闹! “区区一个蠢妇,就让你沉沦至此,了无斗志?”周诚怒极,一巴掌抽路凌脸上。 “二哥的仇,你义父的仇,龙威军几万将士的仇,你都忘了?靖国公府上下是怎么羞辱你的,你都忘了?厮守田园,平淡一生,你怎么敢说出这种没志气的话?” 路凌被他抽的脸一歪,吐了口血沫子,神情狰狞而痛苦,半晌没说话。 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忘? 深入骨髓的羞辱,他怎么可能忘? 周诚见状,语气软下来,“休了那女人,三哥一定帮你找个更好的……” “我只要她!给个天仙也不换!”路凌顶着紫红的巴掌印,语气坚决。“她没做错任何事,我不会休妻!” “如果她做错事了呢?”周诚心头一喜,似乎看到胜利的曙光。 “那也要分什么事!”路凌老神在在,寸步不让。 红杏出墙,够不够? 周诚冷笑,突然转了话题,“五弟,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突然带着捕快去抓你?” “不是三哥为了见我,掩人耳目才……”路凌突然顿住。 为了算计路家,他来卧虎村暂住的消息是瞒了所有人的。 唯一知情的几个心腹,没有他下令,也绝不敢泄露他的行踪。 “三哥,你上个月还在家为祖母守制,怎么一下复起成了本县县令?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卧虎村的?” 乍见就想问的事情,因为扯到休妻的话题,差点忘了。 “我复起是为了帮滇南王找个人,此事稍后再谈,至于见你……”周诚又是一声冷笑,“有一桩关乎人伦的大案,我亲自带人去抓,没想到是你!” “我卷进了什么案子?”路凌眉头一蹙。 “不是卷入,是被人状告!”周诚从袖袋里掏出一枝银钗扔到路凌怀里。 “你那位好娘子与人勾搭成奸,怕被人发现浸猪笼,索性先下手为强。以你有隐疾为名,指使奸夫告你虐杀未遂!这就是奸夫代她告状凭借的信物!” 为了拯救五弟于水火,为了让他看清那女人的本性,周诚不介意稍微歪曲下事实。 五弟要连这种事情也能忍下来,他就自戳双眼! 果然,路凌举着那枝银钗,对着烛火死盯了半晌,神情越来狰狞,五官都变的扭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7章 对质 姜悦被人带到后院的一个空置不用的小耳室,里头除了蜘蛛网什么都没有。 不大会功夫进来俩个看女牢的差婆子看着她。 这俩婆子显然刚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的,连衣裳都没穿好,其中一个裙腰都是歪的。 俩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盯着姜悦的那眼神都跟小椎子似。 姜悦对此表示理解。 换成她,死冷寒天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加班,还没有加班费,她的脸色也好看不了。 她想偷偷摸摸的塞点小钱,一来弄口热水喝,二来想打听打听路大爷的消息。可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头上那根筷子,啥都没有。 “不想挨收拾就老实呆着!”一个差婆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语气。 姜悦一下想起她被软禁在靖国公府新房中的那几天、场景情形与现在何其相似。 只不过,那会有路大爷在外面护着她。 现在,路大爷自身难保。 姜悦脑子里突然间全是路大爷的好,平时根本没留意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汇成一股溪流,溪流又变成巨浪,激的她鼻子发酸,眼眶又红了。 路大爷,您可千万别犯倔啊,该怂就怂…… “大人有令,带女犯姜氏去东厢房对质!”屋外传来吴长山的大嗓门。 对质? 姜悦一惊然后一喜,能见到路大爷了? 她拔脚就往外走,一步迈出去却直挺挺摔了个大马趴。两条腿冻麻了,单方面宣布罢工,爬都爬不起来。 两个差婆子只好上前,一左一右拖着姜悦往外走。 周诚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立刻板起脸。他面相原本就严苛冰冷,此刻更是凛凛生威。 两人差婆子拖着人进来,被他这气势压的不敢抬头,把姜悦往地上一扔,赶紧退下去。 姜悦本来就腿不好使,再被俩差婆子一搡,直接趴地上了。 纯趴,四脚着地的那种趴。趴完了还没有起的意思,就势转头四下张望。 周诚大怒。 这是什么姿势? 简直是不知羞耻! “姜氏!”周诚厉喝,姜悦应声尖叫,“相公!” 谁他娘的是你相公! 周诚气的一抽,却见姜悦挣扎爬起来,直接往旁边的四连扇的山水大屏风后头冲。 周诚本想喝住她,转念一想,也好,先让五弟当面和她对质。 这女人敢狡辩,自已再出面撕开她的真面目。 休妻……呵呵,板上钉钉的事! 周诚眼底透出一层喜气,心中那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姜悦扑到屏风后头,看见路凌好端端的坐在轮椅上,虽然脸色阴沉,身上倒没有受刑的痕迹。 她长长松了口气,转眼看见路凌脸上浮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半边脸都肿了。 姜悦失声惊叫,“这是哪个王八蛋打的?” 王八蛋:“……” “别胡说!”路凌阴沉的脸色几乎在看见她那一瞬就晴了。 他轻轻瞪了姜悦一眼,顺便给她使眼色提醒她,那个王八蛋,不、三哥就在外面。 姜悦恨的眼皮直跳,哪还汪意到路凌的小动作,上前摸着他的脸心疼的都快哭了。 “疼吧?”都肿成这样了,肯定疼。 “咝……疼的要死!” 其实,路凌跟本没这一巴掌放在心上,他也没觉着疼。可心爱的女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软软的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路凌傻了才会说不疼。 “哪个王八蛋下这么重的手?”姜悦咬牙切齿,“以后逮着机会,你就照这样抽他一百下!” 摞狠话还不解恨,姜悦说完跳起来使劲甩手,对着空气左右开弓,嘴里还配着音。 “啪啪啪,就这么打,打成猪头,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周诚顿觉两颊生疼。 路凌先是一愣,随即捂住嘴笑的眉眼直抽。他的妞妞,真是太可爱了。 “好,我记下了!”路凌趁机亲了姜悦一口,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小声不行,三哥能听见! 周诚实在忍不下去了,大步绕过屏风,气极败坏的怒喝,“姜氏!” 姜悦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周诚那张狰狞的黑脸,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往路凌身后躲。边躲边小声问路凌,“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没听见门响和脚步声? “……”周诚气的心都快不跳了。 这女人不仅蠢,还瞎! 路凌心里却跟灌了蜜似的,妞妞,我的好妞妞,我就知道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 周诚强压怒火,“贱妇,少装乖卖傻,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还不从实招来!” 啊? 姜悦一懵,到底是她摊上事了,还是路大爷摊上事了?他俩谁是被告? “说!”周诚狠狠一拍桌子,桌上茶壶茶碗震的呯呯乱跳。 姜悦也跟着一哆嗦。 路凌不着痕迹的握紧她的手,摞下脸道:“三哥,我娘子胆子小,你别吓着她。” “你说什么?她做出这种丑事,你还管她叫娘子?” 周诚觉着自已一定是太生气,出现幻觉了。 不对,应该是五弟气疯了,导到言语失常。 周诚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路凌道:“五弟,你消消气,有话慢慢说,莫要被这贱妇气死!你放心,别说你‘绝不放过此事’,就是三哥,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大丈夫何患无妻,三哥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路凌断然摇头道:“三哥,我娘子是冤枉的。我说‘绝不放过此事’是说绝不放过污蔑我娘子的贼子。” “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自已骗自已?还不舍得这女人?”周诚觉的自已没气死,全凭意志坚强。 “三哥……” “你们都等会儿,出什么事了?谁跟我解释一下?”疑似当事人,姜悦觉着自已有知情权。 “你还有脸问?”周诚怒气冲天。 “问话用嘴,不用脸。”姜悦也生气了,怼了周诚一句,然后问路凌,“谁污蔑我什么了,快点说,别打哑谜!” 路凌迟疑了一下,没吭声。 名声几乎是妞妞的死穴,他怕妞妞听见那些话受不了! 周诚怒极反笑,“我断案多年,什么样的无赖之徒没见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好,本官就让你无法狡辩!” “来人!传柳逢春!” 姜悦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 柳逢春虽然鲁莽,但本性不坏。她不信柳逢春会红口白牙的往自已身上泼脏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8章 姜悦发飙 柳逢春被人带进来,以为会见到姜悦和路凌,当面和他对质,他胆战心惊,两条腿颤的要命。 进来见屋里只有一个穿着青缎常服的男子,柳逢春暗暗舒了口气。旋即他怕的更厉害了,上下牙都开始打架。 刚刚在外头吴长山偷偷告诉他,这位就是新来的周县令,要亲自问他几句话。 长这么大,柳逢春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呢,能不怕吗。 他死死咬住嘴唇,咬的嘴里都有血腥气了,这才勉强控制住心慌,低头给周诚磕头施礼。 “免礼,你抬头说话!” 周诚语气温和,跟姜悦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姜悦躲在屏风后头撇了撇嘴。 路凌捏了捏她的手,无声的冲她笑笑。转头眸底就闪过狠厉,透过屏风缝隙冰冷的盯着柳逢春。 柳逢春抬头,周诚看清他的眉眼长相,端茶的手一抖,刚沏的滚茶一下把手背烫红了。 姜悦可耻的愉悦了。该! 路凌则是一愣,三哥可是敢跟当今圣上拒理力争的人,见个柳逢春居然泼了茶? 周诚已飞快的甩下袖子挡住手背,然后若无其事的从袖袋里掏出那枝银钗,扔到柳逢春面前。 “这可是姜氏交给你的信物?是姜氏让你以此为凭,替她状告其相公路凌不能人道,并且凌虐她?” 啥? 姜悦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她立刻看了路大爷一眼,想通过路大爷脸上的表情判断一下,自已耳朵是不是坏了。 这一看不要紧,姜悦的心脏差点骤停。路大爷这副活剥人皮的表情,是对谁的? 还没等姜悦反应过来,柳逢春已咬牙道了声,“是!” 声音虽低却清楚无比。 把最难的那个字吐出来,柳逢春心里突然轻松不少,接着道:“路凌不举,路娘子不堪受辱所以求我……” “放狗屁!”姜悦肺都要气炸了,从屏风后头冲出来对着柳逢春的脸就是一巴掌。 也许是刚才练过找着感觉了,或者是愤怒激发了她的泼妇潜质。 姜悦这一巴掌竟扇的柳逢春原地转了半圈。 柳逢春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姜悦。 “姜姑娘……你为何打我?这种事虽然说出来不堪,可你不能为了面子,就活活被你相公凌虐……” 姜悦气的脑抽,“我相公一夜七次,不知有多好。我用得着求你替我告状?” 语出惊人,屋里三个男人同时脸色大变。 柳逢春宛如雷劈。 周诚被雷劈成一块焦炭。 路凌则心中不安,他好像没那么神勇。 姜悦浑然不知自已刚放了个大杀招,抓起地上那枝银钗,又冲柳逢春破口大骂。 “你们柳家人都是吃粪水长大的吗?除了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还会什么?你妺妺不要脸抢我的钗子,我还没找她算帐,你居然又拿着钗子来诬陷我?还委托你告状?你咋不直接说我跟你勾搭成奸、滚床单呢?” “姜姑娘……”柳逢春被她骂的脸色青紫。 “呸!姜姑娘不是你叫的,我听着恶心。早知你是这种下三滥的人品,我就不该给你留脸。扯着我告白的时候,就该大嘴巴抽你!告你非礼!臭不要脸的……” 姜悦骂的太快,柳逄春插不进话,脸色迅速灰败下去。那种震惊与绝望的神情无异于承认了姜悦的指责。 姜悦自已憋的喘不过气,不得不停下来倒气,倒上来两口刚要继续骂,突然觉的不对劲。 回头看见路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屏风后头出来了,两眼直直的盯着她。 脸色诡异、眼神诡异……姜悦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呼啦全开了,寒气嗖嗖的往里灌。 “路、路大爷……你别激动也别冲动,你、你听我解释……” 解,我等着你解! 不解到我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路大爷心里发狠,面上却连冷哼都不甩她一个。阴冷的盯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柳逢春,然后冲周诚道:“周大人,事情再清楚不过,我等着您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周诚脸色铁青,气的。 一气柳逢春太蠢,竟被姜悦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二气姜悦太泼,什么都敢说,丢人现眼。 三气路凌鬼迷心窍,居然敢拿话威胁他。 气归气,面上的事儿还得做,周诚咬着后槽牙吩咐道:“来人,把他们都押进衙舍,稍后再审!” 路凌不满的挑眉,稍什么候?直接判! 周诚咬牙回应,信不信我关你一个月? 姜悦拔脚就走,关就关,谁怕谁。 衙舍相当于机关招待所,外表看着不豪华,里头也分三六九等。 毫无悬念,周诚让人把路凌和美悦关进最差的衙舍。 姜悦四下打量完屋子,回头冲路凌笑道:“还行,比咱家强。” 还有闲心看屋子? 这是没拿我的怒火当回事啊! 路凌咬着后槽牙哼哼两声。 姜悦一激灵,赶紧狗腿的颠到路大爷跟前,弯腰替他脱鞋,“你累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躲一时是一时,万一明天路大爷忘了这茬呢? 路凌眼睛多毒啊,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想,恨的牙都快咬劈了。 “我今天要让你混过去,我跟你姓!说吧,银钗是怎么回事?告白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哪个?”姜悦脱口问道,问完才觉的自已作死欲太强。这他喵的还用问吗?当然是不……那个! 路大爷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他回头四下看了看,猿臂一伸将旁边花瓶中插着的鸡毛掸子抽出来,对着桌面狠命一抽。 呜……啪…… 竹条带起来的风声,抽到桌上的碎裂声,连在一起气势逼人。 可惜路大爷把掸子拿反了,瞬间鸡毛漫天,飘飘洒洒。 姜悦一开始还死憋着不敢笑,然后看见两片芦花鸡毛插到路大爷头顶,一左一右,哎妈呀咋这么对称呢! 姜悦瞬间爆笑。 “别以为我不舍得打你!阿嚏……”路凌暴君形象尽毁。 姜悦越发笑的直抽。 路凌怒喝:“你再笑一声试试!” 姜悦赶紧捂住嘴,硬生生把笑憋回去。 她踩着一地鸡毛,走到路凌跟前,轻轻把他顶那两片鸡毛摘下来。 然后,她轻轻的轻轻的抱住路凌,眼圈一点点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29章 芝麻和绿豆 这是姜悦头一回主动投怀送抱,路凌心底狂喜,脸上的怒气差一点就烟消云散。 他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咬牙切齿的模样,怒喝,“别以为这样我就能饶了你?这顿打非捱不可!” 快点撒娇、快点求我、快点…… 路大爷满心是戏,奈何花不解语,姜悦半天也没吭声,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 路凌突然不对,伸手扳开姜悦的胳膊,抬头看她的脸。 眼圈发红,眸底氤氲着雾气。 吓哭了? 路凌心头一紧,后悔不已。妞妞胆子小,不该这么吓她的。 可仔细再看,姜悦乌溜溜的眼底虽然含着泪意,唇角却是微微翘着。眉头舒展,哪有一丁点儿害怕的意思。 路凌一下想起姜悦在马车上装哭前科,心里小火苗子突突就起来了。 又来这招! 偏偏他就吃这套,一次两次的,这要让小妮子尝到甜头还得了? “我今天非打你不可!”路大爷手掌高高举起,怒意十足,却迟迟没往下落。 姜悦吸了下鼻子,抬手抓住路大爷的食指,把他高高扬起的手掌一点点拽下来。 “我是傻,可我没傻到不分好歹的地步。”她紧紧抓着路大爷的手指,隐隐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你不会打我,你是个有傲骨的人,做不出恃凌弱的事。” 哼! 路大爷依旧是一张臭脸,心里却熨贴多了,算你会说话! 姜悦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气我有事瞒着你,怪我不把柳月儿抢我钗子和柳逢春对我说那种话的事情告诉你。” “为什么瞒着我?”路大爷的心情又恶劣了。 姜悦垂下眼睛,“我只是想试着自已处理一些事情,不想拿这种芝麻绿豆的事儿烦你。” 要是被你宠的生活不能自理,我还怎么离开你? 路凌咬牙,芝麻绿豆?谁家的芝麻绿豆这么大? “以后,事无巨细,所有事情都得跟我说。”我自已判断是芝麻还是绿豆。 姜悦很老实的点头,“你放心,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还有下次? 路凌气的眼角一抽,立刻把姜悦可能接触到的男人,在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 万幸,除了柳逢春这个混帐,别人都很稳当! “这次……谢谢你!谢谢你毫无保留的信任我!” 姜悦抹了把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在眼底汇聚,然后夺眶而出。 她被柳逢春污蔑栽赃,结局和下场如何,很大程度取决于路大爷的态度。 如果路大爷今天不信她,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钗子是怎么到柳逢春手上的?柳逢春无缘无故,为什么拉着你说那些话?肯定是你勾引在先! 过堂、对质、盘问细节……然后柳金山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到时就算她赢了官司,名声也臭不可闻。 她会成为地痞无赖们占便宜的首选目标,这辈子就毁了。 苍蝇不抱没缝的蛋,这么多人都占你便宜、觊觎你,肯定是你有问题。 这就是大部分世人的思维定式,落到那个地步,她连喊冤都是错! 路大爷的信任却让她免遭厄运。 他一句‘我娘子是冤枉的’,就替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有勇气面对一切。 免受欺辱、自证清白。 姜悦心里只有感激,除了‘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念心底又涌出无限的悲凉。 路大爷的爱护与信任,她还能拥有多长时间? 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她又该怎么办? 潸然泪下,神色悲戚。 路凌满肚子不痛快都化做心疼,伸手抹掉姜悦的眼泪,柔声道:“傻瓜,你是我娘子,我信你是应该的!而且我也答应过你,你忘了?” “呜……”姜悦哭的更厉害了。 这样的路大爷,她真的不想离开! 她一边哭,一边把柳逢春是怎么跟她表白的,她又是怎么回绝的。柳月儿又是怎么威胁不成,改成明抢的。 一字不漏全说了一遍。案子还没完,她得让路大爷心里有个数,想好怎么应对。 路凌边听边点头,抽空还柔声的安慰姜悦几句。表示小事一桩,他肯定能完美的解决此事,保证不留尾巴。 上堂?我去! 对质?我去! 不举?我……去! 路大爷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柳逢春这个王八蛋,明晃晃的在他眼皮底下挖墙角、抢老婆,还诬陷他不举? 叔可忍婶也忍不了! 他要不扒了这王八蛋的皮……不,他要把这王八蛋送宫里去! 他喵的,看看到底谁不举! 你举,你举一个给我看看! 路大爷暗暗发狠,怎么也睡不着。姜悦却在他温暖的怀抱和柔声安慰下,渐渐睡着了。可她感觉自已刚把眼睛闭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原是周诚要继续审案,吴长山过来提犯人。 姜悦睁开两只熊猫眼,探头往帐子外一看,窗户纸刚微微蓝。 喵了个咪的,还有没有人权了? 她气哼哼的爬起来准备穿衣服,已经下床的路凌回手按住她。“我去就行了,你再睡会。” 这就是有男人的好处! 姜悦满心感动,立刻躺回去。一边感激路大爷说话算话,一边感激本朝律法,太尼玛人性了。 这种案子,只要丈夫认定妻子是清白的,就可以代妻子过堂,妻子不用出面。 甚至不会在大堂公开审理,只在二堂私下讯问。 这种条款,保护了多少女人啊! 拟定这条律法的一定是个柔情似水的暖男。 (周诚:你想多了!) 路凌一走,姜悦摊开手脚又睡过去。 屋子暖和,床铺松软,这一觉别提睡的多舒服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差婆子进来送午饭才醒。 不是姜悦没心没肺,实在是这案子已经毫无悬念。 昨天她就把柳逢春的谎话全拆穿了,柳逢春也认了。 今天路大爷出面走个过场,然后那位白脸包公把柳逢春的罪名一定,啪啪啪打那混帐几十板子,完事! 区别就是打五十板还是打三十板。 姜悦是这么想的,可吃完午饭路凌也没回来,姜悦隐隐不安。 日头渐西,姜悦的不安越来越强,最后已是心惊肉跳。 天完全黑透,路凌终于回来了,脸色阴沉,活要吃了谁似的。 姜悦飞奔着迎上去,急道:“怎么才回来,出意外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0章 前因后果 意外? 简直就是他喵的天雷滚滚! 一想到今天听见的那些事儿,路凌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算了,这些污糟事,还是别让妞妞知道了。 “没什么!”路凌缓了缓脸色,淡淡的道。 “你这模样要是没什么,我把它吃了!”姜悦一指手边的老榆木方桌。 “你不怕硌牙的话,我没意见!”路凌瞄了她一眼,故意打岔。 姜悦俯身,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路凌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睛,眸光清亮,彼此的瞳仁中都印着对方的影子。 “路凌!我觉的,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你这样遇到事情就瞒着我,我心里挺难受的。有什么你就说吧!” 有你在,再坏的结果我也能接受! 路凌深吸了口气,“柳逢春承认污蔑了你,但是……三哥把他放了!” “什么?”姜悦差点跳起来,不,她真的跳起来了,气的在屋里来回乱转,越转越气,对准榆木桌腿狠踢两脚。 榆木桌巍然不动。 姜悦抱着脚差点哭出来,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周诚这个狗官……”三千委屈化成一声怒吼。 “别这么说,他是我三哥!”路凌有些难堪,伸手就要替姜悦揉脚。 “他是你哪门子三哥,是你三哥还不帮你?”姜悦一肚子气全撒他头上,拧着身子躲开,跳着脚继续叫。 “柳逢春为了给柳金山报仇,先是跟我告白,想给我扣顶不守妇道的帽子。不成又让柳月儿抢我钗子当证据,往我身上泼污水,一计不成二计生,这么歹毒还放了他!凭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 姜悦觉的自已上辈子刷的那些宫斗剧也就这水平了。 “别瞎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柳逢春也没那么聪明!”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字也不许漏,敢漏一个我跟你没完!” 姜悦一屁股坐椅子上,气哼哼的拍桌子。 今天要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骂一万遍‘周诚是狗官’,谁劝也不好使! 路凌从来没见姜悦发这么大脾气,知道她是真的在乎这件事,只好一字不漏的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姜悦一开始还不屑的冷哼,听着听着,眼睛渐渐瞪圆了。 天了撸,还有这种骚操作? 时间还得倒回柳逢春跟姜悦告白被拒那天。 柳逢春揣着从柳月儿手上抢来的银钗,出村搭了辆马车直奔县衙。 吴长山吃完午饭正在值房和几个新来的捕快吹牛消食,听说柳逢春的人找他,他吓了一跳赶紧出来。 见面就急道:“是不是我娘又犯病了?” 吴婶年轻守寡,没黑没白的干活才把一儿一女打扯大,但也落了头疼的毛病,疼起来恨不得拿刀劈了自已。 吴长山是孝子,当上捕快之后没少替他娘求医找药,银子不少花,病却一点没好,隔三岔五就犯。 每回都是柳逢春帮着跑腿送信,所以他最怕柳逢春来衙门找他,一找准是他娘又犯病了。 柳逢春忙道:“不是,是我找你有事儿。” 吴长山松了口气,“啥事,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帮。” 柳逢春道:“你还记着刘大善人祸害女人那事儿吗?” 吴长山脸色一凝,点头。 刘大善人当年是本县首富,面上乐善好施却有些好*色,专门喜欢讨十二三岁的青嫩小姑娘做姨娘。 本来也无可厚非,可讨了那么多房姨娘,哪一房都活不过半年,不是病死就是意外。 渐渐的就有人觉出不对劲,后来又有一房姨娘暴毙,姨娘的娘家人就把他给告了。 县里派仵作验尸,这一验不要紧,小姨娘私*处的伤,看的仵作都毛骨悚然。 原来刘大善人不能人道,就想尽办法折磨女人,其他那些姨娘也都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他为了折磨这些年轻的小姨娘,专门做了许多歹毒恐怖的器具…… 前任县太爷看完后怒发冲冠,把他这案子审成铁案。最后刘大善人被活剐了,前任县太爷也因此升官。 刑部还根据这个案子,补了一条’夫有隐恶之疾妻求去,夫不得强留’的律法。 轰动一时的大案,吴长山当时还帮着仵作挖那些姨娘的坟来着,他不可能不记着。 “你问这干啥?”吴长山疑惑的看着柳逢春。 柳逢春紧了下手指,“借住我家的那个路公子跟刘大善人一样,他娘子……也快被他折磨死了。” “啥?”吴长山一下瞪大眼睛,“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我有!”柳逢春咬牙。 裙子上的血、半夜的哭声、不能正常走路……姜姑娘这些症状,跟当年那些证人们说的一模一样。 姓路的又是个瘫子,这些都是证据! 他隐晦的描述了一遍,吴长山气的直咬牙,“这个畜生!你让那个路娘子写状纸求去,我帮她递给新太爷。” 柳逢春摇头,“路娘子怕他怕的厉害,又被他时刻盯着哪敢写状纸。” “那咋办?” “我帮她告!” 吴长山愣了,“你跟那路娘子无亲无故,咋替她出面告状?” “路娘子求……求我替她报官!”柳逢春生凭头一回撒谎,心里难免慌张,磕巴了一下却坚定的继续往下说,“这是她给的信物!”说着,他从怀里把那枝银钗掏出来递给吴长山。 吴长山狐疑的接过钗,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总觉的哪儿不对劲。 柳逢春又道:“那路娘子和春花妺子一般大,要不是我想起当年的事儿后怕,也不管这个闲事。” 吴春花是吴长山的亲妺子,当年刘大善人还想娶回去当姨娘来着。 要不是吴婶骨头硬,穷死不卖女,吴春花现在就是一捧骨头渣子。 每每想起这个,吴长山都恨的咬牙,这会儿再听见这话,吴长山眼珠子都红了,二话不说,直接领着柳逢春去找到先前办那桩案子的县尉大人。 这种敏感的案子,县尉哪敢怠慢。本着宁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立刻报给新来的县太爷周诚。 周诚嫉恶如仇,更不可能坐视不管。但又觉的证据不足,所以亲自上门求证。 结果…… 姜悦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柳逢春是好心办坏事,是误会,那也不能白白放了他吧,哪怕骂他一顿也好啊!” 路凌咬牙,“骂也不能骂!只能吃个哑巴亏!” “凭什么啊?”姜悦简直无话可说,“他是流落民间的金枝玉叶是咋的?” 路凌震惊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我去,我知道什么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1章 撒娇 路凌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已口误,赶紧收回震惊的眼神,硬生生转移话题。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送晚饭?” 姜悦磨牙,“别转移话题,我再傻也不至于这么好糊弄,快说,柳逢春凭什么没挨罚?” 你不让我转,我就不转? 路大爷表示不服,眼睛盯着门口恶狠狠的道:“三哥怎么驭下的,底下人惫赣成这样,成心饿死我不成?” 也是赶巧了,路凌话音未落,周诚的心腹小厮白明就拎着食盒进来,听见这话当时就是一激灵。 几步抢上前摞下食盒就给路凌磕头,“五爷,不是小人偷懒,是我家大人让厨房给您炖的鸡汤迟了。求您千万饶了小的这一回,别跟我家大人说……” 白明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场景,哆嗦成一团,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姜悦对周诚的印象分直接降到负无穷,狗官+酷吏,哼! “这位小哥放心,我相公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话,白明眼一翻,挺了几挺才坚强的没晕。 姑奶奶,我跟您又没仇,您咋这么坑我? 谁不知道五爷最恨别人替他做主,本来不想罚我,有您插这一句,五爷也饶不了我! 然而……可是……出乎意料…… 路凌只是冷哼一声,就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他,“我娘子的话你没听见?下去吧!” 白明目瞪口呆。 老天爷啊,谁来告诉我一声,我耳朵坏了! 马上,他又觉的自已眼睛也出毛病了…… 路大爷弯腰拎起食盒,打开,一样样把饭菜摆到桌上,接着摆碗摆筷,盛汤……然后把汤碗捧给他娘子。 “来,先喝碗汤暖暖胃,小心,别烫着!” 语气温柔眼神宠溺,那种呵护的态度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 稀世珍宝却不领情,飞快的撇开脸,抬着下巴一哼。 “我傻,傻子不用喝汤!” “妞妞,别说气话。乖、先把汤喝了再说!”路凌好脾气的把汤碗举到姜悦嘴边。 “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喝!”姜悦一脸傲娇。“也不吃饭,饿死算了!” 路凌明知这小东西不会委屈自已的肚子,偏听不得她这么说,立刻妥协。 “好,我说。你先喝汤……” “不许骗我!”姜悦警告完路大爷,才就着他手喝了一口。 哎哟,挺鲜! 姜悦立刻接过来,咕咚两口干了。顺手又把碗递给路凌,“再来一碗!” “半碗吧,喝多了影响吃饭!”路凌接过碗跟她商量。 “你是不是对我的饭量有什么误解?”姜悦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已肚子,“单论吃饭,我真没服过谁!” 别说一碗,这一锅我都能干了! “能吃是福!”路凌笑着轻拧了下她脸颊。“我喜欢你肉呼呼的,现在还是太瘦。” “你才肉呼呼,我这是婴儿肥加水肿,不懂别瞎说!” 姜悦悲愤交加的拍开他的手,扭脸不看这个不会说话的直男。 刚扭了不到四十度就和两只元宵一样大的眼珠子对上,姜悦吓的啊一嗓子。 路凌立刻回头,看见呆立石化的白明,勃然大怒,“你怎么还在这儿?下去!” 白明回魂,奔门而出。一脚绊门槛子上摔出去。 隔着房门,姜悦都能听见白明顺着台阶叽里咕噜滚下去的声音。 姜悦噗嗤笑出声。 虽然有失厚道,可谁让白明又矮又胖,还穿了件土黄色的棉袍,这么滚下去……忒有画面感! 妥妥的一颗土豆啊! 路凌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吃饭时别笑,小心呛着!” “唔、唔!”姜悦从善如流,刚憋住笑忍不住又道:“你那位三哥是不是对人特别恶毒,瞧把这人吓的!” “别胡说,三哥十七岁状元及第入刑部,执掌刑罚多年,又做过监军,当然不怒自威。” 路凌也觉着周诚有时过于严苛,但他不想在姜悦面前说周诚坏话,反倒极力替周诚维护形象。 他之所以同意姜悦陪他一起来县衙,就是想让三哥见见妞妞,也让妞妞认认亲。 没想到三哥一见面就让他休妻,看样子妞妞对三哥的印象也不好。 “你又骗我,照你这意思,一般人看见刽子手就直接吓死了!”姜悦撇嘴,对路大爷的回答很不满意。“你总让我相信你,可你总不跟我说实话,我还怎么相信你?建立信任很难,摧毁却很简单,知道吗?” 这话半真半假,却是姜悦心里话。 她不想和路大爷玩心眼,也无法接受路大爷骗她。 路凌听出姜悦的弦外之音,心一沉,只好道:“三哥,曾经下令……斩杀五百名逃兵!” 姜悦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地上。这他喵的还是个杀人狂?难怪了! “军法如山,三哥也是不得已。”路凌干巴巴的替周诚开脱。 姜悦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道理她懂,可她前世是医生,信仰的是人命高于一切,对这种事她本能的排斥。 那可是五百条鲜活的人命,五个卧虎村的总人数。 一句军令如山……就没了? 她接受不了! 姜悦沉了沉气,假装着开玩笑似的看着路凌,“你、你有什么黑历史,说来听听!” 物以类聚,路大爷不会也是个杀人狂吧?千万别啊! 路凌看着她眼中的探询之意,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年做下的那些蠢事,一半是年少轻狂,一半是受人利用。 可他怎么敢跟妞妞说? 单纯善良如妞妞,又怎么能接受? 路凌从没像现在这么后悔过,可大错已成,后悔又有什么用? “容我想想再告诉你。”路凌嘴里干的厉害,他不敢骗妞妞,更不敢提及过往,只能拖延。“我还是先跟你说柳逢春的事吧!” 姜悦立刻点头,她是急于知道柳逢春的事,可她潜意识中更怕路大爷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谁知柳逢春的事更劲爆。 “柳逢春是熙宁公主和现任滇南王的私生子!” “啥?”姜悦眼珠子都瞪圆了,“你确定?” 路凌点头,“他身上有熙宁公主当年亲手烙上的印记,已确认无误!滇南王无子,找他就是要册立他为世子!” 哎哟我去,男版梅花烙啊。 那是惹不起! 哎,不对!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遮遮掩掩吗? “还有什么,继续说!别让我问!”姜悦把桌子拍的啪啪响,逼供的气势十足。 路凌眼中滑过迟疑,半晌才开口,“柳逢春要带你一起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2章没你,我活不了 “啥?” “你再说一遍!” “他是不是有病啊?” 姜悦一秒钟从错愕滑到震惊,然后直接炸毛。 听说过出远门带土特产的,没听说过临走要人家媳妇的! “他走就走,带着我干什么?当他娘啊?” “不是当娘,是当娘子!”路凌看着她跳脚,悬着一天的心微微松了条缝。 “柳逢春认祖归宗的条件,就是你必须跟他拜堂成亲,然后跟他一起去滇南。” 姜悦气的都说不出话了,两手死死抠着桌沿,真想把桌子掀了。 她这一不说话不要紧,路凌的心就像被鱼网缠住,越缠越紧,气都快透上不来了。连喝两杯茶,依旧压不住心底的惶然,嘴里还越来越干。 他搓了搓腿,把心一横,“妞妞,柳逢春回去就是滇南王世子,又对你情深意重,长相也还算出挑,你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想跟他走我也能理解……” “理解你个大头鬼!”姜悦被他这话激的失去理智,抓起空碗砸到他脚边,碎瓷贱的到处都是。 路凌手指骤然捏紧。妞妞这个态度,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姜悦跳起来怒吼,“那王八蛋在哪儿呢?你带我去,我要不抽死他,我就不姓姜!” 相爱相守的前题是两情相悦,柳逢春这种举动,就是以爱为名的绑架,跟强抢没什么区别! 她再怂也不能被人这么欺负! 路凌瞬间松了口气,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轻了二两。 他真是个傻子,他的妞妞哪是贪图富贵的人? 枉他还心惊胆战,生怕妞妞听见这个消息,生出离开他的心思。 “你本来就不姓姜,你现在姓路!路姜氏!”路大爷心一松,嘴巴就有些贱。 “我不管,反正我要抽死他!”姜悦浑然没发现路大爷话中的调侃味道。转身去墙角把昨天抽折了的那半根鸡毛掸子捡回来,对着半空使劲抡了两下,‘呜呜’带风,比她预想的还好使。 “帮我拿着!”她咬牙切齿的把那半根掸子交给路凌,推上路凌就要走。“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没有什么二百五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揍两顿! “妞妞息怒!”路凌抓住她手笑道:“那个混帐已经走了!” 姜悦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你刚才说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劝我跟他走做的铺垫?” “我是说,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绝不会放你走!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路凌脸子哐当掉下来。 他得多有病,才会劝自已的娘子跟别的男人走? “这还差不多!你要敢劝我跟他走,我掐死你!” 姜悦松了口气,做势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话落,她才悚然一惊。 她刚才那股无法遏制的怒意,除了因为柳逢春欺负人,更多的竟是怕路凌放弃她,怕路凌劝她离开? 她在潜意识里已经不想离开路大爷了? 怎么会这样…… “想什么呢?”路凌看她微微垂了眸,神色突然间变的黯然,心里就有些不安。 姜悦打起精神强笑道:“我在想,要是我刚才真顺着你的话说,同意跟柳逢春走……” ‘啪’路凌抓起那半截鸡毛掸子用力抽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那我就把你腿打折,看你还走不走!” 姜悦眼角一抽,没吭声。路大爷对她的心意,她懂,可是……这份心意又能维持多久? 等他腿好了,功成名就,身边自然不缺女人,更不缺配得上他的好女人。 山一样的现实面前,感情又算的了什么? 她还是别做梦的好! 路凌扔掉手上那一小截竹条,过来拉住姜悦的手,十指紧紧相扣,神情温柔而郑重。 “妞妞,你放心,你今天拒绝的富贵,将来,我一定可以补偿给你!我给你的,一定比柳逢春给的更多!更好!” 姜悦心思恍惚,想也没想顺口就道:“你这人向来没准,假扮夫妻放我走的话也是你说的,现在还不是赖帐。” 气氛瞬间就凝滞了。 姜悦被路大爷那张黑脸压的喘不上气,只好没话找话,“柳逢春不是要当滇南王世子吗?你打了他,会不会惹上麻烦?” 哼! 那也得他有命到滇南再说! 滇南王是没儿子,可他那些有资格承继王位的兄弟子侄哪个是吃素的? 路凌没打算给姜悦科普朝堂知识,依旧脸色阴沉的盯着她。 他哪里做的还不够,为什么妞妞总跟他隔着些什么?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妞妞彻底死了和离的念头? 路大爷不开口,姜悦只好继续没话找话,“柳逢春提出这种混蛋要求,你三哥是怎么说的,没劝吗?” “劝了,劝了一下午!”路凌开口,声音发闷,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真的?”姜悦很意外,这么看周诚还不算太坏,起码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路凌‘嗯’了一声,抬手捏了捏鼻梁,疲惫感更重。 三哥是劝了一下午,可劝的不是劝柳逢春,是劝他! 劝他放手!劝他休妻! 他几乎跟三哥吵翻,甚至连‘没有她活不了’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妞妞依旧不信他!念念不忘和离! 他该怎么办? 路大爷头一回在姜悦面前露出疲态,姜悦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眼泪差点掉出来。 有些疲惫,不是身体的倦怠,而是自心底发出的无力。而这种无力,源自于她的懦弱。 姜悦绕到路大爷身后,把他头发解散,手指插进发间给他按摩头部。 路大爷黑发如丝,柔软顺滑的淌过姜悦指尖,姜悦强迫自已什么都不想,全部心思都放在指尖上。 不轻不重,柔软熨贴的按着。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顾当下吧,某女对自已如是说。 路凌微微仰头,轻靠在姜悦怀里,眉眼也一点点舒展。 这样的温柔时光,他愿意拿命去换! 按了一会儿,路大爷已朦胧浅睡,轻声打起了小呼噜。 姜悦想叫他去床上睡,指尖刚搭到他肩上,路大爷猛的睁眼,狞眉怒喝,“姜氏!” 姜悦冷不丁被他吓的一哆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3章操碎了心 路大爷继续怒吼,“我是不会放手的!就算捆,我也要把你捆在身边,再敢提和离,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悦看着路大爷迷迷瞪瞪的样子,恨的一把抓住他胳膊,张嘴就咬。 “谋杀亲夫啊!”清醒过来的路凌凑在姜悦耳边低声惨嚎,手臂却端的平平的,肌肉放松任由姜悦练牙。 姜悦咬了一口还不解恨,张嘴又咬了一口。“咬死你得了!留着干啥?” 做梦都不忘了威胁我,打断胳膊打断腿的,吓唬谁呢? 你再说一个试试! “反了你了!”路凌强忍着笑把张牙舞爪的小兽搂进怀里,低头噙住她的嘴唇,细细吮吸着。含糊不清的问道:“你那个……什么时候走?” “关你什么事?”姜悦挣不开,又急又恨,又羞又恼。 啪! “好好说话!三天差不多吧?” 路大爷尝完甜头就不怜香惜玉了,一记铁砂掌,某人屁*股微痛,只能无语望天,算是默认。 “正好!”路大爷安心了。 姜悦警惕的道:“什么正好?” “咱们三天后回家。”路大爷笑的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思绪万千。 姜悦的关注点和他不同,“我们还得在这儿呆三天?为什么?柳逢春的事还没完?” 路凌随意道:“我得挨顿板子才能回去!” 姜悦急了,“是因为打了柳逢春?打多少?周诚不是你三哥吗?能不能通融一下?” “跟打柳逢春无关,三哥屈尊来这儿当县令就是为了悄悄的帮滇南王找柳逢春,这事儿不能拿台面上来说。” “是就是,你不用为了宽我心骗我!”姜悦想不出别的原因。 路凌坦诚的道:“我们五兄弟结拜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外人都不知道。明面上,我跟的是太子,三哥跟的是寿王,我俩现在应该是各为其主,不死不休。落在他手上,他不找借口打我一顿,说不过去!” 无间道?! 这俩人是谁间谁啊? 姜悦感觉自已在路大爷眼前就是个脑残,答案摆在跟前都不会抄那种。 路凌不等她问就直接道:“我们两不相帮,做出这种姿态,只是为了查一件旧案!这件旧案牵连太深,我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不是不信你,是我自已也没多少头绪,你别多想。” 姜悦点头,其实她一点追问的意思都没有。 以路大爷这心眼子都没想明白的事儿,她就别难为自已了! “明面上不能不打,私底下应该会放水吧?”以前看小说,里面不都说捕快打人还分真打假打吗? 真打看着外皮不破,里头筋断骨折。 假打看着血渍呼啦,其实啥事没有。 路凌想着自已回来时三哥那脸色,苦笑了一下,口中却安慰姜悦道:“没事的,睡觉吧!” 姜悦觉的自已心得有多大,才能安心去睡觉。 她想了想把自已多出来的那件棉袄平铺在床上,比量了一下,翻出剪刀就要剪。 路凌不解的看着她,“这是弄什么?” 姜悦贼兮兮的笑道:“给你做个护*腚!省着你屁*股打成八瓣,缝都缝不起来!” 路凌,“……” 来来来,看看咱俩谁先八瓣。 周诚劝一下午,嘴皮都说干了,也没劝动路凌,反被路凌气个半死。 一想到路凌说‘没她我活不了’,周诚心都直抽抽。 五弟,毁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五弟要真毁在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手上,他也认了。 问题是……毁在那么个东西手上! 周诚横想竖想怎么也想不通,那女人有什么好?色艺双无,德行更差,五弟怎么就执迷不悟? 周诚越想越气,算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非气死不可! 他起身出门,想吹吹风排解排解。走着走着不知怎么走到了厨房门口,刚要转身回去,就看见白明跟梦游鬼似的,从衙舍方向晃过来。直眉愣眼冲他过来,像没看见他似的……不是像,是压根就没看见他,擦肩而过。 “站住!失魂落魄,成何体统?”周诚冷脸喝住他。 我滴个天呐,我咋好像看见大人了? 难道我眼睛真坏了? 白明使劲揉了揉眼睛,张望周诚两眼,突然坐地上放声大哭。 “完了,完了,我眼睛真坏了,先是看见五爷喂他媳妇喝汤,然后又看见大人站厨房门口扒吃的。这可咋办?” “住口!”周诚暴喝,“你刚才说谁喂女人喝汤?” “五……不是,是那个姓路的喂他媳妇,他媳妇还嫌弃他!”白明终于回魂,颤颤的应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着他家见惯风浪,处变不惊的大人两眼一翻,差点死过去。 完了、五弟算是完了! 愤怒、痛心、失望……七八种情绪搅合在一起,周诚翻来覆去一宿也没睡好,连累他夫人崔氏也没睡好。 四更天,周诚终于闭眼了。 崔氏则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就去厨房,亲手熬了锅鸡丝肉粥。 周诚肠胃不好,崔氏每天早上都亲自给他熬锅粥养胃。成亲十几年,冬夏不断,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粥熬好了端回来,周诚还没醒。 崔氏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把粥放在熏笼上煨着,又泡了壶酽茶等周诚起来漱口。 弄妥之后,天已蒙蒙亮,平时这会儿周诚已起身准备上衙了,今天却没动静。 崔氏这才想起来,相公连着审了几天案子,肯定累坏了,那就让他多歇会。 她蹑手蹑脚的出门,吩咐家中的小厮把院子里的公鸡抱走,再把野猫野狗撵远些。 除了火上房,别来喊老爷。 自家老爷百年难遇的赖回床,一众小厮丫鬟哪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立刻行动。 有个小厮夸张的连棉鞋都脱了,光着脚去撵野猫。 崔氏这才放心的回屋,守在床头给周诚绣鞋面。 周诚喜欢简朴,最讨厌花样复杂的纹绣,所以崔氏只用和鞋面同色的丝线绣了个简单的‘蝠在眼前’。 夫妻俩虽然不苛言笑却相敬如宾,没弄出一堆小妾通房来膈应她。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可不就是福在眼前吗? 崔氏停下针线,摸了摸自已平坦的肚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要是她能生个孩子,日子就十全十美了。 人得知足! 崔氏自已劝自已,低头继续绣鞋面,却听周诚在睡梦中突然大叫一声,“纳妾!对、找个女人!” 崔氏心一颤,绣花针狠狠的扎进指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4章美人计 “老、老爷……”崔氏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叫了周诚一声。 周诚也被自已那一嗓子吼醒了,翻身坐床上发愣,没听见崔氏叫他。 咂摸着梦中惊现的那个念头,周诚开始认真的自我反省。 五弟,这事儿都怪我。前些年是我对你管的太严了,怕你沉溺女色所以严禁你沾女人。 从你身边飞过的蚊子都没母的,所以你才对女人生出好奇,随便遇上个女人,就陷进去了。 没错,肯定是这么回事! 这就跟穷人吃惯了青菜豆腐,冷不丁来盘红烧肉就觉着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反过来,吃遍天下的纨绔子,别说红烧肉,红烧熊掌也不会放在心上。 对! 是这个理! 周诚被自已的逻辑打动了,瞬间斗志昂扬,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踩着鞋就往外走。 崔氏顾不上伤心,赶紧跟上来伺候。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周诚自然而然的一伸手,粥到! 周诚一边喝粥一边接着琢磨。 环肥燕瘦,只要让五弟多见识见识,五弟就知道自已看上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然后……休妻,顺理成章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上哪儿给五弟找女人呢? 秦楼楚馆卖笑的?五弟性子傲,肯定看不上…… 买个瘦马?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那女人怀上了怎么办? 说门亲事?谁家好姑娘舍得给人当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周诚突然觉的自已不是路凌他哥,明明就是路凌他老子,简直是操碎了心! 周诚琢磨来琢磨去,蓦的眼睛一亮,回手把空碗递给崔氏。 “等会儿你让樱桃好好打扮打扮,晚上我摆桌酒席给她开脸!” ‘哐当’崔氏手中的空碗茫然落地,摔了个粉碎。 周诚一愕,“怎么?你不舍得?” 也是,据说岳母买樱桃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凭白无故就给人了,难怪妻子心疼。 为了兄弟跟媳妇讨人,还是这么贵的人! 这脸丢的……哎! 周诚不好意思看崔氏,心虚道:“我回头想法子补偿你!你先把人给我!” 找到柳逢春,滇南王肯定要有所表示,手笔还小不了,全给妻子做私房,嗯就这么定了。 崔氏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感觉自已心里像被挖掉了一块。 补偿? 她要的不是补偿,这种事又怎么补偿? 崔氏嗫嚅了下嘴唇,心里愤懑却怎么也质问不出口。 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做主母的不能嫉妒,更不能为这种事和丈夫翻脸。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她应该主动寻找颜色好又温存小意的女子伺候丈夫。 让丈夫自已开口要人,已经有失妇德,她哪还有脸拒绝? 何况,樱桃本就是母亲买来替她在不方便的时候,伺候周诚的。 周诚等了两年才收房,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她更没立场拒绝! “好!老爷放心,我、我一定把事情办好!您……您再喝碗粥吧!” 崔氏闷声应着,不等周诚点头,她飞快的转身去盛粥。转身的瞬间,大颗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周诚听见崔氏答应了,心情大好,坐在那儿继续琢磨怎么把樱桃和五弟凑一对,根本没发觉崔氏的异样。 又喝了一碗粥,周诚起身去书房看文书。多年来勤奋惯了,即便没公事,他也很少呆在后宅。 临出门崔氏伺候他穿披风的时候,周诚才瞧见崔氏脸白的吓人,眼圈还有点红。 崔诚眉头一紧,撇了眼床头未完的针线,暗怪崔氏不知道保养自已。 家中又不是没有绣娘,何必没日没夜的给他绣活。 心里疼嘴上却一句没说,只脸色不虞的道:“你是当家主母,行事要有分寸。” 崔氏眼泪差一点又掉下来,赶紧低头,“老爷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周诚‘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走了。 他一走,崔氏再也撑不住了,歪身坐到榻上,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哭了一会儿,崔氏止住泪,重新梳洗了一遍,吩咐人把樱桃叫来。 樱桃听见崔氏叫她也没打扮,就穿着那身家常衣裳过来。 崔氏上下打量着她,心里更难受了。 不愧是瘦马中的佼佼者,不打扮都明艳照人。容貌艳丽,媚眼如丝,举手投足都带着勾人。 人如其名,看着就鲜嫩可口。 别说男人,就连崔氏自已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崔氏强忍着心痛道:“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老爷今晚给你开脸。” 樱桃一惊,不过也没有太激烈的反应,点头嗯了一声。 这就是她的命,早来晚不来,早晚都得来。躲不过! 樱桃一走,崔氏立刻扑到床上痛哭,也不敢出声,拿帕子死死捂住嘴,直哭的肝肠寸断。 尝了樱桃的滋味,老爷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直到天擦黑,周诚也没派人过来打路凌板子,姜悦费了半宿功夫做的法宝自然也没用上。 姜悦狐疑的看着路凌,“是不是你想多了?你三哥没打算打你?”可惜了我这半宿功夫,和我那件小棉袄。 路凌也一头雾水,三哥转性了?不可能! “估计是挨打的人多,今天没排上我!” “挨打还得摇号?”姜悦表示理解不了。 俩人正说着,倒霉催白明鬼鬼祟祟的进来,边走边偷眼瞥姜悦。 路凌脸刷的阴了,重重的哼了一声。 白明激灵一下,赶紧冲路凌作揖,“五爷,我家大人在后堂摆了桌酒席,请您去赴宴。” 路凌一喜,后堂家宴,三哥这是接受妞妞了? “好,你跟三哥说,我们夫妇马上就到!不是马上,是稍候……就到。” 路大爷说完又立刻改口,哪能马上就到,总得给妞妞留些梳洗打扮的时间。 让妞妞用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三哥面前,挽回她留给三哥的黑印象。 也要让三哥看看,他的妞妞有多好,他不是瞎了才看上妞妞的! “可……我家大人说,只让您一个人过去……有要紧事商量。”白明结结巴巴的道。 路凌一愣,什么要紧事得在酒宴上商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5章 鸿门宴 后堂花厅烧着地龙,一进屋热气扑脸,屋角汝窑大梅瓶里插着新鲜的梅枝,冷香扑鼻。 屋里好像刚收拾过,簇新的绫红幔帐、大红窗花,大红宫灯处处都透着股子喜气。 路凌一进来就觉的别扭,怎么说呢……像是进了谁家的新房。 再一看,周诚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样子,眉眼带笑,就连身上万年不变的青缎袍子都换了。 枣红色团花长袍,腰间系了条嵌玉缠金丝的腰带,还罕见的系着香囊玉佩等物。 从头到脚透着喜气。 路凌目瞪口呆,三哥中邪了,还是被他气的精神错乱了。 周诚拉着路凌坐下,“五弟,咱们兄弟俩有三年没在一起喝酒了,趁着今天有喜事,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喜事? 路凌瞬间明白过来,三哥这是要纳妾啊! 男人三妻四妾本无可厚非,可一想到温婉贤淑的三嫂,路凌心里就些不舒服,冷下脸道:“这事儿三嫂知道吗?” 你三嫂要不点头,我能把人带来吗?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跟媳妇讨人送兄弟,丢人! 周诚老脸发烫,“知、知道!” 说完感觉自已不够镇定,跟说谎似的。周诚忙指着身上的新袍子描补道:“这是你嫂子特意让我为了这事换上的,你放心,我办事素来稳妥。”不会让你背上觊觎嫂子身边丫鬟的恶名。 您这稳妥用的真是地方! 路凌手指一紧,心里替三嫂鸣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三嫂都同意了,他能说什么? 按常理此时路大爷应该举杯祝贺周诚小登科,可路大爷心里烦的慌,举杯一饮而尽,一句话也没说。 五弟没反对?那就是同意! 周诚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暗道,再加把柴火这事儿就成了! 他双手一拍,樱桃立刻从鸳鸯戏水的织锦屏风后头走出来。体态妖娆,妆容艳丽,顾盼间媚意横流。 薄薄的纱衣之下,一举一动都带着勾引。 三哥居然喜欢这样的? 路凌的三观被颠覆,赶紧低头。太辣眼睛! 周诚心里越发塌实,以五弟的性子,要是不喜欢肯定摔脸子走人,哪会露出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他回头看了樱桃一眼,示意樱桃有什么才艺赶紧都亮出来。 樱桃心里苦,但也不敢拒绝。先是弹琴,接着唱曲、然后跳舞。 她越折腾,路凌越坐立不安。妞妞不让他喝花酒,这算不算? 应该不算吧…… 这都不算,啥样算? 路大爷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回去之后,是坦白呢还是坦白呢? 樱桃累的气喘吁吁,路大爷连正眼也没看她。这算不算表现良好?妞妞会从轻发落吧? “五弟觉的此女如何?”周诚故意问道。 “呵……呵呵……”你自已觉的好就行,问我做什么? 路大爷此时除了干笑,也只有干笑。 周诚对此理解为,‘我很满意,您别问了,羞死人了’。 周诚老怀大慰,总算没白忙活。一挥手,吩咐樱桃把他特意准备的那壶‘好’酒拿过来,给路凌满上。 “你陪我兄弟喝一杯吧!”关键时刻再推一把,他这个当哥的也算尽心了。 樱桃跟牵线木偶似的,应声举杯。 路凌也不得不给周诚面子,打定主意喝完这杯就走。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没那么不开眼! 酒色淡绯透着一股异样的香气,一杯下肚,小腹处竟像有火苗子蹿出来,而这股火瞬间游走到四肢百骸。 路大爷抬头看了樱桃一眼,咕咚咽了下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盯向她胸*前的雪山…… 樱桃眼神也有些迷离,满面春色。 周诚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出了花厅,顺手将门反锁。 姜悦也不知为什么,路凌一走她就开始不踏实,总觉着要出事。 晚饭也没吃好,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摞下筷子对着烛火发呆。等到半夜,路凌也没回来。 姜悦又急又恨,起身把门从里面闩住。“这么晚还不回,那就别回了!” 我自已睡一张床更舒服! 话是这么说,可她上床之后怎么也睡不着,正抱着被子来回打滚,就听外头有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好了,有人跳井了!” “快救人啊!” 旋即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姜悦一惊赶紧坐起来,不大会儿功夫,又有人尖叫,“哎哟,没气了!” “别说了,赶紧找郎中啊!” “人都死了找啥郎中!” 姜悦再也坐不住了,胡乱穿好衣服开门冲出去。 衙舍后头那口井是内外院共用的,此刻井沿外头围满了打更值夜的差人衙役,姜悦扒开人缝钻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脸色乌青双眼紧闭,肚子异样的鼓胀着,胸口却没有起伏。 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单薄的纱衣浸透水紧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曼妙,一览无余。 周围这帮男人与其说是急着救人,不如说是抓紧时间吃豆腐。 姜悦上去一把扣住那女子脉搏,然后回头冲那圈男人大叫,“谁力气大,把她倒背起来,绕着院子快跑……”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吃豆腐大家都乐意,可背着具尸首乱跑……疯了不成? 姜悦急的大叫,“她没死,能救回来。谁背……我出十两银子,不,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贪人。 一个更夫过来蹲下,拎起那女人两条腿搭在自已肩上,然后站起来按着姜悦说的绕场子飞跑。 连番动作,女子裙子滑下来,露出一截纤长笔直的腿,一众男人瞬间呼吸加重。 姜悦恨的咬牙,脱下自已的棉袄追上去给那女子盖上,然后按紧衣襟挡住所有走光的地方,跟着那更夫一起跑。 女人口中开始吐出大量的清水。 “继续跑,别停!跑快一点!” 女子鼓胀的肚子渐平,不在吐水。 “把她正面放平!”姜悦扯住更夫,帮他一起把那女子放下来。 放好之后,姜悦立刻给她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看见姜悦先在那女人胸前又揉又按,然后低头吻住那女人的嘴唇,嘴对嘴严丝合缝…… 周围那些男人的眼珠子叭叭滚了一地,哎呀妈呀,磨镜?光听说过没见过,今天算开眼了! 别挤、别挤,都能瞅见! 路凌赶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瞬间如雷轰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6章 求安慰 “姜氏!你回来!”路大爷心里惊涛骇浪,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吼出这一嗓子的。 姜悦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路凌,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冲他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又含住那女人的嘴唇。 路大爷眼前一黑,生无可恋。 周诚远远看见这一幕,嗷的一声,也差点死过去。 姜氏!好一个贱人! 他使劲缓上来一口气,撩开大步冲进人群,扬手就要抽姜悦。 手掌落了一半,姜悦一屁*股坐到地上,长长松了口气,“可算救回来了!” 话音未落,地上那女子猛烈的咳了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四下扫了一眼立刻放声大哭。 周诚一怔,难道这女人是救人? 救人也不行! 太有伤风化! “行了,别哭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自杀?我好不容易帮你捡回来一条命,你可别再想不开!” 姜悦捡起棉袄给那女子披上,转眼就看见周诚一脸便秘样的看着她,胳膊抡起手掌还在半空中。 这货要抽她? 姜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年头还能不能做点好人好事了? “我把你小老婆救回来了,赏钱看着给,对了,我刚才还答应这位大哥二十两银子,你也一并付了吧!” 这女人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正室,又梳着妇人的发式,大半夜的从县衙后宅蹿出来跳井。 姜悦拿脚趾头也能猜出这女人的身份,哼,就算不是,她也要恶心恶心周混蛋! “就算小老婆也是你睡的小老婆,赶紧把人带回去好好劝劝。名份吃喝,该给啥给啥,别提上裤子就不认帐,抠搜的、逼的人没活路!不舍得花钱还讨啥小老婆?不图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好好的姑娘跟你做小?” 你长的帅啊? 还别说,确实长的人五人六的! “泼妇!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是我的小老婆?这明明是你相公的小老婆……” 要不说冲动是魔鬼呢,周诚这么冷静的人都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实话脱口而出。 姜悦猛的扭头瞪向路凌。 石化中的路大爷也被周诚这嗓子吼醒,看着咬牙切齿的姜悦,路大爷激灵一下子也脱口大叫。 “别听他胡说,这女人跟我没关系,这是他纳的小妾……” “你再说一遍?”周诚差点背过气去。五弟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怕这女人吃醋,竟把黑锅往他脑袋上扣? “本来就是,你纳妾就纳,把我弄去喝什么酒?害的我差点有嘴说不清!” 路凌也一肚子火。三哥,你太过份了,不能为了自已的形象就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妞妞误会了怎么办? 姜悦,“……”你俩有病吗? 众人耳朵一下支楞出老长。我滴个娘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难道大老爷兴趣出众,喜欢比翼三飞,樱桃姑娘吃不消,才跳井的? 俩位大爷此时都在气头上,一个脸发青,一个脸发黑,都有把对方拎过来暴打一顿的心。根本没发觉周围吃瓜群众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依旧互相咬牙切齿的瞪着,好像谁先收回眼珠子谁就得认小老婆似的。 “相公,我冷了咱们回去!”姜悦强忍着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掰扯清楚的冲动,推着路凌就走。 “妞妞,你信我?”路大爷一个劲扭脖子瞧她,满脸劫后余生的惊喜。 姜悦磨牙,我信你是个鬼! 由着你俩掰扯下去,那女人还有活路吗?你给我等着! 路凌鸣金收兵,周诚也清醒过来,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众人,众人瞬间鸟兽散。 有啥大戏回家脑补去,别当面冲大人霉头。 姜悦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冲那女人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没啥过不去的坎。回去喝点姜汤,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头回见面,姜悦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脾气,也不知道她为何想不开,更没资格和立场过问后续。 只能拿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劝她,但愿她能想明白! 不是每个人都能穿越,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捂着脸哀声痛哭的女人应声抬头,满脸泪痕震惊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姜悦会跟她说这种话。 周诚也愣了一下。 回到衙舍把门一关,姜悦瞬间变脸。“说吧!机会就一次,扯谎的话也编圆点,别让我听出来!” 路凌急道:“那女人真是三哥纳的小妾,今晚圆房请我过去喝酒。谁知那女人给我的酒里有古怪,我喝完就有些迷糊,然后那女人就缠上来。三哥不在,门还不知被谁锁住。 我情急之下,把那女人从窗户扔出去,然后拿椅子把门砸开这才离开那鬼地方。本起立刻回来,谁知头晕的厉害竟迷路了,再后来听见有人跳井,我顺着声才找回来。我发誓,我真没碰女人……” “真没碰?”姜悦悬着的心噗通落回原位,眼中却故意露出不信的神色,冷笑着反问。 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得让他长长记性,什么酒都敢喝? 这回是没出事,下回呢? 真领回来一个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她还挂着路娘子的名头,必须守住底线! “真没碰!”路凌生怕姜悦不信,举手就要发誓,“若有一字不实,天打雷……” 姜悦扑过去一把捂住路大爷的嘴,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她敢不信鬼神吗? “妞妞,谢谢你相信我!”路凌轻轻移开姜悦柔软的手掌,激动的望着她。 漆黑的眸中碎芒闪闪,写满深情。 姜悦被他瞧的不在自,眼神四下游离,声音也跟着软下来,“谁信你了?” “还嘴硬?”路大爷笑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转念想起那杯酒又有股恶气蹿出来,怎么也散不掉,忍不住揉捏着姜悦的脸颊低声道:“用你的话说,我在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你应该安慰我!” 语气虽然轻松,眼底却有些凝涩。漆黑的瞳仁直直的望着姜悦,似乎真的渴求她的安慰。 姜悦突然觉的此时的路大爷像条受了委屈的大狗,她强忍住笑拍掉路大爷的魔爪,故意啧啧两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瞧着路大爷。 “你还受害者?花酒喝着,美人看着,又搂又抱的占足便宜回来,还敢求安慰?”脸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7章 男人也是人 路大爷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很受伤的样子。 姜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已这话伤着路大爷了。 可那不就是句玩笑吗?路大爷什么时候连句玩笑都开不起了? 她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已错在哪儿。 随意敷衍着认错,无异于错上加错。 路凌也没说话,脸上隐隐的又现出那种疲态。那杯加了料的酒余劲未消,两边太阳穴一鼓一鼓胀着疼。 他自已转着轮椅转着轮椅去桌边倒了杯茶,刚要喝,姜悦赶紧道:“别喝凉茶,小心拉肚子!” 姜悦说着走过来,把路大爷手上的凉茶拿走倒掉,转身拎起炭炉子上坐的热水壶,重新泡了杯茶。 怕路大爷急着喝又拿了个空杯,来回折了几遍,温凉适口了这才递给他。 路大爷没接,自已拿起先前那只杯子,又倒了杯凉茶递到嘴边。 哎哟,还耍上小脾气了! 姜悦伸手又把他手上的杯子拿走,执着的把自已那杯温茶塞到路大爷眼皮底下。 路大爷微微侧开脸,假装没看见。 姜悦又好气又好笑,一手把扳着他下巴把路大爷的脸正回来,一手把茶杯递到路大爷唇边。 “路大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种无知妇人一般见识,奴家错了,您满饮此杯如何?” 路凌抬眸神色幽暗的看着她,依旧不说话,也没喝她手上的茶。 姜悦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放下茶杯,拖过一把椅子坐到路大爷对面。两手撑着路大爷的膝盖,身子微微前倾,神情郑重诚肯的望着路大爷。 “我知道刚才那话惹你不高兴了,可我真不知道错在哪儿,我只想跟你开个玩笑。你要是觉的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好吗?” 人与人之间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与隔阂,都是由不起点的小事堆积而成,有什么问题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路凌眼神晃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说自已下定决心为妞妞守身如玉却被妞妞误会,他心里不舒服? 说自已遇上这种事,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妞妞非但不体贴他,还没心没肺的嘲笑他? 哎,算了,男人大丈夫不该如此小心眼,这种事不算什么。 再说了,妞妞心粗,强迫她温存小意也太难为她! 路大爷自已劝完自已,伸手端起姜悦放在桌上的那杯茶一饮而尽,用实际行动表示这事儿过了。 “我没不高兴,妞妞别多心。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带着问题洗洗睡?我怕做噩梦! 姜悦眼神坚定的看着路大爷,“我们说好要坦诚相对的,有什么你就说,能改的我就改!” 改不了的,那也没办法! 路凌看着她,神色间似乎有些纠结。说?有点丢人!不说?心里憋的慌! 姜悦眼神越发的诚挚,充满鼓励。感觉自已现在就像在钓鱼,稍不留神,路大爷的心里话就溜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半晌,路大爷终于开口。 “妞妞,你刚才说我占了便宜回来。可你知道吗,别人眼中这也许是便宜,在我眼中却是毒药陷阱。我心里很清楚,若我今晚真占了那女人的便宜,我就会失去你!自始至终我如坐针毡,若不是碍于三哥的颜面,我一进屋掀桌子走了,不会强撑着喝那杯酒……你懂我的意思吗?” 路凌掏心掏肺,掏完忐忑的看着姜悦,生怕姜悦哈哈大笑,再给他扣顶矫情的大帽子。 因为在意所以格外用心,又因为用心而越发的在意。 他不求姜悦用同样的心意回报他,只求姜悦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姜悦震惊了。 她真没想到路大爷冷冰冰的外表下还藏着这样敏感细腻的内心。 她终于知道自已错哪了。 路大爷刚刚不是卖萌,也不是故做委屈,他是真的委屈,真的想求安慰。 这个时代对男人很宽容,好*色不是毛病,可路大爷是个骄傲的,他也有他的坚持和底线。 差点被上弓,路大爷也会觉着憋屈、恶心,也想求人安慰,而自已都干了什么? 半真半假的刺激他、理直气壮的踩他的痛脚…… 就因为他是男人,就因为他真心实意的对自已好,自已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就因为他表现得太过坚强,所以就以为他不需要被疼爱?就忘了他的心也是血肉做的? 姜悦突然觉的自已很自私,恨不得抽自已俩嘴巴。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混蛋话。” 姜悦愧的不敢再看路凌的眼睛,伸手紧紧搂住路凌的肩膀。把头埋在他肩窝中,使劲吸了吸鼻子。 “妞妞……你不觉得我小题大做、心胸狭隘或是……软弱?”路凌抬手搭上她肩膀,指尖微颤,有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妞妞真的理解他?真的懂他?他不是在做梦吧! 姜悦抬起头,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不!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别说你这只是真性情,不是软弱,就算是没什么可丢人的。敢于面对真实自我的都是勇士,不敢承认的才是胆小鬼!” “妞妞……”路凌心神激荡,不知说什么好。 他的妞妞,果然是最好的! 姜悦两手环住他脖子,继续道:“路大爷,我觉的你这样特别好,特别真实,让我特别有安全感!” 成天端着完美范,情绪永远稳定,永远不犯错的人……妥妥的装逼犯,打死都不解恨! 还是路大爷这样的最可爱,日常高冷,偶尔卖萌,糟心难受的时候也不藏着掖着,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为了劝慰路大爷,姜悦的脸和他的脸贴的特别近,鼻尖几乎对着鼻尖。氤氲着泪雾的眸色有些迷离,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还在继续说着。 路大爷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眉眼含了笑意,一点点凑过来。 姜悦脸上一烫心里知道他想干什么,潜意识里却没想躲,非但没想躲反倒微微闭上眼,隐隐有些期待。 嘴唇即将挨上,路凌突然想到姜悦亲吻那女人的一幕,他瞬间僵在那儿,无论如何也亲不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8章 路大爷的牺牲 姜悦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想像中的一幕,睁眼就看见路大爷神色古怪而痛苦的瞧着她。 路大爷的目光太沉重太纠结,姜悦第一反应是快速反省自已哪儿又做错了。 没有啊? 难道是她期待心情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不像良家妇女,让路大爷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喵的,谁说女人心海底针? 路大爷这心是马里亚纳海沟的针! “不早了洗洗睡!”姜悦暗骂自已脑抽,没事儿期待这玩意干啥。 她刚站起来准备去打水洗漱,路凌一把抓住她胳膊,嗓音有些黯哑,“妞妞……我有话想问你!” “你问!”姜悦一边晃腰一边点头。坐了半天,腰好硬啊! 路凌盯着她画八字的腰,心中越发悲凉。这跟他听说过的一样,他怎么早没发现? “妞妞……”他艰涩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问下去,那话实在太难以启齿。 姜悦停止晃腰,静等下文。 “妞妞……”路大爷见状心里更苦。 看来妞妞也知道自已那心思的不妥,据说这种事,自已也控制不住自已。他直接问出来,妞妞会不会承受不住? “嗯……”姜悦伸脖等了半天,路大爷居然又沉默了。 欲言又止,眼神幽怨。 姜悦抻不住了,“祖宗您有话痛快说行吗?天都快亮了!” 路凌把心一横,“妞妞,你有没有磨镜……之好?” ‘之好’两个字他说的太轻,姜悦没听见,只听见路大爷问她有没有‘魔镜’。 姜悦差点被他气笑,大半夜的玩吞吞吐吐,就为了问她有没有魔镜? 她又不是白雪公主她妈! “我当然没有,你是怎么知道魔镜的?”难大宁朝也有格林童话? 没有? 路大爷感觉自已快冻住的那颗心噗通一下活了。太好了! 可听姜悦反问,路大爷又有些不敢确定,妞妞是真没有,还是怕他接受不了而撒谎? 他想了想,鼓足勇气又问了一遍,“你真没有磨镜之好?” 啥? 姜悦这回终于听清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磨……磨镜啊! 她还真没有! 姜悦哭笑不得,“祖宗,您哪只眼看出来我有那爱好?说出来,看我能不能给你解释解释!” “你……亲了那女人!而且……还喜欢晃动腰肢……还有,你好像很在意那女人的死活……” 路大爷吞吞吐吐,有亲眼所见的事实,有道听途说的依据。 姜悦越听嘴咧的越大,大哥,你这脑洞,六个核桃都补不好。 “我那不是亲她,那是一种救人的方法……” 问了共建和谐社会,姜悦强忍住暴笑的冲动,耐心的给路大爷科普。 路大爷半信半疑,“真的?照你这样说,哪怕跳井的是个老妪,你也会这样救?” 姜悦点头,“别说老妪、老头、小孩、甚至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只要有需要,我都会这么救!” 路大爷瞬间黑脸。 姜悦难得的机灵一回,赶紧把话往回收,“当然了,男人的话,我会指导别人这么救,不会亲自做。” 这还差不多! 路大爷脸色稍微缓回来点,看向姜悦的眼神依旧有些纠结。“妞妞……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那种……癖好?你跟我说实话,就算真有,我、我也不会嫌弃你。更不会怪你!” 要是一点那种癖好没有,妞妞怎么可能毫无芥蒂,自然而然的对着一个女人亲下去? 换做是他,哪怕是救人,他也没办法亲另一个男人!太……恶心! 姜悦快被路大爷气死了,非逼着她承认是咋的? “如果我说有,你想怎么办?”这下你满意了? 路大爷痛苦的闭上眼睛,果然如此! 这就解释通了,为什么他把心都掏给妞妞,妞妞却跟他总隔着一层,甚至总想离开他! 她明明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又格外看重名声,如此矛盾,也能说的通了! 姜悦说完就后悔了,这种话哪能随便说,路大爷脑回路那么清奇,当真了怎么办。 她刚想解释,路大爷突然睁眼,紧紧握住她的手,神情复杂难言,许久也没说话。 姜悦被他看的心慌,“路凌……” 路凌抬手止住她,眉头紧锁,两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动着,似乎在下一个很难下的决心。 姜悦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心里越发慌的没底,紧张而忐忑的看着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又过了许久,路凌终于开口,“妞妞,我听说这种癖好有的能纠正,有的不能。你给我一年时间,若是我真的不能帮你改掉这个恶癖……” “那你会怎么样?”姜悦咽了口唾沫,突然怕的要死,生怕路大爷说‘和离’或‘休妻’。 路大爷没立刻回答,好像刚才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闭了下眼睛,许久才像又攒出点力气,继续道:“我也会体谅你,若你看上哪个女人,我出面纳她为妾,让你们在一起,我不会碰她……但是……我决不会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 你走了,我的世界又将是一片冰冷黑暗。 你在,哪怕是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我的世界还有一线阳光! 姜悦震的魂飞天外,路大爷疯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世道人心险恶,你有这个癖好,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有我在,还可以替你遮掩一些……你放心,真有事情败露的那一天,我也会尽我所能保你平安。我……” 人力有尽时,真有那么一天……路凌不敢想象,他微微侧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眉眼间尽是悲凉哀戚。 他的妞妞那么好,那么善良,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要让她有这种恶癖? 姜悦眼泪夺眶而出,路大爷的脑洞太狗血,可路大爷的深情不狗血。 她知道路大爷对她好,可她万万没想到,路大爷竟然肯为她牺牲到三人行的地步! 骄傲如路大爷,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做出这种承诺? “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没那爱好!”姜悦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感情,扑上去紧紧搂住路大爷,深情的吻下去。 缠绵激动,从心底最深处宠爱这个深情的男人。 仿佛一簇火苗落入心田,路大爷一下被她点燃了,激烈而深情的回应着。 满腔痛苦与抑抑瞬间冰雪消融。妞妞的渴求如此真实,她不可能喜欢女人! 他拦腰抱起姜悦就往床边走,意乱情迷的姜悦却瞬间清醒,啊的一声大叫,挣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39章阴谋论 路凌激扬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一看见路大爷明显发白的脸色,姜悦就知道这祖宗又误会了。 路大爷什么都好,就是最近内心戏有点多。可这不能全怪路大爷,她刚才确实是拒绝。 只不过,拒绝的原因不是路大爷想的那样,而是……她的理智又回来了。 路大爷再好,他们也不是一路人,终究要分开的,就这么滚到一起算什么? 万幸,她还有张护身符。 她假装娇羞的低下头,掩盖住眸底的沉痛,“别瞎想,我那什么……还没走!” 路大爷陡然松了口气,心情从地狱重回天堂,热切的望着姜悦,“哪天可以?” 姜悦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颤。躲的了初一,十五怎么办? 生怕路大爷再缠下去,姜悦赶紧兑好水,伺候路大爷洗漱。 俩人收拾利落,老老实实的上床躺好,却怎么也睡不着。姜悦是心绪难平,路大爷则是在细细掐算日子。 女人为什么要有葵水?真是太讨厌了! “明天可以吧?”路大爷算来算去,心痒难耐,转身搂住姜悦,小声笑道。 姜悦,“……”算的真准!不当半仙可惜了! 这话没法答,姜悦故意扯歪话题,“路大爷,其实我除了喜欢女人,还喜欢小倌,你要不要……” 路凌恨的咬牙,抓住姜悦,轻车熟路的把她翻了个身。然后‘啪’一记铁砂掌直接打断她的妄想。 姜悦捂着火辣辣的屁*股欲哭无泪,都是禁忌之恋,待遇差别咋这么大呢? 被她这么一闹,路大爷也没心思追问了。又把姜悦翻了个身,脸对脸抱在怀里。 “睡吧,天一亮咱们就回去!” “剩下的事儿,你不管了?”姜悦诧异。“那女人会不会……” 路凌脸一黑,“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也别管。” 好吧!姜悦也觉的自已管的太宽。 那是周诚的小妾,怎么处置确实轮不到路大爷插嘴。可这种肇事逃逸的罪恶感,又他喵的是怎么回事? “不对,这事儿不对。你三哥再傻,也不会把助性的酒和待客的酒弄混,而且,是他让你和那女人对饮的,喝完你就晕了,然后你三哥也没影了,门也锁了。这不是误会,他明明就是要陷害你!” 姜悦突然腾的坐起来,控制不住的阴谋论了。 上辈子那些宫斗剧可不是白刷的! “他威逼利诱不成,又设圈套诬陷你勾引他女人。那句话怎么说的,兄弟妻不可欺,虽然小妾不算妻,可也是他的女人,这要传出去你成什么人了?结果你定力好没上当,他又心生毒计逼那女人跳井,把事情闹大还死无对质。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哎哟我去,姓周的好歹毒! 不拿人命当命啊!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人死,不但不能死,还得想办法把那女人弄到手……” “我把那女人弄到手?你确定?”路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你确定不是设圈套坑我?”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姜悦瞪了他一眼,“那可是人证!万一让姓周的灭口……不行,你再在就去要人!” 姜悦边说边推路大爷起身。 路大爷巍然不动,伸手揉着她的小脑袋,真想掰开看看这里头都装着什么乱七八遭的东西。 “那是我三哥……” “没听说,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姜悦恨铁不成钢的拍开路大爷的魔爪,胡乱捊了两下被他揉成鸡窝的脑袋。 路大爷又好气又好笑,“那你跟我说说,我三哥为什么要出卖我,出卖我有什么好处?” “呃……”姜悦一下卡壳了,看着路大爷戏谑的眼神,恨恨的道:“这我哪知道。也许,是他让你做什么事,你死活不同意,他觉的没面子,所以想让你身败名裂……” 姜悦只是话赶话随口这么一说,路凌眼神却陡然变的暗沉,气息也冷下去。 姜悦感觉到他的变化,心头狂跳不止。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你……有没有性命之忧?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吧!”姜悦说着就要下地。 “傻妞妞,没事!别自已吓自已。”路凌伸手把她扳回来躺下,紧紧搂着她。 “真没事?”姜悦也伸手紧紧搂住路凌的胳膊。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我说没事就没事,睡吧!熬出黑眼圈就不漂亮了。”路凌一下下的轻轻抚着她后背,声音低沉平稳。 姜悦被他的沉静感染,杂乱的心也渐渐静下来,然后路大爷的安抚下一点点睡着。 黯淡惨白的月色透进帐子,依稀照出她的侧脸,睡梦中依旧蹙着眉尖,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胳膊,生怕失去似的。 路凌沉沉望着她,心绪难平。 妞妞看着傻傻的,可有一点她说对了。 这的确是三哥布下的圈套,目地却不是为了毁自已的名声,而是……让自已离开妞妞! 不,准确的说是让妞妞离开他! 今晚发生这么多事,要是妞妞有一丁点儿不信任他,或者他没把对妞妞的误会坦白,他们之间会怎样? 路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低头亲了亲姜悦的额角,伸手把她搂的更紧。 三哥一定是瞎了,才会看不出妞妞的好!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三哥有什么怨气,尽管冲他来好了! 县衙后宅,周诚坐在桌边气的直哆嗦。 路凌这个小白眼狼,说好的长兄如父呢? 那个女人以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诚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已当成路凌的爹了,而不仅仅是结拜三哥。 一想到路凌诚惶诚恐,失怕失去那女人的样子,周诚这火就腾腾往上蹿。 “混帐至极!”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杯碗乱响。“为了个女人竟如此堕落,白瞎我这些年的悉心教导!” 崔氏刚安顿完樱桃挑帘子进来,冷不丁吓了一跳,旋即眼圈发红。 “你还有脸骂五弟?你自已又出息到哪儿?樱桃再好也只是个玩意,就算你喜欢,好歹还没圆房。五弟看上你就送他好了!大不了,我照这样儿的再替你找一个,何必做出兄弟相争的丑事,让人看笑话?” 要不是羞怒到极点,崔氏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周诚连惊带怒,当时就呆了。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0章收买 吃过早饭,路凌刚要去跟周诚告辞。崔氏的乳母廖嬷嬷就过来请姜悦去内宅,说崔夫人想见见五弟妺。 姜悦一想到周诚那副嘴脸,直觉他媳妇也是个不好打交道的,立刻给路凌使眼色,让他找个借口替自已拒了。 有啥可见的,宅斗那一套,她可不擅长! 路凌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柔声笑道:“你放心,三嫂端庄贤淑,脾气好心肠软,不会害你的。” 就你那看人的眼神?你还说你三哥不会害你,结果呢? 姜悦嘟着嘴,不情愿的起身。 “妞妞等一下!” 路凌叫住她,伸手把她微皱的衣襟抻平,又折了朵水仙替她插在鬓边,左右端详了两眼,眼底微微有些黯然。 荆钗布裙,妞妞跟着他吃苦了。 姜悦现在对路大爷的心理也了如指掌,见状立刻扭着身子冲路大爷抛了俩媚眼,然后摆了个S型。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路大爷,我美不美?”敢说不美你试试! “美!妞妞最美了!”路大爷的求生欲也很强。 姜悦顺杆往上爬,“我这么美就别去见你三嫂了,万一她见色起心把我卖了……” “再敢胡说,打嘴!”路凌抬手摆出一副抽耳光的凶狠样,手落在姜悦粉腻白净的脸上,却成了爱抚。“乖乖的去和三嫂见个面,等会儿我就去接你,然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的好像我很贪吃似的!”姜悦翻白眼,然后流着口水追问,“什么好吃的?” 路凌,“……”还说不贪吃? 磨蹭半天,姜悦不情不愿的出门。 她是真的不想见崔氏,一来她发自心底的讨厌周诚,进而厌乌及屋,觉的跟崔氏没什么可说。二来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怕心理。要是崔氏不喜欢她怎么办?不接受她怎么办?看她不顺眼怎么办? 虽然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已,要跟路大爷保持距离,毕竟俩人早晚要分开。可她潜意识里却希望融入路大爷的生活,被他的家人和朋友接受。 真是不可理喻的矛盾! 姜悦闷着头跟寥嬷嬷往后院走,满腹心事,前面带路的廖嬷嬷此时内里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五爷刚刚那又哄又笑,一脸爱宠的模样……真不是她眼花? 难怪白明到处嚷嚷着闹鬼撞邪,这要是没点心理准备,冷不丁看见五爷这样,是挺吓人的。 廖嬷嬷偷眼打量着姜悦,长相好声音甜,一看就是个会哄人的。难怪五爷鬼迷心似的看上她! 哎,蜜里调油,这才是小夫妻该有的样儿。 可怜她家夫人,自已性子稳又嫁给大人那种刻板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撒娇’两个字怎么写。 又被大人连哄带迫的,答应帮他做那种事……哎!造孽哟! 俩人各揣心事,一路进了内院正房西侧屋。 门帘一响,崔氏抬眼望着进来的年轻女子,就是一怔。 真是俊妮子,没打扮都明艳照人,眼神也清正,不像老爷说的那么不堪! 难道是老爷弄错了? 崔氏愣怔的功夫,姜悦也把她瞧在眼里了。暗道路大爷这回眼没瞎,崔氏真是个端庄柔顺到骨子里的女人。 长相并不特别出众,眉眼间却是无比的从容,尤其是看人的眼神,温软如春风。 也许是知道姜悦穷,崔氏也没刻意打扮。一身半新旧的秋香色缎面裙袄,花样素净,头上只插了两枝简单大方的银钗,妆容更是淡的几乎没有。 从头到脚,从外在到内里,真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这才是水做的女人!与之相比,姜悦觉的自已是泥浆子做的! “五弟妺,快请这边坐。” 崔氏见姜悦穿的单薄,一路走过来,身上已带了寒气,便诚心把她往挨近熏笼的椅子上让。 姜悦对她更有好感,心里却不敢十分放松。寒喧客套了几句,便直奔主题。 “不知夫人叫我过来,有什么指教?还请夫人明示!”崔氏没攻击性,周诚有啊! 崔氏脸一下胀的通红,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脸红的已经快滴血了。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老爷干这种事? 姜悦都替她急的慌,“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脸皮厚,禁的住!” 廖嬷嬷也拿手扯了扯崔氏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有啥您就快说吧,不说老爷那边也没法交代! 崔氏被逼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姜悦跟前,然后做贼一样,飞快的低下头。 “只要五弟妺同意离开五弟,这五千两银子就给你的补偿!我家老爷还会让五弟出一份和离书给你,不影响五弟妺再嫁!” 啥? 姜悦傻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就这么‘咣当’一下实现了? 五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绝对够她下半辈子混吃等死的。 还有代表着自由的和离书…… 只要她轻轻一点头,她也应该点头的,这不是她一直想要吗?可……她心里怎么这么疼呢? 姜悦疼的几乎喘不上气,却不想当着崔氏的面失态,咬牙硬撑着拿起桌上那几张银票。 一千两一张,五千两也不过区区五张纸。 薄薄的拈在手上,轻若无物又重过千钧重,压的姜悦的手直抖。 上面的大红印章更是鲜红如血,几乎把姜悦的眼睛刺瞎。 “我这辈子见过的银子加一起,也没这么多!”姜悦惨笑,“周大人这么有诚意,这么赏脸,我要是不接着,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崔氏即臊且愧,头几乎垂到肚脐眼。她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么丢人现脸的事! 屏风后头的隔间里,路凌一下捏紧拳头,骨节咯咯做响,脸色瞬青瞬白,惊怒交加。 周诚一直拿余光瞥着他,看见这副样子,摇头微叹。 五弟啊五弟,你现在终于看清楚那女人的德性了吧? 贪财无义,你却把她当成宝! “五千两啊!原来路大奶奶的名头这么值钱!我可真是赚到了!”姜悦继续笑,竭尽全力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崔氏头垂的更低了,她没脸接话,也不知该接什么。 廖嬷嬷叹了口气,只能替崔氏开口,总得有人当恶人呐! “路娘子,你配不上五爷。识时务,快点拿了银子走人,别太贪心,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都是你偏得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1章 又做傻事 这话真实在! 姜悦无法反驳,她想装个B,拿着银票含笑离场,可笑出来的声音却比哭还难听,连她自已都觉着陌生。 而那五千两银票此刻已不是纸,是五张烧的滚烫的火炭,灼痛钻心,怎么也没办法收进怀里。 “我当然知道我配不上路大爷!自始至终,我都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早晚要分开。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破费。等他的腿治好了,我就会悄悄的离开。我还会事先准备好和离书,趁他睡觉的时候按上手印……” 姜悦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眼前黑的厉害,她只能死死抓住桌角不让自栽倒。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白,她的嘴唇更白,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自已却浑然不觉,只是觉的冷,如坠冰窟,牙齿咯咯直响。 廖嬷嬷和崔氏都被她这副样子吓坏了,俩人惊恐的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路凌感觉天都黑了,心脏仿佛在一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妞妞,你怎能这样骗我?你怎能如此不信我? 姜悦继续大笑,“怎么样,我聪明吧!你们这帮笨蛋,还出五千两银子……这些银子买我的脸皮实在太多了,我是配不上路大爷,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疯了似的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变成嚎啕大哭。 “我蠢、我笨、我出身低,我洞房上吊,我是冲喜媳妇,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有多卑微,路大爷又有多出众,不用你们提醒我……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他,我会走的!我不要你们的臭钱……” 姜悦对准炭盆子使劲一甩,五张银票蝴蝶一样飞扬,廖嬷嬷赶紧去抢,依旧有两张落在炭火上,一下腾起火苗。 廖嬷嬷顾不上烫,伸就去就捞,只捞回半边残角。 姜悦身子打晃,却依旧狂笑不已,“真对不起,糟蹋你们的银子了。我就说我这种人不值……” “妞妞!”路凌从隔间冲出来,嘶声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轻贱自已!” 姜悦此时早恨的已失去理智,闻声回头,瞧见脸色铁青、面目狰狞的路凌,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你不许?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许我轻贱自已,这样才好让你的好三哥好三嫂轻贱我?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啧啧啧,多有情有义,我都快当真了。不……我已经当真了!” 她眼泪控制不住的飙出来,“路大爷,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陪你玩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谈条件,我上吊害你没面子,我应该老老实实的治好你的腿当赔偿。我哪敢再奢求和离书?您没和柳逢春合伙诬陷我偷人养汉,没把我沉塘,我都该给您立长生牌位!是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路凌脸色乌青连嘴唇都青了,两眼死死瞪着姜悦,不敢相信这种刀子一样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姜悦根本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只觉的心口快炸开了,只想把那股恨意发泄出来。 看着路凌痛苦扭曲的面容,她竟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当下所有的怒恨与羞辱,这么多天累积的纠结与痛苦,此刻全冲他去了。 “路大爷,你是不是觉的把我骗的团团转,特别有成就感?真对不起,我不该拆穿你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这么聪明,实在没办法像傻子一样,一直相信你啊!” 她眼泪喷涌着,却咯咯笑的直不起腰。 “够了!”路凌厉喝,心底绞痛不已,‘噗’的一口血喷出来。 姜悦瞬间吓呆,笑与泪戛然而止。 她低头愣愣的看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渍,‘啊’的一声转身就跑。 屋中人都只顾着被她活活气吐血的路凌,任由姜悦奔门而去。 路凌挣扎着抬头指着房门的方向,“追……追……她……做傻事……” 他急怒攻心,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周诚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吩咐廖嬷嬷带人去追姜悦。 那女人惯会寻死觅活的闹腾,真要死在这儿,他也没法交待。 早知如此,真该瞒着五弟把那女人打晕,扔柳逢春车上,让他把人带走。 姜悦跑的飞快,耳边只有呜呜的风声,她边跑边哭。 她把路大爷气死了! 她罪该万死,她活活把路大爷气死了! 身后好像无数人追过来,前面也有无数人涌过来,到处都是人姜悦觉的没脸见人,她也不想见人,纵身就往旁边没人的地方冲。 身后一片惊呼尖叫。 路凌眼睁睁看着姜悦从桥上一跃而下,跌入下面的荷池。 薄薄的冰面应声破碎,似乎只是一眨眼,姜悦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一眼,亦是亘古万年。 路凌瞬间一动不动,整个世界飞奔着远离他。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眼前只有姜悦在冰面上一闪而没的情形。 许久,他僵硬而茫然的转着轮椅,慢慢移到姜悦跳下去的地方,然后……纵身而下。 他要去救妞妞,救不上来,那就去陪妞妞! 若是妞妞没了,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五弟!”周诚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咕咚栽倒。 姜悦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顶杏红色绣番石榴的织锦帐子,四角垂着五彩香囊,散发着淡淡的清梅香。 这是哪儿? 难不成又穿了? 帐子关的严严实实,外面静极了,触目所极,只有这张完全陌生的床。 姜悦突然怕的发抖,她怕自已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怕……再也见不到路大爷了! 她不敢起身,甚至不敢发出声音,一点点抬起胳膊打量着自已的手。 手指纤长细白,左手腕上还有一条淡淡的月牙形的咬痕,这是她的手! 大宁朝姜悦的手! 姜悦喜极而泣。 帐子一下被人扯开,露出一张憔悴而青白的脸孔。姜悦愣了一下才认出这张脸是路大爷。 路大爷仿佛一夜之间沧桑了十岁,原本锋利冰冷的墨眸布满血丝。 端坐在那儿,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身上那件鸦青色素缎外袍隐隐闪着光泽。 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黑豹,盯着她的目光中,也带着狰狞嗜血的恨意。 姜悦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攫住,比她刚穿来,初次见到路大爷时更害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2章 发誓 “路……路……雁翼……” 屋里很暖和,姜悦掀开被子坐起身,嗫嚅了叫了路大爷两声却不知自已要说什么。 路凌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就那么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姜悦这下真怕了,缩紧身体,恨不得立马消失在空气中,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装鹌鹑。 “路凌,对不起!你三哥三嫂怎么对我是他们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不该冲你发脾气说那些伤人的话!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吧!你看了郎中没有?吃的什么药?” 该怂就怂,好汉不吃眼前亏。 谁让她嘴贱呢,谁让她差点把路大爷气死呢。 姜悦说完悄悄掐了自已一把,瞬间眼泪汪汪,夸张的吸了下鼻子,眼巴巴的望着路大爷,一副求饶的可怜相! 她就不信了,这样还搞不定路大爷? 没想到,她这回还真没搞定路大爷。路大爷依旧面无表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 姜悦装不下去了,讪讪的败下阵。垂下眼睛,两只手不安的抓住被角,心中忐忑至极。 这些日子,路大爷无时不在的包容与体贴,让她生出人畜无害的错觉,却忘了路大爷还有这样冰冷无情的一面。 路凌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无波却有种深沉的痛意。“妞妞!你到现在还不知自已错在哪儿?”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算总帐的味道! 姜悦毛都竖起来,赶紧叫道:“我知道!我错了,我认错!” “你说!都错在哪儿!”路凌咬牙。 我他喵的哪知道? 姜悦哭的心都有了,听路大爷刚才那话的意思,她把路大爷气吐血这事儿还不算错? 那她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姜悦绞尽脑汁仔细回想,越想神色越黯然。 “你是怪我,不该对你三嫂大呼小叫?”是了,你提到你三嫂时,眼里都带着柔光,显然是极尊重她的。 “……”路大爷脸发青。看来没说对,姜悦继续想。 “那是因为我一怒之下烧了银票?”那可是五千两啊!啧啧,姜悦突然觉着自已傻缺,跟谁过不去也不应该跟银子过不去,啊啊啊啊啊,后悔了怎么办? “……”路大爷额头青筋直跳。还没说对?姜悦冷汗都下来了。 “那是因为我跟疯婆子似的满园子乱跑,给你丢脸了?”除此之外,姜悦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姜氏!你、你好胆!”路凌体内怒火熊熊燃烧,再也听不下去了。“此时此刻,还敢东拉西扯,避重就轻?果然是我太纵着你了,纵的你不知好歹,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 咬牙切齿从牙缝中吐出来的话,让姜悦感到彻骨的寒意,她两手撑着床面,本能的角落里缩。 路凌手臂一伸,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她扯到床边,两眼通红的瞪着她。“姜氏!你今天真惹到我了!” 路大爷只有气极了,才会叫她‘姜氏’。 姜悦求生欲瞬间爆发,死命挣着想跑。 路大爷力气多大啊,手指跟钢钳似的紧紧攥着她胳膊,姜悦根本挣不开。 惊恐加上愤怒,姜悦又抓又踢,尖声大叫,“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路凌眼睛更红,抬手‘嗤拉’把织锦幔帐扯下来。 一只手死死箍着姜悦,然后拿牙咬着帐子边,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将幔账撕成布条。 “你要干什么?”姜悦吓的声都颤了。 路凌根本不理她,抬手把她扔回床上,拿撕碎的帐子把她‘大’字形绑在床栏上。 姜悦又急又气,姿势又如此暧昧,她脸胀的通红,拖的哭腔尖叫,“路凌,你混蛋,你放开我!你敢碰我试试!” 路凌咬牙切齿,“放心,我不会强要了你!” 对别人是不屑,对你却是不舍。 而你却凭着我这份不舍,往我心上扎刀! 路大爷漆黑的眸底怒涛汹涌,姜悦吓的不敢再叫。 然后她就看见路大爷从旁边花瓶里抽出一只结结实实的鸡毛掸子,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卧了个大槽!鸡毛掸子什么时候成了房间的标配? “路、路大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动怒,怒大伤身……” 路凌把轮椅挪的紧贴到床边,眼的怒意渐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哀痛之情。 姜悦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妞妞!我对你的心思,已经坦诚过无数次,可你还是不信,费尽心机总想着和离,你是不是要我赌咒发誓才行?那好,皇天后土为证,我路凌在此发誓,此生只认姜悦为妻,贫贱不多富贵不移,若我有负于姜悦,就让我天打雷劈万箭攒心而死,死后再遭兽群啃噬,尸骨无存……” “住口!你住口!”姜悦瞬间崩溃,尖叫着打断他,嚎啕大哭。 这混蛋!知道往哪儿扎她最疼,知道怎么说她最不舍得…… “我信你!我真的信你!我求求你,别再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怎么舍得他死,一想到万箭攒心天打雷劈,姜悦的眼泪汹涌而出,那还不如杀了她的好。 路凌看着她哭,心也跟着抽痛,勉强抑住松开她,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 “姜氏,你一向认错快,犯错更快!我没法信你!” “那我也发誓!”姜悦边哭边道:“皇天后士做证……” “我不用你发誓!”路凌捂住她的嘴,定定的看着她,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傻妞妞,我怎么舍得让你发誓。” 姜悦的眼泪瞬间浸湿他掌心。 路凌移开手掌,声音低沉的道:“妞妞,不要自以为是,以为离开我我会过的更好,没有你我要荣华富贵做什么?也不要自轻自贱,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若说不配,那也是我配不上你!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我的心从未变过!这一点,你应该感觉的到。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跳塘那一瞬是什么心情?知不知道,你水淋淋的被人捞上来昏迷不醒,我又是什么心情?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你让我尝到了幸福是什么滋味,你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转瞬又要亲手打破,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肯信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3章 割袍、定情(上) 姜悦的心像被人在钉板上碾压,瞬间哭的不能自已,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她真是蠢透了,因为将来那虚无缥缈的不确定性,就放凌当下真实而温暖的感情? 并不惜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路大爷,天底下还有她这样的傻子吗? 路凌坐在床边,狠着心不去安慰她,也没替她擦眼泪,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姜悦鼻涕眼泪横流,“路大爷,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回是真的!我再也不说离开你的话了,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我说要走,那都是嘴硬。要不然你三嫂把银票拿出来的时候,我也不会气迷心窍胡说八道。” 路凌依旧没说话。 姜悦吸了下鼻子继续哭,“你信我,我这回说的都是真心话。以后你发达了我跟着你享福,你落魄了我跟着你要饭。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你,你也休想撇下我。求求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路凌脸色松缓几分,掏出帕子帮她拭净眼泪,又揩清鼻子。 姜悦心一松,知道路大爷这是原谅她了,立刻顺杆往上爬,撒娇道:“路大爷,你放了我吧,我手腕好疼……这事就这么过去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汪着泪意的眸子黑亮晶莹,小鹿般湿漉漉的瞧着他,路大爷心一颤,差一点被她哄住。 “真的不再提离开了?真的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真的!比珍珠还真!”姜悦飞快的点头。 “我怕你记不住!”路凌解下姜悦的左手,又将横放在床边的那根鸡毛掸子拿起来。 以前,就是他太宠着妞妞了,以至于,妞妞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绝不能轻饶,否则还会有下次! 再来这么一回,他……也活不成了! “啊?你要打我?你真的要打我?”姜悦眼睛都瞪圆了,拼命往回缩手。 路凌也不说话,牢牢的抓着她硬生生掰开她蜷紧的手掌,抡圆了‘啪’的就是一竹条。 “记住你自已说过的话!不许口是心非!” “啊~~~~~”姜悦惨叫,路大爷这回没拿反,她白嫩的掌心应声起了一条青紫的血檩子。 “路凌你混蛋!你王八蛋!”姜悦疼的破口大骂。“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打老婆……” 他喵的,上一刻还情意绵绵,下一刻就暴力执法,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换人! 路凌不理她,又抡起竹条。 ‘呜~~’竹条夹声风声狠狠抽在他自已的手上,这一下比他抽姜悦的更狠,皮子破了洇出血来。 姜悦一下子哑了,震惊的看着他。 “身为丈夫,不能让妻子信服依赖,该打!” 姜悦眼圈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路大爷的竹条又‘啪’的一声又落在她掌心上。 “无论如何,都不许再有轻生的念头。” “啊~~~~~我没有,你冤枉我!”姜悦疼的只剩下惨叫。 路凌还是不理她,挥着竹条又抽自已手上,鲜血淋漓。 “身为丈夫,没护住妻子,让她受委屈跳塘,该打!” “我没跳塘……我以为那边人少狗急跳墙……我没寻短见!你别犯傻!啊~~~疼啊~~~~” 姜悦哀嚎惨叫,路凌心里虽疼,但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啪!从今往后,要好好跟我过日子。呜!我也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啪!从今往后,再不许生出离开的心思。呜!我也对你不离不凌!” “啪!从今往后,不许对我藏心事,有话当面说清楚。呜!我也对你坦诚相对,不瞒不骗!” “……” “啊~~~路大爷,饶命啊,我疼死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姜悦上开始还听着,然而后面实在太疼了。 眼泪和冷汗汇在一起,小脸煞白,五官抽抽,哭叫的嗓子都哑了。 路大爷的手也疼,可跟心疼相比,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手伤,又算的了什么。 “我说的话还有你自已答应过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姜悦点头如捣蒜,这回是真记住了,一辈子都忘不了,太他喵的疼了! 路凌终于放下凶器,本想再吓唬姜悦几句,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周诚气极败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五弟,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那女人跳塘,你也跟着跳塘。她又没得绝症不过是受惊吓昏睡,让丫鬟守着就是,哪用你亲自守着?一天一夜没合眼,你真想把自已熬死不成?你出来!” 什么? 路大爷跟着她跳塘? 姜悦发现自已穿越了都没现在震惊。 “你是不是傻,你腿又没好……幸亏那只是荷塘,水不深。万一……”姜悦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往下想。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路凌温柔的替她拭泪,随即抓着她红肿的大猪蹄子用力一握,咬牙道:“往后再敢做蠢事,我追到阎王殿上也饶不了你!意外也不行!” “咝……死混蛋,你放开我!”姜悦疼的眼泪狂飙,要不是周诚就在门外,她非叫尖叫不可。 “还敢骂我是混蛋?看来教训的不够!”路凌凑到她脸前磨牙。 “再不敢了!”姜悦为了不挨打不惜色*诱,抬头在路大爷脸上飞快的啄了一口。 趁势糊他一脸眼泪,让你打我! “哼!”路大爷对这她种投怀送抱以及恶心人的做法很是不屑。 然而在姜悦看不见的角度,他唇角却高高扬起,笑意深深。 “五弟,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周诚拍着门扇怒吼。“那女人就是祸水,你再沉迷下去,就要被她毁了!” 路凌脸上笑意僵住,替姜悦抹干净眼泪,然后对她低声道:“不许胡思乱想,我去去就来。” 姜悦懂事的点点头。心里对自已说,周渣渣不接受她算了,她还不接受周渣渣呢。扯平! 往后她跟路大爷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关周渣渣屁事! 讨饭也讨不到周渣渣门口。 话是这么说,姜悦看着路大爷的背景消失在门口,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年头的兄弟手足之间,远不是亲情这么简单,更何况路大爷还是重情的! 如果周渣渣铁了心要拆散他们,路大爷的压力可想而知。 姜悦忍着手疼解开自已,也没敢穿鞋,蹑手蹑脚的溜到门边偷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4章 割袍、定情(下) 姜悦刚溜到门边,就听周诚火冒三丈的道:“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在这副样子?” 路凌没立刻回答,姜悦的心不由自主的往起提,不知道路大爷会怎么说。 片刻之后,路大爷平静从容的声音自门缝透进来。 “我十岁跟随义父上战场,十二年间经历无数厮杀,手上亡魂无数,身上的血腥与戾气太重,洗都洗不掉。别说女人,就连一般的男人也避我如蛇蝎,而妞妞不会!她毫不惧怕,不是因为她蠢到不知怕,而是她一身正气,心地澄澈如琉璃,所以不怕! 除此之外,她还善良体贴,发自肺腑的疼我。丝毫不因为我现在这副样子而嫌弃我,甚至主动卖了自已的首饰给我治腿。她不贪恋富贵,不爱慕虚荣、柳逢春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还随遇而安,开朗乐观……” 姜悦老脸一红,她哪有这么好! 不过这话真招人听,路大爷继续! 路大爷话风一转,“当然,她也有缺点……” 最讨厌‘但是’这个词了! 路大爷顿了一下继续道:“她的缺点就是对我没信心,总爱胡思乱想,不过……我已经帮她改了!” 姜悦回头瞥了眼那根带血的鸡毛掸子,哼哼! 路凌继续道:“三哥,且不论她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凭心而论,单看她身上的优点,难道不值得我喜欢?不值得我拿真心疼她?” “那她也配不上你!”周诚强词夺理,“娶妻娶贤,就凭她不让你纳妾,白日黑夜缠着你,让你无心正事,这就不是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 “不是她缠着我,是我缠着她!我又误了什么正事?难道在三哥眼中,我只配上阵厮杀,不配享受男女之情天伦之乐?至于纳妾,我有妞妞一个已心满意足,还纳什么妾?三哥自享齐人之福就好,我没那个嗜好,更对什么樱桃、苹果的不感兴趣。” 门外,周诚气的直哆嗦。 门里,姜悦双手给路大爷点赞。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那女人做弟妹的!长兄如父,我的话你不听,大哥的话你总要听吧?若你执迷不悟,我就写信给大哥,让他来劝你!”周诚理屈词穷,依然不死心。 “……” 门外突然间一片沉默。路凌没说话,周诚也没继续说。好像俩人都对那个‘大哥’十分忌惮。 姜悦的心像坠了铅块,一直往下沉,怎以收都收不住。 许久、许久,路凌终于开口,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三哥,你知道,当我亲眼看见妞妞从桥上跃下去那一瞬,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我活不成了!我杀孽太重,老天爷就用这种法子折磨我。先让我遇上世间最美好的女人,然后再硬生生的夺走,这比把生挖我的心都让我疼。我跟三哥说过‘没有妞妞我活不了’,那不是气话也不是蠢话,那是我心里的大实话。三哥,没有妞妞我真的活不了……对不起!” 姜悦眼圈红了,打定主意如果路大爷继续放软话哀求周渣渣,那她也出去跟着一起哀求。 为了路大爷,跪着唱征服她也认了! 谁知路大爷说完对不起,姜悦就听见‘嗤拉’一声,衣料扯裂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周诚见了鬼似的嚎起来。 “你为了那女人,居然跟我割破断义?” 姜悦如遭雷劈,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路大爷刚撕下来的那半片衣摆,堪堪离手。 “三哥!对不起!就此别过,您……保重!”路凌虎目含泪,回头看着姜悦,冲她一招手,“妞妞,我们走!” 姜悦盯着那片半片徐徐飘落的衣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神。 她柔声对路凌道:“相公,我有几句话想跟周大人说,说完再走行吗?” 路凌微微摇头,他刚刚伤了三哥,再让妞妞说些刺激人的话,三哥怕是受不了。 “就几句话!”姜悦给路大爷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赤着脚跨过门槛,弯腰把那半片衣摆捡起来。 话实话,路大爷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姜悦都快感动死了。恨不得也跟他一块儿踩周诚几脚,出出气。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不能让路大爷背上见色忘义的恶名,更不能让路大爷心存愧疚和遗憾过一辈子。 她舍不得! 姜悦深吸一口气,走到周诚跟前矮身福礼,“民妇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肯否赐教?” 周诚犹未从路凌割袍断交的震撼中回神,愣愣的点头。 “大人,您现在逼路大爷休妻,倘若有一日,也有人逼您休妻,您会如何?” 周诚醒神,勃然大怒,“崔氏又无过失,我为何要休妻?” “没人说尊夫人有过失,只是皇上看上您了,想让您尚公主。您休不休妻?与公主相比,尊夫人的出身低不低?您要是不同意,公主会不会记恨?皇上会不会怪您不识好歹?您的青云路会不会受阻?” “……”周诚突然无话可说。 姜悦继续道:“若您执迷不悟拒不休妻,您家中父母兄弟为了您好,拿出一笔钱财补偿尊夫人,逼着尊夫人下堂。又硬捆着您和公主洞房,您又当如何?” “……”周诚设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竟有些不寒而栗。 “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所欲也得对方乐意。您一厢情愿以您的好恶左右路大爷,别人也可以同样对您。这样公平吗?除了不可更改的外在和过去,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怎么就敢断定路大爷喜欢我是错的?” “……”周诚面色惨白。姜悦这些话犹如一记记炸雷,炸的他毫无招架之力,更别提反驳。 姜悦一口气说完,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您到底是疼爱你五弟,还是在享受自已有情有义的人设? 话音落了半晌,周诚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姜悦暗暗松了口气,能听进去人话就好。 路凌也满眼期待的看着周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5章 借坡下驴 路大爷直直的看着周诚,虽然他也知道三哥的执拗,不可能被妞妞这三两语说动。可眼底依旧有着强烈的期盼。 然而,过了许久,周诚依旧沉默。 路大爷慢慢垂下眼睛,心底那一丝希望的小火苗彻底熄了。 “妞妞,我们走!” 姜悦看了周诚一眼,暗骂不通情理的死渣渣。 好话歹话,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跟你说了,道理和感情也全都掰开揉碎喂给你了,就坡下个驴能死啊? 我跟你兄弟过日子,又不跟你过日子,你至于这么较劲吗? 姜悦也生气了,进屋穿鞋,出来之后推着路大爷就往外走。 这种极品把兄弟,断了也好。 临走,姜悦将那半片衣摆塞给周诚,留着当纪念吧! 周诚捏着那块冰凉的布料,面上阴晴难定。 姜悦推开门扶着路凌跨门槛的瞬间,周诚突然开口,“等一下!” 路凌回头,“三……周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周诚也不看他,青着一张脸对姜悦道:“谁教你的礼数,临行竟然不跟你三嫂告辞?” 姜悦,“……”我要不要装听不懂? 还没等她说话,路凌已经激动的泪盈于睫,“三哥!谢谢你……接纳妞妞!” “三哥?谁是你三哥!”周诚冷哼两声,把手中那块衣摆摔到路凌怀里。“割袍断义,周某受教了!” “三哥!兄弟错了,您原谅我这一回。”路凌靠着姜悦的肩膀,一揖到底,诚肯道歉。 若不是腿不方便,路大爷这会儿真想跪倒给周诚行大礼。 “我受不起!”周诚冷着脸侧开身,“几句口角,你就能割袍断义,如此脆弱不堪的手足之情,要来何用?” 路凌那张脸一下子胀的发紫。 别人不给自已男人面子,姜悦不能不给啊。 她立刻接话道:“就是,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割袍断义,别说三哥气坏了,就连我也看不惯……多糟蹋衣裳啊!” “……” “……” 周诚和路凌齐齐无语,本来挺沉重和紧张的气氛,硬生生被她这句不着调的话给搅和了。 姜悦见目地达到,悄悄捅了路大爷一下。 路大爷心领神会,忙道:“三哥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没有的话,我带妞妞去跟三嫂辞行。” 周诚怒气未消,又没法继续骂他,转脸看见笑眯眯的姜悦,一腔子火全冲她来了。 “姜氏,别以为我暂时容下你,你就得意忘形。回去好好修身养性,德言容工,样样都不能懈怠!” “是!”婆婆大人! “……说话做事要有分寸、别丢了五弟的脸面……”周诚吧啦吧啦,越说越入戏。 姜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鹌鹑样儿。路凌几次想拦着,都被姜悦拿眼神制止。 总得让你三哥出出气啊! 憋坏了咋整! 周诚说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姜悦不始终面容平静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他心里那股火也渐渐平熄。这才对路凌道:“你那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好?我派人把樱桃送过去伺候你!” 啥? ‘樱桃’俩字跟俩炸弹似的,一下把神游天外的姜悦炸回现实。 她两眼跟小刀子似的扎到路凌身上,你敢点头试试! 路凌感觉到她的杀气,激灵打了个冷战。“三哥自已留着使唤吧,我那地方小,没丫鬟住的地方。” “又不是让你纳妾,你慌什么?”周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路凌一眼。 “当粗使丫头也不行!养不起!我现在都是靠我娘子养!”路凌为了拒绝也是够拼,硬把自已说成是吃软饭的。 周诚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屈死。“那你让我怎么安顿那女人?” 自从弄清楚纳妾的乌龙之后,崔氏这几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天天劝他把樱桃收房。 一把鼻涕一把泪,烦不胜烦。 “您自已收了当粗使丫鬟呗!”路凌暗戳戳的使坏心。 周诚后悔不已,早知道应该先让他把那女人领走,然后再接受他的道歉。 兄弟俩继续踢皮球。 姜悦一开始还担心周诚非把樱桃塞给路凌不可,可听着听着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 “你们就不能尊重一下樱桃,问问她自已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问她怎么想?”周诚不悦的拧眉,先前对姜悦那点好感消耗不少。 这女人看着精明,实则一肚子草,连尊重下人这种蠢话都说出来了。 路凌也讶然的看了姜悦一眼。 姜悦无语望天,心下恻然,在这俩大猪蹄子眼中,樱桃就不是个人,她是个物件! 姜悦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依旧顺着没半敞的门传到了外头。廊柱后的樱桃身子一颤,眼泪悄然而落。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拿她当人看! 姜悦此时还不知道,她的恻隐之心将来会救了路大爷一命,她这会儿只急着回家。 被抓出来这么多天,家里的房子不知道修的怎么样了。 这俩大猪蹄子还在这儿没完没了的踢皮球。 看出姜悦的不耐烦,路凌立刻放大招,“三哥,此事兄弟帮不上您,您还是另想办法。逼我也没用,逼急了我就把人领回去卖了,我看你怎么跟三嫂交待。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路……” “混帐东西,滚!”周诚气的脸红脖子粗,生凭头一次爆粗口。 得嘞! 姜悦立刻推着路大爷滚,轮椅嘛,不滚还叫轮椅? 出了县衙,姜悦问路大爷,“咱们往哪儿边走?是不是得雇辆车?” 路凌道:“咱们今天先不回去,找家客栈住一夜,明早再回。” 姜悦奇怪道:“这刚中午,走到家天也没黑,在这儿住一宿干什么?” 路凌嫌弃的看着她身上的衣裳,“你想一直穿这身破衣裳?不用换洗?” 姜悦顺着他的目光溜了自已一眼,好吧!是挺惨的。 从靖国公府出来时,她只有两套当季衣裳。给路大爷做法器毁了一身,跳塘又毁了一身。现在这身也不知是谁的,颜色暗不说还不合身,胸勒的要死腰肥的进风,袖子还短半截,手腕子冻冰凉。 再看路大爷……哈……姜悦差点笑出来,外袍前襟只剩半截下摆,露着中裤,比她还惨! 是得买几身衣裳! 不过嘛……姜悦看了看天色,笑嘻嘻的对路大爷道:“您是不是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6章路大爷的身家 什么更重要的事儿? 路凌一时没明白,刚想问就看见姜悦那双乌溜溜的杏核眼一个劲往路边的吃食摊子上瞄。 路大爷嘴角一抽。小馋鬼,想吃东西就直说,还……更重要的事儿! 他立刻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道:“咱们先去吃东西还是先去买衣裳?” 姜悦脱口道:“当然是先去吃东西!”这还用问? 路大爷瞬间笑出声,再加上那副‘我就知道’的戏谑眼神…… 姜悦磨了磨牙,喵的,好想打人怎么破? “走!爷带你去吃好吃的!”路大爷心情大好,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姜悦也跟着雀跃起来。 街尾就是商记羊汤,路大爷却没提去喝羊汤,只说带她去一家更好吃的馆子。 虽然姜悦馋商记羊汤馋的要流口水,终究也没舍得银子再去喝一碗,转身推着路大爷朝相反的方向走。 赚钱如抽丝,花钱如山倒。 本来就捉襟见肘,结果又多出来买衣裳这笔计划外开支。 姜悦不能想,一想就脑仁疼。 “随便找家小店吃一口算了!我真走不动了。” 姜悦被路大爷指挥着东拐西拐,走了半天也没到路大爷口中那个‘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的小饭馆。 路凌指着前面的门脸笑道:“到了!” 姜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溢香居’一连溜六开间的大门脸,里面啥样不知道,光看门帘子就金碧辉煌。 她气的回手在路大爷胳膊上拧了一把,推着他转身就走。 败家玩意,这是他们该来的地儿吗? 旁边正好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姜悦把路大爷推过去,直接对摊主道:“来两碗最便宜的馄饨!” “不要!” “要!” “我说了不要!” “我说了要!” 路大爷一想到姜悦为了省钱,要坐在这么脏的路边摊上吃馄饨,他的心就泡在盐卤子里,苦涩无比。 姜悦却觉的这才是他们能消费起的地方,没必要打肿脸装胖子。 路大爷摆脸色坚持,姜悦却下定决心掰一掰路大爷的纨绔性子。 俩人吵个不停。 煮馄饨的老头一手拎着锅盖、一手举着竹箅了。煮也不是不煮也不是。只能随着话音在俩人之间来回转脑袋。转来转去直转的自已头晕,老头一气之下盖上锅盖,挥手撵人,“走走走,不卖了!不卖了!” 路凌转着轮椅就往溢香居走,姜悦赌气站在原地不动。 俩人隔着街僵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姜悦突然觉的自已很吃亏。 她转了转眼睛,往地上一蹲,两手交叠搭在膝盖上,脸深深的埋进肘弯,然后肩膀一耸一耸的开始装哭。 我就不信你不回来! 明知她是装的,路大爷还是管不住自已,很没出息的转着轮椅回来,恨恨的道:“别装了!装的一点儿也不像!” 姜悦扬起脸,笑嘻嘻的看着无可奈何的路大爷,“等咱们以后发财了再去那家吃,今天先吃碗馄饨好不好?” 路大爷伸手把她拉起来,心疼的道:“妞妞!我已经捎信让长义送银子过来,你不必如此苛待自已!” 切,还不是坐吃山空! 您能等我发财之后再败家吗? 姜悦心里白了他一眼,口中却笑道:“我没苛待自已,我今天没胃口不想吃太腻的。” “只当是庆祝我们夫妻同心,白首不相离!”路凌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个借口。 姜悦,“……”我信了你的邪!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姜悦挨打的那只手顿时火烧火燎的疼。而且越来越疼,简直压过了花钱的心疼劲。 人生多痛苦啊,挨了顿打还不补补? 姜悦一咬牙,“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路凌眼底滑过笑意,傻妞妞,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溢香居最有名的招牌菜就是烤乳鸽,三百文一只,五只起卖。 姜悦一进门就看见摆在琉璃灯下当幌子用的那几只烤乳鸽,皮脆内嫩,焦香扑鼻,口水差一点流出来。 再一听价钱,好吧,其实她是吃素的! 路凌挑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征求她的意见了,直接做主点了几样招牌菜。 姜悦在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喵的,这顿饭至少吃掉半间厢房。 好心疼! 不过姜悦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跟自已较劲,花都花了,心疼也没用,还不如好好享受。 “什么时候能上菜?那烤乳鸽是要趁热吃才香吧?”她抻着脖不停的往包厢门口张望。 “妞妞!”路凌看着她一脸馋样儿,心里软软的。 “嗯?” “我一定会让你吃遍天下美味!回头咱们家多养些厨娘,南北风味的都备齐全了。” “大哥,天还没黑呢,现在做梦有点早!” 路凌又好气又好笑,“妞妞!我没你想像中那么穷困潦倒。” 姜悦咬着筷子顺嘴道:“嗯,你说过你有私房,对了,你有多少银子?” 路凌似笑非笑的伸出食指在姜悦眼前晃了晃。 “一千两?”好吧,也不少! 路凌瞪了她一眼,“再猜!往多里猜!” 姜悦有些激动,“难道是一万两?难怪你有底气来这儿吃饭!” 路凌咬牙,“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再猜!” “十、十万……”姜悦目瞪口呆,折合成上辈子的钱,这可是几千万的身家啊! 路凌被她的震惊取悦了,眼中有些小得意。 可路大爷的得意还没维持多久,姜悦的脸就一点点垮下来,心口噗通噗通乱跳,满眼的忐忑惶恐。 “你、你这银子都是干净的吧?不是克扣军饷杀人越货什么来的吧?” 路大爷觉的自已没气死全凭心宽,自已看上的!自已看上的! “当然是干净的!除了义父给的让我娶媳妇用的二万两,剩下的都是我的斩获和得的赏赐,再加上我的俸禄、铺子的收益,积少成多,攒下来的!” “你还有铺子?你会做生意?”姜悦跟发现新大陆了似的。 路大爷气的眼角直抽,“我做什么生意,当然是管事和掌柜的操持。” 对哦,有职业经理人! “哎,不对,你还有俸禄?你有官职?”姜悦又惊诧了。 路大爷一捂脑门子,这傻媳妇可愁死他了。 “我是正儿八经四品游击将军,就算腿伤了,职位还在,我怎么没俸禄?提亲的时候,谁瞒着你了?” 合着,我不是来扶贫的,我是捡金蛋来了? 姜悦彻底惊呆了,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回过神来立刻恨道:“那你不早说,早知道多点俩菜啊!瞅你那小气样儿,四个菜够咱俩人吃吗?” “小二!把菜谱拿来,我要加菜!另外再加一份烤乳鸽!” 路凌,“……”突然觉的十万两银子不够妞妞吃的! 得知自已嫁了个有钱人的直接后果,就是姜悦吃撑着了。 从溢香楼出来,姜悦揉着胀鼓鼓的肚子道:“路大爷,咱们先别去买衣裳了,先去药铺呗。” “买什么?” “买几味草药回去配敷手的膏药,这几步路你不用跟着,在这儿等我就行。”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买山楂丸呢,哼! “好!快去快回。”路凌知道姜悦那点小心思,也不拆穿她,直接掏出钱袋递给她。 姜悦刚把钱袋接到手上,突然从斜岔里钻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一头撞她身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7章 惊逢 路凌手疾眼快抬手抓住姜悦的胳膊往自已身边一带,小乞丐擦她腰身撞过去。 姜悦冷不丁吓了一跳,小乞丐也像是吓坏了,拔腿就跑。 路凌回手一掌劈到小乞丐肩上,顺势掐着他脖子把他拎到自已眼前,眸色冰冷如刀。 小乞丐吓的浑身发抖,手脚都缩成一团。 姜悦知道路大爷那眼神有多吓人,赶紧替小乞丐求情,“你干什么,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又不是泥捏的一撞就碎,再说了又没撞上,你快松手,别吓着他。” 傻妞妞! 路大爷很乐意在媳妇面前卖弄能干,抓着小乞丐的腕子一翻,瘦小脏污的小手里赫然夹着个黑线绒的钱袋。 姜悦看着眼熟,“哎?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怎么到他手上了?这孩子是小偷?” “我不是小偷!我、我是借……”小乞丐突然拼命挣扎,边哭边叫,“我会还的!我会还的!” 泥垢打缕的头发甩开露出一张脏污堆积的小脸,看不清皮肤本色,一双眼却如黑葡萄般晶亮。眼泪顺着脸西颊滚下来,冲出两道小泥沟。 “大爷、大奶奶,求你们千万别把我送官,我阿祖病的要死了,我想借点银子给他看病……我会还的!” 姜悦的心一下子软了,两辈子为人,她最见不得的就这种事。 “我就是郎中,你阿祖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 “不许去!”路大爷咬牙,这女人也忒好骗了!随便来个人都能把她卖了! 小乞丐眼中刚迸出来的惊喜瞬间黯淡,对上路凌冰冷的目光,小乞丐不敢说话,只满眼哀求的望着姜悦。 被水洗过的眼睛越发黑亮不带任何杂质,就冲这双眼睛,姜悦也不信他会骗自已。 姜悦本想拿‘救人一命’什么的劝路大爷同意,随即想到路大爷的臭脾气,她马上改了主意,轻轻挽上路大爷的手臂,撒娇道:“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路大爷面前现形,有您陪着我,刀山火海我都敢去。” 哼!算你会说话! 路凌冷着脸不搭理她,却对小乞丐道:“带路!有一丝儿不对,我就掐死你!” 哎哟我去,姜悦终于知道路大爷口是心非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 这语气,这做派,路周渣渣如出一辙有木有? 小乞丐点头如捣蒜,领着俩人穿街过巷最后进了一座荒废的破庙。满院荒草瓦砾,破败不堪,唯一能看出模样的建筑就是塌了一半的正殿。 “阿祖!阿祖!我给您请来郎中了!”小乞丐一进院就兴奋的大叫。 四周寒风料啸,鸦雀齐飞却没人回应他。 小乞丐‘哇’的嚎啕大哭,挣开路凌的手就往大殿里冲,“阿祖!你别死!你别扔下我!” 姜悦的眼泪也哗的一下滚出来,上辈子,她父母双亡被送进孤儿院时,也跟这小乞丐差不多大…… 姜悦扔下路大爷拔脚追进大殿。 殿中也破败不堪,稍微干净些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干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蜷缩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乞丐扑在老人身上放声大哭,边哭边拼命推他,“阿祖!你醒醒!阿祖,你醒醒……” 姜悦颤着手搭上老人的脉博,异常微弱,但,还是有。 姜悦顿时松了口气,拉开小乞丐道:“你别哭,你阿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我现在就替你阿祖检查!”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阿祖!”小乞丐趴在地上拼命给姜悦磕头。 姜悦强忍着泪意,沉着气仔细给老人诊脉。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极度衰弱,虽然不是疑难杂症,但以这对祖孙的处境看,也是要命的病。 能不能劝路大爷收留他们…… 姜悦正想着,老人慢慢醒了,迷迷糊糊间看见面前有个女人。老人倏然一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的坐起来,一把将小乞丐藏到身后,神色惶恐的瞪着姜悦。浑浊的眼底却是冰冷的警惕与戒备。 “阿祖!她是好人,替您诊病来的。”小乞丐在老人身后清晰的道。 好人?这世上的好人都死绝了! 老人冷哼,右手有意无意的往身下摸,就在他抽刀那一瞬,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喝,“白岩?!” 老人宛如雷劈,循声望向门口的人影,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 他用干枯如鹰爪的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又使劲眨了眨,终于确认眼前的人影不是幻觉。 他突然放声大哭,“老爷您在天有灵啊!老奴见到五爷了!老奴终于带着少爷见到五爷了!” 路大爷也一脸悲戚,两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直爆,显然也激动异常。 姜悦傻了,什么情况? 白岩最先反应过来,抹了一把眼泪,扯出身后的小乞丐道:“石头,那是你五叔,快给你五叔磕头!” 石头迟疑了一下,虽然很怕路凌但也顺从的走到路大爷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石头见过五叔!” 路大爷眼睛一下红了,伸手要摸他的小脑袋。 石头却吓的一躲,躲完觉出躲错了,眼睛一转顺势拧身蹿到姜悦跟前,噗通跪下磕头,“石头见过五婶!” 啧,瞧这机灵劲的! 姜悦再次觉的自已智商不够,换成是她,绝对反应不了这么快。 白岩愣了一下,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在洞房上吊的五奶奶! 他心里虽然有些替五爷不值,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挣扎着起身趴跪在地上要给姜悦磕头。 白岩最少也有五十岁了,姜悦哪敢受让他给自已磕头,忙伸手扶他。“您还病着,不用讲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白岩却很固执,非磕不可。“老奴白岩叩见五奶奶,失礼之处还请五奶奶宽恕则个!” 说话文邹邹的显然读过书。 姜悦好奇心顿起,白岩身无残疾又读过书,无论如何也不该落魄到这种地步啊? 还有,他说‘他终于带着少爷见到五爷了’,难道他们是专程来投奔路大爷的? 是的话,怎么不早点去靖国公府找路大爷,何必差点饿死在破庙? 越想这里头越有事儿。 姜悦转眼看着路大爷,盼着路大爷答疑解惑。 谁知路大爷冲她一摆手,“你先带石头去外面玩会儿,我有话跟他说!” 得! 还给支出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8章 人小鬼大 “老奴这些年样貌大变,就是自已揽镜自照也觉着陌生,五爷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你一向喜欢把刀藏在身下,暴起之前,左肩与左眉会不由自主的抖动。天底下没人有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五爷目光锐利如昔……” 姜悦耳朵紧贴在墙缝上刚听了两句,石头就凑过来小声道:“阿祖说,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姜悦一下臊的满脸通红……才怪! “我是女人,不是君子!”非但不臊,姜悦还很没底线的怂勇小朋友,“你是小孩,也不是君子,要不要一起偷听?”说着还往边蹭了蹭,给石头腾出个空儿。 石头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阿祖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以后要当大丈夫!” 切! 不听算了。 姜悦又蹭回原来的C位,支楞着耳朵细听。不知里头那俩人是不是改成咬耳朵模式,居然一个字儿都听不见了。 姜悦气的直嘟囔,“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指不定商量什么坏事呢。” 石头绷着小脸,不高兴的道:“你不能这么说我阿祖和我五叔!” “你五叔还要掐死你呢!你忘了是谁替你求情的?”姜悦瞪了小白眼狼一眼。 石头小脸一下垮了,五婶是大好人,五叔……阿祖说他也是好人,还是和爹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们都是好人,可现在五婶说五叔的坏话,我该怎么办?我该帮谁? 世纪难题!类似于爹妈离婚,你跟谁? 石头小脸都抽巴成包子了,依旧没有主意。 姜悦瞥着他,觉的自已越活越回去,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你几岁了?” “过完年八岁!”不用继续刚才的话题,石头瞬间轻松。 姜悦一愣,看石头瘦小劲儿以为他只有五六岁呢,营养不良啊! 幸亏只是耽误长肉,没耽误长心眼! 姜悦不太擅长没话找话,想旁敲侧击一下白岩祖孙的秘密,想想石头的机灵劲,还是算了。 别套话不成反被套,怪丢人的。 尬聊了几句,姜悦就没词了。 反倒是石头忽闪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主动道:“五婶,你相信我。我那会儿真不是偷你钱袋,真的,我真的是借。我知道你们住在卧虎村,我心里想着将来一定加倍还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卧虎村?”姜悦奇怪。 “街上有人说闲话,说县太爷半夜亲自去卧虎村抓了夫妻俩,男的是个……腿不好的。然后我今天看见你和五叔从县衙出来,我猜县太爷抓的一定是你们!所以知道你们住在卧虎村!” 哎哟我去,宁朝版柯南啊! 她七八岁的时候干啥呢?知道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姜悦突然觉的自已没套话的决定很英明怎么办? 摔! 姜悦半天没说话,石头急的眼圈发红,要哭不哭的看着她,“五婶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小偷。” “我相信你!不过,不管为了什么,你以后也不能再做这种事,知道吗?今天幸亏是遇上我和你五叔,万一遇上脾气暴躁的,你是不是要挨顿打?贼名是不是要跟你一辈子?有了这种污点,你还怎么做大丈夫?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遇上我了,我同意借给你了吗?书上说,不告而取是为贼。就算你心里想的是借,可做出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偷盗,不能因为你心里想着不是就不是了。这道理就好比说,你拿刀杀了人,然后你捂着自已的眼睛说,我没想杀他我只想捅他几刀,所以人不是我杀的。难道你这样说了,就不用偿命了吗?” 石头被姜悦训的抬不起头,小肩膀一耸一耸,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姜悦看着心疼,再聪明也只是个七岁多的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难免犯糊涂。 可该管教的时候还是要管教,否则一步错步步错,一直歪下去这辈子也就完了! “遇到困难可以求助,别人帮你是人情不帮是本份,不能因为别人不帮而心生怨恨。更不能放纵性子,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虽说拳头出道理,可拳头之外还有拳头。一味意气用事,到头吃亏的还是自已。明白吗?” “我知道错了!您千万别跟阿祖说!阿祖会伤心的!”石头眼泪汪汪的哀求姜悦。 姜悦瞬间心软,“放心,我不会说的。人恒无错,改了就是好同志!” “同志是什么?”石头一脸好学宝宝样。 “呃……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应该是好人的意思!”姜悦撒谎不眨眼。 大殿中,路凌看着白岩,“你现在放心把石头交给她带了吗?” 白岩起身叩拜,“一切全凭五爷做主!” 见识出众的女人大多心机深沉,柔顺善良的女人又往往愚昧无知。 像姜氏这样,即有见识又善良的女人很是罕见。 把少爷交到她手上,由她教导照顾少爷,白岩觉的自已死了也有脸去见老爷和太爷! 路凌从大殿出来的时候,石头正瞄着姜悦微微鼓起的小腹,一脸愧疚的跟姜悦道歉。 “五婶,我真的不知道你肚子里怀了小宝宝,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撞你。” 姜悦脸都绿了,来来来! 个死熊孩子,你今天要是不把话给我收回去,我就当你面剖腹! 路凌一下没忍住,刚露了个笑音,姜悦立刻回头,悲愤的瞪着路大爷。你敢笑一个试试! 路大爷立刻‘咳、咳、咳’。 这还差不多! 姜悦见好就收,“大爷喉咙不舒服,回去我给您煮梨糖水喝!” 我也想喝梨糖水! 石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心里想的不行,眼中却没露出一丝渴望。因为他知道阿祖没钱给他买糖和梨。他们也没有锅煮,表现出来只会让阿祖伤心。 他越对自已说不要想,雪白的大梨,琥珀样的糖块越在脑子里打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美悦看的心疼,想了想悄悄伏在路大爷耳边道:“你看石头多可怜,咱们收养他吧!” 反正你身家十万,不差多张嘴吃饭! 路凌却像被姜悦这话惊着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49章 往事 同样的,姜悦也被路大爷这眼神吓着了。她说了什么不得了话? 想想也对,别说这年头把血脉看的比天大,就是上辈子,收养孩子也是很多人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路大爷是不差钱,可他心眼小啊! 哎! 姜悦回头再看看可怜巴巴的石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上辈子没结婚,可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将来要是有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一定要两个,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男孩子就像石头这样,又机灵又懂事。女孩子就像路家小包子那样,软软糯糯的…… “要不……我们买了他们祖孙?”收养不行,买总行了吧? 姜悦很抵触买卖人口这种事,可石头和白岩老的老小小的,眼瞅饿死了,她只能勉强自已妥协。 我的傻妞妞,你真是太善良太美好了! 路大爷微微眯起眼睛,强抑住心中的激荡,拖着姜悦就走。“有话回去再说!”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也不能当着白岩和石头的面跟妞妞说。 姜悦一步三回头,石头使劲憋着一泡眼泪,等姜悦的身影消失在破庙门口,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从来没见过自已的娘,可他现在觉的,自已的娘就应该像五婶这样…… 出了破庙拐出去两条街,就有一家小客栈。 路大爷进去吩咐掌柜的开两间房。 姜悦先是一愣,然后咬牙哼了一声。我不就说了句收养的话吗,你至于气成这样吗? 还要分房睡是咋的? “行!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跟我圆房!憋死你!” 这种豪言壮语,姜悦当然没胆说出口,以她的怂样只敢对着路大爷的后脑勺做口型。 路大爷脑后长眼了似的,忽的回头似笑非笑的瞧着姜悦,也无声的做口型。“想的美!今晚我就要了你!” 姜悦的脸腾的烧红大片,臭流*氓! 进了房间,姜悦借口去净房,洗洗刷刷磨蹭半天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出来。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要情有情要证有证,在一起做羞羞的事太正常了。 不做才有问题! 她低着头出来,娇羞的坐在床边等着路大爷饿虎扑食。 谁知路大爷表情凝重的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妞妞,你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摔! 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注孤生的玩意! 姜悦暗飞白眼,走过去道:“什么话,说吧!” “石头是朝廷通缉的重犯!”路大爷开场就很震撼。 姜悦懵了一会儿才道:“石头才七岁多,他能犯下什么大罪,就成了重犯?” 路凌沉默了一下,眉眼间有些黯然的痛意,像是在回味一段不堪的过往,许久才语气沉重的开口。 姜悦一开始还静静听着,无非是路大爷的义父慕容达和他二哥白成栋执掌的龙威军有多厉害,他这个先锋又多勇猛,五万人马和北辽十万铁骑开撕,硬是打赢了,还直逼北辽都城。 就在北辽人差一点跪下唱征服的时候,龙威军突然掉链子全军覆没,而且是毫无征兆的全军覆没! 路大爷和他义父慕容达在冰天雪地里困了四十多天,让北辽人当熊打。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一万人最后只活下来一百多人,慕容达战死,路大爷也冻伤了腿。白二哥更惨,四万人全烧死在一条峡谷里。 姜悦眉眼凝重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鲜血染透皑皑白雪,尸横遍野、死不瞑目的惨状。 仅仅是想象,那种悲壮与惨烈就压的她喘不上气。 路凌的神色也变的暴戾悲愤,可想而知当时受困的将士们是何等的绝望与愤怒。 姜悦轻轻握住他的手,想替他分担些什么。然而她也明白,这样的深仇大恨,是她无法分担的。 路凌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缓了几分。 以及后面的剧情更简单,这么大的失败总得有替罪羊。路大爷份量不够,慕容达战死,白成栋成了不二人选。 皇帝一怒,流血漂橹。 白成栋通敌判国,凌迟!白家满门抄斩,诛九族! 军中许多人不服,连名上书也没救回白二哥,白二哥临死之前对天喊冤! 能不冤吗?铁血战神,让人背后捅死了! 姜悦听的手脚冰凉,半晌才道:“那这些跟石头有什么关系?难道石头是你二哥的儿子!” 路凌点头,“石头正是我二哥独子!白岩是白老太爷的奶兄,老太爷临去之时,将二哥拖付给白岩、二哥可以说是白岩看着长大的。出事那天,他用自已的孙子换下石头,然后带着石头从地道逃走,自此亡命天涯。” 姜悦目瞪口呆,真是活久见! 柳逢春刚给她演了一出梅花烙,这又来一出赵氏孤儿。 她定了定神,望着路凌道:“所以,你不想收养石头除了血脉因素之外,还因为他不能见光的身份?” 路大爷不答反问,“你觉的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姜悦摇头,“那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也相信你二哥通敌判国?” 路凌握紧轮椅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筋直跳,眉眼间已有了暴怒的痕迹。 他咬牙用一种生撕活吞的仇恨语气道:“二哥是冤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总有一天,我要找出真正的内奸,替二哥洗刷冤屈还他一个清白,也让义父瞑目!让龙威军数万兄弟瞑目!” 姜悦心疼的抱住路大爷,轻轻抚着他后背,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父子情、手足情、袍泽情……几重感情缠杂在一起,衍生出来的仇恨是无法磨灭的! 此时此刻说什么一笑泯恩仇,那都是屁话! 血债只能血来还! 路大爷反手把姜悦压进怀里,那颗因为仇恨而冰冷僵硬的心,一点点缓回来。 姜悦等他彻底平静下来了,这才道:“那你打算怎么安顿石头他们?” “我、我想让他当我儿子!行吗?” 路大爷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羞羞话,声音轻的跟蚊子哼似的,姜悦差一点没听清楚。 “这有什么不行的,收养还是我提出来的吧?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咱们嘴再严点,谁还知道石头姓白姓路?” “我、我不是说收养……是真的当儿子!” 路大爷越发的迟疑,眼睛竟不敢看姜悦,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姜悦心里生疑,从路大爷怀里挣出来,两手捧着他脸咬牙,“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老实交待!” 就知道他和白岩俩人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 反正这事儿早晚得说,路大爷把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的想法、计划和担忧全说了一遍。 姜悦听完先是呆住了,继而放声大笑。 哎哟,我的路大爷,您这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那件破棉袄是咋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0章 喜当爹 路凌把自已的计划说完,就认命似的等着姜悦爆发。 哭泣、悲伤、甚至是破口大骂,路大爷什么反应都料到了,唯独没料到姜悦会放声大笑,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姜悦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行!我同意!照你说的办!你都不怕,我怕啥!” 路大爷脑子嗡的一下,以妞妞那小心眼,不可能容忍他这么做!更不可能如此痛快答应! 妞妞这是怒极攻心,故意说反话啊! “妞妞……我知道这么做是委屈你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二哥蒙冤受屈的份上,包容我这一回?石头太小,身边不能没有家人,你不知道在冷漠环境中养大的孩子有多苦,我不想让石头再经历我经历的痛苦!” 姜悦被咱大爷最后这句话触动了暗伤,心情也沉重起来,这才发现路大爷眸色惶然,陪着无比的小心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姜悦诧异了。 路凌愕然,“妞妞,你真的没生我的气?”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生气?”姜悦有些好笑。“不就是替你认个儿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大爷简直不能理解姜悦的大度,“你刚进门,我就让你认下这么大一个庶长子,还要记在你名下当嫡出的养。你不觉的委屈?你不替咱们的孩子委屈?” 这事搁别人家主母头上,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得来个全套的,她居然当笑话听了?咋这么没心没肺呢? 路大爷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瞬间脸黑的吓人。“你是不是根本没对我动情?是不是还想着走?” “你是不是找茬?”姜悦气的直拍桌子。 真没想到路大爷还有抖M倾向。 早知道她就先摆出一副臭脸,小皮鞭抽够了才勉强点个头,路大爷心里就舒服了。 “你真没这么想?也没觉着委屈?”路大爷还是不放心。 姜悦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我挺喜欢石头那孩子的,我乐意给他当娘!再说了,我生的孩子将来肯定比你有出息,不稀罕你留下那点破铜烂铁。是不是嫡长子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 路大爷终于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细品这话火苗子又腾的蹿起来。 什么叫比他有出息? 什么叫他留下来的那点破铜烂铁? 他还有没有点江湖地位了? 让路大爷郁闷的事儿还在后头,等他带着伙计兼掌柜的把白岩和石头接回来之后,姜悦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姜悦又给白岩细细的诊了一遍脉,又检查了下他身上有没有外伤。 起初白岩还顾着男女之别,死也不肯脱下他那件跟破布似的烂棉袄。 姜悦正色道:“我是郎中,医者面前无男女,我不在意,路大爷不在意,您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谁说我不在意?路大爷一肚子不痛快,当着白岩的面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大度。 白岩这才宽衣解带。 不幸中的万幸,他身上没有外伤,只是重度营养不良,这个急不得,只能药食同补,一点点来。 姜悦又给石头诊脉,这孩子除了营养不良,也没啥大毛病,看来这些年,白岩把他照顾的很好。 姜悦放心了,提笔写了两个方子,交给客栈掌柜的,请他帮着把药抓回来。再照着白岩和石头的身量,从里到外各买两身新衣裳。 掌柜的本来不愿意让俩叫花子住进来,可路大爷煞气护体,他不敢说不。这会儿见姜悦又支使他干这干那,心里越发的不痛快,借口没人看店不想去。 姜悦笑了笑,从钱袋里翻出一块碎银子,在手上掂了掂,“那麻烦您帮我找个空闲的人跑腿,这是跑腿钱!” “瞧您说的,有事儿您只管吩咐,小的先谢您的赏!”掌柜的眼皮子往上一挑瞬间眉开眼笑,接了银子就走。 一眨眼的功夫,掌柜的又跑回来,冲姜悦笑道:“我打发贱内去买了,女人更会挑衣裳。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你按这个方子去熬粥!再烧几锅洗澡水,然后伺候这位老爷子洗澡!” 姜悦把写好的菜糜粥的粥谱递给他,从容不迫的道:“澡豆皂角都要用上好的,多出来的花费明早一起结给你!” “您就放心吧!”掌柜的乐颠颠的准备去了。只要给银子,别说让他伺候叫花子洗澡,给狗洗都行! 白岩看姜悦这么安排,暗中点了点头。他虽然是个下人,却自小在白家长大,耳儒目染自然在吃喝上有些见识。 菜糜粥好消化,正适合他和石头这种久未饱食,肠胃虚弱的人。 澡豆等物用上好的,则是因为他们一个老弱一个幼小,又久未洗沐,皮肤禁不住强烈刺激。 只买两身衣裳自然不是舍得银子,而是不想让他们总穿成衣铺子买的,是想亲手给他们缝。 都是细的不能再细的小事,却由此看出五奶奶的心地是真善,是真心实意的要拿石头当自已的孩子…… 白岩悄悄转过脸,老泪纵横。太爷、老爷、你们在天之灵也看一眼吧! 少爷……苦尽甘来了! 安顿好白岩,姜悦就带着石头回自已屋,亲自给他洗澡。 石头也不知自已上回洗澡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久以前。夏天还好,还能借着下雨搓搓泥,冬天就只能脏着。 连换了三盆洗澡水,才算把石头的本色儿搓出来。 头发就更难洗,粘在一起都成毛毡了,别说洗,揪都揪不动。 姜悦想了想,也没跟路大爷商量,直接拿剪刀给石头剪了个光头。又连换了几盆水,才把头顶那层硬圬洗掉。 从头到脚洗白白,姜悦才发觉的自已捡到宝了。石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比小姑娘还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简直就是一双似喜含嗔多情目,任是无情也动人! 完了完了完了,这长大了,得多招蜂引蝶啊? 她这个当娘的,可得把孩子看住了! 石头一会儿摸摸自已身上细软的棉布衣裤,一会转着小脑袋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给他喂粥的姜悦脸上再也不转了,看着姜悦眉眼弯弯,黑黑的瞳仁里端端正正的印着他的影子,石头感觉自已像是在做梦。 阿祖说,以后五婶就是他娘了,这是真的吗? 他有娘了?还是这么好的娘? 石头想的太入神,一勺粥舀到嘴边都忘了张嘴。 姜悦以为他吃不惯这个味,哄道:“乖,吃完这碗就不吃了!” 路大爷一脸不痛快的看着床上那一大一小,“妞妞,我的粥呢!” “粥罐子在桌上,你自已盛!”姜悦眼皮都没抬,现在哪有功夫搭理他。 “我手疼,盛不了!”路大爷咆哮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1章 爹不好当 石头立刻懂事的接过粥碗,“娘、我自已吃,我不会洒身上!” 看看、看看,连个孩子都不如! 姜悦深深的鄙视着路大爷,又替石头擦了擦嘴角,这才不情不愿的盛了碗粥递给路大爷。 路大爷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也不接粥,只把伤口刚结痂的左手举到她眼皮底下。 这怪谁? 还不是你自已发疯! 姜悦也想把自已还有些肿的左手举到路大爷眼皮底下,想想算了,太幼稚! “宝宝,张嘴。啊!”不就让我喂吗,喂! “瞎叫什么?”路大爷气的七窍流血、不、七窍生烟。 “你本来就是我的宝啊!宝中宝!”不是掌中宝就好! 姜悦一脸谄媚的笑容,能听懂这个梗,我算你狠。 路大爷果然没听出来,虽然觉的这个称呼有失尊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要是屋里没多出一双眼睛盯着,路大爷也想照样说一句,“你也是我的宝,宝中宝!”掌中宝。 (姜悦:摔!你这是人身攻击。) 把路大爷喂饱,姜悦揉了揉酸疼的腰起身。这货成心的,连喝三大碗,以前也没见他吃这么多。 那边石头自已也吃完了,主动把碗筷放到桌上。 真懂事! 姜悦越发的喜欢,捧着石头的脸,使劲在左右脸各亲了一口。 ‘吧唧、吧唧’两声脆响之后,屋中两个男人齐齐变了脸色。 石头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 路大爷则直接拿锅灰抹了一脸,“你干什么?” “亲他啊!”姜悦其实想说,你瞎啊?没看见吗?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都快八岁了!”路大爷差点被姜悦的理直气壮气晕。 封建糟粕,看我理不理你! 姜悦翻他一个白眼,拉起石头的小手就走,边走边柔声道:“儿子,再叫一声娘听听!” “娘!”石头脆声声的叫着。 “哎!”姜悦应的更脆快。 路大爷风中凌乱。 白岩刚刚喝了一碗粥,正靠在床边养神,有人叩门,姜悦带着打扮一新的石头进来。石头一进来,眼睛就瞪的大大的,嘴巴也伸的老长,变成了一只小鸭子。 天啦!床上这个又干净又好看的人是阿祖吗? 姜悦也趁空打量了白岩两眼。 白岩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崭新的鸦青色棉袍,稀疏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个丸子大小的发髻,插不住簪子,只系一条发带。虽然瘦到皮包骨,可由五官轮廓和眉眼间的神态可知,他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材。 看来白家出美人啊! 不知白二哥和白二嫂又是怎样的一番风彩! 白岩搭眼瞧见石头那个光溜溜的小秃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阿祖!”石头惊叫。 姜悦从神游中清醒,赶紧过去掐人中,把白岩救过来。 白岩哆嗦着手指着姜悦,气的话都说不利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愿认他……直说,何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折辱……” 姜悦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也没多做解释,回头对石头道:“娘刚才是怎么劝你剪发的,你把原话给阿祖说一遍。” “阿娘说我的头发太脏了洗不出来,头皮上还长了很多小虫子。大丈夫当断则断,成大事者不居小节,娘还说,断发以明志,我虽断了头发却要将志向立在心中,时刻不能忘了我是谁家的子孙,是谁的骨血。” 白岩目瞪口呆,慢慢转头看见门口的路凌,似乎在求证。 路大爷横了姜悦一眼,然后点头。心里却暗道,这女人惯会扯道理做虎皮,无理辩三分。 不行,晚上必须好好调教调教。 不等路大爷调教,姜悦已然开口,她先冲白岩深施一礼,然后道:“我知道您对石头的感情,也尊重敬佩您。但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既然往后石头管我叫娘,我就有权利也有责任教导他。 您觉着断发惊世骇俗,但在我眼中可能别有深意。类似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少不了。当然,我以后行事之前也会尽量跟你和路大爷通气,不会自作主张、 但是,万一没来得及打招呼或者我认为没必要说,但你们认为很过份的事情发生,还请您克制,问清清楚再下结论。而且必须无条件信任我,否则,我担不起教养孩子的重任,只能当个挂名的娘!行与不行,我听您一句话!” 姜悦这话不是矫情,也不是借题发挥,可以说是她决定认石头当儿子时,就想好的。 上辈子,因为教育孩子导致婆媳不和夫妻反目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亲的都难养、难教,何况还是石头这样半道捡回来的。 一开始不把话说清楚,后面大家都难做人。 白岩又震惊又感动又纠结,姜悦这是真准备把石头当亲儿子教养啊! 可她连‘断发’这种事都说做就做,谁知道还能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会不会把石头教歪? 他拿不准主意,只能继续求证似的看着路大爷。 路大爷也对姜悦说出这番话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才是妞妞的做派。 先讲条件再付出,谁说妞妞傻?有些事情上,她都快成精了! 路大爷冲白岩点了点头,白岩把心一横,挣扎着下床,重新恭恭敬敬的给姜悦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老奴就将少爷托付给您了!” 姜悦这回没闪没躲,端端正正的受了他的大礼。 受了礼也就等于做出承诺。若她不把石头教养成材,白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饶不了她。 石头也明白白岩给姜悦磕头意味着什么,也跟白岩并排跪到一起,给姜悦磕头。 “娘!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姜悦潸然泪下,一把将石头拉起来搂进怀里,傻孩子,我不要你报答! 你平安长大,成人成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石头也‘呜呜’的哭起来,此时此刻,他才觉的自已不像是做梦,自已真是有娘的孩子了! 白岩老泪纵横,路凌也眼窝发红。 然而,石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路大爷火冒三丈,“娘,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不行!”路大爷回的斩钉截铁,“你是大人……” “可爹和阿祖都说,往后不管谁问我,我只有五岁!我还是孩子!”石头据理力争。 路大爷:“……”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走,跟娘回屋睡觉去!”姜悦看见路大爷受憋,心里笑的打滚。 路大爷的眼刀如影随形,姜悦越发笑的眉眼直抽。故意拉着石头的小手挡在身前,边走边冲路大爷抛媚眼。 出门后,她还挑衅似的回头冲路大爷做口型。 ‘是谁说今晚饶不了我的?我等着!’ 路大爷磨牙,小妖精,你给我等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2章 柳家摊上事儿了 要不是还有些重要事情跟白岩商量,路大爷当场就不惯着某人。 侥幸逃过一劫的某人犹不自知。 第二天上午在彩衣坊挑成衣选料子的时候,还一个劲叹气。念不忘昨天晚上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她的小人。 石头做梦还不停的叫娘,边叫边笑,一想到他可爱的小模样,姜悦的心都快化了。 而她旁边,路大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在冒冷气。 一想到早上看到那一幕,心里就堵的要死。 他的娘子,他还没那么手脚并用的抱着,居然被那小东西抢了先!岂有此理! 出了彩衣坊,姜悦又去药铺买了许多药材,边买边吐槽人心不古,材质又差价钱又高。哎! 家里添了两口人,无形中又增加了一大笔开销,她卖首饰的那点银子,现在只剩不到六十两。 还要买家具、添灶具、被褥、准备过年的东西…… 姜悦掰着指头数,越数头越大,回头悄声问路大爷,“你老人家的银子什么时候到?” 这会儿想起我了? 路大爷黑着脸不吭声。 哟哟哟,德性劲的! 姜悦真不惯着他,前后左右瞅了一眼,正好没人,她扳起路大爷左脸‘吧唧’就是一口。 “说不说?” “哼!” 路大爷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扫了眼四周,高冷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右脸。 哎哟,还敢谈条件?惯的你! 姜悦二话不说,‘吧唧’又是一口。亲完还恶做剧似的,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轰的一声,路大爷脑子里炸出七彩烟花。以她舔的地方为中心,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那种微妙无比的战栗游走于四肢百骸,身体某处柔软倏然间坚硬无比。 “你!”路大爷恨恨的瞪了惹祸精一眼,飞快的把横担在轮椅扶手上的布料放到腿上。 “拿下去干嘛,你的腿不能压!”姜悦忙伸手去拿,无意中触到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 姜悦手一抖,旋即捂着嘴差点笑抽过去。这都能硬,服了! 路凌咬牙切齿,行!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路大爷原本还想带着姜悦去和记银楼买几件首饰,因为小兄弟宁死不屈也去不成了。 街口正好有路过卧虎村的马车揽活,俩人扛着大包小包,花了五十文钱算是包车。 路上,路大爷决定趁着没人训妻,他阴着脸问姜悦,“你说,先有相公还是先有儿子?” 姜悦能上这种当? “对方辨友,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你先明确的指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路大爷气的头顶冒烟,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马车晃着晃着,他的妞妞已经昏昏欲睡了。 一定是被那臭小子闹的,昨夜没睡好。 路大爷更生气了,他伸手把姜悦搂过来,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已怀里,又用披风把她裹紧。 又暖和又踏实,姜悦美美的补了一觉,醒来时马车已经进了卧虎村。 姜悦一下子想起路大爷押着她来卧虎村那次的情景。 她目光温润的望着闭目养神的路大爷,心里突然满满的。感觉全世界都没亏待她。 “路大爷,你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没有你我活下去,对吗?” 路大爷满心的憋屈都被这句软绵绵甜腻腻的情话驱散,唇角一直翘一直翘,刚想说点同样好听的话回应妞妞,马车突然停了,外面还传来尖利刺耳的叫骂。 “爷,您是住这院吗?好像有人闹事!”车夫拉开车门,小心的道。 路凌抬头瞧了一眼,眉头微拧,不屑的哼了一声。 姜悦探头从他身后瞧过去,一下乐了。哎呦,老柳家今天又唱的哪出戏?穆桂英大战天门阵? 老马氏婆媳俩再加上柳月和,三头母老虎穿红挂绿,站在正房台阶上。 老马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鼻子冲对面的一群人破口大骂。每呸一口,脸上的粉就扑扑的往下落一层。 小马氏站在一边帮腔,趁老马氏倒气换词的功夫,抓紧时间骂几句。 柳月儿虽然没参战但鼻孔朝天,斜眼看人满脸的不屑。老马氏一样,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掐着兰花指,捏着条丝帕擦拭着想像中的香汗。 姜悦很不厚道的笑出声,亲,数九寒天的,哪来的汗?您这样还不如捧个炭盒有派头。 不过说实在的,短短几天的功夫,要不是柳月儿和老马氏站在一起,姜悦都有点不敢认她。 描眉画鬓,厚擦香粉。头上横七竖八的插了七八根筷子粗的大金钗,迎着斜阳闪闪发光。脖子上还挂了个足有半金重的金项圈,腕子左右各一只半寸宽的大金镯子。 从头到脚的金光能闪瞎人眼。不仅如此,柳月儿身上也不再是粗布裙袄,而是一件鲜艳如火的花开富贵暗纹蜀锦褙子,下面配着同样质料的百褶裙…… 哎等等! 这身衣料咋这么眼熟呢? 姜悦仔细看了两眼,又细细回想了一下,火腾的蹿出来。 卧了个大槽,这是路大爷买来让她绣嫁衣的那块料子! 这年头没有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所有的布料基本上一款一件,重样的概率约等于零。 路大爷当时挑中这块料子,就是因为这块料子上有种很特别的工艺,就是所有的花心都比花瓣凸起一点。 路大爷说,这叫心心相印! 姜悦听见这话时面上装不屑,暗地里却笑开花,不知偷偷的把这块料子拿出来看过多少回,绝不会记错! 路大爷也认出柳月儿身上穿的料子是姜悦的,漆黑的眸陡然迸出杀机。 他抬手拦住怒冲冲要闯进去和柳月儿算帐的姜悦,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回头冲那车夫悄声吩咐了几句。 车夫先是愕然,随即乐颠颠的点头,“您就等好吧!” 姜悦狐疑的看着路大爷,刚想问却被路大爷伸出食指封住嘴唇。 “嘘!”,路大爷故作高深,“别问,等着看就好!” 姜悦笑着点了点头,以路大爷的脾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狠招! 她拭目以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3章 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车夫去了半天还没回来,姜悦却躲在人群后头听明白了。 原来和老马氏对骂的那伙人是隔壁村的,确切说是柳月儿的夫家冯家人。 原订是正月初八娶亲,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俩月,柳月儿就要嫁过去了。结果老马氏突然要退婚,理由只有一个,我家月儿现在身份变高了,你冯家小子配不上。 柳逢春是滇南王私生子的事儿早传开了,老马氏退婚,冯家人也早有心理准备。 以老马氏贪图富贵虚荣的性子,不退婚才有鬼了! 可退婚你得退聘礼吧?错!老马氏这种奇葩怎么可能退聘礼。非但不退,她恨不得倒讹诈冯家一笔银子。 当初冯家为了凑聘礼几乎借遍全村,甚至还卖了五亩祖传的水田,怎么可能咽不下这口冤枉气! 这不,今天就打上门了! 不过,冯家显然是低估了老马氏婆媳不讲理和不要脸的程度。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和两个年轻面嫩的小媳妇哪是这俩人的对手,剩下的都是些年轻后生,更派不上用场。 笨嘴拙舌说半天说不到点儿,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你们太欺负人了’,姜悦都替他们急的慌。 可不就是欺负你们吗? 车夫终于赶着马车回来了,还没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个个手里还拎着铁镐。 以他们的块头,真不知一辆车是怎么塞下的。 路凌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动轮椅往柳家院子里走。 早有人听见马车响,回头看见这一阵气势汹汹的人马,赶紧往边上躲。一个传染两个,最后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柳家院子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往两边闪,让出一条道来。 冯家人不知这队人马是干什么的,也下意识闪开。姜悦就这么推着路大爷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进了柳家院子。 老马氏正骂的兴起,冷不丁看见路大爷出现在她面前,目光冰冷阴沉,老马氏吓的一蹦。以为路大爷要替冯家出头,气焰顿消。可转念想起自已出息了个好儿子,立刻不把路大爷放在眼里。 狠呸了一口,叉腰大骂,“哪来的死瘫子?自已还在屎尿窝子里打滚,就想替别人出头?也不掂掂自已是什么玩意儿,识相的快点滚,别耽误老娘办正经事!” 姜悦一把按住路大爷的胳膊,生怕他受不了这口气,暴起杀了那个老泼妇。 路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平缓的道:“放心,回屋看看,还少了什么?” 姜悦赶紧回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肺都快气炸了。 她屋门上的锁头早被人撬开了,里面一片狼藉。除了她的嫁衣料子、绣线、银针、路大爷的一件狐狸皮锦袍都不见了,其他不值钱的衣裳以及给路大爷泡脚的药材,全扔的到处都是。 简单一句话,值钱的都没了,不值钱的全扔了。 把衣料做成衣裳,最少也得三四天时间。显然周诚前脚把他们带走,老马氏母女后脚就把他们给洗劫了。 这是认定他们回不来了! 姜悦气的嘴唇直哆嗦,出门直奔存放路大爷行李箱子的杂物房。万幸,那些箱子都没被撬,确切的说是没撬开。 上面都有很明显的砸撬的痕迹,只不过箱子和锁都太结实,没撬开而已。 幸亏出门时她把银子都带身上了,逃过一劫。 姜悦气哼哼的把结果告诉给路大爷,路大爷冷笑,陡然喝道:“柳老栓,你纵容妻女入我私室偷窍,除了钱财,是不是还想找这样东西?” 路大爷说着,不知怎么一抠,轮椅扶手上竟出现一个小洞,然后从里面拿出张纸迎风一抖。 姜悦瞧清楚之后一愣,老柳家这个院子的房契怎么会在路大爷手上? 随即看热闹的人群也爆出一阵议论声。海涛般一浪高过一浪。 “死瘫子,少满跟胡沁,谁偷你东西了?”老马氏跳脚大骂。 路凌看都不看,陡然爆喝一声‘柳老栓’,这一声用了内力,声音直贯入云,震的众人头皮发麻。 老马氏刚好跳起来,落地时被他这嗓子吓的一激灵,一下崴了脚。摔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哀嚎。 路大爷继续高声道:“柳老栓,我生母当年的确将那五十亩地以及这块地皮都送给你了,以报答你当初替她说了几句公道话的恩德。但是,这地上的房子并没送给你,她当时跟你说好,这是给我留的退步容身之所。 可我拖着残躯,带着妻子来投奔你,你又是如何侍我的?收我食宿银子不说,还意图谋夺我仅有的一点财产。先是让你大儿侮辱我妻,再让你小儿污告我妻。趁我夫妇去衙门对质你小儿的污告,你又纵容妻女砸门抢掠。 你女儿身上所穿即是我妻的嫁妆,我妻为我准备的救命药材也被你损毁殆尽。你敢不敢出来,对天发誓,你没偷我东西?没欺辱谋害我夫妻?” 路大爷这话条理清楚、掷地有声,神态表情更是悲愤交加。 周围看热闹那些人亲眼目睹老马氏母女婆媳的无耻,早就想骂人,奈何没机会,毕竟是冯、柳两家的私事。 这下可不同了,谋财害命,忘恩负义,这是公愤。 众人可算逮着机会了,正义感瞬间被激发,群情激愤,几十上百张嘴冲着老马氏三人齐齐开骂。 几个脾气暴的恨不得立马挽袖子冲进去揍人。老马氏母女婆媳对上这阵势也怂,张嘴结舌不敢应战。 姜悦服了,谁说路大爷不善言辞,那是路大爷嘴懒。 真惹急了开撕,绝对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想想自已那点套路,比不了比不了! 姜悦五体投地的同时,又有点小疑惑。 柳老栓贪财是真,要是没他默许纵容老马氏母女也不敢这么嚣张。但说到害命……还真没看出来。 再者,以路大爷的骄傲,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卖惨,把自已塑造成一个悲情的受害者? 姜悦敢断定,路大爷这么干还有后招。 果然,众人骂了一会儿,路大爷扬起右手,众人立刻收声,等着他说话。 只听路大爷道:“这房子是我的,给你们一柱香时间搬家!” “呸!”老马氏陡然回神,跳着脚大骂,“地是老娘的,老娘凭什么搬?” 路大爷眸底滑过冷笑,显然,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4章 上房揭瓦 路大爷掩住冷笑,转身冲众人拱手施了一圈礼。 “诸位乡亲,地是他们的不错,但房子是我的,我是否有权处置这房子?” “没错!”众人轰然捧场。 “路公子这话极是!”几个吴姓村老也纷纷出声,看不惯老马氏是一方面,不服柳老栓当里正才是真的。 “那好!一柱香之后,扒房!”路大爷这话是对身后那几个壮汉说的。 “得嘞,您放心,保证拆的一块砖头都不剩。” 为首的壮汉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积极表态,似乎觉的光说没诚意,抡起手里的铁镐,一镐头就把旁边的猪圈砸塌了半边。肥猪受惊,转着圈的嗷嗷惨叫。 哎呦我去,玩真的啊? “……”众人全傻了,姜悦也懵了。 柳老栓惨白着脸从屋里冲出来,“路大爷,这事儿都是那贱婆子犯糊涂,丢了什么少了什么,小人赔您就是!您千万别扒小人的房子!” “哟,这老王八,终于从他婆娘裤裆里钻了来了!”有人有恶毒的骂了一句,众人哄然大笑。 柳老栓此时敢怒不敢言,更顾不上这事。捧着姜悦那包银针,直冲到路大爷跟前,苦苦哀求。 “其他的东西和这房子您做价,小人出两倍……不、出三倍的价钱买下来!” 柳逢春飞上枝头成了滇南王世子,来接他的人临走前给柳家留下一千两银子,说是报答柳家多年来对柳逢春的养育之恩。所以柳老栓才有拿银子砸人的底气。 柳月儿却不乐意了,“爹,你是不是疯了?我哥都要当王爷了,你还怕这个死瘫子干啥?你让他扒一个试试!” “对!”老马氏也跟着叫嚣,“他敢扒咱家房,我就让春儿扒了他的皮!” 小马氏也趁机发狠,“可不咋的,识相的赶紧把房契送给咱们,要不把他两条胳膊也打断了!” 让他跟柳金山那死王八一样! 姜悦接过银针,很不厚道的笑了,柳老栓刚刷上来的一点好感,被这三个猪队友瞬间霍霍成渣。 群情激愤了,扒!不扒是王八蛋!不蒸馒头蒸口气,谁要你们的臭钱! 反正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呵呵! 路大爷面无表情,微微闭着眼,好像独自坐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中,浑无外物。 姜悦突然想到‘不动如山’四个字。 她甚至能想像的到,两军对阵,冲锋厮杀之前,路大爷也是这般冷漠镇定。 她心颤了一下,这样的路大爷,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似乎感觉到姜悦的内心变化,路大爷睁眼,转眸瞧着她。目光平静而深沉,映着斜阳,熠熠生辉。 姜悦没着没落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什么样的路大爷都是她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深情的回望着。 路大爷弯了弯唇角,攥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然后瞧着墙边那枝计时香。 香,将将燃尽,火点落下的同时,路大爷冲那壮汉点了点头。 那壮汉一声吆喝,跟着他来的那些人立刻抡着镐头上房,柳家人扯住这个拦不住那个。 ‘嘭嘭’几声,柳家三间大瓦房的房顶就多出几个大窟窿,瓦砾灰土漫天飞舞。 柳老栓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小马氏和柳月儿见势不好,各自冲进屋去抢东西,只剩下崴了脚的老马氏坐在那儿拍着大腿尖嚎叫骂。 看热闹的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直叫。冯家人互相看了一眼,年轻后生们也纷扮找家伙加入强迁大军。 砸门砸窗,顺带抢东西。 不是不退聘礼吗?那我们自已看着办! 姜悦立刻推着路大爷往外走,灰太大,她可不想天天洗头。 站到灰飞不到的地方,姜悦这才想起来自已的东西也没拿出来呢,哎呦了一声,“坏了,咱家的东西……” 路大爷,“……”,不错,总算还能想起来! 姜悦顺着路大爷手指的方向一看,又服了。 路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人把他们的东西全搬出来,一样不少,就连马桶椅都在。 什么时候做的?又吩咐谁做的? 姜悦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继续踮着脚看热闹。活了两辈子,头一回现场看强迁,新鲜死了! 正房刨的差不多了,路凌这才对姜悦道:“冷不冷?没看够的话,回去暖暖再来看。” “回哪儿?”姜悦这才意识到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咱们晚上住哪?” 问完才觉着这话容易伤人,好像路大爷一直带着她流浪似的。 “我的意思是说……” “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不用描补。”路大爷横了她一眼,对他上心是好事,可总往歪处想是几个意思? 看跟谁比呗,跟针眼比肯定大! 姜悦也只敢腹诽,马屁拍的比谁都顺溜,“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家路大爷肚子里能撑一船宰相。” 就问你这个比喻牛不牛,一般人能想出来吗? 路大爷,“……”,有机会,他非见见教妞妞念书的那位先生不可。误人子弟误到这份上,也挺不容易的。 姜悦本以为路大爷又带着她去谁家借住,结果,路大爷却一路带着她去了他们的新家。 看着眼前簇新整齐的院子,姜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以柳家人的德性,她还以为自家院子早拆着卖了,没想到,居然保质保量的提前完工了。 “路大爷,你是怎么办到的?” 姜悦里外屋前后院跑着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喜。这完完全全是按着她的想法改的啊! 简直……太完美了! 五间正房和两边的厢房,全是黑瓦做顶青砖为墙。屋顶上泥鳅桶瓦笔直成线,两边翘着瓷质的鸱吻兽头。 青砖墙上的白灰勾缝干净利落,像极了工笔画。 凑近了门窗的木料还透着木头特有的香气,窗上糊着雪白的窗户纸,门上钉着锃亮的铜门环。 前院用青石板铺了几条甬路,连通正房厢房和大门。后院则整治了菜蛙、鸡舍、猪栏和马棚。 这还不算,厢房和厨房该有的家具物件都配齐了,正房屋都空着,等着女主人亲手布置。 东屋主人房中倒是按姜悦的意思盘的土炕,上面铺着细竹篾子编的精致炕席。 姜悦看着看着,突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顺着脸颊汇聚到下颌,然后直坠而下落到秋香色棉袄上。 瞬间湿了一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5章 新家 路凌慌了一把抱住她,“妞妞你别哭,我一时着急就按自已的想法弄了,哪里不满意你告诉我,我立刻让人改。” “我哪里都满意、我太满意了!”姜悦回手抱住他哭的更厉害了。 两世为人,她终于有属于自已的房子,有自已的家了! 上辈子拼了命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就这么真实的摆在了眼前。 不、这不止是房子,这是家! 路大爷被她哭的心慌慌,“满意怎么会哭?你别瞒我,好妞妞,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 “傻瓜!喜极而泣懂不懂?”姜悦抹了把眼泪,望着路大爷明显不解的神情,想笑,结果却是搂着他脖子哭的更厉害了。“路大爷,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路大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用力把姜悦紧紧压在怀中,头埋在她肩窝中,眼圈也隐隐发红。 “傻妞妞,要谢,也是我谢谢你!你不但给了我一个家,还让我有了未来和希望!” 俩人紧紧搂在一起,半晌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姜悦臊着脸推开路大爷。 路大爷却不想撒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悦登时臊的满脸通红,蚊子哼似的道:“天还没黑呢!” 路大爷得了这句话,比得了封赏还高兴,险些放声大笑,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他使劲抱了抱姜悦,然后贴着她的脸悄声道:“妞妞,其实我刚才是想问你饿不饿,既然你这么主动……” 滚! 姜悦羞的奔门而逃,路大爷眉眼耸动,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 他推开窗户,透过窗缝,目光紧紧追随着姜悦身影,看着她像只小蝴蝶似的,忽而跑到这儿忽而跑到那儿。 兴奋的不知做什么才好,一砖一石都恨不得亲手摸一遍,路大爷心里从未如此满足过。 原来幸福竟是如此简单! 原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幸福!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探头从院门进来,看见姜悦立刻笑道:“路娘子,我娘说你们刚搬新屋怕开不了火。晚饭请你们去我家将就一口。” 圆脸盘大眼睛,说话跟倒豆子似的个崩脆,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爽利的姑娘。 姜悦对她顿生好感,只是看着眼生,瞧着她似曾相识的眉眼,笑着猜测道:“你是吴婶的女儿春花姐吗?” “哎哟,我忘了咱俩还没见过。是,我是吴春花,你就叫我春花,别姐、姐的,把我叫老了。” 春花‘咯咯’的笑声银铃似的,姜悦越发的喜欢她。 “行,那我就叫你春花。吃饭的事儿,我得问问我相公才能定。你稍等。” “行,你去问,我在这儿等着。” 屋里还有个男人,姜悦也不好请她进来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回来请示路大爷。 邻居间互相请客吃顿饭,本不算什么大事儿,可刚拆了柳家的房子,吴婶就要请客,貌似不止热情这么简单。更何况吴婶还是个寡妇又带着个年轻姑娘在家,也不那么方便。 去不去的,姜悦还真得问问路大爷。谁让她人情往来方面,没路大爷精呢! 果然,路大爷一口回绝了。不过,是以自已腿疼为借口。为了表示谢意和尊重,他还亲自转着轮椅到门口,远远的冲春花一拱手。 “多谢吴婶盛情,等我们收拾好,再请吴婶过来坐。” 路大爷说话的时候,春花毫不避讳的抬头盯着他看。 一来,乡下姑娘没那么讲究,二来纯属好奇,心想小路娘子的相公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个瘫子,又是个很厉害的,当着人就把柳金山活活打残了。今天又几句话,把柳家的房子扒了。 真解恨,偏偏她刚从舅家回来,两件事儿都没亲眼瞧见。 此时,太阳正斜斜的透过门缝漏到路大爷脸上,在他侧脸上镀了一层金光。五官轮廓越发分明,眉眼越发深邃。 春花一下子看呆了。 在春花过去的一生中,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就是县里玉和班的头牌小生——玉麒麟。 可玉麒麟跟路大爷一比,简直就像戏文里唱的,瓦块和明珠,野草和牡丹。 曾几何时,春花做梦都想嫁给玉麒麟当娘子,现在她突然觉的自已好傻,难怪她娘知道她的心事后往死里打她。 春花是个直性子,心事自然反应到眼睛里,面对她越来越热烈的眼神,路大爷陡然沉了脸,狠狠瞪了姜悦一眼。 哎哟,你自已长的沾花惹草,还怪我? 姜悦觉的自已很冤,但狗还知道护骨头呢,姜悦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她立刻错步挡住春花火辣辣的目光,笑道:“那我就不送了!” 快走!快走! 再看就收费了! 春花回过神,臊的满脸通红,拧身就跑。 姜悦关好院门,回屋时路大爷余怒未消,“以后不许她进门!不知羞耻!” “行了啊,别上纲上线的。爱美是人之天性,别往人品上扯。”姜悦白了路大爷一眼。 其实姜悦特别能理解春花。哪个少女不思春,哪个少年不慕艾! 上辈子,她在春花这年纪正是追星追的五迷三道的时候,看呆算什么,偶像一出来恨不得舔屏。 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那就是青春啊! 姜悦不以为然的态度却惹毛了路大爷,“你是不是觉的她没错,也想跟她学?看见个男人就流口水!” “你这叫欲加之罪,满嘴胡编。”姜悦被他气乐了,“你应该换个角度想,为自已的英俊感到骄傲。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凭本事和才华……” “你说我像小倌?”路大勃然大怒,额头青筋都爆起来了。 哎哟我去,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了? 姜悦不想跟路大爷吵,更怕路大爷气个好歹的,感紧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抚胸捶背替路大爷顺气。 “冤枉啊!我这是夸你呢!夸你长的帅,但是更有才华,懂不懂?” 路大爷罕见的不吃她这套,板着脸正色道:“妞妞,言为心声,话说错证明你想错了。往后,你还要教养石头,不能再这么口无遮拦,更不能事事狡辩,混淆黑白。” 要不说这年头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呢,认知差别是挺让人崩溃。 幸好姜悦坚强,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对路大爷的批评教导,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6章 安家饭 安抚完路大爷,姜悦就准备去做晚饭。 路大爷心细如发,院子里不但有劈好的柴,厨房时里水缸也是满的,米面油菜各种调味料一应俱全。 姜悦简直佩服死了,让她按着单子买都未必买这么全。 其实这都是长义的功劳,路大爷面不色心不跳的全揽到了自已的头上。 “路大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亮亮手艺!”姜悦扎着围裙,拎着菜铲子在路大爷跟前亮了个身架。 路大爷看着她拿铲子的姿势,目光就有些狐疑,“你真会做饭?别逞强!” 姜悦怒目圆睁,“你小瞧我?”小瞧一个正经吃货对厨艺的热爱? “那你随便做几样。”路大爷还是不太放心,又顾着厨子的面子,想了想补充道:“我饿了,你弄简单些。” “葱花炒蛋怎么样?”姜悦乐了,这个她最拿手! 路大爷,“……”这也太简单了。 晚饭比路大爷想像的更简单,只有米饭加葱花炒蛋! 路大爷欲哭无泪,他多这嘴干什么? “快尝尝、快尝尝,一百分满分,你给多少分?”姜悦递上筷子,一脸热切。 别说,菜的卖相还不错,焦香黄嫩的蛋饼中青白细碎的葱花若隐若现,香气扑鼻,看着确实挺有食欲。 路大爷挟了一口放进嘴里,然后目色深深的看着脸上还挂着灰道的厨子,点头。 “挺好!”要是记着放盐就更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悦放心了也挟了一筷子放嘴里,“头一回用这种大锅,有点不适应,还怕……呸!” 吐是嘴里毫无咸淡的蛋饼,姜悦起身就厨房跑。 片刻她拎着盐罐子回来,捏了一撮盐末直接洒蛋饼上,然后抄起筷子把蛋饼互相摩擦摩擦。 “你尝尝,盐味够不够。” 路大爷,“……”他为什么想起了宫里试毒的太监? 最后,俩人白米饭配咸盐,偶尔搭点蛋饼,算是吃了顿安家饭。 吃完饭,天还没黑透。 姜悦在净房后的耳房里烧洗澡水,这处的烟道与卧室的炕和地龙是通着的。 满满一大锅水烧热,屋里也暖洋洋的,不用烧炭盆子。又干净又暖和还安全,这是姜悦的得意之作。 当时为了盘土炕,她跟泥瓦匠比划半天,泥瓦匠也没弄懂她的意思。最后还是路大爷来了一句,照着地龙做,加高到大腿中间即可,泥瓦匠这才听懂。 “怎么样,睡着比床舒服吧!”姜悦洗完澡从净房回来,小脸红扑扑的。 屋里很热,不用穿棉衣,她只穿着细棉布的贴身小衣就爬上炕。 路大爷早把毛巾在炕上烤的热热的,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擦头发。 “你不是说最讨厌自已洗头发吗?怎么又洗了?” “谁让你扒房子也不通知一声,全是灰,把新被子弄脏了。”姜悦一边享受着路大爷的体贴,一边恶人先告状。 软玉温香抱满怀,路大爷早已心猿意马,哪还顾得上计较这个,他低头轻轻咬着姜悦肉肉的耳垂轻笑。 “我明白妞妞的意思,我现在就去洗。保证不弄脏新被子,不过……新褥子我可不敢保证。” 姜悦的脸瞬间红的滴血,臭流*氓,一言不合就开车。 “那我现在去了!”路大爷一边说一边假装下炕,磨磨蹭蹭的等着姜悦表态。 “等等!”姜悦果然一把拉住他。 我等着呢!路大爷激动万分。 “我把热水都用了,锅里还在烧,你等会儿再去。” 路大爷一口气没上来,恨不得撞墙。 这时候,做妻子的不应该百般娇羞的道‘我伺候相公沐浴’吗? 你跟我说水、不、热? “我习惯洗凉水澡!”败火。 “不行,凉水澡虽然振奋精神,但对你的腿不好。”姜悦很负责任的解释。 路大爷四十五度望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路大爷不想说话了,姜悦也长长叹了口气。 “早知道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该把石头他们一块儿带回来的。”一想到早上跟石头说,她先回来安顿好住处,过个四五天再去接他。石头那小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姜悦心里就难受极了。 路大爷横了她一眼,没说话。他是得有多傻,才会在洞房夜弄个儿子回来跟他抢媳妇? 姜悦黯然了一会儿,又好奇道:“哎对了,快点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新房子,你哪来的钱弄的这么好?还有,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安排的?” “我派白明给长义送信,让长义盯着弄的。我临来时,在长义那里留了五千两银子应急,弄这些花不了几个钱。” 好吧,有钱人的银子都是论千的! 美悦想了想自已那可怜巴巴的二百两身家,突然着的不对劲。 “你不是说你私房拿不出来吗?怎么又出来五千两?” 路大爷满脸歉意,“对不起,妞妞,我那会儿没对你说实话!回头我让长义把所有的帐目、印鉴、契书、现银、银票都给你。”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你等会儿,我理理。”姜悦坐起来眉头慢慢拧紧,若有所思。 路大爷的心陡沉,妞妞不会知道了吧? 姜悦终于把思路理清楚了,生怕自已说着说着说乱了,她掰着指头一条一条的数。 “你看,就算咱们刚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喜欢上我,对我有隐瞒这很正常。可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受苦遭罪啊?你手上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不让自已吃好点住好点?那会你还不知道我会医术,也不知道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你怎么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留?就算跟路家闹翻了,不用路家下人,你外头买一个也行啊?” 除非你是个纯种抖M,否则这不合情理! 但你不是啊!你是个纯种傲娇炸毛精! “还有,你手上攥着老柳家的房契,为什么一开始不拿这个拿捏他们?还对他们隐瞒你的身份?今天怎么又突然拿出来了?只是为了出口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房契你是什么时候藏椅子扶手里的?那伙人是哪来找来的?他们和那个车夫为什么听你的话?” 这年头扒人房子跟挖人祖坟没啥区别,哪怕是你拿着房契,也没那么容易。 姜悦越说眉头越紧,神色越不安,怔怔的望着路大爷,等他解释。 路大爷紧了紧手指,不敢和姜悦对视。后背热的要淌汗,心里却冻的发僵。 终究是瞒不过去的,早点说出来,也许还能求得妞妞的原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7章 你属筛子的? “此事,说来话长!”路大爷很艰难的开口。 “那你慢慢说!”姜悦懂事的安慰他。 路大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沉默了。 姜悦心里抓狂,您有话倒是快说啊!我是让你慢,没让你站! “你知道我生母是个姨娘!”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路大爷终于重开金口。 姜悦点头,“你生母是现任靖国公的姨娘,您是靖国公的庶长子。柳姨娘生了你,还生了路冗和路尘。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奈何美人多薄命,她生路尘的时候大出血死了。” 这我都知道,原主记忆里都有,大晚上的您别绕大弯,抄近路直奔主题。 “……柳氏不是自愿嫁给路畅的,是被路明糟糕了。他被人下了药,欲*火中*烧当街抓了柳氏,在客栈成了事……” 哎哟我去,这就有点劲爆了! “柳家是卧虎村的富户,柳氏那天是跟她兄长去城里买嫁妆的……结果遇上这种事,路家当时还只是虞阳候,柳家只能自认倒霉……”路凌说不下去了。 姜悦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无话可说。自古民不与官斗,不认又能怎么办? “为了给柳氏留条命,柳家除了赔给男家一笔钱退亲之外,还被同族的柳姓人讹走一大笔钱。柳老栓现在住的房子与地,就是当时从我外家讹走的。柳家公恨不过,就耍了个小心眼,只给了地契,没给房契!” 原来如此! 看来路大爷选择借住柳老栓家的时候,就是存了算计他们的心思,这就能解释通了! 姜悦松了一大口气。 “那我们现在住这个院子呢?” “是我柳家原来的宅子,也是我和柳氏住了七年的地方!” 姜悦急了,“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改了,照原样修也好给你留个念想。” “我恨这个地方!若是按原样修起来,我会一把火烧了它!”路大爷两眼通红,又迸出那种野兽般的恨意。 “为什么?”姜悦实在跟不上路大爷的脑回路。 不过路大爷后面的话,多少让她明白一些。 这地方是路大爷少年旧居不假,但带给他的除了痛苦就是痛苦,没有一丝快乐。 谁愿意放块黄莲在兜里,有事儿没事儿舔两口。那是勾践! 要不说路畅是王八蛋呢,霍霍完大姑娘提上裤子就不认帐,还把柳姑娘的大哥柳知寒打了个半死。后来还是路明得知此事,怕被御史捅出来。这才打发人把柳氏抬进府当了个姨娘。 真要好吃好喝当个闲人养着也行,偏偏路畅正妻赵氏怎么看柳姨娘怎么碍眼,一心想弄死柳姨娘。 柳姨娘也不是善茬,发现自已怀了庶长子,怕被下药,立刻找借口回了卧虎村。 当时,柳姨娘的父母都憋屈死了,大哥也下落不明。柳姨娘恨的牙出血,她知道赵氏不能生,一心想这个孩子报复路家。瞒着所有人,悄咪*咪的生下路大爷。然后把自已和路大爷软禁在这院子里,一呆就是七年,静待时机。 她把对路家的恨全转到了路大爷身上,七年间,她从没抱过路大爷,也没对他笑过,就连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看路大爷的眼神永远是冰冷厌恶,还带着深深的憎恨。 不知有多少回,恨不得亲手掐死路大爷。 姜悦心疼的搂住路大爷,没有人生来就是钢铁侠,冰冷与残忍只是保护自我的一种手段。 可怜的路大爷,就是吃的苦太多,才变成这种冷冰冰的样子! 从他对柳姨娘的称呼来看,就知道他有多恨柳姨娘! 此时,姜悦后悔不已,她就不该提这些破事儿,没的招路大爷伤心。 本想打断路大爷,想了想有些事早晚都得知道,与其接二连三的揭伤疤,还不如一次揭到底。 赵氏多毒啊,路畅人到中年,膝下寸草不生。可想而知,路明知道自已有个七岁大的庶孙时有多欣喜惹狂。 柳姨娘终于如愿以偿,以贵妾的身份重回路家。 赵氏怕路家逼她把路凌记在自已名下当嫡子,就买通道士和僧人诬陷路凌是克亲妨祖的命。要不是路家无孙,路大爷当时就得让路家人掐死。 难怪路大爷对于她愿不愿意把石头记下自已名下,那么敏感。这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再往后,就是一部路家上下打压残害的庶子血泪史以及姨娘、正室撕逼史。 不得不说,柳姨娘不是一般人,呆在路家后院屈才了,要是在宫里,凭她的手段最少能混个妃位! 只是她的手段太下作,为了陷害赵氏,竟不惜给自已三个孩子下毒,而且是奔着药死用的量。 路大爷提及此事,牙关紧咬,两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锥心泣血,莫过于此。 姜悦心疼的紧紧抱住路大爷,不让他再回忆下去。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装穷?是不是怕我贪你身家?” 这话明显就是戏谑了。 路凌明白她的用意,回手抱紧她,满心温暖与感激。上天待他不薄,以前受了多少苦,以后就会回报他多少甜。 这一刻,他真想把自已算计路家的计划和盘拖出,可他不敢。 他太在乎妞妞了,不能冒一丝失去她的危险。 早知道妞妞会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计划,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利用妞妞开始。 同样,若是早知道,今日的隐瞒会在不久之后差点要了妞妞的命,打死他也会坦白到底。 此时,路大爷故意歪楼,“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收拾柳家人?还有那些壮汉是哪来的吗?” 姜悦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就是替柳家报仇吗?” “那只是其一,其二、激起民愤借机给吴姓村老机会夺下里正的位子,再借他们的手将知道我底细的柳老栓撵出卧虎村,这样就没人质疑石头的身份了。其三,我们一家借此事与村民同仇敌忾,融为一体,石头将来才好和同龄的孩子玩到一处,而不是成为被排挤的外来者。” 哎妈呀,你属筛子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随便跟人打一架,就有这么多弯弯绕? 三条就够让姜悦震惊的了,结果路大爷还有后续。 “其四……” “其四是什么?” “教你怎么跟人打架!” 姜悦,“……”我能不学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8章不可描述 路大爷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悦。 “娘子、时辰不早了……” “是不早了,你赶紧说!那些壮汉是怎么回事儿?”姜悦兴致勃勃,直接忽略路大爷的弦外之音。 路大爷咬牙,“当着我的面念念不忘那些壮汉,你是不是想挨打?” “别扯歪话题,来香一个,快点说!” 家里没鸡毛掸子,某女根本不怕他。甚至为了听故事不惜色*诱,抓起路大爷的手,在手背上使劲亲了一口。 亲完还有点遗憾,没口红印儿,不够直观! 路大爷又幸福又窝心,他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他们是卧虎村下游虎尾村的,两村经常为争水源打斗,柳老栓做里正之后挑拨卧虎村村民叠坝堵水,差点害死他们全村人,有祸害柳老栓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那车夫就是虎尾村民,听口音可知。” 果然,有此事儿就跟变魔术似的,看着玄乎,说破了也没什么。 再加上路大爷成心节约时间,删繁就简,自然没刚才说的那么曲折。 姜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收拾柳老栓一家,柳逢春会不会报复?毕竟是他养父母。” 路大爷呵声冷笑,“你以为柳逢春真不知道自已其实不姓柳?这些年,柳家人拿他当牛做马,赚的血汗钱全给柳金山挥霍,这么大了连门亲事都没给他订,他心里没恨意?我这是帮他下决心!” 姜悦这回真傻逼了,何着全世界都是筛子,就她一个棒槌。 因为太震撼,以至于忘了追问‘下什么决心’? 很久以后,她得知路大爷此举的深意,千言万语全化做一句话。惹谁也别惹路大爷,路大爷的套路,防不胜防! 路大爷趁姜悦打愣的空,赶紧下炕去洗澡。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再败家也不会花时间闲聊! 其实他的左腿现在已经能控制动作,右腿被马踩断的骨头也长的差不多了,自已借着点劲的话其实可以坐进浴桶泡澡。可他珍惜时间啊…… 兑了盆热水,草草擦洗了一遍,路大爷争分夺秒的回到正房,连衣带都没系好,当然这一点是他成心的。 他怕自已系太严实了,笨妞妞解不开! 然而……他看见了什么? 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想的都疼了的妞妞——睡着了、睡着了了了了~~~ 不但睡着了,还是炕东头、西头各铺了一套被褥。中间还贴心的放了茶壶茶碗,怕路大爷半夜渴…… 路大爷原本觉着炕面做宽一点睡着舒服。这会儿,路大爷只想把炕刨了重砌。 就砌一臂宽,俩人只能面对面抱着睡,侧身就得掉下去那种。 路大爷恨的咬牙切齿,到底没舍得把姜悦弄醒。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转身出去,兑了盆凉水又洗了遍澡。 不洗不行,心火太盛。 饶是如此,路大爷夜里还是个了个不可描述的梦。 姜悦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天都大亮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路大爷早醒了,衣裳整齐的在院子里忙活。 “你饿不饿,我现在就做饭。哎,褥单昨晚才铺的,怎么一大早又洗了?” 姜悦开门看见院子里刚晾的床单,满心疑惑。 路大爷坐在轮椅上劈柴练臂力,假装没听见。 “是不是炕太热流鼻血了?”姜悦围着床单打转生怕路大爷没搓干净,旧印子可不好洗。 “嗯!”路大爷松了口气。 “噢!”姜悦也松了口气,不是洁癖就好。“那我一会儿去村口买点梨煮梨水。” 说起梨水,姜悦又想石头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接石头吧?” 路大爷一斧子劈柴疙瘩上,斗大的死木疙瘩应声碎裂。“接什么接,过两天再接!” 哎呦,情绪不对啊! 姜悦走过去,捧着路大爷的脸仔细端详,“一大早生什么气?嫌我起晚了?饿了?” 以为我是你,就知道吃? 好吧,他是因为没吃到! “别气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姜悦笑嘻嘻的把头发盘好,转身就要进厨房。 路大爷想起昨晚那顿饭,不由的后怕,“算了,我们去村口吃。” 村口有个小集,卖些日常的果蔬菜米,还有一家馄饨摊。 “那家是赚过路钱的,又贵又不好吃。你想吃的话我在家做,一会儿就好。” 姜悦其实挺喜欢做饭的,可惜上辈子没机会做,如今她想抓紧一切机会大显身手,要不食谱都白看了。 路大爷坚持道:“都这个点了随便吃一口,否则耽误午饭。”躲一顿是一顿。 姜悦看了看天色,有道理!顺便看看柳老栓一家走没走。 俩人出门,沿路不断的有村民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显然把他们当成自已人了。 姜悦每大声的回个招呼就拿胳膊肘拐路大爷一下,偷空还冲路大爷挑眉毛,对路大爷拿捏人心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路大爷也挑眉回应,面带得意,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此时此刻,路大爷满肚子都在盘算,怎么才能弄个厨娘回来,又不伤妞妞自尊? 一天三顿,人命关天呐! 柳老栓一家人缘太差,诺大的卧虎村没一家愿意收留他们,只好连夜去投亲。大半家当都被上门退亲的冯家人抢走了,剩下的零碎东西也被人趁乱摸走不少,一家人最后只带走七八个包裹。可谓凄惨至极! 吃完早饭,无数人聚在村口小集上议论此事。远远瞧见姜悦推着路凌过来,众人争着跟他们汇报。 卖馄饨的吴阿福为了学老伍氏一瘸一拐的样儿,还故意摔跤,掐着尖嗓学她嚎,惟妙惟肖,众人哄堂大笑。 姜悦也忍不住笑出声,正笑着,官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众人跟前。 车上下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径直走到众人跟前,“请问村里有位姓路的人家住在哪里?” 找她们的? 姜悦应声回头,只觉的这小厮很眼熟,却忘了在哪儿见过。 一怔的功夫,马车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踉踉跄跄的直奔她而来。 “悦儿、是你吗?悦儿、真的是你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59章我不认识你 无数双眼睛瞬间落到那年轻男子身上,然后又都刀子一样扎到姜悦身上,狐疑猜忌。 姜悦下意识的就往路大爷身后躲,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路大爷一把握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冲她笑了笑。目光温暖而镇定,姜悦惶恐惊乱的心瞬间踏实下来。 前世今生,那如深入骨髓的隐伤竟在路大爷温暖和鼓励的目光中,奇迹般的愈和了。 姜悦深吸一口气,轻轻挣开路大爷的手,迎着那男子站好。身形笔直,神态从容。 “这位公子,民妇不认得您,还请您自重,不要直呼民妇闺名!” 男子仿佛被迎头棒击,陡然站住脚,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眼神瞪着姜悦。“悦儿,你、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 此时,姜悦才看清楚他的相貌。五官清秀,透着股浓浓的书卷气,只是眼底淤青,皮肤病态的苍白着,再加上过份消瘦的身材看起来很不健康。 不知是跑这几步路累的还是被姜悦这话惊的,男子苍白的两颊浮出不正常的绯色。然后他死死按住心口,痛苦的呻*吟自唇角溢出。他的小厮赶紧抱住他,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黑药丸塞进他嘴里。 男子神色渐缓缓,小厮长长松了口气,转脸冲姜悦怒道:“悦姑娘,您太过份了!少爷有心疾,你不是不知道,你咋能这么刺激少爷?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少爷?” 男子虚弱的抬手拦住那小厮,“阿荣,不得无礼!不怪悦儿……是我没用……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阿荣? 姜悦疑惑的看着那小厮,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转眼再看着那男子,男子也怔怔望着她。漆黑的眼仁像蒙了尘,茫然到了无生机的地步。 姜悦心口突然间也闷痛的喘不上气,愤懑、悲伤、怨恨、遗憾……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断。 他悄然立在一簇青林前,一个明艳少女翩然而过,俩人相视一笑,无限缱绻尽在不言中。 他坐在灿烂的桃树下抚琴,少女在漫天缤纷中起舞蹈,一双璧人笑颜相映。 鹅毛大雪,有他精心挑选的梅花添香…… 长夜漫漫,有他亲手制作的宫灯陪伴…… 全是甜蜜美好的画面,可越是这样,姜悦越想不起这人是谁,仿佛有些不好的记忆和他的身份一起被人刻意封住一样。 姜悦微微闭上眼,她大概猜出这人是谁了。哀伤自心底升起,为眼前这人也为原主。 缘浅情深,执着不放又能如何? 难道一切可以重来吗? 原主最后一缕怨念似乎被姜悦这丝感叹驱散,压在姜悦心口的那种闷痛感渐消,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姜悦上前冲男子福了一礼,“您可是顾涣表哥?我上次出了意外,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了,您见谅!” 语气从容,即没刻意疏离也没过份亲近,只是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可她这份从容却像针一样扎进顾涣心里,刚刚缓解的心痛又山呼海啸般袭来,痛到不能自已,痛到无法呼吸。 以前的悦儿,断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她虽然又倔又强,在他面前却一向温柔体贴,一向善解人意。她果然在恨他,恨他懦弱…… 顾涣死死咬住嘴唇,用满嘴血腥气压住心口的绞痛,艰难的道:“悦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收到你那封信!若是收到了……我就是死也会带你走……” 什么信? 路大爷瞬间警惕。 姜悦也是一愣,仔细回忆,然而……原主把一切都带走了。 顾涣还要说,心口却疼的脸色发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定定的瞧着姜悦,好像再不瞧就瞧不到了似的。 姜悦心里微叹,转眼看向路大爷。无声的问道,能不能请他回咱家坐坐? 路大爷脸色不虞,任谁也虞不了,这小子可是妞妞的青梅竹马! 要不是他下手快,妞妞现在就是这小子的人! 还请家里去?谁没事儿把黄鼠狼往家请? 不过,扔这儿不管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死在这儿,妞妞还不得怪他一辈子? 路大爷黑着脸哼了一声,姜悦立刻吩咐阿荣把顾涣扶上马车,先去村西头最边上那个院子外等她。 顾涣眼睛一亮没想到姜悦会请他去家里坐。旋即看见姜悦俯身去推她身边的一个瘫子。 顾涣像被雷劈了一下,他知道悦儿的夫君腿受伤了,可想像远没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他的悦儿……难道要跟这个瘫子过一辈子? 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顾涣的眼神太直白太好懂,姜悦飞快的转身想挡住路大爷的视线,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喀嚓! 路大爷生生捏断了轮椅扶手。 姜悦忍不住瞪了路大爷一眼,至于吗? 路大爷扔下手中那半截扶手,一脸无辜。不怪我,是扶手不结实。 姜悦,“……”我信你的邪! 俩人一句话没说却在眉眼的互动中,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意。 顾涣的心陡然间更疼了。曾几何时,他和悦儿也这般心意相通。如今与她心意相通的,却是别人! “请进吧,这是我家!”提到‘家’这个字,姜悦眉眼都有些飞扬,连声音都轻快起来。“不过我和我相公,昨天刚搬进来,正房还没配家具,只能委屈您到厢房坐。相公,你先陪表哥做一会儿,我烧水泡茶!” 回来的路上,姜悦已经想好了,就拿顾涣当个路过的普通亲戚待。歇歇脚就走人,最多管顿饭! 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是也不能太亲近,让他有什么误会或错觉就不好了。 柳逢春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姜悦一口一个相公,把路大爷举在头前,路大爷心里那点小毛刺一根根的都拔出来了。脸色也缓和几分,伸手冲顾涣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涣却不肯配合,两眼直直的盯着姜悦,“我不渴,你也不必忙,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言下之意,我跟你相公无话可说!我也不想和他说话! 路大爷,“……”好想宰了这个病秧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60章神喻 姜悦偷眼瞥着路大爷那张黑里透青的脸,暗道顾涣好胆。可她怂啊,她疯了才会触路大爷的霉头跟顾涣单聊。 聊出人命算谁的? 顾涣好像看出她的心思,抿了下嘴唇道:“其实,是我娘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姜悦立刻想起葵水那个梗,强憋着笑看向路大爷。大姨妈传话,你让不让我听吧? 路大爷也不傻,瞬间明白姜悦眼中的笑意所为何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隔壁。 面色阴沉、姿态高冷。一副‘你们这帮小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随便说,大爷我懒的听’的表情。 然而,一进屋,路大爷立刻转着轮椅留到墙边,支楞着耳朵毫无形象的偷听。 “姨母有什么话要你转告?” “其实……那只是我的托词!” 哼!我就知道! 路大爷咬咬牙,继续偷听。 姜悦皱了下眉。 顾涣生怕她拂袖而去,忙道:“悦儿,你别恼,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不这样说,路公子肯定不会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姜悦冷着脸道:“顾公子,你这样又是何必?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真要情深意重,您当初直接带着原主私奔不得了? 至于一死一伤吗? 姜悦眉眼间的冷意刺的顾涣心头一颤,眼泪无声的漫出眼眶。 “悦儿,我就知道你会恨我,可我真的没收到那封信。你那么勇敢,路家一逼着你爹退亲,你娘就猜到你会约我一起私奔,所以她买通了你贴身的丫鬟绿梅,让绿梅直接把信送到我爹手上。我爹为了让你死心,模仿我的笔迹给你写了封回信,又模仿你的笔迹重新给我写了封恩断义绝的信……我看出不对去找你,结果……” 顾涣捂住脸泣不成声,“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我眼睁睁看着你的花轿进了路家大门……” 姜悦一下咬住嘴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造化弄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顾涣和原主,真心相爱至死不渝,没有妨碍任何人,却落到这个地步。 原主临到灰飞湮灭记着的都是顾涣的好,而顾涣虽然活着,后半生却要活在失去心爱之人的锥心之痛中。 路大爷亲眼看见她跳塘,就情绪激动到失常,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姜悦相信,顾涣对原主的爱,一点也不比路大爷对她的少,甚至更深沉厚重。 顾涣哭的几乎不能自已,姜悦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顾、顾表哥!” 她声音一软,称呼一改,隔壁路大爷就要蹿出来,然而,他马上又停住,贴到墙上继续听。 因为他听姜悦道:“事以至此,表哥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当初也是我一时冲动给你写了那封信,万幸中间出了岔子,否则就是我害了你。” 为了爱情而背弃整个世界,自古至今,有几对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顾涣这小身板,真要私奔,连惊带吓的能活几天? “您也不必自责或者觉的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经过去了,频频回头什么也改变不了,也没意义。咱们都各自奔前看,相忘于江湖,我安安心心做我的路家妇,您也找个好妻子安心过日子。” 姜悦自认已经把话说到位了。 路大爷却磨了磨牙,这是什么语气?太不绝决! 顾涣眼泪滚滚而下,“悦儿,你不用骗我,也不用拿这种话气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真心话,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你放心,我已经伤了你一回,绝不会再伤你第二回。我已经想好了……” 姜悦一惊,“你想好什么了?” 顾涣抹掉眼泪,深深吸了口气道:“你跟你夫君和离,我娶你!” 咔嚓! 另一个轮椅扶手也被路大爷捏折了。 行!一个个的,都有个好胆,都敢当面撬他的墙角!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路大爷杀气腾腾的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站往,又悄咪*咪的回来,他想听听妞妞是怎么说。 姜悦瞪着顾涣,心情有点一言难尽,你想娶我就肯嫁?您哪来的蜜汁自信? 按号排也排不到你啊! 顾涣却以为姜悦不说话是在静等下文,激动的道:“悦儿,老国公已经能自已进食,太医说最多再有几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到时候,你功劳最大,你自请下堂路家人肯定不会难为你,就算被休也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在乎!” 姜悦实在忍不住了,冷声打断顾涣,“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凭什么认定我会自请下堂跟你走?” 顾涣怔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明晃晃的灿烂笑容,“悦儿,你不用再拿话激我!我知道你性子拗,嘴巴硬……”他把自进院起就一直拎在身边的包袱摆到桌上,无比温柔的打开。“你我缘分未尽,你还不相信吗?” “这套嫁衣怎么到了你手里?”姜悦惊叫,有点毛骨悚然,难道是原主作祟? “你在成铺子卖掉的嫁衣,都能被阿荣无意中买回来,又回到我手上。你还不信我们缘分未尽?”顾涣指尖轻轻滑过那套嫁衣,轻柔的好像抚过婴儿的脸颊。 “要不是这套嫁衣,我还找不到你。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预示,预示着我们一定能破镜重圆?”顾涣眼中星光闪闪,满是憧憬。“到时,你就穿着这套嫁衣嫁给我!” 你他喵的也不嫌晦气! 姜悦真想卷吧卷吧把那套嫁衣扔火盆里烧了。 难怪这位爷蜜汁自信。早知如此,她把这身衣裳烧了也不会卖,更不会落到这位爷手里当神喻。 “顾公子,你就别心存幻想了,路家是不会放我走的!路大爷说了,就算我死了,尸首也得留在路家。活是路家妇,死是路家鬼。你要想让我日子好过些,就死了这份心!” 姜悦语气冰冷,神色更冷。 她算看出来了,别看顾涣弱不禁风,也是个认死理的人。 再者,他和原主之间的深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斩断的。 劝是没用了,只能一压了事。 离不了,你总不能让我跟你婚内*通*奸吧? 姜悦盘算的挺好,说完就等着顾涣崩溃绝望的告辞。 伤心是难免的,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断这人鬼不了情对顾涣而言也是件好事。 谁知,出乎姜悦以及隔墙路大爷的意料。 顾涣非但没悲痛欲绝反倒笑了,一脸轻松的对姜悦道:“我早就知道路家会这样,所以,我还有后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61章 路大爷又被质疑了 虽然原主将所有关于顾涣的记忆都带走了,可姜悦模模糊糊的还是有些印象。 顾涣温和儒雅,谈不上高洁若玉,但也绝不是阴险小人,可这接二连三的,诡计不断的模样是什么鬼? 不知为什么,姜悦一下子想起非致锦屏于死地的原主。 姜悦激灵打了个冷战,难不成那位走的不甘心,附在这位爷身上想尽一切办法要致她于死地? “你……你还有什么后招?”姜悦声音都有些发颤。 顾涣苍白的两颊突然浮出红晕,不是发病的前兆而是真正的那种羞涩的红晕。 俩人订亲多年,他心里早把姜悦当成自已的娘子,私相授受的事情也没少做,可毕竟没敢太逾越,现在让他当面说那种话……顾涣的心呯呯乱跳…… “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姜悦稍稍松了口气,看这样不像原主作祟。 顾涣把心一横。“一年无子即可自请下堂,夫家不可强留!他……那样,应该不能成事。你再小心避着些……这瓶避子药是我从专精妇科的沈御医那里求来的,不伤身子……每次事后服一粒即可……” 顾涣期期艾艾的把话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子,哆嗦着递给姜悦。“你、你藏好!” 姜悦,“……”你不如给我一瓶砒霜,然后你改姓西门,我改姓潘! 路大爷罕见的没炸毛,他低头看了看小兄弟,笑的咬牙切齿。 妞妞,你要是不给我澄清,看我兄弟晚上怎么收拾你! 要不说有心有灵犀这个词呢,姜悦莫名打了个寒战,感紧把顾涣举到眼前的药推回去,“不、不用!” 顾涣眼睛一亮,难道真被他猜对了,那人不行? 姜悦知道顾涣误会了,可她实在张不开嘴跟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前任未婚夫实际上的陌生人,探讨现任丈夫行不行的问题。 她想了想,决定再试着劝一回,“顾公子,你书念的好,前途一片光明,没必要为个‘情’字自毁前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那么不可替代,你现在只是求而不得,无限放大我的好而已。 世间好女人数不胜数,将来你一定还会遇上更好的人。我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早日放下。路大爷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幸福,我是真的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同样,我也祝你早日找到情投意合的妻子,也祝你们幸福。” 顾涣脸色大变,“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跟他好好过日子?我们发过誓要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你说过,若我负你,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你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我不信,你骗我的……你在试探我对不对?” 这话还真是原主的风格! 姜悦头疼不已,都说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可真心要是拧劲成油盐不进,也挺愁人。 难道让她说原主已死,我是替换装。你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她怕说了没劝成顾涣,自已先被人泼黑狗血。 “世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心尤其如此。你要实在接受不了,我见异思迁喜欢上路大爷的事实,你就当我吊死了。再想不通,就把我当成凑巧和姜悦长成一模一样的陌生人,或者把我当她的双胞胎姐妺,这总能理解了吧?” 姜悦只能言尽于此。 顾涣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上也没了血色。皮肤几乎变成透明的,青绿的血管清晰可见。 姜悦心惊肉跳,生怕他受不住晕过去,应该让他先含颗药再说的。 顾涣却比姜悦想像中坚强一些,他身体晃了两下,靠着椅背撑着坚持着没倒。然后目光直直的落到桌上那套鲜红的嫁衣上。伸手轻轻抚着、抚着……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告别,又像是借着什么东西唤回勇气。 失了血色的手指和指间鲜红若血的嫁衣形成鲜明对比,姜悦不由自主的绷紧心弦。 此时此刻,她不知心口处有如实质的痛意是原主的残念,还是自已本身的感觉。 他们四个人中,顾涣最无辜,受的伤却最重! 姜悦试着开口,“顾、顾公子……” “你放心……我没事!”顾涣轻轻抬手,拦着她不让她说下去,依旧低头抚弄那身嫁衣。 姜悦也没坚持,说实话,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对顾涣而言,直接吊死的‘姜悦’远比一个活生生却变了心的‘姜悦’,更容易接受。 毕竟一个只是失去,而另一个却是失去加背叛的双重打击。 可她能怎么办? “这身嫁衣的花样,还是我亲手给你画的!”顾涣也不抬头,依旧抚着那身嫁衣,仿佛在自说自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到嫁衣上,大红的嫁衣仿佛汪了一滩血。 触目惊心! 姜悦别开脸,不忍再看下去。 许久,顾涣又道:“悦儿,你说你喜欢路公子,我无话可说。可你真了解他吗?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姜悦回头,对上顾涣红肿的眼睛,语气莫名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斩钉截铁。 顾涣摇头,“悦儿,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却在眨眼之间看不懂你了。你与他相识不过半月,又怎么会真的了解他?” 那是因为我不是原主! 姜悦心虚的低头,不敢再和顾涣对视。 顾涣继续道:“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何来喜欢一说?悦儿,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信错了人。他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像中的路大爷是什么样儿?”姜悦有些好笑,挑拨也不是这样挑的好吧? 顾涣痛苦的笑道:“善良、有情有义、有担当、有男子气概!还有些才华,以你为重,心疼你,不贪色、不赌,承诺与你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悦目瞪口呆,居然一样不差? 顾涣闭了闭眼,能差吗?你喜欢我,不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悦儿,我明白,你只是对我太失望了,才把感情投注到那人身上!骗自已说喜欢上他了!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呢?如果你所看到的,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呢?” 姜悦突然攥紧手指,掌心里粘腻腻的全是冷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