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莫敌》 引子 引子 一场不大的台风,给炎炎夏日中南海之滨的港九之地带来了一丝丝凉意,台风吹得不大,雨却下得不小,地上积水,有些地方出现了涓涓的水流,流水把路上的树叶和尘土一并冲走,地上显得干净了许多。 台风过了,雨仍然在下,雨丝飘在高高的树冠,也飘进山边的一座小院落里。 这是一座老旧的院落,主建筑是一栋平层的老屋,青砖红瓦,窄窗绿苔,当中一个八字型内收的门廊,往里是一个没有大门的厅堂,走进厅堂里,正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油光发亮的桌面,圆润细滑的木质,无不告诉所有看到它的人,这是一件老物件,很有一些年头,扎实的酸枝南木,结实的榫铆结构,或者还曾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当。八仙桌边,摆放着几张条凳,与八仙桌极不谐调,与这种八仙桌配套的,应该是官帽椅太师椅一些的东西,而不是这种普通农家才有的长条凳。厅堂没有吊顶,透过红瓦缝隙,隐隐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地面是三合土,到也平整,或者当年的屋主也曾花了心思,在三合土的地面上还镶嵌了一些小瓷块进行点缀,还能看出一些喜鹊闹梅之流的图案。整个厅堂里,最热闹的要数三面没有粉刷的清水墙壁,青砖墙面上,县挂了不少书法作品,笔走龙蛇,倒也很有气势。当中一幅中堂,不仅尺寸极大,毛笔字更是气势恢宏,内容是唐人诗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左边下角,赫然署着落款,仔细一看,为百寿莫敌字样。厅堂里的字画以丙申戊戌两年的作品为多,有几幅是庚子年所作,那就是今年的新作了。一一看去,才发现这些书法作品都是没有进行装裱的画芯,其中比较讲究的,用木条压住上下两头,钉进墙缝里,不讲究的,就用浆糊直接涂在墙面,有几幅很有大师风范的作品,已经死死的糊在墙上,即使想揭下来重新装裱也不可能。 走出没有门扇的厅堂门洞,外面竟是一个绿的世界,一条窄窄的洋灰小径从门洞接通院门,把院子分成两部分,铁艺的扶手两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些植物并不是富贵人家的景观树种,全是农家菜,有瓜有豆,有菜有葱,靠近西头的围墙边,一株丝瓜正结得茂盛,简陋的瓜架上,悬挂着长长短短的丝瓜,瓜尖的小黄花在雨中轻轻的颤抖,让人爱怜。这里不是常人家的小花园,完全就是一个菜园。 院门打开了,一把泥黄色的油布伞伴随着淡淡的雨丝映入了院子,在油布伞的下面,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男的光着脚,西裤高高的卷在腿上,露出两条细细的短腿,手里提着一双皮鞋。很明显,皮鞋的主人宁愿自己光脚在水里行走,也不愿意让皮鞋泡进水中,如果不是个生活过得特别仔细的人,那就是经济上不够宽裕。 紧贴着两条光脚的是两条丰胰女人的小腿,脚下是一双女装平底凉鞋,往上是一件浅色的棉布旗袍,旗袍的主人约三十七八年纪,白静端庄,乌发细目,微胖的脸上尽是笑意。手里撑着一把雨伞,雨伞尽量的向着光脚的男人倾斜,完全不顾自己的半个肩膀已经被小雨淋得透湿。 男人的个子并不高,与女人相差无几,很瘦,短袖衬衣束在西装裤里,更显出一条小腰袖珍无比。男人不仅个子小,脸也很小,一张小脸只有女人的三分之二左右,高耸的颧骨,挺直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五十来岁年纪,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脸上整洁无须,头发早已斑白,整整齐齐的梳向后脑勺,弄成一个时兴的大西装头。唯一不太谐调的是男人的眉毛,右眉毛浓,左眉毛淡,还断成三截,隐约还能看到眉骨上的伤痕。 这一对,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穿过院子里洋灰铺成的小路,跨过正屋前面的小阳沟,走上房子的台阶,站在八字型内收的门廊里,屋檐把雨水挡在了外面,地面变得干爽起来,户外的雨丝越发的小了,如雾如风,飘摇不定,令人望之而生出一份柔意。女人收起伞,在走廊里拿过一张竹椅让男人坐下,拿过男人手里的皮鞋,走进厅堂,不多时,手里拿着一双木屐走出来,俯身放在男人面前。男人这时才看到女人被雨水淋湿的肩膀,心痛的说:“你不用去接我的,这个雨下不长,一会雨停了我自己走回来就行。” 女人抬起头,笑了笑,说:“每日里我一个人呆在这个空落落的院子里,很无聊,不如去接接你,早点看到你,就早一点不孤独。福哥你在这里坐,我去弄晚饭,弄好了饭我叫你。”女人一边说,一边把一张小方桌打开,支在男人的竹椅旁,把男人平时很爱看的《东周列国志》拿出来,放在方桌上。 “要我帮你做什么?”男人问。 女人想了想,说:“等会雨停了,你帮我去摘两条丝瓜吧!” 雨很快就停了,东边竟然现出了青天,院子里也顿时光亮起来,菜叶上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竟反射出五彩的光芒,一点两点,如同翡翠上的珍珠,晶莹剔透。被称之为福哥的男人或者也是被水珠所吸引,站起身来,在墙角边拿起一把小四齿耙,把裤脚再往上卷了卷,没有穿木屐,径直向菜地里走去。 真没有看出,这个白面书生味实足的小个子男人,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菜农,趁着雨水浸透了土地,手里的四齿耙灵巧轻松的在菜缝中纵横,培土的同时还带走了杂草,不多时,一片菜地就侍弄一新,把多余的雨水排出,把台风摧残的豆架扶正,男人仔细端详着每一株菜,每一棵苗,仿佛是正在检阅部队的大将军。最后在丝瓜架前,男人选择了两条丝瓜,轻轻摘下。回到墙角边,就着阳沟里的积水,把脚上的泥土洗去,趿上木屐,走进厨房。 厨房里,女人正在炒菜,青红辣椒和两个鸡蛋炒成一碟,放在小餐桌上,女人接过男人手里的丝瓜,说:“福哥你先喝一小口,我把丝瓜收拾一下。” 男人点点头,弯下腰闻了闻辣椒炒蛋,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仿佛这不是一碟普通的辣椒炒蛋,而是一碟稀世珍味。男人并没有先吃,而是在碗柜里拿出两双筷子两只碗,整齐的摆在餐桌上,然后坐着餐桌边的矮凳,准备等着与女人一同享用这份并不丰盛的晚餐。闲来无聊之际,男人伸出手指,就着餐桌上的抹桌子留下的残水,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字:乐在其中,接着习惯性的写下落款:百寿莫敌。 这个白面书生般不起眼的小个子男人,竟然就是二十年前在安庆桐城一带有“天下莫敌”之称的国民革命军176师526旅旅长莫敌。炒菜的女人,自然就是莫敌在桐城所娶的娇妻周世铭。 周氏把炒好的丝瓜放在小几上,盛好两碗饭,再递给莫敌一个小酒杯,酒杯里,约莫有二两浊酒,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莫敌手里的筷子已经夹起一个煎蛋,放在周氏的碗里。 周氏脸上荡起一阵笑意,这个场景,已经程序化模式化固定化了,这几年来,只要是两人在家用餐,不论是什么菜,丈夫总会把第一夹菜夹给自己,开始几次自己还想把好菜转夹回去,看到丈夫的爱怜而责怪的眼光,也就坦然受之,一来二往,习惯就成了自然。 这十来年,自己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从大陆出来后,丈夫莫敌和家人在新界开了一个小农场,以种菜为生,不知道是命数使然还是运气较差,农场经营了一年,却一直不能获利,把从大陆带出来的积蓄搭进去之后,农场转让他人。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穷途末路之际,从军二十多年的莫敌却因为少年时的国文基础和书法爱好成了一家人带赖以生存的基础。一九五一年,港英政府开始筹办华文教育学校,广招有国文基础的人才从事教师工作,那一年,莫敌已经四十一岁,挥舞了二十多年枪杆子的莫敌前去应聘国文老师和书法教师,竟然成了抢手优等教师,完成了从武人到文人的完美转型,真正理解到什么是放下刀枪拿起起纸笔。从此之后,在香港岛上,少了一个莫将军,多了一个莫老师。凭着他坚实的国学基础与书法底蕴,十年下来,已是桃李遍地。最重要的是,在课徒授书的过程中,莫敌完全从过去的武人心态中转变过来,成为一个标准的为人师者,活在其中,乐在其中。 一九五六年,过去在桂系中的一个老上司离开香港去加拿大定居,把这个院子半卖半送给了他们,莫家才告别了租房生涯,有了自己在香港岛上的立锥之地。种上一院子的小菜,养上几只土鸡,虽是陋室,一样温馨。 吃完晚饭,来到门廊,才发现,天上的台风雨云早已消失,归还了一片湛蓝的天空,莫敌把一个小布包放在方桌边,把纸笔拿出来摆上,翻开已经写了不少字的文稿,拧开手里的派克钢笔,准备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福哥,你写到哪里了,有我了么?”周氏拿着一个小茶壶,提着一个小矮凳来到莫敌身边。 莫敌摇摇头,说:“还没有,刚刚写完北伐。” “日本鬼子打进来了吗?”周氏问。 莫敌摇摇头 “那我就不看了,北伐也好,剿匪也罢,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没有什么看头,我只看你打鬼子的故事。”周氏笑着说:“那年头,我们桐城潜山一群女孩子哭着闹着要嫁给你,就是因为你打鬼子。到今天我也一直不明白,在那么一大群女孩子里,你为什么最后只选择了我,我想在你的回忆录里面看到。” 周氏望着莫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莫敌笑了,这个问题,要说明白比打赢一场战役更困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一章 永福(一) 第一章永福(一) 夜已深,周氏回屋睡了,莫敌也早就拉灭了厅堂里唯一的那盏电灯,莫敌的经济一直不宽裕,省得一分是一分。来到门廊里坐下,在如水的月光里,看看在云中漫步的弯月,看着隐隐约约的星星,思绪,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面前的这幅场景,是第几次出现在莫敌的脑海中,莫敌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有一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出现在面前的就是这个画面。那是桂林百寿一个叫坳上的小山村,坐落在山谷之中,四周青山环绕,山脚下一垌肥田,一条小西河从村子边流过,把自己家那几十亩土地变成了旱涝保收的粮田。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自己的祖先来到这个地方,更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多少代,只知道,靠着这几十亩田地,养活了一代又一代莫家人,也使得莫家成为了坳上村的大户人家。 自己就出生在这条小河边,在这条小河边长大,游泳捉鱼,追逐嬉戏,一直长到十五岁离开家乡。 离家那天早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父亲那天很生气,只因为自己没有把父亲布置的作业完成,那篇可恶的《出师表》,成了自己学童时代的最后一课。 父亲莫明华算是当地的名人,而且是当地读书最多的人,在担任百寿县县长的族叔莫需庭的关照下,父亲担任着百寿县城的小学校长,受到当地所有人的敬重,按照莫县长大人的说法,县长大人出门,没有人敲锣清道就没有人回避,校长大人出门,虽然没有鸣锣开道,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恭敬的让道见礼,这就是文化的威力。莫敌从小聪慧,读书过目不忘,在父亲的四个儿子中最得看重,父亲也希望莫敌在儒学上多下功夫,将来接过自己的衣钵。 然而事与愿违,莫敌虽然读书颇有天赋,然而他更愿意跟着叔叔莫少华练武功,他认为太平盛世习文,乱世更宜习武,如今之天下,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更应该练出一身功夫,往小了说可以保自己出入平安,往大了说为自己搏出一个光明的前程。叔叔莫少华身手强悍,在永宁州一带,少有敌手,三十五六也不成亲,每天在河边练棍打拳,当地人称之为莫打手。莫敌还没有开蒙读人之初性本善之前,就已经成了叔叔的跟屁虫,十五岁练了十年功夫,刀枪棍拳均有涉及。虽然个子一直不高,人也长得瘦瘦弱弱,力量却是不差,功夫更是惊人,打架斗殴在百寿一带少有敌手,永宁一州,没有人胆敢叫他的小名莫永福,更没有人愿意叫他的大名莫天纵,只是叫他的匪名莫敌。 头天晚上,变态的父亲留了作业,让莫敌第二天一早背诵出《出师表》全文,只因为当县长的族叔要求中午去永宁州背诵给前来百寿征兵的桂军军官听,以图显示一把百寿一地的文化氛围。莫县长的拍马遛须把莫敌气个够呛,想显示文化这些东西,读个唐诗宋辞也就足够,长长一篇《出师表》,岂是一个早上就能背完的,于是干脆把书本扔在一边,一大早,又跟着叔叔去了河边。 从河边回来,迎面看到的是父亲那张黑得滴水的脸孔,紧接着就是手里那条棍子,分明是大门上那条长长的门栓,这条足有十几斤重的木头,一旦打到人身上,不把脊梁骨打断才怪。 “永福快跑!”叔叔高叫。 儒家教育是很有规矩的,在长者责罚后辈时,并不需要后辈完全忍受,弟子曰:小杖受之,大杖走之,眼看情况不对,跑路是必须的。莫敌立即醒悟过来,转身就跑,看着气极败坏的父亲把门栓当成拐棍,站在门口直跺脚,继而破口大骂:“你个小崽子敢跑,怎么时候回来,我怎么时候打断你的狗腿。” 莫敌这一跑,就是二十五年。 叔叔拿过父亲手里的门栓,劝说着父亲,拉着父亲进了院门,莫敌才放慢了脚步,走回到河边。练了一早的功夫,早就饿得肚皮贴背心,再跑了这一阵,更是感觉到饿意攻心,在河边的红薯地里掏了两个红薯,在河边洗洗,三口两口吃了下去,然后信马由缰沿着小河向下游走去。莫敌知道,每次父亲发了大火,自己照例应该躲出去几天,在母亲的劝解下,父亲渐渐就会气消,只要过后自己再诚恳的承认错误,父亲就会不再追究。 只是这几天的日子怎么打发,是个麻烦事,白天要吃,晚上要住,平时还可以在县里族叔家跟几个族兄弟混,这次,事件就是从族叔那里引起,可不敢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河水转了两个弯又下了两个滩,穿过一片稻田,古称永宁州的百寿县城出现在了面前。走进南门口,莫敌发现,今天的永宁州与往常有点不同,平时很热闹的菜市场静悄悄,反而是平时静悄悄的县衙前的广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招兵。 县衙大门口,扎了一个简单的棚子,木头柱子上面,弄了一张竹垫,挡住了东升的太阳,棚子下面放着一张书桌,县衙里的师爷正在抄录着什么,已经有人报名投军,县上的捕头正在给投军者换上军装,还给投军者的家人几个大洋,只说是安家费,有人说是买命钱。 “莫敌也来投军啊!”有人对他叫。 莫敌楞了楞,投军,自己可没有想过,今年自己才十五岁,即使要投军好象也还早了点,朝跟他叫喊的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更感兴趣的是能不能找到一个熟悉的人,请自己去菜市场门口吃一碗热辣辣的肉米粉。 “莫敌本领高强,永宁州上下无敌手,当兵最合适。”又有好事者在叫喊。 或者是好事者的叫喊声太大,吸引了坐在竹棚下一个人的注意,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军官从抄写的师爷身边长身而起,对着下面闹哄哄的人群高声问道:“永宁州上下无敌手?请问哪位壮士是莫敌?” 莫敌走近几步,来到军官面前站定,点了点头。 “你就是永宁州上下无敌手的莫敌?”军官圆瞪怪眼,一脸的惊奇看着面前的小个子,光头突眼,黑面细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肥肉,全身加起来毛重不过八十来斤,就这样一个一只手就能摁死的家伙,居然敢号称永宁州上下无敌手,莫不是李元霸裴元庆再世。那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军官几乎第一时间确定,面前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混混,在永宁一州,欺男霸妇无恶不作,飞天遁地为祸一方,以至于永宁州上下无敌手。想到最后,军官的眼光里已经充满了鄙视,眼光全是从眼角透出。 “正是莫敌,至于永宁州上下无敌手,那是乡亲们抬爱。”莫敌笑着说。 “就凭你这个小身膀,也敢号称永宁州上下无敌手,这永宁州上下,也太过无人了吧!哈哈哈哈!”军官大笑出声,声音十分宏亮,听得出来,一口下江口音,估计就是桂林行政督察区一带的人。 全场静肃,广场上,只传荡着军官的笑声。也许是感觉到了环境的不对,军官的笑声嘎然而止,定睛一看,全场老少,都用一种不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再一看距离自己最近的莫敌,一双突眼差不多可以冒出火来。 “这位军爷,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来到永宁州来招兵,必然有过人之处,不向永宁父老显示一下手段,又如果能够服众,带走永宁州的子弟。”说到这里,莫敌转过身子,对着广场上大声叫道:“请军爷为我们展示一下无敌神功。” “好!”广场上轰然回应,立即圈出了一个演武场,还有好事者,把不远处耍猴的一套家当弄了过来,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军官当即神色大变,脸涨得通红,时光已经进入到二十世纪,冷兵器时代早已过去,滑膛枪被来福枪所替代,前装枪被后装枪所替代,火器已经进入到每一个社会阶层,这个时候的军官,能够玩出一手好枪法就算不错,再能够有一身武艺的可谓凤毛麟角。军官姓张,叫张光玮,是定桂讨贼联军的一个排副,西河下游永福人,桂林甲种工业学校附读生,因为桂北内战,学校停课,为了混口饭吃,才不得不投笔从戎,走进了沈鸿英建国军的部队。1925年6月,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在南宁奉张一气为广西省长后,联络沈鸿英驱逐陆荣庭,占领桂林。为了与陆荣庭在兴安全县最后决战,沈部到处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张光玮得上司同意,回到老家永福百寿一带招兵,已经说好,如果招回三十个人,就当排长,招回五十个人,就当连长,如果招回一百个人,就升为营副。张光玮并不会武功,甚至连枪都打得不是很准,让自己去到广场上演武,除了丢脸还是丢脸,除了丢人还是丢人。 “来一个,来一个!”广场上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哐哐哐哐!”耍猴的锣声更是一阵比一阵激烈,敲得张光玮的心里乱跳。 “张排副,露一手嘛!”完蛋的是,跟着自己来招兵的士兵也一脸的唯恐天不乱,想看自己的笑话。 最恶心的是,面前的小个子男孩,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在恭恭敬敬的请自己下场,问题是自己这个水平,又如何下得了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一章 永福(二) 第一章永福(二) 县上的捕头本来还想看看热闹,再一看棚子里的军官,知道这位已经被挂在了墙上,完全下不来台。环顾四周,捕头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出手,才能化解面前的困局。 把手里的几个光洋扔进箱子里,捕头迈着罗圈腿来到演武场上,劈*过敲得正欢的铜锣,扔到地上,发出呛啷啷一声巨响。趁着众人被锣声震住时,捕头来了一句:“少在跟我搞鬼搞怪,要投军的趁早,不够数就抽丁,抽到哪家算哪家,抽走哪个算哪个,到时莫哭哭啼啼怪我没有早讲。” 顿时,全场静得怕人,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军官这时才回过神来,悄声问身边的邋遢师爷:“这个小兄弟果真如百姓们说的那么厉害?” 邋遢师爷点点头,顶了顶断腿的老花镜,低声说:“这个倒是不骗你,张长官你别看这位小兄弟身材不高,身量不大,可功夫,那真是永宁州上下无敌手,最难得的是,他能武还能文,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他是我们百寿县莫县长的族侄,父亲是小学校长,在我们永宁街上,学问是一等一的好。他的大名叫做莫天纵,小名叫莫永福,可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不叫他的大小名,只管叫他莫敌。就是长得有点慢,十五岁了,看起来还跟十二岁差不多。” 师爷与莫敌老爹莫明华是老相识,也认识莫敌,走到莫敌面前,一副长辈的架式说道:“永福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不在家里读书,来县里逛街。” 莫敌翻了一下白眼,说:“师爷身上有钱吗,借我两个铜板,去吃碗米粉,饿死我了。” 师爷连忙在身上摸了起来,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才一脸羞涩不好意思的对莫敌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一大早换了件衣服,忘记放钱在身上了。” 莫敌笑着说:“师爷你还能不能另外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整个永宁州的人都知道,一身半年不换的邋遢衣裳还总是说一大早换了衣服。” 邋遢师爷羞得一脸红透,眼睛迷成一条缝藏在老花镜后面不敢睁开。 “莫小兄弟好,我也没有吃早饭,请你去吃好不好。”张光玮见机立即赶了上来:“只是我不认识路,要小兄弟带我去才行。” 莫敌看了张光玮一眼,笑道:“萍水之交,怎能让军爷破费。” “普天之下皆朋友,一回生,二回熟嘛!”也不等莫敌同意,拉着莫敌就走。 菜市场口,有一家米粉店,高悬的招牌,低矮的餐台,三分姿色的老板娘还有她腰上那条油淋淋的围裙,构成了百寿一景。百寿城里,如果是街日,四里八乡的人来赶街,吃的东西品种相对就多一些,如果是空闲日子,想找点吃的,就只有这一家米粉店。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中餐的时间又没有到,米粉店里没有一个食客,老板娘在洗碗扫地,大灶里的柴火早已抽了出来,只有一些零零星的火籽还闪着红光。 “要两大碗干捞米粉。”莫敌吩咐道,带着张光玮坐在临窗的位子上。 老板娘应了一声,先端上两碗热腾腾的汤,汤里放着两片香菜三节葱花,却有一股香气直扑面门,莫敌急忙端起一碗,吹了一吹,大大的喝下一口,饿了一个早上的肚子终于停止了鸣响。 张光玮看了一眼,知道是鸡骨熬制的老汤,能够在这个地方吃到这么地道的鸡汤,也算是不错的了,再看面前的小伙子,一张脸已经完全埋进大海碗里。 一股作气喝完汤,莫敌才一脸歉意的冲张光玮笑笑,说:“实在是饿狠了,本来这碗汤是吃完米粉后再喝的,我先把他干掉了。” 张光玮笑道:“你这个年龄,正是吃长饭的时候,饭量大着呢!” “张长官是建国军的吗?”莫敌问道。 “是?也不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张光玮自己也拿不准,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样回答。过了一下,才解释说:“招的兵名义上算是鹿寨人沈鸿英的建国军,但是招兵的费用都是阳朔的定桂讨贼联军钟祖培旅长支付,招回去的兵也不去桂林,在雁山一带集结训练,所以最后到底是属于建国军还是定桂讨贼联军我也不是很清楚。” 莫敌淡淡的笑了一下,如今的广西大势,他没少听当县长的族叔跟自己的父亲说起,李宗仁黄绍竑的定桂讨贼联军异军突起,陆荣庭的穷途末路,沈鸿英的左右讨好,张一气的便宜省长都有所了解。特别是李宗仁的老家两江沈鸿英的老家中渡距离百寿都不远,说起来很有些乡党的亲近,甚至还能找到一些转弯磨角的转折亲关系,因此与其它人相比,更多了有一分情谊,讲起他们的故事也多了几分兴趣。莫敌几大口,连咬带拽,飞快吃掉了一碗干捞粉,用筷子头刮了一下嘴唇,让老板娘再来了半碗汤,顺顺喉咙。 直到莫敌碗里的汤喝得清光,张光玮面前的粉还一动未动,看到莫敌意犹未尽,把自己这一碗也推了过去,说:“再搞掉这一碗,看着你吃,比我自己吃还要开胃。”莫敌不好意思的看了张光玮一眼,在张光玮鼓励的目光下,把张光玮的米粉拿过自己面前,又是一轮风卷残云,几下吃得干干净净,才拍拍肚子说:“这回是真饱了,饱了的感觉真好!” 吃饱了的莫敌看到了张光玮神色上对挂着建国军名义为定桂讨贼联军招兵工作所产生的疑惑,所谓吃人的口软,觉得应该帮这位兵大哥解释一二,理顺一下思维,说:“如今广西省都督陆荣庭战败退往兴安全县,盘踞桂林的表面上看是鹿寨人沈鸿英,实际是李宗仁的广西定桂讨贼联军,问题是定桂讨贼联军大本营远在南宁,柳州也是才从沈鸿英手里抢下,在桂林周边的军队只有驻扎在阳朔的钟祖培一个旅,想凭借钟祖培一个旅对付陆荣庭和沈鸿英完全不可能,只能以广西省政府的名义让陆沈火拼,才能渔翁得利,此消彼长,方可取而代之。张长官在百寿招兵,在雁山集结,就是为了扩大定桂讨贼联军,最后一战定桂林而作准备。之所以要借用建国军的名号,只是因为本地的老百姓不知道定桂讨贼联军这个名号而已。” 听莫敌说出这番话,张光玮大吃了一惊,这是一个窝居在深山里年仅十五岁的半大小伙子说出来的话吗,比自己这个桂林甲级工业学校毕业的二十六岁的人还要透彻,是自己太蠢还是对方太精明!张光玮在这一刻下了决心,即使这次在百寿招不到几个兵也一定要把面前这个半大孩子带走,他能成为自己极大的助力。 下定这个决心,张光玮立即变得聪明起来,作为一个见过世面读过洋书的成年人,他很明白莫敌这种半大小子的爱好,笑嘻嘻对莫敌说:“听当地人说,莫小兄弟拳脚了得,不知道可曾玩过枪械?”说罢,从身上解下一把带盒的驳壳枪放在吃米粉的小桌子上,轻轻摁开枪盒的盖子,把枪从木头盒子里抽出,湛蓝的烤漆寒光闪闪,轻轻一拉枪机,把一粒子弹从枪膛里退出,竖在桌子上,精致而漂亮,黄金般的颜色,很值钱的样子。 果然,莫敌立即就被面前这个杀人的家伙吸引了过去,百寿一地,地处山区,虽然定为一县,却也是蝇头小县,县里没有正经的军队,更没有现代武装,从清朝永宁州捕头直接转过来的警察局长也是手无寸铁,手下仅有的几个巡捕手持木杆红缨烂铁枪,看起来威风用起来就落了下风。也曾见到军队过境遭遇土匪抢劫,大多是烧火棍一类的长枪,面前这把精致的短枪,头回见到。 这是一把毛瑟式手枪,枪上的铭牌显示汉厂十二年,是为公元1923年汉阳兵工厂的产品,标准十发弹匣式,枪口的来复线还很深,是一把用得不多的好枪。其实这并不是张光玮的配枪,而是定桂讨贼联军借给出来招兵的人员装门面的道具,让征兵人员看起来更有气派一些。至于枪枝的未来归属,旅长钟祖培说过,想把这把枪变成自己的配枪也不难,只要招回五十个人就能当上连长,捧上莲子羹就能挂上驳壳枪,当个排骨精只能扛长枪。 看到莫敌一脸羡慕,嘴角边的口水流得老长,手颤颤兢兢的摸向枪柄,生怕用重了力,摸痛了手枪,张光玮乐得差点大笑出声,他知道,这个打遍永宁州无敌手的半大小子已经可以轻松带走了。 张光玮在百寿总共招了十七个人,基本上达到了目的,他还让家里人帮忙在老家永福镇招兵,永福镇比百寿大,人口也多,估计招到的人数也会更多一些,两边加在一起,即使当不上连长当个排长绰绰有余。 当天晚上,莫敌跟在张光玮的队伍里,第一次离开了百寿老城,松明子火把照着西河边的小路,风吹动着树枝,水冲涮着岩石,前面的路如何走,莫敌茫然不知。 从当年一个懵懂少年跟着张光纬离开故乡百寿,到今天已知天命坐在香港岛上回首往事,三十五年过去,仿佛弹指一挥间,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磨掉了自己的青春也磨掉了自己的生活!莫敌长叹了一声。 张光玮是他行伍之后的第一个长官,也是跟得最久的长官,大陆易手后,自己来到了香港,张光玮在西隆易帜,成为起义人员,当任广西省政府参事,算来已过花甲之年,应该退休致仕了吧。还是在几年前通过香港大明星林黛的父亲、李宗仁的机要秘书程思远获悉老长官的消息,令人感动的是身处内地的老长官,一直很记挂着身处香港的自己,程思远经常往来于大陆香港,老长官让程思远转交给自己一个小院子的房契,就是自己目前的栖身之所,办好转户手续后,成了自己在香港唯一的产业。 事后才知道,老长官知道自己在香港的处境,在桂系众多遗留有海外的产业中为自己协调了一处房产,不至于让自己身在异乡上无片瓦居无定所。仁至义尽矣!老长官把自己带出了山乡,给了自己一片全新的天地,最后还给了自己一个归宿。老长官可否安好,老友们又过得如何,现如今天各一方,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之日。西河的水可还是那样的绿,永宁州的城墙可还是那么的高,米粉店的老板娘应该也老了,不知道米粉店还开不开……莫敌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章 天纵(一) 第二章天纵(一) 仅仅出于对枪的好奇,为了玩枪,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未曾想一玩就是二十五年,玩到大陆易帜,直到在永福县堡里圩的大山里放下手里的马牌橹子。二十五年,每一天都是枪声,每一天都是炮响,枕着枪声入睡,伴着炮声入眠,自己已经成了枪的一部分,枪,早已浸透了自己的灵魂。 二十五年,玩了多少种枪,莫敌已经记不清楚,从喜爱各种各样的枪到发现所有的枪都差不多,认识到好枪差枪不是枪的问题,而是用在什么人的手里。自从放下了枪就再也没有摸过枪,拿起锄头能种菜,操起教鞭能教书。这十年,居住在香港,一个世外无争之地,每天与学生们谈书法讲辞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枪,夸张一点的说,竟把枪给淡忘了。 1925年秋季开始从军,到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枪,莫敌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直到1927年北伐进入南京之后才有了一把汉阳造的88式骑枪。 从永福镇出来,张光玮带着五个老兵率领三十六个新丁沿着罗锦的官道向会仙进发,走了一天,断黑的时候到了雁山,住在岑春煊老都督的雁山园里,这是一个很雅致的私家园林,有桂林山水的奇秀更有苏州园林的韵味,左有方竹山右有钟乳山,山中藏福来去有水,以方竹、绿梅、丹桂、红豆著称,只是用来驻兵实在有点明珠暗投。 张光玮成功的把汉厂十二的驳壳枪留在了身上,他带回了三十六个新丁组成了两个排,他担任了副连长还兼任其中一个排的排长。五个老兵成了五个班长,三十五个新丁组成了五个班,莫敌成了连部人员,张连副大人的勤务兵。 张光玮的这个安排是合理的,不为别人,就是因为莫敌实在是年龄太小,个子也太矮,当时广西的军队,大多采用龙州兵工厂生产的快利步枪,这款枪还是光绪年间苏元春任广西提督时在龙州县公母山创办的龙州兵工厂所生产。为了弥补广西兵普遍身高不够的问题,为了在肉搏拼刺刀时不吃亏,快利步枪长度竟然达到一米三五,装上刺刀的快利长达一米六六,是实足的五尺钢枪。张光玮认为莫敌的身高不到一米五,背上这么一把枪,估计是个不小的负担,不如在军队里养个一年半载,吃好喂足,长高一截后再考虑持枪。莫敌对于当勤务兵本能的不愿意,到了第四天,才老老实实听从了安排,因为第四天发枪了。 每天一大早起来,跟连部的几个勤务兵一起,帮长官们打好洗脸水,去伙房打好早餐,长官们吃好喝足后清理干净,上午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之后就坐在大树根上看出操。新入伍的兵丁都是一些刚洗干净脚的农民,光着脚走路很稳,穿上鞋就打踉跄,出操笑话不断,走不了齐步走,分不清左右转,不是踩掉了前面的鞋就是被后面的推了一个大马哈,累得张光玮等班排长舌头舔灰,喉咙叫哑,也笑得几个小勤务兵搂着肚子满地打滚。 雁山,顾名思义,形如大雁,西边的土山如同大雁展开的翅膀,雁头正对着雁山园,高高的大雁头,长长的雁嘴,直吻向雁山园的大门口,当年桂林乡绅唐岳修建雁山园时就看中这个地势,之后岑春煊也认为雁头所指必是兴旺之相。 第四天早上,从雁头下的小路边过来了几驾马车,拉的是整整几车的枪支,练了几天队列的新丁仿佛被打了鸡血,激情一下子给调了起来。排队,发枪,枪到手上,爱不释手,一个个脸上美嗞嗞的,搂着龙州兵工厂出的老快利步枪,好象搂着心爱的大姑娘。肩枪背枪枪放下,立正稍息向右看,顿时精神了许多,感觉有了枪才正经是兵。新丁们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枪,什么品牌什么规格什么质量。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枪就行,有枪和无枪,这是质的差别,好枪与丑枪,即使有差别也不大。 接下来的几天出操,士兵们的精气神大有不同,只是站在树根下的几个勤务兵一站就是大半天,眼里透出羡慕的目光。 一个老兵班长走了过来,对莫敌说:“想玩枪吗?” 莫敌点点头,当兵吃粮,谁不想玩枪。 老兵叫李善宽,容县人,二十三岁,为人忠厚,从小帮人打短工,没有正经读过什么书,十几岁时在容县一家学堂里做小厮,跟着学堂的学生认得几个字,二十岁时,驻玉林五属的李宗仁粤桂边防军到容县招兵,入伍从军,三年来,最大的官职就是班长。他是这次去百寿招兵的老兵之一,几天来,对莫敌比较照顾,知道莫敌对枪的渴望,在自己班上一堆枪支里选了一把自认为质量不错的枪装好刺刀后递给莫敌,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莫敌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枪,端在手里。这明显是一把旧枪,经常摸的地方有点发亮,*也有磨损的痕迹。枪有点长,比自己在家里练武时的齐眉棒还要长,把枪立在地上,*柱地刺刀尖比自己的头顶还要高出一大截,莫敌感觉有点象叔叔教自己练过的短铁枪。 莫敌把步枪当成了短铁枪随手一挥,步枪立即绽出了几朵枪花,莫敌也仿佛回到了家乡的小河边,手里所持的正是叔叔为他特制的五尺硬把短铁枪。前点枪后点枪把身边看热闹的士兵逼开,一招凤凰点头拉开了枪势,虚步崩枪、弓步刺枪、换步刺枪,步枪仿佛一条出水蛟龙在莫敌身边荡起一层层虚影。莫敌的枪法学自于叔叔莫少华,莫少华的枪术来源于民间,招法朴素,极其简单,以刺为主,很少劈挡,是中平枪的变支,有道是“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整套枪法,出枪虚实相间,枪点变幻多端,不愧为百兵之贼。 周边的士兵们都看入了神,手里这条武器,到底是步枪还是铁枪,这玩艺到底是靠子弹杀人还是靠刺刀杀人,但是有一点他们一致承认,有莫敌这种玩法,没有子弹的步枪也是能够杀人的凶器,绝对不是没用的烧火棍。 莫敌最后一招翻身马步劈枪,完成了全套动作,轻轻收势,步枪紧贴着身子,刺刀竟微微发抖。 全场静寂了一下后,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善宽走到莫敌面前,说:“之前在百寿,听说你打遍永宁州无敌手,还不敢相信,这回看来是真的了。我去跟连长说说,给你配枪。” 莫敌笑了,看到周围士兵们敬佩的目光,一鼓傲然之意由然而生。想起这两天看到士兵们出操时的背枪要领,左手提起步枪,背带与肩同高,右手卡好背带,左手轻轻一推,步枪就稳稳的挂在肩上,姿式标准,动作潇洒,围观的士兵不少都认为,自己虽然经过了几天训练,动作还赶不上莫敌。 李善宽看到莫敌耍帅,也不由豪气大增,小跑两步,来到莫敌侧面,发出了标准的口令:“立正!”。 莫敌挺胸收腹,两腿挺直,上身正直,微向前倾,两眼平视,左手自然下垂,右手紧扣枪带。 “稍息!”李善宽继续发出口令。 莫敌应声将左脚顺脚尖方向伸出,上身则保持立正姿势,纹丝不动,真正做到站如青松。 这里的操练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张光玮也在远处暗自点头,练过功夫的就是不一样,一举手一抬足皆有章法,每天在傍边看,竟然比每天在场里练的还要标准三分。 听到身边传来的喝采声,莫敌来劲了,小胸脯挺了又挺,小眼睛突了又突,一副得意的样子。耳边传来李善宽:“起步走”的口令,抬腿就走。 别扭,相当的别扭,莫敌分明感觉到一种从没有遇到过的别扭,竟然是*在敲打他的后跟,后跟每碰一次*,肩上的枪就往上一耸,三下两下,枪就变得歪歪扭扭。 这时耳边竟然传来:“跑步走”的口令,莫敌不加思索起步就跑。 未跑两步,莫敌觉得有人在后面别了自己一下,一个踉跄栽到在地,肩上的枪也飞出去老远,幸好是泥巴地,虽然弄得一身泥土,却也没有摔出个好歹来。 这一下兔起狐落,把围观者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是冲天的笑声。 李善宽吓了一大跳,他看得很清楚,是莫敌在跑步时抢托晃来晃去,别中了他的脚,连忙跑过去,把莫敌扶起来。 莫敌满脸的灰土一脸的沮丧,坐在地上,眼睛里差点没落下泪来。 见此情景,张光玮走了过来,大声说:“站起来。” 莫敌连忙站了起来,望着张光玮。张光玮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让这个半大小子做点事,让他迅速从沮丧中摆脱出来,这点打击如果都不能承受,将来还打什么仗杀什么人。 “把枪拣回来。”张光玮命令道。 莫敌连忙跑过去把枪拣回,站在张光玮面前。 “立正。”张光玮的口令明显不如李善宽威风,李善宽的口令是军营中常用的方式,张光玮的则是学校里上体育课的口令,虽然威严不足,胜在口齿清楚,周围的士兵都停住了笑声,看着他们的副连长。 “把枪给我。”张光玮把莫敌手里的枪接了过来,斜背在身上,枪口在左肩部,*在身子右侧,说:“跑步的时候,要把枪胯过来背,知道吗?” “知道了!”莫敌回答。 “再跑过。” 随着张光玮的命令,莫敌接过枪,斜背在身上,跑了几步,这回好了,*再也不打屁股。 张光玮走到一边,连长陶松笑道:“光玮兄对这个小子还真是另眼相看啊!” 张光玮回答道:“这是一块好钢,需百炼而成,将来,成就只怕还在你我之上。” 陶松看着远处与士兵乐成一片的莫敌,之前摔跤的阴影完全释放,只是身上的灰尘还是那么的多,将来的成就,呵呵,谁也不敢说。 陶松这个连,是李宗仁定桂军钟祖培第三旅周祖晃第六团下属,这是一支全新组建的队伍,战力基本是零。连长陶松二十二岁,号培松,字鸿寿,鹿寨人,本来是柳州一家贸易商行的员工,不久前李宗仁与沈鸿英争夺柳州之战结束后,他在柳州被裹胁入伍。来到军队里呆了几天,觉得从军也不错,与其在地方上今天被这个打明天被那个抢,不如自己穿上一层皮,也好去打打别人抢抢别人。一不做二不休,弄了一笔钱给营长,给自己买了个连长的位置,也算是一官半职,起步不低。营长李绍杰,年纪不小,却是个混混,靖边化峒人,此人不学无术,专横跋扈,仗着曾经是李宗仁的勤务兵救过李宗仁的命在定桂军里无人敢惹,至于练兵,绝对的外行,至于打仗,一味的蛮干。这样的队伍将来会有什么成就,陶松只能呵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章 天纵(二) 第二章天纵(二) 莫敌使劲的吃了一年饱饭,比之前高了不少,但还是没有一支快利步枪高,身子比刚出来时壮实了不少,可也没有长大个,脸上还是见棱见骨,没有一点富余的肉,眼睛还是那么的突,嘴唇还是那么的厚,只是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已经升为连长的张光玮也对他失去了信心,认为莫敌这辈子不太可能长得比一支带刺刀的快利步枪高。 昨天第七军打到了南京,钟祖培部负责肃清紫金山、孝陵卫、苍波镇等地的残敌,其它兄弟部队也都来到了南京的外围。按照蒋总司令的说法北伐取得了巨大胜利,为了欢庆胜利,昨天连长张光玮让人杀了两头猪,两条猪的尿泡都归莫敌,团长周祖晃有个偏方,猪尿泡连尿一起烤熟吃能治老火鸭子长不高。 团长周祖晃之所以知道莫敌,那还是打衡阳时,对手是陆荣庭的手下,都是一群广西兵,双方对峙时,只见李绍杰营陶松连的阵地里突然打出了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巨大的文字:广西人不打广西人。看到这条横幅,对方的战线顿时崩溃。事后,陶松升官调到团政治部参谋,才告诉周祖晃这个点子是一个叫莫敌的勤务兵出的,字也是莫敌写的,横幅退兵,传为美谈。周祖晃亲自接见了莫敌,对他的谋略大加赞许,让他多吃点饭,早点长得比步枪高,好上阵杀敌。吩咐新上任的连长张光玮,莫敌还小,轻易不要让他上战场。 钟祖培旅在民国十五年初就进了湖南,支援唐生智,到了年中北伐大军才终于出发,在湖南衡阳、长沙、汨罗江、汀泗桥、贺胜桥打了几场大战,消灭了吴佩孚20万主力,之后进军江西,在箬溪、德安、王家铺、九仙岭打了四场血战,又歼灭了军阀孙传芳十来万人,只是这些事都与莫敌无关,从桂林到衡阳到南京,莫敌就没有上过一次阵,没有打过一次仗,甚至没有放过一次枪,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枪,上一次被*别了一跤,让他有了阴影,只要看到快利,就浑身不舒服。占领衡阳后,部分弟兄换了装,用上了汉阳造步枪,这个枪比快利短了一截,装上刺刀,正好与莫敌一样高。接替张光玮当上了一排长的李善宽给他弄了一杆,莫敌看都不看直接扔了出去,还是嫌太长。这一路老老实实当他的勤务兵,每天给张光玮倒茶端饭,悠哉游哉。每打到一个地方,他就去当地的名胜古迹走走,临摹一下名胜里的碑帖,有条件的还会拓印几份,李善宽说等到天下太平,莫敌就可以去考状元了。 直到他在南京玄武湖看到了一把枪,这一切都变了。 这天,北军张宗昌亲抵南京限令直鲁军前敌总司令褚玉璞3天内将丢失的地方全部夺回来,还派飞机到秣陵关一带助战。第6军徐源泉部朱门镇、濮塘镇,王普18军进攻孝陵卫。 在孝陵卫,王普18军与白崇禧钟祖培部狭路相逢,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只是这种事与莫敌无关,跟往常一样,早餐过后,莫敌开始了自己的悠闲生活,信步向明孝陵走去。昨天听当地人说,明孝陵里有一块清康熙亲自手书的治隆唐宋碑,很是不错,值得一观,既来之不观之实为可惜。 来到御碑亭里,莫敌才发现,这里不只是治隆唐宋碑,而是足足有五块之多,把莫敌生生的吸引住了。“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金勾银画,看得莫敌抓耳挠腮连称极品。 从御碑亭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有人告诉他,不远处的玄武湖很值得一游,东枕钟山,西噬神策,颇俱皇家景象。莫敌听着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枪炮声,知道南北两军打得正欢,他很喜欢听这种枪炮声,在枪炮声中他觉得特别安稳,在枪炮声中临摹碑文也特别有灵性。沿着玄武湖越走越远,枪炮声也渐渐的远去,莫敌这才发现,原来没有枪炮声也是可以观景的。 走到玄武门附近,渐渐的走回了尘世,眼前一片乱象才让莫敌想起这里正在打仗。不远处的大树下,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怪笑声。莫敌循声走了过去,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 只见十来个国民革命军士兵,正在*女人,一个赤条条的女人剥得精光,正让一个士兵压在草地上,干得十分起劲,旁边的士兵也都脱下了裤子,围成一圈,准备随时接手。女人痛苦的怪叫着,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叫骂着,在大树下面,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估计是女人的随从。 “他妈的,禽兽!”莫敌当场暴怒了,冲了过去,飞起一脚,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光溜溜的屁股狠狠的踹了过去。这一脚,用了莫敌平生最大的力量,只见一条身体当即腾空而起,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士兵身上。还没有等这些士兵反应过来,莫敌一拳一个打了一圈,每条半硬的*上都挨了重重的一拳,只听得“哎哟!”之声不断,不一会,就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走到正在女人身上耸动得起劲的人傍边,奋起一脚,照着胯部踢去,直把一条*裸的肉体踢起一尺多高,四脚朝天重重的掉在地上,一条湿漉漉大*兀自跳动不已,一束束白浆正喷薄射出。 再一转头看到地上的女人,莫敌不由得呆了。 这个女人不是中国人,高鼻子蓝眼睛,全身惨白,一头黄发,嘴唇发乌,全身发抖,两只如米口袋般大的*在胸前晃荡,估计已经被不少人干过,整个下体一片泥泞。莫敌第一次看到的外国人,居然是个外国女人,还是不穿衣服的外国女人,还是正在被人*的外国女人,这也太震憾了。 女人挣扎着爬起来,从莫敌身边冲过去,莫敌这时才发现,女人个子真高,只怕自己的个头还不到她的肩膀。女人连滚带爬冲到被五花大绑的随从身边,连撕带咬把绳子解开,一头扑在地上放声大哭。 随从也是外国人,一头一脸的长毛,形同野人,巨大的身量,如同狗熊一般。圆瞪着怪眼,弯腰从身边的草丛里拣起一把枪,狂叫着冲向四脚朝天的中国男人,枪口对准那条软倒的*就要扣动扳机。 只感觉身边拂过一阵清风,一道身影掠过,手里的枪不翼而飞。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小个子男人,正捧着他的枪,看得出神。 “我的枪,还给我。”狗熊般的外国男人叫着,居然说是的中国话,虽然有点怪,但是可以肯定是汉语。 莫敌根本没有理睬这个外国男人的狂叫,他的注意力,早有被手里的枪吸引过去了。从一开始看到外国男人拿起枪,莫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把枪够短,这才是适合自己的枪,就是自己的枪。看到外国男人在对他高叫,他不高兴的说:“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等会再被人屌,我可不再救你们。” 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压根没有考虑,对面这个男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只是认为这个人抢了他的枪,必须夺回来,起势向莫敌欺去。 一座如小山一般的人向自己冲过来,把莫敌吓了一大跳,轻轻的向右一错步,让开外国人,口中骂道:“有没有搞错啊,朝我来,我屌着你个娘,懂不懂好丑!” 外国人也许是听不懂莫敌的百寿话,也许是根本没有把面前这个小个子男人放在眼里,更有可能他把对那些*女人的中国人的仇恨全部转化在莫敌身上,竟一拳朝着莫敌打了过来。 莫敌怒火中烧,狗日的外国人,还讲不讲理了,老子帮了你,还帮出鬼了。再一侧身,让过外国人,就在外国人止不住脚从身边冲过的一刹那,莫敌出手了。 不,不,不应该是出手,严格的说应该是出脚,只见莫敌伸出脚对着对方的脚踝轻轻的一勾,一座失去平衡的人山重重的倒在地上,巨大的势能激起了一堆杂草和灰尘。当外国男人好不容易转过身来,发现自己的脑门上已经顶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这时,草草披了一件外套的外国女人跑了过来,对着地上的外国男人骂了两句,外国男人的眼里立即闪过了一丝愧意。 在莫敌枪口的威胁下,十来个士兵穿好自己的裤子,痛苦的揉着自己的*,意犹未尽的走了,临行前还狠狠的瞪了莫敌两眼。外国男人从地上坐起来,跪在外国女人面前,使劲的抽打着自己的耳光,估计是因为没有尽到职责,希望得到对方的原谅。女人对男人说了两句什么,来到莫敌面前,深深的鞠了个躬,走了。男人结结巴巴的告诉莫敌,英国领事夫人非常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恩大德,需要怎么样酬谢,请只管说。莫敌晃了晃手里的枪,说:“这玩意归我了。”外国男人大喜,能够这么简单的了结这份恩情再好不过,连忙从身上解下一个武装带,递给莫敌,莫敌接过来一看,真正的铜扣黄牛皮带,上面带有三个皮制的子弹盒,每个盒子里有两个5发的桥夹,皮带上还有一个刺刀鞘,鞘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刺刀,跟手里这把短枪配套的刺刀。外国男人告诉莫敌,这是来自于德国奥伯恩多夫毛瑟兵工厂的枪械,M1924式毛瑟短管骑枪,枪长95公分,因为与中国的汉阳造子弹通用,在中国使用容易得到补充,因此他专门从德国买来,作为平时出去打猎使用。 再三谢谢莫敌的救命之恩后,外国男人走了,莫敌拿着手里的枪,越看越爱,这款枪,比汉阳造又短了一大截,装上刺刀也不到自己的眉毛。取下刺刀的短骑枪,竖着背不会碰脚,斜着背不会别腰,就是横在肩上,也不会占太宽的地方。与汉阳造最大的不同是,它的桥夹在装弹后可以拔出,打不完的子弹还可以退膛。莫敌如同得到了一件好玩具,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往回走去。 “站住!”一声断喝把莫敌的玩兴招回,抬头一看,十来个士兵正排成一行,挡在他的面前,着装整齐,赤手空拳,一腔怒火,怒目相向。 莫敌仔细一看,笑了,这帮人,正是刚才玄武门口的那一伙*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章 天纵(三) 第二章天纵(三) 站在最中间的,就是那个从女人身上踢下来的家伙,睡在地上不觉得,站在面前还真是一条汉子,高大魁梧,红脸浓眉,虎背熊腰,很有气势,两个钵头大的拳头,一看就知道不容易对付。莫敌知道,之前那事是自己不对,自己冲动了,一上去就动手,而且还照着人家命根子上招呼,没把人打残就算是不错。把枪背好,双手抱拳就要道歉。 “你小子,帮外国人打我们,你他妈的汉奸。”一个士兵骂道。 这话骂得有点难听,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的是外国人,如果早知道是外国女人,才不会去管那个闲事。 “别跟他废话,弄死他。”只听得另外一人狂叫。 莫敌立即惊醒,对方已经恨自己入骨,看看周围的形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嘴里说:“各位各位,别要乱来,之前是兄弟我不对,冒犯了几位,先说声对不起。”手里已经把枪紧紧握住,连连退了好几步。 根本不听莫敌的解释,当中的大汉一马当先冲了过来,莫敌自知理亏,转身就跑。 “狗汉奸,还敢跑!”有人在身后叫:“同志们,两个左边两个右边,包抄过去,看老子今天不撕了这个汉奸卖国贼。” 莫敌知道这些人在气头上,讲道理是绝对不能的,只能先跑,如果他们追过来,就把他们拖累拖跨,再慢慢的解释,于是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跑,跑的方向就是之前的御碑亭,那个地方有个斜坡,几棵古树,还有一些假山假水,小桥小亭,是个捉迷藏的好地方。 没有跑多久,就听到身后的追兵喘息声越来越小,脚步声越离越远,回转头一看,除了那条红脸大汉还不离不即的跟着,其它人已经远远的落在后方。 跑进御碑亭,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那是熟悉的声音:“这边来,快到这边来。” 莫敌一看,笑了,李善宽正藏身在一块石碑后面,向他招着手,一闪身藏了进去。 “奶奶的狗汉奸,藏到哪儿去了,看爷爷我找到你,不活撕了你。”不远处传来红脸大汉的声音。 李善宽碰了碰莫敌的肩头,意思是怎么办。莫敌把枪斜挎在肩上,伸出双手,做了个对掐的动作。李善宽点点头,他站在驮碑的乌龟身上远远的望了望,其它人还距离很远,有些人干脆停在路上,坐地休息,只有这条大汉,阴魂不散的追了进来。 李善宽藏在石碑后,抓着枪管,高高举着自己的汉阳造,莫敌从石碑后露出身形,装模作样对红脸大汉说:“这位老兄,小弟虽然过于鲁莽,但是你们*妇女也是不对的,大家都有过错,何苦这样死死相逼。” 红脸大汉看到石碑后的莫敌,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口里骂骂咧咧就往里冲,刚刚冲过石碑,就被一*砸在头上,当即晕了过去。 两人把红脸大汉拖到石碑后面,弄了根绳子捆好,还找了点干草把嘴塞满,就看见红脸大汉的两个同伙也进到了御碑亭里,这两个明显是走的,身不累,气不喘,还一路走一路聊天。 “章大个子估计是气恨了,不抓到那个小子不会收手。”一个说。 “那是自然,到最后关键时刻,被一脚踢了出来,换成你你也恼火。”另一个说:“要说那个英国女人的*真是够大,只怕比章大个子的脑袋还大。” “呵呵呵呵,我们也真够衰的,前面两个班搞了都没有事,轮到我们班,就让人给打了。”前一个大笑着说:“要说那个英国女人还真经屌,我计算了一下,足足让二十七个人轮了她还没死。” “还说呢,本来章大个子完事就轮到我,没想到奶奶的屌没有屌到,*还让人打了一拳,不知道以后还有不用得,要是打得老子绝后,我一定要搞。”后一个用手摸摸裤裆,回想起当时那份痛楚,还心有余悸。 “其实章大个子也不用这么穷追不舍,我听那小子的口音是广西人,广西人肯定是第七军的,个子又矮小,样子又丑怪,就算我们过几天去第七军要人,肯定也能找出来。这小子,胆敢阻止我们反封建反帝国主义,就是反革命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前一个说,这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比有勇无谋的章大个子强。 听到这里,里面的莫敌有点来火,搞外国女人,居然说成是反帝国主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自己阻止他们*妇女,反倒成了反革命分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第七军的人,真要让他们去到第七军找到自己,岂不让自己丢脸丢人,如果还要让团长旅长出面说合,那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这里,莫敌怒从胆边生,一把抽出腰上的刺刀,在晕在地上的章大个子的喉咙一抹而过,差不多割开了半个喉咙。 一股血箭从章大个子的喉咙里喷了出来,把毫无准备的李善宽吓了一跳,立即,他就明白了莫敌的用意,这是要杀人灭口。 看着莫敌把刺刀在章大个子身上擦净,装在枪上,李善宽点了点头,轻轻的拉栓上膛,把枪架在驮碑的乌*上,对着在御碑亭里闲聊的两人,扣动扳机一枪击出。击发后的李善宽,如同玩魔术一般,以极快的手法拉开大栓,崩出一粒滚烫的弹壳,再推上膛,紧接着,第二发子弹又离膛而去。随着两声枪响,御碑亭里的两人见了阎王。 远处的人听到了枪声,停下了脚步,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莫敌数了数,一共是九个人,加上御碑亭里这三个,总共是十二人。低声告诉李善宽,一个也不放过,放过一个就是自找麻烦上身。李善宽点点头,告诉莫敌,要等,等他们分散,再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李善宽是老兵,死在他手里的人早已超过十位数,莫敌就不同,章大个子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件小事杀人,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杀了,就要杀尽,叔叔莫少华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斩草必须除根,最好的敌人就是死了的敌人。 外面的九个人也是老兵,分成两拨,四个守在原地,五个向御碑亭走了过来。 莫敌把刺刀从骑枪上卸下,把骑枪交给李善宽,说:“能不开枪尽量不开枪,我先想办法把这五个弄死,再对付远处那四个。” 一人一个,把两具尸体拖到石碑后,与章大个子放在一起,莫敌离开了御碑亭,藏身在一座假山后面,李善宽背着莫敌的骑枪,拿着自己的汉阳造,伏在石碑后面,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五人,一有不对,立即开枪。 刚刚把自己藏好,五个士兵就出现在大树丛林中,莫敌紧了紧手里的刺刀,如同一只豹子,仔细选择着面前的猎物。他本来不想收拾这几个士兵,作为北伐军中的一员,虽然不同一个部队,但也算是一条战壕的战友,杀死自己的战友,天理难容。但是对方先起了坏心,不仅想弄死自己,还要去第七军去找麻烦,这就让莫敌有了杀人的理由。广西土匪多,关于土匪的故事也多,很小的时候叔叔就告诉自己,男子汉在丈夫,不能有妇人之仁,遇事但凡有一点漏洞,也必须牢牢补齐,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留下隐患。这伙人,是自己赶上了! 一个接一个从莫敌面前走过,看到第五个人的背部,莫敌动手了。闪出假山,蹑手蹑脚的跟上去,在完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德国进口的刺刀如同一把短剑,飞快怕划过第五个的脖子,还没等第五个人倒地,刺刀已经捅进了第四个人的腰眼。 随着第四个人的狂叫,莫敌拔出刺刀转身就跑,他知道,这伙人没有谁能跑过自己,只要跑起来,没有武器的对方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剩下的三个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死一伤,血流了一地,惊恐之后,一人在地上拾起一块路砖,向着莫敌逃跑的方向追去。 莫敌引着三个士兵在明孝陵跑了一大圈,三个士兵手里的断砖早已没有了踪影,人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肚子直吐舌头。莫敌知道,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手持刺刀冲了出去,三刀闪过,三个士兵变成了三条尸体。 沿着原路走回,在腰眼中刀的家伙脖子上拉了一刀,解除了这位最后的痛苦。 李善宽向莫敌伸出大拇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轻松的收拾五个人,换成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莫敌会功夫他至此深信不疑。指着远处的四个人,李善宽问道:“天纵你是再用刚才的手法弄死那四个,还是想别的办法?” 莫敌摇摇头,说:“不行,我累了,手打抖,想别的办法。” “那我们用枪收拾他们?”李善宽问。 “枪!”莫敌摇摇头:“这个玩艺我从来没有放过,不知道打不打得中。” “呵呵!”李善宽笑了,把骑枪交给莫敌,把基本的打枪技术教给他,怎么装弹,怎么找准,三点一线,如何击发,最后说:“等会我埋伏在前面的斜坡上,你绕到那四个人的侧面,我先放枪,我放了以后,你只管照着那几个人乱打就行。这四个家伙站的位置,没有躲避的地方,连个小坑都没有,我踞高临下,有把握一枪一个收拾他们。” 按照计划,李善宽一来到树林边的斜坡趴好,踞高临下看着约两百米外的四个士兵,或者是因为等累了,四个士兵或坐或躺在草地上,没有任何的防范。莫敌则远远的绕到四个士兵的侧面,死死的趴在地上。 随着李善宽的第一声枪响,一个士兵的额头出现了一个小洞,余下三个立即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还没有弄明白子弹从什么射来,第二个士兵的胸口又中了一枪,剩下的两个转身就跑,好不容易把步枪搞明白的莫敌枪响了,子弹打在两人的面前,把泥土翻起了一小块,两人脚步猛的一停。就在这一停的瞬间,李善宽的第三枪响了,其中的一个背部吃了一枪,最后一个见机不妙,当即跪下,双手高举头顶,在地上大叩其头,口呼饶命。 李善宽松了一口气,他正好枪里也没有子弹了,汉阳造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必须把枪膛里的五粒子弹全部打光才能把漏夹取出来,重新装弹,之前在御碑亭里用了两粒子弹,这里又用了三粒,可以重新装弹了。 就在李善宽把一个新的装满子弹的漏夹压进枪膛时,只听得从侧面传来四声枪响,那个在地上大叩其头,口呼饶命的士兵不甘的看着自己胸口的枪眼,不解的望着枪响的方向,最后一个念头是,我都投降了,怎么还打啊,倒地死去。 莫敌看到四个士兵倒地,爬起身来,压好子弹提着枪去检查这四个的状况,打中背部的还有一口气,二话不说在脑门上补了一枪。李善宽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莫敌,露出狰狞的面目,这个家伙,不仅杀俘,而且杀伤,不知道仇有多大,怨有多深。正想询问,只见莫敌拉起他的手,说了一声:“走。”起身往香林寺方向走去。 “走错了,回驻地走那边。”李善宽说。 莫敌摇摇头,说:“别让人跟着我们,顺着我们的脚印找到我们的老窝,我们先去第2军,再找机会绕回去。” 李善宽立即醒悟,大点其头。 路上,李善宽问起怎么样结的仇,莫敌说,真他娘的冤枉,为了一个外国娘们,打断了这帮家伙的屌性。最重要的是,这伙人知道自己是第七军的,要去第七军闹事,不杀不行。李善宽到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认为这伙人*女性,没有人性,该杀。 莫敌满怀敬佩,直夸李善宽的枪法好,一枪一个,堪比汉代的飞将军李广,李善宽不知道谁是李广,问是那个部队的,莫敌笑着一路走一路把李广的故事说给李善宽听,李善宽听完,崇拜的说:能够做到飞将军李广的程度,这辈子也就够了。莫敌说,李善宽与李广听起来差不多,干脆以后就别叫李善宽,直接叫李广。李善宽呵呵大笑,说,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李本一,今后自己就不再叫李善宽,叫李广李本一,姓李名广字本一。 回到连队,张光玮大赞莫敌的骑枪,认为这把枪与莫敌可谓绝配。 第二天,英国人因为领事夫人被*,还有几个外国人被乱兵杀死,一怒之下,派出重舰,炮轰南京城,并向占领南京的蒋介石程潜强烈抗议。老蒋大怒,要求彻查是什么部队作恶,竟然胆敢屠杀侮辱友邦人士。有心人把矛头直接指向由李富春和林祖涵担任政治部主任的第2军和第6军,四月十二日,蒋介石以此为借口全面清党。至于死在明孝陵的那伙人,谁也没有调查,更不清楚属于哪支队伍。莫敌把自己藏在驻地里了好几天,风头过后才露面,央求李广李本一教他打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章 天纵(四) 第二章天纵(四) 有了称心的枪,有了杀人的勇气,莫敌的潜能得以全面的暴发。北上徐州,在八义集,一把骑枪打得神出鬼没,被营长李绍杰誉为神枪。在接下来的龙潭大战中更是势不可挡,李绍杰营负责坚守龙潭车站,无奈北军势大,李营的防线被突破,李绍杰在阵地上光着膀子来回冲杀,浑身上下受伤十一处。在全军溃退时,莫敌一个人,一把枪,竟然将李绍杰从阵地上抢了回来。李绍杰因为伤重送回了靖西,营长由张光玮接任,李广李本一升连长,因为英勇善战,莫敌毫无争议的被兄弟们推为排长。十七岁的排长,在钢七军里,也算是异类。 莫敌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手里的这支骑枪。 这支骑枪跟着他,南打张发奎,西征唐生智,随着老大钟祖培步步高升,从旅长到钢七军副军长,莫敌也从排长升为连长,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南京花。 好日子没有过太久,民国十六年底,桂系部队大扩张,钢七军保留本部,以一化三,化成十三军十八军和十九军,第十三军军长由白崇禧亲自兼任,原钢七军第二师师长胡宗铎任十九军军长,钢七军副军长钟祖培自持是李宗仁的同学,为新桂系立下汗马功劳,认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军长一职非他莫属,摆酒设宴为自己庆祝。孰不料事与愿违,白崇禧为了平衡桂系李白黄的势力,全然忽视他的存在,任命原钢七军第三师师长陶钧为十八军军长,钟祖培恼羞成怒愤而离职,出走上海。 钟祖培离开后,他这一系变成了没有娘的娃娃,尹承纲调回平乐区担任民团总指挥,周祖晃被调回武(武鸣)色(百色)保(德保)防区任民团总指挥,张光玮、李本一回到中央军校南宁分校高级班进修,莫敌沦落为平乐守备军哨长,在平乐民团区领一份低微的薪水,过着简单的生活,每日里在漓江中泛舟,风波里垂钓,到也活得自在,乐在其中。这种生活一直过到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底,夏威辖国民革命军第十五军在湘江围堵红军,双方在光华铺大战,战况激烈,各有损伤。为了填充十五军的缺额,从各地守备军中抽调人员,尹承纲把莫敌推荐给曾经的老部下、国民革命军第十五军四十四师王赞斌,认为人才可用。王赞斌部缺额严重,顺水推舟给了老上司一个面子,把莫敌调回桂林,委任为一三○团第三营营长。 直到这个时候,那把用了七年的老骑枪才离开莫敌,进了平乐民团的军械仓库,之后才知道,成了尹承纲的私家藏品,作为原装进口的德国1924年定型生产的骑枪,在中国,这是唯一的一支,极具收藏价值。 这支骑枪,自从蒋桂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响过,在平乐团兵哨所,莫敌也一次没有用过它,挂在墙上成了装饰品。只因为平乐民团总指挥尹承纲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就一直强调的一句话:枪要御敌于国门,绝不可对准国民。也基于这个原因,莫敌的民团哨,没有一支步枪,甚至没有一件武器,每天一早,莫敌就带着下属在河滩边练武功,在他看来,只要身体强壮,身手矫健,维持治安,处理一般的小纠纷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大事小情动刀动枪。从军十年,经历了北伐的激动,也经历了民团的消沉,莫敌不再是当年从百寿出来的狗屁不通的楞小子,而是一个二十五岁有见识有本事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有为青年。 再一次走进军营,与十年前相比,有一点十分相似,就是手里没有枪。来到桂林风洞山下的军营,军需处调了一把汉厂十三年制的桥夹装弹式毛瑟手枪作为莫敌的配枪,枪身老旧,膛线光秃,手柄摸得光亮如洗。在第一次训练时这把枪就炸了膛,飞出的散件把莫敌的左眉骨插了两道深深的口子,伤好之后,眉毛成了断断续续的三条,让本来就不漂亮的莫敌更增添了两分狰狞。 从医院出来那天,莫敌得到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桂林几大商家联合买了一批军械捐赠给自己的营,还搞了一个捐赠仪式。张永发、鸿庆隆、利安祥、熊同和、黄昌典等几个商行的人敲锣打鼓,抬着猪挑着酒送到军营,送来的物品之中,有一把崭新的德国M712毛瑟手枪,那是特意送给莫敌营长的配枪。 二十五年过去了,莫敌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景,常常不自觉的回味,那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热情、友情、豪情……这十年来,又多了一份乡情。 张永发的少老板张香圃是黄埔八期的受训生,与莫敌不同的是,莫敌是刚从民团回到正规军里,而他却是刚刚解甲归田弃武经商,受父亲要求,回到桂林经营张永发商号,经营染坊、织布和销售布匹绸缎。张香圃三十四五岁左右,身材健壮,很有军人气质,曾任国民革命军副连长一职,对军队建设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之所以有发起捐赠义举,是因为获悉莫敌在训练时炸膛致伤一事,认为作为一营之长,所持枪械竟如此之差,一旦外敌入侵,如何作战,如何上阵杀敌。《南史·陈暄传》云:“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 很快,张少老板就与莫敌成了很好的朋友,很明显,张少老板把自己未能继续从军的遗憾寄托在莫敌身上,曾经在黄埔许下的宏愿希望莫敌能够帮他实现。 张少老板认为,驻军与驻地民众之间,应该有一种明确的关系,民有义务养兵,兵有义务保民,一个地方的军队,不应该仅仅是统治者的武装,更应该是民众的武装,军队要融入民众之中,成为民众的一份子。告诫莫敌,凡到一个地方驻扎,首先是要与当地的民众搞好关系,成为当地民众认可的军队,这样一来,不仅有了吃和穿,还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事半功倍。 莫敌在桂林呆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里,他与当地商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经常出入各大商家,他用自己的书法作品与黄昌典交换笔墨纸砚,把自己的部队的采购全权委托当地商户,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士兵在练兵之余,为商家保镖护路,换取相应的费用和物品,其中就有鸿庆隆的月饼熊同和的药品利安祥的豆腐乳。 或者莫敌就是一个天生的军事人才,经常能够在细微之间找到军事亮点,比如在张永发铺面找到的灵感,就让张永发的少老板张香圃也佩服不已。 张永发是个布店,售货方式很有特色,面料整齐的码在柜台上,客人进去自主选购,选好后自有店员裁布收银。店里吊着两根绳子,专门用来空中走账。客人选好布料后,店员将布料裁剪好,算好价钱写在纸条上,连同收到的钱一起夹在绳子的铁夹子上,“唰”地一声拉到收银台。等收银台结账完毕,绳子又“唰”地一声回到店员头顶上,夹子上还夹着找补的零钱。 莫敌告诉张香圃,如果在打阵地仗时,在指挥部和几个突出部之间,弄一个这种的绳子传递消息,可以省下不少人力,也能救下不少通讯员的性命。 张香圃大赞莫敌是个绝对的战争幻想家,一定能够打出有创意的胜仗。 桂林的繁华,开拓了莫敌的眼界,桂海碑林,更满足了莫敌的求知欲望,直到1936年的夏天,莫敌接到通知,到广西军校高级班深造。 广西军校也称黄埔军校南宁分校,学制十八个月,在莫敌读到一大半时,学校从南宁东郊长岗岭迁到桂林南郊李家村,更名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 来到黄埔军校南宁分校,让莫敌大感意外的是学校里竟然有日本教官,名叫岗田纯一郎,让莫敌大为得意的是,这位岗田教官居然长得比他还矮,不仅腿短,而且罗圈。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却向军校所有的学生展示了作为军人的风范,他每天着装严谨,风纪严密,在热得如火炉的南宁,哪怕衣服滴得出水,头上的帽子也纹丝不动,莫敌认为这是个标准的军人。校长冯璜要求学生,加强平时的行为动作训练,绝不能让小日本给比下去。在这种环境下,莫敌也学会了顶着大太阳,穿得一丝不苟在日本人面前站桩,晒得一身乌黑掉了好几层皮。半个月下来,莫敌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岗田教官说的钢铁般的意志,直到有一次在大太阳下把岗田教官晒到休克。 为了与日本教官岗田勾通,莫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日语学会,一到下课,就变着花样跟岗田教官套近乎,终于从他的口里得到了一些日本军队的真实情况,日本军队的结构,二十个师团的组成,师团旅团联队大队中队小队的编制及火力配置,日军的训练科目,军事素养等等,为此,把从桂林商界弄回来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 日本教官远在异乡为异客,中国人对日本的敌意也让他在中国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出现一个对自己表示友好的莫敌,意外之余,更为莫敌的诚恳所打动,如果说开始对一些敏感性话题还有所遮掩,几杯烧酒下肚之后,完全无所顾忌,以日本军人的眼光评点中国的汉阳造步枪和日本的有坂步枪,比较莫敌的德国M712毛瑟全自动手枪和日本陆军的南部十四半自动手枪,比较广西南宁兵工厂的拉绳*和日军的九一式*及发射九一式*的大正掷弹筒。在岗田纯一郎看来,汉阳造与有坂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仅是采用桥夹与漏夹装弹,汉阳造就落后一大截。日本教官更认为陆军部配发的制式南部十四手枪,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手枪之一,比莫敌M712短,也比M712轻,子弹是8X22,虽然比较短,*少,口径却比M712大,短距离杀伤力也比M712强。虽然弹容量只有8发,但是设计在手柄处,节省了空间。闭锁方式与毛瑟相同,却比毛瑟增加了空枪保险功能。最重要的是,南部十四式握把与枪管轴线之间的夹角设计为120°,在紧迫局面仓促出枪射击时,可以握枪手食指指向物体的习惯开枪,有效提高手枪的战斗反应时间和射击精度。至于广西的拉绳*,与帝国装配*的九一式*比起来,只配扔进河里炸鱼。 因为对莫敌行为的不理解,很多人看不起莫敌,认为他主动跟日本人凑合到一起,是没有敌我,没有风骨的表现,是典型的奴颜婢膝,甚至有人认为莫敌的样子长得就像个日本人,迟早会变成汉奸。莫敌把这些议论通通拒之耳外,每天孜孜不倦从岗田教官口中获得知识,然后用笔记录下来,久而久之,就是厚厚的一大本。很快,在莫敌的笔下,在莫敌的心中,一个日军部队的基本结构渐渐明晰,日军单兵作为能力和作战技巧也渐渐成型。华北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中日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如何与未来的敌手抗衡,莫敌正在进行第一手准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那些白眼和误会,就任由他们去吧。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 1937年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日本教官离开南宁。 1937年9月,在中央军校第六分校读了十四个月书的莫敌提前毕业,随48军176师1056团抵达徐州,从此进入抗日的主战场,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抗战生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一) 第三章莫敌(一) “卢沟桥事变的消息传到我们李家村校区时,已经是下午。”坐在院子里,莫敌的手里,拿着一支粗黑的派克笔,小桌上打开的稿纸很干净,这一页还没有写上一个字。夫人周世铭早早就陪坐在莫敌身边,她不止一次说过,等莫敌写到抗日了就会来看,对于打内战实在提不起兴趣,你方唱罢我登场,成又如何,败又如何,不如一壶粗茶自寻欢乐。莫敌喝了一口夫人给他新沏的茶,理了理思绪,说:“这些年,我也看过一些文章,毫无例外都是一个说法,当一听到卢沟桥事变的消息,无不义愤填膺,无不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恨不得立即奔赴卢沟桥,去迎击侵略者。我想了想,好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军事学校应该算是对军事消息比较敏感的,当时对卢沟桥事变发生的消息也很漠然,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之情。至于桂林市里,更加感受不到有什么动静,民众好象不知道这件事发生一样,卖货的一样卖货,逛街的照常逛街,连最爱上街游行的桂林师专那些学生也没有出门。” 这些天,每天学校下班回来,吃完晚饭,莫敌两口子就会坐在院子里,听莫敌讲故事。最后一场台风已经刮过,炎热的夏季渐渐离去,香港的温度也下降了一些,傍晚的时候,在户外坐坐,能够感受到秋天的凉意。有人说,这个季节的香港是最美的,天气清凉,不冷不热,雨水也少,干爽干燥,偶尔看到几片落叶,还能让人生出悲秋的情绪,女人们也会在短袖旗袍外面,披上一件薄薄的纱巾,让街道上的色彩显得更加斑斓。院子里的丝瓜藤早就干枯,莫敌把藤架拆了,种了一片豌豆。当年桂军里的一位同僚,在中环开了一家中餐馆子,定点来莫敌的院子里收取新鲜的蔬菜,虽然只是区区的收益,却也大大提高了莫敌的种菜积极性。 “为什么会这样?”周世铭说:“当时我还读完小,在老家都知道有这回事发生。” “我后来想,估计有几个原因,一来是当时日本人在华北轻举妄动的消息很多,不是在这里搞事,就是在那里搞事,宛平城的事,并不新鲜。二来是消息从北平传桂林,已经层层减弱,变得不那么激烈了。”莫敌说:“最重要的是头一年两广事变,广西与南京差点兵戎相见,虽然一年过去了,广西政府心里还嗝着气,对老蒋遇到麻烦有点幸灾乐祸,最起码是不太关心。” “你不会也这样漠然吧?”周世铭笑道:“这可不是我在潜山见到的莫敌大将军的行径。” “呵呵,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跟日本人打一场战争,只是桂林距离北平还是有点远,一时半会还打不到桂林。我去过南京,到过徐州,在徐州听说离北平还有千里之遥。”莫敌说:“操心那么老远发生的事,累不累?所以也就没有怎么当回事。” “也是!那边有二十九军,有宋哲元,你们天南地北,鞭长莫及。”周世铭表示理解。 “我算是比较醒水得早,因为有一个日本教官指点,其它人就更漠然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反应出卢沟桥事变对于局势变化意味着什么。岗田教官向我分析了这次事变与往常的不同,日军处心积虑的设计出一个事件进入宛平城,与之前的试探是如何的不一样,他虽然人在桂林,没有任何来自于日本的消息,却明确的断言,战争序幕就此拉开。”莫敌说:“直到七月底日军向北平发动总攻,29军副军长佟麟阁、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将军牺牲,北平失陷,军校的同学才真正醒悟,一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有一些无聊的学生居然二话不说,把矛头直接指向岗田教官,对岗田教官喊打喊杀,用石头扔岗田教官的屋顶,半夜在教官的门口拉上一泡大便,认为这就是抗日,跟当年南京的痞子们没有什么两样,认为*外国女人就是反对帝国主义。” 清晨,李家村还沉浸在淡淡的雾霭中,远处林立的奇峰,如同仙山琼阁,中央军校南宁分校教务主任冯璜在李家村路口给日本教官岗田纯一郎送行,广西省政府外事联络办派出了一辆福特牌小车,来学校接岗田纯一郎并送到西路二塘飞机场,坐欧亚航空公司的航班直飞香港。 受岗田教官的邀请,莫敌来到小车里坐下,才发现,在小车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代表广西省政府的外事办副主任、上校唐如儒。 唐如儒是莫敌的老相识,这个跟自己同年生的全县人也是当年北伐军钟祖培旅的一员,是在龙潭大战的战场上打出来的老友鬼鬼。同门出身,同起同落,只是唐如儒的运气比较好,在钟祖培辞职后,他有一个叫陈恩元的全县文桥同乡保护了他。陈恩元作为兴全灌警备司令,资助唐如儒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成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队第24期的学员,入伍于日本盛岗骑兵第23联队。的时候,唐如儒响应海竟强的号召离开日本回到祖国。回国后的唐如儒没有再回军队,而是进入了永福罗锦人王公度主持的外事联络办旗下,因此头脑灵活,心恨手辣,成了王公度的得意助手。 一看到这位,莫敌笑了,看来岗田教官还真的成了外事对象了。 唐如儒很恭敬且公事化的向岗田教官行礼,请他上车,却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反而操着一口浓浓的全县口音对莫敌说:“看来传言不假,天纵还真成了岗田教官的入室弟子了!” 莫敌和岗田教官坐在小车后座,一上车,岗田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与莫敌分别在即,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他把莫敌看成是自己在中国唯一的朋友,在朋友面前说话没有任何隐瞒。他说的是日语,估计他认为这个车里除了他和莫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够听得懂日语,说话毫无顾忌,完全没有想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唐如儒不仅是日本留学生,而且还是传说中的特务。 “莫敌君,北方战事越来越激烈,估计很快就会把你们调往北方支援,你对此有何想法?”岗田教官问道。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只要上面一声令下,莫敌必须遵行。”莫敌说:“教官,估计我们下一次见面就在战场上了!” “我是个典型纸上谈兵的书生,枪都不会放,更不会上战场,如果我以一个士兵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只说明一点,日本的兵源出现了严重的危机,我认为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岗田说:“莫敌君,作为一员基层指挥员,你上战场的可能性比我要大得多。有一句话我必须提醒你,华北平原,万里平川,帝国的战车坦克占有极大的优势,非你们大刀步枪可以匹敌。最重要的是,帝国的华北战略目标是山西的煤,无论是宋哲元还是阎锡山,都不能阻拦帝国实现这个战略目标。因此,你的部队北援的终点只能是黄河,黄河,将是阻挡帝国军队南下的唯一屏障,据险而守,事半功倍。你们一旦渡过黄河中,进入黄河以北的平原地区,装备落后的广西军队,再多都无法阻挡住帝国大军的铁轮。” 莫敌点点头,他看到前面的唐如儒想要开口争辩,连忙阻止唐如儒道:“如儒兄,不好意思,我跟教官分别在即,想说的话太多,就不考虑应酬你了。你不如趁这个时间闭目养养神,我送完教官回来,请你去又益轩吃马肉粉。” 唐如儒立即明白了莫敌的用意,这位是不愿意让自己暴露出懂日语的秘密,以便从日本人口中多得到一点信息,嘿嘿一笑:“你们只管聊,不过有一积条,我不去又益轩,你莫想用一碗米粉打发我,我要去喝三花酒吃炒狗肉。”眼睛一闭,装睡过去。 莫敌继续与岗田闲聊,这次聊的主题是日军坦克在平原作战的优势,94式坦克的如何劈山过水,如何无所阻挡。莫敌指着大风山一带的群峰,嘲笑说,估计在桂林这种地形作战,日军的坦克还不如手炮。两人谈得开心,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小车进到了市里,又从市里转向西边,驶向西路二塘机场,在机场贵宾厅门口,莫敌和唐如儒把岗田送进候机大楼,随之离开。 一上车,唐如儒就忍不住大笑起来:“莫永福!莫天纵!叫你莫敌真是不错,你能在这个小日本面前装一年的憨,扮一年吃老虎的猪。我佩服,超级佩服,五体投地。” “送上门来的教官不用白不用,我可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去到日本留学。”莫敌说。 “屁,留学!”唐如儒说:“不如说是去做低等杂工,最苦最累的活是我们做,略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东西就一定要避开我们。我在日本的时候,你说的九四式坦克还没有出现,只有几辆从英国弄回来的破惠比特,日本人不仅不让我们摸,想靠近多看一眼都不行。莫敌,你有本事,你从小日本口里套出来的消息,比我跟王公度主任在参谋部开会,听白总长、徐启明、刘斐一伙人分析出来的还要清楚。” “所以,我必须榨出岗田教官身上最后一点水分,不能让你给捣乱了。”莫敌有三分得意,又有两分心有余悸,心有戚戚焉的说:“你知道我容易吗,这一年多,军校的同学,有一大半骂我是汉奸。包括在军校兼课的你的老朋友海玉明,他看我的眼光跟看死人是一样一样的。” “他们都误会你了!你比他们有远见得多。”唐如儒叹了一口气,说:“还是王公度主任有见识,他曾经对我说过,莫敌绝不是汉奸,永宁州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汉奸的种。有机会我带你认识他,你能够如此隐忍,必能得到他的赏识。” “算了,我想上战场,不想在后方,更不想搞你这些见不得人还净得罪人的勾当。”莫敌说:“不说了,我请你去西门那家狗肉店,不醉不罢休,今天晚上你安排人把我送回李家村就行。” “没有问题,我等下回到市里,把钟纪、韦永成一起叫来,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莫敌笑笑,钟纪和韦永成,他不认识。既然是唐如儒看得上的人,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摸摸荷包,只有三块光洋,不知道够不够买单,是不是打个电话麻烦张香圃来救救急! 仿佛是看到了莫敌的心底,唐如儒来了一句:“狗日的海玉明,竟然敢给你摔脸色,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来买单。” 海竞强海玉明他是认识的,北伐时同在钢七军里,莫敌还是勤务兵时,海竞强就已经是排长,他是白崇禧的外甥,后台之硬,军中少有,现在参谋部任职,还在军校兼课。请他买单,这个主意不错,所谓吃大户,不吃海公子的吃谁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二) 第三章莫敌(二) “一餐饭,认识了几个朋友,后来,得他们的好处不少。”莫敌说。 周氏夫人点点头,这几个人,她都知道、见过、认识。钟纪是扶南的望族,黄埔四期毕业,是广西军方少有的几个前五期黄埔军官,当时各地军阀大多认为黄埔毕业生都是老蒋的门生,特别是前五期,因此在地方军阀处很难得到重用。钟纪在广西算是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有个兄长钟毅,韶州讲武堂第二期步科毕业,北伐时已经是第七军第三团上校团长。因此钟纪不仅没有被新桂系拒之门外,还予以重用,时任广西航空学校副校长。抗战时也在第五战区,任391旅旅长,之后就任钢七军主力师171师师长,来过自己在立煌县麻埠街的老家作客。 韦永成是临桂人,李宗仁家的转折亲戚,她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她与莫敌结婚时,韦永成作为政治训练处处长,代表战区前来祝贺,为人很油滑,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海竞强之前在大陆时并没有见过,来到香港后才见过。因为在1947年2月山东莱芜战役中被解放军俘虏,去往台湾后,以“归俘未经训练不复任用”为由,不能再进军队,只能跻身工商界。前几年来香港做生意,见过一次。 至于唐如儒,在1949年桂系兵败广西后,遣散部属携带巨款来到香港,在九龙一带买了一块土地,建了几栋小楼,现在做包租公,靠收租为生。经常互相串门,礼拜天喝喝早茶,爬爬半山。十年前港英政府招聘华文教师的消息就是他打听得来,之后又帮莫敌跑上跑下,才让莫敌端上了教师的饭碗。 莫敌是个标准的农家子弟,在桂系没有任何的背景,能够当上营长完全是一枪一刀拼来,自从认识了这几个,才算找到了一条往上走的台阶。西门的一餐狗肉,让他有了机会,把自己的实力通过海竞强展示在白崇禧的面前。 只是选择性的说了一些岗田教官的理论,如黄河天险论,装甲部队论以及中日地域论,海竞强就傻了,呆若木鸡,双目发直,走到莫敌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说:“天纵老弟,哥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韦永成也大为感叹:“天纵忍辱负重,为兄深为佩服!以后有需要为兄的地方,只管开口,绝不推辞。” 钟纪是典型的军人,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军人,他试探着说:“天纵老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是否合适。” “别这么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海竞强呛了一句。 钟纪笑了笑,并没有计较海竞强的态度。海竞强从小父母见背,由曾祖母养大,此人性格冲动,嬉笑怒骂,溢于言表,讲义气,是个很适合交朋友的人。钟纪接着说:“我估计要从航空学校调到李家村中央军校,担任下一期高级班的班主任,莫敌,你能不能把你之前说的那些整理成册,在军校高级班里,统一讲授给学员,应该有助于更好的了解我们的对手,有助于在战场上制订更全面更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 听到钟纪的话,在座几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放下手里的酒杯。这是一家大排档狗肉店,狗肉做得更有特色,桂林人好吃狗肉,却有两大流派,一派是灵川吃法,干锅爆炒,有好狗过不了灵川街之说,只是这种吃法太热,适合冬天吃火锅。另一派就是六塘雁山的吃法,白切。把去毛去内脏的整狗放在加满水和狗料的大锅里,煮熟煮透,切成薄片,点上酱料,真正的原汁原味。雁山六塘人认为天下第一美味是生狗肉,天下第二美味是熟狗肉,天下第三美味是烂狗肉,可见对狗肉爱之深刻。相对两种吃法而言,雁山六塘这种吃法四季皆宜,更具商业性。爆炒狗肉馆子一般装修都不是太豪华,因为一爆炒会有乌烟瘴气的感觉,相对而言,吃熟狗肉的馆子就会好很多。这家狗肉馆的老板是个人才,他把狗肉馆子建在隐山的一个岩洞口,真正的冬暖夏凉,冬天,岩洞里冒出丝丝暖意,夏天,从岩洞里吹出来的凉气,驱走了炎热,让食客食欲大动。他的狗肉,分门别类,狗脸肉、脊背肉,狗排,狗肠,狗腿,狗鞭……加上各种不同口味的酱料,喜欢什么部位,喜欢什么口味,均能包你满意。 海竞强大声叫好,认为这样一来,能让学员真正做到知已知彼。高级班的学员,均为营连级军官,结业后都是要回去带兵的,提高他们的素质,就是提高整个部队的素质,他们如果能够在对日战争中占据优势,对于战局有着积极意义。 韦永成则认为,如果莫敌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教给学员,能够让部队更多的消灭敌人,同时还能更好的保存自己,不打蛮伏,不打蠢仗,以已之长,攻敌之短,日寇从哪里来,就让他在哪里灭亡。韦永成是个很政治型的军人,说起这些东西来,慷慨激昂,手里的筷子舞得象指挥棒。 唐如儒也用殷切的眼光看着莫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也希望莫敌能够完成这样一件有意义的工作。 莫敌低头想了一会,最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来说:“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四人都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他,四张充满着疑问的脸,大好的事不做,这是为什么。 看着面前的四张脸,莫敌笑了,在这五个人中,他和唐如儒同岁,唐如儒大月份,钟纪和韦永成比自己大三岁,今年三十,所谓三十而立,正是男子汉的大好时光,军衔都是上校,稍加时日,就是将军。五人中年龄最大的是海竞强,三十一岁,却是最冲动做事最不经过大脑的那个。 “别这么看着我,先喝杯,我再说为什么。”莫敌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四人木偶般举起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注意力更部集中在莫敌身上,连酒味也没有感觉到。 “你们应该知道,我这些东西来自于何处。”莫敌说。 四人都点点头,莫敌的理论来源于岗田教官,为此莫敌还受了不少的冷嘲热讽。特别是海竞强,他在军校兼课,用日本士官学校那一套来指导学员出操,走队列,站军姿,他就误会过莫敌,认为莫敌与岗田交往过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在走队列时还有意识的整过莫敌。 “你们都是上过高等学校的人,知道教材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得到证实的东西,绝不允许有任何的错误和瑕疵,它具有强大的逻辑性和指导性,因为它有一份与生俱来的责任,必须让接受教材的对象在接受教材的过程中达到教学目的。我的这些理论虽然新颖,但是却没有得到过实际的验证,甚至连与具体情况印证都没有做到。更重要的是,岗田教官作为一个敌对国家的人,这些理论会不会是他有意识的误导,或者盲目夸大,或者以偏代全。我一个人错听错信问题不大,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把这些信息只当成一个参考因素,在将来的战场一一证实,如果证实是正确的,自然是好,如果是不正确的,也问题不大。”莫敌说:“如果把一些未经检验的消息当成教材进行指导,不仅会成为笑话,或者会伤害我们的学员,这个责任不是一般的大,哥几个,我们不能弄险。” 听完莫敌的话,几个人恍然大悟,还是莫敌看得比自己深远。海竞强说:“莫敌,这样好不好,你一旦证实的理论,马上通知我,我负责转告参谋部。前两天,刘斐从南京回来,带来老蒋的诚挚邀请,要我舅舅入京参赞中枢。李总司令黄省长和我舅舅商量,值此民族生死存亡之秋,不应再计较个人得失,不纠缠派系矛盾,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决定接受蒋委员长的安排,去南京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就任副参谋总长兼军训部部长,主持制定抗战计划。你的这些理论对于他来说致关重要,比如说黄河天险一说,我会转告他们,让他们明确广西军北援最远不能过黄河,切不可用血肉之躯与日本人的坦克火拼。莫敌,仅此两条,对广西军队有极大的益处,广西军方都会领你的情。” “废话!”莫敌笑道:“我自己也是广西军队的一员,没听说过自己领自己的情这种乌龙事。” 几人大笑。 “不!时不我待,莫敌你一个人去证实太慢,应该弄成文字,让情报系统去证实。”韦永成指着唐如儒说:“他们这个系统,眼睛也不能老是盯着自己人,更应该去盯我们的敌人。” 唐如儒叹了一口气,说:“心有余力不足,我也想去弄,但是我们这个系统事太多,人手不够,我到是觉得,如果可能的话,你们看看怎么处理一下,让天纵毕业后升一级,手里如果有一个团,去证实起来就便利得多。”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眼前就有个机会。”海竞强在参谋总部任职,又经常出入白崇禧的家门,消息比较灵通。 大家都看着海竞强,海竞强趁机让莫敌喝了一杯酒,才慢慢解说:“前年蔡廷锴要重整十九路军,把十九路军残部拉到广西,以谢鼎新团为基础扩编为1个师,师长区寿年。这次广西应用中央军委员统一编制,采用统一番号,成立二十一集团军,下辖第七军和四十八军。第四十八军军长由韦云淞将军出任,区寿年师也编入这个军,是为176师,副师长容县人凌压西,参谋长温克刚,按照甲种师配制,下辖525、526两旅,一旅两团编制,525旅旅长由十九路军的老臣子丘清英担任,现在满编两个团,分别是马伟新1051团和陆代隆1052团。526旅旅长由副师长凌压西兼任,此人今年四十六岁,算是大器晚成,行伍出身,为人厚道,从定桂军开始就在联军效力,深受上层信任。目前该旅只有一个1055团,团长是谢鼎新,准备抽调一个保安团补充为1056团,团长一职空缺,如果天纵有意,我帮你争取。”海竞强说。 不等莫敌回答,其它几个人都一致认为,应该争取。不仅是职务,而且军衔也要涨一涨,目前的少校军衔,实在有点太低,最少也要中校才与团长一职相当,当然,上校更好。 莫敌只会呵呵傻笑,原来朝中有人好当官就是这么回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三) 第三章莫敌(三) 喝完酒的第三天,莫敌得到通知,提前毕业,去往宜山,组建第21集团军第48军第176师第526旅1056团。 在桂林行营领委任状时,莫敌才知道,几个兄弟对他可谓关怀备至,一个警卫队12人是他从平乐民团带来的老部下,是他在平乐民团哨所相处了数年的兄弟,身手都是自己一手一脚教出来,全是打架的好手。他们在莫敌离开15军44师来中央军校学习后后,编到48军174师。他们对师长王赞斌有言在先,只有一个要求,莫敌毕业,如果回到174师,他们还去跟从莫敌,如果去到别的部队,他们也一起走人。这伙人为首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徐平,弟弟叫徐乐,父母双亡,成了平乐街头的一对混混,莫敌到平乐后,把这些在市面上混的全部收入民团,给他们装上了笼头。没想到几年下来,竟一个个出息了,能说会道,能混能打,成了莫敌的亲随私兵。 韦永成给莫敌派了一个政治部主任,唐如儒也给莫敌派了一个情报参谋,钟纪最大方,直接给了莫敌两个直属连连长,都是航空学校的毕业生,这两个一个是炮连连厂,一个是工兵连连长,都是稀缺的人才。 兵贵神速,当天离开桂林,海竞强四人来到南门桥送行,看着一身戎装的莫敌,几个人都有种感觉,面前这个小个子军官,虽然炒起来不够一碟,但是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远在几人之上。 作为团长,配枪换成了比利时的勃朗宁M1910手枪,也就是传说中的“花口撸子”。短小的身材配上短小的手枪,倒也相当的协调。莫敌在装备处接过这把枪时,直接拒绝了另配弹匣,甚至除了枪里的六发子弹,没有再多要一粒备用子弹。反而要了不少M712枪弹,要了两个容弹二十发的长弹匣。陪他去装备部的海竞强大笑,说莫敌当上了团长还是士兵脾气,离不开有杀伤力的大枪。莫敌解释说,驳壳枪的子弹到处都有,补充容易,花口撸子就不行了,打完子弹之后只能坐等,没有子弹的枪不如一块石头。这把花口撸子,就是个摆设,真正要杀人,还得用毛瑟。告诉海竞强,岗田教官说过,日本人的南部十四手枪不错,缺点明显,优点也很明显。如果真的如岗田教官所言,以后在战场上,多多缴获南部十四手枪,组成一支日械手枪队,随时补充,就食于敌,不用依赖后勤。海竞强点点头,说:广西的士兵,大多使用的是龙州的快利,少数部队装备汉阳造的88式老毛瑟步枪,别说与老蒋嫡系的德械师比较,就是与中央军的中正式比较也大有不如,如果有可能,部分部队采用日械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天纵,此次分别,再见面不知何时。”唐如儒说:“不日你们就要开往抗日前线,先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战场凶险,多多保重,一切小心。”韦永成说:“记住,国战不用义兵,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打出我们八桂将士的风采。”钟纪说:“我也在申请调离学校,去一线部队,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一把,我估计我们下次再见,一定是在战场上携手作战。” 直到最后,海竞强才说:“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你的士兵不管成龙成蛇都会上前线,到时候是成为炮灰还是变成打手,就看你这一个月的操练成果了。我知道你在平乐操练民团的故事,不练枪专练身手。这次不一样,身手固然重要,枪械更要精熟,与日本人交手,非同小可。” 莫敌重重的点下头,对于这仅仅一餐之缘的几位,莫敌充满了感激,中校团长,自己的将来有了一个全新的开端。 一辆卡车把他们送到永福,然后沿洛清江坐船顺流而下,到洛容上岸后换乘汽车直达宜山。 洛清江,发源于临桂县宛田乡横岭界。由北向南流,经永福鹿寨县两县,在江口圩汇入柳江。以黄冕旧街为界,河流上段称清江,于旧街有洛江汇入,故在旧街河段下游称洛清江。洛清江为桂林、柳州交通必经的水道。是联通桂柳两地的重要交通要道,货物旅客乘木船往返桂林柳州,全赖这条江水。 木船顺水而下,两岸青山对峙,山高林密,碧水清流,一路好景美不胜收。 在桂林到永福的卡车里,莫敌孤零零坐在驾驶室里,除了随口问问司机到了哪里,其余时间都在发呆。到了船上,在洛清江中随波逐流,莫敌才有机会好好的认识一下几位新人。 政治部主任姓覃,叫覃基石,临桂人,韦永成的同学,此人完全不是什么政治干部,三民主义共产主义全然不通,倒是对经济收支十分热衷。永福吃午饭,他上上下下打理,点菜付账,讲价还价。饭刚吃完,租的木船价格又已谈妥,大大低于预期。莫敌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经商之家出身,本是临桂五通的商户,因为家里儿子太多,父亲要求一些儿子离开家乡去外地自谋生路,他也被撵出。在桂林做了几年买卖,在正阳路上也有了一家自己的小店,没想到不小心一把火烧了,就此破产。破产之后,生活无着,让韦永成忽悠进军队,挂上少校军衔,也能领一份薪水,养活桂林的妻儿。莫敌笑着说:“你这个政治部主任就兼后勤处长吧。”覃基石大喜,立即接手了所有的后勤工作。 情报参谋是个特务,叫蒋春阳,兴安人,他对各种政治主张和政治口号相当熟悉,更适合当任政治部主任,莫敌让他兼任政治部副主任,政治部的工作就由他负责。 炮连连长叫李柏成,扶南人,钟纪家远房亲戚,本来的专业是与航空配套的高射炮和防空炮,但是武鸣航空学校竟找不到一座高射炮,只要弄了一些75山炮和115*炮作为教具,毕业才发现,与桂林炮校上的课完全一样。 工兵连长到是中央军校南宁分校工科正规毕业,姓韦叫韦志高,邕宁人,莫敌跟他说起岗田教官的进攻与防守理论,韦志高大为惊奇,认为大有道理。通过综合各方理论,韦志高认为,日本人重攻不重守,因此对日作战,必须避其锋芒,先取守势,我们的炮可以不如日本人猛,我们的枪可以不比日本人利,但是我们的工事,我们的掩体一定要比日本人的牢固,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土地,我们自己的家园,只要顶住了日本人的第一波攻击,接下来的反攻日本人必败。 五人越聊越兴奋,越聊越有共同的爱好,蒋春阳爱吹,覃基石爱钱,李柏成好攻,韦志高善守,不断的出现新矛盾,又不断的达到同一,莫敌作为老大,知道这些就是自己的班底,是战壕里互相救命的关系,维护好自己的班底,就成功了第一步。 不知不觉,船到洛容,上岸登车,直往柳州鸡喇码头。过渡后,天已经半黑,今天住在柳州,明天一早,由柳州警备区派车,直往宜山。 宜山民团把总韦绪松在宜山民团指挥部等着莫敌的到来,看到莫敌的卡车开到大门口,韦绪松乐呵呵的迎了出来:“莫团长一路鞍刀劳顿,辛苦了!本人韦绪松,宜山民团把总,请进来喝茶,稍事休息。” 莫敌伸手与韦把总相握见礼,这位韦把总,四十上下年纪,一身肥肉,白白嫩嫩,可见平时养尊处优,养生得法。也不往里走,而是直接开口:“我奉命前来整备1056团,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我很想快点见到他们,这可是我的兵。至于茶,到那边再喝也不迟。” 韦绪松也不在意,呵呵一笑,说:“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人,都已经就位。只是有件事我要解释一下,我这里的民团共有48个大队,三万多人。本来从三万多人里挑选一千多人,那是毫不费力,只是这次有两万多人去了鹿寨修建桂柳铁路,留在宜山的人不到一万,在这一万人里选一千多人,难免有些良莠不齐,还望莫团长理解。” 莫敌点点头,送出去打仗的民团,在老百姓看来,与送死没有什么两样,一般有关系的人家,都会尽量把人留下,为了逃脱兵役,有人装病装残,有人装疯卖傻,有钱人直接出钱,给民团负责人不少的好处。每次光是收这些好处费,民团的管理人员都会大发一笔。只有那些贫苦人家的子弟和那些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人,才会老老实实把人送出去,送上战场,这一去也许能够博一个出身,出将入相,衣锦还乡,但大多是九死一生,埋骨他乡。莫敌在平乐民团哨所里呆了几年,这些门道他懂,对于良莠不齐一说,他更是无所谓,兵痞兵痞,凡当兵的,都要有三分痞气,不然,怎么去开枪,怎么去杀人,反而那些谦谦君子款款百姓,当起兵来先有三分先天不足。 在韦绪松的陪同下,莫敌来到了龙江边的一个兵营,面朝江水,背靠青山,夹岸翠竹,几排红砖瓦房,掩映在树荫之下。操场上没有一个兵丁,反而在河边,一群剥得只剩一条裤衩的男人正在围网捕鱼,水里的,岸上的,高叫声,水花声,活脱脱一个渔家乐的场面。 唯一一个穿得比较整齐的男人跑到莫敌面前,标准的敬礼后,韦绪松告诉莫敌,这位是这个兵营的负责人,之前的宜山民团总教官覃振元,按照军部命令,之后就任1056团副团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四) 第三章莫敌(四) 据覃团副介绍,他和三个步兵营长都是从部队上精简回来的老兵,1930年蒋桂大战之后,三个营长遭到与莫敌同样的命运,去到民团当大队长。覃振元的命运稍好一些,这个柳城人是刘日福部的一个营长,1928年之后,刘日福因为年龄问题,渐渐淡出了军界和政局,作为他的下属,也只能每况愈下,1933年刘日福死亡,这一支更是树倒猢狲散,他被安排去中央军校南宁分校,进行为期一年的政治学习,学习结束后分配在柳州守备处,委派到宜山民团当任少校总教官。 原本以为,将在宜山终老此生,与民团为伍,没有想到抗日军兴,竟然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覃振元得到升中校副团长的委任状时,竟激动得流下了泪水,脱下身上的民团服,穿上正规的制式服装,一把美国来的柯尔特M1903旧枪挎在腰带上,立即精神了许多。 三个营长与他在一起相处了多年,大家都十分了解,覃振元让通信兵去河里,通知三个营长九个连长,就说团长到了,让他们穿好衣服去团部报到。 团部是一栋不小的青砖小楼,三进的砖木结构,进进有天井,层层有大厅。覃振元把莫敌带到最后一进,大厅正中挂着孙中山的画像,画像边是一幅对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字写得不错,刚劲有力。摆着一张大桌,围绕着桌子是一圈椅子,椅子是老式的灯挂靠背椅,黑里透红,看不出是什么木料。天井右边有一道侧门,紧贴侧门有一个独立的边院,覃振元让徐平兄弟带着他们的人在院子里收拾,以后莫敌和他们住在那边。至于政治部二人,与团部其它人住在左边的跨院里,炮连和工兵连还没有成立,两个连长暂时留在团部。 不长一会时间,营连长们一路小跑进了团部,营长已经换上了国军的正式服装,连长却还穿得像个团丁,来到莫敌面前立正敬礼,三个营长的礼还敬得有模有样,九个连长就各有其特色,挺胸突肚,肘高手低,低头哈背,双目望天,不一而足。莫敌知道,这些连长都是一些没有进过军营的人,广西的民团制度虽然做到了寓兵于民,但是基层军官的素质也相对较差,特别是新成立的部队,有这样的连长,可以想象,连队是什么,就是一群放下锄头的农民。 覃振元先向一群下属介绍团长莫敌,告诉他们,这位是龙潭大战打出来的,也跟我们一样在民团里呆过,还参加了中央军校高级班的进修,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看下面营连长的表情,有点不太当回事。 莫敌看出来这些人的心态,却并不想立威,而是一脸笑意的说:“覃团副给我加脸了,把我夸得这么优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自己了。大家年龄相近,又都是从民团这个坑里爬出来,以后在一个锅里舀食,大家多多理解,多多帮助。” 一营营长刘伯龙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三十来岁,皮肤深黑,像个长期务农的老农,他明显是营长中的老大,一开口竟然是湖南口音:“团座过谦了,我们大家虽然都是民团出身,但是也知道接下来就是要北上抗日,这一去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还望团长能把我们带出去,还能把我们带回来。” “是啊!这次出兵,比往常都凶险,我们家里听说我报名入军,连我的牌位都预先做好了,按照我老子的话,什么时候消息传回来,直接放上去就是。”说话的是一连长,这个是本地人,叫陈正信,二十五六岁,一看就是个混混,不事农稼也不懂经商,就在民团里混,带着一群人胡作非为。 “呵呵!”莫敌笑着说:“之前听覃团副介绍,三个营长都参加过北伐,一营长还是在湖南加入的钢七军,打衡阳打贺胜桥,打箬溪打德安,打八义集打龙潭,大家都有份参加。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我们这些不死的都有不死的理由和原因,比如说我吧,我个子矮人瘦,目标小,对方的子弹不太容易打中,所以我活了下来。覃团副刚才跟我等你们的时候闲聊,他认为他之所以得以不死,主要是因为刘日福老帅人老成精,他的绿林思维给下面的队伍留下了最大的生机。你们三个营长也说说,在北伐战争中怎么活下来的,肯定都有故事。” 在轻松的气氛中,三个营长也说了一些自己在战场上的故事,听得九个连长噤若寒蝉不敢作声,总算知道了一点,想在战场上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连长这一级,一场仗下来换一两个连长是经常的事,运气好的伤了,抬下去医治好再上战场,运气差的一口气过去了,家里做的木牌位就派上了用场。 吃了一顿全鱼宴之后,有三个连长打了退堂鼓,一个是回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断了腿,一个是大热天洗热水澡烫伤了屁股,一个没有理由直接失踪。莫敌跟覃振元商量,让徐平徐乐顶了两个连的副连长、代连长,炮连没有,李柏成成了步兵连长,先带着队伍练起来。韦志高开始在全团一千三百人中挑选做过木工泥瓦工打铁匠的士兵,组成工兵连,虽然不满编,也弄了八十二人,算是一个小连。 军部派来的参谋长黄埔七期毕业生宁明人黄天化在第三天到位,1056团进行了全面调整,战斗序列如下: 团长莫敌 副团长覃振元 参谋长:黄天化 政治部主任蒋春阳 后勤部主任覃基石 团部警通排赵国龙 一营长刘伯龙 一连长陈正信 二连长徐平(代) 三连长蓝代刚 二营长李石奇 四连长徐乐(代) 五连长黄昌定 六连长张青竹 三营长何得贵 七连长韦日敢 八连长李柏成 九连长刘继德 工兵连连长韦志高 热火朝天的大练兵开始。 三个营长都是战场上见过生死的人,知道练兵的重要性,也有一套自己练兵的章法。九个连长就各有其特点,相对而言,最正规的是李柏成,最残忍的是徐平,最古怪的是徐乐,其它六个连长,都是看着这三个怎么练。 作为广西航空学校毕业的正规生李柏成,对队列的要求相当的高,他的连队出操最好看,横排竖列整整齐齐,军容仪表也很有规范,排队走在宜山的大街上,整齐划一的动作,昂首挺胸的姿式,经常可以赢得大姑娘小媳妇的尖叫声。莫敌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连队:令行禁止。 徐平连队,竟然一开练就是四平大马,然后是一套莫敌在平乐时教导民团用的长拳,这是一套莫敌结合实战精选出来的套路,有极大的指导意义和实战价值。第一营营长立即认可了这个身手套路,让全营跟着练。完蛋的是,在第三天,徐平更在四平大马的基础上加上了举枪,要求马步端枪纹丝不动,这一下,害苦了第一营的士兵们,一天下来,腰酸腿痛,蹲坑拉屎都成了问题。莫敌给他的连队一个词:底功扎实。 徐乐的连队,第一天一大早就开始跑步,十里,最后五名扫厕所。早餐后开始练习爬树翻墙,上房入户,下午用极短的时间练练队列,然后就是空枪描准,站姿蹲姿卧姿,一个姿式一摆就是一个小时,摆得士兵们双臂发麻,晚上吃饭拿不了筷子。莫敌给他的连队也是一个词:天降神兵。 韦志高的工兵最郁闷,在他们看来,当不当兵跟之前做农民没有两样,锄头还是那把锄头,洋铲还是那把洋铲,唯一不同的是,农民挖地,他们挖沟。挖沟盖顶,修桥铺路,没有一样是正常当兵的应该干的事。到是覃振元对工兵连的工作很支持,他认为,有了这个工兵连,可以让队伍的伤亡率下降一半有多。对他的话,士兵们不是很能理解。 练了半个月,终于来了练习弹,士兵们才有了第一次打实弹的机会,九个连队,第一名是徐乐的四连,第二名是徐平的二连,第三名是陈正信的一连,李柏成的八连位列第六,大家都认为他的操练华而不实。 参谋长黄天化对莫敌说,这个团第一营的主力位置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陈正信的一连之所以能够拿到第三,与一营长刘伯龙的长期蹲点分不开,看来很有成效。如果要让部队的训练更上一层楼,可以考虑团长去五连,副团长去三连,自己去九连,一营长蹲一连,二营长蹲六连,三营长蹲七连,手把手将部队带出来。 莫敌完全同意,要求覃基石,保障全团的物资供应,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练兵。团部警通排全部上山打猎,每天要保证一个人有三两肉,野猪野羊野牛野兔,那怕是山鼠也不能放过。龙江里有鱼,用*去炸,炸得多少是多少。 接下来的练兵进入了*,只为莫敌一句话:要想活命,唯有多练!让士兵们自己自觉主动多练加练,不再叫苦叫累。莫敌预计再有一个月,他这支部队就基本成型。 然而,日本人给的时间没有那么多,昨天已经传来消息,日军进攻上海,那是公元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莫敌知道自己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加紧练习,多练一天是一天,多练一天就能减少一天损失,就能多活几条人命。 八月二十四日,日军攻陷南口,中国军队退守居庸关。 八月二十七日,居庸关失守。 八月三十一日,日军全力猛攻吴淞,继以步兵登陆。同日,日机轰炸广州。 八月三十一日,1056团接到命令,开往柳州归建,三天整备后,坐船下广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五) 第三章莫敌(五) 在闷罐子火车里坐了三天,到了武汉,过渡之后,又坐上了平汉线的火车,这时候的莫敌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徐州。白崇禧终于还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不过黄河,把桂系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定位为第二梯队,日军不打过黄河就不会交手。 莫敌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认为,到达徐州后,再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全团的训练才能告一段落。纵观徐州大势,日军占领黄河以北还需要一定时间,至于山东胶济线一带的日军人数有限力量有限,不敢对陇海线上的国军轻举妄动。这样一来,自己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可以好好筹备,打一场有准备之战。 1056团的战士都很兴奋,第一次坐火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换上了快利七九步枪,第一次穿上了正规军的服装,制式背包,标准水壶,脚下的胶底布鞋,轻巧又舒适,将近一个月的训练,这一千多菜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无论从外形上看还是气质上看,都离一个标准的战士相距不远。 一个连一个车厢,席地而坐,车厢的拉门用铁链锁住,只能拉开不到二十公分的缝,通气排水,第一次从这个地方往外拉尿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尿落在后面远远的地方,很是兴奋,直到第三天,新鲜感终于过去,对乘坐火车有了淡淡的厌倦感。 这列火车装了整整一个526旅,除了运兵的闷罐子车,还带了两个票车车厢,旅长凌压西带着旅部人员占了一个票车车厢,1056团部和1055团部合用另一个票车车厢。莫敌和覃振元黄天化等人坐在车头的票车里,打量着第一次乘坐的票车。车厢里有椅子,虽然是木头靠背椅不太舒服,总比席地而坐讲究得多。莫敌也是第一次见到1055团的人,1055团团长谢鼎新三十七八岁,广西苍梧人,讲一口夹带着粤语口音的官话,头发很短,中等身材,面容和善,很有笑脸。同样是团长,莫敌的军衔是中校,对方是上校,莫敌老老实实敬了一礼,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衔高一级又何尝不是如此。看到莫敌的光辉形象,谢鼎新先是惊讶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莫敌竟然是这样矮小,不像带兵上阵作战的人。 两人寒喧了几句,谢鼎新以前辈的口吻告诉莫敌,当年一二八淞沪大战时自己就在上海,任十九路军六十一师第四团团长,与日本人面对面的干过,日军士兵军事素质不错,作风顽强,不可轻敌。莫敌洗耳恭听,态度诚恳,最后发自内心的说,在作战时还望前辈多多指教,多多照顾。 到达徐州的时间是九月九日,有消息传来,两天前宝山失守,第十八军九十八师二九二旅五八三团第三营姚子青率部六百人顽强抗击日军进攻,最后全部为国殉难。 部队在徐州城外安顿了下来,这里没有炮声更没有硝烟,北方东方和南方的战场都距离这里不近,一副和平景象。秋天的苏北是美丽宜人的,天空显得高远而辽阔,喧闹了整整一个春夏的田野,变得沉甸甸的,颜色也由墨绿变成了金黄。等待收割的庄稼,铺满了每一处沃野。荷菱熟了,等待着村姑采摘,牧草黄了,等待着牛羊的食用,农人慢悠悠走过田野,惊起草丛里的蚂蚱和蜜蜂,它们都还在做着有关夏天的梦。秋天的苏北是成熟的季节,老人们盘算,该给孩子们一份怎样的惊喜;小伙子们盘算,该如何把姑娘娶回家;年轻的夫妇盘算,又到了添丁加口的时候,枫叶红了,桂花飘香,菊花争艳,月儿明媚…… 莫敌不清楚到底把自己这个集团军调到这里算是什么目的。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告诉他,这完全是参谋总长白崇禧的私心,不出兵说广西人抗日不积极,出兵了来到一个平静无战事的徐州,养兵用的是国府的钱,练兵用的是国府的弹,不落口实还得实惠。至于下一步打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黄河以北肯定不会去。 莫敌哑然失笑,老白的心,可谓路人皆知,大敌当前,还有这些弯弯绕!或者在白崇禧看来,广西来的部队将是他最重要的棋子,用在他认为是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 在悠闲的生活和紧张的训练中,9月份过去了。消息传来,9月30日,国军退出上海市区,转移到蕴藻浜以南建立阵地,那里水网密布,沼泽纵横,一片平地,没有地利优势,更没有任何遮掩。国军没有钢骨水泥,只好用泥土建筑劣等工事,此等工事又如何经得起日军炮火连续炮击,国军伤亡惨重。进入10月,日军集中调集6个师团到达第一线,强渡蕴藻浜,猛攻南岸大场,企图从中央突破。 上海形势危如累卵。 双十国庆前后,白崇禧终于把心肝宝贝第七军和四十八军调上了前线。第七军170、171师于10月11日到达上海,立即投入了战斗,接手之前胡宗南第一军在杨行、蕴藻浜和纪家桥一线的防区,让伤亡率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第一军有了喘息之机,退到昆山补充。 第四十八军的先头部队是173、174师,在10月15日到达上海,19日作为全军主力,作为第一路尖刀全力反攻,猛攻盛宅,桥亭等阵地。混战一场,厮杀一夜,双方伤亡惨重。枪声一直持续到21日,日军全面退缩,国军也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退回阵地固守。22日双方相峙一天,23日,日军在空军及炮兵的掩护下,施放毒气弹,国军大乱,全线溃退。 莫敌所属的176师在10月19日深夜到达上海,立即作为总预备队进入了战场。 一到战场,莫敌就知道白崇禧失算了,将桂军作为新力军换入战场为时太早,没有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成为与日军消磨的消耗品。蒋春阳认为主要原因是白总长已经顶不住社会各界的压力,不得不把桂军提前放进战场。莫敌认为这话也有道理,不可能全国的军队都进入了战场,唯有总参谋长的子弟兵还在徐州看风景。 掩护全线后退的工作交给了176师。176师兵两路,第一路是丘清英525旅,成为173师的后备军,接守其阵地。173师掩护174师依次撤退。第二路凌压西526旅继续兵分两路,1055谢鼎新团接手第七军171师在陈家行的阵地,掩护171师退往走马塘到新泾桥一线。1056莫敌团前往谈家桥,掩护第七军170师退往嘉定。 谢鼎新是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抗战的老将,广东讲武堂毕业,早年跟从先总理中山先生,参加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讨贼和北伐作、两次东征和平定杨刘叛乱,为统一广东革命根据地作出了贡献。受过良好的军事教育,又有十多年的戎马生涯经验,而且对上海的地理条件和作战优劣有清楚的认识。他认为在没有空军和地面炮火配合,仅凭简陋的武器装备,去进攻训练良好、装备精良的日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国难当前,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就算是白白送死也义无反顾,这是当兵回报国民的时候,要求全团官兵作好为国捐躯的思想准备。 在谢鼎新的率领下,全团乘夜色进入阵地,把几近绝望的171师换了下来。 171师在师长杨俊昌的率领下,与日军交锋了六天六夜,牺牲兵员达三分之二,团长颜僧武、黎式谷、沈治负伤,511旅旅长秦霖阵亡。看到谢鼎新率部来到,杨俊昌恨恨的说了一句:“这打的是什么卵仗,就会用人来填,我们填完了,轮到你们,我们一个师就还剩下这些,你们一个团,能剩下几个,只有天晓得!” 让仅存的一个团长、511旅代理旅长李本一上校把171师所有的弹药集中起来,留给1055团,杨俊昌带着残兵抬着伤员离开了阵地,至于死了的,除了秦霖旅长,其它的都顾不上了!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接手阵地后,谢鼎新仔细察看了周边的地形,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拼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日军如约而至。累了一个晚上的中国军队缩在战壕里,一动都不想动,谢鼎新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阵地挖出了三横四纵的多条战壕,在第一线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还设制了一些掩体和藏兵洞,其它部队全部放在二线和三线。他知道日本人的炮火够猛,因此不敢放太多的人在一线。他告诉战士们,只要能够坚守两天,让兄弟部队在后方建立起防御阵地,我们就能撤退,这两天,不仅要打退敌人的进攻,还要保全自己。战士们大叫:就是拖,也要把鬼子拖在陈家行两天。 残酷的进攻开始了。炮弹如雨点般的落在阵地上,也落在第一线的战士们头顶,掩体塌了,藏兵洞崩了,一个连的战士如同台风中的树叶,在漂浮在翻滚在死亡。 炮弹渐渐的稀了,日本人冲了上来,在第一道战壕里还活着的战士摇摇自己的头,把头上的灰土摇开,清了清嗡嗡作响的耳朵,伏在战壕前,端着枪,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日本人,屎黄色的服装,低矮的身材,盘着罗圈腿,跑得挺快,原来,日本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打!愤怒的子弹离膛而去,打在日本人的鸡胸上,冒出同样鲜红的血,原来,日本人的血也是红的! 四条纵向的战壕,一个营的弟兄正猫着腰,冲向一线。 两天两夜,整整两天两夜,谢鼎新1055团犹如一支定海神针,牢牢的钉在陈行,成了日军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决。空军狂轰,山炮烂炸,步兵不分昼夜对1055团的阵地进行进攻。 24日晚,日军第18旅团63联队第一大队占领小石桥,三方夹攻1055团,谢鼎新团长发现已无退路可走,率领全团死守,打至最后一粒子弹,全团壮烈牺牲,无一生还,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抗日战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六) 第三章莫敌(六) 1056团在团长莫敌的率领下,前往谈家桥,掩护170师撤退。 170师在师长徐启明的率领下,打得更是艰苦,四个团长死了五个,还有一个是团副。连510旅旅长庞汉桢也在密集的炮火中牺牲。 170师,是第七军的长子老大师,师长由第七军的副军长兼任,同样,170师副师长罗活也兼任509旅旅长,此外另有一旅旅长由庞汉桢担任。在接下第一军78师李文部在刘行的阵地后,才发现,这个地方能用的东西都让第一军用尽,可谓寸土必争,每屋苦战,整个地域没有一栋成型的屋,甚至找不到一条完整的房梁。工事全部垮塌,制作藏兵洞的材料一概没有,170师只能以血肉之躯与日本人的钢铁进行碰撞。 接到掩护170师撤退的命令,莫敌与覃振元黄天化仔细商量,黄天化认为,既然目的是掩护撤退,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把敌人调开,给相峙的部队让开道路,之后敌军不会趁机掩杀就行。至于调开敌人,方法有很多,最愚蠢的一种就是与敌人对攻。覃振元哈哈大笑,说,黄埔精英,果然高明,我也是这样想的!莫敌也跟着笑了笑,说,面前这一对对手,不论是国军还是日军,都是打了好几天的疲兵,与我们相比,不说别的,就是跑也能跑过他们,既然这样,我们就玩一把。这次对日作战是我们首次与敌相遇,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弄回至少一百支日式步枪,子弹不限,把我们一个连换装成日械连。龙州的快利步枪实在不好用,上面下拨的子弹也不够用,如果我们把上面下拨的枪弹武装两个营,另一个营用日械,估计就能解决弹药不足的问题。覃振元惊讶的看着莫敌,自己这位老大,还没有开战,就想谋别人的东西,有道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真有这种人。 花了一天的时间,莫敌和黄天化带着警卫排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对自己面前的阵地心里有了底,170师的阵地,基本上是在刘行到罗店一线,这一线水网密布,各种水塘和渠道成了莫敌唯一可以利用的条件。 让警卫排一个小子,把作战计划藏在密封的竹筒里,嘴上夹着一根芦苇,从水里潜到被日军团团包围的170师的师部,把莫敌的作战计划进行通报。拿到莫敌的计划,170师的参谋长不由拍腿叫好,这位参谋长叫陆廷选,广西永淳(横县峦城)人,黄埔二期毕业,把师长徐启明和副师长罗活叫过来,说:“1056团这个莫天纵,还真有诸葛之智,计划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不错不错!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我们不仅能够潇洒的撤出阵地,还能反咬日本人一大口。” 徐启明认真的看了看,说:“组织一个突击队,把全师的弹药进行集中,最后配合一下1056团,其它部队,按计划准时撤出。” 罗活说:“行,我负责带突击队,喇嘛的,今天晚上我不咬他一口重的,我就不松口。” 众人大笑,气氛轻松,几天来的苦闷和沉重一扫而空,完全不像是苦战数日的残兵。 就在170师部欢笑之时,徐乐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敌我双方的接触部,零打碎敲,弄死几个日本人,把衣服装备带回来,老大要用。徐乐不负重望,出去了三个小时,弄回来了二十几套服装装备,其中还有一个少佐的家当。莫敌摸出小佐口袋里的派司,看了一眼,说:“山野少智,这个名字有点蠢!山野之人,缺少智慧那是必然,第九师团第六旅团第七联队第二大队少佐通讯科长。不错啊,职位不高级别不低。奶奶的,就是衣服有点臭。” 把山野少智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长短大小,相当的合适,覃振元大笑说这套服装,完全就是给团座大人定制的。 地上的鲜血,挡不住夕阳的来临,很快就是黄昏,只见刘行路口,大摇大摆走过一队日本兵,当先一个矮小的少佐,厚唇突目,贼态兮兮,鼻子下面粘着一撮胡子,正是莫敌莫天纵。连续两个关卡,他都用熟练的日本话对付了过去,他的目标,就是第九师团下属第六旅团部,只有从这里开始捣乱,整条战线才会全面混乱。警卫排长赵国龙带着一队人穿着日本人的衣服,说不出的别扭,手里的日本三八枪到是不错,比龙州快利漂亮得太多,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不可同日而语,光滑的枪柄,湛蓝的枪身,轻松有回弹的枪机,一触即发的扳机,锋利的刺刀,黄澄澄的子弹,厚实的布武装带上皮质的弹盒,样样都是那么精致。 “我们要找到鬼子的机要通信处,把机要处给砸了,他们不乱也要乱。”莫敌知道有手里的派司,去这个地方通行无阻。他不只一次听岗田教官说过,日军的无线电可以在三十公里半径范围内呼叫对话,而且设备已经装备到大队一级,日军大兵团作战讲究配合,对无线电的依赖性很大,没有无线电,就会陷入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的境地。想要找到这种无线电在哪里也很容易,那就是天线,像掉了叶子的竹枝一样的天线,只要是天线成堆的地方,就是机要处的所在。 有了这个说明,找起机要处来就容易得多,机要处的位置在相对后方的一个老式院子里,保卫工作着实十分到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果不是山野少智的派司和莫敌一口流利的日语,想混到这个地方,难。 最后一次检查完山野少智的派司,莫敌一伙人轻松的走进了大门,正是吃饭的时间,三三两两的人排在侧面的院子里吃着饭团,有些日本人还唱着歌,感谢老天赐予他们粮食和食物。随着莫敌进到机要室,莫敌惊呆了,战士们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字摆开十几台报话机,红灯蓝灯闪个不停,整个房间充满了科技的气习。只有三台机器面前有人,其它机位都空着,大家这才想起,刚才进来时,外面正在吃饭,还有人跟莫敌打招呼,招呼他吃饭。 赵国龙带着几个人一个箭步冲到值班的人面前,如同杀小鸡一般一声不吭把几个日本人信手杀掉,其它人开始毁坏面前的机器。毁坏机器的方式很粗暴,也很细致,不能重砸,不能弄出大的响动,还要让机器在一天半天时间里无法使用,把所有的线割断,把所有的小物件装进麻袋带走扔掉,算是工作结束。 工作结束后,只有莫敌一个人从大门大摇大摆走出,其它人都从后窗越窗而出。 走出机要处的院子,接下来就是夺命狂奔。莫敌们奔跑的方向是宝山,他与谢鼎新分手时,谢团长画的上海宝山地区地图成了这次行动的指南,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往回走是前线,往前走是敌后方,撤退的路是往南,南边有一条小河,叫蕴藻浜,找到小河后想办法过到对岸,然后往上游走,不多远就能回到南翔。覃副团长和覃基石蒋春阳等人会在那里等候天,三天后撤退,三天之内不到的当烈士处理。 直接莫敌跑出了差不多五百米,才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岗田教官说过,日本军方在发生最紧急事件时就会摇响警报器,一种手摇的高音喇叭。一旦摇响警报器,就会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各单位听到警报,必须迅速向指挥部靠拢。机要部被毁,非同小可,莫敌估计日本人一定会摇响警报,果然响了。 莫敌松了一口气,对赵国龙说:“歇一歇,没事了,这玩艺一响,就可以看戏了。” 罗活第一个听到警报响,他牢牢记住莫敌在计划中所说,只要警报一响,立即反攻,让170师山炮营对准警报响的地方把炮弹打光,然后撤退。山炮停止之时,就是突击队出发之时。 就在此时,罗店到刘行一线的日军阵地全部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打击,敌人从什么地方来,怎么来,完全不知道。阵地上,到处都是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幽灵般的男人,他们从河水里冒出来,打两枪,又沉进水底,找机会把打死的日本人身上的枪弹取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各地都响起零零星星的枪声,枪声极准,弹弹咬肉,当看到战车联队的后勤油料仓库冒出了熊熊大火,炮兵第9联队的阵地也传来猛烈的炮弹殉爆声,第6旅团顿时大乱。 罗活跟日本人打了这么些天,从来没有感觉到日本人这么不济事,自己一个突击队冲过去,竟然如当年的甘兴霸一样杀了个穿营,再杀回来,依然轻松,直杀得子弹耗尽刺刀杀弯,直杀得面前找不到活着的日本人。回到自己的阵地,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徐启明带着170师残部,撤得干干净净,连同牺牲的同袍尸体。罗活想起莫敌在计划中再三交待的那句话:不可恋战,整理好突击队退向嘉定。此役,罗活突击队尽屠日军七百二十人,自己仅牺牲三人,伤三十一人,可谓全胜。 三天期限内,执行任务的1056团各部零零散散却一个不少的回到南翔,牺牲一人,伤一百七十三人,其中重伤二十二人。牺牲的那位,不是被日军打死,而是在第9师团直属医院中强奸日本女护士,没有想到女护士手里竟然藏着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得意之时,被女护士手起刀落,顿时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眼睁睁死去。 带队的徐平徐乐陈正信蓝代刚等人,说起完成任务的经过,无不眉飞色舞,从河道渠塘中潜入,在混乱中下手,做法与山里的土匪如出一辙,民团混混得心应手,只是看到一个个大活人在自己的手里纷纷死去,开始有点不太习惯,后来杀多了几个,也有习惯成自然。徐平说,日本人身法呆板不会躲子弹,就点像在河边打野鸭,蓝代刚说,日本人的衣服不好,屎黄色,在夕阳下特别显眼,一枪一个准。李柏成没有空跟他们吹牛,他弄回来二十来管战士们称之为手炮的掷弹筒,正在研究怎么样弄个手炮排,作为全营的火力支持。 只有莫敌一脸的不高兴,兴致冲冲以为打了个胜仗,最谁知道得到的竟是第21集团军总部对他的严厉批评。首先,他与谢鼎新两个团相比,一个是战气如虹、惊天动地,另一个是鸡鸣狗盗,全团放羊。其次,拖延进攻,贻误战机,按照要求,在10月22号24时前必须接手170师的阵地,却拖延到10月23日下午,因此使得170师滞留,造成510旅旅长庞汉桢的牺牲的严重后果。第三,自作主张,放弃阵地,命令要求,接替170师严守阵地,而不是接应170师,掩护170师撤退。侥幸敌第6旅团阵脚大乱,没有乘机占领阵地,否则,死罪难逃。 幸好有第7军副军长兼170师师长徐启明再三说情,又再三分析莫敌此举的正确性,才免于军法处理。 唯一让莫敌高兴的是,这一次,弄回了三百多支三八步枪,子弹五万多发,可以考虑每一个营装备一个日械连,基本上达到战前目的。 桂军此役,可谓伤筋动骨,48军伤亡过半,退往太湖以南地区休整,莫敌率1056团退往嘉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七) 第三章莫敌(七) 在嘉兴的莫敌,对于集团军的批评相当的不以为然,认为第二十一集团军司令李品仙偏心,心痛第7军,看不起48军,一门心思只是想让自己替170师顶缸。在他李某人的心目中,只要把170师弄了下来就万事大吉,至于自己1056团接上去的命运如何,他完全不予考虑。在集团军总部看来,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像谢鼎新一样,全团死得没有一个活人。 黄天化安慰莫敌,上面只会用数字打仗,只会用尺子量地图,只会想当然,根本不知道下面的具体情况。全团上下所有弟兄,都认为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与死得一个不剩的1055团相比,我们胜得太多,我们没有死一个人,打死的日本人却不比1055团少,我们不仅达到了战略目的,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刘行那条阵地,放在那里,我们不去占,日本人也不敢去占。所有弟兄都认为,这都是团长高明。 莫敌笑笑,让黄天化去谢谢弟兄们,自己带他们出来,就会努力带他们打胜仗,还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让弟兄们放心,自己不会因此改变打法,去效仿谢鼎新。 闲来无聊,让徐平徐乐安排人去日占区搞子弹,最好能够搞回几十把南部十四手枪,弄一个特别行动队,全部配备南部十四。之前缴获的山野少智的配枪,就是南部十四,这些天,莫敌把它拆装了不只五次,每次都采用岗田教官的评述进行印证,并拿出自己的毛瑟M712进行比较,最后认为,这是一款基于国产汉阳造半自动毛瑟手枪和M712之间的手枪,无论是携带还是瞄准还是近距离火力都比老毛瑟强,虽然没有M712具备全自动功能,但是它的120夹角食指瞄准功能,大大增加了瞬间出枪速度和应变能力,结构简单,适用环境广,是一款很不错的手枪。 徐平徐乐陈正信一伙,借口去搞日本人的抢,在日占区大肆抢掠,光洋古董,珍品奇物,一扫而空,最让他们感兴趣的是日本人的手电,四四方方,形同酒壶,小小一个灯头,黑夜里闪出耀眼的光。为了手电,死在他们手里的日本浪人和商人,零零碎碎已经数十。 直到172师副师长张光玮来到嘉兴,才把莫敌从泥坑中拉了出来。 听说张光玮率领三个新编增援旅从广西来到嘉兴,莫敌准备了一桌讲究的饭菜,去请张光玮前来赴宴,油盐蟹、老鸭煲、姑嫂饼、定胜糕、送子龙蹄、乌镇酱鸡……好不丰盛。 七七事变后,张光玮担任第7军172师副师长,师长是程树芬,10月中旬,程树芬率领两旅进入淞沪战场,此次,张光玮再带来三个整旅,172师帐下竟有五旅之众,一举成为第7军最大的师。 “我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你打了胜仗,结果被批了,是不是?”张光玮夹起一块定胜糕,送进嘴里,说:“不错,松软清香,入口甜糯,好吃!” 莫敌笑笑,说:“我打我的,他批他的。我也想明白了,按照他们的打法,我早就死翘翘了,不理他们。” “这样可就错了!”张光玮说:“天纵,我们认识也有十多年了,只怕在这支队伍里,也就是我敢说你两句,你在民团里呆的时间不短,行为已经染上了严重的随意性,有时候更像绿林好汉,而不是一个严格纪律部队的中层军官。” 莫敌不敢说话,虽然心里不服,但是顶撞张光玮他是不敢的,十五岁跟着张光玮,直到十九岁离开,整整四年,可以说,他是在张光玮的眼皮底下长大,当了两年的勤务兵,一年的排长,一年的连长。在他面前,张光玮就如同一位严厉的兄长,自有一份威严。 “不服是不是?”张光玮说:“你先喝下这杯酒,我把原因说给你听。” 莫敌一口而干,望着张光玮。 “像谢鼎新这样死去,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值?”张光玮问。 莫敌想了想,摇摇头,点点头,再摇摇头,最后重重的点下头,肯定的说:“是!” “你不死一人,重创第9师团的第6旅团,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张光玮再问。 莫敌不好意思的笑笑,点点头,说实话,他是很得意,淞沪大战进行了将近三个月,能够达到自己这种战果的,不说绝无,也是仅有。 “你知道你这次在刘行,杀了多少日本人?你又知不知道,在淞沪,在中国,日本人投入了多少军队?”这一回,张光玮问得有点严厉。 莫敌摇摇头。 “在刘行,你是打了一个好仗,听说白总长也为此大叹,赞你是桂军会打能打的第一人,认为你一个团,面对日本人一个步兵大队,无论攻守肯定都不会吃亏。你的刘行袭击战,利用你自己会日语的优势,利用广西兵习水性的优势,利用河汊纵横的地理优势,化腐朽为神奇,一举打散一个旅团,不仅完美完成掩护170师撤出的任务,还让日军三天不敢靠近刘行。第7军参谋长杨赞谟将军对此更是赞不绝口,认为之前170师和171师如果采用你的方法,又何至于伤亡如此之大。你们48军军长韦云淞将军因为集团军要处理你,不惜跑到总部大吵了一架,说你是48军的小诸葛,要处分你就先处分他。”说到这里,张光玮停了一会,喝了口酒,还把一支乌镇酱鸡腿吃得干干净净。莫敌也不敢说话,他听出来了,既然这么多人都说他好,为什么集团军总部还把自己批了个体无完肤,看来自己的问题还真是不小。张光玮吃完了鸡肉,取过毛巾擦了擦油淋淋的嘴,才继续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战争机器里的一个部件,要想夺取战争的最后胜利,这个机器中必须有消耗品和磨损件,176师,这一次就充当了磨损件的角色。集团军总部,必须站在战争的高度看问题,而不是太多考虑一个单独战役的胜负。你这次完全违背了总部的意图,责任不小,幸好后果并非十分严重,才免于处分。但是上面对将来如何用你,心理会产生阴影,下回还是这种任务,让不让你去?你能不能胜任?” 莫敌听到这里,有点火起,问了一句:“意思是我这次应该去死,像谢鼎新这样死去他们就满意了!” 张光玮笑了,说:“严格的说,是像谢鼎新这样去作战,但不一定去死。” 莫敌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光玮,天下还有这种事! “很简单!”张光玮说:“你先把阵地接下来,然后再实施你那些计划,如果人数不够,向凌旅长要,这么好的计划,凌压西将军一定会支持。” 莫敌笑了,原来如此!并不是计划不好,也不是自己做错了,而是在实施之前,应该报与上峰知道,由上峰来负责实施就一切好办。自己不会做官,也从来没有人教自己怎么做官,这里的道道,还真的不明白。一场富贵,因为自己没有与人分享,结果就只能看着银子变成水,人心真他娘的险恶。 经过与张光玮的一番谈话,莫敌走出了之前的泥淖,反而是上峰对莫敌心中有愧,不敢对莫敌胡乱安排,任由他滞留在嘉兴,任由他派人在日战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抢手枪,抢手炮,抢手电,甚至偷了五门70步兵炮回来,把李柏成的嘴巴笑歪。超级护犊子的军长韦云淞将军对176师师长区寿年说,这是棵好苗,别压坏了他,让他去找日本人的麻烦,出出心里的恶气,等到气顺了,再给他压任务。凌压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莫敌要收集南部十四手枪这个消息,叫人把其它单位弄到手的南部十四手枪买回来,连同子弹,送到1056团,那感觉,就像是农村妇女对待自己家受委屈的孩子一样,给你爱玩的玩具,还给你奶吃。 第7军和48军在之前的大战中,损失惨重,第7军军部退往桐庐的黄栗树村,48军退往安吉的孝丰镇。 或者是日本人并不想桂军撤退得如此容易,11月5日,日军第十军在柳川平助中将的指挥下,在金山卫登陆。 第7军留下170师172师在吴兴滞敌,170师驻南浔,172师因为需要整合,略后一步,驻吴兴。 莫敌作为176师唯一还有战力的团队,成为48军的铁流后卫,驻长兴。 退到孝丰的176师526旅经上级同意,重建1055团,任命覃振元为团长,从1056团调了陈正信、黄昌定、韦日敢三个主力连到1055团,搭起了三个营的架构,从打散收容的国军中补充了部分人员到1055、1056团,又从张光玮的新编旅中抽调部分人员,两团基本满编。 莫敌知道在第7军大树底下好乘凉,有172师顶在前面,日本人一时半会打不到长兴,自己又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打磨自己的部队,他把自己的1056团进行重编,三个步兵营照旧,每个营三个常规连,一营长刘伯龙,副营长蓝代刚,二营长李石奇,副营长张青竹,三营长何得贵,副营长刘继德,九个连长都在原地提拨,补充满员,每个班增加一管手炮,作为火力补充。徐平徐乐和李柏成三人抽出,成立特务连,连长徐平,神枪连,连长徐乐,炮连,连长李柏成,工兵连,连长韦志高,连同团部的警卫排,覃基石的辎重大队,全部直属团参谋部管理,乐得参谋长黄天化见人就发烟,趾高气昂对刘伯龙等三个营长说,真要打起来,三个营不够泡水喝。 对于陈正信三人一过1055团去就能转为正营级,蓝代刚等人并不羡慕,按照过去1055谢鼎新团那种玩法,营长也罢,列兵也罢,都是一个字,死。 徐平的特务连,只有六十来个人,一色的南部十四手枪,他们的压力比较大,子弹补充只能从日本军官士官那里获得,很不容易,为此,工兵连韦志高还专门弄了一条手工的南部十四子弹复装线,为特务连复装子弹,当然,也为他们自己,工兵连的装备也以南部手枪和毛瑟手枪为主,他们的设备太多,如果再背上一把快利,不仅是沉重,简直就是多余。 徐乐的长枪连,只有四十几个人,三个排,一个排连排长一起十五人,与常规一个班差不多,不是不愿意扩大,实在是找不出人,三八大盖百步穿杨抬手就要有,这个要求不是高,是太高。好在三八子弹缴获多,任他们打,按照黄天化的说法,只要有足够的子弹喂,就能喂出一堆神枪手来。 李柏成的炮连,像宝贝式的伺候着五门70步兵炮,每天擦得鲜光锃亮,一尘不染,李柏成每天带兵操练,就是没有打过一发炮弹,不是没有,是舍不得。为了给李柏成拉炮弹,莫敌把自己的战马也捐献了出来。 长兴,毗邻太湖,闲来无事,莫敌又恢复了当年在平乐的快乐时光,去太湖里钓鱼,晒晒秋日的暖阳。至于上海前线的那些战事,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张光玮说得好,自己只是机器中的一个部件,安装在哪里就在哪里,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听说过那个部件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难怪自己一独立思考,上峰就恼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八) 第三章莫敌(八) 去嘉兴乍浦一线日军的战略仓库和运输途口搞物资,已经成了徐家兄弟的一大爱好。 从长兴到嘉兴,距离一百多公里,有汽车路相通,战火还没有烧到这里,豁达宽容的当地老百姓仍然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做生意的照样叫卖,开饭馆的照样吆喝。在他们看来,日本人打进来,也跟十年前老蒋打孙传芳差不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老百姓最多被抢点财物,性命是无碍的。也有个别人把日本人与当年宁波一带的倭寇联系起来,说那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这个理论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认为倭人是倭人,日本是日本,古代的事怎么能跟今天一概而论。 徐平在退守嘉兴那段时间,为了帮李柏成把五门步兵炮弄回来,在日本人手里抢了两辆汽车,为了把这两辆车弄回来,还在嘉兴城里挟持了两个私家车司机,之后又让这两个司机当教练,让手下都学会了开车。到了长兴之后,这两辆尼桑脱兔80型鬼子卡车成了徐平一伙人从长兴到嘉兴的主要交通工具。 长兴到嘉兴的中途是172师的吴兴和170师的南浔,172师是张光玮的地盘,170师是罗活的地盘,这两个都是1056团的老关系户,不仅畅通无阻,有时还有接待,特别是170师,因为在刘行解围,上下都对1056团满怀感激,招待不只是普通的热情,经常把徐平等人弄得大醉,才让他们开车离去。 第七军为了加强军部领导能力,徐启明回到军部履行副军长职务,170师师长由罗活暂代,副师长是桂系大将夏威的胞弟夏国璋,此人虽然只比夏威小一岁,战力却低了不少,曾有夏家三凤,其尾为璋之说。夏国璋与其兄夏威一样,保定军校毕业,毕业后返回广西,任黄绍竑广西讨贼军工兵营第3连连长。1926年随军北伐,1932年,夏国璋入陆军大学第14期深造,1935年春毕业回广西,任第4集团军总司令部上校科长。1936年广西军编为第5路军,他任45师135团团长,次年5月授少将衔,调升第48军174师522旅旅长;刘行大战后,为了加强170师的力量,升任该师副师长。 到了嘉兴,情况完全不同,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日本人,做生意的,卖仁丹的,有些穿着和服,有些穿戴与西方人差不多。过了嘉善,就能看到一队队的日本军人,排着队,招摇过市。 日本人在金山卫登陆之后,在乍浦一带地区成立了后勤补给基地,全面补充前线战损。柳川平助率领第十军由南向北,沿太湖东进攻吴江、吴中,直达吴福线,松井石根率上海派遣军由东向西,把昆山大场一线的国军吃掉,长谷川清的第三舰队进入福山以北的长江水面,三面夹攻,拿下国军的第一道防线:吴福线。 与往常一样,把车子开到嘉兴后,行动开始。过去几次,徐平的目标都放在嘉兴一带的日本便衣,他发现,无论是穿和服还是穿西装的日本人,都是日本军队的探子,他们进入嘉兴一线,目的都是为了给日本大军西进探路。便衣特务的随身武器是一人一把南部十四,子弹除了枪里的。只有一个备用弹匣,于是卖仁丹的就成了子弹补充者,他们把子弹伪装成一盒盒的仁丹,跟真正的仁丹放在一起。卖给老百姓的是仁丹,装模作样卖给日本人的就是子弹。对日本人这些小诡计,徐平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在他们眼里,一个日本便衣等同于一把南部十四,一个卖仁丹的商人就是五盒二百五十发子弹,当然,还有不少的仁丹和卖仁丹所得的大洋作为添头。这段时间,他们杀了三十几个日本便衣,缴获了三十几把南部十四,不仅让工兵连的弟兄都配上了手枪,连辎重队的弟兄也有了南部十四,弟兄们都亲热的称呼这个枪为“东洋造”。 这一回,他们要打劫日本人运军火的车子,按照徐平的说法,不弄就不弄,一弄就弄一车。他们关注这个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汽车在日本也是个稀罕玩意,日本人的车子并不多,一个旅团也就是那么几辆车。每次派车子出来执行任务,一般都是两辆车,一辆拉军火,一辆坐着押车的日军士兵。押车的为一个步兵小队,所运输的军火具体是什么,没有办法不知道,只能是劫到什么算什么,用得上的用,用不上的就卖,军部只给1056团三个整编营的军饷,至于其它人的食嚼,全靠自筹。徐平们虽然搞不明白车上拉的是什么货,到是把押车的日军一个小队由什么组成,弄得清清楚楚。 日军每班13人,包括1名班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有一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编制四人,分别是指挥官、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都配备自卫手枪,也就是这段时间徐平弄得最多的南部十四,其余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三八步枪。日军的一个小队有三个班和一个掷弹筒班,掷弹筒班装备三个50毫米掷弹筒,两人携带一个掷弹筒连炮弹,加上1名班长,7个人,此外就是小队长,通信兵、勤务兵,司务长及四个辎重兵,共54人。 徐平之所以把目标改成军火车子,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这几天,日本人的军火车子转了向,不去吴中,转到平望就卸了车,估计是准备向南浔的国军动手了。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那是不礼貌的,应该笑纳,所谓笑纳,就是笑着接受。 来的次数多了,嘉兴乍浦一带,熟悉得跟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为了配合这次打下军火车,黄天化把徐乐一伙也派了出来,他们负责埋伏。按照黄天化参谋长的理论计算,五十来人,五十条枪,一人一枪,就足够收拾日军小队。 两个战士挑着仁丹担子出发了,他们的工作是探明运军火的车子什么时候出来,其它人准备打劫。 车子出来了,开得很慢,摇了小半天,才过了嘉兴,在嘉兴吃了简单的午餐,继续出发,日本人没有想到,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进入了徐家兄弟给他们安排的鬼门关。 随着一声孤零零的枪声,第一辆车的司机被一颗子弹打中,子弹从右边打来,打进了司机的太阳穴,留在了脑袋中。坐在司机身边的中尉小队长抽风式的跳了进来,顺手拉起手刹,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还没等他落地,一颗子弹从左边飞来,直接打在中尉小队长的胸前,当场倒在地上。 日军果然是训练有素,即使死掉了小队长,其它士兵仍然不忘记自己的职责,奋不顾身跳下车厢,来到后面一辆车旁,团团把车辆围住,严密警戒。 在车边守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听到第三声枪声,只站得日本人小腿发麻。这时,才从前一辆车的车厢板后面,再跑出一个鬼子,跑到倒在地上的中尉小队长身上看看,果然是死了,死得一点气都没有。把小队长的尸体扔上车,再把死掉的司机拖出来,扔进车厢,从后车的副驾位置钻出一个司机,来到前一辆车,继续行进。 不到五百米,又一声枪响了,这一回,死的是后面一辆车的司机。前一辆车的司机正想隐蔽,第四颗子弹找上了他。 这回麻烦了,日本人也不是每一个都会开车,两辆车三个司机,已经安排得很富余,谁知道会全部死掉。 日本人果然精明,立即派出两个小组,每组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公路边的沟里向平望和嘉兴方向分头跑去,徐平摆摆头,立即有两个小队撵了下去。徐平的人都是便衣,有一个,还带着仁丹担子。 徐乐让自己连里最强的几个神枪手去打冷枪,能不能打死人问题不大,重要的是不能打中汽车,上次说好了送给张光玮师长两辆卡车,就着落在面前这两辆身上。 东一枪西一枪,枪枪咬肉,不多时,就死了七八个。守在两辆车边的日本人惹火了,他们在公路边弄起了简单的工事,把歪把子往上面一架,对着子弹飞来的地方就是猛烈的扫射。 “日本人的火力真猛!”徐乐说:“与这种火力打对攻,那才是自找麻烦。” “所以就不找,老大从来就没有想过,跟日本人面对面的打仗。”徐平说:“他那个日本教官说过,日本人总共才七千多万人,中国有四万万人,优势很明显。老大说了,我们六个人拼一个,怎么也能把日本人拼灭种。所以,跟日本人打仗,以杀人为上,只要杀光他的人,看他拿什么来占领中国。” “就是就是,日本人要领土,给你,把中国全给你,你一个县能放多少个人,老子一个县杀完到另一个县的,看杀不杀得尽你。”徐乐说:“哥,这回你收收手,让我的人多杀点日本人,过过瘾。” “离开这两辆车的我包,在车子附近的你包,明天天亮前,你要是杀不光,我就动手。”徐平笑道:“现在,我睡觉。你只管放心,这条路上不会有日军的巡逻队,只会有那些卖仁丹的家伙,我已经布置好了,杀无赦。” 徐乐笑道:“行,我先做事,做不完,你再做。” 不多时,去堵两头的回来报告,两队去报信的日军给弄死了,有个小鬼子,看着挑仁丹担子的,像看到亲爹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开了,直到看见从胸前捅出来的刺刀才知道,这是认错爹了。 徐平问:“没有打枪?” “没有”回答。 “没有打枪就不好玩了。”徐平说:“回去打两枪,再引两个出去杀,减轻一点徐乐这边的负担。” 两边不远处,响起了两声枪响,没过多久,车子旁边,又是两个小队四个人一前一后沿着之前的老路跑了下去。没有多久,又听到了枪声,这回,没有日本人再跑下去,他们知道,大白天出去,估计只能给人打活靶子。 不出去,照样给人打活靶子,机枪停了很久,也没有听到针对汽车这边的枪声,就在日本人认为骚扰的人也许走了的时候,打过来一排的枪。这排枪打得有点狠,徐乐对大家进行了严格的分工,两支枪照顾一个人,从两辆车的侧面同时开枪。开枪之后,立即隐蔽,切不可让日本人打回来。 就这一排枪,日军小队死了二十一个,伤了三个,加上之前死掉的,已经三十七个人送了命。剩下的二十个日本人疯了,歪把子从三个方向扫射,打断了多少芦草,打得山鸡满天飞,打得老鼠满地爬。 这阵枪声之后,再没有听到枪声,直到太阳落山。 一直趴在地上的日本人疯狂了,一个日本人迎着太阳,撕开衣服狂叫,叫什么,没有人能听懂,也没有人理睬他。紧接着,所有的日本人都围着汽车乱叫,没有预料中的枪声,日本人认为,中国人已经走了。 淡淡的夜色中,第三队四个日本军人又一次走上了报信的征途,这一次他们走得比较远,但还是听到了熟悉的枪声,所有在汽车旁边的日本人,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紧接着,鬼魂般的子弹又出现了,随着一声枪响,就是一条生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又有六个日本人去见了阎王。 夜深了,还活着的十个日本人不敢睡,他们不知道,这一睡下去,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月亮出来了,照着公路上的汽车,也照着汽车边的日本人,他们还是中午在嘉兴吃了点东西,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一阵阵饥饿感冒出来,口里直冒酸水,看着身边的尸体,有点羡慕他们,他们起码不知道饿。天越来越凉,身上单薄的衣服很难抵御初冬的寒风,只能去剥死去同僚的衣服,一边剥一边想,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等会不知道是谁来剥我的衣服。紧张、饥饿、寒冷、把十个日本人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彻底击垮,真正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月亮下了西山,黎明还没有到来,黎明前的黑暗,那才是真正的黑暗。公路两边的沟里,已经伏满了徐平的人。只要听到徐平的一声令下,就会如同一群饿虎一般全部扑上去。 徐平已经摸到了车边,简单的工事上,还隐隐看到指向天际的歪把子枪管,只见徐平一声大喝:“杀!”六把手电同时照向车边。 车边的状况,让他们大吃了一惊。空空如也的车边,哪里有一个日军的影子。 “搜!”徐平高叫。 点上火把,把这块地方照得通明,四周压根见不到日本人,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日本人光溜溜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早已剥光,到是所有的枪支都在。徐平让大家把日本人的尸体和枪械都扔上车,自己的人也都上了车,着车,掉头就走。 徐平没有想到,藏匿起来的日本人并没有跑远,他们沿着公路的边沟,来到不远处的一块泥塘里,把自己藏身在泥淖中。他们估计得不错,最后还是有人冲向了汽车,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连尸体带汽车全部开走。这是一些什么人,用的是日产枪械,穿的是民间的服装,是土匪,还是正规军,他们的枪法是那样的准确,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九) 第三章莫敌(九) 不是弹药,还真不是莫敌所希望的弹药,一大车的棉衣和被子,难怪车子又轻又飘。残存的十个鬼子,宁愿在死尸上剥衣服,也不愿意在车上取衣物,莫敌第一次对日军士兵产生了敬畏之心,这种士兵,很可怕! 看到这一大车的衣物,莫敌才想起,刚刚过了寒衣节,再有几天就是小雪,这些衣服来得正是时候,比弹药更是时候。 “老大命好啊!”连黄天化也不得不叹服,莫敌穿上日军的冬衣,那叫一个服贴,那叫一个合适,长短大小肥瘦,跟定做的一般。再看看自己,穿上日军的冬衣,那叫一个难受,那叫一个别扭,肩不是肩,手不是手,自己个子并不算大,只怪这鬼子的衣服实在是太小。还是莫敌出了个主意,让士兵们把日军棉衣的袖子与肩膀结合部的下半部割开,手就能穿得进去,还能举起起来,不影响行动,衣服短点,也不至于露出肚皮。至于裤子,那是真正的短,不过穿在里面问题不大,何况还有绑腿,就不要太过于讲究了。 两千个日军钢盔,莫敌让人用白色的油漆在两边耳朵上方各画了一个民国国徽,黑黑的青天,惨淡的白日,远远看去,就是个靶子。把这个东西,送给172师张光玮,换回来了不少好东西,有柳州的水果糖,桂林的三花酒,南宁的甜酱料,宜山的香酸姜……看到这些广西特产,莫敌再一次坚信,与第7军相比,自己这个十九路军扩展来的176师就是小娘养的。 小娘养的就小娘养的,小娘养的一样过日子,只是下次再让老子做第7军的炮灰,没门! 告诉徐平徐乐,加强对这一线的抢劫,搞得一分是一分,搞得一角是一角。黄天化说这样做会激怒日军,弄不好会让日本人改变主攻方向,从太湖东改为太湖西。莫敌哈哈大笑,就算是改成太湖西也无所谓,有钢7军顶着。 就在徐平一伙再抢劫了一车弹药和一车药品之后,日军往太湖西的进攻开始了,不是因为徐平们的抢劫,是北方的吴福线已经失守,从太湖西直上马山,绕到锡澄线的后面,成了日军的战略必然。 11月19日第10军的第18师团全部、第114师团一部从平望出发,目标,湖州。 徐平最后一次从172师的防区通过是1937年11月19傍晚,他在向张光玮通报了一声:“日本人开始进攻了”之后就消失在西边的大道上。 “问军部,我们应该怎么做?”莫敌对黄天化说。 黄天化苦笑一声,自己这位老大,上次的气看来还没有消,虽说是请示,其实是负气。过了不多久,师部回电:撤出长兴,退往塔山一带,176师已经到达孝丰,不要恋战,让开大道,退往山区。莫敌让报务员给张光玮去了一封电报:我已撤退,自求多福。在他看来,张光玮应该是战争机器中的这次消耗品。 拿着莫敌的电报,张光玮苦笑出声,把电报递给程树芬,程树芬看了之后,笑着说:“良将不可伤智,这次是李品仙做错了。”师参谋长陈大敦看完之后,笑着说:“我之前还以为有莫敌这支奇兵,在必要时杀进敌人软肋,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172师在议论莫敌,莫敌等人也同时在议论着172师。参谋长黄天化认为,有三个新增旅的加入,172师与170师加在一起,人数超过三万,取守势,应该可以跟日军大战一场,最不济,也能打个四六开。莫敌摸出皮箱里的硬面抄,翻开里面的一页,说:“对手是18师团,这不是日军的常备师团,我这里没有他的资料,应该是在七七事变之后才建立的新师团,114师团也是一样,我只能按照之前的消息进行预测。非常备师团,大多属于乙种师团,乙种师团又称驮马师团,辖2旅团(每旅团2个步兵联队),工、炮、辎各一联队,共7个联队,加上师团部、两旅团部的非战斗人员,总共二万四千人。两个师团就有将近五万人,按照徐平的消息,114师团只有一个联队约五千人跟随18师团行动,其它人进入吴中,既然这样,敌人总数应该在三万人左右,最少有36门75山炮。在南浔和吴川,第七军无险可守,无地势可依,我估计最多一周,第七军就会溃败。” 果然,正如莫敌所料,南线日军的进攻,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日军就占领了长兴。170师172师打得狼狈逃窜,还折了一员少将夏国璋。 看着溃败的队伍从面前退往广德,莫敌从塔山村去到泗安,见到了张光玮。 张光玮告诉他,这于这次战役,第7军的准备可谓相当的充分,虽然是一场阻击战,已经当成了一场大型战役来安排,结果发现,自己的战力与日军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算到了日军的军力素养,也估计到日军的大炮,却没有估计到日军的坦克和飞机。 在张光玮的诉说中,莫敌清楚了全部经过。 19日,第7军副军长徐启明回到吴兴,全权指挥作战,在程树芬、张光玮、罗活、夏国璋的策划下,第七军在南浔、升山、吴兴县城、以及吴兴侧后方的李家巷,分别设置了四道防线,分别由夏国璋守南浔,罗活守升山,张光玮守吴兴,程树芬守李家巷。兵马全部到位,就等敌人来攻。 11月20日拂晓,第18师团对南浔的进攻开始了。 首先出现的并不是日军士兵,而是飞机、重炮和坦克,成吨的*雨点一样砸到第7军阵地上。弹片呼啸,烟柱冲天,整个防线犹如一片火海。一个月前170师接手胡宗南第1军李文部的阵地时,对手已经与李文拼杀多时,重炮炮弹早已消耗一空,因此他们没有品尝到钢铁的真正威力。这次的敌手是刚在金山卫登陆的部队,枪弹充足,士气正足,加上上海各大机场已经落入日军手里,不仅龙华虹桥机场全部使用,王滨公大等小机场也全部军用,日军陆军航空兵部队在上海有了落脚之地,因此,重炮和空军成了日军进攻的主角。 170师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强横、疯狂的敌人,掩体轰坍了,战壕炸烂了,仅凭着血肉之躯死死的钉在南浔。双方激战至黄昏。伤亡严重,170师转入南浔镇区,以夜战、巷战继续与敌周旋,一夜火拼,民房尽毁,不得已后撤升山,转入二线。 22日,日军用更密集的炮火进攻升山,飞机在低空穿梭扫射、俯冲投弹,*掀起的浓烟遮天蔽日。升山,一个相对高度不到40米的小丘,完全抵挡日军的坦克。坦克顺公路下来,直接碾向山腰,甚至冲到前沿阵地开炮。 升山之战,是170师举全师之力进行的一次战斗,他们誓死坚守阵地,“寸土不让,尺地必争”!纵使被炸得埋进壕沟,纵使被炸得血肉模糊折臂断腿,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会挺起刚毅的身子,就要咬牙爬起来,端起枪,朝鬼子射击。上有飞机,远有大炮,近有坦克,还有蝼蚁般的日军……全师毫不畏惧,死战不退。副师长夏国璋少将不幸被日机空袭击中,饮恨阵亡。当天17时,升山失守,战线转移到第3道防线。 第3道防线的主阵地就构筑在吴兴城下,这座史称“丝绸之府”的江南古城,清晰地嗅到了一天比一天迫近的血雨腥风。172师副师长站在吴兴城头,手里还拿着莫敌给他的电报,他知道,这回自己成了之前所说的消耗品。 他的部队以新兵为主,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这座并不高大的城头,他不知道如果莫敌在这里会怎么打,也许莫敌并不会踞城而守,也许这条四通八达的水道才是莫敌真正杀敌的工具,然而,在强大力量的敌人面前,莫敌的这些做法是否还有作用!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战斗已经展开。 24日破晓,日军集中30多架轰炸机,配合地面部队,对172师在吴兴城区北侧的外围阵地发起猛攻。飞机、坦克、重炮轮番轰炸,随即,步兵潮水一般压来。阵地反复争夺,几度易手,多处工事,皆成废墟。人员损失惨重。510旅旅长漆道徵请求增援,得到的只是徐启明的一句话:无兵可援!1043团团长韦健生在炮火中捐躯。 日暮时分,日寇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攻入东门。 趁着夜色,第7军残部,撤向李家巷。李家巷更是无险可守,在日军的坦克碾压下,李家巷如入平地。同时,配属的114师团步兵102联队加入了战阵,李家巷三面受敌,只能且战且退,向泗安(属长兴县)方向转移,转道皖南之郎(溪)宣(城),撤向南京。 莫敌看了看面前的部队,170、172师,每师仅余两个团,每团不足两个营,将士伤亡逾半,死伤着实不少。 张光玮让莫敌跟着他们一起退往广德,莫敌摇了摇头,说:“上峰让我退到塔山,我就到塔山。”张光玮说,自己一退,塔山就成了最前沿,就凭莫敌这么一团人,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日本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莫敌笑着说:“我只是奉命退到塔山,并没有受命阻挡来犯之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张光玮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团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勤务兵了,而是成长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战将。 让后勤部覃基石工兵连韦志高派出全团所有的卡车,把172师的伤员拉上,送到广德,然后送张光玮上路,张光玮说了:“天纵,谢了,你这番恩情,我迟早会报答。” 看着第7师远去的背影,黄天化对惹是莫敌说:“老大,整个南路,现在距离敌人最近的就是我们了!” “呵呵,怕了!”莫敌问。 “那倒是没有。”黄天化说:“只是心有点虚。” 莫敌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心虚是好事,不会误事,害怕则大有不必,说实话,我也心虚。”让徐平派出探子,去长兴一带察看。莫敌预计,这伙日军的目的地是南京,从这里去南京,最好的线路选择是走宜兴,而不是绕泗安进广德,因此,这个方向应该是比较安全的。真要有敌人过来,也只会是小部队,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南面的天目山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大了不起去那里当山大王。 知道了莫敌的真实想法,黄天化的底气也硬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莫敌(十) 第三章莫敌(十) 在吴兴,因为第7军的强烈阻击,日军18师团的损失也不小,弹药耗尽,伤兵满营,只能停在吴兴整编,等待补充,派出114师团102联队为先头部队进入长兴。102联队下属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为了让102联队早日找到进入南京的通路,18师团师团长牛岛实常还调拨了两辆94式战车。 11月27日,日军来到太湖西,这是一个对于日军来说完全陌生的区域,卖仁丹的和做生意的日本便衣全部被杀掉,南部十四手枪便宜了徐平一伙,失去了探子们打前站,前方的路如何去走,102联队长大佐中岛三郎只能派出小部队出去探路。 在长兴呆了大半个月,莫敌早把长兴前后左右逛了个遍,在太湖里弄鱼,去北边的白石山打猎,去眠牛山观猴,去临水宫烧香,熟悉得不能再熟。告诉徐平,长兴一地,东是太湖,北是宜兴,西是安吉广德,日军要去南京,宜兴方向我们管不着,安吉广德是我们的势力范围,让不让他们通过泗安,得看他们有多大的实力。 徐平去了一趟长兴,告诉莫敌,那里只有一个联队,估计即使派出探路部队,最多也只能是一个大队,莫敌淡然一笑,对黄天化说:“向旅长报告,我们守在塔山,扼住泗安路口,如果来的不超过一个大队,我们就吃掉,如果超过一个大队,我们就只能退向安吉。”黄天化笑道:“团座大有进步,知道先向上级汇报了。”莫敌苦笑一声,不说话。 不一会,凌压西的电报到了,不仅同意莫敌的作战方案,还把覃振元的1055团调到塔山,配合1056团行动,接受莫敌指挥。 第二天下午覃振元带着人就来到了塔山,经过半个月的整训,1055团基本成型,一千多人新军装新军帽,一色的汉阳造。覃振元拍着胸口对莫敌说,他们团,三分之一是从1056团过去的广西老兵,三分之一是就地补充的新兵,还有三分之一是收编淞沪大战各部的散兵,其中以湖南兵为多。全团弹药充足,士气昂扬,可以接受任何艰巨的任务。莫敌笑着说:“几天不见,跟我一级了,再过几天,就成我的长官了。不错,兵强马壮,是个好帮手。” 看着覃振元离开,1055团一营营长陈正信偷偷过来,对莫敌说:“老大,我们惨了,没想到覃团副当上了团长,竟然变得跟谢鼎新差不多,打仗除了会死守,就会猛攻,迟早会把我们全填进去。” 莫敌拍拍陈正信的肩,说:“不会的,我们是一个旅,大家多照顾,不会再出现谢团长那种事。” 离开了1055团,莫敌对黄天化说:“这次有1055团帮忙,胜算更大,我想,即使敌人出来的人数超过一个大队,我们也可以拿下。” 果然,从长兴出来的日军,超过了一个大队。102联队长大佐中岛三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知道之前中国军队退出去的线路是往西而不是往北,因此往西的探路部队就成了相对的重点。12月1日,102联队第一大队驻守长兴,第二大队沿太湖北上夹浦,进入宜兴,第三大队在两辆94坦克的配合下,西进泗安。 “来了来了。”通信兵把胯下的战马打得飞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塔山的指挥部里。 听到通信兵的话,莫敌的第一目光投向了工兵连长韦志高。 韦志高点点头。 莫敌的第二道目光射向炮连连长李柏成,看到李柏成右手紧握拳头,在面前用力的挥了挥。 莫敌站了起来,走向徐平和徐乐,徐平呵呵笑着说:“别看我们,这回我们不是主角。”徐乐笑着说:“我承认,我是主角,我负责逗猫。” 1056团三个营长站了起来,说:“团座放心,只要徐乐把人带过来,我们一定不会放走一个” 1055团三个营长也站起来,说:“我们坚决执行任务,一定打好包尾,让敌人一个也回不去。” 覃振元坐在一边只管笑嘻嘻的看着,他有手下有几个连长,是打过淞沪的湖南老兵,平时对自己和三个营长眼高眼低不是很看得起,这回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打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打仗。 为了与步兵配合,日军的两辆高速坦克也不得不降下速度,以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与步兵一起行军,从长兴到塔山,走了整整六个小时。没有见到一个敌人,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日军第三大队大队长吉田中佐认为,之前的吴兴大战,已经让中国军队伤了元气,接下来的进军必是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按照军部的地图。前面不远就应该是泗安,今天到泗安必须扎营,不再向前推进,军法云,不可孤军深入,更何况,机要员背着的无线电报话机已经收不到联队在长兴的信号,又没有配备电台,真要有什么问题发生,无法与长官部联系。 在矮山上,莫敌第一次看到日本人的坦克,很是新鲜,一个铁皮筒子,两边是岗田教官说的履带,坦克走得很慢,上面只要能坐的地方都坐上了人。坦克没有炮,只是在上部的圆桶前部有伸出一根机枪管,圆桶顶的盖子打开着,露出一个鬼子的上半身。让莫敌奇怪的是每辆坦克都牵引着一个车斗,车斗更像农村的双轮木车,车上绑着几个大桶和一些杂物,估计是备用油料和配件。之前岗田教官向莫敌描述过这种坦克,长三米高两米宽一米六,能够越过一米二的壕沟,还能冲上一米以下的高坎,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四十公里,是一个高速移动的战斗堡垒。 为了这两辆坦克,工兵连韦志高忙了差不多一天,在大路上挖了一条一米五宽一米五深的壕沟,然后用细树枝支撑好,恢复原状,就等着日本人的坦克压上去。 在二百米远的地方,埋伏着徐乐的神枪连,他们等着什么时候日本人的坦克栽下去,趁乱开枪,打死多少问题不大,引走一部分敌人是他们的重任。 越来越近了,莫敌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居然也没出息的猛跳起来,十米、八米、五米,终于栽进去了,第一辆坦克压上了陷阱,一头扎了进去,屁股蹶在半空,兀自冒着青烟。坦克上的士兵也一起摔了进去,只是速度不快,高度不高,没有摔痛,一个个骂骂咧咧爬上壕沟,转头去看坦克怎么弄上来。 日军第三大队大队长吉田中佐一听到坦克下了沟,带着几个人走了上来,这个小鬼子比莫敌还要矮,腰上还挂着一柄战刀,走路时战刀不是撞着地面就是撞着主人的脚,别扭极了。 所有的日军士兵都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徐乐的枪响了,打定住的死靶子的确容易,第一排枪过去,日军就倒下了几十个,日军是很有素质的军人,立即卧倒,开始寻找敌踪,第二发子弹过去,这次打的是日军拉辎重的马,只听驮马大声嘶叫,卟嗵卟嗵倒地,背上的驮子滚了一地。 日军的子弹也开始朝徐乐这边射了过来,徐乐一摆头,走,沿着之前看好的沟,走人。 日军打了好一阵,也没有看到有人还击,认为伏击已经结束,站起身来,扶驮马救伤员忙成一团。有几个士兵顶着被打冷枪的危险,用极为熟练的战术动作,跑到之前徐乐们打枪的地方,除了地上有一些三八步枪子弹,就再也没有看到其它东西。 几个坦克手正在取下栽进壕沟的坦克的牵引车,然后把另一辆坦克开了过来,准备用另一辆坦克把栽进沟里的拉出来。日军士兵看看没有其它状况发生,也围过来看热闹,有一些主动的士兵还拿来绳子,准备为坦克助上一把力。坦克的四周成了日军最集中的地区。 李柏成紧张得直打抖,一股尿感直扑小便区,手一挥,五发70步兵炮弹破空而出,向着坦克陷下的区域飞去。随着炮弹的飞去,李柏成发现,自己居然尿了。 每一门炮三发炮弹打完,李柏成才想起莫老大的话,高叫:“快撤!” 拖着滚烫的炮架,炮兵连飞快的撤退,刚刚离开,日军的70步兵炮炮弹落在之前的炮位上。莫敌点点头,对黄天化说:“日本炮兵的素质果然强悍,反应力惊人。” 覃振元也点头称是,说:“如果不是快速撤退,这回炮连就完了。” 黄天化说:“这就是主动打人和被动挨打的不同,我们有备打对方无备,如果还不能占便宜,就太不象话了。” “敌人乱了。”观察哨上的赵国龙叫道。过了不到一分钟,又听他大叫:“徐乐一伙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又是一阵枪声。日本人又倒了下几个。 这次,徐乐不敢再打第二发子弹,而是回到后面两百米处的第二条狙击线。 两个小队八十来个日军呈散兵阵型,开始向徐乐方向冲去。另有一群日军,估计有一个小队五十来人,冲向之前的炮兵阵地。剩下的日军,迅速建好简易工事,数十挺歪把子黑洞洞的枪口如同警惕的眼睛。 在之前徐乐埋伏的地点,除了更多的三八子弹弹壳,还是没有发现敌人的遗迹,就在日军松了一口气时,徐乐的枪又响了,这一次,目标就是站在之前埋伏阵地上的那两个小队的日本人。 不管是打中的还是没有打中的,日本人立即把身子紧紧的贴在地面,这一次损失太大了,两个小队的鬼子,除了机枪组没有来,其它的都在这里,一阵排枪,居然不见了一半的人。 正在此时,中国炮兵的阵地,传出了激烈的枪声,日军第三大队大队长吉田中佐笑了,这是熟悉的枪声,是南部十四那种极具特色的枪声。笑完之后,他才突然想起,冲向对方炮阵的都是步枪兵,怎么会有南部十四的枪声。 轮到莫敌笑了,说:“徐平这回满意了吧,还说不是主角,那是什么!” 这时,去到第二炮位的李柏成已经完成了架炮工作,三发连射,目标,竟然是之前日军的70步兵炮阵地,没理由你能打我,就不兴我打你。 “打中了,打中了!”赵国龙狂叫:“狗日的李柏成,准卵跌!” 日军开始向徐乐方向增兵,徐乐按计划退出,没有了坦克,没有了炮,打埋伏的时候到了。把一个中队的步兵引到刘伯龙的埋伏范围,密集的枪声响起,这个中队累了。 李柏成的炮又回到了第一炮位,这里才他最满意的地方,从炮位上可以直接看到日军的情况,把炮管放平,直接用炮管瞄准,打炮如同打机枪。随着一发发炮弹的打出,日军知道今天遇到了麻烦,吉田中佐一声大叫,全线撤退。 一个大队一千多人,能够往回跑的不足三百,吉田中佐不知道,回去的路上还有一个如狼似虎的1055团,那不是一条回家的路,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 日军一路狂奔,跑出了一公里左右,正想整理一下,却又被打了冷枪,死了十来个人之后,架起机枪狂扫一通,没有发现一个人,再有一公里,又是一阵冷枪,又是十来个人,走了五公里,死了六十几个人,吉田中佐疯狂了,这样下去,只需要二十来个公里,自己这些人就可以死光了。决定,稍稍休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破狙击线,跑回长兴。 陈正信乐了,鬼子一头扎进了1055团布下的埋伏圈。打死了一百多鬼子后,把余下的七八十个鬼子放走,围三阙一,困兽莫斗,这个道理,陈正信懂。 把还能穿的棉衣趁小鬼子的尸体还软,脱了,鬼子的鞋子一只不漏,狗日的小日本,人矮身壮,脚一点也不小。鬼子的鞋,竟然是皮鞋,皮制的鞋底,打了几圈铁钉,不仅保暖,而且扎实,比广西的布鞋好得太多,比草鞋更是强了不知多少倍,这可是好东西。战场打扫得很彻底,这回鬼子带的东西不少。十几头骡子全给打死了,可不耽误吃肉,覃基石主任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弄上汽车,一古脑儿全拉到安吉。 只是两辆坦克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后还是韦志高把坦克的牵引小车挂在汽车上,倒了一些汽油在坦克上,把日本人的尸体一起堆在坦克顶,一把火,点着,只要火够大,人油还能助燃。 看着高高升起的黑烟,1055团的老兵们知道了原来杀敌一万,自己不一定要死三千,与淞沪战场相比,塔山完全是战争的艺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一) 第四章转战(一) 凌压西旅长早在安吉等着手下两个团的到来。手下部队,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大胜日军,一个完整的日军大队只有八十余人活着逃回长兴不说,仅是两辆坦克就让凌压西乐得半夜起来赶路。坦克,那是移动的堡垒,是无敌的存在,淞沪大战,华北前线,坦克已经成了中国军队的克星,结果让自己的手下轻松就搞掉两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竟然只死了三十几个人,还是兜尾的部队不听从指挥,追杀穷寇造成,都是一些在淞沪战场上打红了眼的散兵。 二十一集团军这次再也不批莫敌,而是各种赞誉如流水一般泼了过来,第一站,就是旅长凌压西。 凌压西的热情,让莫敌和覃振元两个团长差点吃不消,这个四十七岁的容县汉子一脸的笑容,一开口就是:“我已经向上级报告,升天纵为上校。” 莫敌吓了一跳,自己从少校到中校屁股还没有坐暖,又要升上校了,真是打而优则仕!从此之后再见到谢鼎新,也可以平起平坐,不用再敬礼了。呸!那哥们已经死了,可不想再见到他。 “明天韦军长陪集团军司令李品仙将军亲自来安吉,给你绶勋。”凌压西说完了这句话就呆了,他的眼神已经被眼前的战利品完全吸引了过去:“天纵,这是什么枪?” 莫敌与覃振元相视而笑,转身陪着凌压西走向从坦克上拆下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说:“这是从两辆坦克上拆下来的机枪,应该是九二式重机枪,口径毫米,就是重得吓人,足有一百多斤,得两个人抬,固定在坦克上一个人还能搞掂,如果步兵用来打野战,只怕没有一个小组对付不了一支机枪。我也是好奇才弄回来,给大家看个新鲜,之后就不用了。” “为什么?”凌压西问。 “一是子弹少,补给困难,二是机动性差,不如捷克式,比歪把子强得不多。”莫敌说。 “既然这样,我带去给白总长,也算个礼物。”凌压西说。 “行,这玩意你只管拿去,我们用不上,宁愿用歪把子,也不用这个又笨又重的东西。”莫敌踢了一脚放在地上的九二式重机枪,重机枪竟然纹丝不动,可见够重够沉。 凌压西也不觉哑然失笑,这种大家伙,确实不太适合莫敌这种轻骑兵式的将领。说:“话虽这样说,多少也是个稀罕物,又是从坦克上面拆下,纪念意义非同一般,你们不用,正好用来报功。” 莫敌笑着说:“旅座你别急着报功,还是一大堆麻烦事在等着呢。” “天纵你说,谁在找麻烦。”凌压西脾气很好,在他面前,下属基本上可以畅所欲言。他是广西容县人,出生在石头乡石塘村贫穷农户之家,全家少有薄地,生活过得并不宽裕。少时跟着村里的地主家读了几年私塾,同时还要替别人放牛,1917年二十六岁时投入田南警备司令马晓军部模范营当学兵,算是走进军营,在军营中的第一个职位是司务长,被人嘲笑为伙头兵里走出的将军。 (此公解放后任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参事室参事,被选为南宁市一、二、三届市人民代表和市政协委员,1958年,调入南宁市政协机关担任专职驻会常务委员。此公一直关心祖国统一大业,积极从事对台工作,响应周恩来总理的号召,以自己亲身经历,凭记忆撰写不少文史回忆录,为后人留下宝贵的史料。1969年12月9日在南宁去世,享年七十九岁。笔者注。) “还不是日本人!”莫敌说:“日本人的报复心理极重,这次在塔山吃了个大亏,岂能如此善罢干休,我估计,他们一定会起重兵报复,我们不可不防。” “天纵的意思是日本人会追进安吉。”凌压西说。 “追是肯定的,进不进安吉就不知道了,从塔山过泗安,路分两条,一条到安吉,一条过广德,日本人往哪个方向,我不敢判断。” 凌压西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满腔热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的48军,在这次淞沪大战后损失不小,173、174两师打得基本落形,176师还算好一些,只有谢鼎新全团覆灭,其它三个团还有点人气,525旅加起来还有一千来人,自己的526旅算是最强,因为断后,补充成两个标准团,加上莫敌那些不领饷的和旅部直属部队,人数有三千五百来人。如果日军来攻,能够一战的也只有自己一个旅。打一个大队没有问题,但是来的是一个联队,那就是一场硬战,如果来的是一个旅团,那就不需要再打,能跑路就算不错。 “就算是来,也不会这么快吧!”凌压西猜测说。 “在塔山漏网的日本人昨天晚上肯定能回到长兴,我估计,日军吴兴的援兵今天应该已经到长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应该到泗安,是进广德还是进安吉,明天晚上就应该见分晓。”莫敌说。 “管卵他,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让人准备了庆功酒,给你们两个团庆功,今天晚上先喝了再说。”凌压西说:“我先回旅部,把你刚才说的,上报给师部,是攻是守,请上峰作主。你们先处理部队,我已经让人送了十几头活猪过去,够他们两千来人吃的,你们把部队安顿好之后就过旅部来,我准备了好酒。这里的原浆白酒不错,不输给桂平的乳泉桂林的三花。” 莫敌大笑:“好好好!旅座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麇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我们今天一定陪旅座一酒方休。” 没有杀旅部送来的活猪,而是把运回来的死骡马全部处理了,不仅两个团够吃,连带旅部的人员加在一起也吃不完。吃不完的用盐腌好,十一月底了,风高气干,正是弄风干肉的好季节。 覃振元精挑细选带着一腿极好的驴肉,莫敌带着在战场上拾来的中佐战刀,来到旅部,准备给旅座大人加一道菜,顺便送一道礼。 一进到旅部,才发现这里鸡飞狗跳,哪里是庆功宴的情景,分明是大战前的紧张。参谋部,机要室人员走路带风,看到两位团长进来,竟然连带座倒茶的都没有。凌压西站在当中的桌子旁,弯着腰,脑袋差不多埋进了桌子上的地图。能让已经有点老花眼的凌压西如此专注的看地图,可见军情紧急问题不小。 看到二人进来,凌压西抬起头来,抱歉的笑了笑,说:“估计今天晚上喝不成了!” 莫敌好奇的问:“怎么了?军情有变化么?” “是!”凌压西说:“我回来后,把你说的情况上报了集团军总部,李司令立即上报了白总长,白总长这才明确,今天从吴兴出发到达长兴的18师团步兵23旅团、野炮12联队第一大队9门野炮、装甲18联队一个轻型战车大队三十辆94式坦克,方向,不是北方的宜兴,而是向西。经总参谋部研究,敌人的进攻方向或者是广德,或者就是我们,安吉。” 莫敌心里苦笑了一下,这还要研究,泗安两条路,一条安吉一条广德,没有第三条。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前天到达广德的170、172师已经转道去了桐庐,现在驻守广德的二十三集团军川军145师,师长是饶国华。镇守在安吉的就是我们176师。”凌压西说:“上头的命令是,无论日军进攻哪一边,我们不能退后一步,一定要把来犯之敌挡住。军委会已经命令二十三集团军刘湘,派兵接手泗安的防御。” “既然是由刘湘部守泗安,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忙里偷闲,我们正好喝酒。”莫敌轻松的说。 听到莫敌的话,整个指挥部里的人都停止了忙碌,神形变得轻松起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领教了莫敌的水平,早就把他看成了526旅的第一智者,据小道消息,莫敌有可能升任526旅副旅长。其实现在莫敌在526旅,已经跟副旅长差不多,两个主力团,一个是自己,一个是从自己的团派生出来,除了旅部直属部队,其它的差不多都是他的下属。526旅参谋长李德松可不敢把莫敌当下属,而是很尊重的问:“莫团长请解惑一二,也让我们一起能够安安心心的喝上一餐酒,听说1055团和1056团的兄弟们弄了上万千的马骡驴肉回来,正在红烧爆炒煎炸,炖的骨头汤香遍了安吉城,我们旅部这些人,可还都饿着肚子呢。” 眼睛,直往覃振元手上的驴肉上看。 “这没有什么惑可解,简单得很。”莫敌说:“既然川军把这单事给领了过去,主攻方自然是他们。即使他们守不住泗安,也只会退往广德,日本人自然就会跟着他们去广德,不会再来安吉。” 指挥部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轻松了许多,面上都有了笑意。一个参谋上前接过覃振元手里的驴肉,看了一眼,说:“这块肉不错,肉肥筋少,我送去给司务长,让他做几道好菜,正好送旅座新得的好酒。” 凌压西也明白了过来,笑骂道:“参谋长、三个主任留下跟我陪两位功臣团长,其它人全部按计划去两个团,与士兵同乐,他妈的,那里论万斤的好肉,就看上我这一小块了!” 有人笑道:“旅座,这块也不小,只怕有二十来斤呢!” 笑声中,之前在指挥部里忙乱的人一哄而散,一人扛着一箱酒,按计划去不同的连队,与官兵同乐。 凌压西走到莫敌面前,说:“你还真是我军的小诸葛,一句话,乌云全散,重见天日。” 覃振元笑道:“主要是我们才打了一仗,损失不小,不能再打,上峰也是知道的。就算是上面怪罪下来,板子打不到我们屁股上。” 莫敌把手里的中佐佩刀递给凌压西,笑着说:“我们还是快点上菜,一边喝酒,一边商量,怎么趁着日本与川军火拼,我们在鬼子后方弄点实惠,抢他个狗娘养的。” 李德松不解的问:“我们抢了鬼子的东西,不会把鬼子引进安西吗?” 覃振元笑道:“别那么笨,我们不在自己的山门口留下脚印不就得了。” 莫敌说:“引得进一部分鬼子也是好事,既能减轻川军的压力,又能够把鬼子的力量分化。鬼子23旅团只有步兵第55、56联队,在这次吴兴作战时损失也不小,时间还短,估计只能进行整编,还不能进行补充。如果他们只是进攻川军一方,还有一定的胜算,如果胆敢分兵,一个联队打川军,一个联队打我们,我估计,他们只能有来无回。” 凌压西笑了,莫敌,个子虽小,心胸却大,有杀敌观念,还有整体思路,假以时日,必是一员大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二) 第四章转战(二) 徐平带着特务连一大早就被覃基石的汽车送到塔山,隐蔽下来,等着日军过路。 为了加强通讯,徐平不仅带了电台,还带了日本人的步话机,在潘家湾作一个中转,就可以通过步话机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安吉。莫敌曾经听教官介绍过这个东西,也看过国军装备的由金陵无线电厂生产的报话机,知道这个东西一说话,只要同频段能接收的都能听见,为了不让日本人听明白,找了十个百寿乡下讲土话的老乡担任报务员,互相用土话报话,别说日本人听不懂,就是徐平莫敌也听不懂。 徐平以为日军会来得很早,结果一等再等,直等到中午过了,日本的先头部队才到达塔山,三十辆坦克,十二辆装甲汽车,紧接着就是大队的日军步兵,重机枪,歪把子,三八大盖,大正手炮,在阳光下闪着光。中军是用驮马牵引的九门胶轮野炮,每一门炮居然用三匹马并排牵挽,可见重量不轻。此外就是大量拉给养的骡马和指挥部人员,徐平知道,这里面就有23旅团的旅团长山下崇武少将。最后是押尾的步兵部队。 “连长,人数不对啊!”负责观察的人员向徐平回报。 “怎么不对?”徐平问,这里是一个完整的旅团,下辖两个步兵联队,应该有五千多人以上。此外还有一个野炮兵中队,日军一个野炮兵联队下辖四个大队,每个大队有野炮九门。坦克部队,也叫战车部队,一个联队三个大队,一个大队三个中队,一个中队十辆94式坦克,还有四辆运载补给的汽车,这不都在吗? “步兵的人数不够。”观察员说:“我们四个人分别数,数出来的人数怎么也没有五千人,四千都不到,三千八百多。” 徐平笑了,真让老大给猜中了,日军在吴兴作战造成的损失,还没有补充回来。看来这次日本人还会以炮兵和战车为先锋。 立即把消息传回给安吉。 被凌压西强拉着坐在旅部指挥部的莫敌,笑着对凌压西说:“只怕这次作战,我们又要辛苦了。” “怎么了?”凌压西问。 “日军占了泗安,我们的汽车就再也出不去,就算是抢到了东西,也只能扛回来。”莫敌说。 “扛就扛,我跟区师长说,让525旅帮我们做这个搬运工。”凌压西说:“你是不知道,后勤补给不足,我们师525旅有些士兵还穿着草鞋呢,草鞋里用布裹着脚,象老时候的小脚老太太。只要能够给他们一双日军的皮鞋,他们做什么工都行。” 莫敌这才想起,面前这位,不仅是526旅的旅长,还是176师的副师长。 电话打过去,傍晚时,师长区寿年带着525旅旅长丘清英以及丘清英手下的两个团一千多个人都来到了安吉,一进526旅指挥部,就听见区寿年用粤语对凌压西说:“听说你们这里的马肉驴肉吃不完,我们来帮忙报销一些。” 莫敌连忙立正给两位长官敬礼,站在一边,莫敌个子小,只要把自己放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很容易被人忽视。区寿年这回可不会忽视莫敌,乐呵呵一把拉过来,换成广西官话说:“天纵这回又打了个大胜仗,听说还弄回来不少的好东西,能不能把525旅弟兄们的鞋子解决一下。” “存货还有一些,可能不够多,等会我让覃基石清点一下,有多少先给多少,棉衣被子也有一些,全部交给525旅,让他们自己调节。不够的,估计打完这场战,就有了。”莫敌说:“只是要辛苦弟兄们,得自己去搬回来,路程有点远。” “没有问题,只要有得搬,我们多远都行。”丘清英大声叫道。 莫敌看了他一眼,这位三十来岁,长相斯文,没有想到,竟然愿意去干挑夫脚力的工作。其实,不用525旅,这些东西526旅也能弄回来,只是莫敌认为,这种粗重的事,最好别让自己的士兵做,战马就是战马,驮马就是驮马,非要把战马当成驮马使,时间一长,战马就上不了战场。 当天晚上,徐平的消息再度传回,日军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占领了泗安,川军退往广德。 泗安是个小城,无险可守,更无城可据,日军的野炮推上了前线,用炮管对准川军的工事轰了几炮,立即把川军从战壕里搅了出来,在战车的摧撵下,川军溃不成军。 徐平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让报务员把实况传回了指挥部,区寿年第一次知道,原来消息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获得,也才知道,原来还有比桂军更不堪一击的部队。 莫敌说:“过去打仗,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赵云的白腊杆子一丈二,张飞的蛇矛一丈八,现在打仗,更是讲究兵种相克,步兵遇到了坦克,那就是狗咬猪尿泡,无从下口,我们第七军在吴兴是这样,川军在泗安也是一样。” “那你怎么又能够在塔山弄掉日军的两辆坦克?”区寿年问道。 “我那是准备了一天,挖了一条壕沟,累得工兵连半死,才陷了一辆进去,还是打了日本人一个冷不防才能奏效,如果让我们与日本人这么强大的火力对攻,估计我们还不如川军。”莫敌说。 “说得对!能够知已知彼,正是战胜之道。”门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围在地图边的区寿年等人抬头一看,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连忙立正敬礼,这两位,正是二十一集团军的司令李品仙和48军军长韦云淞。 莫敌仍然是老习惯,把自己隐在其它人的身后,由区寿年和凌压西跟来人应酬,谁知道李品仙并没有放过他,从区寿年身后把他给拉了出来。李品仙笑着说:“1056团团长莫敌莫天纵,老是藏在别人身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莫敌讪讪笑着,说:“司令的光芒太盛,在司令的光芒面前,属下只能选择隐藏。” 李品仙哈哈大笑,从身上摸出一块云麾勋章,说:“光芒四射的不是我,是天纵才对。此为云麾勋章,中心为杏黄旗矗立云霄图,四周为光芒,象徵荣获此章者,指挥作战,参赞戎机,功高云表,荣誉之光四射。军委会因为塔山一战,授予莫敌云麾勋章一枚,以资鼓励。” 众人鼓掌。 韦云淞走到莫敌面前,说:“天纵,此次塔山之战,本是小胜,按规定得不到云麾勋章,但是军委会认为在太湖南线,数战皆负,唯有天纵一战竞功,因此尤为难得,是为破格授予。天纵,听你之前的说法,是不是只要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就一定有对付日军战车的方法。” 莫敌点点头,说:“坦克是死的,人是活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川军与第七军170、172师的思路一样,还是用当年打孙传芳的方式打日本人,有点象当年对付八国联军洋枪洋炮的义和拳。如果知道日军进军的时间和军力,为什么不在泗安城外挖一些壕沟,陷得几辆坦克进去,仗就好打得很多。我们在塔山跟日军一个大队推手,感觉没有了坦克和大炮的日军,跟我们也差不了太多。” 李品仙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日军不仅比我们多了坦克大炮,还有飞机战舰。” “飞机下不了地,战舰上不了岸,真正与我们在大地上较量的,还是坦克和大炮。问题是如果我们找不出对付坦克大炮的方法,只怕想战胜日本人,不容易。”区寿年的话里,有点悲观。 “天纵有什么好办法?”李品仙问。 办法是有的,就是让日军的坦克化整为零,日军的坦克数量有限,目前一个师团配置的坦克也只是一个联队九十辆而已。但是中国的土地却非常广阔,如果让开大道,让敌深入,一来化整为零,二来增加对方的后勤压力,只要通过塔山之战的方法,每天弄掉日本一些落单的坦克,很快,日军就会变成没有战车的纯步兵,在浑不惧死的国军面前,日本的纯步兵并无太多优势。不过这种放弃国土的论调是严禁的,国民政府和军委会也不允许这样做,莫敌欲言又止。 看着莫敌没有回答,韦云淞以为他也找不到好办法,也就不再问。 卤马肉、酱驴肉,爆炒骡肉,再杀了一头猪,猪骨头煲成老汤,开上火锅,猪肝粉肠肚清烫,把李品仙爽了个一塌糊涂,嘴里嚼着肥肉,摇头晃脑来了一段之乎也者,让人忍俊不禁。莫敌这才想起,这位司令还真是个文武双全的角色,在保定军校毕业之前,还在老家广西苍梧参加过清朝的科举。县试、府试都未能难住他,一路过关斩将,可是到院试时,他竟一不留神漏抄一页试卷.才导致仕途毁于一旦,成为一代武将,正所谓时也运也命也。 当天晚上,喝得半醉的李品仙住在安吉,第二天一早,准备与韦云淞离开安吉返回孝丰。吃了简单的早点,来到526旅指挥部,准备向176师的人道别,还在门口,就听到莫敌在里面说话:“1051马伟新团长,1052陆代隆团长领所部换便衣沿公路步行走向泗安,除干粮,不带其它物品,听从命令,把泗安日军后勤仓库的物资尽可能的搬空。525旅警卫营全副武装,担任警戒。” “这是准备去干什么?”韦云淞问凌压西。 “日军一早离开泗安,杀向广德,把后勤仓库放在泗安,天纵准备把这个仓库劫了,让525旅去搬东西。”凌压西说。 “天纵这家伙,这种仓库也敢打劫!”韦云淞吃惊的说。 “天纵一惯谋定而后动,他说能劫,就一定能劫。”凌压西说。 “这样做会不会把敌人引来?”李品仙问道。 “引来更好!”凌压西说:“天纵认为,即使引来,也是日军的小部队,如果只是一两个步兵大队,直接吃掉,还能帮川军减少压力。” 李品仙楞了一下,这种想法,有点天马行空,为什么军委会总参谋部就没有人想到让桂二十一集团军与川二十三集团军打个战略配合呢?这不是战术水平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在总参谋部的人看来,各地军阀之间,是不可能形成配合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三) 第四章转战(三) 进攻广德的日军比徐平看到的更差,炮兵大队和战车大队连同后勤人员共计一千三百多人,真正属于步兵23旅团的竟然只有三千人,看来在吴兴大战时,损失的不单单是桂军,还有日军,为了补充23旅团的兵力不足,牛岛实常还把东北满州国部队于藏山部搭配给23旅团,这才有了四千多人,连同炮兵坦克兵五千五百人,就是这次进攻广德的所有力量。 泗安一战,虽然打的时间不长,却也吃了个暗亏,有四辆坦克因为冲得太猛,发动机发生了故障,只能留在了泗安。在泗安与日军对阵的是川军144师,川军是抗日战场上装备最差的一支部队,又是刚从四川出来,没有与日军直接交手的经验,完全不能适应对方以坦克大炮为主的进攻方式,简陋的战壕完全起不到防御作用,被炸了一个小时之后,扔下一大堆的尸体,逃回广德。退回广德的师长郭勋祺对军长潘文华说,这种作战方式,从所未见,火力之猛,钢铁之利,难以应付。潘文华让郭勋祺在广德整理部队,构筑工事,总结经验,准备再战,同时,命令145师在泗安与广德的途中一个叫祠山岗的地点拒敌。 日军的十二辆汽车到达泗安后,立即返回了长兴,把头天在泗安消耗的物品补足。 第二天一早,日军整装出发,目标,广德。 日军大部队一离开,徐平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泗安就是自己的了,日军只留下了一个小队作为警卫,此外就是后勤部的工作人员,这也太过于轻敌了,一个小队五十几个人,给自己喝汤都不够。 从泗安到广德,有六十来里,起个大早,走到中午过才能到,徐平把动手的时间放到中午后,即使在动手的过程中,留守的日军把消息传给在广德的前线部队,返回来救驾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中午徐乐的部队才能赶来,有人帮忙,动手胜算更大。 没有想到的是,中午的时候,日军从长兴返回的车队到了,自己的对手,又多了一个押车的小队。到是徐乐看得开,说一条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多放几枪而已。 经过长兴的训练和塔山之战,徐平的特务连和徐乐的长枪连都达到了满编,二百多人收拾泗安的两个小队,徐平认为有足够的能力。最让他动心的是,中午到的这十二车,除了炮弹和汽油外,都是冬季的过冬物资,有棉帐蓬有棉被,有皮鞋有大衣,抢下来,卖给525旅和176师师部,能得个大价钱。 经过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勘察,徐平对泗安的日军已经了如指掌,几个哨兵几个流动巡逻队,守卫兵营还有守军指挥部的人数地形了然于胸。下午两点,就在日军向广德县祠山岗防线大举进攻的同时,徐平也动手了。 防守祠山岗的,是145师饶国华,145师名义上是一个师,实际上只有一个旅,旅长孟浩然,下辖两个团,兵力实在单薄。以一旅之力,抵挡日军的正面冲击,有点为难。 在泗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郭勋祺带回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日军的坦克,所向无敌的坦克。数十辆坦克齐头并进,那就是一堵墙,一堵移动的墙。 正是为了对付日军的坦克,饶国华为防线放在祠山岗,这里是一片矮山,一条大路通往泗安,在路上挖上深深浅浅的战壕,是扼制坦克速度的重要手段。两天前,桂军在塔山用壕沟陷住日军两辆坦克已经传为美谈,这一次,能够让数十辆不能一鼓作气冲向阵地,成了饶国华的首要目标。 结果饶国华还是悲剧了,他防住了日军的坦克,却没有想到日军的步枪也远在川军之上,川军还大量使用老式的*,就是装一颗子弹打一枪,而日本的有坂已经可以装五颗子弹了,因此即使是步兵间的对射,川军也不是日军的对手,让人恼火的是,主攻饶国华的,竟然不是日本人,而是东北的于藏山。 并没有约定,完全是巧合,是军事人员对于军事因素的共同感知,祠山岗的战斗刚刚打响,徐平也开始了行动。与祠山岗不同的是,祠山岗打得是热火朝天,这里则是悄无声息。先是一个挑柴的汉子不小心碰到了在泗安城里巡逻的日军巡逻队,双方产生了激烈的口角,在双方的口角过程中,不一会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双方你一句日语我一句中文,完全是鸡同鸭讲,当把翻译官找来时,围成一圈的中国人露出了手腕部的尖刀,八个人的巡逻队和翻译官很快就被十八个人架着拖走,如同九个不醒人事的酒醉鬼,与酒醉鬼不同的是,拖着的脚下,不时会拖出一些血迹。 巡逻队收工的同时,几把等候多时的弩箭射向了日军军营和后勤仓库的岗哨,之后,一群身着便衣的家伙手持东洋造南部十四冲进了仓库,而另一群手持三八大盖的则包围了军营。 泗安小学校小小的校舍成了日军守备队的临时军营,在两百颗*分成两批扔进去之后,小学校面目全非,校舍全部倒塌,围墙里烟尘滚滚,日本人在烟尘里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跑,而这个时候,从围墙上响起了接连不断的三八大盖枪声。 徐乐手里提着一把毛瑟M712,从围墙角落看着里面,身边还有几个家伙,手里拿着*,随时准备往里扔。 烟雾渐渐散去,里面的日军全趴在地上,死的如此,活的也是如此,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冒头,迎接自己的就是帝国生产的有坂子弹。徐乐让人扔了几颗*进去,把几个活着的日本人炸了进来,几声枪响,变成了死尸。再扔了十来颗*,再也没有看到日本人起身,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徐乐挥了挥手,手下冲了进去,清理战果,打扫战场。 死尸一共九十六具,两个小队除了在外面放哨的和巡逻的,基本上都在这里,把鬼子的步枪机枪手枪掷弹筒、子弹**、皮鞋皮带钢盔手电筒全部收集带走,其它的不是不想要,实在是炸得稀烂,太过于恶心。 回到仓库,徐平一伙已经结束了战斗,正在抽烟,仓库里的人员不多,管理人员哪里是徐平一伙的对手,稀里糊涂送了命。看到徐乐进来,徐平说:“还得辛苦你们,去泗安四周警戒,有情况早告诉一声,好撤退。三个小时,你们按计划自行离开,不用再来泗安集中。” 徐乐答应了一声,带人离开。 徐平让人把鬼子的十二辆车全部装满,先开往安吉,日军的的60迫击炮成了首选,李柏成说了,如果有二十管迫击炮,炮兵连就管齐了,与70步兵炮配合,堪称完美。皮鞋皮带枪支弹药是自己的收缴,不能全部便宜525旅那伙人。1056团有四个连在编制外,粮饷全靠自筹,全48军都知道。上头没有办法给1056团单独增加编制,又不愿意让这伙人游离军外,就这样不阴不阳的放着,他们的作战缴获是他们的,谁要谁给钱,之前525旅就为此付了一笔不小的钱,当然,钱由176师直接拨付。徐平算了算这十二车东西,如果能够出手,今年特务连、长枪连、炮兵连和工兵连的弟兄家里都能过上个肥年。 很快,525旅的两个团进入了泗安,这些家伙很有准备,有推独轮车的,有拉大车的,最不济的也弄了一根扁担两根萝索,挑比扛轻松,农民出身的都知道。 马伟新陆代隆两位团长和525旅的参谋长包全刚看到这如山的仓库,人变得有点迟钝,一个劲的问徐平,这些都是我们的? 徐平告诉他们,拿得走的就是他们的,拿不走的全部烧掉。 525旅疯狂了,能挑一百斤的绝不挑八十,独轮车能拉两百斤的直接上两百五,先是棉衣棉被,再是粮食罐头,最后才是武器弹药,525旅是全国械装备,有坂子弹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反而是掷弹筒和*他们拿走了不少。 问题是没有皮鞋,这个紧俏的东西早让徐平的人弄走了。 在桂军满载胜利果实全面退出时,日军也全面从祠山岗退出,让守得极度困难的饶国华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日军退出战阵后,在距离五公里的地方扎营,二十辆坦克转头就以最高的速度往泗安冲去,他们已经知道,有人抄了他们在泗安的老窝。同时,吴兴的增援部队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往泗安。 徐乐最后离开,退向新丰一带的山区。他们刚离开,祠山岗回援的日军就到了泗安,双方跟商量好似的,看得泗安一带的老百姓兴趣盎然。 饶国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再没有一点力量,之前左腿中了一枪,痛感这时才传了出来。日军突然停止进攻,给了他喘息之机,也给了他换防的可能。孟浩然告诉他,全旅伤亡很大,不能再守,象之前那样的进攻,最多一个小时,145师就会死光。 饶国华让人接通军部的电话,把情况进行汇报,潘文华知道145师已经尽力了,让刘兆藜146师替下了145师。145师退守广德机场,由于孟浩然旅伤亡较大,军部决定将之定由军部直属的145师佟毅旅归建,让145师多少有点人气。 从祠山岗回援的日军和从吴兴增援的鬼子先后到达泗安,这里的状况让他们怒火中烧,物资被抢得一点不剩,人也杀得一个不留,抓来一些当地的民众了解情况,才知道,是一伙不穿军装的土匪干的。 这不可能,鬼子一致认为,没有土匪能够一次性弄走这么多的物资,只能是正规军,而且最可能的就是在吴兴大败的桂军。民众告诉他们,不可能是桂军,桂军都说粤语,这些人不说粤语,说的话更近似于四川话。老百姓说的是实话,没有骗鬼子,只是他们不知道,广西的军队桂南的说粤语,桂北的说官话,桂柳官话听起来跟四川话相差不多。 鬼子明白了,难怪川军在昨天的泗安一战中不战而溃,原来就是要引君入瓮,把后勤基地放进来,目的就是今天的抢劫。难怪与昨天毫无战力的川军相比,今天的川军判若两人,宁死不退,只为拉住皇军,以便泗安从容的打劫。 “四川人良心大大的坏了,死拉死拉的!”日本人狂叫,23旅团长山下崇武气得差点昏过去,全靠手里的军刀支撑才没有倒地。 电报飞向吴兴,飞向上海,飞向东京。第十军军长柳川平助大怒,要求牛岛实常第18师团全力进攻,明天上午从上海起飞的飞机全力助攻。 刘兆藜的川军146师,面临的将是日本人更加惨烈的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四) 第四章转战(四) 看着徐平手里的十二车物资,区寿年心在滴血,这得需要多少钱才能把这些物资赎买回来!1056团的后勤主任、奸商覃基石已经把1056团四个编外连的名单和家庭住址交了上来,只要广西省政府按名册按金额数量把钱发放给四个连的家人,这十二车物资就能上交48军。将来也是一样,四个连的收益,均照此处理。 区寿年向李品仙报告,既然团一级不设置直属部队,是不是把这几个连全部放在526旅,由526旅直属,进入编制,定时发饷,这样一来,将来他们的收益就不用再进行赎买,而是按条例正规上交。李品仙回答,进入编制,定时发饷可以,但是物资不赎买不行,你不赎买他们就没有打劫的热情,到时又成了兵油子。 谁知道,徐平徐乐们对于是否能够入编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仅是他们,就是李柏成居然也没有兴趣,他的炮都是从日本人手里获得,国军方不能补充,如果没有徐平们帮他弄弹药,他很快又会成为填枪眼的步兵。 工兵连也不愿意去旅部,理由更牵强,他们只愿意在莫敌长官手下做事,去了其它部门,肯定会成了辎重队运输兵,完全没有再玩工兵的机会。 最后,还是凌压西一句话定了调,入编由旅部直属,人放在1056团使用,任何人要调走这四个连,必须莫敌同意。 就这样,四个连入了编,唯一让四个连长高兴的是,他们四个的军衔居然都是少校,比常规的连长要高了不止一级,与1056团的三个营长平级。 第二天,日军进攻祠山岗的战斗再度打响,时间仍然是下午,这次,不仅有坦克,有大炮,天上还出现了飞机。146师把头天145师损坏的工事加固整理,还是不能抵御天上的航弹,与头天的进攻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是,这次不再是于藏山的东北军,而是正常的日本兵,最大的不同就是装备了大量的70迫击炮,这种炮在近距离内轰击效果很好。146师被压着打了两个钟头后,损失严重,不得不放弃阵地退回广德。 傍晚,广德城,出现在日军面前。 当日军前锋到达广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日军正准备扎营,却没有想到竟被田锺毅、周绍轩两独立旅打了个冷不防,日军猝不及防,连炮位还没有安好,就遭到川军的主动进攻,结果闹了个人仰马翻,直接被撵回了祠山岗。 川军大胜。 次日再战,日军渐次推进,猛攻广德,144师抵敌不住,田锺毅、周绍轩两独立旅填进去,第三日,145师从广德机场增援广德,饶国华兵分两路,佟毅部进入广德接手防线,孟浩然旅绕到敌后,侧击日军防线,日军败退。 日军虽然又一次被击退,川军的损失也相当大,孟浩然旅仅余不足五百人。 12月1日一早,日军再攻广德,饶国华带伤上阵,由佟毅旅守城,自己亲率手枪营和警卫队侧击日军,刚想出发,得到消息,广德失守,佟毅部刘汝斋团竟然弃城而逃。饶国华当场气倒在地,醒来时,警卫队已经把他背到广德机场老营区。 刘汝斋是唐式遵的外甥,在上峰面前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竟然说是饶国华先放弃了阵地,他才被迫跟着放弃阵地,若要严查责任,首责为饶国华。集团军立即下文,措辞严厉,命令饶国华将145师交佟毅管理,立即到宣城述职,交待广德失守情况。收到电文,饶国华气得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再死过去。 广德失守,绝不能再把机场拱手让给日军。广德机场,是国民政府精心修建的大型机场,空军的主要航空站之一。“锁三吴,襟两浙”,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早在1932年冬,国民政府因战备需要,在广德东乡十里沟北边征地400亩,兴建飞行场。建成后,政府派员验视,认为机场狭小,不宜使用,决定另行兴建。安徽省第九行政区督察专员周君南奉命选址,确定在县城北郊邓家村东北重建。县长周崇颐立即下令派工,于1934年6月开工,12月26日机场建成。共用工15万个,总面积1200亩。之后,广德机场成了国军空军的主要战略机场,为淞沪抗战立下汗马功劳。直到10月初,空军第二大队离开广德,移驻南京大校场机场,广德机场才闲了下来。 饶国华让警卫队和老营区留守部队把机场破坏,不仅把塔楼和设备炸掉,跑道也要彻底破坏。警卫部队立即去到机场,对准各个仓库的油桶射击。顿时枪声四起,火光冲天,设备烧毁,机场成了一片废墟。至此,广德机场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当警卫队执行任务回来,发现饶国华已经自杀,面前留着一封写给二十三集团军司令刘湘的遗书,内容为:刘汝斋不听指挥,以致兵败,职唯有不惜一死,以报甫公知遇暨川中父老之情。 饶国华一死,川军无再战之力,宣城中央军吴奇伟部见日军势大,立即退往徽州,宣城郎溪再无大将镇守,日军顺利沿郎溪出南京,打通了通往南京的第三条通道。 “饶国华非为战死,实为冤死!我们走后,留在安吉殿后的就只能你一个团,身单力微,一切小心。哥们你战死的可能性不大,冤死的可能性不小,做人,有时太呆板不好,太狡猾也不行。我们和饶国华一样,都属于没有后台的那一类,打得好给个饿了不能吃冻了不能穿的勋章,打得不好首先开祭的就是我们。”覃振元说,他来向莫敌告别,45军军部迁往临安,176师驻孝丰,只留1056团在安吉。 “饶国华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勇武,估计上头会有愧在心,接下来会搞个风光大葬吧!可惜了一条好汉,不仅能打而且会打。广德日军两次被打退都是因为侧击,所以说,与日本人正面为敌,十有九输,反而侧击能够奏效,不是我们的战士不够勇敢,而是装备相差太多,我们要引以为戒。”莫敌说:“我虽然殿后,但是我不会死守安吉的,只要退到天荒坪,估计不到一个联队的日军不敢尾随,退到天目山,即使一个联队也不敢尾随。在山里打仗,日本人的坦克大炮就成了累赘,连脚下的皮鞋也不如我们广西的草鞋。” “难怪你让1056团的战士编草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覃振元笑道:“只是我发现那些草鞋编得有点大,不太合脚。” “那是套在皮鞋外面穿的,不大点怎么行!”莫敌说:“这种寒冬,我可不敢光脚穿草鞋。这个鬼地方的风不同广西的风,刮肉刺骨,我怕冷。” 莫敌怕冷,还真有不怕冷的,那就是李本一,这哥们,居然大冬天的游了一回钱塘江,消息传来,莫敌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第七军军长周祖晃专程拍电报给莫敌,让他把1056团库存的皮鞋和棉衣棉被全部送到临安的於潜,因为从杭州撤回来的171师李本一1038团已经沦落到要靠烤火才能过日子了。 别人可以不理,李本一不能不理,那是当年一起杀人的交情,刀口上舔血的伙伴。更何况这批物资广西政府已经算是付过钱了,有消息传来,凡覃基石上报册上有名的人,每家划给了两亩良田,还送了牌匾,上面四个大字:“英武传家”。 十二辆新弄回来的汽车和六辆之前就有的卡车全部装满各种生活物资,把库存拉得清空,从安吉出发,沿孝丰过告岭到於潜。押车的是徐平的特务连,一百多人坐了两辆卡车,十八辆车头固定了三十六挺歪把子,完全用来吓人,实际作用不大。由于是坐车,特务连的战士都带了双枪,一人一支南部十四,一人一杆三八大盖,火力之强,就希望沿途有些不开眼的土匪来开开胃,调剂调剂路上的无聊。莫敌也跟在其中,有段日子没有见到李本一,心里很是挂念,他很想去看一看这个在钱塘江里冬泳的家伙成了什么样子。 这条公路虽然一直在山间穿行,但是还算好走,路程不到一百公里,车子基本上可以达到二十公里的平均速度,这里的山不大,也不高,却十分险峻,视野很不开阔,纵深也不大,陡峭的小山峰参差屹立,无法形成前线,也无法形成作战面,在这样的特殊地形部署作战,左右既不能展开,前后更无纵深配备的余地,不适合大兵团作战,甚至放不下一个师,却是小部队捉迷藏的好地方。 徐平亲自开着车,陪莫敌坐在驾驶室里,望着路边的景致,徐平笑着说:“这个地方的山不同桂林,没有型。” 莫敌断然说:“这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徐平心头一凛,注意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老大眼光独到,而且超毒,这种地方,如果日本人敢来,只有送命一条路,自己一个特务连,借助于地形地利,绝对能够拖杀日军一个中队。呵呵一笑,说:“172师张长官他们在吴兴跟日本鬼子火拼,不如把鬼子带到这里来慢慢收拾。” “你当鬼子是傻的啊!”莫敌笑道:“这种地方,他们不敢来的。” 汽车走得慢,还绕着山脚走,有点地方走路抄近道还比汽车快,几个士兵从车上跳下来,抄近道走到前面,顺路打了十几只肥滚滚的山鼠野兔山猪野鸡,扔了小半车,准备中午到了於潜,跟1038团的兄弟们打牙祭。 鬼子没有到的地方仍然是个好地方,与吴兴泗安相比,有世外桃园的感觉。深秋了,漫山的红叶黄叶,把山脉装点得格外妖娆,一些掉完了叶的树,向苍天伸着瘦骨嶙峋的枝,如同一只只皮包骨头的手,向老天祈讨着诉说着什么。 日军真的不会来这个地方吗?莫敌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先前说的话,日本人不会放过中国任何一个角落,他们对东方这块大陆图谋了很久,他们不会放弃几十年的努力,就象日本教官所说的那样,积弱的中国,是日本人眼里最好的肥肉,这里也是一样,山青水秀叶染林幽,真正的神仙居住地。 再看一眼窗外的风景,莫敌敞开身上的大衣,汽车的发动机传来阵阵热气,让小小的驾驶室暖和了许多,热气也同样激起了莫敌的豪情,对徐平说:“不管日本人来不来,来多少,只要敢来,不管是一个旅团来一个师团,一个不剩全部吃掉。只是这么好的地方给日本人埋骨,浪费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五) 第四章转战(五) 听说莫敌亲自过来,李本一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这位的确有点恶心,长长的头发乱蓬蓬的,又瘦又黑的脸见棱见骨,身上穿着农民的便装,一件空心棉衣,没有扣子,一根草绳在腰间扎起,居然还拖了一截在屁股后面,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象条尾巴。 与脚蹬日军皮鞋,身穿日式军大衣,头上的国军帽子外面,是画着青天白日标志的日式钢盔,腰上别着花口橹子的莫敌比起来,实在是有点天渊之别。 “李广老兄你这可是返朴归真了!”莫敌说。 让徐平去车上取了一件大衣给李本一披上,找了一双合脚的皮鞋换下脚下的拖鞋,才发现,这是一双当地农家的布鞋,后跟早就磨掉了,只剩下前半截。 “我操!”莫敌叫道:“这双鞋子也算精致了!” 李本一苦笑着,说:“就我还有双鞋子,其它的弟兄,都光着脚呢,大家都想出来欢迎你们,就是走不出来。” 莫敌大笑,让徐平带人把鞋子先送到军营,先让1038团的人能走出来,不然,没有人卸车。 有了鞋子,有了大衣,1038团的驻地立即热闹了起来。 李本一把莫敌带到自己的指挥部,一进门就是浓浓的烟,原来里面竟然烧着熊熊的篝火,发出刺鼻的怪味。 莫敌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进去,李本一进去呆了不到一分钟,自己跑了出来,讪讪的笑着说:“里面的味是有点大!” 找了一个没有烧过火的房子,把之前烧红的火子铲过来,没有了烟,却又有了温度。擦干净桌子椅子,李本一和莫敌坐了下来,早有穿上皮鞋的工作人员送来铁皮水壶,煨在火子上,很快就冒出白色的蒸气,扔了一把本地的土茶叶进去,一股浓浓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听说老兄你冬天横渡了一回钱塘江,感觉怎么样?”莫敌笑问。 “能活着见到你,什么感觉已经不重要了。”李本一说:“本来以为安排了个轻松活,没有想到是最惨的!” 170、172师在南浔吴兴准备阻击的当天,171师退往杭州,掩护杭州党政机关撤过钱塘江,李本一的1038团就在这个行列中。 日军在金山卫登陆,打了国军一个措手不及,杭州距离金山卫不远,却一直没有向杭州大规模动手,只是派出小股部队对杭州进行骚扰,主要还是兵力不足的原因。从金山卫登陆的第6、18、114三个师团和国崎支队主攻方向都是南京,直到12月13日南京失陷后才腾出人手,对太湖周边的城市进行攻击。 进攻南京的是第18师团的35旅团,及配属的12野炮兵联队第三中队和装甲车第二大队。 在张光玮在吴兴浴血奋战时,杭州城里一片寂静,当饶国华在广德自杀成仁时,杭州仍然是歌舞升平,浙江省主席黄绍竑竟然还有一种念头,就是日军一定会在南京城遇到前的未有的猛烈阻击,日军进攻华东将在南京划上一个句号,杭州,作为最前线的城市,一定会掌握在中国人的手里,日本人不可能进入。 然而这一切在南京失陷之后就变得完全不同,省党部省党部开始迁往钱塘江南,茅以升教授正在研究如果炸掉钱塘江上这座才交付使用不足三个月的大桥。作为防守部队的171师,开始在杭州外围修筑工事,准备与来犯之敌见个高低。 12月18日日军出动飞机28架次,在杭州东城区上空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地毯式轰炸。这次轰炸中,日机共投下各类*120枚,造成近200人丧失性命,1000余人被炸伤炸残。 12月21日晨,日军从三面包围杭州。 日军35旅团步兵124联队东路冈井步兵大队入清泰、望江两门;北路孤川步兵大队进武林门西大街;西路三林步兵大队由凤山门进入杭州,杭州沦陷。 就在1937年12月23日,日军进逼杭州大举入城的头一天,为了阻止日军过江,茅以升把仅仅使用了八十九天的钱塘江大桥毁掉,写下了中国近代史上悲摧的一笔。 “你们跟日本正经打过一次没有?”莫敌问,说实话,他有点看不起171师,一个师居然不能与日军一个联队抗衡,眼睁睁把杭州送给他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莫敌也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在他看来,每一个团都应该有1056团这样的实力,却没有想到,在陈家行打得元气大伤的171师在撤下来就并没有得到补充,又与在金山卫登陆的日军第十军在嘉善遭遇,雪上加霜之后的171师来到杭州后,虽然有了一些补充,可是新兵没有训练过一天,老兵没有休息过一天,战力更是大打折扣。 “沦陷之前真没有。”李本一老老实实说:“沦陷之前,171师成了搬运师,每天不停的帮助省政府省党部把物资运到江南,累得跟死狗一样。我们1038团,弄了几个大木排,整天在钱塘江里摆渡,我都差点成了老艄公。” 莫敌哈哈大笑,幸好是广西兵,对操船还算内行,如果是北方兵,一上船自己就晕,更不用说操船了。 “那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跟偷人被抓现行的野老公似的,听说还被人撵得跳了河。”莫敌不解的问。 “鬼子兵分三路进了城,我们的人还没有撤完,我们师殿后,只好跟日本人在杭州城里纠缠了一天。”李本一说:“这一天打得很惨,之前是为了掩护,后来被日本人缠住了,想走也走不成。晚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全师沿着江边退到了富阳,不曾想,我们跑了一夜,日本人一个小时就撵了上来,人家有汽车,我们只有两条腿。全师筋疲力尽,无法再战,我们1038团,成了全师的殿后,掩护全师退出。师长在走的时候,把所有的弹药都留给了我们,我们打到傍晚的时候,也弹尽粮绝。退到钱塘江边,再无退路,或者被日本人杀掉,或者跳水渡河过江南,如果是你,你选择哪样?” “我选择返回杭州城里继续跟日本人打,我就不相信,一个诺大的杭州城,还容不下我一个团,没有枪,老子抢日本人,没有吃,老子吃日本人,进杭州的日军还不过是一个联队,我就不相信干不死他们。”莫敌阴阴的说。 “天纵,你小子,跟你说不到一起去,你会武功,又会打架,在城市里打闷棍下绊子那是本行,我们这些人除了开枪,别的什么都不会,没有了子弹,只会跑路。”李本一说。 “这也是!”莫敌认可了李本一的话:“你们也真够狠的,那么冰冷的水,就楞敢下饺子一样往里跳!” 李本一有点得意,说:“别说你,就是日本人也佩服我们,他们追到江边,看到我们一个个上半身一丝不挂就一条底裤在江里往对岸游,也没有再打我们,还对天空放枪,为我们壮行。” 听到这里,莫敌也不由得生出一点敬意,点了点头,说:“你们这些游过钱塘江的家伙,估计以后都会成为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对自己残忍的人,对敌人会数倍的残忍。你们团活着的还有多少人?” 李本一听到莫敌的赞许,不由得有三分得意,说:“人数不多,四百多人,全在这里了。我们四百多人在富阳渡江后,一个个光溜溜的只有一条底裤,好不容易找了一些穿的,绕道回到桐庐,才发现第七军已经开拔,前往安徽。李宗仁长官任五战区司令,七军这也算是归建,东西全部拉走,一根柴火也没有留下。当地政府给我们筹集了一些物资,勉强够我们走到於潜,在於潜休整等候补充,补充完毕后,渡江北上归建。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天,日子是越混越差,无粮无枪,无衣无着,惨不忍睹,具体你都看到了。这些日子,在这里闲来无聊,作了一首诗,你给我点点评评。”拿过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李本一的大作:“富阳一战突重围,战士冲锋不见归,万马奔腾无去路,钱塘江上几人回。” “不错,很有长进,看来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忘记读书。”莫敌说。 “我读书不多,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敢放下书,有空就读,笨鸟先飞嘛。”李本一笑着说“天纵你也来一首,我知道你文武双全,做首诗应该不难。” “你以为我是曹植,能够做七步诗。”莫敌说。 “我也不要你做七步诗,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叫人去弄点酒,哪怕只是当地的黄酒,我们兄弟多少也要喝上两口。”走到门口,李本一转过身子,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诗可得做好了。” 莫敌大笑,竟然有作业布置,这位还真有才。拿起李本一的诗,翻来复去读了几遍,一股诗意涌上心头,提起笔来,在李本一的诗作旁写道:“和李广兄《富阳一战》诗,莫敌,富阳一战鬼神悲,勇士纵横怒血飞,钱塘江里沉忠骨,鱼葬寒魄海为碑。” 不多时,李本一回来了,说:“天纵还是你那些手下会来事,早就准备好了,野猪骨头熬了一锅浓汤,把野鸡穿了进去,红烧兔子,爆炒鼠肉,加上红焖野猪肉,把我那些兵全部勾引了过去,今天晚上不醉不休。” “唉!你是真穷。如果不是我们一路打猎过来,今天岂不是连肉都找不到一丝。”莫敌叹道。 没有听到李本一回答,抬头看去,这家伙正拿着自己的和诗,入定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六) 第四章转战(六) 有了莫敌送来的东西,1038团立即阔了起来。 衣服内外一新,虽然都是日式,可摸着软穿着暖,闻着还有淡淡的太阳味,团营连级军官,全部配上了日军的风雪大衣,大襟互衽,双排扣斜口袋,腰上还有几个绊扣,穿上一条皮带,配上三八盒子,威风极了。下半身是日式马裤,套上日军的大皮鞋,幸好头上的帽子还是国军的,否则还能被人误会是日军。 1038团的军帽,是从富阳前线带回来的,跳河渡江时,为了轻装,身上只留一条裤子,可帽子一直不扔,他们知道,没有头上这顶帽子,他们就与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了。上岸后,找到什么穿什么,身上五花八门,穿什么的都有,唯独这顶帽子是标准的制式服装。排成队列,走到於潜,唯一能证明他们国军身份的就是这顶帽子。 穿着日式皮鞋,1038团所有人都有百感交集的味道,上岸后,衣服能找到,鞋子是真找不到,好在收了稻谷不久,禾草堆满了牛圈,广西兵都会打草鞋,每人给自己打了一双,就穿着这双草鞋,走了这百多公里路。到了於潜后,草鞋成了引火的道具,化为灰烬。 莫敌把自己头上钢盔摘下,把里面的国军制式军帽取下,递给李本一,笑着说:“你的兵还个个留着一顶帽子,偏偏你这个团长一头的杂毛,乱得象个鸡窝。” “嘿嘿,我们杨俊昌师长不爱戴帽子,我们这些下属也见样学样,不戴帽子,团级以上的都留大西装头,这段时间忙,没有时间理,就长了一些。”李本一老实的说,接过莫敌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把乱蓬蓬的头发压一压,多少像是个兵。 莫敌在钢盔里垫了块毛巾,直接戴在头上,到也不显得难看,也不难受。上行下效,说的就是这种,杨俊昌是个老派军人,在桂系这些师长中年龄最大,五十多了,广西讲武堂毕业,在满清时期当过辫子兵,不习惯戴帽子,在他的影响下,周围的人都不戴帽子。莫敌解开大衣,把身上的勃朗宁M1910手枪连同武装带一同取下,递给李本一,说:“这套装相的给你,我佩了大半年了,就没有用过,一到打仗的时候,还是我的大驳壳靠谱。你有空试试,看看还能不能打响,别真要派上用场时用不上,丢脸不说,丢命。” 这回李本一没有接得这么爽快,说:“那你堂堂团长,就不弄个道具装装相?” “装相我那里*多的是,这个枪给你装相,更搭配你的大西装头型。”莫敌笑道:“要不是看着你这一身尽是日式,怕让人误会成日本兵打你的黑枪,我连帽子都不会给你,让你长发飘飘扮风流去。” 李本一接过手枪和武装带,解开大衣,扎在日式军装上,两手抄起大衣衣襟,往后一扬,大襟飞起,动感实足。左手插腰,右手放在勃朗宁M1910手枪上,脑袋昂起,搞了个造型。莫敌大笑,作出一副呕吐状,连叫:“这个样子,别在我面前摆,去你们杨师长面前摆,肯定能得好评。” 勤务兵把吃的送了上来,很简单,在火堆里放了三块砖头,加了一些木碳,架上一个炒菜锅,里面是红烧野猪肉,晶莹透油的肉块配着红红的辣椒发出阵阵浓香,引人胃口大开。两个小碗,一坛本地的黄酒,古老的陶罐,上面用油漆写着三个陈旧的大字:女儿红。这就是传说中的花雕了! 这段时间,徐平在嘉兴一带弄了不少的好酒,莫敌也喝了不少好酒,开始喝时,觉得酸酸苦苦,酒味不足,有点本能的抗拒,多喝几次之后,才发现本地花雕酒味极纯,酒意更浓,如果说桂林的三花是冷冽的冬意,那本地的花雕就是淡淡的春情。拍开泥封,把整个陶罐放在火堆边,不一会,酒香飘出来,是一种说不明白形容不出的味儿,捉摸不到,但是却又清清楚楚地氤氲在屋里。莫敌抽了抽鼻子,说:“是这个味,很纯,只怕窖在地下有年头了,我在浙江喝了不少黄酒,以这一坛最好。” 李本一也有样学样的吸了两口气,不解的望着莫敌,说:“我怎么什么好味道都没有闻到,就觉得有一股酸酸馊馊的怪味。” 莫敌大笑,这位,虽然学习努力,却永远也改不了那份质朴的乡土气。 1038团在於潜呆了这些天,今天第一次有了军营的喧嚣,李本一同意他们都喝上点酒,还要陪好526旅的弟兄,一时间,军营中杯碗交错,敬酒声,谢酒声不绝于耳,不多一会,就响起了粤语的猜拳声。 人气,这就是人气,一个地方,从坟墓般的寂静到圩场式的闹腾,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有酒就够了。 1038团在於潜等了这些天,没有等来国军的补给,却等来了一身日本人的东西,士兵们觉得挺有意思。班长以下,全部是三八大盖,排长以上,一律是*,子弹足够,不仅士兵身上带了一百发,辎重队还有一大堆。1038团,仍就搭成三个营的架子,只等补充人员一到位,就是一个满编团。 “我说李广兄,就这么一伙乌合之众,你敢带着他们上战场?”莫敌跟李本一碰了一下酒碗,心旷神怡的喝下碗里的酒,看着阴口阴面一脸不爽的李本一,莫敌忍不住的笑。 “这就不错了!我之前的1038团也差不太多,一个团三个营连团部直属队一千二百一十三人,你是团长你应该知道,上峰就发这么多的饷,不吃空饷就是好长官。至于武器,除了龙州快利就是汉阳造的驳壳枪,每人子弹不超过五十发,打完了就听天由命。就这样,我们1038团在171师里还算是主力部队,在陈家行,我们团活下来的最多,有六百多,其它几个团,最少的不到三百人,就这样一群残兵,不照样在杭州完成了掩护省政府省党部撤退的任务。”李本一说:“我就不明白你,别人是越打人越少,你是越打人越多,我们是越打越精光,你是越打越有钱,两个月打下来,天纵你成了贵族兵,我们成了流浪兵,这个差别有点太大。昨天临安县党部的人来到於潜,转答我们军长周祖晃长官的命令,说由你来对我们进行补给,我想这回完蛋了,你1056团也只是一个团,能怎么补充我?大了不起给我几包大米百十来根枪。” “没有想到吧!”莫敌得意的说。 “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一色的日式装备,补充的东西也是一色的日式,一看就知道这是缴获的物资。过千套的军装,过千套的武器,数百件大衣,两千双皮鞋,加上棉被大米罐头,随便可以装备一个整编团。当兵的都知道,能够缴获物资,只能打胜仗,天纵,你不会这段时间尽打胜仗吧!”李本一问道。 “我打了两场仗,一场是在刘行,救下170师,一场是在塔山,干掉了日军一个大队。”莫敌说:“比较能够让我得意的是,两场仗打下来,我只死了不到一个排。这些物资,也不全是缴获,大部分是从日本人那里打劫来的。” “打劫!你敢打劫日本人!”李本一大叫,一口酒呛上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莫敌笑道:“我不打劫日本人,难道还会去打劫中国人!只有日本人才会打劫中国人。听说在南京,日本人杀了不少的中国人,有一些是残兵,大部分是南京的富户,杀他们就为了抢东西。” 李本一点点头,说:“日本人占领南京时,我还在杭州,杨俊昌师长跟浙江省主席黄绍竑长官是老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黄长官是我的容县老乡,也是我的老长官,对我很照顾,我经常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时局的最新消息,在南京,日本人杀了只怕有几十万人,真正的血流成河,尸积成山。消息传到杭州,杭州人才乱了神,警备司令部的话说得还算好听,留在杭州想与日本人共处的,那就是与虎谋皮,南京被杀死的人就是他们的榜样。省党部则放出硬话,凡留在杭州的,全部以汉奸论处,即使被日军宰杀,也是咎由自取。坊间更是认为,凡爱国之人,早已经离开南京,留下来的,都是对日本人有想法的人,换句话就是已经投降了日本人。日本人宰杀已经投降他们的南京人,是他们自己的事,这些人活着也是为日本人做事,死了还干净。所以杭州人走得很彻底,全城大逃亡,留下来的很少,这才搞得我们那几天累得喊死,钱塘江大桥上白天是人,晚上也是人,江面上尽是船,连木排都用上了。我们日夜都在渡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渡过一个,就少留一个汉奸。” 莫敌摇摇头,不太同意李本一的说法,汉奸不是这样定义的,中国老百姓,故土难离,这是传统,只是从来善良的中国老百姓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会屠城。如果把具有故土情结的老百姓一竹竿扫到汉奸的阵营里,是很不合适的,只能让亲者痛,让仇者快。中国人永远是中国人,日本人只能是日本人,虽然他们有可能是中国一些东渡的古人与当地猿人结合的产物,但是,却绝对不是同一族类。李本一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军人,思维很单纯,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至于多问几个为什么,那不是他的工作。上峰就喜欢他这样的人。 不知不觉,一坛酒不见了太半,莫敌感觉到了一丝醉意,李本一早已双目发直,黑脸发紫。天色已经晚了,从西边射过来的冬日晚照,照在厢房的窗户上,发出昏黄的光。 徐平悄悄的走了进来,走到莫敌身边站住,把手里的一封电报递给莫敌,说:“日本进攻安吉。” 莫敌接过电报,快速的扫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却显得十分的狰狞,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七) 第四章转战(七) 日军18师团23旅团在占领南京后,尾追中国军队到了芜湖,之后全体撤退,退向太湖南地区,先头部队35旅团124福冈联队进入杭州,114联队守在湖州,占领太湖。之前在广德与川军大战的23旅团又回到了广德,这一次,他们要从泗安进入安吉,与杭州的124联队一起,上下夹攻,把钱塘江北部的浙江区域全部清肃。 在南京芜湖的顺利进军,23旅团长山下崇武明显已经忘记了他在广德,在祠山岗,在泗安的不同际遇,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后勤补给在泗安曾经被一抢而空,而是目空一切的认为,在这块土地上,已经没有可以与皇军过招的中国军队。 山下崇武并不是盲目狂妄,他有明确的消息,之前在这个地区的川军二十三集团军已经回到江西,担任长江南岸铜陵至湖口的江防任务,再之前在吴兴大战的桂军二十一集团军也已经从江西湖口进入江北地区,这个地区除了一些诸如黄八妹之类的土匪武装之外,就是一些在淞沪大战中落草的残兵,与成建制的皇军相比,无异于土鸡瓦狗。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安吉孝丰一带,还有一支强悍的中国武装,桂军两虎之一的四十八军悄无声音的滞留在这里。 “电告黄天化,把部队全部迁到天荒坪,想办法引得一个大队的日军进去,多了估计吃不消。”莫敌说。 “我想赶回去。”徐平说:“我估计日军这次进攻,一定会兵分三路,一路被我们团引进天荒坪,一路会进攻孝丰我军总部,还会留下部分人在安吉,建立后勤补给站。我想打这个补给站的主意。” 莫敌笑了,说:“开车原路返回不太可能,从理论上讲,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从临安方向把车开到莫干山的杨梅岭,在那里有一条山路,走到天荒坪约八十来里。从天荒坪开始,就是这次预定的战场,我们在这些地方打过猎,北半段还算熟悉,地形复杂,是个打仗的好地方。我们要密切观察天荒坪的战斗情况,尽可能把留守的敌军调出来,消灭在天荒坪,趁着孝丰方面把日军主力缠住,把他们的后勤补给站给端了。” “我们?”徐平听出了这里面的话:“老大,你想跟我们一起走这八十里的山路吗?” “当然。”莫敌说:“我的部队要打仗,我不在像什么话。” “老大,我觉得你不要跟我们回去。我们打完这一仗,不论胜负,都不可能再在安吉呆下去,一定会沿着杨梅岭这条路走回来,你不如在这个地方掌握全盘动向,与李团长把酒言欢,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徐平说。 “我同意!”身后传来李本一的声音。 莫敌一看,这位哪里还有一点酒意,一脸的战意,之前稀松的醉眼闪着寒光。 “我让人马上去联系临安县党部,让他们派出向导,带你们走这八十里山路。”李本一很认真的对莫敌说:“天纵你留下,你这位下属说的不错,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山道的颠簸中,不如用这个时间好好策划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走向。” 莫敌想想也是,天荒坪一战,自己在与不在问题不大,因为早就有计划,可打可不打,黄天化早就明白,能够吃下就吃,吃不下就走,天荒坪往南,就是莫干山,进入山区,日本人胜算更小,如果有兴趣,可以在山区里一点一点的吃掉他们。 徐平把赵国龙留下,带着一个班的兄弟及电台跟在莫敌左右,他带着其他人连夜出发,坐汽车先去临安县,与临安县派出的向导汇合,然后把车开到杨梅岭没有路的尽头,明天一早直扑天荒坪。 来到临安,已经是深夜,临安党部的人还等着徐平他们。与党部的人一起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精悍女子,身穿小花布襟,短发俏脸,腰上一条日军牛皮带,皮带上一左一右两把德国毛瑟M712。 “这位是浙西行署忠义救国军副司令黄八妹,这次由她配合你们的行动。”县党部的人说了这句话后,就忙着去准备徐平等人的住处,至于打仗,他不懂。 “黄司令好!卑职是国民革命军48军176师526旅特务连连长徐平。”徐平立即立正敬礼,他不敢小看女人,他知道,在江湖上,有三种人不可小看,一是出家人,二是儿童,三是女人。面前这个女人,不管她是多大的司令,能够身佩双枪,可见很不一般。 黄八妹嫣然一笑,说:“我不是正规军,没有学过敬礼,就不敢献丑了。徐连长请坐。” 徐平与黄八妹在县党部的官帽椅上坐了下来,大大的办公室里点着一盏马灯,昏暗的灯光照着小小的区域,大多数地方,都隐在黑暗中。 “你们来得很快,是坐车过来的吗?”黄八妹问。 “是,我们开了六个车过来,准备放在路的尽头,估计我们大部队打了这一仗后,还要沿这条路撤回来,有车就方便得多。”徐平说。 “徐连长有多少人?”黄八妹问。 “我就是一个连,不到一百人。”徐平说。 “这样的话,我的人还可以上两百来人,坐满这六个车。”黄八妹说:“这条路很山也很崎岖,岔路又多,不过对于我们本地人来说问题不大,我们有十足的把握把你们的人带到天荒坪,还能平平安安的把你们的人带出来。至于日本人,如果人少就打,如果人多我们就走,在这条路上,我能找到一百个适合杀人的地方,保证把尾追而来的日本人全部留在山里。” 徐平笑了,这个黄八妹副司令,想法跟自己老大是一模一样的。 在浙西行署忠义救国军司令、黄八妹的丈夫谢友胜的安排下,徐平一伙在临安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天不亮就从临安出发。与豪情四射的黄八妹相比,这个谢友胜是个典型的混混,大烟不离嘴,一口大黄牙,四十多岁,一脸的老谋深算。徐平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男人。 然而,谢友胜也有他的优势,临安县的所有客栈都被他包了下来,徐平的人一到就得到周到的照顾,热水泡脚洗脸,干干净净入睡。 六辆车子拉了三百来人,有黄八妹的人带路,车子到了杨梅岭还一直往前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到半边亭,前面再无公路,车子不得不停了下来。 上车的时候天还黑麻麻,下车的时候黄八妹吓了一大跳,徐平这伙人身上的装备可谓强悍,六挺歪把子,十只掷弹筒,每人一支南部十四手枪,一百来人竟然没有一支步枪,身上**倒是挂了不少。除了头上的帽子,没有一样国军的装备,身上的大衣脚下的鞋子包括后背上背着的钢盔。 走在崎岖小路上,黄八妹问徐平:“徐连长,你们这个连是全日械的,怎么才能保证后勤补充?” “我们等会遇到的日本人,就是我们的补充。”徐平说:“在我看来,靠军委会补充,还没有靠日本人补充靠谱。” 黄八妹笑笑,没有说话,一对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徐平,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徐平也不隐瞒,说:“我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打死一个日本兵,然后就会拥有他身上的子弹,不说多,五个*二十五发总是有的,有二十五发子弹,我又可以再收拾二十五个鬼子,很快,我就有用不完打不尽的子弹。” 黄八妹的双眼笑成了一对弯月,这种故事人人都会说,能做到的可是凤毛麟角。很快,她就被徐平的话吸引了过去,只听徐平说:“在打刘行的时候,我们还只有一支南部十四,现在,我们团有差不多三百支南部十四,我们连、炮连、工兵连、辎重连差不多人手一支,都是从日本人手里弄过来的。” “我听说这个枪并不好,射程短还老断撞针,比起德国二十响差大多。”黄八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M712。 “问题还是你说的补给问题,毛瑟没有人补给,东洋造就不同,只要有鬼子一天,就不会断了补充。”徐平说:“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带着一百发子弹,如果把手里的子弹打完,那可就是一万日本人。” “徐连长你说的是日本人,不应该是日军吗?”黄八妹奇怪的问。 “呵呵呵,只要有枪,我才不分是日本军人还是日本商人,一率通杀。”徐平右手一挥,做了个手势。 黄八妹脖子一缩,仿佛这个手势带起的杀气会伤到自己。 “黄副司令这次大力相助,打完这一仗,别的我不敢说,你的这些兄弟,全部换成三八大盖一点问题也没有。”徐平说。 黄八妹大喜,这正是她的目的所在,她小名翠云,大名百器,金卫乡扶王埭人,自幼家境贫困,到钱家圩八字桥吴家做童养媳,后解约遣回,娘家不收,只好以贩私盐为生,浪迹于金山卫、乍浦及太湖周边地区,后投太湖盐霸李大汉子为门徒,以武装贩运私盐。受师父影响,好枪术,能双手发枪。后,她以抗日的名义收集枪支,组织了一支300人左右的武装队伍,打击日军。 8月底,日军轰炸松江,炸毁了监狱,囚犯乘机脱逃,其中就是私盐贩子谢友胜,谢友胜在狱中认识了军统特务朱金奎,开始以筹建抗日地方武装为名,收集枪械,强派捐款,广收门徒,扩充势力,与黄八妹合编后组成忠义救国军。 这支忠义救国军成立至今还不到三个月,不仅做不到一人一枪,就连三人一支枪还有一半是老套筒。这次她派出最强的实力,就是希望得到一些装备。这是个精明的女人,她看到了国军迟早会离开浙西这块土地,而日本人人数有限,不可以对浙西全部管理,因此,加强势力,填补国军离开后浙西北这块真空地带成了当务之急。听到徐平的话,兴高采烈的说:“这可太好了,徐兄弟以后别叫我什么黄副司令,叫我黄姐姐,只要能弄到枪,以后这个湖州临安桐庐淳安建德一带,就是我的势力范围,徐兄弟想吃香的喝辣的,只管来找姐姐我。” 徐平乐了,合计这位黄八姐,跟自己是同好,都是以抢劫为主业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八) 第四章转战(八) 全是精壮人员,路走得很快,下午就到了天荒坪,第一时间徐平见到了黄天化。 看到徐平,黄天化高兴的说:“我才跟老大通了电报,只是从理论上知道这条路可以通到临安,可谁也没有走过,不知道路况如何,你走了一次就好办了。怎么样,路好不好走,如果好走,我想请覃主任带着后勤人员先带走一批物资,这样一来,可以大大增加我们的机动作战能力。” 徐平告诉他,这是条实足的山路,路不够宽,独轮车可以走,其它车都不行,当然,人挑肩扛肯定没有问题。 把黄八妹介绍给黄天化,并把装备问题告诉了黄天化。黄天化向黄八妹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太谢谢了,黄司令,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有其他部队来支援我们,太让人感动了。你让你的弟兄们集中起来,让我看看,别的我没有,你说的三八大盖我这里多的是,子弹分一部分给你们,还省得我的后勤人员扛得辛苦。” 黄八妹如同拾到金子的叫化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幸福来得太快,有时候也很让人不适应。还是她身边的人懂事,连滚带爬跑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全部集中起来。 黄八妹的人,由几部分组成,一是私盐贩子,二是江洋大盗,三是打散的残兵,四是失地的农民。不论是那种人,看到黄天化的人搬出来一捆捆的步枪,一卷卷的衣物,都知道,这回还真是鸟枪换炮了。 换上了三八枪,穿上了制式军服,黄八妹的一群乌合之众立即有了人模狗样,特别是那些淞沪战场打散的老兵,重新焕发出军人的气质,在他们的影响下,所有的人都开始挺着胸膛走路,说话鼻子朝天。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徐乐的消息传了回来,日军已经出动,果然是兵分三路,步兵第55联队在旅团长山下崇武的率领下,带着二十多辆坦克十多门野炮和三十多门山炮向西,直奔孝丰,56联队一分为二,一个大队留守安吉,另外两个大队在联队长喜多重三的率领下,直扑天荒坪。 56联队才是徐乐观察的重点,认真的数了一下人头,不到两千人,看来是两个缺额大队,在这次进攻南京中损失不算小。日军一个大队一千五百多人,两个大队应该超过三千,面前这支部队,步兵加上炮兵12联队的一个迫击炮中队也不到两千,实力有限。 徐乐让报话员把消息传回去后,骑上两轮摩托,与报务员飞速离开。为了适应天荒坪以南的道路,日本人的三轮摩托,拖斗被工兵连拆开,变成了两轮,拖斗上的轮胎改成了独轮车,这种带轴承的独轮车与木轮相比,载重量大还轻快,成了辎重部队的新宠。至于改好的三辆两轮摩托,已经成了团部警通排的宝贝。 得到准确的消息,黄天化第一时间用电报发给了莫敌,并把自己的作战方案一并告知。昨天工兵连在距离天荒坪驻地约五公里的地方忙了一天,在一块一公里多的区域内埋了五百个用日式*和*改成的*,黄天华决定在日军进入这一区域就引爆,趁日本人被炸得昏天黑地之际,三个步兵营一齐杀出,一定会大获全胜。 方案被莫敌否认。莫敌要求黄天化,把部队撤往天荒坪以南的山区,在天荒坪的临时驻地再埋上三百颗*,这两处雷区的引发方式都是通过炮击,工作交由李柏成完成。如果日军在两次被炸后知难而退,就不必理他,如果继续阴魂不散的追来,在南边的山区进行小部队狙击,每次都不要打得太大,要让日军觉得这次是最后一次袭击,吊着日军往南追击,以空间换取胜利,以时间换取生命,不要动不动就搞步兵营一齐杀出的勾当,这种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的招数能不用最好不用。 莫敌的方案得到了黄八妹的极力称赞,认为只要有三天时间,就能把这伙日军拖死在莫干山里。徐平又一次提出,一定要调出守卫安吉的56联队另一个大队,不把这伙日军调出,就无法动后勤补给站的主意,那么这次战斗就会亏本。徐平的话得到了覃基石的再三赞同,他是个标准的奸商,一切都以盈亏为标准。 黄天化再三思考莫敌的方案,叹了一口气,说:“莫老大是个天生的将才,这套打法黄埔没有教过,军事史上也没有先例,处处示人以弱,又处处收人性命,真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招。” 黄八妹说:“你们长官是我所知最聪明的长官,这种打法自己的损失最少,虽然累一些,但是有效果,如果能够调出防守部队,我们就大发了!!” 看到黄八妹一脸贪财的样子,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女人贪财贪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一样,男人不会找钱。 黄天化也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在莫敌的方案基础上他立即进行了布置,首先是炮连的位置,70步兵炮最大射程只有三公里,因此第一炮位必须是距离第一雷区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把雷区引发之后立即南撤,以最快速度进入第二炮位,专等日军进入第二雷区。把第二雷区引发后,立即退进南边的山里。 从西石坑开始,第一营开始零星袭击,三个连三个点,只打枪不冲锋,以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从西石坑到大荷山,二十里山路必须成为日军的二十里坟场,每一棵大树每一块山石都将会成为杀死日军的条件和优势。 徐乐的人不参加伏击,他们的工作是打援和包尾。 黄八妹的人和徐平的人不参加作战,他们的工作是把安吉后勤补给部搬空。 黄八妹手下一个连长,是淞沪大战受伤的湘军老兵,叫刘克已,对黄天化的布置非常赞同,他认为,能够采用这种主动的方式防守,比国军总参谋部那些笨蛋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如果在淞沪前线,能够做到这样主动防御,上海战局何致于糜烂如此。他告诉黄八妹,1056团的长官客气,不让我们参战,是不想让我们有任何的损伤,其实我们也是打过战的人,这种时候更不能袖手旁观,他让黄八妹把参加过战阵的弟兄全部抽出,组成一个连,主动要求与徐乐的长枪连一起打援,有手里的三八枪,有腰上的一百发子弹,不弄死几个鬼子,对不起在淞沪战场上死去的弟兄。 黄天化同意了他们的请战,同时要求黄八妹带着她其余的人在一旁观战,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战斗中学习战斗。黄八妹知道机会难得,把手下集中在一起,这些新丁,一个个紧张得全身发抖。 日军行军很有章法,一个小队走在前头,手持三八步枪,脚步不慢,眼睛四处乱望,一手风吹草动,立即开枪。 跟他小队身后约五百米的是密密集集的中军,联队长喜多重三和迫击炮中队十二门70口径的迫击炮就簇拥在这个队伍中。在远处山顶,团部警通排的人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第一雷区,只要日军的中军进入这个雷区,就立即呼唤李柏成开炮。 这个时间段最难熬的是李柏成,放炮不难,引发雷区的*也不难,难的是打了炮之后怎么最快的撤走,如果让日本人追上,就只能弃炮。这几门步兵炮可是宝贝,是1056团仅有的远程攻击力量,比起其它那些只能打几百米的迫击炮和二踢脚式的掷弹筒,不可同日而语。 终于,李柏成的人看到了远处山顶上挥舞的旗帜,也在步话机里听到了预定的叫声,三声鸟叫加四声蝉鸣。 “开炮!”炮弹脱膛而出,飞向既定的目标。 炮弹落地开花,喜多重三笑了,中国军队的炮弹打得实在没有准星,尽往没有人的地方落。这明显是皇军的70步兵炮,这个炮在皇军的手里那是勇猛无比,到了中国人手里就只能炸起漫天的泥土。 心里是这样想,但是还是不能小看帝国制造的炮弹,喜多重三蹲下身子,以防弹片误伤自己。日军的素质真是不错,也齐刷刷的跟着蹲下,有一些比较稳重的,还把身子趴在地上。紧接着就是第二轮炮弹,喜多重三看了一下弹落点,数了数,说:“支那人的炮不多,仅有五门而已,大家不必理会。”通知前锋队,迅速找到对方的70步兵炮,歼灭之。 就是这时,喜多重三的鼻子里传来淡淡的硝味,他轻轻的骂了一句:帝国的后勤越来越成问题,*已经有硝味了。 还没有等他弄明白硝味的真正出处,只见到处冒出了淡淡的白烟,紧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爆炸就从脚下开始,日本人懵了,很快就炸了营。 整个中军开始乱跑,没有目标的乱跑,知道这是进入了对方布置的雷区,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些鬼子站着不动没有事,一跑反而跑到*的上面,轰的一声,不死即伤。 多么好的机会,这种时候不冲锋,简直是浪费,远处的观察哨对指挥部的黄天化说,被黄天化骂了一句:有白吃的机会不要,非得用人力物力去取,那不是机会,那是笨蛋。 几百颗*,很快就炸完了,喜多重三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看着一地的尸体,满营的伤兵,气得怒骂:“八格压路!!!” 清点损失,死了两百多人,伤了五百多,其中重伤一百多,这时,前锋回来报告,在三公里外的地方,看到了对方的炮兵阵地,炮已经转移,只有几个还发烫的弹壳。再往前走一公里左右,就是天荒坪,有一个废弃的军营,估计是之前中国军队的老营地。喜多重三下令部队进入这个营地,处理伤员和阵亡玉碎的勇士。 看到日军如愿进入自己预设的阵地,黄天化差点笑出了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九) 第四章转战(九) 整个天荒坪,最适合驻兵的就是自己的老营地,如果伤兵满营的喜多重三不选择自己的老营地驻兵,那才是天下最大的怪事。想到这里,黄天化才想起天马行空的莫敌,那才是真正的神鬼莫测,远在百里之外,却能够清楚的判定日军的行动走向,准确的预料到日军会夜宿老军营,并为此在军营下面埋下了数百斤的*。对于莫敌,黄天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莫敌打仗,有自己的章法,一是不能死自己人,二是不放过敌人,三是不急,慢工出细活,他有一句话,老子有的是地盘有的是时间,跟小日本慢慢玩。 工兵连的弟兄也都是人才,先在地上挖一条小沟,把破开两边的竹子放其中的一边下去,在掏空了竹节的竹子里放下*,再把另一半竹子盖上,然后盖土恢复原状。通过这种竹通道,把分散的**连成一个整体,只要一个*爆炸,所有的*都能跟着爆炸,老营房的区域更窄,这里的*更多,杀伤力只能更大。 入夜,除了军营里日军伤兵的*声,别的东西都睡着了,包括夜游的东西,北风呼啸更显出冬的寒意,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黄八妹紧张得一直在踱步,她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战斗,更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对手一步步走进自己一方预设的陷阱,更期待半夜时大爆炸的来临。 三营营长何得贵把全营的捷克式和歪把子集中起来,组成火力队,趁着夜色来到老营地不远的地区,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什么时候炸响,他的机枪什么时候冲过去,对着老营房里打完手里的子弹就撤退。 徐平让自己的部队准备好,如果何得贵被鬼子缠住,立即增援,把火力队救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早已忘记了刺骨的寒风,也忘记了寒夜的疲倦,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希望早一点看到那些划过天际的弹迹。 五道闪亮的弧线划过天空,紧接着,就是沉闷的爆炸声,在夜空里显得特别的刺耳。又是五声爆炸,接下来就是一阵震天般的爆炸,爆炸声还没有消去,激烈的机枪枪如同过年的鞭炮声一样清脆悦耳,不到十分钟,枪声停止,一切又回复平静。 这一刻钟,把老军营从人间变成了地狱,里面哀嚎声,叫感声不绝于耳,偶尔还能听到零散的枪声,那是日本伤兵受不了伤痛的折磨,吞枪自尽。 喜多重三在第一声炮响就把自己紧紧的绻缩在床下,这一招让他躲开了埋在院子里的*的轰击,也躲开了何得贵那些毫无人性的机枪子弹,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他才从床底下爬出,外面的一切,把他惊呆了。 经过清点,两次被炸,六百人玉碎,受伤人数达到了九百多人,完全无损的,只有不到五百人,喜多重三连忙呼叫旅团长,请求战术指导。 半夜听到这样的消息,旅团长山下崇武呆了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告诉喜多重三,严密警戒,天亮后,让人把伤员送回安吉,命令安吉留守部队56联队第三大队八百人,立即增援天荒坪。 第二天,看到换防的日军,徐平笑了,告诉黄八妹,自己要出去了,安吉,只有数百没有战略的后勤人员和九百多伤兵,如果不完美的拿下,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黄八妹想了想,说了一句,我让刘克已在这里配合徐平,我带着那些帮不上忙的去安吉当搬运工。 徐平笑了,搬运工,这个很重要,估计就凭自己这一百来人加黄八妹的一百来人,还远远不够。周围的老乡都跑上了山,即使把日军的后勤补充站打下来,想搬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援兵来到,喜多重三的底气足了很多,在天荒坪进行整理,准备杀向南边的山区。 西路的35旅团旅团长山下崇武,在对天荒坪的56联队指导完毕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孝丰竟然是座空城。这座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战壕、射击垛,防坦克沟一应俱全,甚至矮小的城墙也进行了加固,沙袋、滚石应有尽有。 看着面前的阵式,山下崇武心头剧震,从防守工事来看,这绝不是一般的土匪散兵,有重机枪位,还有炮兵位,有拦截还有纵深,这是一支标准的国防部队,是中国政府军,而且是一支很有实力的军队,到底是什么部队,番号多少,他们到哪里去了,山下崇武一肚子的疑问,派出侦察部队四处探察。 卖仁丹的侦察兵很快就得回了消息,这里曾经驻扎过一支桂军,番号是48军,因为在淞沪大战中损失严重,在这里修整,同时也等待从广西的补给。昨天还在孝丰镇做出一副要与进犯的日军大打一场的架式,没有想到一个晚上,所有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样子是自知不敌,跑路了。卖仁丹的问当地的老百姓,有没有看到48军得到过广西方面送来的补给,老百姓摇摇头,说这伙当兵的很穷,有时候自己跑山上去打猎吃肉,从来没有向老百姓买过肉食。 山下崇武高声大笑,战刀一挥,进城,孝丰城在日军的铁蹄下低下了头。 如果山下崇武知道,这座孝丰城是48军故意遗留给他们的,估计笑声就不会这么爽气。如果山下崇武知道,48军已经在距离孝丰三十里外的报福设下了阵地,严阵以待日军的到来,山下崇武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徐平刚刚离开於潜,李本一让人把火锅撤了下去,把茶壶坐上三块砖头上,不一会,浓醇的茶水就斟了上来。喝下一口浓茶,莫敌抬起头来,对身后的警卫排长赵国龙说:“让机要员联系旅部,把我们团的作战计划摘要上报。” “是!”赵国龙还没有走到门走,机要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译电纸,递给莫敌。 莫敌接过来,草草扫了一眼,递给李本一,说:“李广兄你看看,有何建议。” 李本一仔细的看了一遍,摇了摇头,说:“没有问题,起码我看不出。” 莫敌淡淡的笑了笑,说:“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过如此,的确没有问题。只是这么一来,即使能够把日军挡在孝丰城下,只怕48军也剩不了太多的人。” 李本一不解的看着莫敌,说:“打仗就会死人的,只要能够挡住日本人,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李广兄,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莫敌说:“第一,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死人,第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挡住日军,第三,既然南京都可以丢,为什么一定要在保住一个小小的孝丰!” 李本一没有说话,奇怪的看着莫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迟疑了一会,他低声的问:“天纵,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好的想法说不上,粗略的设想而已。”莫敌又习惯性的低下了头:“我在来你这里的路上,走过一段山路,距离孝丰大约三十华里,是一个叫告岭的地方,在报福村附近。那里地势险要,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既无纵深,又无扩展,路窄弯多,连个冲锋的平地都没有。在那里,日军的坦克完全展不开,大炮也没有办法打远,日军的优势不明显,只能与我们兵对兵将对将的干,反而我们有先到之利,有以逸待劳之优,有人数之强,应该可以与日本人好好的纠缠一番,也许能取得小小的胜利也不一定。” “那你还不向上峰说。”李本一着急的说。 莫敌笑了:“我还不知道是应该说还是不说。” “为什么不说?”李本一完全不清楚莫敌的想法,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在上级面前从来没有掩藏。 “我担心会不会显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莫敌说:“我上次在刘行,去接守170师的的阵地,因为没有按照上峰的意图去打,差点没被枪毙,从那之后,我就开始跟上峰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些话可说可不说的一般是不说。” “天纵,你那回事我也听说了,我们军长周祖晃长官在全军团级以上会议上大骂了李品仙,说他嫉能妒才,小肚鸡肠,如果敢胆对你动手,说不得,第七军回南宁向李宗仁司令长官说道说道。”李本一说:“我当时很赞成你这样做,也很为你不愤,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几次想找机会跟你说说,开解开解,时间一长又一直打仗,竟然忘记了。没有想到这个事还在纠缠着你。天纵,你这样想是不对的,我们部队就是一个整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招占先就步步占先,一步落后则步步挨打。淞沪大战,如果不是参谋部把中央军和地方军区别对待,互相提防又互相牵扯,又何至于一败如此。我承认,打仗我不如你,但是我有一样比你强,就是全军整体意识,我会不折不扣的完成上峰的命令,无论是让我去蹈火还是跳河。天纵,无论你想得对不对,首先应该告诉上峰,长官们都是战场上的老手,他们虽然智者千虑一时想不全面,但是计谋的好丑他们是一定会分辨的。” 莫敌望着面前唾沫四溅激动不已的李本一,没有想到,这个老好人竟然会讲出这么大一段,很长时间以后,残留在莫敌脑海里的阴影,当日在嘉兴张光玮没有解决,却在李本一的语无伦次中消失得干干净净。莫敌重重的点点头,对报务员说:“请记录,职莫敌认为,与日军在孝丰作战,将我军置于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威胁之下,实为不智,亦为不利。卑职认为,最理想的战场是为距孝丰三十余里的告岭,我军撤出孝丰,至告岭设伏,再将日军引入,可一举攻之。介时,日军坦克大炮不能竟功,唯有与我军以血肉之躯相拼一途,我们占有地利先机,应可战而胜之。”拿过报务员的记录,再看了一遍,改了两个字,说道:“立即发往旅部,交凌长官收。” “是!”报务员走了出去。 李本一高兴的大叫:“来人,把火锅给我重新摆上,今天老子高兴,要喝酒,要喝醉,老子的兄弟,终于长大了!哈哈哈哈!” 看着完全失态的李本一,莫敌笑了,他知道,自己往前走出了一步,这位老兄才会这么高兴,比自己还要高兴,这才是兄弟,真正的兄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 第四章转战(十) 从安吉增援的鬼子,很顺利就到达了天荒坪,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徐平看着日本人排着队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走过,毫无开枪的冲动,他只知道一点,安吉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安吉大量的物资正在向他招手,等着他去获取。 看着日军队伍渐渐远去,一个问题出现在徐平的思路里,就凭自己这一百来人,再加上黄八妹的一百多人,能搬多少东西?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把日军的物资搬走,一旦日军回援,自己只有一个选择,扔掉到手的物资走人。想到这里,徐平脚步再也迈不动了,呆呆的站在路边,一脸的无助。 “怎么了,徐兄弟。”黄八妹发现了徐平的不对头,这个样子的徐平一定是遇到了极为烦心的事,解决不了。 徐平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了黄八妹,黄八妹当场就笑了:“徐兄弟这件事就交给姐姐我来处理,我们队里,就有一些本地青山桥火烧山一带的人,让他们回到自己老家,动员所有的老百姓出来帮忙就是。我们前些年头贩私盐,贩的量一大,都是找老百姓帮忙,挑一担私盐给多少钱。” “我也知道这样做,问题是你有钱给,我没有,老百姓也不会白打工。”徐平说。 黄八妹笑意更盛,一副老前辈的样子,语重心长对徐平说:“日本人那里有粮食吧,如果我们拿不完,你会怎么处理?” “一把火烧掉。”徐平说。 “烧掉多可惜。”黄八妹说:“让老百姓来挑,每担一头是粮食,一头是军械,要一样重,粮食归百姓,军械归我们,你说老百姓愿不愿意干。” 徐平大喜,这个道理不说不懂,一说开来,只要是人,都懂,高兴的叫道:“黄姐,你是女诸葛,这种事,老百姓肯定干,而且尽拣重的挑。” “对,有车的推车,没有车的牵牲口,什么都没有的,大人孩子齐上,我就是不知道,日本人那里有多少东西让我们搬。”在徐平看来难以解决的问题,到了黄八妹手里,解决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有了黄八妹的帮忙,徐平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身轻松只管杀人越货。这几个月尽干这事,早已轻车熟路,再加上对安吉城熟悉无比,各种可行性方案一套一套,套套均十分可行,随便挑选一套都够小鬼子喝上一壶。 入夜,动手,第一站,忙碌的日军35旅团随军医务所。 日军每一个师团都有一个战备医院,18师团的战备医院跟18师团部设在吴兴,35旅团只是一个简单的医务所,从天荒坪送回来的伤兵,绝大多数已经用汽车送往吴兴,只有一百多个伤情简单的轻伤员留在安吉。安吉的医务所里,伤员连同医务人员加起来也不到二百人,总共不到十条枪。 下半夜,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特别是这种寒冬天气,缩在被窝里是最美的享受,徐平的人就专挑这个时间下手,进攻之前,徐平向围在一起的战士们进行说明:“第一,不能动枪,第二,不能漏人,第三,不能奸污女护士……” 听到徐平的话,黄八姐赞赏的点点头,认为这是个有节操有品行的军人,即使面前的是敌人也不会失去人性。谁知道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哭笑不得,只听徐平说:“即使要奸污,也要确定所有的人全部杀完之后,还有一点,女护士必须搜身,如果再出现刘行那种被女护士开膛破肚的事,不死回来老子也要枪毙他。” 众战士大笑。 等战士们笑完,徐平继续说:“就算是奸污,也要快一些,也不能搞得自己脚软,起不来办不了正事。不要以为鬼子的车子开去了吴兴,除去押车的鬼子和司机,安吉城里少了不少鬼子,要知道,就算这样,仓库那边还有一百多号人,总人数仍然比我们多,如果真刀真枪的干,就算把他们全部收拾了,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少,所以,还是那句话,尽量用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响枪。” 接下来就是责任到班,每个班负责什么地段负责什么工作,细到每一分钟每一个人。 战士们出发了,黄八姐有点恼怒的拉过徐平,责怪道:“你怎么能允许战士们去祸害人家女护士!” “哎哟我的姐姐,你知不知道部队难带?你知道最难带的是什么吗?就是没有女人。我们老大明确规定,不准嫖妓,不准宿娼,有钱也不能祸害中国女人。这条规定把部队里的精壮汉子一个个都给蹩坏了。好不容易有几个日本女人,那还不好好泻泻火。再说了,这日本鬼子祸害我们中国女人还少吗,我们祸害他们几个,也算是报了仇了。”徐平的话,让黄八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说:“别人我不管,你可不要乱去弄那些日本女人,等打了这一仗,我帮你找个漂亮媳妇,保证是水淋淋的黄花大闺女。” “姐姐你拉倒吧,你可以害我,可别去害人家黄花大闺女,更别说水淋淋不水淋淋。我们这些人,每天在刀尖上混日子,今天还活着,谁知道哪天就死了,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成寡妇,你不心痛我还心痛。”徐平说:“等到把日本人打回东洋,能够安定下来,再考虑娶老婆这回事吧。” 黄八妹点点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这种事还真没有办法解决。这一刻,她真有脱下衣服让徐平睡一睡的冲动,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也不敢祸害面前的年青人。这种事情不碰也就算了,一旦食髓知味,比大烟还要难戒。 天亮时,安吉城里再没有一个活着的日本人,黄八姐的人带着老百姓也到了,黑压压好几千人,赶车的,牵马的,推着独轮车的,两个还没有扁担长的半大孩子,合拿着一根杠子,抬得多少算多少。 开仓搬货。黄八姐是行家,搬东西是她的本行,货物与粮食搭配,枪支弹药药品衣服,包括昨天晚上杀死的日本鬼子脚上的皮鞋,一点不留,搬得干干净净。老百姓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声张,默默的装车,默默的上肩,默默的走人,走向预定的地点,山川石门一带的山区。 黄八妹的人没有参加昨天晚上的屠杀,却摊上了一个倒霉的任务,把两百多个日本人的头砍下来,堆在一起,徐平说,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那些菜鸟见血,练胆,如果连死人都不敢处理,又如果能把活人弄成死人。至于尸体,不用埋,最多下午,从吴兴开来的车队就会到达安吉,到时候,自有日本人自己来处理。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黄八妹的人着了难,主要原因是没有趁手的工具,用刺刀割完全不可能,好不容易在日军的厨房里找到了几把菜刀,这个东西不错,先把脖子上的肉切开,留着颈椎给斩骨刀,好在日本人已经死了几个钟头,血已经凝固,不至于弄得一地的血,冬天的肉也不会那么快的腐臭。开始时,黄八妹的人还有几个跑到一边去吐,割了十个八个之后,感觉跟杀猪宰羊没有多大的区别,工作也快了起来。 徐平的人大多都在补觉,他们只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东西全部搬运时,他们也必须离开。有一些东西必须由他们来搬运,比如说电台,比如说医疗器械,比如说摩托车。 各人做各人的事,互不干涉,也互不答腔,安吉城里的气氛相当的古怪,这种古怪的气氛持续了三个小时,安吉城又一次回归宁静。徐平和黄八妹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消失在南边的山里。 “徐兄弟,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黄八妹问道。她身上背着一箱子弹,怎么也不愿意空手。 徐平摇摇头,把肩上的一捆三八枪换了换肩,说:“日本人杀了我们多少人,光一个南京,就杀了几十万,我们杀他们几百个,算什么!我们老大说了,打仗就是杀人,不管你的枪炮强大,也不管你的飞机坦克再无敌,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们只要抓住打盹这个机会,就够了。日本国小人少,只要坚持不断的杀他们的人,就一定会杀绝他们,到时候,看他们用什么来侵略中国。这些物资,够我们消耗一段日子了,也能让老百姓过上一个肥年,你们忠义救国军人数不多,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枪支弹药敞开供应。” “你们真有办法!”黄八妹有点向望的说:“只要你们在这里,跟我们这些地头蛇互相配合,一定能够把进入山区的日本人全部收拾。我们一起把天目山一带打造成一个铁桶,一个日本人不能碰的铁桶。” 徐平笑笑:“我们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估计就在这几天,从广西来的补充就要到位。我们李宗仁长官已经就任第五战区司令,作为嫡系,第7军已经北上,我们48军也要随之北上,这个地方的最高司令长官估计是第四军军长吴奇伟将军,到时候你们就要跟他多联系了。吴奇伟这个人,善打硬仗恶战,在上海大场,与日军激战三昼夜,歼敌数千,战果显著。但是为人呆板,机巧不足,不会变通,你们不要成了他的炮灰部队。” 黄八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看来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有了这一次的补充,有了几百见过血的狠人,她的队伍一定会越打越大,越打越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一) 第四章转战(十一) 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冬日的暖阳出得有点晚,但还是出来了,挂在东边天上,闪着金光。喜多重三整理好自己的战刀,走出了营房,一千多帝国的勇士已经准备停当,迫击炮排了整齐的一列,进攻即将开始。 侦察兵回来汇报,中国军队在距离天荒坪不到五公里的地方设下了简单的埋伏阵地,目的很明确,他们要打自己的埋伏。既然如此,就把战场设在那里。喜多重三对自己的部队有着强大的自信,认为可以将计就计,在帝国军队强大的攻坚力面前,这种小小的埋伏没有多大的效果,反而能够聚而歼之。前天被连炸两次,炸得喜多重三气怒交加,在中国大半年,这是损失最大的一次。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死伤过半,却没有见到一个中国军人,这与他认识中的中国军队有着相当大的不同,在金山卫登陆之后,在嘉善,在南浔,在吴兴,在广德,他与中国军队交手数次,中国军队虽然装备落后,但是敢于与自己真刀真枪的干,不像这一回,竟然两天了,还没有见到过对手的影子,更不知道对手是谁。 以战斗队型出发,目标地点就是五公里外中国军队的埋伏点。 很快,在喜多重三的望远镜里,出现了前面山腰上新挖的战壕,这里果然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两面陡峭的高山,只余一条窄窄的通道,就在通道的上方五六十米处,就是中国军队的预设阵地。“这就对了!”喜多重三心里说。在他看来,中国军队喜欢打埋伏,却又喜欢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我就埋伏在这里。在南浔,竟然在平坦的地面上挖上战壕,还很招摇的插着青天白日的红旗,唯恐别人不知道有人埋伏在这里,结果,被帝国的坦克直接辗压了过去。 日本人作战,古板且阵旧,说好听是比较规范,说得不好听就是老一套,没有坦克,就用炮击,没有步兵炮,就用迫击炮,一颗颗炮弹飞向中国军队的埋伏点,炸得泥土飞扬,伴随着泥土的,还有一些烂布破衣。 “炮击效果不错!”喜多重三点点头,对炮击的效果表示赞赏。放下望远镜,这个东西不轻,长时间举在眼前,有点累。 正在得意之时,只听到部队的身后传来一阵炒豆子般的枪声,那是熟悉的有坂步枪密集的声音,随着枪声的响起,押后的日军辎重队纷纷中弹倒地。 “敌袭!”日军立即把目标投向了身后左侧的山腰。所有的枪都对着大致方位打了起来。 “日军的反应能力很快,火力也相当猛。”从壕沟里退出去的刘克已对徐乐说。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打完两颗子弹就走人,又不准备在那个地方跟他们决战。”徐乐说:“老刘你估计,刚才我们那一阵枪,能够打死多少日本人。” “太远了,估计死的不会太多,伤的会多一些。”刘克已是经历过淞沪大战的老兵,经验丰富,他很敬佩的说:“你的士兵,枪法很好,差不多三百米距离还有一定的准头。” 徐乐点点头,说:“一来是三八步枪性能好,第二是我们有足够的子弹练习,我们老大经常说,与其在战场上用十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不如平时用这十颗子弹练习,到战场上,一颗子弹就能消灭一个敌人。” “你们老大是对的,我们湘军就不行,平时不练兵,有些新兵上阵前子弹没有打过五颗,一到战场上,子弹打得满天飞,几十颗子弹打出去,一个敌人打不到,一点准头都没有。”刘克已说:“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我们哪也不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等到日本人撤退时,再在刚才那个地方打死他几个就行。”徐乐说。 “呵呵呵,遇到你们这些不讲规矩的,日本人算是倒了血霉!”刘克已大笑。 喜多重三打了一阵枪,没有看到对方回击,让部队冲上去,才发现没有人,白打了不少的子弹。再让人往之前炮击的阵地看看,这里居然也是一个空阵地,自己的炮弹打上去,只是炸倒了不少的树木,翻起了不少树根。 喜多重三知道,这回他遇到了一个极度狡猾的对手,是一个猎手型的对手,自己,就是他的猎物。 清点一下之前一阵枪声造成的损失,死了十七个人,伤了六十多,还打死了八匹驮马,安排了一个小队,把伤亡的士兵送到老军营,其它人继续前进。 走了差不多两公里,喜多重三发现,不远处的山腰上,又有一道新的战壕。这次他学乖了,让一个小队的士兵,猫着腰从侧翼绕上去,其它人,密切监视四周动静。果然不出所料,这里仍然是一个空阵地,没有一个人。 喜多重三一脚踢开脚下的泥块,鄙夷的看了一眼空阵地,同时也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对手,命令部队,快速通过,他认为,对手采用这种手法,只是为了拖延自己进军的速度,以便能够顺利的逃走。他决定加快进攻节奏,沿着这条路一直杀向临安。 就在日军解除作战模式,重新上路之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从后面跑了过来,大声叫着:“敌袭敌袭。” 喜多重三迎了上去,对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问道:“什么敌袭?” 士兵歇了一口气,说:“敌人袭击老军营,与我们小队正在激战,小队长让我请求增援。” 喜多重三怒从胆边生,立即命令一个中队的日军跑步增援,其它人仍然按原计划前进。 袭击老军营的,不是徐平和刘克已,而是刘伯龙一营的一连,他们也没有正经八百的打,而是用掷弹筒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老军营里扔*,目的,就是要喜多重三分兵增援。 徐平和刘克已又回到了之前打黑枪的位置,而在第一次被日军炮击的战壕里,赫然是第一营刘伯龙的另外两个连。 回援的日军深感情况危急,虽然腿短,跑得却快,一门心思快点跑到老军营,把那里被困的士兵救出来,还可以内外平攻,把袭击的中国军队收拾掉。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刘伯龙的埋伏圈。 枪声,这回全部是汉阳造的声音,还夹杂着捷克式机枪的声音,以及广西产的木柄*爆炸声。刹不住脚的日本人还没有作出有效的反应就被子弹穿进了身体,日军中队长知道这是中了传说中的埋伏,仓促之下,不能组织起与敌人的对攻,只有迅速跑出这个区域才是生路,使劲高叫:“快跑快跑,跑出这个地方。” 能跑的日本人用上了最大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但是有半数以上的日本人却永远也跑不出这个区域,刘伯龙一营密集的火网,把他们留在了这块土地上。 还活着的日本人终于逃出死亡区域,伸着舌头弯着腰大声喘息,过于激烈的运动让他们眼前发暗,脑袋发胀。徐乐对刘克已说:“这种鬼子,如果还能跑出去一个,就是我们的耻辱。” 刘克已点点头,说:“这都跟死狗差不多了,再等一等,让他们聚聚堆,太散了不好打,容易放羊。” 当跑得比较慢的日本人赶上来,六七十个鬼子聚在一起时,徐乐手里的三八步枪响了,接下来就是两百多人的集中射击,这种如同固定靶的目标对于徐乐的人来说,没有太多的难度,两阵枪响之后,残存的鬼子都躺在了地上。 很快,刘伯龙的一营打扫完战场,从后面赶了上来,顺便打扫完这里的战场,把鬼子的鞋子全部取下,子弹留给徐乐们作为补充。看到徐乐和刘克已下来,刘伯龙笑着说:“我去老军营,收拾那里的伤兵,你们是离开还是继续在这里钓鱼?” “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钓鱼吧。”徐乐说:“我估计这个时候,日本人已经进入二营和三营的埋伏圈了,那里集中了我们团最大的力量,工兵连埋了*,炮兵连把所有迫击炮和手炮都动用了,这一回肯定会把日本人打痛,如果他们不管不顾还往前走,我们只能目送他们,如果他们退回,我多少还能再弄死几个。” “行,从你这里漏网的,我想办法在老军营再收拾收拾。”刘伯龙说完,带着战士们离开。 徐乐估计的不错,此时的喜多重三正在1056团二营三营的弹雨中跳舞。 喜多重三送走了增援的中队,继续前行,走了约一公里,又看到了一道战壕出现在半山,喜多重三有了经验,知道这种战壕是对手的障眼法,压根不会有人存在,没有再理睬战壕,而是大摇大摆从战壕下方的路上走过。当第一声*响起时,喜多重三知道,他又错了,这里才是正经八百的埋伏点,对手的真正埋伏就在这里。疾风暴雨般的弹雨,夹杂着70*和大正手炮,不到一分钟,日军就被硝烟笼罩。训练有素的日军立即分散,寻找适合的地点开始向中国军队自主还击,一时竟打了个旗鼓相当。中国军队占了地利,还有战壕和掩体,日军则把身体完全暴露在中国军队面前,双方的子弹在乱飞,只听到黄天化在高叫:“干死他们,干死他们。” 喜多重三眼见自己的部队处境太过被动,传令撤退,还能走动的七八百个日军扔掉迫击炮等重武器,撒腿就跑。 黄天化大胜。 日军退到徐乐面前,看到日军虽然撤退,兵力仍然不少,远远超出自己的狙击能力,徐乐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刘克已,没有出击,而是让日军顺利退去,看着日军消失在前方的山口,徐乐才说:“敌军势大,不是我们两百来人可以吃下的,被他们缠住就麻烦了,来日方长,下回再找机会搞死他们。”刘克已点头同意。 不愧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刘伯龙的想法跟徐乐一模一样,看到退回的日军势大,带着部队离开了老军营,临走时不忘把鬼子的皮鞋和子弹全部带走。 看着老军营里的尸体,喜多重三悲摧的大叫:“是个勇士,就出来大战三百个回合,专搞这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下流卑鄙!” 可惜,他的对手听不见他的呼唤,更不会接受他的挑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二) 第四章转战(十二) 比喜多重三进攻的时间还略早一些,山下崇武从孝丰出发,开向报福告岭。 区寿年的176师作为埋伏部队已经在告岭预设下阵地,就等日军到来。 之所以让176师作为首发部队,不是因为他们最强,而是因为他们是48军三个师中唯一一个有皮鞋穿的单位,173和174师9月份出征时,广西还是火热的夏天,士兵们身上是单衣,脚下是草鞋,原以为最多打上一个月就能回去,谁知道这一打就到了隆冬,浙江西北山区的冬天与广西大不相同,气温特别低,山下虽无降雪,岭上却冰凌遍地,劲草都变银丝,树枝状如玻管,山沟流水早已冻结,口渴只有嚼冰。告岭地处偏僻,既无房屋可供宿营,草木亦难遮蔽风雪,寒气刺骨,手脚冻僵。在从孝丰退出的时候,173、174师的士兵除了自己的装备,每人都背着一捆大大的稻草,一到告岭,第一时间就是找一个避风的所在,用稻草垒成窝,士兵们围挤在一起取暖。蕰藻浜一仗,173、174两师损失不小,每个师只余下不到两千人,弹药也所剩无已,一直没有得到补充。相对而言,176师强上不少,有安吉驻守期间,因为徐平等人的收获,让176师的弟兄都有了棉衣,还有了皮鞋,汉阳造子弹全部集中起来,给525旅使用,526旅大部改用日械,覃振元的1055团虽然是新成立的团队,却是48军在告岭的所有团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单位。 作为176师的副师长,凌压西成了这次狙击日军的前敌总指挥,韦云淞也是在他的劝说下,才将作战阵地从孝丰改到告岭,有城不踞却与日军打野战,不仅韦云淞想不通,48军的大部分将领都不能理解。一切都是因为凌压西的坚持才同意改变作战方案。 一到告岭,韦云淞就笑了,对173师师长贺维珍、174师师长王赞斌和176师师长区寿年说:“这个地方不错,的确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日军的坦克和大炮在这里除了挡路,没有任何作用,相反,借助山形地势,采用小部队打击和大部队冲击,日军只能与我们力拼,我们的人数远在日军之上,如果运筹得当,我们可以在这里取得一场不小的胜利。” 王赞斌第一个反应过来,点点头说:“军座高见,看来这一次凌剑南(凌压西字)是下了一步好棋。” 韦云淞摇摇头,说:“剑南是个忠厚人,这种计策他是没有的,但是他手下有一个从来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这步棋看来是那一位下的。” “军座说的可是天纵?”王赞斌问。 韦云淞点点头,说:“如果说白总长是中国军方的小诸葛,天纵就是我们48军的小诸葛,以后要多多听取他的意见。这家伙还不到而立之年,还需要在下面多多历练,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大将,前途不可际量。” 王赞斌点点头,莫敌曾是他手下的营长,能力才智俱为上上之选,只是为人低调,凡事不愿意出头。 区寿年虽然是莫敌的直接上司,却对莫敌不是很了解,相反因为莫敌在刘行的表现,对他还有一定的成见。在他看来,只有谢鼎新那样的才是真正的铁血之士,莫敌更多的是一些鸡鸣狗盗的行径,上不了台盘。 至于贺维珍,他与莫敌并不熟悉,但是作为一个保定三期毕业的前辈,他对176师能在前线进行自我补充十分欣赏,曾经不止一次说过,176师因为有莫敌,战力凭空涨了一倍有余。 对于在告岭进行狙击,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的地形,这里的地势,窄小的公路,狭小的作战面,都让日军无法形成冲击,只能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往上冲,只要有足够的弹药,战斗一定会向防守的一方倾斜。但是,这里太冷了,173和174师的士兵,完全无法进入阵地,只要离开用稻草铺成的窝,只能通过不停的运动才能让自己热起来,否则,不仅脚被冻得麻木,就是浑身的血液也会凝固起来。 “必须速战速决,时间一长,于我不利,一旦入夜,这里就会下雪,温度更低,我们没有房屋遮挡,只怕非战斗减员会增加不少。”贺维珍说。 副军长张义纯点头称是,说:“各位除了我和贺师长,都是广西人,没有见识过在长江流域的冬夜是如何的可怕,与日军相比,寒夜的杀伤力更加无处可逃。尽量争取在入夜前结束战斗,同时请於潜的莫敌团长派出所有的汽车,到仙霞章村一带接应。” “天纵那里不难,我立即去电报,让他立即动身赶来,不过我不太明白,怎么样才能在天黑前结束战斗。”韦云淞说。 张义纯让参谋人员打开地图,这是一张手绘的告岭地形图,画得相当的粗糙,但是却把公路周边的山峰和峡谷都标明了出来。指着地图,张义纯说:“之前采用轮战的方式,一直由176师接敌,最迟在下午四时,173、174师从侧后的斜谷杀出,日军可一击而溃。” 数人各抒己见,最后同意了张义纯的建议,采用雷霆般的一击,将日军击溃。 当176师把战壕挖好,工事布置妥当,日本人也如约而至。 525旅1051团马新伟作为主力团,首先出现在拦击的阵地上。拦击的阵地,是山谷中的一个转弯处,山谷的两边,都是高达三四百公尺尖峭的小山峰,无法翻越,在谷口,挖了几道又深又宽的壕沟,把日军的坦克挡住,战斗就此拉开。 马新伟打了一个多小时,退下阵地,接下来的是陆代隆的1052团,在1052团打了一个多小时后,由覃振元的1055团接手阵地。 覃振元接手阵地后,发现日军在之前的战斗中,不惜死人,偷偷摸摸把谷口的几道壕沟填了起来。看来敌人也发现,没有坦克的助力,想通过前面的拦截阵地不太容易。两个多小时下来,已经死了两百多人,如果在寒夜来临之前不解决战斗,就必须退出战场,退到孝丰扎营,这个地方,天高地冻,如果在这里过上一夜,非战斗减员将会比战斗减员还要多。 不能让敌人把坦克动起来!覃振元说。 问题是怎样才让敌人的坦克不能动起来,覃振元没有主意。 一营长陈正信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坦克是烧油的,最怕的应该是火,用什么引火呢,陈正信想到了173、174师用来做窝的稻草。 覃振元把一营长陈正信的想法告诉了旅长凌压西,凌压西也正在为日军坦克的问题担忧,听完覃振元的话,立即飞奔去找师长区寿年,与区寿年一起,火急火燎的冲向军部。 听完覃振元的话,韦云淞跟张义纯商量了一下,说,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稻草都会集中起来送到前线,要覃振元顶一个小时,不仅把稻草全部铺上去,还要上稻草上面撒上火硝。当日军的坦克压上稻草铺成的厚垫时,只需要扔进去一个火把,就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整个草垫全部烧着,并迅速呈现燎原之势,让日军的坦克无处可逃。 张义纯说:“战火一起,敌兵自乱,173师和174师会从侧面的山谷里杀出,以图一举击溃敌人。” 覃振元和凌压西相视一凛,知道决战就在眼前。 区寿年回到师部,让命令1051团团长马伟新和1052团团长陆代隆,把部队进行清点,伤员顺着大路送往西边的章村,等待1056团莫敌团长救援。其它人员,组成突击队,与1055团一起把隘口牢牢守住,要是放进一辆鬼子坦克,将功亏一篑。 为了把稻草铺到阵地前的区域,176师死了不少人,日本人也看出了48军的设想,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把二十四辆坦克组成八组,每组四辆,越过填埋好的壕沟,向着中国军队的阵地冲去。坦克冒着青烟,坦克顶上的机关枪喷撒着子弹,试图以高速闯过中国军队的稻草阵。很快,日军的坦克就把前线稻草铺成的草垫区域堆满,这时,数只火把从覃振元的阵地里飞出,飞得很远,应该是大正手炮发射盂干的好事。 日本人想到了稻草会引发大火,却没有想到稻草里还撒了不少的火硝,火硝传火的速度远在稻草之上,很快,二十四辆坦克就处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时,山下崇武接到了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电报,从吴兴返回安吉的车队向他报告,安吉补给站被袭击,所有人全部被杀死,所有物资被抢劫一空,其中还有他特别喜欢宠幸的那个中年女护士。山下崇武脑海一片空白。 旅团参谋长龟田隐中佐拿过电报,草草的看了看,使劲的摇着差点晕到的山下崇开,把旅团长大人摇醒。山下崇武完全失去了理智,口中只有一个字,撤。 当173师174师从斜谷中冲出来时,日军阵地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双方交战的前线,十三辆坦克正冒着浓浓的黑烟。 韦云淞扔掉手里的烟卷,也是一个字:撤。 中日双方,一边返回孝丰安吉,一边赶往章村仙霞。是役,176师死172人,伤213人,日军毁坦克十二辆,死300余人,伤500人,中方胜。 来到章村,莫敌李本一带着1038团所有人早已等候,十二辆汽车四十辆马车,还有过百辆的人力车,看到韦云淞走过来,莫敌嘻皮笑脸的问:“军座大人,不是说大胜吗?缴获的物资在哪里,我可是动员了所有的人过来拉物资。” 韦云淞看了看自己打了胜仗的兵,一个个比打了败仗还要惨,特别是173、174两个师的士兵,一看到莫敌的汽车和马车,立即爬了上去,把沿途收集的干草果在脚下,一个个,口唇青白,全身瑟瑟发抖。一声哀叹,手指着莫敌,说不出话来。 到是跟在身后的174师长王赞斌直率,一脚踢向莫敌,口里说:“能有命就不错了,还物什么资,少给我放屁。” 莫敌猝不及防,被王赞斌踢翻在地,爬起来,乐呵呵的说:“你没有不代表我没有,趁着日本人两路对打,我把他在安吉的补给站给抢了。估计多的没有,173、174师的兄弟一人一双皮鞋应该足够。” 听到这话,区寿年一把拉过莫敌,说:“你少许愿,我们176师如果补充满员,皮鞋够不够。” 张义纯听到了莫敌的话,插在区寿年和莫敌中间,说:“补充的事,以后再说,先解决了眼前的再说。天纵,你就忍心看着这几千兄弟,一个个大冬天的穿草鞋?” 贺维珍恍然大悟的叫道:“我说这日本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撤了兵,没有理由啊,原来莫团长你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莫敌只管笑,不敢再说话,这里老大太多,不是自己说话的地方,小心挨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三) 第四章转战(十三) 把48军七千多人接到於潜,天已经淡黑。 汽车、马车拉不了所有的人,大多数人都只能选择走路,莫敌与凌压西打前站,提前到於潜安排这七千人的住宿,於潜小镇并不大,已经住了李本一的一个团,再来一个军,不安排好,非挤爆不可。 这两天跟李本一两人没事就在於潜乱转,基本上把这个地区能住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村公所,民居、学堂、粮库,连牛圈也没有放过,就是这样,也无法安置下整个48军,即使是一支残破的48军。 汽车走得快,马车走得慢,拉着后勤物资的人力车走得更慢,最慢的还是173、174师的士兵们,他们在寒风凛冽中光脚穿着草鞋,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汽车开得很快,韦云淞说了,汽车一到於潜就马上打转,接得多少接多少,接得多远接多远,莫敌告诉韦云淞,估计也接不了几次,因为油已经快没有了,绝大多数弟兄还是要用自己的脚板量到於潜。韦云淞叹了口气,自己堂堂一个军,居然从来没有储存过燃油,油到用时方恨少啊! 天荒坪的1056团,在喜多重三56联队退却之后,也走上了归途,相对而言,他们的情况要好得很多,把所有的物资拉到之前徐平停车的地方,担任挑夫的农民打转回头,他们做了一天的苦力,却也有了丰厚的回报,有木车的农家,这一趟下来,差不多有了一百多斤粮食进帐,今年能过一个丰衣足食的年是肯定的了。 把所有的燃油装上车,六辆车装着第一次物资返回於潜,只有把於潜抛油锚的十二辆汽车发动起来,才能有足够大的运输能力,把之前1056团的物资库存和这次在安吉的打劫所得全部搬回。 莫敌在电报里告诉覃基石,不要把东西搬到於潜,这里已经住不下了,让黄八妹想想办法,把1056团全部安置在临安。 黄八妹拍着胸口满口答应,说临安城不同於潜弹丸之地,别说安置一个团,就是一个师也没有问题。莫敌听到这话后,立即请李本一全团迁到临安,把之前李本一的驻地变成了48军军部。 凌压西对莫敌的安排非常满意,认为自己这个年轻的下属正在一步步的成熟。 莫敌没有食言,他从临安运回来的皮鞋,让173、174师的士兵每人都有了一双日军的大皮鞋,自从皮鞋运到的那一分钟开始,各处军营里就传出一阵阵宛如杀猪般的叫声,那是士兵们想办法把冻肿的脚弄进皮鞋里不自觉发出的叫声。 把兄弟单位安置好,莫敌跟着凌压西来到军部,韦云淞和几个师长都在,看到莫敌,贺维珍很正式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王赞斌则没有这么见外,拍了拍莫敌的肩,递上一支香烟。韦云淞从办公桌上过一张电报纸,递给莫敌,说:“天纵,你怎么看?” 莫敌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广西的补充已经快抵达徽州,要49军立即转移到徽州,於潜一地,不能支撑庞大的48军数千人马的吃用,徽州地处山区,日军不会短时间内侵入,48军可以从容整备。 看到电报,莫敌长叹了一口气,浑身轻松了下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连眼光也变得散乱。 副军长张义纯敏感的发现了莫敌的表情变化,问莫敌为什么会有如此表现。莫敌笑笑,摇摇头,说:“副座大人,你不知道,48军进驻於潜,给这个地区的压力有多大,官兵要吃要住,活着的弟兄们要穿,伤了的弟兄们要治,死了的弟兄们要埋,这些费用从何而来,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我之前跟1038团李本一团长说,如果48军在这里长驻,只能请他们的人做向导,我们团去杭州抢光劫光,把日本人的口粮全部弄回来,起码不能让我们的兄弟们挨饿,至于去杭州有多大风险,会死掉多少人,已经不再考虑。这下好了,徽州所去不远,我们有十八辆汽车,弟兄们又都有了鞋子,日夜兼程,三日可到,这三天的口粮,已经是於潜一地的最大能力了。” 张义纯听了莫敌的话,也不由长叹一声,说:“到了安徽,就好办了!” 这位是安徽肥东长临河乡张胜吾村人,出身于地主家庭,字靖白,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炮兵科第三期毕业,历任北洋政府军第一混成旅炮兵营营长、第二十四混成旅中校团副、北京临时政府少将科长、直隶省军务督办公署少将处长等职。北伐战争开始后,加入国民革命军,任第六军第十九师副师长,参加攻克南京的战役。民国18年,在汉口任第十八军副军长兼五十六师师长,同年在蒋桂战争中投向新桂系,此后即成为新桂系系统的骨干分子之一,因作战勇猛,敢于拼杀,兼之长得脸圆须粗,素有小张飞之称。 莫敌看了他一眼,心想,到了安徽,就到了你的地头,所谓熟人好办事,总不会再让弟兄们饿肚子吧。 “是啊!还是天纵想得全面。”韦云淞说:“我们这次在告岭和天荒坪,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我已经将战绩上报军委会,在座者均是功臣。我考虑,我们大军退往徽州,总需要有人断后,这个工作还请大家议一议。” 莫敌一听这话就笑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担起断后的任务,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军座,别议了,就我们团担任断后吧,反正我也不能走,如果我们都走了,只留下第7军1038团在这里,怎么办?” 莫敌的话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谁都不愿意断后,断后基本上等同于弃子。到是区寿年仁义,说:“这样吧,我让526旅1055团留下协助你,但是要说明白,虽然526旅两个主力团都留在这里,凌旅长和526旅旅部不能留下,你们作为建制先期去到徽州,接受补充。” 区寿年的话大家都听懂了,广西来的补充已经到了,不能因为526旅两个主力团不在,就抹526旅的胡子。 张义纯笑道:“放心,补充一到,我首先考虑176师。” 韦云淞没有跟他们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而是走到莫敌面前,说:“只需要延迟敌人五天的进军时间,你们就可以撤退,还有半个月就是月底,这个月的月底是农历的大年三十,争取回到徽州吃年夜饭,我会准备好最丰盛的过年餐等着你们回来。当然,也包括1038师,不管第七军是不是还记得有这么一个部队,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去,交给周敬生(周祖晃字)。” 这时,看到区寿年没有什么话说的王赞斌走到莫敌面前,很正式的说:“天纵,你要记住,你手里,不只是一个1056团,而是有三个团,1055、1056和1038。1038人虽然少,可都是一些历经战阵的老兵油子,只要能用好他们,日本人来一个联队也尽可以对付。我相信你,一定要把弟兄们一个不少的全部带到徽州,跟我们一起共度新春佳节。” 莫敌站得笔直,大声的回答:“是。” 凌压西送莫敌出去,关心的问:“天纵,还少点什么吗?要不要我把旅部所有的子弹都集中起来交给你。” 莫敌笑了,对凌压西说:“旅座,你有多少底子,我太清楚了,我那里的东西比你的多太多,这些东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去到徽州之后,多争取一些奖赏,让弟兄们高兴高兴就是了,我会一个不少的把弟兄们带回徽州的,你放心。” 凌压西拍了拍莫敌的肩膀,目送他走回去,在他眼里,面前这个小个子手下,竟然越来越高大,直至占据了整个视野。 登上最后一辆留在於潜的汽车,警卫排长赵国龙一阵招呼,开路。意味着1056团所有的人全部离开於潜。之前李本一部已经全部开往临安,至于覃振元的1055团,之后慢慢来吧。 莫敌没有进副驾驶室,而是纵身一跳上了车厢,车厢上,警卫排的弟兄们铺上了厚厚的稻草,还拉上了帆布,莫敌一上车,就找了一个位置,躺了下来,他有点累了。警卫排的战士们连忙从身下抽出稻草,塞在莫敌的身边,弄成了一个稻草窝,不知不觉,莫敌竟睡着了。 车子在崎岖的道路上奔驰,三十公里的路程开了一个小时,莫敌也全身心投入的睡了一个钟头。自从接到韦云淞的电报,他就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之中,直到离开这些长官们,他才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身上,难怪唐朝的李白有诗云: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对付一大群的长官,比对付日本人还要难!莫敌笑了。 天越发的冷了,路上,竟稀稀沥沥的下起雪来,寒风扯着雪花,从帆布缝中扫进来,落在稻草上,很快,就是薄薄的一层,赵国龙把自己身上的大衣取下,从前面驾驶室里递了过来,有弟兄接过,轻手轻脚的盖在莫敌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漂向莫敌的雪花。 在浙江,这是最普通的一场雪,而在远道而来的广西人看来,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的风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四) 第四章转战(十四) 腊月的十五,月亮还是那么的圆,只是照在地上,更显悽冷,却也能把路边的树影照亮。进到临安城里,多了一份人气,民居的窗户里,映出淡淡的光,寂静的夜里,偶然也会传出一声爆竹,仿佛在告诉世人,年关就要到了。北边的日本人到了安吉,东边的日本人到了杭州,这里还很有国泰民安的味道,临安,果然是临安。 就在这份悽清的月色中,莫敌的车开到了临安县府衙门。一下车,莫敌就笑了。 衙门外灯光通明,大门口,竟然还有人站岗,站岗的人没有穿军装,毡帽布褂大裤,脚下是日军大皮鞋,腰上扎着一条日军的武装带,肩上是一杆三八步枪,哨兵站得笔直,一脸的得意,一脸的自豪。这感觉是相当的熟悉,莫敌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平乐,看到了民团的风采。 几个穿成各色各样的男人迎着寒风,站在门口,明显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 其中的三个莫敌认识,一个是李本一,一个是自己的团后勤主任覃基石,另一个是政治部主任蒋春阳。看来这两位属于1056团的先头部队,其它的人,应该还在路上。 “老覃老蒋,辛苦了!”莫敌从车上纵身跳下,立即向覃基石和蒋春阳走去。 “团座好!”两人不敢含糊,向莫敌敬礼。 “到了多久了?”莫敌问。 “刚到。”覃基石说:“我们的车辆全部去支援军部仙霞一路,自己的物资不能拉,部队也只好守在半边亭,不敢妄动。直到汽车拉完仙霞那边的人,回到半边亭,才拉了第一批物资过来,我和老蒋也跟了过来。一到临安,就让李团长叫到这里,还没有站稳,你的车子也到了。” “我们早到了一下,先认识了这几位,团长,我先为你作个介绍。”蒋春阳拉着莫敌,来到几位陌生人面前,笑着说:“各位,这就是我们团长,莫敌莫天纵上校。” 几位也很知趣,立即鼓掌,顿时响起相当热烈的掌声。 “这位是临安县县长,吕先达大人。”指着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蒋春阳说。这位县长大人立即手执礼帽按在胸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口称:“下官吕演,见过将军。” 明明是上校,偏偏要称为将军,这是当面拍马了。 莫敌伸出手,与吕县长相握,说:“我们数千不速之客,不请自到,给贵县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将军能莅临小县,早已蓬荜生辉,哪有麻烦之理。”吕县长笑道:“将军为国抗战,功在千秋,名传万代,能让小县小住,几可写于县史,留传千古。” 听到拍马屁的,没有听过拍到这种程度的,莫敌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好话谁都爱听。 “这位是本地忠义救国军谢友胜司令,谢司令为人豪爽,热情好客,今天晚上就是他一力要给团长接风,才把我们叫来相陪。”蒋春阳说:“谢司令夫人黄八妹女士更是巾帼英雄,这几天在天荒坪与我们联手抗日,发动民众搬运物资,居功至伟。” 莫敌一脸笑意,把手伸给谢友胜,说:“谢司令客气了!” 谢友胜一身的便装,更没有武器,四十多岁,脑门已经光秃,身材干瘦,目突腮收,一看就是个吸大烟的角色。先是深深的一躬,然后伸出双手,用捧的方式握着莫敌的手,他这个司令,只有三百来人,见到手里执兵过千的团长,恭敬是必须的。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手,谢友胜乐呵呵的说:“这是应该的,莫团长,我已经知道,这次我们家那位跟着徐连长北去安吉,可谓满载而归,去的时候空手,回来个个都是三八大盖,去的时候布鞋,回来个个是皮鞋。这都多亏团座的照顾,我是盐商出身,别的没有,只有几个闲钱,在这里,我先把话放下了,只要在安吉,贵部吃的住的老谢我全包。” 莫敌说:“如今日军压境,扩大地方部队的实力,是我们正规部队的责任,我希望谢司令能进一步扩张部队,增加人马,在我们离开后,能够起到守土卫民的重任。” “贵部要离开吗?”最后一个人惊讶的问。 莫敌点点头,问:“这位是?” 蒋春阳连忙说:“这位是朱金奎先生,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派到谢司令忠义救国军的政治部主任。” 军统局在1938年元旦才宣告成立,莫敌不知道是个什么机构,更不知道这位朱先生的级别,不知道怎么应酬,倒是李本一据实回答道:“浙西皖南一带,已经划为第三战区,由顾祝同将军任司令,具体负责浙西军事的应该是吴奇伟将军的第四军。我们广西部队,将全部开往徐州一带,进入第五战区。” 听到这话,吕县长脸色大变,有点惊恐的说:“你们一走,临安一地顿成真空,谢司令势单力微,又如何能阻止日军长驱直入。” 莫敌说:“县长大人莫要惊慌,我们即使要走,也要在临安打一仗再走,一来要打痛日军,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不敢再把触手伸进浙西北,二来给谢司令壮威,助谢司令尽早成军。三来引起第三战区的注意,让第四军吴军长将注意力转向本地。” “还有第四,让我们真正学一学,如何神出鬼没的打日本人。”谢友胜接过话头说:“从天荒坪回来的弟兄,对1056团在天荒坪的战术赞不绝口,都是莫团座指导有方。能够在莫团座手里学会两招,就足够我们在临安一带用了。” 这时,覃基石忍不住说:“我们不会今天晚上,就在这冷风地里聊天吧!” 众人一楞,都大笑起来,在谢友胜的带领下,向不远处的知味楼走去。 临安的知味楼上杯盏交错,北部山区的半边亭边也热火朝天,第一批物资已经拉往临安,在作战中负伤的弟兄也了回去,1056团留下的人都没有离开,还在守着余下的物资。在避风的山脚下,燃起了数十堆大火,整根的松树,滴着清清的松油,冒着浓浓的黑烟,把整条山谷都烧出一股暖意。战士们在转移的途中顺便猎杀的野兽在篝火边传出诱人的香味,有人开始唱歌,唱的是宜山一带的山歌:天寒地冻年过年,大火只能烤胸前,好想有个床铺睡,没有女人卵又闲。 营地里,传出震天般的叫好声。 “军营里,真的不适合女人呆。”黄八妹笑着对徐平说。 徐平摇摇头,说:“这些精力过剩的家伙,除非有事给他们做,不然,一停下来,不是说女人就是唱女人。” 黄八妹笑笑,说:“徐兄弟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徐平说。 “成亲了吗?”黄八妹问。 徐平摇摇头,说:“我早年父母双亡,只有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后来跟着团长在民团里混日子,之后又跟着团长来到军队。家里房无一栋地无一垅,哪个愿意嫁给我。” “徐兄弟想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在哪里找不到一栋房,找不到一垅地,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帮我,在我的忠义救国军里,除了司令一职,随便挑。我认识的女孩子很多,泼辣的,贤惠的,温柔的,应有尽有,想娶几个就娶几个。你们兄弟两个,都跟着莫团长,这不合适,一个跟着就行了,两个在一起,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事。”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黄八妹一直坚持不懈的在劝说着徐平,每次他都被徐平拒绝,这次估计结果也一样。 “哥,我觉得黄姐的话有道理。”徐平没有说话,倒是另一个声音夹了进来。 黄八妹抬头一看,是徐乐,相比而言,她跟徐乐不是很熟悉,但是她的手下刘克己不止一次跟自己说,徐平的弟弟徐乐作战水平不在徐平之下,如果不能劝说徐平留下来,能够留下徐乐也不错。 “从小是兄弟,长大各乡里。我之前也想,无论怎么样,我们兄弟两个都要在一起,有个照顾,有个照应。后来越来越觉得这样并不好。”徐乐说:“我们从上海打到浙江,打了不少的仗,危险也遇到过不少次,我真的感受到,当兵,真是脑袋吊在裤腰上的事。跟着团长,是我们万幸,如果跟着谢鼎新,我们兄弟两个早就完蛋了。哥,我想我们两个应该走两条不同的路,哪怕有一个出了问题,起码还有一个能够保全。” “是啊!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就是这个道理。”黄八妹说:“徐平,你弟弟说得不错。”她敏捷的发现,这个徐乐比较有门,如果不能把徐平留下来,把徐乐留下来,也是件不错的事。 徐平抬头看了看徐乐,说:“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跟着团长出来,不愿意离开他。如果徐乐愿意,我不反对你留下。” 徐乐搔搔头,说:“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徐平笑了,说:“这件事不能瞒着团长,老老实实讲,让团长向上面报告,就说在天荒坪,你负了重伤,要留在当地疗伤就行了。” 黄八妹心里想,还是哥哥计高一筹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汽车的灯光,车队返回来了,借助篝火的照明,士兵们把物资再一次的装满了车,车队又疾驰而去。 这一次,黄八妹跟着其中的一辆车离开了半边亭,先去了临安,这次出征,她的收获最大,她满足了。她要先回临安,先开口向莫敌要人,就用之前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为理由,让莫敌把徐家兄弟其中的一个让给她。 还在知味楼里谈笑风生的莫敌,不知道就在这一刻,自己的墙脚被人挖了老大一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五) 第四章转战(十五) 於潜的48军刚出发,日军的飞机就把情况汇报给华中方面军总部。新任方面军总司令畑俊六大将敏捷的知道,之前在安吉孝丰让自己的18师团吃了大亏的桂军48军已经离开了这一区域,趁虚占领这一区域的时候到了。 立即电令驻杭州的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派出部队,西出临安,趁虚占领浙西北。 一大早,就有杭州飞往临安的信鸽,把第18师团25旅团124联队孤川步兵大队将西进临安的消息带给了正在吸大烟的谢友胜谢司令大人。 眼看着烟泡就要烧成,谢友胜哪里还顾得什么火烧眉毛,让人把急件送到正宅,交给才睡下不久的黄八妹。 黄八妹接着急件,一骨溜从床上滚了出来,三下两下穿好衣裳,披头散发就往县衙跑去。 看到一头乱发形如疯子的黄八妹来到县衙门口就要往里闯,警卫排赵国龙的人差点没把她一枪毙了,好在一边的忠义救国军门岗认识这是他们的副司令,才把人给放了进来。 莫敌早早就起来了,穿着一套宽松的唐装,在院子里练拳,冬天三九,夏练三伏,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看到赵国龙的人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进来,第一反应这是找县长吕大人击鼓叫冤的货。 看到赵国龙的人带着女人朝自己走来,莫敌这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位是忠义救国军的副司令黄八妹,这位是我们莫团长。”扔下两句话,赵国龙的人走了,留下两莫敌和黄八妹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如果说莫敌是惊讶于面前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着急,居然云鬓散乱就出了家门,那黄八妹就是彻头彻尾的失望,在天荒坪,她听说的莫敌那是文武双全,有诸葛之智,有项王之勇。再看看他手下的大将,徐平徐乐兄弟都是一副衣服架子,长佻的身材,健壮的身躯,即使是参谋长黄天化,那也是一表人材,儒将风度。综合来看,他们的老大莫敌,怎么也要胜过唐代的李靖宋代的潘美明代的杨遇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当莫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知道,也曾有过李元霸的传说,也曾听说过裴元庆的故事,没有想到真正故事里的人居然出现在眼前。在身材高佻的黄八妹面前,莫敌竟然矮了半个头之多,一张清瘦的脸,除了一条鼻梁还能称之为直挺,其它的,都难以点评,特别是那双突眼,配上断断续续的眉毛,猥琐之极…… 双方对视了一下,还是莫敌打破了沉默,手指轻轻一弹唐装的衣襟,整理了一下因为练功弄乱的发鬓,笑着说:“黄副司令一大早来到县衙,不知有何见教。” “事情紧急,小女子蓬头垢面,让莫团长见笑了。”黄八妹用手拢了拢头发,把手里的急信交给了莫敌,说:“据在杭州的内线急报,日军18师团,派出孤川步兵大队进袭临安,因为要等从乍浦送来的补给,拟定于午后就出发。” “一个步兵大队,最多不超过一千五百人,人数比进攻天荒坪的还略少一些。”莫敌自言自语的说:“黄副司令,你有没有办法通知你的内线,尽快了解与这个步兵大队协同作战的还有一些什么部队,有没有坦克和重炮,敌人知不知道在临安还有我们1056团的存在。” 黄八妹摇摇头,说:“我们只能接收到内线发出来的消息,不能传递消息过去给他,信鸽这种东西不是很靠谱,如果落到别人的手里,对我们来说,损失就大了。” 莫敌点点头,问:“黄副司令,如果日本人在午后出发,怎么时候能够到达临安?” 黄八妹想了想,说:“如果走路,有辎重拖累,大约明天傍晚。如果辎重用南苕溪里的小船运送,就会快一些。” “杭州有船通到临安吗?”莫敌问道。 “有的,从天目山有一条河流经临安到杭州,叫南苕溪,在临安以下,可以走载重量两三千斤的小船,沿途的金鲜湖和会锦亭都很漂亮,是杭州文人墨客踏春游秋常去之地。”黄八妹对这一路很熟悉,因为他们贩盐,从浙江进皖南,基本上都是先走水路再走陆路,水路运力便宜,是贩夫走卒的首选。 莫敌笑着说:“这就好办了,今天,1056团会全部回到临安,下午,1055团也会来到临安,加上1038团和你们忠义救国军,我们在临安的部队差不多有三千五百人,三千多人对付一千五百多人的步兵大队,胜算很大,如果日本人完全不知道临安有我们三个团的存在,以为就只有你们,可以明确的说,胜珠在握,黄副司令,你放心好了,有什么消息尽快向我们通报。” 看到莫敌轻松的表情,黄八妹也顿觉安心了许多,所谓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不过如此而已。她眼里的莫敌也随之而高大起来,原来还有不舞大锤的李元霸,长成裴元庆的样子舞着鹅毛扇也很协调。 想开口跟莫敌说徐家兄弟的事,又觉得在大敌当前,说这种东西不合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了几句闲话,黄八妹告辞而去。 这个女人,不寻常!知道轻重缓急,知道军情如火,而不是眼中只有大烟泡。莫敌看着黄八妹离去的背影,频频点头,相比而言,她要比她那个烟鬼丈夫要靠谱得多,只是因为谢友胜拉上了军统的关系才坐稳了司令的宝座,如果凭实力凭本事,哪里轮到那条烟枪。 半边亭的黄天化来电报,说所有的物资已经全部起运,他带着1056团也将启程赶往临安,同时也收到覃振元的电报,1055团也已经动身前来临安。 住处有覃基石操心,吃饭有谢友胜安排,唯一要自己的操心的就是东来的日本人。莫敌把自己弄干净,换了一身衣服,往临安街头走去,他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最爱观赏当地的风土人情,还喜欢品尝当地的风味小吃,最重要的是,他一身军装,很少佩戴军衔,斜背着一支毛瑟M712,个子小,貌不出众,经常会被身边的人忽视,即使看得出他是个军官,也认为最多是个不起眼的尉级连排长,绝对不是霸气侧漏的上校团座。 吃了一碗腊肉笋干面,莫敌暗叫了一声好,把腊肉配入面中,腊肉的咸味与刀切面的清淡相结合,加上笋干的脆劲,可谓恰到好处。自己的老家百寿是有笋干的,而且还有更精致的笋衣干,那是笋皮最里面的一层,薄如蚕翼,嫩如羽衣,做成笋衣干,更是神仙菜品。百寿也有腊肉,与临安的相比,多了一分香味,少了一点甜头,如果在家乡的集市上,开上一家腊肉笋干粉,只怕生意也会很好,不知不觉,一股浓浓的乡愁弥漫在莫敌心头,出来了十来年,他有点想家了。 来到李本一的团部,李本一刚吃完早饭,他是一个很实足的军人,与兵同乐,与兵同吃,从不搞特殊化。看到莫敌走进来,李本一笑着说:“怎么也不早来一步,我刚放下碗,今天的早餐不错,是稀饭送大馒头。” 莫敌笑笑,说:“我吃过了!” “大清早过来有什么事吗?”李本一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七军准备怎么处理你们团,不会永远就这样四五百人吧,既没有补充,也没有钱粮,又距离军师部上千公里。”莫敌说。 “怎么一大清早想起这个事来?”李本一笑了。 “日本人快要到了,我是不能走的,军部命令我,必须拖在临安五天,五天后,撤往徽州。”莫敌说:“我得到消息说,这次从杭州出发的日本人只是一个大队一千五百来人,这点人说实话我不怎么放在眼里,吃掉是必然的。问题是我们吃掉日本人,日本人一定会大举报复,我五天后走人,把你们留在这里,岂不是又让你们顶灾。我们韦军座说要把你们带走,那是他不了解你,我知道你这个家伙,没有第7军或者171师的命令,你绝对不会离开。” 李本一点点头,低下头没有说话,这个事,他的确有点为难,171师没有给李本一团配电报机,之前的联系都要依靠临安县党部,有些话也不好意思用别人的电报机说,很是为难,但是有一点莫敌说对了,没有上峰的命令,李本一宁愿全团覆没也不会离开浙西北,他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莫敌告诉李本一,日本人估计最迟明天傍晚就会来到临安,有1055、1056两个整编团。他一定会把这股日本人全部消灭在本地,一会就开车去沿途看地形,制订歼敌方案。虽然自己与李本一是好朋友好兄弟,但是1038团毕竟与自己不属于一个建制,更何况1038团人数不多,派不上太大的用场,所以,这次作战就不考虑李本一和他的1038团了。 听到这番话,李本一当场就怒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说:“天纵,你怎么能够这样,我们之间,怎么能分出你们我们,往大了说,我们都是中国军人,往小了说,我们都是八桂子弟。我们没有穿的时候,周长官会让你给我们补充,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分过你我。有了仗打,又怎么可能少了我们,我们团必须参战!我马上去县党部,向军部汇报。” 莫敌笑了,说:“参战就参战,别说那么多慷慨激昂的,电报就不打了,把我们在临安的消息传出去,日本人就不会主动来送死了。我是担心你无军令参战,在上峰那里交待不过去。”莫敌话是这么说,心里早就乐翻了,自己的1056团今天要走一整天,才能从半边亭回到临安,覃振元的1055团今天也要走一整天,才能从於潜来到临安,明天如果能够休整一天,两个团的战力会大大提升。最适合作战的就是休息了好一段时间的1038团,但是,如果他们不主动请战,自己也不好把作战任务下给他们。 看到激情四射的李本一,莫敌一脸的笑意,不是兄弟琢磨你,是你的为人太耿直,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说的就是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六) 第四章转战(十六) 下午贴近傍晚的时候,1055团和1056团脚前脚后的来到了临安,看到大军来到,吕县长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再度收到黄八妹在杭州的内线传递来的消息,与孤川步兵大队配合西进的是第114联队直属步兵炮中队,没有坦克和装甲车,按照内线的说法,日军占领杭州后,压根就没有见过坦克来到本地。 一个步兵炮中队,全驮马的步兵炮中队,下辖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70步兵炮两门,三十六匹驮马,十二匹马驮炮,其它的马驮炮弹,70步兵炮,也叫九二式步兵炮,是日本在20世纪20年代末开始研制的营属野战火炮,主要为步兵提供一线火力支援。全重212公斤,可以用骡马牵引,可以用人力推行,在山区路上行军,还可以分解来人背马驮,在一些快速反应部队里,还可以用三轮摩托牵引。一个步兵炮中队,共122人,由主炮手,副炮手,弹药手,备弹手等十五人负责一门步兵炮,六门炮90人,此外,还有一个弹药小队32人。除了弹药小队的人配南部十四手枪,其它的人除了炮,就是赤手空拳。 徐平的人一到临安,还来不及休息,就被李柏成拉到莫敌面前,李柏成一听有六门步兵炮,高兴得连累都忘记了,他的步兵炮,在这次天荒坪作战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但是他还不满足,在他看来,如果有超过十门步兵炮,打起来才够威够力。 炮兵连是有车的,他们不用走路,徐平的特务连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跟着步兵兄弟一起一步步从半边亭量到临安,着实辛苦,但是一听有六门步兵炮,也来了精神,跟着李柏成来到莫敌面前。 “连续作战很累,你们吃不吃得消?”莫敌问。 徐平苦笑了一下,吃得消要吃,吃不消也要吃,总不能白白放过这六门炮。 李柏成则眉飞色舞的说:“等会我们连派车送特务连的兄弟,让他们在车上睡一觉,醒来就到青山铺,至于吃的喝的,我们炮连全包。” 徐平笑着说:“我要是不去帮他弄回这六门炮,估计李柏成这家伙从此就不会再理我。” 莫敌笑着说:“既然这样,就再辛苦一趟。” 莫敌是个典型的兵种相克主义的奉行者,在他看来,对步兵威胁巨大的炮兵,克星就是徐平这些鸡鸣狗盗。日本人之所以在战场上屡胜中国军队,一是有坦克,二是有大炮,三是有飞机,至于日本步兵,与自己的1056团相比,只怕还稍有不如。只要把日本人的炮兵搞掉,以步兵对步兵,日本人一个步兵大队不是1056团的对手,更何况还有1055团和1038团作帮手,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最重要是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让他们吃个暗亏再说。 告诉徐平,特务连与炮连配合,特务连负责把炮弄到手,炮兵连负责把炮弄回来,至于炮弹,更是一颗也不能少,没有炮弹的火炮,还不如二十九军的大刀。 李本一的1038团吃了午餐后,就启程开往金鲜湖下游的青山铺。他们是走路,走到青山铺要两个多钟头,今天晚上在青山铺北面的山里扎营,计划明天在南茹溪边的狗脸山一带截击敌人。他们的工作是不挡住敌人,而是尽量延迟敌人的进攻时间,同时还要让日军造成一种幻觉,袭击他们的人不是中国的正规军,是黄八妹的乌合之众。而且要让日本人觉得,在西进的路上,就只有这一次阻击,之后就是康庄大道。 上午,李本一黄八妹和莫敌三个坐着一辆由临安县政府弄来的汽车,沿着临安往杭州的公路走了三十来里,把周边的地形看了个遍,这条公路一直沿着南苕溪修建,只有在一些河弯处,才取直线走近道,溪水与公路距离最远的地方就是狗脸山,差不多有一公里,溪水在这里弯了个大弯,而公路则是径直而去。 李本一的工作就是在这个地方把日军运送辎重的船只给打掉,让日军因为辎重遭劫不得不停下来。日本只要一停下来,李本一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能够抢下一些物资自然是好,如果抢不下,就全部沉进水里。 如果日军不停步,就凭身上带的装备与弹药完全不可能与1055、1056团对攻,如果停下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是让徐乐和刘克己们去零打碎敲,还是让刘伯龙陈正信们去正面埋伏,全看自己高兴。 李本一知道自己的工作竟然这么简单,有点失望,他跟着171师在上海打了几个月,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要打就真刀真枪的干,你一枪过来,我一枪过去,枪枪咬肉。如果不是在富阳游了一趟钱塘江,李本一还真有点看不起这种打法,如果按照他之前的做法,一定是把自己的部队拉上去,跟日本人见过真章。 当着黄八妹的面,莫敌把这种做法的好处细细讲述了一番,最大的好处是自己的损失少,还能够最大程度的杀死敌人,作战,并不在于自己一个单位能杀多少敌人,而在于在最大保全自己的基础上,成为整个作战计划中的完美一环。随着部队的增多,莫敌也开始考虑整体利益,只是他的出发点和落着点与军委会总参谋部大有不同,参谋部动不动就以牺牲某些单位为代价来取得全盘的胜利,莫敌则没有这么多人去牺牲,就只能在空间和时间上做文章,争取获得最大的利益。 黄八妹听懂了,一个劲的点头,李本一想了好一会,虽然不是很懂,还是同意照办,他知道莫敌的脑水够用,十年前在南京,莫敌一个人胆敢与十来人游斗,最后还能收拾对方,十年过去了,越打越有水平,听莫敌的不会错。 在狗脸山上找了一个避风的山沟,李本一的人弄了一个临时营地,有了日式大衣,有了日式军服,在唯一可以显示身份的国军帽子外面,套了一个日式钢盔,一些战士还把日本人帽子上的屁帘也沿用了下来,这两块破布作用不小,夏天能遮阳冬天能挡风,这么一打扮,一个如假包换的国军正规团,怎么看都像是小日本军队,广西人个子普遍不高,与日本人相当的形似。有了被子,还有脚上的大头皮鞋,烤着篝火,这一夜熬得并不十分艰难,他们经历过冬泳钱塘江,又光脚穿草鞋走了百多里路,与那种艰难的环境中相比,熬上个一两夜,不算什么。天亮了,吃上一顿热呼呼的稀饭送馒头,战士们又变得生龙活虎。 找了条过河的小桥,李本一的人离开了公路,去到南苕溪的对岸,在狗脸山的南苕溪大弯的北岸布下了阵地,单等日本人的辎重船到来。为了防备日本的辎重船间距较远,李本一把埋伏的阵地弄得比较长,在两百来米的河岸边布置了狙击口。 一直等到中午,才看到日本人的队伍出现在东边的山口。 一直到日本人的步兵消失在西边的目光尽头,才看到二十来只小船从下游慢慢的撑上来。 “团长,是民船,日军征集的是我们老百姓的小船。”1038团的一营长对李本一说:“团长,怎么办?弄得不好,会误伤我们的百姓。” 李本一也觉得有点棘手,打日本人打中了我们自己的老百姓,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先看看,一条船上有多少个日本人。”李本一说:“如果日本人不多,我们想办法几个打一个,先把日本人打死,再喊话,让百姓把船靠到我们这边。” 船越来越近,看得清楚了,才知道,问题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难搞,除了第一条船和最后一条船有日本人押船,中间的船上都是船工。船装得不轻,吃水不浅,船工都在奋力的撑着船,长长的竹篙深深的插进水底。押船的日本人也不多,第一条船上有十来个,最后一条船上有十来个。江风冷洌,日本人都搂着枪坐在船里,一动不动。 “尽量选一些有眼法的弟兄开枪,最好不要打到撑船的老百姓。”李本一说。他是神枪手,手下的神枪手也不少,还都是参加过淞沪大战的老兵,凑合上百八十个有准头的枪手不难,对付二三十个鬼子,几把枪瞄一个,原则上枪响过后,很难留下活口。也正是因为李本一的士兵枪法不错,才成为171师在陈家行活下来最多的一个团,第七军军长周祖晃曾赞扬1038团为神枪团,对于这一点,李本一充满了得意。 很快,船队进入了李本一的埋伏圈,李本一拿起一支三八步枪,准星套上了坐在船头的一个小队长装扮的日本人,三点一线尽头的日本人年龄不大,面无表情,两眼惺忪,一脸睡意,手里一把战刀,如同拄拐一般拄在船头,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忌日就在今天。只听到一声枪声,李本一的子弹准确的打进了日军小队长的右边太阳穴,穿过了脑袋,从另一边穿了出去,还带走了一块拳头大的头骨。 随着李本一的枪声,溪水北岸,传出了一阵枪声,枪声过后,一头一尾两条船,除了艄公还站在船头,再没有一个活人。艄公何曾见到这种场面,双膝打抖,裤裆早已湿透。 只听到北岸有人大叫:“劫道,想活命的把船靠过来。”是地道的本地口音。艄公们听得很清楚,知道是那话来了,连忙把船靠岸,他们明白,劫道劫的是财,不会要他们的命。 李本一走到第一条船上,把之前日本小队长手里的战刀拾了起来,抽出刀刃,寒光逼人,似乎还不错,准备拿回去让莫敌看看,品评品评,这玩意是不是好货。 所谓人多力量大,五百来人,三下五除二,把船上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不管是箱装还是袋装,不管是粮食还是弹药,发声喊,撒腿就往北山上跑。1038团这些人,都是穷怕了的货,到了手的物资哪怕是一粒米也不舍得扔。更何况,之前与莫敌有言在先,这次缴获,谁弄到手的归谁。 一个胆子较大的船工问:“你们都是那路的好汉?” 还是之前的那个声音:“我们是黄八妹的队伍、谢司令的忠义救国军。” 船工一屁股坐在船头,骂道:“天杀的大烟鬼谢友胜,日本人也敢杀,日本人的东西也敢抢。” 远远传来回答声:“我们谢司令,专杀日本人。” 般工呸了一口,谢友胜,操你妈,你狗日的抢得痛快,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行船的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七) 第四章转战(十七) 听到远远传来隐隐约约一声枪声,孤川中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当一阵枪声传来之后,孤川中佐已经肯定,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从杭州出来,路与溪基本并行,步兵与船队也如影随行,昨天走了小半天,晚上找了个小镇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出发,预计在下午傍晚时分就可以到达临安,在前面不远,进了山区,溪水与公路有了分岔,但是相距不远,自己带着步兵走在前头,让舰队跟在身后,小心防范有人趁虚而入,劫了自己的船队,没有想到,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只是一个稍稍大一点的河弯,就被中国人逮住了机会。 手下一个中队长,不等孤川中佐吩咐,带着士兵飞一般的往枪响的地方奔去,他们都知道,这一阵枪响意味着什么。孤川中佐没有动,他已经可以预知那边的结局,那么密集的枪声对付自己不到三十个人,即使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只能看到他们的尸体,至于船上的物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会搬得清空。 孤川中佐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堆烂泥,站不起来。 来到南苕溪边,果然与自己所想的一样,除了船工还活在船上,自己的士兵除了尸体还在,头上的钢盔脚下的皮鞋也被剥得干干净净,至于船上的物资,更是荡然无存。远远的看着北边的山坡上,还有人扛着东西在奔跑,已经去得远了。 首先赶到河边的日军中队长正在让船工把船撑过来,准备渡河去追赶,被孤川中佐制止,穷寇莫追,盗匪莫撵,自己如果冒然追去,完全可能正好踩进对方的埋伏圈,对岸的山虽然不高,但是起起伏伏,重重叠叠,能埋伏的地方比比皆是,送上门去找打,实为不智。只能看着劫匪跑远,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让翻译官把船工叫过来,孤川中佐开始了解情况。 “来打劫的是什么人?”孤川中佐问。 “是大烟鬼谢友胜的忠义救国军。”船工回答。 “就是黄八妹的匪军。”翻译官解释说,日本人都知道黄八妹,这个女人双手玩枪,是杭州城的知名人物。 “确定?”孤川中佐问:“不是中国的正规军?” “不是。”船工说:“他们穿得跟皇军一模一样,连铁帽子和大皮鞋都是一色的。” “铁帽子和大皮鞋!”孤川中佐看了一眼船上的士兵尸体,他知道那些钢盔和帽子都去哪里了,这些可恶的中国土匪,竟然知道用帝国士兵的装备来武装自己,钢盔,那可是帝国精锐士兵才能配发的高级军备。 这时候他才发现,除了钢盔和皮鞋,士兵的友坂步枪和武装带也已经被拿走,还有德川小队长的战刀,小队长德川茂是德川家的后代,这把刀是德川家的祖传,是贵族的象征,是自己一直很垂涎的东西,也落到了土匪的手里。 把玉碎的士兵集中起来,派出一个小队的士兵,连同所有的船只,一起送回杭州。失去了辎重,孤川中佐不敢进军,只好在附近找了一个叫青山铺的村庄,驻扎待援,他告诉求援的小队长,再送辎重过来,不要用船,哪怕用牛车,也要比船靠谱一些。 看到日本人在青山铺扎下营,徐平笑了,对李柏成说,再等两天,炮肯定到手。李柏成笑道,夜长梦多,到手的东西才算数,不然又会有变。 果然有变,孤川中佐把辎重船被劫的消息发回杭州,18师团指挥部顿时大怒,一个黄八妹,一群土匪,居然也敢打劫皇军的物资,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这块土地到底是谁作主。 师团长牛岛贞雄命令,立即用汽车把物资补给滞留在青山铺扎营的孤川步兵大队,今天晚上必须送到。明天一早,孤川步兵大队从青山铺出发,在下午逼近临安,作出一副进攻临安的架式,逼迫黄八妹忠义救国军与之决战。同时命令安吉的23旅团55联队曲田步兵大队从北向南,与孤川步兵大队两路合击,直杀临安,势将黄八妹的地方武装从根本上拔出,将整个浙西北地区全部纳入日军的管辖范围。 安吉的部队一动,之前留在那里的内线立即把消息传到了莫敌的机要室,参谋长黄天化拿着手里的电报单,笑呵呵的对莫敌说:“做了一桌菜,来了两桌客,老大,这回好玩了。” 莫敌也笑着说:“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一起弄死就是。23旅团,不管是之前在广德还是之后在天荒坪和告岭,都没有讨到好,估计这个步兵大队也不会是满编单位,能达到一千条人枪已经地顶了天,算不上一桌整客,硬要往上靠,也只能算是半桌,这点招待酒菜,我们还出得起。” 覃振元也看出了便宜,说:“这支日军交给我们团,我们这一次在告岭打得不过瘾,正好用这个曲田步兵大队过手。” “不可小看日本人!”莫敌说:“我想请忠义救国军黄副司令配合你们行动,你们战力不弱,他们地头熟悉,你们双方配合,充分利用双方的优势,特别是依靠地利,参照1056团在天荒坪的作战方式,一点点收拾日本人。” “没问题!”黄八妹满口答应,她的部队三百多人,已经是一个整编营的编制,这一次全部换了日军的装备,一下子变得强大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中了徐平的毒,认为有仗打才能有收获,没有仗打就只能去麻烦老百姓,或者去贩盐贩大烟。 精明的黄八妹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对莫敌说:“我的部下这阵子士气正盛,唯一的不足就是军事人员指挥水平不高,我想请莫长官给帮我一个忙,调个人过我那边当作前敌总指挥指导作战。” “你说。”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对自己有准确的判断,不简单!她莫不是看上了黄天化?这可是自己的参谋长,自己的1056团也离不开他,至于其他人,问题倒是不大。想到这里,莫敌笑着问:“黄副司令看上哪位了?” “我本来看上徐平,问题是他跟李柏成去了东线,只能要徐乐了。”黄八妹说:“不知道莫团长舍不舍得将手下爱将调往我处。” “这有什么!都是打鬼子,如果徐乐能对你有帮助,我一定支持。”莫敌答得爽快,他以为只是暂借一次,却没有想到,这是黄八妹的阴谋,打算老虎借猪,有借无还。 在徐乐的授意下,覃振元和黄八妹欢天喜地带着人马装出一副要往东迎战孤川步兵大队的架式,还在临安城里搞了个挺热闹的发兵式,跳了狮子,放了鞭炮,让临安城里的老百姓好好的看了一回热闹,莫敌和县长吕大人还给他们敬了一碗壮行酒,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看得军民热血沸腾,口号声声,不绝于耳。 部队开出去不到三公里,改东而北,偃旗息鼓,直走长乐镇,迎接北来的曲田步兵大队,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莫敌笑了许久,认为覃振元黄八妹和徐乐三个臭皮匠,已经赶上了诸葛亮。 刚刚送走北征军,前锋李本一已经翻山越岭回到了临安,四五百将士变成了四五百挑夫,一个个满头透汗,浑身透湿。李本一敞着怀,高高的卷着裤脚,头上的钢盔也挂到了担子上,与缴获的战刀放在一起,担子一头一个弹药箱,肩上的扁担明显是在山上随手砍的竹子,竹节都没有刮去。 莫敌大笑:“李广兄这次可以算是收获丰厚,看这一担挑的,不像个团长,就是个挑夫。” 李本一把担子放下,拧了拧腰,笑道:“开始以为不重,结果越担越重,又舍不得扔,硬着头皮弄了回来。想当年在家放牛,挑的担子远远比这个重,也不觉得累,时间长了不做农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就不会让年青人帮你多分担一点,看累得死狗一样,还以为自己十七八呢。”莫敌的语言中明显有点埋怨,还带着一些心痛,李本一本来就黑瘦,再弄出一头一脸的汗,显得很憔悴,不像是三十五六的人,更像四十五六的样子。 “呵呵,他们担的都比我多,我能担就担一些,与兵同苦与民同乐嘛。”李本一指着从身边走过的队伍。的确,所有的战士都担得比李本一多。李本一拉过莫敌,小声的说:“天纵,这回的收获相当的大,子弹、*都不算什么,大正手炮炮弹和发射盂就有六千四百五十套,有这些东西,我们手里的掷弹筒,就不再是摆设,是正正真真的武器。狗日的日本人,三八大盖是不错,打得准打得远,还是不如手炮,随身带着走,一打一大遍。我敢说,有这些炮弹,我一个缺额团也敢叫阵日本人一个步兵大队。” 莫敌没有说话,把李本一放在地上的担子挑了起来,说:“走,我帮你挑一程。” 李本一说了一阵话,北风吹来,才感觉到冷,拢了拢衣襟,把高高挽起的裤脚放下,从钢盔里面把国军的制式军帽掏出来,抖了抖,戴在头上,还很正式的理了理,这位还真是个标准的军人。 看着莫敌挑担子的样子,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拧着脖子,走得相当的别扭。李本一笑了,说,天纵,你在家里,肯定没有做过农活,看你挑担子的样子,实足的外行。 莫敌笑了,这话是真的,他在家里呆了十五年,除了读书就是练武,没有做过什么农活,家里的地都是佃农种的。看看人家李本一,不打仗了,最不济还能做个挑夫,再想想自己,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仗不可能永远打下去,有朝一日战争结束,不知道自己还能转行做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八) 第四章转战(十八) 看着运物资来的十辆日产脱兔80型汽车在暮霭中调头返回杭州,孤川中佐一句“八格”冲口而出,后勤部只负责把物资送来青山铺,之后就成了自己的工作。因为计划中是用船运送辎重,孤川步兵大队没有驮马队,也没有马车,只能人担肩扛,这么多的物资,可以直接让他一个中队失去了作战能力。 与几个下属商量了一下,孤川中佐决定在青山铺设立后勤站,留下一个小队担任警戒,其它士兵明天早餐后,只带两个饭团出发,打下临安后再考虑把物资转移过去。只有步兵炮中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有三十六匹驮马,自己中队的物资基本上可以得到保障,70毫米口径的炮弹也一直由自己负责运输,船队被劫也只是让他们的饮食减少了一些花样而已。在青山铺扎营时,孤川中佐对炮兵中队特别优待,把当地唯一的一个大车店安排给他们,三十六匹驮马不仅有马棚,还有喂食的马槽,条件相当的不错。 徐平的如意算盘就打在这三十六匹驮马身上。日军的炮兵分成驮马炮兵和挽马炮兵,所谓挽马炮兵,就是用马牵引,牵引的都是重型野炮,所谓驮马,就是用马驮负,驮负的都是轻型火炮。从杭州到临安,全程有公路相通,不需要将92步兵炮拆开驮负,而是把炮安装起来,用马牵引,*火炮,使用的是无橡胶外胎的钢轮,不适合高速行进,用马牵引保持行军速度则没有问题。 夜,越来越黑,不知何时,从北方飘来一块乌云,云越积越厚,到了接近半夜,竟然稀稀拉拉的下起雪来。很快,雪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日军的巡逻队走过,踩出一溜的脚印,仿佛在告诉所有的人,没有脚印的地方,就没有日军巡逻队。炮兵中队大院的围墙外,徐平特务连一个外号叫瘦猴的战士已经在大树下站了很久,仿佛与大树融为了一体,雪花飘在他的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只有头上的钢盔,雪花落上,立即滑开。 瘦猴的手里,扣着几个石头,每过一段时间,他就扔出去一个,每次他都会看到,炮兵中队士兵住的房子里,会有人出来察看动静,瘦猴只好继续等待。好不容易再没有人出来,瘦猴准备动手,这时,一个日军提着桶打着马灯走了出来,看到这个人,马棚里的畜牲都高兴的低吟起来,这是马夫,给马匹喂夜粮的马夫。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无论是军马还是驮马,每天驮着东西走漫长的路,半夜都要再喂一次食,否则马就会越来越弱。看着马夫拿着一块块毛毯给马匹盖在身上,然后一个个马槽加料,抚摸着马头嘟嘟咙咙好象在跟马说着什么,瘦猴急得尿泡直发痒。马夫喂完了马,快步离开,这种天气,谁也不愿意在外面多呆。 瘦猴一个箭步跨了进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口袋,他摹仿之前马夫的动作,把袋子里的东西均匀的倒在马槽里,还装模作样的摸摸马儿的头,即使有人看到也会认为是马夫在喂食。他所喂的食物明显比马夫喂的香,马匹立即抛弃了之前马夫喂的食物,抢着瘦猴喂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些在角落里反刍的马也挤了过来,伸长脖子在马槽里抢吃。工作完成,瘦猴照原路离开。 “搞掂了?”在村外接应的徐平问。 “搞掂了。”瘦猴回答。 跟在徐平身边的李柏成笑得像个婴孩,就差没有流口水,这一大口袋炒香后的巴豆吃下去,明天,这三十多匹马就有乐子看了。 “满意了吧,天寒地冻的,偏要出来看热闹,你还真不怕累。”徐平对李柏成说。 “嘿嘿,炮不弄到手,我也睡不着,不如出来跟你玩玩,看个热闹。”李柏成说:“不过,我说,你们这工作还真够麻烦的,不像我们,一炮放过去,爽爽快快,简简单单。” “行了,回去吧,明天把炮弄到手,是拖是扛就是你的事了,到时别叫累就行。”徐平说。 “没事,只要有炮,哪怕是累成死狗,心里也是乐的。”李柏成说:“有这六门炮,加上之前的五门,我就可以成立两个步兵炮连,加上迫击炮连,估计炮连就可以升成炮营了。至于那些射水枪一样的掷弹筒,我想跟团长说,把他们分到各步兵连去,成立手炮支援排,一个连如果有9支手炮,实力会大增。” “再说吧,团长也无权扩大步兵连的编制,上面不拨饷,到时你养活他们。”徐平说。 李柏成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天亮了,雪早就停了,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树梢上,屋顶上洁白一片,银妆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 青山铺里,早早就升起了炊烟,日军吃完热腾腾的早餐,每人在怀里揣了两个饭团,集队出发。临时成立的补给站人员站在村口,他们的心里变得十分空虚,如果昨天那群打劫的土匪再来,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小队怎么对付,一肚子的忐忑目送着大部队离开。 一千多日军走过去,把洁白的雪地踩得泥泞不堪。走在中间的,仍然是步兵炮中队,三十六匹马,拉着六门炮,驮着弹药,九十名炮兵,空着双手,走得十分轻松,只有弹药小队的士兵,每人背上背着一个炮弹箱,四点八公斤重的92步兵炮弹一箱八枚,重量不轻。 走出去不到一公里,步兵炮中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驮马出现了拉稀现象,开始还是一两匹马拉,越来越多,最后三十六匹马都不约而同的拉了起来,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顿时弥漫开,让人嗅之欲呕。 马夫们慌了,跑前跑后,寻找原因,最后研究决定,一致认为,这是因为昨天晚上突然降温,马儿感冒了。再走了不到一公里,一匹拉炮的车因为拉到脱水,突然跪了下去,半天站不起身,行进中的队伍也随之停顿了下来。 孤川中佐专门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有气却又不便发作,步兵炮中队是联队直属,这次出征是配合自己作战,不是自己的下属。作为一个驮马炮队,居然下雪也不知道照顾畜牲,简直是无能,是愚笨,是犯罪。孤川中佐问步兵炮中队长还能不能走,步兵炮中队长摇摇头,说要烧开水,煮一些热的食物给驮马吃,才能对症状有所缓解。孤川中佐问他要多长时间,对方说需要三个小时以上。孤川中佐思考了片刻,对步兵炮中队长说:“兵贵神速,我要带队伍先行一步,你随后就来。”据向导介绍,临安城并无高墙险要,没有炮兵问题不大,让步兵炮中队即使解决了驮马的问题,也不要再跟来,返回青山铺,与留守部队合兵一处,用心防守,不要出任何纰漏。 看到孤川中佐的步兵大队消失在金鲜湖的那边,徐平对李柏成说:“这炮应该算是你的了吧!” 李柏成大笑,说:“这一百多个日军,只有三十来把*,不用你们,我们炮连就把他们拿下。” “不吹牛吧。”徐平笑道,他知道,这次炮连出来参战,是全副武装,不仅带了手枪,还带了三八大盖,子弹充足,还有*和掷弹筒,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对付面前这伙日军,炮兵连真的足够。 “不吹牛,你就看我们的吧!”李柏成把胸口拍得山响。 “如果你真的不是吹牛,我就不看你了,你在这里搞掂这伙炮兵,我带特务连去青山铺,把那个补给站给端了。”徐平说。 “我操,你还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李柏成叫道:“行行行,你去忙你的,这里我负责,保证拿下。奶奶的,老子一个冲锋就全部收拾他们。” “别莽撞,先搞死有枪的,再去搞死那些没有枪的。”徐平说:“三个要求,一是不留一个活口,二是自己不能死一个人,三是牲口全部保全。” “放心吧,一切有我。快走快走。”李柏成推着徐平,让他快快离去。 徐平带着特务连走后,李柏成反而不动了,他把全连集中起来,说:“我们先别打,要找到最适当的机会才动手,我可不想杀死几个没有枪的鬼子,还搭进我们几个弟兄。” 作为武鸣航校的毕业生,李柏成并不是鲁莽之人,他把所有的手炮集中起来成立炮队,全连枪法较好的战士组成袭击队,让他们重点照顾有枪的日军弹药小队。其它战士,组成冲锋队,准备冲锋,一再交待,冲锋不是去拼刺刀,枪里有的是子弹,不是花生米。 日军步兵炮中队的士兵开始忙碌,把牲口背上的物资取下,备用炮管、配件,炮弹,工具以及马料等分门别类放好,拾回干柴,提回清水,垒好火灶,把大大的锅头架上,开始烧水,马夫给牲口喂药,其它人忙上忙下各负其责,遇事不慌,日军委实训练有素。唯有弹药小队的日军不参与工作,他们把背上的弹药箱集中放在一起,找了一些松树,在远处烧起了几堆篝火,团团围坐在一起,驱走严寒,不一会,竟然有人开始唱歌,一种福冈的俚曲,还有人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李柏成指着弹药小队说:“就那伙日军有枪,还一点防备都没有,我们的手炮队和袭击队沿着水沟悄悄的潜过去,先把手炮炸他娘的一轮,再用步枪扫射,一定要保证把这伙鬼子搞死。剩下的,交给冲锋队负责。” 一切安排妥当,动手。密集的手炮炮弹集中落在弹药小队的火堆周围,把火堆炸起数丈高,紧接着就是三八步枪清脆的声音。训练有素的日军立即反应过来,马匹出现问题,不是感冒,是敌人的预设安排,自己遇到麻烦。 炮弹枪弹全部落在弹药小队的头上,其它日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手无寸铁的他们傻了,这时,只听到中队长叫了一声:“快跑!”日军撒腿就跑。 李柏成高叫一声:“追!狗日的,追到天边也要把小鬼子干掉。” 一边跑一边追,一边有枪一边没有枪,优势很明显,很快,就再也没有一个能跑的鬼子,李柏成哈哈大笑,说:“去收集鬼子的皮鞋和钢盔,没死的,通通补枪。” 零零星星的枪声之后,钢盔和皮鞋堆了一大堆,这个时候,李柏成惨叫一声:“我操,我们打早了,日本人还没有把马治好!我们这里有谁会治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十九) 第四章转战(十九) 离开李柏成后,徐平第一时间用报话机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莫敌,与日军同频的报话机里顿时传出了百寿山区土话的声音,莫敌的人听懂了,告诉莫敌,炮兵已经得手,他正带着特务连去抄青山铺的补给站,让莫敌派人前去搬运物资。 孤川中佐在从报话机中听到了对话声,望着翻译官,让他翻译是什么意思,翻译官一脸的茫然,他已经很认真的听,但是一句也听不懂。 孤川中佐听不懂,不代表莫敌听不懂,从报务员那里搞明白情况的莫敌问身边的李本一和黄天化,派什么人去搬东西。黄天化说还是请李团长辛苦一趟,李本一摇摇头,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分兵,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不容小看,我们这里没有炮兵,也没有特务连,只能与敌人硬拼,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黄天化说,可以让徐平的人辛苦一点,把补给站的物资搬出青山铺,在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暂时安放,避开大路,与炮连的弟兄们连同缴获的步兵炮一起守好。日军只会大路,只要离开大路五百米,他们就不敢过去,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莫敌没有说话,想了好一会,说:“徐平和李柏成的工作可以这样安排,但是李广兄还是要辛苦一趟。” 李本一和黄天化都竖起耳朵,看着莫敌。 “我们在城外设了防御阵地,必须跟日本人在这里打一场,日本人没有坦克没有炮,进攻力量有限,我们有阵地工事掩护,自保有余。最重要的是,日军以为我们只是黄八妹的杂牌,很是轻敌,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打死一部分敌人,与日军进入胶作战。”莫敌说:“由刘伯龙第一营与徐乐的长枪连负责阻击,第二营为预备队,徐乐不在,全权由刘伯龙负责。以他们的出色枪法,起码应该在这里收拾三五百鬼子。” 黄天化不太理解的看着莫敌,这可不是老大的风格,担任阻击的第一营和长枪连虽然能够打死一些鬼子,但是自己的损失也会出现。好在所有的人都有钢盔,对方又没有火炮,至于鬼子的手炮,根本进入不了发射距离,估计即使有损失也应该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用计了!”莫敌的话让黄天化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大就是老大,硬攻死守他过去不会干,现在也不会干,将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干,他既然要死守,一定是另有图谋。 徐平来到青山铺,轻车熟路的进到鬼子当成仓库的院子附近,这里守卫还算森严,门口派了双岗,房顶还设了瞭望哨,一支由五个人组成的巡逻队在村里来回走着,端着枪,猫着腰,如临大敌。 “时间紧急,这次我们不能与敌人慢慢磨,要快战速决。”徐平对手下的三个排长说。 三个排长点头同意。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战斗打响。 一阵排枪,村子里的巡逻队、门口的双岗以及屋顶上的瞭望哨被同时干掉,紧接着,手炮和*从院子外面飞了进去,院子里,顿时响起了霹雳般的爆炸声。 对时间的掌握已经到了熟能生巧程度的徐平虽然要求速战速决,却没有进行盲目的强攻,而是让战士们把院子的前后门进行封锁。果然,很快,外面的枪声和扔进院子里的*和手炮,让日军把门打开,在扔出了几个*后,鬼子一个小组冲了出来。一个齐射之后,冲出门的鬼子没有一个还是站立的,全部躺倒在地上。徐平让堵门的战士们立即撤开,转移到两边的院子里,鬼子的手炮炮弹立即覆盖了之前的院子,随着手炮的爆炸,第二队鬼子又冲了出来,这一次,他们走得比较远,但是还是没有逃开枪击的命运,稀稀拉拉几声枪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子弹,把第二队鬼子又全部送回了东洋。而这个时候,特务连的手炮也朝着之前手炮发出来的大致方位射了进去。这一次的效果很好,蹲在院子里准备发射手炮的日军被炸了个猝不及防,不死即伤。 好一阵,日军没有冲出,也不敢冒头,整个院子都已经在徐平的枪口控制之下,只要鬼子敢冒头,立即就会有一颗子弹向他们射去。日军开始死守。 徐平仍然没有让战士们强攻,而是把点燃的稻草和树枝从上风处扔进院墙,很快,院子里就烟雾迷漫,传出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有了火力的压制,徐平派人爬上院子左侧的大树,在高处弄了一个观察哨,观察员也试着探出头来,察看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听到观察员的高叫声:“连长,鬼子在扑火。” 徐平笑着说:“扔几个*进去。” *在火堆边炸响,把救火的鬼子炸了个正着,死在火堆边,很快,就从院子里传出烤肉的糊香。 “鬼子全部集中在左边的厢房里。”高处的观察员又叫。 徐平让所有的手炮全部集中在院子的左边,炮弹先是炸开了左边厢房的屋顶,之后就落进了厢房之中,日本人被炸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院子四周高处的枪声。 很久没有发现院子里有新的动静,徐平正想命令冲进去,却看到一个战士兴冲冲的跑过来,手里,赫然是一大包的红辣椒。 把红辣椒扔进去之后,院子里的烟雾变得味道更重,终于又传出了日军的咳嗽声。 “鬼子想冲出后门。”高处的观察哨又高叫。 “奶奶的,终于忍不住了!”徐平亲自来到后门,在街对面的房子里找了个窗口,手里的M712插上了二十响的*,枪口对准后院门,告诉身边的战士:“我不动手,谁也不要开枪”。 院门打开了,一个鬼子钻了出来,左右看一看,居然没有听到枪声,向身后叫了一声,约二十来个鬼子一窝蜂的冲了出来。直到所有的鬼子出到了后街,徐平才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顿时,枪声大作,二十来个鬼子全部死在徐平的M712和战士们的南部十四之下。 “进去!”徐平低低一声,一头就往后门里钻,刚冲出两步,却被两个战士一左一右凌空架起,扔在后面,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在弟兄们的笑声中,徐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早有七八个战士已经从后门冲了进去。 “补枪,记得补枪,不要放过装死的鬼子。”徐平大叫。 “没有活的了!”里面传来一排长的声音,就在日本鬼子从后门冲进去时,一排长带着弟兄们从前门冲了进去。 “狗日的辣椒,真呛!”徐平从后门走到前门,又飞一般的逃了出来。难怪鬼子宁愿死也要从后门冲出,这个味道,实在有点太重。 清点战果,日军五十八条尸体,没有活口。再看看自己,除了有六个战士被鬼子的手炮炸伤,其它的毫发无损。徐平满意的笑了,这个成绩,比自己想象的还好一些。 按照莫敌的命令,搬走物资。在大路南边,有一个小山,转过小山脚,是一片浓密的树林,物资就暂时搬到这里。徐平的特务连第一次当搬运工,来来回回搬了六次,才把物资搬空,花了三个小时,累得一个个变成死狗。 这时,李柏成带着他的连队,牵着马,推着炮,一个个身上压满了物资,就连弄了条绳子拉火炮的战士身上也背着一箱炮弹。马匹虽然不再拉稀,可也无法驮运物资,空身走路马腿还在打飘,全靠前拉后赶才来到了青山铺。 把炮连迎进了小山后的树林里,两个连的弟兄一屁股坐在地上,话都不想再说。 过了好一阵,才歇过气,徐平说:“告诉老大,我们搬完了,接下来怎么办。” 报务员用土话讲了几句,回过头对徐平说:“连长,团座让你用官话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向他汇报,尽量讲清楚一些,要让鬼子听明白。” 徐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报务员:“你给我说明白一点。” “不用了,我知道老大的想法。”李柏成说:“老大想利用我们的报告让鬼子撤兵。” “让鬼子撤兵!”徐平大叫:“撤到青山铺我们可顶不住。” “放心,老大绝对不会让鬼子这么轻松的撤到青山铺,一路上下绊子打闷棍,日本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李柏成说:“你让报务员问问老大,我们的炮兵阵地在哪里?” 经过李柏平一提醒,徐平也明白了莫敌的战略意图,鬼子一退,一定会退进我军预设的埋伏圈。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埋伏,不知道。 很快,就接到莫敌的指示,这次,特务连和炮连太过辛苦,就不参战了。日本人一时半会打不完,来日方长,慢慢来,鬼子多的是,有得让他们杀。 果然,孤川中佐眼巴巴的看着翻译官把报话机中徐平的话翻译成日文,当场三魂失了两魄,立即命令,退出战斗,仓皇撤出之际,又被刘伯龙的人用子弹留下了不少。 唯怨爹娘少生了两条脚的日军快速脱离战场,飞快的往青山铺赶,孤川中佐只有一个愿望,把第二次抢走的物资夺回来,如果再有第三次向杭州申请物资,他厚不起这张老脸。 南苕溪流过临安后,一直到山谷间蜿蜒,一些地方还因为山体塌方成为小型堰塞湖,金鲜湖就是其中的一个,从临安到青山,路两边的山势虽然不是很高,却很险峻,笔架山、留头山,无一不是埋伏的好地方。 二营长李石奇的部队就埋伏在笔架山腰,远远的看着日军潮水般涌进埋伏圈,李石奇高兴得手舞足蹈,手里的M712枪口已经不知道指向哪里,只是看着自己阵地上射出去的子弹,射进了日军的身体哈哈大笑,形同疯魔。日军扔下了一地的尸体,终于从二营的埋伏圈中逃出,孤川中佐看着自己的队伍,差点没有哭出声。 然而,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眼看前面不远就是青山铺,在公山上又一次射出了欢乐的子弹,这一次,唱主角的竟然是帝国生产的大正手炮,数十门手炮把炮弹从远处飞来,落在日军散乱的队伍中,一时日军大乱。 李本一手里拿着花口橹子,用枪管顶了顶头上的钢盔,顶了两次,没有顶准,一看右手,竟有点微微的发抖。多少好的时机,如果不是莫敌再三交待,这一刻,他一定会带着队伍冲下去。 再一次留下一地尸体,孤川中佐从公山脚一口气跑到了母山脚,清点人数,连同还能跑的轻伤员,总共只有四百七十六人,前天从杭州出来的皇军,已经有三分之二永远留在了这片山区。 孤川中佐气得剖腹,在肚子上划开一刀后,痛得晕了过去,手下没有人愿意帮他介错,而是迅速包扎了起来,用竹子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痛醒来又晕过去的孤川中佐捆在上面,抬猪似的连夜跑回杭州。手下不是要救孤川,而是他们知道,有了孤川中佐在上面顶灾,自己就不会受到上峰的斥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转战(二十) 第四章转战(二十) 临安方面撤退的败兵风一程雪一程走了一夜的山路,回到杭州,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这个时候的北线,在双溪和板桥之间的塔山,战斗才刚刚开始。 昨天走到这里,徐乐一听到这个地名就笑了,说,我们跟塔山有缘,凡见到塔山就会有仗打。覃振元笑着说:应该说,一遇到塔山,我们就有便宜占了。黄八妹连忙问是什么回事,徐乐把泗安塔山村一仗的故事说了一遍,听得黄八妹心驰神往,说,这种打仗的方式,真是匪夷所思,只占便宜不吃亏,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覃振元决定把战场就安排在这里,他认为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马蹄型的地势很有利于埋伏的一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徐乐不赞成这种被动的埋伏方式,更主张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但是他无法更改覃振元的决定,只能提出,黄八妹的人不参与在这个地方的埋伏,而是再往前走五公里,在一个叫旗鼓山的地方进行佯伏。 覃振元可有可无的笑笑,同意了他们的方案,对于黄八妹这三百来人,覃振元不是很放在眼里,他认为,伏击北线曲田步兵大队,还得靠自己。 1055团的一营长陈正信是个很有想法的军官,他对于把自己从1056团的一连长调到1055团任一营长,一直不是十分愿意,官虽然长了一级,危险素数也大了不少,在他看来,覃振元与莫敌相比,有极大的不同,覃振元打仗不爱动脑子,典型的三板斧,显而易见的埋伏,不知深浅的对射和冒冒失失的冲锋。在上一次告岭作战,陈正信提出的火攻,取得了极好的效果,让覃振元在军师长官面前很是出了一回风头,各级上官的夸奖让覃振元有点飘,完全忽略了这个想法并非自己原创,越发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可一世。这一次,覃振元不知轻重,竟然主动提出在塔山以一团之力挡住曲田步兵大队,可谓相当的狂妄,陈正信对此深表担忧。陈正信认为,一个团对付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不是没有胜算,但是必须采用类似天荒坪战役的作战方法才行,在塔山设下如此明显的埋伏阵地,与日军进行攻防战,胜算不大,即使能够勉强战胜日军,也是惨胜。 陈正信想到这里,对覃振元说:“团座,属下认为这个地方三个营摆不开,最多就是一个营,再有第二个营替换就已经足够,我想带着一营在侧翼埋伏,主阵地一打响,乘日军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边,我从侧翼打他一个冷不防。” “不需要。”覃振元说:“我们要把力量集中起来,拧成一股绳,仗着地利,将这伙日军拿下。你们三个营的手炮集中使用,所有的捷克式全部放上去,我们的子弹足够,我就不相信,我花掉五万粒子弹干不掉这一千来鬼子。” 陈正信不再说话,默默的离开了团部,他才定决心,这一仗不再出风头,一切以明责保身为上。 二营长蓝代刚居中,一营长陈正信在左,三营长张青竹在右,1055团大张旗鼓的在塔山排了一个半弧型的阵地,等着曲田步兵大队来攻。如果莫敌黄天化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这就是个典型的挨打阵型。 徐乐把自己的阵地,放在山路的对面,一条小溪流与山路并行,虽然是冬天,溪水并没有干涸,寒风里,溪水平缓的地方已经冻上一层薄冰,只在水流湍急的地方还看得见水流。徐乐在上游一个跳石桥把部队分成两部队,少部分由刘克己带领,在溪水对岸打冷枪,他和黄八妹带着大部队等在路边的山里,等着捡漏。黄八妹不知道有什么漏捡,徐乐告诉她,只要刘克己们打得准,多打伤一些,少打死一些,数量只要达到三十,日军就会分兵。这鬼子兵最讲究速度,不会带着伤兵行军,他们会把伤兵留下,再留下一些医务兵和后勤兵,组成一个后勤站,直到他们确定前路安全,他们才会把伤兵接过去。 黄八妹笑了,说:“徐兄弟的意思是我们就吃下这几十伤兵和一些后勤兵医务兵就够了!” “对!明天我们再吃下这么一些,只肖半个月,这个步兵大队就会被我们完全吃掉。”徐乐说。 “好好,这个我喜欢!”黄八妹抚掌大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是黄八妹。 顺着寒风,曲田中佐走得并不艰难,从安吉出来,这是第二天,第一天在路上一个不知名的村庄搞了一次屠村,把男的杀光女的奸光,晚上还在那个村子里住了一晚,吃光了村子里所有的畜牲,带走了所有的粮食,今天一早,肉足饭饱以后才慢慢的出发,他得到的命令是在三天之内到达临安,与孤川中佐会师,至于中途如何安排,他自己可以作主。 正当曲田中佐为自己第一次拥有话事权而兴奋不已时,从溪水的那一边,响起了一排枪声,而自己的行军队伍,应声而倒的差不多五十人。 所有的日军立即卧倒,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溪水的那面,子弹雨点般的撒了过去。 刘克己头上的树枝被打得乱飞,一粒子弹打在山石上,竟然转了个弯,半个弹头镶进了一位战士的肩膀,还剩半截露在外面,相当的诡异,如果不是正在打仗,大家都会狂笑出声。 日军一个小队,从山路上冲下山沟,准备淌水而过,一摸刺骨的水温,所有的士兵都止住了前进的步伐,这种天气淌过河,不死也要被冻残。日军小队在溪水边朝着对面又打了几枪,骂骂咧咧退了回来。 有几个持手炮的日军,还觉得不解气,对着溪水的寻面放了几发手炮,弹落点距离刘克己的阵地还有差不多十米,炸起一堆的泥土。刘克己得意的对手下说:老子准知道小鬼子会放手炮,所以老子选的阵地正好在手炮的有交射程之外,老子气死这些小鬼子。 有一个下属凑趣,问刘克己,是不是再来一阵排枪,再搞死几十个日本人。刘克己脑袋摇得飞快,说:“这可搞不得,刚才徐总指挥说的你忘记了,打一次日本人能够原谅,打两次日本人就会疯狂,到时候他们一个大队全部冲过来,我们只是死路一条。别贪心,等会还有得打。” 看到溪水的那一边没有什么响动,曲田大队长也不再纠缠,让人检查伤损,由于射击的距离比较远,死的并不多,大多是受伤,有三十多人。日军立即组织担架队,把伤者处置好,继续行军。 看到日军并不把伤员留下,徐乐笑了,说:“这伙日军到是精明,知道不能分兵,既然这样,我们就改变战略,悄悄的跟进,等到日本人跟覃团长打响,我们再找机会下手。” 刘克己从下游找了个跳石桥回到路边,嘴里还满是不高兴,认为战果有点不显著,最重要的是打出了子弹,却没有得到便宜,很让人受不了。 五公里的路程,说话就到,曲田中佐看到覃振元在来路上的摆开的阵型,轻松的笑了,在中国打了两个多月的仗,这种类型的埋伏见得太多,在南浔,在吴兴,在广德,在告岭,都差不多,只有在告岭因为对方地利过于明显皇军没有占到便宜,其它都可以说势如破竹,毫无悬念。面前这个阵型,也没有什么意外,一个马蹄型的埋伏阵,正面后缩,两翼前伸,对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去进攻正面的阵地,把自己的两肋白白的送给他们。这是中国人最爱用的一字长蛇阵,攻首则尾应,攻尾则首应,攻中间则首尾相应,在帝国军校,第一次讲阵法的时候老师就说起过。 如果对方掩藏得好,这个目的也不是不能实现,问题是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设伏,如果再进入对方预设的阵地,那就不只是愚笨,而是弱智。 在距离1055团埋伏将近一公里的地方,日军停下了脚步,很快,日军就建立了一个临时阵地,用麻袋装上泥砂,堆起了几个临时机枪阵地,把歪把子和92重型机枪架好,一副防守的架式。 这时,从日军的左侧,一个中队的日军开始向中国方右翼进攻,这是三营张青竹的防地。 日军不按照覃振元的安排进攻主阵地,让覃振元大为光火,让陈正信的一营立即主动进攻日军的临时阵地,减轻张青竹三营的压力。 在这个地方设伏不能如愿,却反主为客去进攻对方的阵地,虽然对方只是堆了一些简单的麻袋,可与毫无遮挡的自己部队比起来优势完全不同,要突破敌人用歪把子和九二重机枪构成的阵地,打下敌人的临时阵地,别说自己一个营做不到,就是全团冲出去,也只不过是多几条尸体而已。 陈正信直接拒绝了覃振元的命令,而是让一个连,撤出阵地,绕到日军后方,准备搔扰敌人。这个连一绕到日军后方,就遇到了刘克己的连队。 徐乐大笑,说,正好缺人手,马上就来人了,真是运气好,神都挡不住。 让刘克己带着大部队设下一个袋子,自己带着二十来个枪法比较好的战士,慢慢靠近日军的临时营地。 一阵排枪,日军倒了十几个,整个军营顿时大乱,徐乐不敢滞留,带着战士转身就跑。 曲田中佐让一个小队快速追击,很快就进入到刘克己的埋伏圈,一个小队五十多人,在三百条枪面前没有太多的侥幸,很快就死得一个不剩。 而此时的张青竹部的阵地,毫无意外被日军攻破,在密集的手炮和子弹面前,张青竹的战士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张青竹命令战士们死战不退,与攻入阵地的日军短兵相接。曲田中佐见撕破了口子,派出一个中队进行增援,双方恶战,张青竹身先士卒,手执汉阳造驳壳枪战斗在最前沿,被一颗子弹打中前胸,壮烈殉国,余部无法抵挡,全营溃退,逃进身后的群山。 日军乘胜向二营蓝代刚扫过去。 蓝代刚率二营与日军激战,陈正信率领余下两个连也增援过来。日军越战越勇,形势极为严峻,1055团危在旦夕。覃振元全身打抖,一筹莫展。 天不绝1055团,也是覃振元的运气冲天,这时,一封电报打破了日军的大好形势,杭州来电,由于临安仍留有中国正规军约一个整编师,孤川部孤军深入,已经败回,师团部让曲田迅速回撤,否则必定陷于中国军方的重围。曲田大惊,急令撤退。 看到占尽上风的日军竟然莫名其妙的退去,覃振元只有一个劲的叫神仙保佑。 徐乐见撤退的日军颇有章法,也不敢袭击,眼睁睁看着日军从容退去。他之前全歼一个小队的日军,此行也不算白走一趟,只是与覃振元相比,这点收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一) 第五章血火(一) “这个覃振元真是差劲!”周氏夫人看着莫敌的手稿,低声说:“我们在潜山的时候,还经常见到这个覃振元,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时已深秋,微风吹来秋的凉意,小院子里,蔬菜又换了一茬,周氏夫人坐在台阶上,身上披着一条羊毛披肩,夕阳把金黄色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把稍显富态的脸映出红晕。 “他成就不大,抗战胜利后,他回到广西,继续他的民团指挥一职。大陆易帜后,没有他的消息,估计是级别太低,够不上闲人的谈资。”莫敌说,他挽着裤脚,光着脚板站在菜园里,伺弄着他的小菜,手里一把锄头使唤得越加娴熟,在畦垅中翻飞,不一会,就有一小堆杂草汇集在地头。这些杂草经过几天曝晒,烧成草木灰,就成了菜地里最原始的农家肥。 “他打了这么大的败仗,上头该骂他了吧。”周氏夫人问。 “没有,上头嘉奖了他。”莫敌手里的锄头,对着墙根一棵杂草锄去,这株杂草,已经锄了数次,时间不长又长了出来,在香港这个地方的野草,不仅春风吹又生,秋风吹了照生不误。 “怎么会这样!”周氏夫人有点惊讶的问道。 莫敌没有说话,停下锄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名烟来,点上一只,深深的吸了一口,嘴里生出一丝苦味,心头也抹过一丝苦意,当时的自己,完全只知道打仗,却不知道当兵,在临安的三个团长,李本一、覃振元和自己,或者在长官面前,最不受待见的还是自己。 曲田步兵大队折返安吉,死里逃生的覃振元在地上坐了很久,终于回过气来,找到张青竹的尸体,大哭了几声,回过头来朝着陈正信大骂起来,认为就是因为他没有主动出击,才造成张青竹的殉国,他要报请上峰,对陈正信严肃处分。 陈正信被骂得一头的雾水,还是二营长蓝代刚见机不对,把全身发软的覃振元带走,在辎重队中,匀出一匹驮马,让覃振元骑上,就地掩埋了牺牲的烈士,带着受伤的战友,缓缓退向临安。 陈正信主动殿后,让蓝代刚陪着团长大人先走,不想太多打照面,他知道,团长大人不待见他。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陈正信越想心里越不得劲,脚下也越走越慢,手下的三个连长也知道自己的营长心情不好,也约束部队,慢慢的陪着他走。 不多久,黄八妹和徐乐带着忠义救国军一伙兴高采烈的赶了上来,他们这一回又弄了五十多套装备,五千多发子弹,足够补充作战中的损耗,没有死人,更没有亏本,上上下下都十分满意。一路上,经过刘克己和黄八妹的再三邀请,徐乐已经同意加入忠义救国军,当任军统局江南挺进大队特务大队长,当然,有个前提,就是要黄八妹去跟莫敌提出,他自己实在张不开嘴。 听到徐乐的话,在一边走闷路的陈正信来了一句:“徐乐你要真走了,我就去接你的长枪连连长位置,在覃振元手下,我受够了。” 徐乐大笑:“正信你说笑呢,你可是堂堂营长,会屈尊去当个小小的连长!” “废话!”陈正信笑道:“谁不知道你的长枪连隶属于旅部,你这个连长可是少校衔,我也只是少校而已,这个连长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徐兄弟军衔是少校?”黄八妹吃惊的看着徐乐。 徐乐点点头,说:“我们哥俩,炮连李连长,工兵连韦连长,都是少校军衔。” “哎哟,我让人上报,报你为少校大队长,还以为是升了你的阶,谁知道也只是平级而已。”黄八妹懊悔的说。 “这有什么,我才不在乎,黄姐,我有点不明白,怎么我们这个忠义救国军不属于军部吗,怎么又属于军统,这军统是个什么玩意?”徐乐问道。 “我也不是很明白。”黄八妹说:“听朱金奎说,这里有个故事,好多年前,西洋有个意大利国,国里出了个黑衫党,我们中央党部有一伙人,照瓢画葫芦搞了一个蓝衣社,蓝衣社有个特务处,处长叫戴笠,是蒋委员长的黄埔门生。日本人打到上海,军委会总参谋部发现,与日本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仗,竟然日本人比我们还要熟悉,自己什么情况都不懂,只会瞎打,盲打,日本鬼子从金山卫登陆,打到了鼻子底下,还不知道,所以必须成立一个情报机构。去年12月,以蓝衣社的特务处为基础,成立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还是戴笠,全权负责军事情报,直接向蒋委员长负责。我们就是隶属于这个机构的外围武装,朱金奎说过,在钱塘江以北这块地头上,除了戴局长,谁的面子我们都可以不卖。” 黄八妹说了半天,徐乐还是不明白,他对于政治,实在是有点搭不上界,但是他却认准了一点,与其与日本人在正面战场上拼死拼活,不如跟着黄八妹这些地头蛇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正信,你真的想去接我这个位置,不是开玩笑?”徐乐问。 陈正信点点头,有点气恼的说:“估计一回到临安,我面临的就是被我们覃团长的上报处分,覃团长这人打仗外行,当官却很内行,抢功劳推责任玩得炉火纯青。徐乐你是老大从桂林带到宜山的人,覃振元对你们从来不敢另眼看待,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宜山货,外人看起来好象是覃团长在民团时的老部下,实际上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不信回到临安看,他会把这次张青竹阵亡的责任一古脑推给我,认为是我没有主动出击才造成张青竹的死,同时还因为我没有主动出击,以至于大失先机,不能一举全歼曲田步兵大队。我想过了,再留在1055团,我不会有好日子过,不如去跟着莫老大,还能打一些顺心仗。” “你说得有道理,我帮你。”徐乐说:“有你去接我的手,我走得也安心。” 黄八妹插话说:“我回去后,会把你们这次的战役的实际情况让朱金奎上报军统,希望上面能够从另外一个渠道了解真像,不至于偏听偏信,让陈营长受冤枉。实在在部队呆不下,我那里大门打开,欢迎一起共事。” “谢谢黄姐!”陈正信向黄八妹拱了拱手,到这个时候,他的郁闷才真正的排解开,所谓此处不留人,大有留人处,又不是离开了他覃振元就活不下去。 一路开心说笑,路也走得快了起来,傍晚时回到了临安。果然不出陈正信所料,徽州176师的电报已经到了临安,陈正信被免掉1055团一营营长职务,由1055团警卫排看押,去到徽州交军事法庭处理。 同时,莫敌收到了526旅的电报,让他率部明天一早撤往徽州。 李本一也接到171师的电报,命令他与莫敌部一起撤往徽州,重新整编。 黄八妹早早就让谢友胜在临安摆开了一桌送行酒兼庆功酒,请莫敌和黄天化赴宴,同时请徐家兄弟相陪,至于主家,陪了谢友胜夫妻就是朱金奎。 在酒宴上,黄八妹正式向莫敌提出,要徐乐留下在临安帮她,她的理由很充分,国军一走,留下临安湖州一地成为空白区,当务之急是要迅速扩大忠义救国军江南挺进大队,在这块土地上与日本人周旋。 莫敌呵呵一笑,说:“只要徐乐同意,他没有意见。” 老猫的谢友胜笑道:“莫团座还是发句话吧,徐乐是跟着你出来的,他就是有这个意,也开不了这个口。” 莫敌笑道:“黄副司令真是高手,只是跟徐乐出去了三天,就把人给拐跑了。” “我是这么想的。”黄八妹也是一脸笑容的说:“徐家两兄弟都在你一个团里共事,这不太合适。虽然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是还是一句话,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莫长官你说是不是?” 莫敌听到这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其实中国自古就有这个规矩,二丁抽一,我把你们两兄弟一起带出来当兵,严格来说,是不对的。黄副司令说得对,我同意徐乐跟你一起共创另一片天地。不要小看徐乐,他不仅会打仗,还是个宝,你们忠义救国军可以利用徐乐与浙江省主席黄绍竑取得联系,大家都是广西一脉,黄主席会对你们另眼相看的。” 黄八妹与谢友胜对视了一眼,这一层他们可没有想到,浙江省主席黄绍竑是广西人他们知道,却没有想到广西人的家乡观念竟然是如此之强烈,难怪桂系能自成一系,原来如此。 “我得找个理由,怎么把徐乐放在这里呢?”莫敌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容易。”一边的徐乐忍不住插嘴说:“就说我战斗中受伤,不能随军转移,只能留在这里养伤,暂时脱离部队,至于养好了伤做什么,那就是另外回事了。到时候让军统向二十一集团军要人,我不相信李品仙不给。” “呵呵呵呵!”莫敌大笑道:“看来离开之心已经早就下定,连理由都想得如此之充分。” 众人大笑。 朱金奎最后一个来到宴席,一进来,就递给黄八妹一张电报稿,黄八妹一看就笑了,对徐乐说:“上峰来电,说他们去想办法把陈正信营长调到我们这里来。” 莫敌连忙问什么回事,徐乐才把陈正信的事对莫敌说了一遍,并提出自己的意见,让陈正信去接替自己当长枪连连长,莫敌摇摇头,说:“这个覃振元,知道他不会打仗,还真不知道他这么会玩心眼。”停了一下,对黄八妹说:“你们也别得陇望蜀了,得了徐乐,就该满足,这个陈正信,就让他去旅部长枪连当连长吧。” 徐乐一脸的笑,在没有人察觉下向黄八妹看了一眼,黄八妹也掩饰不住面上的得意,对着朱金奎直举酒杯,装模作样要罚迟来者三杯。 反而是徐平看到了他们三人的不正常,轻轻的问徐乐得意什么。徐乐悄声的告诉徐平,压根就没有朱金奎电报上报之事,就是专门说出来给莫敌听的,目的就是想让莫敌把陈正信弄过来,这是陈正信跟他们两人在回临安的路上就设计好的。徐平大笑,说,这个陈正信,更应该放在忠义救国军里,有你们三个臭皮匠,绝对超过诸葛亮,能了去了,居然连老大都敢忽悠。 听了徐平的话,徐乐哑巴了,是啊,如果能够留下陈正信,还真是如虎添翼。错了错了,上了陈正信的当,白白给他当了一回枪使,却没有赚到一分钱的便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 第五章血火(二) 到徽州的那一天,正好是小年,按照48军军部安排,三个团分别安排在三个不同的乡镇,彼此之间相距还有一定路程,相对而言,1055团距离徽州最近,在屯溪,1038团路程最远,在徽州以北的太平县,1056团路程最近,在歙县。 覃振元的1055团走得最快,因为他们轻装,不仅没有缴获,连老本也打了个精光。再有一点是人少,这个团,算是残了。张青竹死后,第三营乱哄哄逃上后山,日军退却后自己找了回来,被殿后的黄八妹部等了个正着,刘克己一伙人软磨硬泡,竟然把一大半说成了伤兵,需要安置在当地治疗,实际上全部进了忠义救国军江南挺进队的特务大队。陈正信确定调到旅部长枪连任连长,又让1055团一营部分士兵成了逃兵,他们二话不说,也扮成伤兵进入了徐乐的特务大队。1055团只剩下四百多人,徐乐的特务大队却在一夜之间扩大到四百多人,兵强马壮,杀气腾腾。让莫敌意外的是覃振元并不在乎人多人少,感觉是人越少越好,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蒋春阳向莫敌解释了这个原因,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既然在战报上说把曲田步兵大队打得落荒而退,自己没有一点损失怎么行,这个时候,损失越大越光荣,人数越多越怕死。莫敌大笑,说蒋春阳真不愧是搞政治的,这种花花肠子也能理解顺顺当当。黄天化说,1056团最牛的地方就是人才齐全,有覃基石搞钱,有蒋春阳搞鬼,自己只需要好好打仗就行。莫敌说,有你们三个,我就舒坦了,今年我们没有太多的伤亡,物资丰富,起码能够爽爽的过一个好年。至于覃振元,上天由他去,下地也由他去,以后少跟他打交道。几位下属都点头称是。 走得最慢的是李本一1038团,他们已经完全沦落为辎重兵,五百来人个个大包小包,什么都舍不得扔,仿佛逃难的百姓。1055团还在塔山血战时,他们已经接到了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的调令,立即启程赶往新的驻地徽州的太平县。走了两天后。还被1055团后来者超上,被覃振元嘲为龟军。 莫敌的1056团胜在有汽车运输,十八辆汽车让战士们减松了不少负担,团部辎重队还组织了一只由两百多匹骡马组成的辎重队,即使这样,每个战士除了自己的装备,还额外背着数十斤重的物资。这些东西,还是在全面支持了黄八妹的江南挺进纵队之后剩下的。他们走得最晚,直到把临安一带的防护全部移交给黄八妹才离开。 一连串的胜利,让黄八妹的队伍有了突破性的发展,扩大到了一千三百多人,挺进纵队成了团级编制,下辖三个营级大队,徐乐的四百人的特务大队,刘克己四百人的突击大队,全部日械,有三八大盖,有*,还有歪把子、大正手炮。此外还有五百多人,则是由谢友胜亲自率领的辎重大队,这支辎重大队不仅要承担整个纵队的伙食,还有烟土队,有古玩队,有私盐队,还有与日本人做生意的走私队,没有他们不敢做的生意,没有他们不敢挣的钱。通过李本一的关系,徐乐与浙江省主席黄绍竑搭上了关系。能够有一个广西人在浙江带兵,黄绍竑非常高兴,同时给了黄八妹的江南挺进军一个地方番号,临安警备旅,并指定徐乐为警备旅长。虽然一分钱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支枪也没有,但是名头听起来比莫敌李本一覃振元还要高一级,黄八妹乐得请莫敌和1056团的头头脑脑们大吃了一顿,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家的儿子中了状元一样,只差没有舞狮放炮大撒报喜钱。 1056团离开临安时,临安的老百姓纷纷走上街头,为他们心目中的无敌雄兵送行,在临安城外的一场大战,让临安人第一次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也第一次认识到国军拒敌的英勇,正因为有了1056团的阻击,才让临安又一次免受了战火,人们免受了日本人的屠戮,他们知恩图报,他们感激莫名,他们把家里准备好的年货拿出来,棕子、年糕、干笋、腊肉,纷纷往战士们手上递。莫敌对前来送行的吕县长和谢司令说,老百姓太客气了,有他们的这些东西,够我们从临安吃到歙县。 吕县长说,穷家富路,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临安人这是当你们为自己人了。 谢友胜司令贼精,他让他的一支烟土队,混在莫敌的队伍中,准备把几百斤烟土运到徽州,这段时间,南京政府西撤,大量的烟民也随之西撤,武汉一带烟价飞涨,他从浙江一带弄了不少烟土,准备跟着西撤的大军,去到南昌武汉,好好的挣上一笔。 告别了临安的父老,1056团走上了西行的道路。冬天的天目山,冰雪覆盖,部队行进得十分艰难,特别是汽车,在山道上行驶,在坚冰上滑行,险象环生,大多数地方,工兵连还要临时铺路架桥,才能勉强通过,走出龙王山脚,绕过清凉峰底,穿过昱岭关,歙县总算到了眼前。 凌压西在歙县等着1056团的到来,看到这支豪华团,凌压西吓了一大跳,说:“昨天我才去了1055团,那哪里还是一个团,根本就是个加强营,以为你们只会比他们略好一些,也不会好得太多,今天一看,不仅好得太多,简直是好得不成样子。” 莫敌敬了个礼,呵呵笑着说:“我们跟李本一1038团合战日军孤川步兵大队,1055团独战日军曲田步兵大队,他们打得比我们艰苦,功劳也比我们的大。” “你别开玩笑了,懵人呢!”凌压西笑道:“我们之前刚收到覃振元的报告,也是这么认为,结果后来军统给了我们一个完全不同的作战报告,才知道,覃振元虽然打得艰苦,效果却远远不及你与李本一,还造成了旅部长枪连少校连长徐乐重伤,三营营长战死的恶劣后果。殃及池鱼,韦云淞军长因为亲自下令免掉1055团第一营陈正信营长,成了军统的一大口实。他们认为,韦长官赏罚不明,军纪不行,最严重的是战略不当,放弃临安重地,将浙西北地区的防务交给一个刚刚成立的江南挺进纵队,与拱手让给日本人无异。韦长官估计会因此而被调职。” 莫敌摇摇头,城隍打架,小鬼旁观,这些事不是自己这种级别可以操心的,听凌压西说得热闹,才回了一句:“把48军从临安调到徽州,不也是总参谋部的意见吗?” “白总长从临安地区抽回48军,也成了参谋部攻击白总长的一大理由,程潜认为此举实为保存实力,是地方军阀行为。”凌压西说。 “那大不了让我们再回到临安就是!我从安吉走到於潜,又从临安走到歙县,算是把这个区域走了个大概。这个地方,有广阔的天目山,物产丰富,民风纯朴,以战养战,足可养活一个军。至于说作战,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我一个团的力量,对付日军一个旅团没有问题。”莫敌想得简单,说得也简单,在上官面前,没有任何隐瞒。 “参谋部已经命令把这个地区的防备交给湘28军。”凌压西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天目山区,不仅不是四杀之地,反而是个极好的养兵之地,难怪程潜不会放过,这个老狗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敌笑笑,没有答话,陪着凌压西来到自己在歙县的临时指挥部,这是歙县中学的校园,寒假,学生离校,校园是最宽畅的所在。1056团全部驻扎在这里,食宿都很方便,早有当地党部和政府人员,组织了大量的粮食和菜蔬,后勤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莫敌的办公室里,早有警卫排赵国龙的人生起了一盆碳火,把房间里烤得暖气适人,脱下沉重的大衣,取下沉重的钢盔,莫敌让人就着碳火,架起了一只铁锅,把从临安带来的腊肉和干笋炒上,加进覃基石专门准备的泡辣椒,就是上等的桂北风味,凌压西食指大动,说:“天纵,你小子还真不亏待自己。” “都是临安当地老百姓所赠送,我们帮他们挡了一回日军,他们就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们。为了这些知寒知暖的老百姓,我们当兵的就是死了也心甘。”莫敌感叹说。 果然,没有几天,军委会下了通告,由于韦云淞作战不力,免去48军军长一职,令其率领淞沪大战中缺失严重的173师(师长郑维珍)、174师(师长黄建猷)立即出发,离开徽州,与先期到达嘉山县明光镇的135师(师长苏祖馨)汇合,进行补充后新建31军,军长并不是韦云淞,而由桂系的老牌智囊刘士毅将军担任,韦云淞一时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48军军长由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廖磊兼任,174师原师长王赞斌转任48军副军长,176师(师长区寿年)仍然留在48军,新补充给48军的另一个单位是由有桂军老好人之称的莫德宏担任师长的138师,原48军副军长张义纯出任安徽省民政厅厅长,代理省主席。 让莫敌意外的是,李本一的1038团竟然没有再回到第七军171师,而是归138师建制,李本一就任138师412旅副旅长兼1038团团长,估计是第七军已经到了蒙城涡河一带,相距太远,孤军北上,问题多多,不如就地整编,划于另册。至于覃振元,并没有因为大规律的调整受到影响,毕竟塔山一战,曲田步兵大队确是他1055团一力击退,功劳不小,仍任1055团团长,军衔晋升为上校。 让莫敌更意外的是,48军的补充竟然只有少部分到达徽州,大部分才运到南昌,48军必须转到南昌才能接受全面补给,而且,138师作为物资押送部队也在南昌等待与军部汇合,莫敌的1056团得到命令,在歙县过完年,大年初五出发,作为全军的后卫,前往南昌。 得到命令,莫敌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年,总算还能够过一个没有枪炮声的安稳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 第五章血火(三) 在歙县的十天,是离开广西后最幸福的十天,莫敌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团在覃基石的操持下已经拥有多大的家业,三个主力营一千一百多人,四个旅属连五百人,还在谢友胜的影响下,弄了一个编外的辎重大队四百多人。这伙辎重大队,不打仗只是跟着1056团做生意,跟徐平一伙狼狈为奸,产供销一条龙。从日军手里弄回来的手电仁丹和其它日用品如剃刀饭盒皮带火柴等等,在当地兴起了一个以物换物的*,用这些东西换回来的猪羊肉让这个年真正过上了一个豪华年。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十八辆汽车竟然被当地的百姓租来做结婚的婚车,出去一个车次就能挣回一头猪或者几腔羊,司机还能有一个鼓鼓的红包。 除了以上说的这些,覃基石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光洋,多得让所有的知情人目瞪口呆。日军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在东北用纸币换大洋,本来是用来熔成金属银作为国际通用货币,向西方国家进口武器装备和军事原料。在七七卢沟桥事变侵入上海后,为了在中国当地采购物资,大量的银元转到了上海,成了侵华日军的军资。在嘉兴,在安吉,徐平的人多次打劫,第一次意外的弄到了几箱银元,覃基石还以为是假货,让人去银铺里鉴定才确定是白花花的光洋,之后,打劫银元就成了徐平最爱做的行当,按照他的话就是,与谢友胜做生意比起来,打劫更为直接,更为靠谱,莫敌也很赞成这样做,但是却不公开,连之前的团副覃振元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直到准备开拔的那一天,覃基石才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来到莫敌面前,结结巴巴的对莫敌说:“老大,麻烦了,我们的汽油,只够我们的车开到徽州。” “怎么会这样。”莫敌也吓了一跳,没有车,自己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办。 “后勤的弟兄们,每天开出去挣钱换物,把汽油给搞得不剩多少了。”覃基石说:“钱赚了不少,东西也弄了不少。” “呵呵呵呵。”莫敌笑道:“出去挣钱,总要花点成本的,没事,买油就是。” “我也这么想。”覃基石苦着脸说:“找遍了,才发现,这个地方没有油。” 莫敌的笑声嘎然而止,是这个理!这个地方汽车都没有几辆,怎么可能有油。奶奶的,半个月没有日本人打,结果搞了油都没有了,看来,必须与跟日本人近距离接触,而且还是频繁接触,否则,过段时间,连肉都没有吃,只能跟其它部队一样,大白菜送干饭。 想了想,莫敌说:“先到徽州再说,也许那个地方会有油也说不定。” 覃基石走了,莫敌有点头大,没有了汽车,自己大量的物资就只能依靠驮马,驮马的运力有限,长途行军除了拉自己的草料,最多还能拉上一百斤东西,需要多少骡马才够,自己的辎重部队已经够大了,总不能弄得比战斗部队还要大吧。 正在思索中,参谋长黄天化走了进来,说:“团座,师部云参座来了。” “快请。”莫敌一挺身站了起来。 “不需客气,我已经不请自到了。”门口传来176师参谋长云应霖的声音,他是海南文昌人,一口的粤味官话,很是古怪。 莫敌立正敬礼,请云应霖坐下,早有黄天化端过两杯热茶,一杯放在云应霖面前,另一杯捧在手里。莫敌看到后笑道:“天化这杯茶是倒给我的还是给自己准备的。” 还没有等黄天化回答,云应霖插嘴说:“别急,还有客人呢。” “怎么不一起进来?快请。”莫敌忙说。 “别急,坐,先听我说,你才决定,接不接待这位客人。”云应霖伸出手,往下压了压。 “只要是参座带来的客人,哪怕是日本人,我也会以礼相待。”莫敌笑道:“我在军校时,与日本来的岗田教官交往过密,被人骂成汉奸差不多一年,我不照样活得很好。” 云应霖大笑,摆摆手说:“不是日本人,是新四军的人。” “那就更应该请了,那是友军,是一起打鬼子的兄弟,请请请。”莫敌一叠声的说。 “他们可是老共的人,天纵不在意?”云应霖轻声问。 “不在意,现在大敌当前,只要打鬼子的,就是自家兄弟,最多就是不同政见而已,可打鬼子,大家的目的是绝对相同的。参座,我跟你亲自去请。”莫敌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不用客气,我已经进来了。”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也是一口的粤味官话,听口音就知道,这位与云应霖是老乡。来人笑着说:“人传百寿莫敌是个英雄,果然如此。” “介绍一下,这位是新编第四军参谋长,我海南文昌老乡,张胜之将军。”云应霖说。 “我知道张将军,在北伐时,将军在第四军,我在第七军,只是当时,将军已经大名鼎鼎,我才十几岁,还在做一个没有枪的勤务兵。在汀泗桥,贺胜桥,都曾经仰望过将军的英姿,因为我个子矮小,当时我就想,这位小个子张将军,就是我将来的目标。”莫敌说:“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我竟然在安徽的这个小山沟里又一次得见将军,将军称呼我为天纵就好了,在将军面前,我绝对是后辈小子。” 张云逸大笑道:“我从军数十年,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把我当成追赶的目标,足慰平生。” 云应霖看看张云逸,又看了看莫敌,这两位都是一样的个子,相对而言,莫敌更单薄,更瘦小,觉得很好笑,不由开玩笑说:“当年如果天纵能参加胜之兄的教导总队,或者也会跟着你去井冈山游历一番。” 莫敌摇摇头说:“那些年,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落草做民团,任凭桂西风浪起,我自稳坐漓江舟。只是在平乐那几年,对张将军的叱咤风云还有很有所闻的。” 张云逸笑了笑,没有说话,在桂系中,他有不少的旧友,只是当年离开广西后,就再也没有跟他们有过来往。红军长征时,他留守在井冈山,著名的湘江大战也只是耳闻。由于中央红军湘江一战,十去其四,因此在红军中传说的桂军,那是穷凶极恶的代表。面前这个小个子军官,完全没有一丝凶像,一脸笑意,热情而客气,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友军和前辈,或者还真如他所说,他之前呆在平乐民团,并没有参加过与红军的战斗。 莫敌把张云逸请到首位就座,走到门外,让卫兵告诉覃基石,来了两个来自海南的贵客,弄只上等的土鸡,如果没有人会做文昌鸡,就做粤菜的白切,不要搞桂北的黄焖,之外就弄几个当地的小菜,最重要的是有酒,糯米酿造的徽州夹酒,酒色微黄清澈,香气诱人,入口微甜,烫热后饮更觉酽浓。这个年,在这里,莫敌尽喝的是这个酒,以为上品。 云应霖知道,莫敌这是以上宾待之了。 黄天化把茶放在张云逸面前后转身离开,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合适在场,来的是共方的大员,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据我所知,张将军的新四军,还在南昌集结,作为一军参座,正是杂务繁多之时,如何有空来到歙县,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店吧!”莫敌说。 张云逸点点头,微笑不语。云应霖接口说:“48军离开徽州到南昌集结,命令天纵已经收到了吧。” 莫敌点点头。 “我来通知你,因为你部属于满编,不需要补充,因此第一个任务是你部暂时只转移到徽州,担任安徽民政厅长、安徽省代省长张义纯将军的护卫队,护送张义纯代省长从古池口渡江进合肥。”云应霖说:“第二个任务,是不公开的,就是你部在歙县滞留五天,五天后,把徽州及天目山一带辖区移交给新四军第一支队。” 莫敌看看张云逸,又看看云应霖,想确定这个命令的真实性。张云逸笑着说:“这次48军从天目山地区撤退,把皖南浙西北大面积土地丢空,目前第三战区的其它部队还不能接手,湘28军也正在整编中,不能及时来到这一地区,因此,白崇禧将军认为,与其将这块土地拱手让与日军,不如由新四军驻守。” 莫敌立即明白了上头的意思,在皖南的博弈,白崇禧输给了湘军的程潜,因此玩了这一手釜底抽薪,让新成立的新四军占据这一区域。在白崇禧看来,与新四军交好,更利于扩大桂军在国民党军队中的地位。目前的安徽,桂系的力量遍布各地,安徽省主席,也由李宗仁担任,只是由于李宗仁忙于第五战区工作,才将代省长一职由安徽人张义纯担任,实际上,安徽已经是桂系盘中内定的菜。问题是随着48军的离开,皖南就与桂系没有太多的关系,因此,不管是给军委会添堵还是真的准备与中共合纵连横,白崇禧最终选择了把这块土地交给了张云逸。 “没有问题。我再在这里呆上五天,等着张将军的人马到来。”莫敌满口答应。 张云逸轻松了,他之所以让176师参谋长云应霖陪同前来,就是担心这边的守军会不配合,会借机生事大搞摩擦,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完全出乎他的所料,能够功德圆满,当浮一大白。 这时,后勤处把酒菜送了进来,有极好的土鸡,却并没有做成土切,而是生生的砍开,穿汤。汤是极浓的棒骨汤,熬得净白,让人望之目不转睛,闻之则潸然涎下。一只陶壶,盛着满满一壶夹酒,煨在火边,诱人的香味正从壶嘴里喷出,仿佛一道香风,寻之无迹。 张云勉来了一句:“天纵,不如先把熬汤的骨头弄点上来,我是有日子没有动到荤腥了。” 莫敌大笑,让赵国龙立即去取一盆过年的底锅过来,冻得晶莹剔透的肉冻里面,都是上好的大骨大肉,看来面前这位,食谱中已经忘却了文昌的清淡甜鲜,而是爱上了井冈山的大肉大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四) 第五章血火(四) 吃完接风宴,莫敌带着云应霖和张云逸在歙县城里随便走走,看到张云逸穿得单薄,莫敌让人拿来一件日军的大衣,并亲自给张云逸穿在身上,说:“我和云参座,都是上校军衔,穿得还比你这个将军还要好,真是不好意思。” 张云逸指指自己身上的薄棉衣说:“就这个还是编入新四军之后才统一配发,之前在赣南,冬天,有两件夹衣就不错了。相比而言,皖南比赣南要更冷一些。” “那装备呢,你们的装备也配发了么?”莫敌问。 “没有。”张云逸说:“军委会给我们的整编指标,是有多少枪就整编多少人,我们的人足够,就是枪不够,所以,编来编去,还是个乙种军。” “天纵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装备,能不能匀一些出来给我的文昌老乡。”云应霖说。 “有是有点,只是不好匀。”莫敌说。 “怎么了?”云应霖有点奇怪的问。 “我的1056团,是个超编团,不仅有自己的编制三个步兵营,还有四个旅属连,之前这四个是不带饷的,吃穿用都要自己挣,之后在上峰的关照下,这四个连的军饷终于有了着落。没有想到下面这些家伙,凑人头的水平一个比一个高,不知不觉又冒出了一个辎重大队,四百来人。这四百来人目前还没有进编制,不带粮饷,生活来源,全靠作战中获取。手里这些枪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从日军手里弄来,还大老远的扛到皖南,就是打算换些银两,也好给那些编外的弟兄养家糊口。”莫敌说,他并不隐瞒自己的情况,更何况,自己的团是个大团,176师人人知道。 在云应霖与莫敌聊天时,张云逸一直在盘算,盘算清楚后,说:“天纵,你作个价,我看我能够吃得下多少。钱我们还有一些,为了装备新四军,我党中央从苏联弄回来了一笔专款。抗战军兴,装备紧张,有钱买不到。我想跟你做这笔交易。” 莫敌笑着说:“有生意当然做,你先去仓库看看货,价格好说。” 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再商量了一阵,张云逸借用莫敌的电报机与已经行军到景德镇的新四军一支队联系,让他们分兵,其中一半在陈毅的带领下,带着辎重按计划赶来歙县,另一半在副司令员傅秋涛的带领下,轻装空身以最快速度赶往歙县。 莫敌不仅把仓库里所有的库存全部作价卖给了张云逸,还把徐平连所有的三八大盖收回,作价卖掉,一共凑出了四千支三八大盖,三十万发子弹。三八大盖目前市场上八十块大洋一支,子弹一块大洋两粒,莫敌作价,三八大盖五十块大洋一支,子弹一块大洋三粒,一共是三十万块大洋。莫敌知道,此去合肥,距离日军越来越远,日械的补给越来越难,不如转用国械,将来,就全靠补充了。云应霖也大拍其胸,告诉莫敌,他的单位在去到徽州后就全部换国械,至于他的辎重大队,想办法以补充营的形式纳入编制。 张云逸只*,机枪、手枪、手炮一率不要,一来是他的钱不够多,第二个原因是在他看来,莫敌能够用步枪在日本人手里弄回这么多的军备,他也一定能够。 在张云逸等待傅秋涛的这几天里,莫敌把部队在歙县的营连级带兵军官全部集中起来,请张云逸给他们上课,并告诉张云逸,这可是十年后的广西教导大队,让张云逸找找当年的感觉。张云逸大笑,说:“除了面前坐着的都是广西人,其它全不一样。” 上课的内容居然是红军在井冈山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粉碎老蒋的围剿,讲赣南游击队如何跟罗卓莫捉迷藏,讲油山的艰苦,讲陈毅的“捷报飞来当纸钱”,与会者都是一脸的崇敬,一脸的佩服。当张云逸给大家讲起“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驻我扰。”十六字方针时,以徐平陈正信为首的军官们,眼睛完全直了。 莫敌也从头到尾参加了为期两天的军事培训,他第一次在张云逸的嘴里听到了什么叫游击,什么是游击,什么是运动战,什么是虚与实,什么是进与退,他才知道,自己在浙西北尝试进行的作战方式,在井冈山,很早以前就已经形成了理论,形成了套数,成为他们战胜老蒋的法宝,也成了他们从赣南走到陕北的法诀。 时间很快就过,当第三天的傍晚,傅秋涛带着人用急行军的速度赶到歙县。进到歙县军营时,新四军的人已经精疲力竭,到了摇摇欲坠的境地,莫敌看着这些钢铁般意志的人,对他们表示由衷的敬佩。覃基石早已整理好两千来人的食宿,准备了两千套日式军装,在让他们洗了个热水澡后,吃上一碗用浓浓的肉骨汤煲得开花的热稀饭,送白面馒头,管饱。吃饱喝足后,覃基石派人把两千新四军战士送到宿舍区,那里铺的是厚厚的铺草,盖的是日军的军用棉被,然后告诉他们,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是大饭大肉,管够。看着这些物资被新四军无偿的消耗掉,覃基石有点心痛,莫敌一句话让他笑了起来,莫敌说:张将军给我们上了两天课,这些东西还不够付课酬。覃基石想想也是,这两天,他也完全沉浸在张云逸的授课中,留守赣南的红军在梅岭油山的生存方式,是覃基石认为毕生所学到的最重要的课程。 眼看莫敌安排得如此妥当,张云逸十分感激,却十分无奈的告诉莫敌,这份情只能欠下了,因为新四军再没有余钱支付军装军被等物资。莫敌笑着说,就用这些东西充当张将军两天的课酬吧!张云逸大笑,紧紧握着莫敌的手,说,由于双方各处不同的阵营,或者将来还有兵戎相见的那一见,张云逸代表新四军保证,一定会偿还莫敌这份情意。莫敌大笑说,这就是现代版的“退避三舍”了。张云逸楞了一下,也随即大笑起来。 把歙县交给了傅秋涛,莫敌带着队伍离开,他的1056团一营和二营,早在张云逸到来的当天就在黄天化的带领下离开了歙县,去到徽州担负起代省长卫队的重任,同时也把白崇禧这一招釜底抽薪告诉了张义纯。张义纯大笑,直说白崇禧狡猾,一块地两伙人,只怕接下来,新四军和湘28军之间的摩擦,是少不了的。当黄天化告诉他莫敌会把库存的日械全部卖给张云逸时,张义纯表示完全同意,并告诉黄天化,徽州有一批库存的德械,可以用来装备1056团,作为一个主力团,可以靠缴获来发点小财,但是完全依赖缴获来打大战,不可能也不现实。至于卖枪械所得的三十万块大洋,1056团就不用管了,由刘斐与军委会政治部副主任中共的周恩来交涉,中共虽然穷,却很有骨气,从不赖帐,更不会因为三十万的小钱,冷了新四军的心,让黄天化尽管放心。 莫敌到徽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狼狈得让张义纯也忍俊不禁,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莫敌的十八辆汽车所有的油居然不能顺利到达徽州,在距离徽州还有十多里的地方抛了油锚,莫敌带着战士们,一个排负责一辆,硬生生把汽车推到徽州城里,一个个除了一身汗,就是一身泥,这样一支队伍,把徽州城里的老百姓看得目瞪口呆,大家议论纷纷,这是从什么地方败下来的国军,有段日子没有看到这么狼狈的国军了。 大笑之后,张义纯也有点为难,如果有这些汽车,从徽州撤向合肥就舒服得多,速度也会大增,如果没有这些车,只怕自己带着随从,扛着行李,从长江南走到长江北,非得走上半个月不可。 “必须搞到汽油!”这个念头张义纯比莫敌还要强烈。莫敌把大部分武器弄给了新四军,大批物资又交换给歙县的民众之后,后勤压力大大减少,即使没有这十八辆车,就凭自己的骡马队,也能让自己一个团不饿肚子,因此车子能不能开,他已经不是太所谓。 黄天化告诉莫敌,因为张义纯的协调,广西政府已经答复,三十万大洋还款给1056团继续沿用老方法,大洋归广西军政府,让1056团开一个花名册上来,由政府以土地的方式把奖励分发给个人。三十万大洋,折合三千亩土地,黄天化认为,辎重团和旅属四个连的弟兄们比较辛苦,每人两亩,三个主力营,每人一亩。莫敌让他去找覃基石,商量好应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黄天化一走,蒋春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这个家伙,越来越神秘,经常出鬼没,三两天不见影子是经常的事,莫敌经常笑他是标准的特务,神龙见首不见尾。只他他笑吟吟的走近莫敌,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稿,说:“年前王公度被杀了之后,广西对外省联络和情报工作就全部交给了团座你的老朋友唐如儒手里,现在唐如儒主任名声极大,有桂系戴雨农之称,我把你与新四军交往的事全部通报了唐如儒主任,这是唐主任给你的电报。” 莫敌接过电报,电文很简单:“天纵此举甚佳,一石数鸟,兄已代为请功。拟派专人赴百寿莫府颁发英雄牌匾,并由政府奖赏十亩公田。” 莫敌不解的问:“老蒋,这一石数鸟都打的是什么鸟?” 蒋春阳不慌不忙,说出一大段来。第一只鸟,自然是武汉那位蒋春阳的家门,他力邀各地军阀进入抗日主战场,其目标路人皆知,就是为了削番,至于日本人,蒋委员长从来就没有想到可能战胜,只能在充分满足了日本人的需求后,请国联协调,达到与日本人和谈的目的。因此,各地军阀只能联合起来,对抗日本人的同时,还要与中央军委会斗智斗勇。第二只鸟是程潜,他的湘28军在淞沪打得十分艰难,现在还在衢州龙游一带补充修整,新四军进入皖南,打乱了程潜的如意算盘。第三只鸟自然是新四军所属的中共,把新四军放在皖南,在日本人与程潜顾祝同的多方摩擦之下,发展将受到限制,只能委身与桂系联合,增强桂系的联合力量,达到向中央军委会讨价还价的目标。 莫敌哑然,自己完全是率性的举动,却让蒋春阳分析出如此多的花花道道,这些玩政治的,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长成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五) 第五章血火(五) 在徽州等了五天,终于等到了从鹰潭送过来的汽油,作为奖励,两辆运输汽油的美国道奇也加入了莫敌1056团的行列。 这几天的张义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早已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日本人在津浦路南线上的进攻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每天都有部队开往那一带,每天都有伤亡的报导,按此情形,津浦路仿佛成了第二个淞沪战场。 津浦路的军情变化,完全出乎中国军委会参谋总部的预想,在程潜何应钦白崇禧蒋介石看来,日军在华东得到了南京,在华北占领了太原,还把山东全境纳入了囊中。消化如此巨大的面积需要时间,而这个难能可贵的时间正是给中国军队疗伤的大好时机,同时也是请国联调停的最好时间。没有想到,日本人并没有满足于现状,而是在过完大晦日后,立即就开始进行津浦路的疏通工作。 国军参谋总部的预想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一定的依据。在1937年11月中占领南京后,日本参谋本部制订了“对华消极持久作战”的战略方针,准备在整顿、补充及扩大军事实力后再发动大规模进攻,“尔后转为彻底的收缩态势”,并规定了占领地区的限制:“华北方面,黄河以北及山东大部;华中方面,芜湖、杭州以东的江南”。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是对已经占领区进行强化统治,力图打造第二个满州国和第二个台湾,而不是盲目扩大战果,所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地要一块一块的占。 但是,华东和华北的顺利进展,侵华日军开始妄自尊大盲目骄傲起来,认为获得全部胜利已经近在眼前,特别是以寺内寿一为首的华北方面军高级将领,因为不战而占领山东,更是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认为只要皇军所指,必定传檄而下。华中方面军在占领南京后,基本上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对抗,也片面认为中国军队的主力在沪宁作战时已经消耗殆尽。因此,对参谋本部的决定也同样表现出强烈的不满,认为以现有兵力即可战败中国军队、迫使国民政府屈服。 自1937年年底以来,华中和华北两个侵华方面军司令部曾多次向大本营提出,为使华北、华中连结起来进行徐州作战以及对武汉之敌施加威压、从而占领黄河南岸据点(郑州、开封等)的重要性,多次申请要向徐州方向进攻。 日本大本营认为准备尚未充分,兵力本已不足,若再扩大战场,则兵力更形分散,对尔后作战不利,不予批准华中方面军司令畑俊六的请求。复电指出:“不要被敌引诱导致战局扩大、兵力被牵制而妨害国家全面整理整顿……按大本营既定方针,绝对不能批准。” 华北日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和华中日军总司令畑俊六认为打通津浦路,把华北和华东连为一体成了当务之急,置大本营的指令于不顾,以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决定南北夹攻,尽快打通津浦路。华中方面军在攻占南京之后,不仅没有收缩在长江南岸,而是在1937年12月和1938年元月,占领了滁县、来安、六合、全椒及扬州等地,并企图以两个师团的兵力沿津浦路北进,以配合华北日军在山东的作战。 1938年元月,作为日军华中方面军的急先锋,荻洲立兵十三师团在占领涂州后,开始沿津浦路向淮河沿线进攻。第13师团部署三路大军,第26旅团长沼田德重率步兵4个大队、配属山炮2个大队,为东路,从明光渡池河,沿津浦路向蚌埠进攻;第13师团长荻洲立兵自率主力为中路,从滁县出发,在池河镇渡池河,由总铺、凤阳向蚌埠进攻;第65联队长两角业作率步兵3个大队、配属山炮1个大队,为西路,从全椒出发,在大桥镇附近渡池河,经定远、西三十里店、年家岗,迂回至高塘湖北端之上窑地区,掩护并准备策应东路军、中路军的作战。 在津浦线南,十三师团遇到了桂系刘士毅新编三十一军苏祖馨135师的逐次抵抗,作为桂系的头号智囊,刘士毅表现了强大的战力,他采取了多种游击手段与北进的日军周旋,旨在拉住日军的进攻步伐,以自己的牺牲为友军赢得时间。在滞凝了日军半个月后,终于在池河边的明光,刘士毅被迫与日军展开了血拼,刘士毅的战力在池河边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条池河在他的手下仿佛有了灵性,进可为攻,退可为守,虽然手里只有一个135师,却跟十三师团在这里纠缠了四天四夜,让荻洲立兵大跌眼镜。 然而,长时间的游击作战,再加上明光的激战,31军的损失也相当严重,因此才命令韦云淞率领173、174师星夜驰援补充。1938年2月3日,第31军在池河西岸地区逐次抵抗后,向定远、凤阳以西撤退,日军先后攻占临淮关、蚌埠。 日军对31军可谓恨之入骨,决定由西路第65联队长两角业作尾随而去,不把31军打掉不罢休,刚接近定西,却发现韦云淞率领173、174师抵达定西,31军实力大增。两角业作大佐立即将新情况上报荻洲立兵中将,日军第13师团深知桂系的军队难缠,更何况又增加了新力军,只能放弃了对31军的追击,集中全部主力,让两角业作大佐的西路军撤回,作为在蚌埠、临淮关强渡淮河,向北岸发起进攻的预备军。 由于明光的刘士毅在淮河以南成功的滞留了日军,让驻守在淮河北岸的于学忠第51军有了准备的时间,不仅从容炸掉了淮河大桥,还让51军113师能够及时赶到,与114师组成有效的配合,双方在小蚌埠展开激战,伤亡甚重。12日,51军向澥河、浍河方向撤退。 就在荻洲立兵中将率领十三师团与于学忠在小蚌埠激战之时,李宗仁命令第59军军长张自忠率部驰援,进至固镇地区,协同第51军在淮河北岸地区顽强抗击日军。2月13日,第59军调至固镇附近,接替了第51军的防地。第51军撤至西寺坡车站一带休整。第59军部署第38师(欠第81旅)防守固镇以西瓦疃集至杨店子之线,第180师防守杨店子至固镇东南徊小楼之线,军部位于任桥。 此时日军第13师团主力的大部进至淮河以北。淮河以南形成暂时的空虚。 趁虚而入,是李宗仁从不放弃的要诀,立即命令,第31军173师由淮南铁路向上窑、174师向凤阳进发,命令在合肥整编的第七军由合肥向明光、定远分别实施侧击;同时要求空军支援,轰炸蚌埠、临淮关之敌。如果一切如愿,这将是李宗仁的津浦线南收官之战。即使不能如愿,也能迫使日军将已渡淮北的主力撤回淮河以南。 2月15日,张自忠乘机命令第180师和第38师各组成一个加强团,向小蚌埠之敌实施反击。经战斗,收复小蚌埠,淮河以北的日军全部撤回淮河以南,达到了预期目的。 在淮河南岸,由桂系主力组成的战网已经铺开,以第七军、三十一左右侧击,以先期到达的第48军138师固守底线定西炉桥地区,命令48军176师立即结束整编,赶往定西,其中就有还在徽州遛达的1056团。 淮河大战正酣,怎不让张义纯心急如焚,汽油一到,立即出发。 汽车一动,早有新四军参谋部张云逸将军让人送来情报,芜湖已经失陷,1056团如果再走芜湖,就会落入日军第六师团的手中。莫敌大惊,也由衷的认为自己命好,有了之前的交好,才有了今天的回报,仅这条消息,就值得三十万大洋。 立即改道,从池州过江,直往安庆。军情紧急,莫敌把二十辆车上的物资全部卸下,由黄天化率领一二三营登车出发,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沿铜陵庐江赶往定西炉桥地区,加入526旅战斗序列。自己陪着张义纯步行赶往安庆,把张义纯安置在安庆后,过桐城庐江,与大部队汇合。 路上,莫敌把情况告诉了张义纯,张代省长立即将消息上报总参谋部,认为第六师团的出现,表明日军不仅会打通津浦线,同时也会沿长江西进,请江防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建议,由已经到达宣城的新四军第一支队陈毅傅秋涛部北渡长江,在无为含山一带搔扰日军后勤,让日军不能放手进攻。歙县岩寺一带的防御交由新四军第二支队张鼎丞粟裕部负责,新四军军部进入泾县,接手第一支队离开后的宣城一带防务。同时请湘28军迅速北渡钱塘江,进入杭嘉湖一带,对日军的南京后路进行搔扰,力争拉回部分日军,减低淮河一带的压力。 白崇禧立即采纳了张义纯的建议,因为2月17日后,津浦路北段形势趋紧,日军开始由济宁向运河以西进攻。为了增加北线的力量,张自忠部调赴临城。津浦路南段表面上仍由于学忠的第51军与日军隔淮河对峙,实际上由桂系三军在淮河以南与日军火拼,但凡能够减低一丝淮河一带的压力,肯定采用。 莫敌,好长时间以来,没有走过这种长时间的急行军,最难受的,每个战士都成了辎重员,莫敌也不例外,背上背着一箱子弹,压得两条小短腿直打哆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六) 第五章血火(六) 炉桥,虽然没有听到枪声,可激烈的战斗情绪更如炽热的火炉,仿佛空气都要点燃。 日军十三师团在在淮河北岸的受挫,在向畑俊六北进打通冿浦路的计划泼了一盆冷水的同时,也向所有的侵华日军敲响了警钟,前路并非之前设想的那么容易,中国军队也并非再无还手之力,想凭借一个师团的力量,不可能完成北进之路。如果要打通津浦路,第一个是增加兵力,第二个是必须步步为营,先肃清淮河以南的桂系部队,才能为打通津浦线奠定基础。第三个是将沪宁杭的军队进行调配,从进驻模式改为进攻模式。 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位于南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在南京,第10军司令部在杭州。 中岛今朝吾16师团和末松茂治的114师团调往华北,在宁沪杭一带的日军主力是藤田进第3师团、谷寿夫第6师团、吉住良輔第9师团,山室宗武11师团、荻洲立兵第13师团、牛島贞雄18师团和伊东政喜101师团。 114师团北调之后,18师团独自负责太湖以南及浙江东北方面,势单力薄,由于在与48军的天目山作战中损失严重,又一直没有得到补充,因此在杭州湾完全采取守势。有徐乐和刘克己在周边环视,牛島贞雄日子过得不爽,大部队派不出,小部队不敢派,一时竟然成了黄八妹调戏的对象。 16师团北调之后,11师团成了防守部队,第10旅团(天谷支队,旅团长天谷直次郎少将)调南京接替,22旅团在扬州地区,接手13师团北上津浦路后留下的防区。101师团镇守上海,第3师团化整为零,在镇江、常州、无锡,苏州、昆山、太仓拉了个一字长蛇阵。真正能够灵活作战的,就只有谷寿夫第6师团、吉住良輔第9师团和荻洲立兵第13师团。 荻洲立兵第13师团出师不利,先是在半塔集、自来桥、张八岭及藕塘等丘陵地带被刘士毅拖拉,之后又在小蚌埠与于学忠血战,最后落在张自忠和周祖晃的南北包围中,兴冲冲北上,灰溜溜南归,如同一只斗败的公狗,在涂州城里添伤。 畑俊六一声令下,在苏州、昆山、太仓地区驻防的第9师团被连夜调出,当天晚上就到达了涂州。 “不能离开铁路,不能分兵冒进,不能轻视敌军。”向吉住良辅说了三个不能之后,荻洲立兵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兵分三路是一大错,让刘士毅因势利导,利用地形,借助地利,成功把自己拖了半个月,让淮河以北的中国军队有了准备。渡河冒进是第二大错,渡河采用的是中国民船,这些民船,把自己的战士运了过去之后,就连夜跑路,把大量的辎重留在南岸,仅靠几条小船,如果能够支撑滩头阵地的消耗,因此被于学忠51军几次打回南岸,如果不是之前去追杀31军的两角业作大佐西路军赶到,根本无法占领小蚌埠的阵地。盲目轻敌是第三大错,占据了小蚌埠后,荻洲立兵以为此行已经无忧,正想大踏步向淮北挺进,谁曾想却被周祖晃的第7军抄了后路,第7军是进入中国后遇到最强大的对手,为了夺回归路,第13师团损失惨重。 吉住良辅安慰了荻洲立兵两句,鼻孔里分明冒出一丝鄙视,嘴里说道:“多谢荻洲君提醒,本人此去明光,必能一战竟功。” 看着吉住良辅离去的背影,矫健而充满了自信,不觉对这位同样是五十四岁的老伙计充满了怜悯,自己一个多月前从扬州出发,信心比你这个三重县的农民要足得多。但愿好运。 吉住良辅到明光的同一天,黄天化率部到达炉桥,进入48军建制。 同一天,莫敌陪同张义纯到了长江边。 又一次看到这条大河,莫敌不觉发出一声冷笑,对身边的覃基石说:过了河,日子就好过了,有日本人供我们杀,供我们抢,你的物资很快又会补足。这些天我老在想,我们再抢回这么多的东西,下一回真不知道还能卖给谁,估计只有华北的十八集团军了。覃基石大笑,说:“老大,敢说这种话的,中国,只怕也只有你一个人。” 徐平摸了摸腰上的M712,说“我们特务连的兄弟们都说,用惯了二十响,真的不想再用回日本人的东洋造南部十四。”这一回,在徽州,特务连把手枪全部换装成德国产的M712突击手枪,不是汉阳造,是木壳能当*的原装进口货,之前装备的南部十四成了收藏品,把这班小子给得意坏了。但是越来越靠近日军,就越来越担心进到日占区,M712的子弹不能得到及时补给,因此每人又把封藏的南部十四取出来配在身上,说实话,双枪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一致认为,临安的黄八妹,身配双枪,八成是用来吓人的。 运送黄天化的汽车,到炉桥后又折返到庐江,莫敌所部的辎重物品终于卸下了他们的肩头,一路行军,1938年2月26日,莫敌带着他的部队到达炉桥。 看到莫敌到来,凌压西明显松了一口气,告诉莫敌,日军第十三师团在之前的淮河攻防战中损失不小,伤亡超过了七千多人,退到涂州休整,在明光与淮河南岸第7军31军48军对阵的换成了日军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这十来天,第九师团与我军有过几次冲突,在第7军那里,日本人没有讨到好,但是在31军那里,他们赚了不少的便宜。31军因为伤亡太大,弹尽粮绝,刘士毅虽然有才,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撤回炉桥,由48军顶了上去。 48军是三个桂系军里最弱的一个,其它的军都是三个师编制,只有48军是两个师,而且其中的138师还是新编师,除了412旅李本一部具有一些战力,其它的说白了就是民团,放下裤脚的农民。在这个师里,有些战士,连枪都没有放过,用这些人与打成精的日本人作战,只怕讨不了好。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176师身上,176师之前1051、1052、1055团的损失虽然也不小,但是架子还在,虽然这次补充进来的也是民团,但是班排长和骨干还都是在淞沪战场真枪实弹干过的老兵,见过血,经历过生与死。但是这三个团与莫敌的1056团相比,又差得不只一星半点,48军的人都知道,1056团加上四个旅属连,人数过两千,拉出去,随便可以与一个日军大队比个短长。 听到第九师团的名字,莫敌笑了,这是他来到上海的第一个对手,上次为了对付这个师团,很是做了一些功课,算是比较熟悉。他对凌压西说:“旅座,我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还望旅座能够为我解惑。我们来到津浦路的目的不是跟日本人拼死,而是为了阻止日本人北上打通津浦线,我们只要围绕着这个目标制订作战计划就行了。日本人在我们国家,人生地不熟,只敢跟着铁路走。因此,我们只要拿出一种态度,把这条铁路弄掉,把走过这条铁路的日本人杀掉,造成的效果就是,让他们通过,请他们通过,他们也不敢。” 凌压西大喜,忙问计将安出,莫敌说:“蒋委员长不是提出焦土抗战吗,我们遵照执行就是。1056团不参加大部队行动,从明天开始,分成九个大队,由特务连一个班、长枪连一个班、一个步兵连和一个辎重小队编成一个小队,先把在皖东这块土地上的日本商人浪人全部杀掉全部抢光。炮连把津浦路全部炸熔、工兵连把铁路全部拆光。” 说到最后,凌压西已经一脸惨白,狗日的莫敌,他所理解的焦土抗战,竟然是这样的。 凌压西上报区寿年,区寿年上报王赞斌,王赞斌上报廖磊,廖磊上报李宗仁,没有一个人敢批准莫敌的计划,过去只是知道,要在日本人弄成的焦土上抗战,却没有想过先把自己的国土弄成焦土,这个事,谁也不敢拍版,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最后还是白崇禧说,暂时不安排1056团参与作战,让他们自由活动。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这是条好计,问题是谁也不敢批准,谁批准谁就是祸国殃民。钱塘江大桥,蚌埠大桥,都是在军委会的同意下才炸毁的,韩复榘没有得到批准炸了济南大桥,不仅是枪口所指,更是千夫所指,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莫敌得到凌压西的最后意见,不觉摇摇头,在歙县,张云逸就曾经说过,战争既然已经展开,就必须不择手段只为达成目的,这种前怕狼后怕虎,只能夹手夹脚,施展不开。 既然如此,莫敌让黄天华带着一二营在炉桥顶着1056团的名子,自己带着其它人不声不响离开了炉桥,先去到明光和涂州之间的张八岭一带,找了一个僻静的山谷驻下,慢慢玩来。 覃基石知道这一去,立即会有物资进帐,兴奋得见谁都发烟。蒋春阳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莫敌这一去,无论哪个方面都讨不了好,无论怎样做都讨不到好,只有徐乐比较简单,找到陈正信说,听说涂州有十三师团的直属医院,那里的女护士应该不少,之前陈正信在1055团,这回让他开开洋荤,东洋女子,细皮嫩肉,*声能让你爽到入骨。陈正信大笑,上上下下一致立正敬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七) 第五章血火(七) 经过再三比较,莫敌把驻地安置在蜈蚣山一带,这里有山有水,来路窄而后路宽,是个扎营的好地方,一千多人藏身在这里,鱼入大海一般,很快就山水融为一体。最可行的是这个地方距离沙河、张公岭及涂州的距离都不是很远,作为游击战,没有汽车马车,没有其它运输工具,一切都要靠两张脚板一副肩,行动半径受到限制。 “这地方不错,进可攻,退可守。”蒋春阳摆出一副很内行的样子老成在在的说。 “什么时候老蒋变成了军事行家!”覃基石笑道:“在我看来,你们姓蒋的都是一些口头军事家,包括黄埔蒋校长和保定蒋校长,当然,也包括我们1056团的蒋政治。” “操!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会跳神,跟着老大快一年了,多多少少懂点军事有什么奇怪。”蒋春阳一脸鄙夷的说。 “那你说说,老大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地方。”覃基石说:“别看我,我肯定知道,这里距离涂州近,从涂州搞了东西,弄回来近。我告诉你,我们这次出来,打死多少鬼子我不知道,不把我这几百个辎重队员压得直起腰,老大绝对不会回去。” 蒋春阳很是不服覃基石,往四周看了一眼,说:“我告诉你吧,弄物资是次要的,打鬼子才是首位,这里有一条铁路,老大估计就想吃这条铁路上的鬼子呢。” 一边的陈正信用一种十分不耻的目光看了这两个,说:“你们俩个懂条卵,老大是知道,这个地方日本女人多,想开荤呢!” 蒋覃两人看了陈正信一眼,呸了一口,走人,跟这种精虫上脑的人,怎么也讲不到一起去。 自动听到徐平说带他去玩日本女人,陈正信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只发情的公狗,每天流着口水,还不停的揉着小肚子,老脸不时会涨得通红。跟着徐平,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去。这几天,他伺候徐平,能赶上伺候祖宗,徐平要吃肉,他安排人去打猎,徐平要吃鱼,他直接把*往沙河里扔,估计前面就是有*,徐平让他趟,他一定不顾一切的趟。这一切,只为一个目的,要徐平带他去找日本女人。这几天,1056那些曾经干过日本女人的老兵,如同玩猴一样逗陈正信,日本女人白嫩已经不是秘密,日本女人腿弯,日本女人牙歪,日本女人臀瘦,日本女人眼眯等等等等,都成了吸引陈正信的理由。 徐平烦不胜烦,这个陈正信已经完全走火入魔,有人向他投诉,说陈正信竟然偷看他们拉尿,因为这个无聊的陈正信竟然想知道,操过日本女人的*是不是与众不同。 莫敌大笑,对徐平说:“你就带他出去走一趟,不然蹩坏了,打不了鬼子不要紧,成了花痴回去可成不了荣军,总不能告诉人,这个人打鬼子打成了花痴,鬼才信。” 陈正信一门心思全在日本女人身上,斜着眼望着莫敌,说:“莫老大,你别说我,我就不相信,你一个没有老婆的男子汉,看到白花花的女人不动心。” 莫敌哑然,说不出话,倒是站在一边的覃蒋二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当天中午,徐平把放出去侦察的各小组集合起来,把情况汇总,据各小组报告,日军在这个地区的根基很深,在略大一点的小镇,就有日本人的商铺,卖人造丝,卖东洋火柴,卖洋油洋布。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商铺其实就是日本人的眼线点,每天一早,一群卖仁丹的从商铺里挑着担子出去,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吃饱喝足就在商铺院里唱歌跳舞,唱着跟办丧事差不多的歌,跳得同手同脚,如同河虾。还有日本娘们,把脸涂得像鬼,把嘴描得像鸡屁股,手里弄把折扇,穿上一件花不溜丢的袍子,脚下是木底拖鞋,为他们唱歌助兴,晚上还能陪他们睡觉。 一听有女人陪睡,陈正信立即来了精神,凑到徐平身边,说:“我们先弄一个商铺看看行情。” “看完呢?”徐平问道。 “杀光男的,奸光女的。”陈正信摩拳擦掌,一脸的向往。 “坐一边去。”徐平对李柏成说:“陈正信完了,再不让他放点水出去,只怕真的会花癫。” 李柏成大笑,说:“你是饱汉子不懂饿汉子饥,在上海搞女护士有你,在嘉兴搞日本婆也有你,在安吉还有你,人家陈正信,可还是公鸡崽呢。” 陈正信嘿嘿笑着,坐在一边,这个时候,打死也不敢得罪徐平,关系到他的性福。 徐平继续开会,最后确定,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同时搞,分成九个组,一个组负责一个商铺,一天晚上把这一带的日本商铺全部收拾掉。 覃基石乐得合不拢嘴,九个商铺,多少的人造丝,多少的洋火,多少的仁丹,点灯的洋油,洗手的洋皂,还有洋布,哪怕是花布也行,拿回来给弟兄们做短裤,1056团两千多人,一人两条短裤也要费掉不少布。 计划已定,上报莫敌,莫敌同意了徐平的方案,特务连九个班,一个班带一个队,三营长何得贵把自己的九个排一个排配合特务连一个班,此外就是覃基石的辎重大队,全部手拿扁担,身背绳索,有些还推上独轮小车,随时准备大规模搬运。本来没有长枪连什么事,可陈正信完全按捺不住内心的燥动,把长枪连的人一个班跟特务连一个班,美其名曰去看看有什么装备,其实他想看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晚饭后,出发,工兵连长韦志高是辎重大队的大后台,他让辎重大队的人不要只记着抢货,还要记得抢钱,抢车,日本人的货郎小车很不错,不可放过。 看着部队走远,蒋春阳问莫敌,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报复。莫敌说,日本人报复心重,打了他们的商铺和行商,他们报复是肯定的,但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他们毕竟是外人,想光明正大的来,我们惹不起就躲,如果搞阴谋诡计,他们没有地利人和,不是我们的对手。 蒋春阳说:如果招惹来大量的日军,我们走了,主力部队走不了,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怪罪我们。 莫敌笑了,对蒋春阳说,主力部队是干什么的,就是跟日本人的大部队火拼的,他们没有理由怪我们。更何况日本人来不来,也不是我们所能招惹的,他们进华北,进上海,进津浦路,跟我们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蒋春阳想想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日本人来与不来,不是由我们说了算,我们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了,那就是日本人既然来了,尽量多杀掉他们几个,就算是满足了日本人西来的好奇心。 陈正信寸步不离的跟着徐平,他知道,他们去的地方叫沙河,是个大乡镇,沿着身边这条河往下游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听侦察员们说,这个地方不仅有商铺,还有洋行,洋行的年头已经很老,估计还是辛丑年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与当地人做生意,到也奉公守法,做生意的日本人除了一身的倭服,说话动作都跟当地人一样,一些下等商人还娶了本地的婆娘,生下孩子。 “徐兄,日本人娶的本地婆娘,搞不搞得?”陈正信问。 徐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才回答说:“日本人搞得,你说搞不搞得?” 陈正信乐了,说:“就是就是,就像小尼姑的头,和尚摸得,阿Q自然也摸得。” 徐平不知道谁是阿Q,只道这个陈正信又走火入魔了。 半夜,沙河镇出现在面前,在沙河边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树下就是黑黢黢的房子,房子都没有点灯,整个镇里,只有一盏鬼火般的马灯,那是打更的人,手里提着马灯,敲着梆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叫一声:“防贼防盗,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啰。”喊得有气无力,应付了事。 早春二月的夜晚,风仍然是那么的刺骨,开春已经一段时间,可距离春风的到来还早得很,树枝在冬天的寒风中挣扎了一季,早已经疲惫不堪,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吱嘎嘎欲断裂的声音,把夜映衬得更加荒凉。 徐平轻轻的摆摆头,说了声:“动手。”只见一条条身影箭一般的窜向远处的黑暗中。 马灯一晃,一把小刀架在更夫的脖子上,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继续喊,莫耍花样,我跟着你,想搞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更夫点点头,估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很配合的再来了一声:“防贼防盗,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啰。”这一声,竟然多有了一些气力。 就在这一声声的平安无事中,日本人开的商铺和洋行被轻轻的撬开,一伙蒙面强人钻了进去。更夫的声音明显有点打抖,却感觉到一丝疼痛,那是刀尖刺破衣服的感觉,更夫吓得魂飞天外,立即收拾起心猿意马,认认真真喊了起来:平安无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八) 第五章血火(八) 徐平的目标不是商铺,也不是洋行,而是小镇东边的小火车站。当各小组进到之前早就摸好底的日本商铺和洋行之后,徐平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火车站附近,在这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跟着他的,有炮连连长李柏成,工兵连连长韦志高和之前叫长枪连,现在叫突击连的连长陈正信,以及他们的卫兵和勤务兵。 寒风吹在脸上,生痛,铁路上静悄悄,没有火车经过,也看不到行人,连野狗也没有一只。淡淡的月影下,远处是山的轮廓,近处是树的残枝,两条平行的铁轨,在月影下向远方延伸。四个旅属连连长完全以徐平为首,徐平站在哪里,他们也站在哪里,徐平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他们不知道。 徐平走到铁路上,踢了踢冰冷的铁轨,弯下腰,在光溜溜的轨道上摸了几摸,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这个铁轨光溜溜的,火车在上面怎么能站得稳!” 李柏成、韦志高、陈正信三人差点没一屁股坐了下去,徐平这是怎么了,装了这和久的深沉,就在考虑这么简单的道理。陈正信忍不住问道:“徐平,你不会是开玩笑吧,火车怎么走的你不懂。” 徐平笑笑,说:“我是真的不懂,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一直在平乐的街头混,跟着老大从广西出来,总算是见了世面,坐船到广州,见到了火车。从广州到武汉,我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得一夜没有睡。我倒是奇怪了,正信你小子在宜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长大,不可能会知道火车是怎么走的吧。” “这个我还真的懂。”陈正信有点得意的说:“火车路是两条轨,火车轮是个带卡槽的铁轮,卡在铁轨上,怎么滚也跑不出去。我带民团去鹿寨修过铁路,听工程师说过,还看过图纸。” 徐平明显不相信他,转头望着韦志高,韦志高是军校毕业,飞机都见过,火车就是小意思了。韦志高点点头,说:“我在航校工兵科时,专门学过轨道运输,不仅是铁路,矿山工地也会采用这种方式。好处是省力省地,不好处就被轨道限制,不能离开。” 李柏成也插嘴说:“正信说的不错,火车轮带卡槽,那是卡单边,只在外侧有卡,必须左右两个轮子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卡槽。” 说着,走到铁路上,蹲下身子,双手伸开,手指弯曲成直角,一手放在一根铁轨的外围,模拟了一个火车轮子行走的方式。 徐平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远处传来呜的一声,一道亮光从远处射向半空。韦志高招呼大家走下铁路,走到距离铁路约二十来米的灌木丛中蹲下,凑到徐平耳边说:“从火车站小房子里走出来的是铁路工,他手里如果拿的是红灯,就是让火车停车,如果是蓝色灯,车就不停,直接开过去。” 火车没有停,直接过去了,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耳朵发麻。这是一列货车,都是封得严严实实的车箱,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日本人的东西,因为这个区域,已经完全沦陷。 铁路工直到把火车送出站,看不见影子,才走回车站里。 “这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徐平问。 “应该是中国人,铁路属于中国,日本人也只是使用而已。”韦志高说。 “屁话,这块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属于中国,跟日本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陈正信叫道:“他们只是仗着枪更猛,刀更利,来打劫我们。” “所以我们打劫他们,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李柏成说:“狗日的蒋春阳,一天到晚说什么政治影响,敌人都打到我们家里来了,还政治影响个屁,搞政治的尽是他娘的*。” 几个连长一致同意,徐平再次走到铁路上,摸了摸刚刚通完车的铁轨,说:“如果把这个轨道弄出来一截,你们说火车会怎么样?” “会翻!”韦志高说:“徐平,你不会计划要搞翻日本人的火车吧?” 徐平点点头,说:“我想,这些车子都是去明光蚌埠的,如果运的不是枪支弹药,就是各种物资,随便哪一种,都是我们需要的。与其零打碎敲,不如搞一次大的。” 这时,从沙河镇里跑来一个特务连的士兵,对徐平说,商铺和洋行都处理完毕,洋行里的人不多,三家日本人,商铺里的人多一些,有十一个,其中有九个是卖仁丹的日本人,男人都杀了,女人还在让弟兄们对付着,这么*流,只怕也活不长。 陈正信一听急了,叫道:“徐平你好嘢,把我带到这里,我还以为这里会有更漂亮的日本女人,谁知道看了半夜的火车,还吹了半夜的冷风,吹得*缩得比小手指头还要小,结果连根日本女人的毛也见不到,我操,徐平,你小子是成心的,不行,我要去看看。” 李柏成和韦志高大笑:“正信,徐平这是为你好,你堂堂连长,怎么会去跟士兵争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陈正信大叫:“我鸟毛身份,我没有身份,我只想知道,日本女人有什么不同。” 徐平摇摇头,心里说:中国女人你也没有见过,给你一个日本女人你也对比不出什么是同什么是不同,对沙河镇过来的士兵说:“你带陈连长去看看,记得要毁尸灭迹。再一个提醒覃主任,让他们搬东西快一些,别什么都要,太拖拉。” 陈正信跟着士兵走了,李柏成和韦志高笑着说:“这个时候过去,即使有日本女人也都成烂泥了。” 徐平没有笑,而是沿着铁路一路走,一路摸,终于摸到两条铁轨的接口,问道:“这个铁轨就是这样一节一节续上去的?” 韦志高回答说是,只要有十公分的错开,火车就会脱轨。别看火车开起来很雄,实际上局限很大。火车烧煤,靠蒸气做工,比汽车经济实惠,但是铁路的养护费用就太不一样,汽车满世界都能去,火车就只能在铁道上走,道路的安全决定了行车的安全,如果日本人没有控制这条铁路的把握,他们不会随便使用火车作为运输工具。 “我怎么才能知道,铁路什么时候会有列车来?”徐平问道。 韦志高摇摇头,说:“我们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脉,估计难以得到确切的消息。” “那我们就等。”徐平说:“先让人在南边的山头上呆两天,数数,每天都有几趟火车经过,大约是什么时候。我敢说,只要是从涂州方向过来的列车,不论搞翻哪一列都会有收获。” 看到徐平已经下了决心,韦志高说:“我明天让人来看看,在这一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随时随地配合你放翻火车。实话告诉你,放翻一列火车,比放翻一辆汽车容易得多。” 徐平点点头,说:“回去吧,不知道陈正信这条淫棍弄成什么样了,不会闹出什么笑话吧。” 李柏成和韦志高相视一笑,没有回答,这个事谁也不好说。 回到沙河,人声鼎沸,覃基石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陈正信的人实枪荷弹在警戒,韦志高的人埋完日本人的尸体,正骂骂咧咧的回来,让徐平三人意外的是,陈正信并没有呆在被窝里,而是在外面高叫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这家伙,把七八个日本女人集中起来,准备带走。 “这样做行不行?”李柏成这回也拿不定主意。 “这有什么不行。”还是徐平有主见:“让这个淫棍带回去,问问老大,能不能养起来,不能养再杀掉。” “你这小子,说杀人跟杀鸡差不多。”韦志高说。 “杀鸡!你抬举日本人了,在我看来,日本人还不如一只鸡。”徐平说:“死在我手里的鸡并不多,死在我手里的日本人,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这时,覃基石走了过来,一脸的不高兴,对徐平说:“今天晚上收获不太大,只是人造丝、布和仁丹几种,没有钱,也没有武器,人造丝我们拿着没有用,布还行,仁丹是个好东西,只是太多了也多余,倒是搜出不少的招贴画,尽是卖仁丹的。我说,这日本国是不是盛产仁丹?” “你回去问老大吧,不知道他那个日本教官有没有跟他说起过。”徐平说,走过去拿起一张仁丹的招贴画看了看,很粗糙的印刷品,正中一个西洋军人,蓄着长长的八字胡,须尖高高扬起。画面里乱七八糟写着一些“常备神药,必须要药,环球无二,起死回生,伤署中寒,腹痛吐泻,卒中昏倒,头痛目眩,酒醉晕船……虫牙痛。”字样,让人把仁丹广告全部卷起来,带回去,给老大练字。莫敌老大的字写得很漂亮,因为纸少,经常拿着树枝在地上写,有这一大堆的招贴纸,够他写一阵子的。 覃基石说:“徐平你看这回收获不大,是不是在沙河镇找个富户抢一抢,不然,实在是有点少得难看。听说有几家,跟日本人做生意,是汉奸,可以抢的。” “还是回去问过老大再说吧,抢中国人这种事,我们1056团没有做过,也只是听新四军的张将军说过,他们经常会去抢中国人,还另外取了个名字,不叫抢劫叫革命,我们不知道什么是革命,还是先不抢劫的好。”徐平说:“跟日本人做生意的就是汉奸,这个说法只怕也不太合适,老百姓做什么都是求一条活路,这个地方的日本人有钱,不做他们的生意做谁的生意,生意生意,有生有意,讲究的是钱,不是政治,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覃基石虽然是团后勤主任,职务比徐平高,从骨子里还是个商人,商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求财不求气,是他们的做人原则,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他们就会按照你的办。徐平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革命这个东西太可怕,覃基石那是万万不懂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九) 第五章血火(九) 回去的路上,李柏方私下偷偷问陈正信,作为一个气急败坏的淫棍,怎么生硬忍住了。陈正信翻了一下白眼,来了一句,再弄那些女的就死了。李柏方大笑,说陈正信居然还会怜香惜玉。陈正信这才得意的说,带回去养起来,以后慢慢弄。李柏方摇摇头,说,军妓这种东西,中国自古就反对,只怕莫老大也不会让陈正信这样做。陈正信出身民团,对军纪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大研究,反而坚信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调和乃生万物。李柏方就不一样,他受过严格的军事教育,对军中瓦舍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中国历史上,有宋一代,在军营之侧开过妓院,叫做瓦舍,当然,中国的武力也从有宋一代开始日趋势微,如今是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这种东西,与主旋律似乎有比较大的分岔。 想在一时半会把这种思想灌输给陈正信,太难,李柏方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坚信,回到蜈蚣山,莫老大会让陈正信了解什么是军纪。 徐平走在路上,对手里的一大堆仁丹招贴画发生了深厚的兴趣,他发现,仁丹的招贴画有两种,一种是西方武士,一种是西方绅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长着一部浓浓的八字胡,而且八字胡也不一样,有一些左边翘得高,有一些右边翘得高,有一些两头都往上翘,也有一些两头都往下耷拉。徐平把覃基石叫过来,让他看看,这些招贴画到底是印刷品还是手绘。覃基石很认真的看了一阵,坚决的说,这是雕板印刷。绝对不是手绘,并断定,一共有八种招贴画,采用的是最古老的拓印方式,结论与徐平的完全一样。 “这些日本人也算是无聊,一个仁丹招贴画还弄出几个版本,是想让人有新鲜劲吗?”徐平说。 “估计是不同厂家的仁丹,做不同的招贴画。”覃基石说,他是商人,理解问题往往走的是商贸角度。接下来,又是老生常叹:“徐平,得想想办法,弄点值钱的东西,别老是什么布料啊仁丹的,真金白银来一些多好。” 徐平笑着说:“老覃,别贪心不足,一枪没有放,抢了这么大一堆,知足了,我刚才问了,光是盐就两千多斤,够我们团炒好几年的菜了。” “你废话!”覃基石说:“光吃盐不吃别的行不行!” “那当然不行。”徐平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鬼子这么穷,下回,我一定打听好哪里的鬼子富裕再动手。” 覃基石一听这话,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打劫的事,打到什么算什么,没有理由怪人家被劫的人不够富裕。其实今天晚上的收获也不算太差,主要是跟在浙江相比有一定的差距,还有一点就是太长时间没有东西进帐,着急了。两千多斤盐,八百多匹布,论千斤的仁丹,还有三千多斤洋油,三担洋火柴,在洋行里,还搜出两把上好的马牌橹子。在商铺里,还弄回了八支南都十四,如果在半年前,这么多的南部十四足能让徐平们高兴得跳起来,现在看着南部十四,竟然是一脸的嫌弃,真是人心不足。 队伍在默默的往回走,回到蜈蚣山已经是下半夜,徐平的沙河方向三个小队是最先回到据点的,去张八岭和三官集的小队还没有消息,让弟兄们激动的是莫敌和蒋春阳何得贵还等着他们,锅头里是滚热的肉粥,蒸笼里是葱香味的煎饼,把担子放下,从莫敌等长官们手里接过粥碗,弟兄们一夜的辛苦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军营顿时热闹起来。 “还是你说的对,有时候,一碗粥,一张饼,比说多少废话都有用。”莫敌对蒋春阳说:“你怎么就知道应该这样做?” “在歙县时,听张云逸将军说的。”蒋春阳说。 “我怎么就没有听到过?”莫敌惊讶的问,他听张云逸的两天讲座从头至尾,就是没有听到过有这一回事。 蒋春阳笑道:“官兵一致,休戚与共,是共军的一大法宝,他们对士兵的关心程度,远在我们之上,我们动不动就是给多少钱,给多少物,有时候,这些东西还不如一碗粥。张将军说过,在油山,在罗卓英的围剿中,怎么能让兄弟们团结一致,全力抵抗,没有奖励,没有赏赐,只能以心换心。老大,这就是政治!” “知道你讲政治,不过这种做法有道理,我喜欢。”莫敌笑道。 当前军吃完喝足回营休息时,徐平等人才回到军营,看到莫敌和蒋春阳何得贵还等在门口,不觉心里大热。特别是陈正信,两颗泪珠早已夺眶而出,今天晚上所有的艰难困苦,所有的委屈无趣都荡然无存。 “老大你不用等我们的。”覃基石说。 “你们劳累,我等一等,应该的。”莫敌拉着覃基石,走在前面,四个旅属连长跟在身后,进到指挥部里,火锅里的水正开,蒸气缭绕,一只砍好的大阉鸡放在一边,只等往水里穿。 三营长何得贵没有参与酒宴,他去仓库指挥物品安放,还要安排其它人的夜霄,同时还要等待其它小队回来。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听说陈正信把几个日本婆娘给带了回来,莫敌大笑出声,让蒋春阳的政治部给个意见。蒋春阳知道莫敌这是同意了,作为老大又不方便正面表态,因此把皮球踢给了自己,还要自己找到一个适合的理由,想了想,回答说:“这个东西叫军妓,在汉代就有,《汉武外史》云,一曰,古未有妓,至汉武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宋代才认为军中设妓违背伦理,将营妓逐出,在军营的周边设瓦舍,满足士兵的同时也养活营妓自己。到是北边的金国,军妓是合法的,叫做洗衣院,据《靖康稗史笺证》记载,靖康之变之后,北宋的皇太后、皇后、以及许多帝姬(公主)、宗女、宫女等以及北宋官员或平民女眷被入金的洗衣院。”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蒋春阳,这位可谓大才。李柏成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蒋春阳,这位说的跟自己在武鸣军校受的教育可是完全不同,中国文化还真是灵活多变,古为今用,随便可用。 覃基石叹道:“高人啊!看不出老蒋对这个东西的研究居然如此之深!” 陈正信也叹道:“佩服佩服,五体投地,可见蒋政治平时对这个东西的关注大异于常人。” 李柏方大笑,呛得直咳嗽,说:“我提议,我们团的营妓就交由政治部管理。” 众人大笑,蒋春阳一口酒堵上来,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莫敌也跟着笑了笑,淡淡的说了一声:“这个事我不管,叫洗衣院也行,叫勾栏瓦舍也行,就是有一样,别让士兵染上杨梅大疮。” 众人一怔,继续大笑,1056团的营妓从此合法化,陈正信居功至伟。 吃了一半,三杯下肚,趁着酒兴,徐平把八个版本的仁丹招贴画拿出来,在指挥部的大桌子上一字排开,让大家参详。除了徐平和覃基石两人,其它人都是第一次如此关注这个东西,开始还认为徐平和覃基石两人纯属无聊,听完徐平的八个版本论,才觉得这里面另有玄机。 “仁丹是一味中药丸剂,原产于我国,最早叫做诸葛行军散,有清暑开窍之功效,多用于伤暑引起的恶心胸闷,头昏,晕车晕船。”蒋春阳果然是个全县才子,左道旁门的东西他都有涉猎。 “对,这个处方虽然来原于我国,却是由日本人发扬光大。”莫敌说:“前年,我在陆军学校进修时,岗田教官就曾给我吃过日本产的仁丹,他说,中国与日本的文化完全是同本分流,仁丹就是最大的佐证,在中国并无仁丹药剂,而是日本人在诸葛行军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足可见证中国与日本文化的源流关系。仁丹由大阪的森下仁丹株式会社所生产,气味芳香,味道清凉,有提神醒脑功效,相对而言,这个招贴画上面所说的有点言过其实。前年我就看到过这种大礼服的仁丹包装,也曾好奇于上面的武人,明显是西洋人而不是东洋人,后来岗田教官说,这个仁丹日本人是准备卖向全世界的,所以才用的西人头像。” “我就纳闷了,既然是一个公司生产,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花样的招贴画,统一一致岂不是更好,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徐平说:“明天我安排人去涂州,跟踪那些卖仁丹的,弄明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酒足饭饱,莫敌让其它人去睡,他还要继续等其它的几个小队,其它人又哪里愿意,于是就一起在指挥部里等待,直到东方泛出了鱼肚白,另外几个小队才陆陆续续回到蜈蚣山,他们走的路程比较远,东西都是拣贵重的拿,只有一种,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给蒋春阳的营妓里又增添了几名成员。 英雄所见略同,陈正信大声笑道。 莫敌无言以对,只有蒋春阳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真性情大丈夫者,食色性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 第五章血火(十) 睡了一天一夜,特务连把经过沙河的火车弄了个明白,他们没有去数,而是直接问沙河火车站的站长,在枪口面前,站长大人相当配合,用着一口带着浓郁乡音的本地话告诉特务连的人,济南铁路桥炸了,蚌埠铁路桥炸了,这条津浦路分成了几截,作为民用运输已经完全失效,偶尔出现的列车也多是日军征用。这里的票车早就停开,只剩下一天一列货车,给在明光的第九师团运送给养,上午把物资从南京送出,在下关过渡,送到浦口车站装车。在浦口火车站装好车发车,一般都在下午六点左右,在涂州卸下部分物资,同时装上其它物资,约十点左右继续出发,大约十一点到达沙河,午夜到达明光,天亮后返回浦口,有时候一天一趟,有时候两天一趟,有时候一天两趟,因为整条线就只有一趟车,所以时间也不是很确定,相差一两个小时是常见的事。 对于徐平搞火车的计划,莫敌非常赞成,他对手下几个营连长说,打火车的目的,不仅是能够打劫到一些物资,最好是能够拉到一两个大队的日军过来,让我们也吃吃肉,不能老是打劫,打劫只能吃素,肉素必须搭配才行。 对于莫敌的思维,蒋春阳已经完全无语,别人怕日本人,他似乎特别喜欢日本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字。 日本人一天晚上三个地方的商铺和洋行被铲得精光,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居然还没有看到报复行动,同样也出乎莫敌的预料,散落在张八岭各地的侦察员每天都会带来新的消息,就是没有日本人调动的情况。 “我知道了!”蒋春阳连滚带爬冲进莫敌的办公室,气顺吁吁的说。 “你知道什么?”莫敌问。 “我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报复的原因了。”蒋春阳说。 “呵,说说看。”莫敌很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政治部主任,这段时间发现,这位除了讲政治,还有许多歪才,经常会有出人意表的言论。 “这些人跟涂州的十三师团和明光的第九师团不是一个系统。”蒋春阳说:“所以这两个师团犯不着为他们报复。” 莫敌一想,完全可能是这么回事。作为一个军人,还真想不出这个理由,只有这些天天斗争不止的政客,才会有这样出人意表的另类发现。既然这样,打火车就要提上日程,必须把军方激怒,否则,就达不到调动他们的目的。在歙县张云逸曾经说过,打运动战,不怕敌人动,就怕他不动,他不动我们没有机会,他一动就给我们创造了机会,所谓以静制动,就是这个道理。 “那就傻等吧,等到几时算几时,劫到什么算什么”徐平说。 “地点我已经找好,在沙河到张八岭之间,有一个比较长的下坡,坡下就是急弯,火车到这里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加速,然后高速绕过急弯。”工兵连韦志高说:“把弯道的铁轨卸掉一根,足可使火车出轨,速度越快,翻得越严重。” “好吧,明天下午就把队伍拉到这个地方,在那里等上一天,我就不相信日本人的火车不来!明光的第九师团,天天的吃喝嚼用怎么办,不天天送,哪有那么多的储存。在火车路前方二十公里,找一个合适的地点留下观察哨,一旦看到火车过来,立即用报话机通知。”莫敌说:“韦志高负责把火车放翻,徐平和陈正信负责把火车上的活人弄死,其它人负责扛东西。这次打火车我就不去了,由徐平全权负责,我明天一早带着赵国龙去一趟南谯,上次的仁丹广告有了一点眉目,我去证实一下。奶奶的,你们把这一带的仁丹客全部杀光了,搞得想看个明白还得跑大老远。” “老大,我跟你去。”蒋春阳说。 莫敌点点头,带着这个去也是个好事,他读书多,凡事都能说出个道理来,虽然有时候太过拘泥于政治,显得古板,其实从总体看来还是不错的。 莫敌走得很早,从蜈蚣山到南谯,有三十来里山路,走路到小半天,计划好当天晚上必须返回,如果晚上十点还没有看到莫敌在驻地,徐平说,举全团之人去南谯寻找。 莫敌和赵国龙几个人,一身便装,还担着一个仁丹担子作为掩护,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把南部十四,子弹,在仁丹担子里放了半担,此外就是吃食,真正的仁丹,加起来也不够十斤。 莫敌把自己打扮得象个行商,头上是翻毛的护耳帽,身上是一袭呢料的大氅,里面是普通的棉衣棉裤,只是脚下,是日本军队的大皮鞋。 从蜈蚣山到南谯,一路在矮山和丘陵中穿行,山上的树很多,密密的马尾松,或者是松枝最先预知到春将到来的信息,已经化绿。 走了约一个小时,路上没有遇到一个行人,也没有经过一个村庄,只有一条孤独的路和莫敌这一行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村庄,却发现是个空村,没有一个人,赵国龙说:“团座,这个地方好荒凉。” 莫敌点点头,说:“估计是让日本人吓的,全跑了。日本人在南京杀人太多,不分清红皂白,见人就杀,杀了好几十万,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只怕南京周边五百里的老百姓,老早就跑了,还等在这里让人杀。” “没有人也是麻烦,最起码的是给养筹备不容易。”赵国龙说:“我们小部队还好,向日本鬼子要吃的,如果人太多,从日本鬼子那里弄回来的东西可不够分。” “人够多,直接打回南京去,还用得着分鬼子一车两车的物资,人数少也未必就有得吃,这个地方也有不少散兵游勇,不敢打日本人,专门欺负老百姓。”莫敌说:“我听徐平说,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看徐平势大,不敢招惹,还让人套近乎,我们这回人少,你们要多加留心,别让这些散心游勇打个措手不及。” 莫敌的话没有说完,只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一声枪响,然后就是一口浓浓的四川话:“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莫敌和蒋春阳对视一眼,那话来了。立即停下步子,赵国龙的人也停下脚步,在莫敌和蒋春阳的身边围了一圈。 赵国龙打着拱手走了出去,开口说:“各位好汉,要财好商量,切勿动手,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请当家的出面,说个钱数。” 看到赵国龙好说话,对方的警惕性大减,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胡须的汉子从树林里转了出来,说:“一人十个大洋,数人头给。” 赵国龙笑着说:“出门做生意,身上哪里带得这么多的银元,只有一些仁丹,如果好汉愿意,只管把这些仁丹拿去。” “狗日的,尽是些穷哈哈的行脚商!仁丹就仁丹,再过两个月天就热了,仁丹也能卖个好价钱。”胡须男子也不嫌弃,走了过来。 “把他拿下。”莫敌低声说:“树林里还有人,不多,六七个,拿下了这个,逼里面的出来。” 胡须大汉一把提起担子上的仁丹,眼睛被下面一大堆的弹匣给吸引住了,足有二十个压满了子弹的南部十四弹匣,之外还有几十个压满了子弹的桥夹和一大堆的散子弹。胡须大汉知道这件事麻烦了,抬起头来一看,一支南部十四已经顶上了自己的额头,随着腰上一动,自己腰上的汉阳造驳壳已经被人解下。 赵国龙反手一拧,胡须大汉落在手中,说:“把你树林里的同伙叫出来,免你不死。” “此话当真?”胡须大汉知道自己再快也快不过对方手里的枪子,就凭担子里这些子弹,这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问道:“你们用的*,不是日本人吧!” “你他妈才是日本人,日本人的枪谁都能用,照样能打死日本人。”赵国龙笑道:“说吧,是那个部分的散兵,我可不想让你成为枪下死掉的第一个中国人。” 胡须大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说:“我是二十军133师杨汉域的手下,在南京打散了,在这块地面上混点吃喝,兄弟是?” “我们是48军的,去南谯办事。”赵国龙说:“你们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混到劫道这个份上,也不嫌丢你们四川人的脸。” “命都快没有了,还要脸干什么?你们好好的国军服装不穿,打扮得像土豪,不劫你们劫谁?如果知道是国军兄弟,就不会丢这个人了。”胡须汉子把树林里的六个人叫了出来,这些还都是一身的国军军装,手里持的是汉阳造步枪,明显是吃得不好,脸上尽是菜色,一身上下,除了脏还是脏。 赵国龙把担子的另一头打开,提出一只烧鸡扔给胡须汉子,说:“银元你就别想了,这只烧鸡顶数吧。” 胡须汉子接过烧鸡,说:“我的狗窝离这里不远,不如过去坐坐,烧鸡虽然没有,活鸡还是有的。” 赵国龙不敢作主,望了一眼莫敌,莫敌点点头,赵国龙才回答说:“好啊,那我们就去做回不速之客。” 跟着胡须汉子穿过了一片树林,翻过一道不高的山,就看到一个山谷中的村庄,村庄里,走来走去,还有几个人。一个拄着拐杖的清瘦男子,在村子里迎接他们,左腿上缠着新鲜的纱布,看样子受伤的时间并不太久。胡须汉子介绍说:“这位是我们这里的老大,20军133师情报处长,龚庆元中校。” 莫敌伸出手,与龚庆元握了握,自我介绍说,48军1056团团长莫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一) 第五章血火(十一) 除了在树林外劫道的,村子里还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一大半是伤兵,还有一半是女人,他们都是川133师的士兵,女人则是他们从南京退出时跟着跑出来的,有了这几个女人,解决了他们的一些痛苦,也增加了不少的麻烦,有人帮忙做饭,有人帮忙洗衣,还有人帮忙照顾伤员,麻烦的是,有了女人,就必须有一个安家的地方,还需要有一定的补给,吃的喝的,更象一个家。 “我们之前也是以打劫日本人为生,从去年12月到今年2月,弄死了不少的日本人,劫了他们的货和钱,换成物资,才过了个不算惨淡的年。我们基本上已经摸通了日本人的路数,在南谯一带埋伏日军小队一打一个准,谁知道半个月前,竟然出了差错,被日本人搞了个反埋伏,死了八个,伤了七个,亏了大本。”龚庆元说。 龚庆元说话带着浓浓的川音,估计是近视眼,没有了眼镜,总是眯着眼,看什么东西都是直勾勾的,很是滑稽。莫敌笑道:“能够摸通日本人的路数,那是相当的不错,龚处长不愧是搞情报出身的,我这次去南谯,也是想搞清楚一个事,就是日本人的仁丹招贴画,有八种不同的版本,到底是什么作用。” “这个东西我早就搞明白了,过去能够打伏击也全靠这个招贴画,这次被打得见鬼也是托招贴画的福。”龚庆元苦笑着说。 莫敌望着龚庆元,一脸的不明白。赵国龙正在把半担食品都拿出来,交给胡须汉子,让他去弄一顿好的,给大家打打牙祭。看着伤员们的样子,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能走的轻伤员无神的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有两个重伤员躺在简单的病床上直哼哼,失血过多的脸惨白。赵国龙的半担食品有四十多斤,有鸡有鸭有饼,还有饭团,把饭团放到锅里,加水烧开,就是不错的白粥,把鸡剁吧剁吧煮进粥里,就是香喷喷的鸡肉粥,闻到香味的伤兵们,脸上顿起潮红。 龚庆元拿过自己的拐杖,在地上画了个仁丹招贴画的大概,一边改一边说:“在淞沪作战时,我就发现了日本人在上海跟我们打巷战,从来不会迷路这个问题,我们133师情报部专门为了破解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后来发现,鬼就出在这个招贴画上。日军的探子,之前化装成卖仁丹的货郎,走街串巷,已经把道路探得明白,在路口贴上仁丹的招贴画,就是为了给日本兵指路。左边胡子上翘,走左边,右边胡子上翘,走右边,两边都翘,随便走,两边往下耷拉,此路不通。” 莫敌听得明白,恍然大悟,一边的蒋春阳也不停的点头,知道了日本人的这个秘密,难怪能够打埋伏一打一个准,怎么后来吃亏也吃在这个上面呢?向龚庆元提出了这个问题。 “换人头了!狗日的日本人换了人头,把武士换成了绅士,就大不一样了。”龚庆元说:“半个月前,十三师团在淮河跟31军打得正热闹,我们也找到了机会,对一支小股日军进行了伏击,我们按照招贴画上的提示,在小股日军必经之地设下了埋伏。谁知道等了半天日军没有从前面的小路过来,而是从我们的身后悄悄的掩杀了过来,我们猝不及防,后背被打了个正着,*在我们身上爆炸,我们才知道鬼子上来了,当场就死了五个,剩下的抬脚就跑,日本人嗷嗷叫着直追,路上我们还死了三个伤了七个,我这条腿也被三八大盖打了个对穿。” “怎么会这样?”莫敌不解的问。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战后让兄弟们再去看了看三岔路口的招贴画,没有错啊,八字胡子左边高右边低,他们怕我不相信,还把招贴画给揭了回来。”龚庆元说着,从不远处把一幅招贴画拿了过来。 展开一看,一点都不错,一个西洋绅士,微侧着脑袋,八字胡一边高一边低。莫敌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蒋春阳问道:“龚处长,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版本的招贴画你们过去在淞沪时见过吗?我指的是西洋绅士的人头,不是西洋武士的人头。” 龚庆元想了想,说:“在淞沪时,见的都是西洋武士的人头,还有龙虎人丹招贴,这种西洋绅士的很少见。我这回也是头一次见,难道这个西洋绅士并不是指路的,或者是专门指错路的!或者西洋绅士指路的方向与西洋武士的指路方向是刚好相反的。我操小日本个先人板板,这也太他娘的狡猾了。” 莫敌点点头,说:“我想去证实一下,如果西洋绅士正好与西洋武士相反,那还好办,如果西洋绅士的招贴画还有其它的用意,倒是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龚庆元手里的拐杖恨恨的往地上的西洋绅士招贴画上一戳,骂了一句:“我也真是狗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没有想明白,白白送了八个兄弟的性命,太蠢了。” 蒋春阳把地上的西洋绅士招贴画拾起,抚平上面的戳痕,对龚庆元说:“所谓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我们如果不是三个人在一起研究,也不会得出这个结论。龚处长,你是没有人商量,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胡须汉子过来,告诉龚庆元,多亏48军的弟兄们,收拾出一桌好菜,请几位长官入席用餐。龚庆元告诉莫敌,胡须汉子叫刘秀,是二十军133师的排长,在南京保卫战中,作战英勇,在最后关头,带着四十几个弟兄打了出来,还顺路捎上了龚庆元和从国军总医院跑出来的几个医护兵,抢了一个大木排过了长江,在一群散兵中左冲右突,逃到了涂州,找到这个地方呆了下来。也幸好带着这几个医护兵,这次受伤的七个弟兄才得以治疗,如果没有他们,只怕还要多死几个。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端着一盘汤走过来,龚庆元说:“这位就是张军医,这回我能够活命,多亏张军医了。”并把莫敌和蒋春阳二人介绍给张军医,张军医笑着说:“离开南京后,莫上校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官了。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蒋春阳凑在莫敌耳边说:“老大,收编他们。” 莫敌哦了一声,他很少考虑收编别人的队伍,在他看来,队伍必须是自己带出来的,乱七八糟凑成的队伍,战斗力可想而知。蒋春阳的话也让他猛然醒悟,面前这两个人,如果一旦加入1056团,不仅有了情报系统,还有了战地医院,团级战斗医院,那可是旅一级都没有的存在,反正自己四百多辎重人员也是养,多这十来个人也不多到哪里去。 怎么样才能收编他们,莫敌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点点头,对蒋春阳说:“你试一试,不行我再说话。” 蒋春阳站起来,对张军医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说:“我是1056团的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对张医生能够留在前线,为负伤弟兄治疗,本人表示由衷的敬重和发自内心的感谢。我们1056团虽然没有医院,却有不少医疗设备和药品,如果张医生有需要,尽管对我说,我回去后立即安排人把所需要的东西送来。” “太好了!”张军医也许正处在缺医少药一筹莫展之时,听到有这种事,立即展颜道:“你们有不有简单的手术器械,我们这里有两个战士,子弹打在体内,要手术才能取出来,我这里连一把手术刀都没有,还有,你们那里有没有麻醉药,有没有消炎药,有没有红伤药?” “应该都有,小刀镊子钳子都见过,药名都是日文,我看不懂,我们在浙江,打劫了不少日军的后勤补给线,缴获了不少东西,一古脑全部搬了回来,知道都是好东西,就是不会用,只好打包带着,也不舍得扔。”蒋春阳说。 “不扔不扔,一定不能扔。你们办完事,我就跟你们回去,亲自查看一番,都有一些什么东西,这下好了,我的战士们有救了。”张军医眼里闪着光,一脸的灿烂。 “我说跑来跑去也麻烦,干脆这样,龚处长,你们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了南谯打回头时,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去,在我们那里治好了伤,养好了病,你们爱上哪上哪去。”蒋春阳说。 龚庆元想了想,跟张军医商量了两句,同意了,问道:“莫团长去南谯,不会真的只是想证实一下那个仁丹招贴画吧。” “就是那个招贴画。”莫敌说:“如果确定你之前的发现,我想扩大一些战果,我手里有一个团,二千来人,弄掉日军一两个大队还是可能的。” “呵呵!”龚庆元笑了,他在淞沪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反映上去没有得到重视,没有想到面前这位桂军将领,竟然与自己的看法一致,与自己不同的是,他手里有人,旗下有兵,日本人有难了。 龚庆元提出兵分一两路,两不耽误。由刘秀排长为向导,带着莫敌的小分队去南谯一带证实仁丹招贴画的秘密,刘秀这几个月,一直在涂州一带活动,很是熟悉,特别是那些贴了招贴画的,更是如数家珍,可以少走不少弯路。至于自己这些川兵,请蒋春阳为向导,带着伤兵女兵,扎上两副担架,抬起两个行动困难的重伤员,退向1056团的驻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二) 第五章血火(十二) 吃完午餐,莫敌和赵国龙先出发,他们继续往南谯出发,要证实龚庆元的情报,这个消息至关紧要,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必须亲自确定,这是莫敌的办事风格。刘秀在这块土地上摸爬了几个月,是个很称职的向导,对道路很熟悉,什么地方有三岔路口,什么地方贴着招贴画,信口说来。他一身破烂的国军服装,在这个地方十分的惹眼,赵国龙让他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放好,从行李中摸出一顶日军的小帽,戴在头上,多少还顺眼一些,只是他腰上挂着的驳壳枪仍然是那个扎眼,佩戴这个枪的,不是国军就是土匪,都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的角色。 让刘秀把驳壳枪放进仁丹担子里,再把武装带解开,军人气习略少了一些,刘秀抢过仁丹担子挑上,担子不重,一头是仁丹,另一头是子弹,刘秀的驳壳枪放在仁丹上面,取用也很方便。挑起担子的刘秀反而显得协调了,抓落单的散兵做苦力,这种现象在这个地区经常发生。 在出发之前,看到刘秀把腰上的驳壳枪擦了擦,再插进枪套,龚庆元忍不住问了一声:“你那空枪,还带在身上,不嫌重吗?”刘秀嘿嘿一笑,说:“这不是为了壮胆吗。” 走在路上,赵国龙再也忍不住了,问道:“老刘,听你们龚处长的口气,你腰里这支是空枪?” 刘秀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担子里的驳壳枪拔了出来,拉开大机头,里面空空如也,果然是把没有子弹的空枪。 赵国龙大笑起来:“我操,你小子,胆子够肥啊,别着把空枪就敢打劫我们。” 刘秀一脸苦笑,说:“别说我的是空枪,我们一伙人,今天就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打劫你们的时候,开始打的那一枪就是。打完那颗子弹,我们的汉阳造也真成了烧火棍了。” 莫敌也不由得乐了,说:“敢情那一枪之后,你们就算是弹尽粮绝?” “可不是,所以我才冒险走出来,跟你们讨价还价,如果有子弹,先打上一排枪,把你们全给报销了,你们身上有多少钱多少粮,还不都是我们的。”刘秀说:“半个月前那一次反埋伏,我们惨啊!跑得快的还有条命,跑得慢的就扔在那了,只有我这把枪,还算是揣着回来的,其它枪,都是事后才找回来的。这半个月,我们饥一顿饿一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惨,所以今天你们那位政治部蒋主任一说让我们过去,龚处长马上就同意了,去哪找这样的好事,起码有吃有住,能有医有药,那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莫敌哑然失笑,自己处心积虑想把他们带走,其实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万个情愿。 赵国龙从担子的一头拿出一盒M712的子弹,整整一百颗,递给刘秀,让刘秀的空枪有了用武之地。接过子弹后,刘秀笑得嘴咧到后脖子,他的枪在上一次被伏击时把子弹打得精光后,就成了摆设,把子弹一粒粒压进枪里,抬起头来,刘秀的脸上明显自信了许多。 “这个破枪,回去换掉,你这把汉阳造十发驳壳枪,膛线都差不多磨平了,这种枪,比农民打猎的砂枪也好不了多少。回去换把德国产的正牌货给你,德国造的二十响的M712。我们那,没有谁用汉阳造的驳壳枪,与正宗德国造相比,汉阳造的就是渣。”赵国龙说。 刘秀不解的看着赵国龙,问道:“就这枪,还有正牌不正牌的区分?我这把枪可是把好枪,本来是我们连长的配枪,打吴福线的时候,我们连长被打死了,这把枪就落到我的手里,打锡澄线,南京保卫战,一直跟着我,从来不卡壳,就是打不太准,子弹发飘。” 莫知从大氅里拿出一把毛瑟M712,递给刘秀,让他开开洋荤,说:“看看吧,这才是正宗的德国货,自己拿去跟你的汉阳造相比,有什么不同。” 刘秀接过手枪,才看了一眼,一滴口水拉成一条线,从嘴角边直流下来。 莫敌的大氅里,挎着他的毛瑟M712,这是一把新枪,是徽州换装时换下来的原装德国造,莫敌对这款枪相当的爱好,认为只有这个枪才是枪,够强够壮,是男人的玩具,至于那些马牌枪牌花口橹子,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太过阴柔,至于日本人的南部十四,不男不女,纯属太监。莫敌最喜欢M712的自动功能以及变身功能,自动功能一扫一大片,堪比一支机关枪。变身功能就是M712把木盒枪套与手柄一扣上,立即变身成一把像模像样的突击枪,别人这样使用M712显得有点别扭,他个子矮小,特别协调,他喜欢这种感觉。担子里两盒M712子弹是赵国龙为莫敌预备下的,因为小分队里别人用的都是南部十四。 受莫敌的影响,赵国龙平时手里也是一把M712,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M712与他的健硕十分协调,莫敌需要把M712装在木盒内,斜挎在身上,赵国龙的M712没有木盒,直接扣在腰带上,感觉大小如同一把老式左轮。因为出来执行任务,赵国龙的M712放在驻地,身上掖着一支南部十四,平时操在手里,如同孩子的玩具。 刘秀接过莫敌递过来的全新德国造,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他知道了,不仅汉阳造跟人家正宗的德国造相比是渣,就是手里拿着汉阳造驳壳枪的人,在手持德国造的面前也会变成渣,把M712二十响的长梭卸下又装上,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他知道自己也被M712给俘虏了。 当他把枪还给莫敌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天真的神色,象个孩子。 莫敌笑着问道:“刘秀,你到底有多大了,这一脸的毛,真看不出来。” 刘秀笑着说:“我今年二十五,就是毛多显老。记得才十一岁时,我就开始长鸟毛,十五岁,就长满了一屁股,跟我一起长大的人还敢光屁股下河游泳,我不敢,所以到现在还是旱鸭子。十六岁就开始长胡子,十九岁就长了满脸,前些年在四川剿共,拣到一张洋鬼子的像,那家伙姓马,叫马克思,一脸的毛,找不到吃饭的嘴,我要是三个月不刮,他那把胡子跟我差不多。” 莫敌哈哈大笑,说:“你小子还真是一条青龙!” “什么是青龙?”刘秀好奇的问。 “就是鸟毛从肚脐眼上长起,一直长到后面腰眼,那就是青龙。”赵国龙说。 “正是,正是,我就是这种青龙,我决定了,我改名,刘秀这个名字太母气,我不要了,从今往后,我就改名叫刘青龙。”刘秀说:“你叫国龙,我叫青龙,我们都是龙字辈,今后,我就跟你混了。” 赵国龙哭笑不得,这也能联系到一起。 “不错,刘青龙这个名字不错,比刘秀有气派得多,虽然刘秀是帝皇之名,总觉得不够豪杰。”莫敌笑道,给面前这个大胡子的小伙子定下了大名。 不多久,来到上次被伏击的地方,刘青龙手舞足蹈把当时的战况重现了一遍,最后懊恼的说,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打埋伏,左边的路低,右边的路高,自己一伙人去伏击左边的路,结果别人从右边的路上到了,伏击的人变成被伏击的人,有几个弟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刘青龙来到一个炮坑中站着,说:“这是日本人的迫击炮炸的,那个鬼炮,当面不炸,非要把炮弹扔到半空,再砸下来,一砸一个大坑。我一个同村的兄弟,就在这个坑里,被炸得粉碎。”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又发现了两张西洋绅士的仁丹招贴画,果然是与西洋武士完全相反,西洋绅士左胡子翘起表明右边通,右胡子翘起表明左边通,两边翘起,说明此路不通。莫敌大笑,这些个日本人也算是有才了,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下回再来个西洋女士,不知道胡子应该往哪边翘。 明确了招贴画的秘密,一行人开始往回赶,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之前回到驻地,否则徐平把全团人马派出来,那才是大事。 “团长,我们出来一趟,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吧!”赵国龙笑着说。 “那你想怎么样?找个地方打一打?”莫敌也笑了。 “我想在这个地方等一等,如果真的有日本鬼子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是走哪一边。”赵国龙说。 “我们就在这里傻等!如果鬼子不出来,我们岂不要等到明天。”莫敌摇摇头。 “不用等了,你们看那边。”刘青龙指着左边叫了起来。 莫敌站起来一看,一股怒气由然而生,只见约八九个鬼子,押着十来个中国女人,正从北边的小路上走过来,女人们都用绳子反捆着手,串成一串,前面有鬼子拖,后面有鬼子用鞭子赶,不时还有鬼子哈哈笑着往她们身上摸,她们只管低着头,眼睛里尽是怒火和绝望。 “我们到前面去伏击他们。”赵国龙说。 “不!”莫敌摇摇头,说:“去前面的三岔路口贴一张西洋绅士的仁丹招贴画,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出来。” 刘青龙大喜,拿起一张胡子右高左低的招贴画就跑,不一会,气喘吁吁的回到预定的埋伏点,说:“我贴上了,不知道鬼子会不会来。” “如果不来,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莫敌说。 “那些女人我们就不救了吗?”刘青龙着急的问。 “我们抄近路跑前面去,再找个地方打埋伏不就是了,他们拖拖拉拉,走得比我们慢得多。”赵国龙说:“想要伏击这么一伙人,我们一个小时能伏击他们三次。” 刘青龙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才是打鬼子的队伍,有勇有谋还有实力,他决定了,即使龚处长离开这只广西军队,他也会留在这里,打得开心,打得痛快。 鬼子在新贴的招贴画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招贴画的指引,向莫敌布置的埋伏阵地走来,莫敌非常高兴,不是因为又可以搞死几个日本人,也不是因为可以救回几个同胞,而是事实证明,西洋绅士的胡子是有用的,虽然方式方法与西洋武士的相反,但是确实有用。 七个人两把毛瑟五把南部十四对付九个鬼子,没有太多的悬念,一阵枪声过后,除了那一串中国女人还站在当地,日本人都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当赵国龙等人冲上去时,只看见中国女人疯子一般的使劲踩着日本人的尸体,踩得肚烂肠穿,当赵国龙的人把她们身上的绳子解开,她们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三) 第五章血火(十三) 莫敌一行人回到蜈蚣山,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缴获的日军手电发挥了大作用,在山路上虽然只是淡淡的光,却也能照见面前的路。回来得迟的原因是因为那几个女人,几个被日本人捆成一串的女人。刘青龙是个很会打仗的家伙,为了不伤到这几个女人又能够干掉日本鬼子,想出了一个简单又适用的主意,他让莫敌带着赵国龙等人在路边的旱沟里埋伏,他跑到对面山坡上冲女人和日本人大叫,明明白白告诉女人们,他们要打日本人的埋伏,让女人们听到他叫一二三就趴下来,有多低趴多低,别让子弹给伤着。莫敌大笑,这是欺负日本人听不懂中国话呢。 果然,效果出奇的好,当刘青龙扯着嗓子在对面山坡上叫时,不仅女人们听到了,日本人听到了,连埋伏在沟里的莫敌等人也听到了,女人们开始有点脚手无措,只听一个小姑娘用本地话说了声:照他说的做。刘青龙开始数数,一、二、三,话音刚落,小姑娘使劲往地上一倒,串成一串的女人们也跟着往地上倒,还没有等日本人反应过来,旱沟里子弹如同泼水般撒了过来,日本人还在望着对面发出声音的刘青龙方向,没有想到子弹竟然是从相反的方向打出来,不一会,脊背就被打成了蜂窝。 几个女人又哭又叫,使劲在日本人的尸体上踩打,手撕牙咬,无所不用其极,发泄完后,女人们也瘫软在日本人的身边。赵国龙的人这才走过去,察看情形,把捆着女人们的绳子解开,发现,日本人的尸体已经没有太多的好肉,只能把皮鞋除下,钢盔摘走,皮带上满是血迹,看着恶心,在地上扯了把干草,把三八大盖上的血迹擦去,解下子弹盒和刺刀*,再也不愿碰一下日本人,疯狂了的女人干出来的事,比男人还恐怖三分。 莫敌问女人们,需不需要送她们回家。女人们发泄累了,哭累了,竟然变得有点傻,直到莫敌问她们第三次,才听明白莫敌说的是什么,摇摇头说,家没了,日本人这回去到她们村,杀人放火就留下她们几个,还一跟绳子捆了要带回涂州,一路上被日本人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好汉把她们给救了。 之前带头倒地的小姑娘跌跌撞撞走到莫敌面前,带着哭腔说:“大王老爷,带我们走吧,我们没有地方去了。” 莫敌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年纪,一脸的幼稚,还没有长开,心想,这些女人,估计还真的无路可走,带回部队里,交给张军医,打个下手也是好的。于是点点头,说:“我不是什么大王,也不是什么老爷,我们是国军,跟我们走就是当兵了,当兵是提着脑袋干的事,你们怕不怕?” 女人们摇摇头,齐声说:“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刘青龙长得粗鲁,却是个心很软的男人,看了看几个女人,都是大脚,对莫敌说:“带她们走吧,她们不会拖累行军的。” 莫敌点点头,打道返回,女人们开始还强打着精神走路,走了十来里,就开始摇摇欲坠,一整天生活在恐怖之中,又没有一颗米下肚,又累又饿又冻,顶不住了。赵国龙带人掏了两个兔窝,端了两窝山鼠,还弄出来两条冬眠的蛇,把日本人的钢盔洗干净,做成了锅,熬了一锅蛇羹,把兔子和老鼠开膛破肚,去头斩脚,烤得焦黄,让大家对付着吃了一些,女人们坐了一会,又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一点元气,再动身时,已经是夜幕降临,高一脚低一脚在山路上走,速度可想而知。 莫敌很担心自己没有在十点之前返回蜈蚣山,徐平真会举大队人马来寻找自己,于是尽快速度的赶,还一肚子的担心,谁知道自己回到驻地,才发现去搞火车的大部队居然还没有回来。 蒋春阳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在团部的一侧,弄了一个小禁区,两个并列的院子,一个成了简单的医院,另一个,是女兵宿舍,专人守卫,闲人莫入。张军医带着人忙了一天,把库房里的药品和用具清点出来,第一件事,给两位重伤员挂上吊瓶,第二件事,收拾一套简单的外科手术用具,最后才是找麻醉药。挂上吊瓶的战士问张军医,这个瓶子是干什么的,怎么直接往自己身体里注水,张军医笑着说,这叫吊命,有这个东西,你想死也死不成。重伤士兵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半个月来第一次能够安然的入睡,睡得接近于死人。 看到莫敌又带回几个女人,一问清楚情况,张军医立即把她们带回到自己的院子,烧水洗澡,再去库房里找出一大堆的衣服,知道她们只是被日军侮辱,还没有被日军*,张军医松了口气,安慰着她们,排解着她们,张军医是安徽无为人,说的话大同小异,几个女人在她的安抚下很快就平静了,吃完伙房送来的夜饭,睡了过去。 蒋春阳回到驻地,把情况通报给徐平,告诉他,不用担心老大,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老大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是随便走走而已,或者会很快就能回到蜈蚣山。 听到蒋春阳李柏成和徐平的对话,龚庆元很是惊奇,他们居然敢用鬼子的报话机与鬼子同频率说话,也不怕鬼子偷听了情报,当他知道是用桂北某地方的土话进行互相传递消息时,龚庆元大叫,天才,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徐平居然打的是日军火车的主意,让龚庆元又是佩服又是担心,日军的火车这两个月来他们看到的次数不少,火车不长,连车头才八个车厢,一个车头一个煤车,押车的一个步兵小队坐在最后一个车厢,中间正经八百拉货的只有五节车箱,一个车箱能拉二十吨左右,五节车厢能拉到一百吨。一百吨,就是二十万斤,一个人扛一百斤,需要两千人。这一百吨货物,有两个车厢是雷打不动的,大米,在涂州卸下一半,留一半到明光,另有一车是肉和菜等副食,涂州和明光的十三师团第九师团,生活用品不能自筹,完全依赖南京方面。至于另外两个车厢,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弹药,有时候是其它乱七八糟,前段时间,连续向明光方向运了半个月的坦克,只怕拉了有六十辆之多,有了这六十辆坦克,估计与桂7军、31军、48军最后的决战就要开始。 这个时候,打掉敌人的后勤补给线,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完全可能招惹来大量的敌人,要有随时撤离的准备。 李柏成问龚庆元,今天的火车会不会不来,龚庆元摇摇头说:“不会,一天不拉,第九师团就只能吃稀的,两天不拉,第九师团就会断粮,军中无粮,不攻自乱,日本人不会犯这种错误。” “既然这条铁路这么重要,为什么日本人不巡逻不安排人防守?”李柏成再问。 “人!就是人。人不够!日军华中方面军的总人数分散到江苏浙江安徽上海这么宽的土地上,严重不足,据说日军大本营正在突击扩军,要在短时间内扩大三十个师团进入中国,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龚庆元说:“所以,我们军委会不应该跟日本人争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应该以杀死日本人为主,二十来万日军,尚且只能占点守线,点是城市,线是铁路,至于广大的乡村,日本人根本无睱顾及。我们在张八岭南段呆了几个月,日本人明知有我们存在,也没有拿我们怎么样,因为有31、51、59这些整编军在前,抽不出人手对付我们。” 李柏成点点头,是这个理,他能理解,莫敌老大也能理解,但是31军的刘士毅不能理解,第二十一集团军的李品仙不能理解,参谋部的白崇禧不能理解,坐在武汉的蒋老头子也不能理解,如果在上一次十三师团挥师北进时,31军让他们过去,再与51军进行包夹,估计效果会好得多,起码31军不会死伤到这个程度。 龚庆元去换药了,他的腿伤是贯通伤,子弹从后面打进去,从前面飞了出去,对穿的两个眼,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因为没有药,每天用盐水清洗,效果并不好,只是勉强保证不发炎而已。来到蜈蚣山,不仅有了消炎药,还有红伤药,张军医一时阔气了起来,全部上最好的。 李柏成和蒋春阳继续等,在一起谈论这个龚庆元,做情报出身的就是不同,能够从一些蛛丝蚂迹上面发现问题,还能够从敌方的一些兵力调动上进行推测,是个不可缺少的人才,不知道由他来主持这次搞火车的活动,会有什么新意。 龚庆元换药后没有再过来,张军医把他弄了个满脑门的冷汗,换完药后精疲力竭,觉觉睡去,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铺,至于打劫火车,早已扔到九霄云外。 莫敌却不能睡觉,他一回到指挥部,就得到留守最高级指挥员李柏成的报告,徐平带着人中餐后出发,三点整到达预定地点,一等就是八个小时,狗日的火车一直不见冒头,徐平等得心火燥,越燥时间越长。莫敌让报务员告诉徐平,自己已经返回,不要挂念,火车一定会来,大不了会晚一点,越晚,说明拉的东西越重要,东西越重要,我们的收获就越大。 徐平收到莫敌的通话,呵呵笑了,一肚子的火燥也顿时平复了下来,还是老大了解自己的心思,正想好好的跟日本人熬一熬耐性时,报务员又来报告,前面观观察点传话,日本人的火车开过来了,不多不少,还是八节车厢。 终于来了,徐平高叫一声: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四) 第五章血火(十四) 也许是在前面耽误了时间,今晚上的火车开得特别快,在经过长下坡的时候,感觉差不多要飞起来,隆隆的声音震得地皮发麻。 在驶完长下坡,进入弯道时,火车真的飞了起来。 韦志高的工兵连,在这里拆开了靠内侧的一根铁轨远距离的那一头,铁轨不再与下一条铁轨相接,而是有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岔口,火车没有了铁轨的支撑,巨大的速度加上巨大的势能,从山坡上直冲下去,冲出了足足半公里,车头才停下,而车尾却开始剧烈的滚翻起来,滚了三四个滚后,轮子朝天,砸在地上。第一次看到火车翻车的徐平目瞪口呆,这也太刺激了,好端端的一列火车就这样轻松容易的搞了出来,只怕要弄回铁轨,要花不小的功夫。 陈正信的人如一群脱闸之虎,飞也似的朝着滚翻在地的火车冲去,首先把几十个*一齐扔进最后一截车厢,然后才一节一节车厢搜索起来。 开火车的司机和司炉用力抓着车上的把手,随着车子冲出铁轨,虽然自己没有受伤,却对失控的列车没有一点办法,眼看着坐在煤车上的几个鬼子连同机枪一起从车上抛了出去,只有那个平时负责监督他们工作的鬼子死死扒着通往煤车的通道门,嘴里哇哇大叫,不知道叫些什么。 车刚停稳,就听到从后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司机和司炉知道,这是有人开抢了,还活着的鬼子冲着司机大叫,估计是在问为什么,司机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只管重重的点头。鬼子不知道司机为什么点头,司炉却知道是为什么,手里的铁铲一扬,对准鬼子的脖子就削了过去,只听到“嗯”的一声,鬼子的头从车门口飞了出去,司炉眼明手快,趁鬼子还没有倒地,顺手一推,鬼子和身躯也从车门飞了出去。司机笑了一声:“好,省了打扫。”司炉转身就要冲出去,被司机拉住,说:“别乱跑,小心被乱枪打着。”司炉吐了吐舌头,连忙躲进煤车厢里坐好。 车顶上的鬼子全部抛了出去,死活不明,留在最后一截车厢里的鬼子被几十个*一炸,死了的自己不会乱动,活着的也不敢乱动,这种时候,缩头乌龟是最佳的生存之道。 听到脚步声响,知道是有人跑了过来,司机伸出脖子叫道:“第二三节是空车,第四节是主食,第五节是副食,第六节是弹药,第七节是汽油。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这个车如果在半个小时内不能到达明光,那边就会有手摇巡逻车过来找。” 韦志高说了一声谢谢之后,立即离开,第一个打开的就是第七节车厢。为了方便使用,日军的汽油在南京已经进行了分装,三十升一桶的铁皮提桶,堆满了整整一车厢,韦志高提着两个提桶,大叫道:“突击连工兵连负责汽油桶,先送第一批到西边山脚,抓紧时间多跑几个来回。” 第三营的战士一拥而上,把第六节车厢的弹药箱一搬而空,覃基石的辎重队先把死伤的日军身上的东西搜尽,然后开始协助突击连和工兵连把汽油送到西边山脚,最后才一次性把第四车厢的主食和第五车厢的副食搬得干干净净。 很快,手电,火把,消失在西边的山路上。 直到抢劫者消失,司机和司炉才松了一口气,从煤车里铲了几铲煤进到车头的燃烧室里,打开炉门,车头顿时热乎起来,司机拾起之前铲翻的鬼子的三八大盖,说了一句:“我去找找,最好别有活的。” 下了火车,打着手电,一路约西约西吆喝着往滚翻的火车两边走去。不一会,就传出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 一个辎重大队一个营两个连,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多点人,想一次性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回去,不是一般的困难,先搬什么后搬什么,大家各抒己见,最后还是覃基石一言为定,先搬弹药和主食,然后是副食,最后是燃油,能搬多少是多少。 大家一想,是这个理,口中有粮心里不慌,枪里有弹军队才安,至于燃油,有也罢没有也罢,反正汽车在炉桥没有开过来,用处不大,最主要的是,燃油这种东西,留在这里别人拿着也没有用,明天再来搬或许还在。 一千多挑夫,浩浩荡荡,一路的火把手电,照红了半边天。 回到蜈蚣山,天快要亮了。 莫敌和蒋春阳李柏成站在村口,一夜没睡,同样没有睡的还有住在简易医院里的龚庆元,他睡了一觉醒来,问来病房查房的张军医几点了,张军医告诉他快两点了,他再问莫敌团长回来了没有,张军医告诉他已经回来了,一直在村口的土地庙边等着外出执行任务的部队,有消息传来,打火车很顺利,现在在搬东西。 莫敌居然会一直等着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兄们回来,龚庆元很是受到了触动,他再一次感觉到,这支部队不是一般的部队,它的凝聚力之强,从所未见,如果能够加入这样一支部队,一定能杀敌取胜建功立业。但是,这支部队从团长到下属,基本上都是以广西人为主,蒋春阳说除了在浙江湖州收容了一批湖南士兵,这支部队还一直保持着淞沪大战之前的基本阵营。这说明在这场所有参战部队都损失惨重的淞沪大战中,这个团损失不大,他们不仅能打,而且会打,是支有勇有谋的队伍。在这种队伍里,自己作为情报人员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如果没有太大的排外意识,到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他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在大队人马进入军营,所有的人都被惊起,他才披衣下床,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不仅是莫敌和龚庆元没有睡,在军营里的弟兄没有一个能够入睡,这里,是一个真正的不眠之夜。大伙房里的稀饭热了又热,粥已经成了糊状,送粥的煎饼、大碗的五花肉,一直蒸在笼屉里,开胃的酸辣椒,爽口的泡萝卜,随时可以取用。李柏成的炮连作为留守部队,烧好了热水,备好了热茶,在门口不停的张望,远远看到有火把和灯光,除了哨位上的士兵,所有的人都一窝蜂的迎了出去。 “辛苦了!”莫敌握着覃基石的手,仿佛长时间不见的老朋友,覃基石亲自挑着一担大米,回到蜈蚣岭,只觉得眼前发黑,直冒虚汗,听到莫敌这句话,覃基石仿佛又活了过来,浑身是劲,大有再担十里也不当回事之势。 “佛曰,人要戒贪,我就是太贪,什么都想要。”覃基石说:“还有两百来桶汽油,天亮了再去挑。” “不用等天亮,我们马上就去。”李柏成说,带着他的炮连一阵风般离去,。 天亮了,军营静了下来,除了站岗的战士,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巡逻执勤的,换成了赵国龙的人。赵国龙的警通排,人数并不多,四十几人,除了一些专业岗位,其它的都是兵王类的存在,他们平时作为团级长官身边的护卫,很少参加作战,但是他们的训练强度是最大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卫护的是整个部队的核心。平时他们从来不参与巡逻执勤,这次他们也被安排了工作,可见形势非同一般。 在刘青龙的照顾下,龚庆元在堆积成山的物资库前走了一圈,走到在这里执勤的赵国龙身边,问道:“你们打了日本人的军列,就不怕日军立即来报复。” 赵国龙笑笑,说:“他们来,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先让弟兄们睡一觉恢复恢复再说,总不能因为害怕日本人报复就不睡觉吧。只要让我们好好睡上三四个小时,即使来一个大队的日本就能怎么样,跟这些物资一样,照单全收。” “你们团长呢?”龚庆元问道,他已经决定,从此之后,就跟在莫敌身边了。从面前的小中尉排长身上,他看出来一种东西,那就是素质,战士的素质,对敌人的藐视和对战争的理智,这是对日战争中最需要的。 “睡了。”赵国龙说:“他是最累的,别人只累身,他除了累身,还要累心。” “张主任呢?”龚庆元再问。 “他还在忙。”赵国龙说:“打火车这件事有点大,他要编个故事,把我们洗出来。只说是张八岭一带的散兵游勇们干的,为首的可以叫龚庆元,是20军133师的情报处长,南京打散后,他带着手下来到了张八岭,东拼西凑发展到近千人,号称张八岭独立团,相当强悍。在这一带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这回居然劫到了铁路上。我们正在跟这位龚处长联系,买一些我们合用的东西。” 龚庆元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就是智慧,把矛头转到别人身人,甚至转移到莫须有的人身上,让日本人去找别人的麻烦,自己闷声大发财。上头赞赏,给的口头表扬可以不要,上头恼怒,只管低眉顺目表示不知。 睡到将近中午,李柏成的人把剩下的两百多桶油搬了回来,远处的观察哨也撤了回来,只有留在翻车现场的观察哨还藏身在掩体里,不时从报话机里吹上一声长叹,表示一切正常。 蒋春阳的电报是第一个来自于现场的报告,526旅接到电报后,立即转发176师和48军军部,48军军部立即上报总参谋部。中午时分,在武汉的中央电台里就出现了这则新闻:“据消息,今天凌晨,津浦路张八岭路段出现人为的翻车事故,一列满载日军军火的列车出轨,车上的押运人员被全部打死,物品被抢劫一空。据了解,制造这一起车祸的是盘踞在张八岭一带一个叫张八岭独立团的抗日组织,为首者叫魏成清,原国军营长,在南京保卫战中离队。行政部孔部长祥熙认为,铁路是我中华之铁路,火车亦是我中华之火车,值此日寇犯境之时,更应保护好我中华之一草一木,而不是加以破坏损毁,打击日寇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不应该采用最自伤的一种……” “哈哈哈哈!”一起守在指挥部听电台的莫敌蒋春阳覃基石龚庆元等人大笑起来,莫敌对蒋春阳说:“故事编得不错,就是太过于生硬,魏成清,岂不是未澄清的谐音,明白人一听就会知道。” “我之前还以为打铁路会是大功一件,看来我错了。”龚庆元说。 “我们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所以才不贪功。”蒋春阳说。 “只贪财!”覃基石立即补上了一句。 众人大笑。 傍晚的时候,在翻车现场监视的士兵返回到驻地,把那边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日本人来了不少,拣走了所有的日本人尸体,发了一通火,走了。之后来了一节带吊头的火车,把翻下铁路的火车一节节拆开,拖回来,吊上铁轨,开走了。修铁路更容易,换了两条铁轨,一切如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五) 第五章血火(十五) 晚饭,既是庆功宴,又是接风酒,日军的物资中有大量的副食,猪肉牛肉,萝卜白菜,清酒黄酒,应有尽有。蜈蚣山上仿佛成了梁山泊好汉的聚义厅,一字排开一百多个火锅,里面是油淋淋的筒骨,手掌大块的猪肉,咬在嘴里,嘴角直往外冒油。伙房忙了一天,把所有的牛肉做成卤味,一股浓香,早把一条山谷全部浸透。日本人的清酒虽然不好,却能千杯不醉,大助酒兴。 莫敌把几个功臣安排坐在一桌,徐平覃基石坐了上席,莫敌和龚庆元相陪,对面是蒋春阳和何得贵,下首是陈正信和韦志高,李柏成主动要求,负责今天晚上的总后勤。 上半场,大家都在对昨天搞火车的功臣们敬酒,很快,方向就改变了,变成向莫敌敬酒,敬酒辞语花样繁多,归结为一条,跟着莫敌,打仗真开心。 龚庆元也由衷的认为,这种感觉太有意思了,大家新如一家,同心协力,没有战争以外的东西。刚想举杯敬莫敌,却被蒋春阳带头敬了过来,欢迎20军的兄弟来48军指导工作,接下来一人一杯,把龚庆元弄到了七成。莫敌没有敬他的酒,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一脸的看热闹神色。 龚庆元自觉不敌,说了一句:“你们这是群殴,一起打20军的人。” 莫敌哈哈大笑说:“想不被群殴也容易,加入到48军就行。” “此话当真。”龚庆元很正色的说。 “当真。”莫敌说,端起了手里的杯子。 “莫团长且慢,听我一言。”龚庆元站了起来,说:“我今天看了一天,也想了一天,我是真想加入你们,成为1056团的一员,只是不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说就不说。”陈正信打断了龚庆元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新鸡进笼受欺负。你太小看我们老大了,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广西人湖南人四川人的区别,大家都是兄弟,你别拿其它军阀的眼光看我们。” 莫敌也站了起来,放下杯子,伸出手,说:“欢迎龚老兄加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1056团的情报处长,算是我收容的第一个军官,从今后,一起在1056团里舀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龚庆元也兴奋的伸出手,紧紧相握。 莫敌把手抽出,举起自己的酒杯,伸向龚庆元,说:“喝了这杯,落个定。” “好!喝了这杯,此生不渝。”龚庆元也抄起酒杯,一碰而尽。 莫敌喝完杯中酒,对其它人说:“你们也跟龚处长落个定。” 很快,龚庆元就人事不知。 在蒋春阳的陪同下,莫敌拿着酒杯来到张军医的一桌,说:“欢迎张军医来到小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团长,你就别来笑话我了,龚处长都被放倒了,我就更不是对手了。”张军医说:“我决定了,在你的1056团组建战地医务所,不知道团长大人收不收留我。” “送上门来的军医不要,我又不是傻子。”莫敌大笑,说:“张军医可愿意告诉我们你的大名,我们现在全团都只知道你叫张军医。” “我叫张素和,安徽无为人,南京陆军总医院少校医师,谢谢团座收容。”张军医站起身,竟然来了个标准的敬礼,把莫敌搞了个手忙脚乱。 “团长大哥,张姐姐是观音菩萨,我们都叫她菩萨姐姐。”一边传出一个清亮的女声。 莫敌转头一看,是昨天在南谯救回来的那伙女人,都穿上了1056团的军服,坐成一桌。说话的,正是昨天带头趴下的小姑娘,莫敌笑着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吴兰秋,现在跟着菩萨姐姐学徒。”小姑娘说。 “我把这些女人全部放在医院,先学护理,慢慢培训,争取以后每个连都有专职的医务人员。”张素和说:“团长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不不不,你这样做很正确,能够建立一个完整的医疗体系,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太谢谢你了。有了你们,我们的战士就不再只有一条命,而是有了很多条命,我们会杀敌更勇敢,作战更英勇,谢谢!”这一回,是莫敌立正敬礼,把张素和搞了个手忙脚乱。 一场酒宴,喝得称心如意,满目皆春。 凡是不会有圆满,总有扫兴的人,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地点出现。在酒宴将要结束的时候,一行人在李柏龙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走进了蜈蚣山,为首者,是526旅旅长凌压西。 “不用解释了,这一沟的酒味和肉香。”凌压西一脸严肃的说:“我早就知道这个魏成清是谁,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长官自然高明!”莫敌笑着说:“属下还真的不知道这个魏成清是谁。” “你小子!好吧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不管,快弄点吃的上来,我还饿着呢。”凌压西鼻子使劲的抽了抽,吸了几口香味,感觉到饿意更重了。 “是是,我马上安排。”莫敌压着一肚子的笑,把凌压西请进了指挥部。 李柏成把凌压西的随员也安排进了伙房,再安排人送了一担吃食去山外,二十辆车三十个司机,那可是自己团的兄弟,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他们。 “我别的不要,把汽油全部拉走,行不行。”凌压西说。 “行行,全拉走,一滴不留。”莫敌给凌压西倒上一杯日本人的清酒,说:“这个酒差是差点,好在不醉人,旅长你尝点。” 凌压西喝了一口,问道:“什么理由,弄得这一沟子的肉香酒味?” 莫敌想了想,说:“我捡到了两员大将,长官你说值不值得喝酒。” “两员大将,说说,都是什么人,不会其中一个叫魏成清吧。”凌压西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不会,一位是20军133师的情报处长,一位是南京陆军总医院的医师,有这两位,我的战地医务所和情报系统就可以开张了,长官你说值不值得庆贺。”莫敌也陪着笑,他还不知道对于这次打火车,上面是什么态度,一个劲的陪着小心。 凌压西点点头,叹了口气,把酒喝掉,夹起一块卤牛肉,扔进嘴里,嚼嚼,挺香。这时,覃基石端着一大盘水煮肉上来,肥腾腾的猪肉,白生生油腻腻,没有酱油也没有配料,凌压西夹起一块,塞进嘴里,竟然过瘾的哼哼起来。 “长官你看是不是给我一些指标,把情报处和医务所开起张来。”莫敌说。 凌压西摇摇头,莫敌的心往下一沉,如果凌压西不同意,自己空口白牙可留不住两个校级军官。 “我不是不同意,是没有权同意。”凌压西说:“我调走了,这次是最后一次来1056团行使权力。” “调走,调去哪里?”莫敌惊讶的问:“你走了,谁来做我们的旅长?” 凌压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它的事:“三天前,第九师团对我们三个军的阵地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三个装甲车中队的到来,让第九师团突然间增加了五十四辆坦克,加上第九师团原有的坦克中队,坦克总数达到了七十辆。七十辆坦克分成三个方位,分别向第7军、31军和48军的阵地发起了强攻。三天下来,除了第7军还能打个手平,31军和48军都已经难以招架。” 莫敌对池河边发生的事并不了解,很注意的听着,蒋春阳把半醉的龚庆元叫醒,一起进到指挥部里,站在一边。 “有人提出要把你们调回去加强阵地的防守,遭到31军军长刘士毅将军的极力反对,他认为,多一个团少一个团对于整条防守线于事无补,但是有一支部队在外自由活动就大不相同,并断定,三天之内,你部必有举动。”说到这里,凌压西给莫敌也斟上一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也不管莫敌喝不喝酒,只管继续说:“果然,今天一早,因为第九师团的坦克没有了燃油,全部趴了窝,持续了三天的进攻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收了场,我们才有了喘息的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你干的,所有的人都打算为你的1056团请功,就在已经拟好了请功稿,准备发报的时候,接到你们的电报,才知道不是你们,是一个叫魏成清的人袭击了火车。这个魏成清干得不错,做了好事,还担了功名。只是这样,你和1056团只能做无名英雄了。” “呵呵呵呵!”莫敌干笑,无名英雄又不是没有做过,功名这种东西,战争年代,还不如一颗*。 蒋春阳和龚庆元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龚庆元是佩服蒋春阳的急智,蒋春阳则是佩服莫敌的智慧,因为电报是莫敌让他拟的,花招也是莫敌想出来,他只是个操刀者而已。 凌压西继续说:“刘士毅的远见卓识又一次震动了徐州的德公李长官,一纸令下,他被调到第五战区参谋部任职,31军军长由韦云淞将军接任,所有还能战斗的31军官兵,编入173师,划归48军,韦将军率领31师的干部队,还在其它部队抽了一些领军将领,返回广西重整31军,我也是他抽去的人员之一。接任526旅旅长的是之前171师511旅旅长谭何易。你们要成立情报处和医务所,只怕要向这位新来的谭旅长申报了。” 这一次变动很大,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换了顶头上司,将来的1056团还能如此自由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六) 第五章血火(十六) 凌压西走了,连夜离开了蜈蚣山,带走了所有的燃油和所有的炮弹,炮弹留给了48军,燃油连同二十辆汽车一起开走,成了韦云淞们的专车,要到武汉才能坐上返回广西的火车,这一路,就全靠这二十辆汽车了。至于汽车,到了武汉后就上交给当地后勤部门,因为再开回蜈蚣王,只怕也只有废了。看到覃基石站在一边一脸的可惜,凌压西很认真的说:“不会白用你的汽车,也不会白要你的物资,已经说好了,这些东西,折成500亩土地,全部挂在你们1056团的帐上,你们要奖励给谁只要把报告打上去就行。也许再打几年日本人,会把你们1056团的人全部打成地主也说不定。” 大家都笑了,地主是个好东西,个个都愿意做。在笑声中,汽车发动,渐渐的远去。莫敌带着几个手下慢慢的走回蜈蚣山,大家心情都有点沉重,都在为自己部队的将来担心。 回到蜈蚣山的指挥部坐下,大家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腿伤留在指挥部没有给凌压西送行的龚庆元首先打破了沉寂,说:“团座,既然上面的情况不明,我们也不要冒然提起一些多余的要求,我就呆在1056团,不管上面批不批准,也把情报系统建立起来,不是为了别人,只为了我们自己,如果上面要求归建,你们可以回去,我大了不起带着编制外的辎重大队和医务所落草为冠,占山为王,与你们互相照应,也不是活不下去。” 莫敌想想也是这个理,上面给编制自然是好,不给编制也不是坏事,何苦去强求。 “我们呆在这个蜈蚣山,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如果不是凌旅长来到,我们连近在咫尺的情况都不了解,更不用说涂州合肥的情况了。不了解情况,我们就是聋子瞎子,很快我们就会挨打,而不是去打别人。”莫敌说:“明天开始,在全团选人,组织情报处侦察连,所有人等,选到谁,直接调走,包括辎重队。选拔工作出龚庆元处长负责,蒋春阳主任协助,第一步,把之前徐平特务连的侦察排全部调进情报处。” “这一次第九师团进攻我军,我们竟然完全不知道,这是绝不允许的。我们不仅要了解日军的情况,还要多多了解自己部队的情况,要牢记,我们是48军的一个单位,可以独立作战,而不是独立生存。”莫敌的话越来越严肃,其它人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天一亮,徐平马上再去铁路线,想办法把接下来的火车再给它弄翻,这一回估计敌人不可能让我们顺利弄走物资,但是我们一定要达到一个目的,把火车上的汽油全部烧掉。173师并入48军,需要一点时间融和,我们一定要让军部有这点时间,即使花上点代价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徐平很正式的回答:“是!” 龚庆元接个话说:“我协助徐连长,请炮连李连长和工兵连韦连长帮忙,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完善的作战方案。” 日军专列炸被弄了一次,最大的调整是把时间从晚上变成白天,每天天没亮就从浦口开出,尽快到达涂州,在涂州装卸货物完毕,天一亮从涂州开出,一个小时后到达沙河,半个小时后到达明光。然后迅速返回,在中午左右回到涂州。在涂州,准备了一节铁路武装铁甲车,火车一到涂州就挂上,回到涂州就卸开。也许在日本人看来,不安全的路段是明光到涂州,从涂州到浦口已经被日军完全掌控,不会有任何问题。 “越是不可能出状况的地方,越要让他出问题。”莫敌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们也应该走远一些。” 大家一致同意,这一次打火车的地点太近,主要是想搬运物资方便,如果不要物资,只是以毁坏为目的,必须要祸水外引,保证自己的安全。 覃基石烧好一壶开水,泡上一壶上好的徽州祁门红茶,很快,一个粗略的计划就基本成形。 龚庆元说:“浦口到涂州桥多,我们可以炸桥,最好是在火车到达桥上时把桥炸毁,只要火车掉下去,立即用迫击炮轰炸,引燃车上运输的燃油。” “我同意,我们工兵连炸一条普通铁路桥没有问题,这一次弄回了一些电线,能够在一百米外使用电启爆。虽然可能会被爆炸波及,但是做好防护应该问题不大。”韦志高说。 “如果因为翻车造成汽油渗漏,迫击炮的爆炸引燃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没有渗漏,就麻烦一些。我们没有*,有点不保险。”李柏成说。 “不渗漏,你就不会打得它渗漏啊!”陈正信说:“我们突击连负责掩护你们撤出战斗。” “这样,我们带一门步兵炮去,不带轮子,用支架。直接用炮管找准,使用高爆弹,我就不信打不爆鬼子的汽油桶。”李柏成说:“至于步兵炮太生,影响撤退的灵活性问题,大了不起我们撤退的时候不要这门炮就是。” “很好!没有炮,我们下回可以再缴获,但是有了汽油,日本人的进攻就将开始,军部的压力又将出现,一定会有大局观念,不要小器我们一点点东西。”莫敌说:“龚处长你对打哪座桥有没有把握?” “我从南京撤退时就是沿着铁路走的,心里有数,放心。”龚庆元说:“团长你只要想好这回让谁去领功就行,不会是魏成清了吧,换个什么别的名字?” 蒋春阳大笑,说:“这回叫刘秀,133师某部排长,那是真实存在的,不是瞎编。” “好是好,就怕孔部长不仅不算功还去找刘秀家人的麻烦,就惨了。”陈正信说。 蒋春阳叹了口气,说:“那还是用别的名字吧!” 祁门红茶喝光了,方案也基本确定下来。 由陈正信负责整个袭击工作,他的突击连也全员参与计划,负责与押车日军火拼,掩护其它单位撤退。炮兵连一个班,把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拆开,把护挡和铁轮减省,带上足够的炮弹,负责把火车点着。工兵连也是一个班,负责爆破。刘青龙带着情报处警卫队六个人作为向导,带上报话机,由赵国龙带上警通排一个班,在琅琊山一带建立报话中继站,时刻保持与团部的联系。 天亮就出发,争取尽快赶到伏击地点,及早完成战斗任务。 昨天通了一天车,今天又通了一天车,日军的汽油得到了补充,第九师团又恢复了进攻。今天的进攻,日军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从1056团运去的大量的九二步兵炮炮弹,让48军的炮火密度大大增加,竟然击毁了六辆九二式坦克,把日军硬生生的挡了回去。天快黑的时候,王赞斌亲自给1056团拟发了电文:今日竟功,全靠天纵,佐才(王赞斌字)。这种署名方式,明显不再把莫敌当成下属,而是摆在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莫敌连忙回电:恭喜长官威武。 这些事跟赶了一天路的陈正信无关,在太阳下山时,他们来到了预定地点,借助暮霭中的微光,把准备工作全部完成。这是一条小河沟,因为还没有开春,只有浅浅的水,铁桥下的石墩,祼露在泥地上,可以走接走过去,给施工增添了不少的方便。工兵边的弟兄,把两百斤*全部安放在石墩上面与铁梁的结合处,两条电线延伸到河边的草丛里,还用砂袋垒了个简单的掩体,以防爆炸飞起的残渣伤到启爆员。启爆员的工作最危险,因为电线太短,不仅处于爆炸的危险区里,同时还处在火车冲下桥后可能涉及的区域。按照陈正信的说法,只要保住启爆员的生命,就敢保证今天不会有伤亡。为了让陈正信的愿望成为现实,工兵弟兄直接在铁路上卸下十几条枕木,把掩体再度加固,弄成了一个由枕木架成了坚固堡垒。 事实证明,枕木的作用非常之大,当火车的大灯划过黎明前的黑暗,从远处开过来时,所有的人都为启爆的士兵把心吊上了嗓子眼,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当火车头开上桥头的那一瞬间,爆炸发生了。 巨大的爆炸不仅把铁桥瞬时间扯得稀碎,也把桥上的火车掀起三米多高,狠狠的抛向桥侧,一头冲向启爆员藏身的掩体。 “完了!”陈正信心里一沉。 炮连的步兵炮对准第二节车厢就是一炮,没有着火,炸出不少的大米,对准第三节车厢又是一炮,炸出几件衣服,第四节车厢再来一炮,仍然是大米。这时,第八节车箱上押车的鬼子从翻倒的车厢里爬了出来,陈正信高叫一声:“打!”所有的歪把子和三八大盖同时喷出火光,一齐向鬼子们扫去。 步兵炮的炮口移向了第五节车厢,炮弹在车厢里爆开了,这一下惹着了马蜂窝,车厢里先是出现小规模的爆炸,接着就是剧烈的殉爆声,弹头弹片满天飞舞,不论是国军还是日军,都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地上,被这种乱飞的弹片打中,不是命不好,是前世不修。 爆炸引起了熊熊的大火,很快就漫延到第六节车厢。在火光中,分明看到了第八节车厢边的日本人那一张张恐怖的表情,那是一种末日的表情,一种无法避免的绝望。 一个油桶被炸到了天空,在高高的夜空里凌空爆炸,如同一个巨大的烟花,把光映出去很远。 “快跑!”陈正信狂叫,带头就跑,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这种爆炸的危险,一齐转身向后跑去,跑出去两百多米,才转过头来,发现火车的后半段,都被大火包围了,巨大的爆炸,把后面的几节车厢拧成了麻花。第八节车厢周围的日本人,被突然而起的烈火烧成了烤猪。 “向团部汇报,完成任务,牺牲一人,没有人受伤。”陈正信说。 “谁牺牲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家转头一看,正是启爆的战士。他笑着告诉大家,那几条枕木救了他,火车头正压在他的头上,与几条枕木架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他在那个空间里,观看了炮击与爆炸的全过程,相当的精彩。 陈正信哈哈大笑,说了一声:“大获全胜,狗日的,走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七) 第五章血火(十七) 一大早,48军军部,又一次被大战欲来的沉重所笼罩,再度回到48军旗下的173师师长贺维珍与138师师长莫德宏及176师师长区寿年一起围坐在48军军长廖磊身边,望着阴沉沉的天,充满着担心。 “昨天我们侥幸又赢了一天,但是昨天的炮,打得可是有点不惜成本啊!”贺维珍说,这位保定三期白崇禧的同学,江西永新人,是桂系为数不多的外省人之一,性格平和,颇有儒将风度,他的173师,虽然把31军所有还能打仗的人都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千来人,在48军中,是最小的一个师级单位。 “前天晚上,凌剑南在莫敌那里把差不多所有的*步兵炮炮弹都给收刮了过来,足有一千二百颗,昨天一天,就打掉了一大半。也算是凌剑南为48军作出的最后一分贡献吧。”区寿年说。 “呵呵,你是说莫敌那个魏成清吗?”173师副师长周元笑着问,区寿年苦笑着点点头,他有点不知道如何评价他这个下属,这次袭击火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效果之好,也出乎他的意料,影响之大,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位手下了。 周元没有注意到区寿年的为难,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我真想见他一次,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直接放翻日本人的军列。我们173师托他的福,前天休整了一天,昨天又休整了一天,如果今天明天再有两天,我们师的调整就能完全到位。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现在又传来消息,说魏成清大侠又把日本人的火车搞翻了。” 众人大笑,连廖磊也忍不住笑着说:“我也希望啊!这几天的停战,对我们的调整太有利了,第七军的172师,已经迂回到位,如果敌第九师团还按照之前的老套路与我们作战,172师张光玮一定会烧掉他们的尾巴。” 就在这时,只见48军参谋处长飞一样的跑了过来,大叫道:“电报电报,1056团电报,据确切消息,今晨五时许,涂州东南十余公里处发生袭击事件,当地武装炸毁铁路桥梁,致使军列倾覆,继而引发大火,因专列装载大量燃油,致使整个专列全部烧毁。莫敌。” 所有的人都如同见鬼一般看着周元,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廖磊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周元周凯之,你不用做将军,转行去做八字先生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周元一脸通红,口不成言。 “你估计是不是上回那个魏成清?”莫德宏问区寿年。 “不是他,还能是谁!”区寿年苦笑着说:“只是这次不是为了物资,完全是为了支持我们这边作战,用心良苦,不惜身背恶名。” “不是他,谁说是他,绝对不是他。我认为,还是那位魏成清大侠,是中央军的一位营长,跟我们桂军无关。”廖磊笑着说。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明白。” 一致认为今天的日军不会再有进攻,整个战线立即变得松散起来,第7军的前沿阵地只有170师韦浩民的一个团,48军阵地则只有陆代隆1052团,阵地十分轻松。173师副师长周元放心大胆的开始对零乱无比的部队进行整合,从174和135师转过来的士兵如何安置,指挥如何统一,必须进行整合,否则还不如一伙民团。 新任176师526旅旅长谭何易也抓紧时间跟自己的属下进行熟悉,1055团团长覃振元,手下三个整编营,一个直属机枪连,虽然打了一段时间,有所损伤,架子还在。1056团团长莫敌虽然不在,参谋长黄天化带着满编的两个营战斗力不弱,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们以最优秀的防守,最到位的土工作业居功至伟,48军的阵地力保不失与该部的工作密不可分。两个营都是日械,三八大盖的射程优于中正步枪,在与进攻日军的对射中,他们基本不落下风。对此,谭何易非常满意,带着警卫班和通信兵来到黄天化的驻地。 “旅座!”黄天化立正敬礼。 “他们在做什么?”看着忙忙碌碌的战士,在搬着一个个标着日文的木箱,问道。谭何易是广西玉林人,玉林话是广西最难听懂的话,玉林人说官话也与众不同,音调古怪,顿挫起伏,别居一格。 “他们在整理弹药。”黄天化说:“我们团,在浙江作战时,大多采用日械,虽然在徽州进行了一些装备更换,但是三个主力营还是以日械为主,所使用的子弹军备部不能得到师部辎重部门的补充,只能由团长那边想办法,这段时间弹药消耗很大,我们的子弹储量已经不够一个基数,这不,一大早,团长就安排人送子弹过来。有这批子弹,又可以再打几天。”黄天化的话语里,有几分得意,作为一个主力团,能够自给自足,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还是你们团长有远见,能够储备大量的弹药,听525旅丘旅长说,1051团已经快就断弹了。”谭何易说:“真想快点见到莫敌团长,我在171师时就听说过他,是我们桂军的传奇人物,只是他有时太过独立,不太合群。” “我们团长认为这样做,对作战更为有利。”黄天化连忙解释说:“何况这样做也是得到上峰同意的。” “是的是的,我没有说他这样做有什么错,只是大敌当前,只怕不能让他再继续在外面逍遥了。”谭何易说:“你跟他联系时,告诉他,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去见见他,如果他有空,回来一趟也行。” “是,我一定转告。”黄天化说。 陪着谭何易在军营各处走走,谭何易对黄天化部的掷弹筒数量之多大为惊讶,问他们怎么能够装备这么多的手炮。黄天化告诉他,手炮都是在浙江时的缴获,本来已经没有炮弹了,前两天已经收回入库,今天,团长的弹药补充到了,才又拿出来,配发到各连队,谭何易问一个连能配多少门手炮,黄天化说,能够一个班配到两门,每个战士都要为手炮多背四发炮弹,负重增加不少。谭何易是行家,随便一算,就知道1056团这两个营的打击力度,远在之前看过的完整的1055团之上。 就在谭何易准备离开黄天化部,返回旅部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送行的黄天化脸气一变,轻轻说了声:“鬼子进攻了!” 谭何易折返回头,飞一般的窜进黄天化的作战室,一把抓向电话,却听到电话传出刺耳的铃声。“喂,我是谭何易。” “旅座,我是旅参谋部,师部来消息,鬼子进攻了。525旅马伟新1051团已经进了一线,要我们旅立即进入二线阵地。”对方急切的说。 “命令1055团进入阵地。”谭何易大叫:“通知旅警卫连和辎重后勤部门,组织战斗营,由警卫连连长率领,立即赶来1056团驻地,我在这里等他们。” “是!” 正在整编的贺维珍和周元也一下子手忙脚乱,不是说日本人的军列又被搞翻了,怎么还会进攻,用什么油来驱动他们的装甲车坦克。 日本人用的是最后的备用油,他们已经完全被激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毁坏他的交通线,是可忍孰不可忍。南京的畑俊六第一次失去理智的把桌子上的青花瓷瓶砸得粉碎,那是他来到中国后最喜欢的一件古物,元朝的青花梅瓶,价值连城。口里不停的骂着:“卑鄙,下流,无耻,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武士,不是英雄。”气急败坏的大叫道:“袭击,袭击!进攻,进攻,让空军支援,把支那军的战场炸成碎片。” 第九师团接到命令,正为军列又一次被袭而急火攻心的吉柱良辅也如同疯子般的大叫:“进攻,全力进攻。” 日军坦克大队的燃油虽然库存不多,但是也绝不是中国军方想象的一无所有,因为昨天六辆坦克被击毁,日军的进攻被早早的结束,此举省下了大量的燃油,加上仓库里最后的一点存货,虽然不能支撑他们再进行漫长一天的绞杀,但是一次有效的进攻却完全可以胜任。 看来,桂军高层失算了! 六十辆坦克,今天的进攻完全更换了方式,他们放弃了第7军的阵地,集中向48军的阵地冲来。六十辆坦克搅起的烟灰,遮天蔽日,在525旅的阵地上,完全看不到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 当坦克距离第一线阵地还有300米时,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开始集中向525旅的阵地打来,顷刻,成片的炮弹在525旅的阵地上爆炸,炸起一团团的泥土,也炸起桂军士兵的血肉。这一次的*,持续的时间比往常长了很多,在战壕里的防炮洞里的士兵,感觉更长,震得头皮发麻。幸好这条战壕,由黄天化的两个营进行了强化处理,够深够大,还有大量的防炮洞,除非炮弹正好在防炮洞*炸,否则不会对洞里的战士造成危险。 终于,炮弹的爆炸声停了,战士们从防跑洞里钻出来,立即伏在千疮百孔的工事里,把枪口对准了前方。 坦克的屁股上,冒出一团团浓浓的黑烟,声音也明显响了起来,六十辆坦克,也开始了他们的冲锋。 在坦克的顶部,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喷出火舌,居高临下把子弹扫向525旅的阵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随着176师炮营营长周先富中校的一声高叫,十二门日式九二式步兵炮,八门德式克鲁伯山炮一齐全火,向日军的进攻队形砸去,顿时,在日军的烟雾中,又增加了大量的泥士和断臂。一辆坦克被克鲁伯炮弹击中,当场燃起大火。 双方枪来弹往,展开激战。不到一个小时,525旅损失惨重,无法抵挡,退下一线阵地。日军在阵地前扔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十一辆坦克,继续向第二线阵地进攻。 “日本人今天是要拼命了,昨天只损失了六辆坦克,就停止了进攻,今天已经损失了十一辆了,还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只怕,今天这仗难打。”黄天化对谭何易说。 谭何易把旅部警卫连和后勤部队组织了一个营,补在黄天化部,形成了一个完整团,他自己直接拿过了这个团的指挥权,守在第二线阵地。 第二线阵地,是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动用的阵地,因为黄天化的坚持,这条阵地修建得与第一线完全一样,堪称桂军有史以来最好的阵地,这一次是这条阵地第一次迎击敌人。 敌人的坦克出现了,战斗即将开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八) 第五章血火(十八) “来吧,再近点。”说这话的是176师炮营营长周先富,176师的炮营,出广西时只有8门克鲁伯,在打上海时基本上没有用上,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因为炮弹太少,就那么几颗压箱底的炮弹,一旦打完,就只能每天拉着空炮过日子,这会是多么的尴尬。直到在告岭,因为成功伏击,不仅摧毁了敌人十三辆坦克,还把日本人来不及拉走的十二门70步兵炮收在了囊中,在於潜,莫敌部赞助了部分70步兵炮炮弹,让这个炮兵营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直到凌压西从蜈蚣山拉回大量的炮弹,才让这个炮兵营真正的活了起来,放开手脚,昨天一战建功,今天又一次显示出它的威力。 炮兵阵地就在距离第二道防线后面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周先富让人先把八门克鲁伯拉走,刚才那一阵炮击,克鲁伯的炮弹全部打完,放在这里除了惹眼没有别的用处,只留下十二门*步兵炮。周先富让炮兵们把炮管放平,日本人的这种小炮,最大的好处不是轻,而是可以在负十度到正八十度调整射角,不仅能往高处打,还能往低处打,在近距离,可以对目标直接瞄准。炮兵射手通过炮筒,直接瞄准了防线前的日军坦克。这么近的距离,公斤重的*炮弹应该能对日军的豆战车起到一定的作用吧,能打掉多少是多少,尽量降低步兵兄弟的作战难度,周先富想。 随着周先富的一声高叫,十二门炮各自选择自己的对象同时发射,黄天化只觉得一阵凉风从头顶上掠过,就看到阵地前约五百米处的日军坦克阵发出了沉重的爆炸声。几辆坦克被炸得当场跳起,然后就歪在一边。 国军阵地上,立即传出震天般的叫好声。 日军整齐的坦克阵露出几个巨大的间隙,很快又有别的坦克补了上来,速度不减,方向不变,这次日本人确是有点破釜沉舟的感觉。 谭何易的脸阴得要滴水,日本人要拼命,只怕我们也落不到好!来吧,拼就拼吧,大老远从日本跑到中国来拼命,老子不陪你,显得不够义气。平时都是笑着一张脸,对谁都是笑语相迎的谭何易潜意识中的狗脾气冒了出来,从腰上拔出勃郎宁小手枪,把准星对准了日军的坦克。 “我日,再这样来几轮,老子就能把这一堆铁皮车全部报废!”周先富高兴得手舞足蹈,很快,装填完毕的步兵炮又一次对准了日军的坦克,这一次,坦克的距离更近了。 “放!”炮弹飞掠而过。 又有几辆坦克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冒出了白烟,转而变成了明火。 就在国军阵地士气高涨,大呼:“为炮兵兄弟请功”时,从东南方向,一群飞机飞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从南京飞来的日军陆基轰炸机,拖着魔鬼似的怪叫,冲向中国军队的防线。为了给飞机留下足够宽的投弹区域,日军的坦克停止了前进。 “不管飞机,我们先抓紧时间把坦克收拾了再说。”周先富的叫声,显得特别刺耳,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开炮时间,飞机,会第一时间把*卸在炮兵阵地的头顶。 就在第三轮炮弹离膛而出时,飞机的航弹也落在了炮兵阵地上。 “不要理炮,快跑。”这是周先富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一颗航弹正好落在他的头上,爆炸,尸骨无存。有人说,他值了,昨天,他收拾了日军六辆坦克,今天,竟然收拾了日军二十七辆坦克。176师为他申请了宝鼎勋章,却一直没有下文,这是后话。 随着飞机的第一波轰炸结束,日军的坦克终于焕发出它的威力,没有了步兵炮的威胁,坦克成了无敌的存在,它停在距离国军防线一百米的地方,除了坦克上装备的九二式重机枪,还把步兵的歪把子架在坦克上,子弹,狂风一般向国军的防线倾泻。 黄天化部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不仅没有还手之力,连还手的空隙也没有。 “情况不妙啊!旅座”黄天化说:“日军这样做,或者是等重炮来,或者是等飞机来,我们的炮没有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从侧翼杀进敌阵,就只能坐以待毙。” 谭何易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完全同意黄天化的意见,立即把电话接通176师师部,把情况进行说明。如果敌人撕破526旅的防线,此去将再无阻挡,在没敢有任何工事的平地上,与坦克争斗,与找死无疑。176师师长区寿年立即上报48军军部,廖磊将军二话不说,命令138师412旅从侧翼支援526旅,414旅以最快的速度,悄悄进入已经被摧毁的第一道防线,包抄敌军。 412旅还没有到,日军的飞机又一次飞临526旅的上空,这一次,他们在坦克和机枪的配合下,采取了超低空轰炸的方式,因为坦克和机枪,把工事里的526旅压得抬不起头来,飞机很从容的把航弹精确的扔进526旅的战壕中,一时间,国军工事遭到了准确的轰击,一块宝剑般的弹片直直插进谭何易的背部,将他几乎钉在地上。 飞机飞走了,日军向完全被毁的防线猛烈进攻,覃振元黄天化率部死战,寸步不让,用血肉之躯与日本人的钢铁殊死较量。1056团二营营长李石奇阵亡,黄天化负伤,情况危如累卵,仍死战不退。就在最后的关头,412旅副旅长兼1026团团长李本一率部从侧面杀入日军,同时,414旅旅长钟毅率部从后方杀出,日军大乱,双方混战,搅成一团,覃振元黄天化率部退出防线。 正在这时,张光玮率172师从后方出现在日军第九师团的师团驻地太平村,并对师团部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日本主力部队为了急速返回营救师团部,摆脱与138师的纠缠,不惜让坦克从自己的步兵阵地上碾过,以死拼之势压上钟毅414旅,面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日军,钟毅让开了一条通路,让日军的坦克通过,却把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收拾了一千多人,成了此次战役的最大歼敌数。 将近四个小时的战斗,今天的作战结束,双方没有赢家。 抬着谭何易的担架,第一时间送到师部医院,看到一块宝剑型的弹片,从背上插入,从前胸露出,军医也有点慌了手脚,把弹片取出,用厚厚的纱布缠上,看着鲜血很快就浸透了纱布,军医无计可施,而此时的谭何易,早已晕了过去。 黄天化电报莫敌,损失极大,死亡一百六十人,重伤二百零二人,其余都是轻伤,只有一个人完好无损,就是报务员。 莫敌收到电报,大惊失色,让何得贵第三营全营立即赶回,补充实力。同时,由赵国龙警卫排护送张素和军医等医务人员,带上所需的药品器械,以最大的速度赶往战区。 何得贵和赵国龙刚走,莫敌仍然觉得不妥,把覃基石、蒋春阳、龚庆元和四个旅属连连长找来,说:“旅长重伤,黄参谋长轻伤,李石奇战死,一二营非死即伤,那边已经到了最紧急的关头。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是48军的一部分,如果48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再强大也没有用。我要马上赶回旅部,炮连、工兵连所有人都跟我走,包括炮连的所有装备、储备和工兵连的所的设备,全部带走。这里留下特务连、突击连和辎重大队,部队管理由蒋主任负责,参谋工作由龚处长兼任,后勤工作由老覃负责,军事由徐平总负责,突击连任务最重,整个基地的警戒与安全由陈正信负责。不能有任何差错,暂时不要主动出击,即使有敌人进犯,以避为上。” “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绝不允许有不同意见,今天第九师团的背水一战,给526旅带来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情势不容乐观。 十二门九二式70步兵炮、二十二门70迫击炮,是李柏成连的全部家当,韦志高的工兵连各种工具和材料,如果不是覃基石把辎重部队能用的驮马都派出来,只怕所有战士都会变成负重行军。 覃基石把一匹战马备上鞍鞯,让莫敌骑上,从这里,到旅部,将近一百里路程,有个脚力,起码能一边行军一边思考问题。 老马脚步蹒跚,莫敌心急如焚,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催促行军速度,只是吩咐了一句,今天不论多晚都要赶到旅部,中途不得休息。骑在战马上,莫敌心绪如潮,日军第九师团是个二万八千人的大型师团,在淞沪会战后,人员有所减少,经过补充之后,仍然保持二万四千人左右,有装甲车中队,有野炮兵联队,实力不弱,这些日子来,凭自己一个师团,与桂军第7、31、48军对抗,不仅没有落在下风,还生生的打残了一个31军,打垮了一个48军。如果不是今天趁虚而入的周祖晃第7军程树芬172师张光玮部杀入第九师团的老窝,接下来的情况将对国军方面更加不利。再看自己一方,第7军三个师,170师徐启明,身兼第7军副军长,一身两用,军务主要由副师长罗活负责,罗活,陆川人,白崇禧任广西模范营营长时的旧部,行武出身,读书不多,正气不足,邪气有余,颇有计谋,尽是诡道,因此,170师也如其人,投机取巧,不能力拼。171师师长杨俊昌是个老朽,与副师长覃寿乔把个171师弄得如满清的老营一般,没有一丝生气,在淞沪战场上511旅旅长秦霖阵亡后,这个部队更是散慢,行动迟缓,不堪大用。172师师长程树芬,湖北黄冈人,保定六期毕业,桂系仅有的几个外省掌兵人之一,履历复杂,曾任李明瑞的参谋长,并不能得到李白黄太多的重视,172师的真正当家人,是副师长张光玮。对于这个把自己带进军旅的引路人,莫敌的评价并不太高,学识渊博却并不会打仗,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军人。第7军之所以还有一战之力,只是因为他是广西军的长子,装备齐全,底子丰厚。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激烈的作战,都有其它部队替他挡灾,之前是31军,接着是48军,如果48军被打垮,第7军也为期不远。再看自己所在的48军,135师太嫩,173师已残,能有一战之力的仅有176师,经过这一役,176师的实力也要大打折扣,自己必须带着最大战力尽快归建,力保48军还有一战之力,这样,作为桂军旗帜的第7军才不会倒,才能维护这个区域的平衡。 天,渐渐的黑了,西边的残阳,照着满是汗水的脸,也照在莫敌的心中,路程已经不远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十九) 第五章血火(十九) 伤兵满营的惨状莫敌这是第一次看到,弟兄们都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眼光看着他,莫敌心头一阵阵发凉。黄天化肩膀上缠着纱布,左手吊在胸前,出现在他面前时,莫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悲壮。 “受苦了!”莫敌很认真的说。 “嘿嘿!真是有点,团长,打这种仗不只是受苦,简直就是受罪。”黄天化说:“不过打过一次这种仗,对生死反而看淡了。团座这是刚从医院过来,闻着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去看谭旅长了?” “看了,还昏迷着,张素和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命是保住了,估计不在病床上呆上个把月,下不来地。”莫敌说:“他的运气真不好,刚来到526旅,就遇到这事。” “他的运气算好的了,起码比秦霖庞汉祯夏国璋要好一些。”黄天化明显有点对谭何易不满,作为一个旅长,直接出手管理1056团的事务,打法呆板,以至于造成1056团众多的伤亡。 莫敌知道黄天化的想法,但却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说:“还在医院的重伤员我都看了,张医生说,有充足的药品,估计命都能保住,只是那些残了的弟兄,下半辈子再扛枪就难了,我想把这次奖励给我们的五百亩地弄成一个农场,让这些被打残了弟兄回去经营,也好给他们一条出路,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听说一营长刘伯龙也伤了,伤得怎么样?” “还好吧!脑袋上擦去了一块皮,如果擦深一点,半个脑袋就削掉了。”黄天化说:“他在处理阵亡弟兄,现在我们这里,也只能让轻伤员带伤去处理阵亡弟兄了。” “李石奇等人的身后事都处理好了吧?”莫敌问。 黄天化点点头,说:“阵亡的弟兄们都处理完毕,这次,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两个营,还能走路的,不超过四百人。幸好你把三营调了回来,不然,明知敌人来偷营,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陪着莫敌,走到不远处的晒场上,这里,气氛压抑,仿佛空气都已经凝结。过百条白布裹好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晒场上,只有角落里,点着几条蜡烛,几根土香。刘伯龙头上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色,眼睛通红,表情象要吃人。看到莫敌过来,刘伯龙迎了上来,还没有说话,眼泪水已经流了一脸,抽搐着说:“我一直忍着,不敢流眼泪,怕乱了军心,团长,见到你,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们这回,太惨了!” 莫敌的心里像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一股苦味直冒进嘴里。 “带我去看看李石奇。”莫敌说。 刘伯龙把莫敌带到第一具尸体旁,全身裹上了白布,摆在地上。莫敌在尸体旁坐下,轻轻的打开白布,李石奇的遗容出现在莫敌眼前,莫敌鼻子一酸,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对不起,兄弟,对不起。”莫敌说:“我说过要带你们平安回家的,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团长!弟兄你不会怪你的。”刘伯龙说:“这笔烂帐,我们只能算在日本人身上。” “日本人,我操你家老娘!”莫敌把李石奇的白布蒙上,站了起来,对赵国龙说:“告诉徐平,立即带领特务连过来,请龚处长也辛苦一趟,那边的军事由陈正信负责。” 赵国龙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黄天化感觉到莫敌有点失去理智,但是同样怒火攻心的他并没有出言排解,他知道,人总有感性超越理性的时候。 “团长,师长来了。”有人进来报告。 莫敌回头一看,区寿年带着参谋长云应霖走了进来。看到莫敌的样子,区寿年早就明白了莫敌此时的心情,拉过莫敌的手,说:“民国二十年,十九路军调防上海,我是89师师长,当年我二十九岁,也是一腔血气。当时,宁粤大战刚刚平息,老蒋下野,南京政府由广东一系把持,陈铭枢陈真如陈跛子就任京沪卫戍司令。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为老蒋的下野打抱不平,民国二十一年一月,我率部驻防在上海闸北、吴淞、南翔一线,就遇到日军不断挑衅,日本驻沪领事甚至要上海市政府提出要中国军队后撤30公里。军政部长何应钦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亲自来到上海,要我们19路军立即后撤到新阵地布防,被我舅舅蔡廷锴将军断然拒绝。我记得那天是元月25日,我舅舅试探我的口风说:中央决定对日和谈退让,如果不听话就要换防,怎么办?我火了,说:如果真的要撤退,宁可不再做军人,回家种红薯好了!一月二十八日,日本派陆战队登陆上海,从当天深夜开始,一直打了33天。这33天,我见多了生死,见惯了生死,多少手足,多少兄弟,生死异路,人鬼殊途。战争结束后,我在接受军委会颁发的青天白日勋章时,心里的念头是,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杀尽日本人。我们176师,是中国唯一一支两次在上海杀鬼子的队伍,我为此很自豪,很满足,我希望,我们176师,将成为一个让日本人闻而生畏,见而胆寒的屠日雄狮。天纵,我看好你!” 在区寿年的宽慰下,莫敌渐渐恢复了理智,说:“我是气糊涂了!出广西时,我曾经跟弟兄们说过,就当出去玩一趟,见见世面,玩够了,我们就回家,没有想到,一次就玩完死一百多,我很难接受。对不起,师座,我可能太幼稚了。” “呵呵,会适应的,一步步来。”区寿年说:“其实,与172师相比,我们师的损失不算大,这次,想趁虚而入的172师才是偷鸡不成折了一把米。” “怎么了?”莫敌惊讶的问,他只知道,因为172师的趁虚一搏,才让进攻的日军退回,才能让138师取得胜利。 “你去看看吧。”区寿年说:“你的老长官张光玮也伤了,我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138师412旅的李本一副旅长,他正急急忙忙赶去172师,你也过去看看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告别了区寿年,莫敌骑上他的战马,快马加鞭赶往第7军172师的驻地。 一到这里,才发现,与这里的情况比起来,他的1056就算是正常的,一地的尸体,白茫茫一片,极富震憾力。看到他到来,有值班的军士跑过来,问:“请问是哪一部分的?” “我是48军176师1056团的莫敌,来看望老长官张光玮将军。”莫敌说。 “请跟我来。”值日军士把莫敌带到军营的一侧的门房,让莫敌等着,一会,他会来带莫敌去见张长官。 门房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椅,没有其它的家俱,更没有待客的茶水,甚至连烟也没有一根。 莫敌等了很久,没有人来理他,只是从窗户里依稀看到,廖磊将军来了又走了,周祖晃来了也走了,各师师长来了不少,最后一批是旅级长官,却没有看到李本一。172师师长程树芬送来送去,忙得不亦乐乎。快到入夜的时候,才有人来通知莫敌,说张光玮睡醒了,让他过去。 莫敌早已没有之前的那一份着急和牵挂,而是趁着这个时候,半躺在木椅上眯了眯眼,竟然睡了个好觉。走出门房,看到天色已晚,很想对来叫他的军士说,不去看张光玮了,要赶回去,话到嘴边又咽下,默默的跟着军士走进张光玮的房间。 “果然是天纵!”是李本一的声音。 莫敌抬起头来,看到李本一站在张光玮的病床前,张光玮躺在床上,眼睛上蒙着一块纱布,正向自己伸着手,一脸的急切。 莫敌连忙冲了过去,握着张光玮的手,问:“长官,你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张光玮没有答话,而是侧转头对李本一说:“我胜了,天纵毕竟是紧张我的。” 李本一嘿嘿一笑,说:“天纵你刚到?” “来半天了,级别不够,在门房等着。”莫敌信口说:“看到廖长官走了,周长官走了,各师长官也走了,一直等到现在,终于轮到我这个小小的团长了,哈哈哈哈。” 莫敌只管说得高兴,没有看到张光玮的脸已经完全垮了下来,只见张光玮一把扯下挂在床头的吊瓶,对准门口方向就砸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我日你娘,是谁狗眼看人低,敢小看老子的兄弟!” 李本一眼明手快,连忙一把压住张光玮出血的手腕,大声的叫了起来:“医生医生。” 只有站在一边莫敌不知所措,今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在李本一的劝说下,张光玮才平息了雷霆之怒,让人搬来一张椅子,让莫敌坐在他的另一边,吩咐伙房弄菜,要向莫敌陪罪。 莫敌在门房里睡了一觉,心中的不愉快消失了许多,知道张光玮是因为下属慢待了自己而生气,心里更是平顺了许多,问起张光玮这么弄成这副模样,才知道172师这次的确是碰上了大铁板,日本人动用了毒气弹,172师损失惨重。 当172师冲进只有师团直属部队的第九师团驻地时,吉柱良辅差点没有尿了裤子,匆忙之下,把直属部队全部调动起来,准备与172师拼死一战。这时,第九师团参谋长中川广大佐拿出了一条绝户计,让吉柱良辅率领直属部队且战且退,把师团部留给进攻的172师,他说,中国军队有个习惯,就是以占领为最大成功,只要占领了师团部,就不会去追击师团直属部队。中川广认为,这个时候,如果特种大队隐藏在这里,使用采用吹放方式发射的,无声无息的红一号特种弹,当中国军队占领时,立即由特种大队进行吹放,中国军队将马上失去抵抗能力。这种名叫二苯氰胂的红一号特种弹是种短效特种弹,在短短十几分钟后即可消散,帝国军队进行反攻,可获得全胜。 于是,张光玮悲剧了,刚刚踏进第九师团的据点,就遭到了毒气弹的打击,被士兵抢回离开,已经中毒,双眼流泪不止,而那些滞留在第九师团据点的战士,无一例外的被日军全部杀死。 莫敌一边听一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一副原该如此的样子。看到莫敌的淡定,李本一问道:“天纵,莫非你那个日本教官曾经跟你说起过这个东西?” 莫敌回答,说:“教官没有具体说起过毒气弹的使用和效果,只是说,毒气弹是个反人类的东西。这个东西,别人无法对付,日本人自己也无法对付,因此在日本国内,也有不少人反对使用毒气,他们认为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对付敌人,敌人同样也可以用这个东西对付自己。”说到这里,莫敌沉默了下来。 “天纵,你不会想打这个主意吧?”张光玮问。 莫敌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展昭欧阳春,会高来高去的功夫,这种东西说弄到就能弄到。” 莫敌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本人的军营走上一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 第五章血火(二十) 在172师吃完晚餐回到1056团,已经将近九点,张光玮虽然蒙着眼,还是坚持下床跟李本一和莫敌喝了一杯。从他的行动和情绪看来,他的伤并不严重,莫敌认为,各级长官纷纷前来探视,安慰的成分有之,更多的是想看个新鲜,毕竟被毒气弹搞翻的将军衔师级军官并不多。 回到自己的驻地,莫敌惊讶的发现,徐平和龚庆元居然已经到了!自己昨天骑马走了半天加半夜才到,今天才小半天,他们居然就到了,还真长了飞毛腿不曾。一问之下才知道,赵国龙很聪明,在电报通知他们动身之后,在军部借了三辆美国道奇卡车,为此,送出了大洋五十块。当三辆汽车在路上遇到徐平们时,徐平大喜,直夸这五十大洋花得值。 汽车行军的时间与走路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晚饭前他们就到达了1056团的驻地,先来为主的三营长何得贵早为他们准备好住宿之处,还准备好大量的吃食。来到大部队,何得贵才知道,吃的用的不用自己操心,师后勤部会统一调配,只要编制上有名单,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只就龚庆元属于编外,何得贵开玩笑说得饿肚子。 莫敌回来时,一伙人还在黄天化的房间等着他,因为张素和医生带着强大的医疗班子前来,1056团医务室成了条件最好的战地医院,区寿年亲切看望了张军医等人后,立即拍版成立了1056团医务所,所长张素和少校。有专业的医生,有专业的护士,有莫敌从南谯救回来的几个女人充当护理员,还有大量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这个医务所比176师直属医院还要强大,旅长谭何易也放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医疗。傍晚的时候,谭何易醒了过来,知道莫敌已经率部返回,526旅自保有余,又放心的晕了过去。一个小时前,由军部派来专车,把他送往武汉。临走前,又一次醒来,告诉参谋长李德松,他不在的时候,526旅的工作由莫敌负责。 由不由莫敌负责已经是一句空话,随着526旅直属医务处合并到1056团医务所,1055团和旅部直属的伤兵也一并转到1056团,1056团已经成了不是旅部的旅部。 莫敌把张光玮因为毒气弹负伤的事说了一遍,把除了龚庆元外其它人都惊得不轻,毒气弹这个东西,只是耳闻,还从未见识过,能够伤人于无形,想起来都觉得恐怖。 作为情报部长,龚庆元对这个东西相对比较熟悉,说:“我们情报系统在去年五月进行过一次集中培训,就是专门针对性学习日军的毒气弹。早在1927年,日本陆军科学研究所就提出了毒气勤务编制,日本陆军部设有化学兵监,由町尻量基中将担任。为实施化学战,日军在每个战区设野战化学试验部。为指导化学战,卢沟桥事变前,还设立了东北和华北两个作战部。南京失陷后,我失去了与情报部门的联系,之后的情况就不再清楚。”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龚庆元,这些东西,桂系的人是不懂的,因为宁桂之间的矛盾直到抗战全面爆发之后才互相谅解,之前国民政府军委会对日本侵略的一些准备都是避开桂系进行。 龚庆元接着说:“日本陆军作战编队,最大的单位是陆军毒气联队:约3000人。包括:毒气迫击炮大队(化学追击炮24门);毒剂吹放大队f30公斤毒气钢瓶l20具);毒剂抛射炮大队(160毫米毒气抛射炮24门);毒气工兵大队等。其次是军属野战毒气联队:约l000人。包括:迫击炮大队(94式90毫米迫击炮36门,毒剂弹4230发,*l080发);毒气中队(94式布雷车l2辆、毒液装载车12辆、94式消毒车l2辆、运输车9辆)。再次是师团属特种毒气大队:500人。包括布毒、喷火、消毒3个中队和后勤支援保障分队。装备轻型毒气抛射器96具、重型毒气抛射器46具、*140具。此外就是毒气中队:165人。3个小队,每个小队4个分队,每分队3小组,每小组3箱毒剂筒,共装备2240个毒剂筒,施放正面宽l800米。” 听到龚庆元如数家珍,大家都露出敬佩的神色。 “别这么看着我,当时在培训学习,这些都是要求背诵的。”龚庆元苦笑着说:“培训教官说,一旦发现这个毒气弹,一定要清查,一个不能少,全部收集处理。我还算好,读过几天书,背东西不怕,惨的是那些没有读过什么书的,背这些东西比吃药还苦。” 众人大笑。 “日军的毒气弹采用不同颜色作为代号。窒息型毒气弹为蓝剂,糜烂性毒气弹为黄剂.刺激性毒气弹为红剂.催泪瓦斯弹为绿剂,神经性毒气弹为茶剂,还有两种,不是毒气,也用颜*分,黑的是*,白的是*,区别的方法是在一头涂上很明确的颜色。日本人在中国用的毒气弹主要有红一号和黄一号,红一号毒性不强,却非常适用,这种毒气弹可以迅速使无防护的士兵丧失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毒气散发的有效时间短,通常在几十分钟以内就可以消散,非常适合支援步兵的进攻,一旦把对方毒倒,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向对方的阵地冲锋,被毒翻的对方士兵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任人宰割。毒气弹可以是弹,用火炮投掷,也可以是剂,用布毒车、布毒器吹送,还可以用飞机布洒,特别适合近战。我估计,前天对付172师的就是这种红一号毒气。黄一号也叫芥子气,毒性大,作用时间长,使用这种毒气,虽然把对方毒翻了,可自己的部队在一个较长的时间内也进不去,反而会限制自己的行动,因此,除了要放弃这一地区,否则不会轻易使用。一般的使用方法是用布毒车把准备放弃的阵地、村庄或退却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布洒,形成一个数公里宽、持续十几天甚至几十天的染毒区,敌方进入该区后不会马上发现,待发现时已造成大量伤亡。”龚庆元的话说得很平淡,却把其它人完全震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徐平叹了口气:“我操,真他妈的够毒,中了红一号还有感觉,中了黄一号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必须搞掉他。”黄天化咬牙切齿的说:“跟日本人对阵,狗日的日本人,隔三岔五给我们来一下,我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对!必须搞掉,我们合计合计,拿出一个方案。明天我化装成日本浪人,去看日本人的军营怎么布置,争取明天晚上动手,趁夜进入日本人的防区,把他的毒气弹全部搞掉。”莫敌一脸狰狞的说:“我就不相信,日本人的毒气弹毒不死日本人。” 龚庆元吃惊的看着莫敌:“团座你这个样子扮成日本浪人倒是不错,只是一开口就会露馅。” 莫敌大笑,一口日语冲口而出:“帝国武士,放马过来!——おとといきやがれ!” 龚庆元惊讶之后,笑着说:“真看不出,没有想到,团座大可去得,只是差一副行头。” 行头是现成的,李本一送给他的那把德川家的太刀,插在腰带上,穿着厚厚袜子的脚夹着一对拖鞋,头上是一顶尖顶帽,鼻子下贴上一撮小胡子,日本浪人的气质顿时出现。一件和服身上一裹,十足一个日本无聊浪人。除非你把莫敌剥完,才能发现他的底板穿的是短裤而不是兜裆布。开始决定不带随从,没有伙伴,扮成一个孤独的行者,最后考虑再三,让赵国龙给他当了一个中国挑夫,负责沙师弟的勾当。 先让人用马把两人带行李送到距离第九师团驻地不远处的津浦路上,马和接应人员在这里等候,目送两位开始沿着铁路走向日军驻地。 第九师团的驻地是一个叫石门的村镇,津浦铁路在这里有一个小站,是目前这条铁路的最北方。因为长达一个多月的作战,这里方圆十里已经找不到一个中国人。三月春已到,田里地里仍然是一片荒凉,只有日军的营房里淡淡升起的炊烟,仿佛在说,这里还有活人。 火车站破烂的月台上,一个日本人正持枪站岗,莫敌一看到这个日本人,连忙高兴的奔了过去,打着招呼说:“太好了,终于见到了帝国的军队,今天,我总算不用再吃中国人那些难吃的猪食了。” 月台上的日本人也笑了,说:“武士行走四方,还对饮食有要求么?” 莫敌笑着说:“我在长江一线走了小半年,本来对饮食是没有要求的。但是看到你们,无形中生出一缕思乡之情,也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寿司想到了刺身,想到了酱汤,想到了天妇罗。” 日本人也笑了:“我来到中国也大半年了,每天除了饭团就是便当,天妇罗,只有梦里才能见到。” 很快,两人就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日本士兵叫迟田,下等兵,福冈人。聊了一会,下一岗的来了,莫敌跟着已经老友般的迟田走进了军营。 第九师团的布置很简单,沿着铁路两边排开,四个联队分居铁路的四角,中间是师团部和装甲车部队野炮兵联队。在河水的下游,唯一一个没有中国民居,全部由行军帐蓬组成的小营地孤悬在外,迟田下等兵说,千万不要走近那里,那个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毒气,莫敌笑笑,没有细问,他知道,那就是第九师团的毒气大队。 在日军的食堂里,莫敌吃了一餐难以下咽的伙食,因为铁路被毁,两天没有送来副食,只能吃一些简单的干货,士兵明显有一些不满的情绪,因为他们听伙头兵们说,今天晚上,不能没有副食,连副食也不能保证,只能喝没有任何东西送的白粥了。 莫敌在迟田的中队逗留了半天,还装模作样跟这个中队的用刀高手切磋了一下刀技,他从日本教官那里学来的三刀流动作虽然得其形而不得其神,但是糊弄这些大兵绰绰有余,而且吹牛说德川家的刀他们家的祖先在一次与德川家的武士竞技时缴获,让士兵们大为佩服,钦敬不止。下午三点左右,依足了武士的行为,手持太刀,一鞠到地,头也不回,潇洒离开,只留下一群眼中透着羡慕的士兵,恨不得下一刻自己也能化身为武士。 莫敌回到之前下马的地方,接应的战士已经等得心乱如麻,看到莫敌能够平安归来,才露出笑脸。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一) 第五章血火(二十一) 莫敌带回来的消息,立即让之前寂静的团部吵成了一团。 作为对毒气弹颇有研究的情报处长,龚庆元首先发言,他的意见是重点放在毒气大队,既然偏处一地,就悄悄的搞掉,一定要把那些毒气弹弄回来,进行摧毁,不能再留在世上害人。 李柏方忙了两天,终于把战场上残留的92步兵枪进行了修复,东拼西凑,凑出了六门步兵炮,与自己之前的加在一起,有了十八门之多。炮多了,弹药就显得不足,他一门心思想去第九师团炮兵联队找一些补充,因此他的建议就有点难度。他要求把弄到的红一号立即在炮兵联队使用,把日本炮兵放翻之后,就可以从容的搬弹药。 他的建议得到了绝大多数的赞成票,却被莫敌否定。 莫敌告诉他,第九师团的炮兵联队是重型野炮兵,75山炮由旅团直属,*步兵炮更是由各步兵联队自行管理,所以即使打下整个野炮兵联队,也不会得到*步兵炮弹药。李柏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话。但是他的建议却给莫敌提供了一条思路,先把毒气弹弄回来,然后想办法用这个东西搞骚扰,日本人一定会很难受,难说还能乱中取胜获得*步兵炮弹。张云逸将军曾经说过,敌驻我扰,既然要扰,就扰个痛快。 想到这里,莫敌脸上露出笑容,看到这种熟悉的笑容,1056团的人都知道,团座大人心里已经有谱了。 “给师部电话,我立即去师部,汇报情况。”莫敌兴奋的对黄天化说。 黄天化知道莫敌的意思,自从张光玮在嘉兴对他说过,行军打仗关系重大,做事不能自作主张后,凡有大事,一定会向上级报告,获得上级批准,如果上级不批准,即使到嘴边的肉他也可以不吃,这就是经一事长一智。 区寿年在电话里听黄天化说莫敌居然自己就带着一个随从去了日军第九师团逛了一圈,先是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后,才大声叫唤:“让莫敌过来,马上过来。” 黄天化兴奋的告诉莫敌,师长大人被震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让你马上过去。 莫敌笑了笑,自信的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你们在家好好准备,估计我一回来就要做事了。” 大家都笑着说让他放心,误不了事。 口里哼着桂剧小调《王三打鸟》,脚下生风,莫敌一路走,一路想,这一回,不让这个第九师团吃个大亏,这些狗日的日本佬就不知道搞蒙张光玮的眼睛有多大的错。 时间已是傍晚,春日的夕阳也让人生出丝丝生机,有农民已经开始开垦土地,地上,也冒出嫩嫩的草芽。 从1056团到176师师部距离不近,约有三里来路,路很平,也很好走,沿着路边是两排整齐的树,树上正抽出新芽。莫敌的心情也如同这些草木从严冬中苏醒一样,完全从这两天的郁闷中解脱出来,牺牲的弟兄,重伤的旅长,蒙着眼的张光玮,吊着手的黄天化,让他一腔激愤,一腔暴怒,现在,他完全解脱了出来,他知道,只要他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这一切,就能够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 陪在他身边的赵国龙也感觉到莫敌的心情,笑着说:“老大,你估计,我们拿下这个毒气大队成算有多大?” “好就是三个手指捡田螺,十拿九稳。”莫敌说:“我看了,这个毒气大队的营区,距离最近的日军也有差不多一公里,只要不打枪放炮,再吵也传不到那边。我们悄悄的绕过铁路,从东边下手,不惊动第九师团大部队,就成功了第一步。我仔细的看了,毒气大队有明哨有暗哨还有流动哨,不过这些都难不住徐平。最难的是搬运,今天晚上是下半月,月亮出得迟,也不会很亮,我们又不能明火点灯,估计会有不少人搬东西时跌跟斗。” 赵国龙说:“这个倒是好解决,我们去人多一些,到时候,让人排成一排,把东西传递出来。去得一千人,就能把东西递出两里外,要是站稀一些,三里路也打不住,还不会摔跟斗。” 莫敌大笑,连夸赵国龙聪明。 当两人走进区寿年的指挥部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里面,坐着一伙人,为首的不是区寿年,是廖磊,下面坐着138师师长莫德宏、173师师长贺维珍和176师师长区寿年,176师参谋长云应霖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端水送茶,看到莫敌进来,挤眉弄眼,一副怪像。 “报告!职1056团团长莫敌见过诸位长官。”莫敌立正敬礼。 “莫敌莫天纵是吧!”说话的是廖磊:“久闻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请坐吧。” 有人拿出一张椅子,莫敌坐在下首。 “听你们师长说,你有一个全新的计划,我们几个都很感兴趣,想听你说说。”廖磊是沙场老将,说话不会显露任何神色。 “是!长官。”莫敌说:“我昨天从172师回来,由衷感到日军毒气大队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因此才生出想法,想把日本人的毒气弹弄个明白。” 区寿年抢过话头说:“日本人的毒气弹厉害,我们都知道,前两天在战场上又施放毒气,造成172师重大损伤。中央军委会已经提出严重抗议,并请国联再一次重申,不能在战场上采用这种灭绝人性的武器。上面会考虑这个问题,你们1056团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好。” 莫敌一听,话头不对,师长的意思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连忙站起身,朝师长一鞠身,说:“是!” “具慢,莫敌团长且说说去看了一趟,有什么所得。”贺维珍说。这是老保定,知道莫敌能够如此兴忽忽的来到师部,必然有其目的,他和莫德宏来到176师,完全是因为廖磊的命令,来给区寿年造造势,准备给这位自作主张,盲目异动的上校团长上一堂政治课。但是一到176师,听区寿年一说,贺维珍立即反应出,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有异动的小团长,应该有他的想法。 “我想今天晚上,带着1056团和1055团还能行动的战士,把这个毒气大队给摸了。”莫敌说。 “摸了,怎么摸?”贺维珍笑了,自己所料不错,这个小团长有意思。 “我去第九师团逛了一通,发现,不仅我们怕毒气弹,日本人自己也怕。所以日本人把毒气弹大队孤立在军营外单独安置,他们担心毒气弹会出现泄露,殃及自己。”莫敌说:“正因为毒气大队与第九师团其它部之间的距离,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我想把它摸下。” 廖磊也发生了兴趣,之前想来教育一番这个不守纪律的团长的计划早已改变,毒气弹如同一把利剑,挂到自己的头上,如果能够把这伙没有人性的日本人摸掉,把毒气弹干掉,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得多。站起来,从云应霖手里接过一杯水,直到莫敌面前,放下,说:“这个主意好,我赞成,莫团长,具体的方案有了吗?” 莫敌正想细说,只见外面风风火火又冲进了几个人,当先一个是李本一,后面两个,一个是48军副军长王赞斌,一个是还蒙着眼的张光玮。 “天纵,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敢一个人往日本人窝里闯。”说话的是李本一,他一个剑步冲到莫敌面前,大声叫道。 莫敌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边的138师师长莫德宏站起来,轻轻的拉了拉李本一,挤眉弄眼打着眼色,也不管李本一是不是明白已经的用意,强拉着李本一去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李本一看了看坐在首席上的廖磊,低声对莫德宏说:“我一听说天纵的事,差点没有失魂,天纵怎么能这么冒失,日本人的军营也是那么好去逛的吗?堂堂团长,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张光玮伸着手摸着往莫敌身边凑,摸了两摸,没有摸到莫敌,急了,伸手就往头上摸,摸到蒙眼的布就要往下扯。莫敌一个跳步窜到张光玮身边,一把搂起张光玮的手,说:“我在这,别扯,别扯。” 张光玮怔了一下,放在额头上的手,转了个方向,一把抽在面前的莫敌身上,怒骂道:“你越来越能了,小命不要了是吧!过去听说过你自由散慢,就没有想到散慢到这个程度。你是团长你知道吗?不是连长,也不是排长。我带你出来,可不是带你出来送死。” “小声点,廖司令在呢。”王赞斌在张光玮耳边说了一句,张光玮才止住手,一脸的不好意思。 “天纵我知道。”王赞斌说:“做过云樵(张光玮字)的排长、连长、副官,之后就去了民团,在民团呆了差不多五年。从民团出来,在我的44师做了不多久的营长就选派去了军校,从军校出来,正逢日军大举进犯,直接担任1056团团长。营长时间当得短,团长也不到一年,有时候还有一些民团习气,所以之前凌剑南一直用为奇兵,作为偏师,收效很大。这次未经批准,私自行动,主要是因为他对相应的规定不是很明确,还请军座多多理解。” 很明显,这是帮莫敌说话的。 莫敌这才知道这么多老大来到176师,不是来听自己陈述作战方案,而是兴师问罪。 只听廖磊笑着说:“行了行了,没有人怪他,你们一个个,都是莫敌团长的老长官了,护犊之心,我知道。都别吵,坐下来,听听莫团长的作战方案,我刚听了个开头,就让你们给打断了,如果打断了莫敌团长的思路,此罪不小。” 莫敌这下完全知道了,李本一和张光玮是王赞斌找来的,目的就是要为自己说情。自己作为一个团长,这样去第九师团,在其它人看来,就是冒险,如果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对于部队来说,是极大的损失,也是极大的风险。廖磊来的初衷也是教育自己,但是一听到自己的想法,就改变了初衷,与毒气弹相比,一个团长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二) 第五章血火(二十二) 浅浅的暮色中,李本一和莫敌扶着张光玮走出176师师部,把张光玮扶上战马,李本一在前面牵马,莫敌跟在马侧,扶着张光玮的左手。在身后诸位老大的目光里,渐渐走远。 看着远去的一马三人,所有的人都点眼热,战火中结成的友谊,是最牢固的,每个当兵的都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几个可以生死与共的人。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兼48军军长廖磊带着淡淡的微笑着对身边诸人说:“这三位,我对张云樵比较熟悉,当年在乌江追剿红匪时,他是19师57团团长,我带着两个团在石阡、甘溪、瓮安一带与红匪激战,其中就有张云樵的57团。他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作战稳健,有战术有节奏,是个策略型将军。不过另外两位我就不太熟悉了,谁能为我介绍一下。” 138师师长莫德宏责无旁贷,相比其它人而言,他这个师长对下属更有发言权一些,想了想,说:“我也是在年初在认识412旅副旅长兼1026团团长李本一,之前他是第7军171师1038团团长,容县人,行武出身,直到民国二十年才得到进军校进修的机会,系统学习作战,毕业后一直在第9军,任营长团长。此人作战,有一股恨劲,他不仅对敌人恨,对自己也恨,寒冬腊月,全团齐跳钱塘江,连日本人也为之敬佩。进入138师后,作战英勇,带兵有方,最重要的是,他对上级安排的任务,可以一丝不苟的完成,是一名纯粹的军人。他本人是神枪手,有李广之称,他的部队神枪手也极多,在138师,随便一个1026团的士官,都可以去别的团当任枪法教官。” 廖磊频频点头,李本一这种军官,不挑肥,不捡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上司的最爱。 作为主官,区寿年说:“莫敌也是七七事变之后才编入我师,任1056团团长,这个团,一直作为偏师使用,副师长兼526旅旅长凌剑南对这个团可谓另眼相看,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莫敌为人,机巧有余,坚韧不足,如果用他而守土,只怕成事不足,如果用来出奇,则事半功倍,我接触他的时间不多,佐才长官应该更了解他。” 王赞斌本来不想说,被区寿年点了名,只好说两句,他在韦云淞和张义纯离开后,出任48军副军长,而且是廖磊经常不在的常务副军长,对48军有无与伦比的话事权,他的话,相对而言也比较富有权威性:“北伐时,我在第8旅(旅长钟祖培)第16团(团长周祖晃)第3营任中校营长,莫敌在第2营(营长李绍杰)陶松连当兵,陶松连的连副是云樵(张光玮),排长是李本一,他们的情谊就是那时候结下的。这三个人,张光玮稳,李本一猛,莫天纵滑,在当年的龙潭大战中就创下了赫赫威名。莫敌个子虽然小,可一身的武功,十个八个人近不了身,李本一看起来像个农民,可那一手枪法,百步穿杨名声在外,张光玮书生出身,儒将风范能攻善守,有大局观。宁粤大战时,他是二营营长,我是三营营长,我们一起配合作战很多次,有他在旁边,我就觉得特别放心,特别安心。” 廖磊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是48军军长,同时也是21集团军总司令,是皖东战场的话事人,思索了一会,说:“云樵这一次负伤不轻,让他回桂林养伤,顺便把174师重新组建起来,编入48军建制。谭且观(谭何易字)推荐莫敌负责526旅的作战,我觉得可以考虑,暂代旅长一职。佐才(王赞斌字),以后,你在48军,要稳有稳,要巧有巧,要狠有狠,加上173师贺师长,138师莫师长,176师区师长佐助,我就不需要经常来这边了。” 王赞斌大喜,说:“太好了,如此一来,我48军岂不是一支拥有四师之众的超大军级单位,太好了,有四个师,我就可以随便与日军一个师团叫板了。” 众人一齐点头,一个军四个师级单位,如果编制全满,将达到两万八千多人,那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存在。 蒙着眼天地一片混沌的张光玮不知道,就在这一会的功夫,他就被免去了172师副师长的职务,而代之以174师师长一职,骑在马上,犹在数落着莫敌:“天纵,自从来上海后这半年,你的进步是所有人中最快的,你在临安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我们二十一集团军的传说,这一次你能够拿出二十辆汽车送31军的教导大队回去,还能够拿出炮弹支撑一场作战,无不让人们津津乐道。周敬生(周祖晃)长官每次说起你,总是很得意的说,这是我当年第16团的老部下。来到皖东后,两次炸铁路,虽然功劳归了一个莫须有的魏成清,大家都知道这个魏成清就是你,正是因为你的行动,大大的减轻了这边的压力,可以说是你一团抵了一个军。” 莫敌笑了笑,说:“长官,什么功不功,我无所谓的。” “我知道,你这次去第九师团,也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惨像,又看到众多弟兄惨死在敌人的毒气弹下。”张光玮说:“你知不知道,你是团长,一团之长,更多的是要考虑到全团的行动,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第九师团侦察,你可以让别人去,而不是你自己去。这是很错误的,往小了说,是冒险,是出风头,往大了说,是个人英雄主义。” 这回莫敌再也笑不出来,主义这个东西,太过神圣,一旦跟这个东西沾上了边,也许会掉脑袋。莫敌想不出来,自己的一趟微服出行,居然有这么多的说道,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就不去了。大了不起准备一条毛巾在身上,一旦闻到有不对头的味道,用毛巾蒙上鼻子就跑。龚庆元说过,如果是红一号,一条毛巾就可以让自己不中毒。 李本一对莫敌十分了解,知道莫敌被张光玮这么一说,肯定会走入另一个死胡同,想了个话头岔开:“天纵,我们等会什么时候出发。” “十点左右吧,争取十二点过铁路,绕到毒气大队那边就行,在下半夜两点左右徐平部会把毒气大队的人全部干掉,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搬东西。”莫敌说。 “徐平就那么有把握能够无声无息把毒气大队收拾。”李本一问道。 “这就是兵种相克了。”说起这个问题,莫敌开始打开话匣子:“别看毒气大队放毒时无人能挡,但是他们平时都是一些极普通的人,战力甚至比一般的军士还要弱一些,常规武器的配备也要弱于普通士兵,听日本士兵说,有些毒气大队的士兵不会开枪,甚至听到枪声就会尿裤子。就这样一些货色,遇到徐平这种杀才,如同任人宰割的猪羊一般。我看过,毒气大队的明哨就是靶子,暗哨更是一目了然,也许是他们自大,认为没有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因此整个防御系统,完全没有防御之力。你就看好了,不出一个小时,徐平就能拿下,而且是全胜,不费一枪一弹,不伤一兵一卒。” 张光玮笑了,说:“按照天纵的说法,今天善宽的兵完全就是帮你去做搬运工的?” “长官果然英明,即使蒙着眼也能看得如此清楚。”莫敌笑道,把前面牵马的李本一惹得大笑起来。 张光玮一脚踢向身边的莫敌,莫敌一侧身,张光玮踢了个空。张光玮知道自己蒙着眼,想踢中莫敌不太容易,在马上装模作样身子一晃,弄出差点滚下马的样子,吓得莫敌连忙跑过去,一把扶住。张光玮这才在莫敌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我让你躲,我让你欺负我眼瞎。” 莫敌哈哈大笑,说:“原来长官使诈,早知道,我先让你摔下马,然后再来扶你就好了。” 李本一在前面猛的拉了一下缰绳,马立即前冲了一下,把张光玮吓了一大跳,连忙放开莫敌,伏在马背上。李本一得意的大笑不止,气得张光玮骂道:“好你个李善宽,也来欺负我,等我眼睛好了,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们两个。” 李本一笑道:“横竖都是被收拾,不如这回趁机先收拾长官一回。” 送张光玮到驻地后,与李本一各回其驻地,大家约好,晚上十点,412旅的战士全部赤手空拳来到1056团驻地,去充当搬运工。 听说有412旅两千多人的协助,黄天化松了一口气,他清点了一下,526旅1055团和1056团加起来,能够去当搬运工的人也不够一千,其中一大半还是从蜈蚣上过来的人,正在头大。 徐平看到李本一,偷偷的说:“李长官你来了就好了,你今天晚上就陪我们团长在家喝酒,去弄毒气大队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到底行不行?”李本一问。 “肯定行,我们做了一副滑杆,准备把龚处长抬过去,让他现场指导,肯定误不了事。”徐平说。 “龚处长是谁?”李本一问道。 “是我们团的情报处长,不过是编制外的,有本事极了,毒气弹什么的,难不住他。”徐平自豪的说。 “嚯!你们1056团,越来越藏龙卧虎了。”李本一笑了。 “那是自然!”身后传来莫敌的声音。 李本一一看莫敌的光辉形象,不觉哑然失笑,歪戴着帽子,高挽着袖子,一身伙头军的围裙,脸上还有七八道黑麻麻的涂痕,笑着说:“天纵你这是想扮上唱一曲花脸吗?” 莫敌在脸上一抹,手上竟然黑乎乎尽是锅灰,也不觉笑了:“能走的都准备去当搬运工,我被强制留下,还让你守着我。我考虑,两个人总不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坐着吧,想弄点吃的,也只能自己动手,我刚才去伙房弄了一锅黄焖鸡,等会把那罐皖酒给收拾了。” 李本一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陶瓷罐蚌埠白酒,暗想,如果两人把这一大罐搞掉,不醉上三天才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三) 第五章血火(二十三) 夜已深,春寒料峭。没有灯光,没有火把,只有下弦月透出淡淡的白光。近三千人的队伍,没有喧嚣,没有打闹,没有咳嗽声,甚至连脚步声也悄然难闻,只有在月影下,一行长长的人流,排了足有四五里长。 “原地休息。”前面传来轻声的命令,队伍立即停止了下来,不敢走动,不敢离开,原地坐下,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点火抽烟。行动之前,有明令规定,谁发出响声惊动了敌人,以敌特论处。透过月光,隐隐约约看到,这里是个山谷,四周都是低矮的丘陵,没有村庄,也没有人声,甚至听不到一声狗叫,只有风吹着树枝,发出轻轻的啸叫声。士兵们把领口紧了紧,把身子裹实,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有点小热,一停下来,立即感觉到一丝寒意。 “搞清楚了没有?”徐平问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夜的瘦猴。 “基本上。”瘦猴回答:“两个小时换一班岗,三个明哨,两个暗哨,一共是十个人,流动哨一个小时一次,第二次流动哨顺便换岗。明哨很好办,用弩箭可以对付,暗哨比较麻烦,工事弄得像坟墓,入口很小,除非强攻,不然很难把他们从坟墓里弄出来。” 另一个叫罗卫的排长凑了过来,说:“可惜团长不在,如果团长在,我们收拾了三个明哨易于反掌,让他去暗哨那里叫一声,就能叫出来。”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徐平说:“你确定能把日本人从坟墓里叫出来?” “确定。刚才换岗的连叫都不用叫,在坟墓前的石块上踢了一脚,里面的连忙就爬出来,野狗似的。”罗卫说。 “是这样!”徐平思索着,过了一会,再问道:“日本人下一次换岗是什么时候?” “流动哨刚过不久,估计还要四十分钟左右。”瘦猴说。 “从哪个方向来?”徐平问。 “连座可是想打换岗的主意?”罗卫很聪明,立即明白了徐平的计划,说:“从左边的小路,就是那棵大树下面。我马上带人过去,在大树上下周围埋伏,一定能够不声不响弄死这十个鬼子。” “说说你的计划。”徐平是个很精细的人,不会听信谁空口白牙说大话,必须要有可行的方法。 “我把全连的弩手全部带上,几个人瞄准一个,涂上见血封喉,同时发射,保证能把这十个鬼子收拾掉。”罗卫说。 徐平点点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就用它吧。 罗卫高兴的回头招呼了一声:“弩手全部跟我走。” 四十个弩手四十把强弩,是徐平特务连的看家工具,精钢打造,弩箭更是涂上了龙州一带一种叫见血封喉的树汁,这是当地猎户都不能使用的东西,只有在仇杀的时候才能用上,罗卫是龙州人,对这个东西很有研究。 看到罗卫带着人离去,瘦猴开始点将,把自已排里连同自己一起十个个子不高身手不错的挑选出来,换上鬼子的服装。1056团的人换鬼子装比较容易,钢盔皮鞋都是现成,只要把外套换一件,再把日军的制式武装带扎在腰间,肩上扛一支三八大盖,就实足日本鬼子形象,不细看,很难看出来,在这种黑黢黢的晚上,只要不开口,神仙也难分辨。 他们装扮好后,尾随罗卫等人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趴下,只要罗卫们一击得手,他们立即上岗,接手日军巡逻队的工作。 罗卫一伙都有经验的猎人,有选择埋伏在树上的,埋伏在沟里的,侧面的,刚刚作好伪装,把自己安放在一个舒服的位置,就看到一队日本人从小沟边走了过来。日本人有手电,但并不是一直亮着,暗暗明明,或明或暗,像极了野地里的鬼火,幸好现在是初春,不是盛夏,否则这样的灯光还真会吓着人。 鬼子一行十个慢慢走到树下,这种例行公事的换岗他们已经做了大半个月,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早就疲獭起来,闲聊着,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洋话。枪支都是斜背在后背,即使遇到特殊情况,想把枪弄响也得花点时间。只听罗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四十根已经上弦的弩箭闪射而出,九个鬼子兵无声倒地,只有一个气长的,竟然发出了最后垂死的叫声。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然特别高亢,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罗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起这名士兵的脖子,奋尽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脖子被生硬拧断。 这声大叫也如同霹雳一般在徐平耳边炸响,他的脑海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被发现了,计划失败,怎么办? 果然,并不是只有国军才听到叫声,只听到距离最近的明哨也随之用日语叫了一声:“谁?怎么回事?” 虽然听不懂明哨叫声的意思,但是大概的含义也能猜到,徐平的心跳得飞快,差不多要顶到嗓子眼。 只听瘦猴队伍里居然有了回答,是一声纯正的日语:“八格,田鼠。” 听到回答,明哨上的鬼子无良的大笑起来,笑声如同猫头鹰的叫声,在夜空里特别难听,说了句日语,意思是说,真他妈的胆小如鼠。 徐平的心和所有特务连弟兄的心这才又回到了原处,徐平听出来了,说话的是瘦猴队里的一个弟兄,因为长得尖嘴毛长,外号就叫田鼠,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外号比较形象,就主动向莫敌学会了一个日本词,田鼠。除了这个,就只会那句通用的“八格”,没有想到,这个外号这回竟然立了大功。 看到瘦猴们能够顺利的接下去,罗卫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瘫软,再也起不了身。 来到最近的明哨面前,站岗的两个日本鬼子仍在笑着,瘦猴在身上摸出两颗日本烟,递过去,同时把日式的打火机打着,这是他在嘉兴时的缴获,是一个有钱的日本商人随身带的奢侈品。果然,看到这个火机打着的火,两个日本鬼子也有点失宠若惊的样子,立即凑近火机点烟。 这时,从他们的脖子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卡死日本鬼子的喉头,一把锋利的尖刀从后心捅入,直到前心,还露出两寸长的刀尖,在打火机火光的映照下,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流。 放倒了第一个明哨,十个人继续往下走。第二个是暗哨。 在暗哨前面,田鼠踢了一下坟墓前面的石头,一个鬼子爬了出来,爬到一半,把两手伸出,让外面的人拉一把。两个战士一边一只手,用力一拔,小鬼子被凌空提起,落下时,第三只手已经紧紧的捂上了嘴巴,鬼子立即得到了妥善照顾,一命归西。第二个鬼子也被同样泡制,干净利索。 继续走向中间的明哨。 这个明哨的位置最高,竟然有蓄电池带的探照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打开灯,四下里照照,更多的时候都是关着,因为电池的原因。看到换岗的来到,他们十分好意的打开灯,给瘦猴们照路,也幸亏照路,瘦猴才没有一脚踩到小溪水里。 绕到山后走上山头,探照灯一直在给他们照路。瘦猴想,这可不妙,老是这样照着,还没有走到山头就会让鬼子认出,必须得让他灭灯才行。想了想,伸出手来,对着山上挥了挥,然后开始解裤子,掏出老二放水,其它几个士兵见状,也纷纷把自己的老二放出来。山上的鬼子见状,笑着把灯关闭,明知别人拉尿还要照,太不礼貌,除非你是大神天照。 就在山上关灯的这一刻,瘦猴对田鼠说:“我在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带五个人从侧面上去,搞死山上两个家伙。”说罢掏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身后一位平时不抽烟的战士也点燃一支,抽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烟头在夜空里,显得特别光亮,特别让人注目,烟头在慢慢的向山上移动,田鼠则快速行进,猫着腰,形同田鼠。 就在山上明哨的日本鬼子以为换岗的人还在路上时,一把从身后虚空中伸出的刀刃,轻松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动脉的血管如喷泉般的涌出,田鼠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浊气,这一路连滚带爬把他给累惨了。 明哨的灯光继续亮起,照照天,又照照地,再照照左照照右。徐平知道,这个最难啃的明哨已经拿下,不觉又轻松了一点。瘦猴等人来到明哨位,看到这个地方,不由得惊叹出声,这里,不仅有探照灯,还有一挺歪把子,一挺子弹已经上膛的歪把子,只要给这里的人一眨眼的时间,就能把歪把子搂响。把歪把子的保险关上,把上膛的子弹退下,瘦猴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田鼠树起大姆指,表示赞扬。田鼠笑笑,说道,接下来的就好办了,还有一个明哨一个暗哨,只是重复之前的工作而已。 为了保持这里的探照灯光,瘦猴留下了两个人,剩下八个人继续前进。 罗卫这时才回到徐平面前,他戴着皮手套,摸黑把四十支见血封喉的弩箭收回,这个东西跟日本人的毒气一样,分不清楚敌我,谁碰上谁遭殃。只取了日军的枪支弹药和皮鞋,其它都不敢再取,怕沾上了见血封喉伤了自己人。没有圆满完成任务,还差点把事情搞砸,罗卫一肚子的负咎,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头,很是愧悔。幸好田鼠反应机敏,能够见机行事,否则,一场大大的行动就会折在自己手上。越想越可怕,一门心思要回去认错。 徐平看到罗卫一脸的歉意,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说,完成任务后,请田鼠吃饭,今天他的外号立了大功。罗卫这才松了口气,激动的说,团长早就让我们学点日本,我们个个都只学会了一句,八格,没想到田鼠这家伙还比我们多会一句。徐平哑然失笑,如果不是他的外号叫田鼠,估计他也不会去学。 正说之间,又一声八格在第二个暗哨处传来,差点没让徐平和罗卫吓得仆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四) 第五章血火(二十四) 暗哨前的瘦猴却没有徐平和罗卫那么紧张,他正哭笑不得,心里只想杀人。 来到第二个暗哨前,田鼠还是老一套,用脚踢了踢暗堡前的石块,让他意外的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再踢了两脚,只踢得穿着大皮鞋的脚趾生痛,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田鼠有点恼火,俯下身子,打开手电往里一照,里面的情况让他勃然大怒,一句八格冲口而出。 里面两个鬼子,把下半身脱得精光,玩着鸡奸的游戏。日军荒诞,鸡奸成风,平时在军营里玩这种游戏虽然不需要偷偷摸摸,但是也不会光明正大,多少好有点遮掩。只有这个小暗堡,是天生的二人小世界,私密、清静、安全、大小合适,不少日军特别喜欢到暗堡轮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人正在得趣,箭在弦上,罢手不得,明知换岗的已经走近,还在不管不顾进行最后的冲刺。手电的光亮,在旷野中只是淡淡的一点,但是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却显得特别的明亮,照得两个白花花的屁股耀着白光。两个不要脸的日本人,在手电的照射下,仍不停止,只管奋力的抽扯,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前面那个,看到手电照入,竟还匪夷所思的抛出个媚眼,弄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态,让田鼠差点把隔夜的饭吐了出来。 听到外面大骂,两个鬼子也觉得不妥,这个暗堡里空间狭窄,两个人弄得里面污淖不堪,满室淫靡,自己下岗了可以一走了之,后来的接岗者如果亦好此道到也问题不大,如果深恶此行,在这里绝对是呆不下去,于是快速结束战斗,扯上裤子,从暗堡里钻出,一脸的抱歉,准备好好的说声对不起。 还没等两个鬼子钻出地堡说声对不起,两把解腕刀已经割开了他们的脖子,两个鬼子至死也不明白,只是在暗堡里搞了一回屁股,居然就成了死罪。 远远的看到手电的光继续向最后一个明哨的方位移动,徐平和罗卫一颗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定,听到徐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罗卫轻声的说:“小日本鬼子相当的狡猾,利用流动哨换岗,如果不留意,还真不知道来的是这十个,回去的是另外十个。” “老大说过,不要小看日本的智商,他们很多东西都领先于我们,他的那个日本教官,教给他那些东西,样样都是战场上能兑现的,我一直认为,他不是日本来的教官,是东瀛来的神仙。”徐平说:“不能小看任何敌人,哪怕就是头笨熊,也有他的长处。我们之前在大树下设伏,还是太大意了,太过想当然,以为一击必中,没有考虑到意外情况的发生,也没有准备意外发生时的预案,这才造成之后的被动。这是个教训,幸好田鼠应变能力不弱,才化解了这个危局,团里成立情报处,我会推荐他去情报处当任侦察连长。” “徐平说得对,小日本以弹丸之国敢入侵我们泱泱大国,绝不容小视,现在流行的速胜论和亡国论都是对小日本不了解凭空得出的结论,只有蒋百里先生看到了战争的长期性和复杂性,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蒋百里先生的《战争论》。百里先生的夫人是日本人,他对日本人的研究可谓入骨三分。但是有人却认为他是日本人的女婿,有特务嫌疑,不能过多信任,把他闲置,这才是中国抗战的最大损失。”身后传来龚庆元的声音。相对徐平和罗卫,他是大知识分子,说出来的话自己更有一种深度。 就在徐平等人闲聊时,瘦猴等人已经轻易的干掉了最后一个明哨。干掉了两个明哨两个暗哨,这伙人已经轻车熟路,明哨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两条菜狗。这一对日本人也是一对活宝,在哨位上冷得一身打抖,早早等着接岗的人到来。看到瘦猴等人过来,高兴得哇哇大叫,从岗位上直奔下去,迎接瘦猴们的到来。没有想到的是,跑到瘦猴们面前,迎接他们的,居然是几把明晃晃的刺刀。 手电对着正中的明哨闪了三闪,划了一个圈,中间明哨上的战士立即明白,也把探照灯对着徐平的方向闪了三闪,划了一个圈。徐平站起身,对罗卫说了声:“搞掂,准备开工。” 只见特务连所有人都站起身,朝着日军毒气大队的军营摸过去。 一场无声的残杀即将展开,李柏成和韦志高站在龚庆元身边,充满着担心,李柏成知道,这次行动意义重大,只要把所有的毒气弹弄到手,主动权就掌握到自己手里,第九师团如果没有其它杀手锏,只能老老实实的退兵。 韦志高笑着说:“龚处,只怕这一次行动下来,我们就要组织毒气大队了吧!” “我正在苦恼,虽然我们不会有一支500人的毒气大队,但是一个连的编制总会有吧,这个连怎么组建,由谁组建,上峰能不能给编制,都是问题。”龚庆元说:“团长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上面只加担子,不加票子,部队不好带啊!” 韦志高点点头,说:“只能把我们四个旅属连再增加一个特种连,配上一个后勤辎重大队,纳入编制,才能对付这些新的东西。如果把这支部队成立一个新的建制,比如526旅特战团,统一协调,统一管理,就更好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最后又让李柏成一句话如泼冷水一样,浇得干干净净。李柏成说:“听上峰的吧,难说我们弄回去,上面一纸调令过来,让全部上交,我们只能望亮。” 过了好一会,韦志高才愤愤的说:“你傻啊,不会少报一点,留一些方便好用的自己救急也好。” 龚庆元笑了,这些连长,在莫敌的影响下,都会打自己的小算盘了。 这是徐平杀的第三个鬼子,杀人的手法非常娴熟,用鬼子的被子压住口鼻的同时,解腕刀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鬼子不会叫喊,只会伸伸脚,很快死去,整个过程不会有太多的响动。一个帐蓬里有十几个鬼子,一字排开,一个一个杀过去,很是顺手。杀掉第三个鬼子,自己这个帐蓬就再也没有活人,其它几个战士的手法不比徐平慢,也不比徐平弱。这两天,全连照顾这次在战斗中负伤的一二营战士,个个都压着一口气,今天上午,全连去172师参观了被毒气弹弄伤的官兵,更让所有的战士气不打一处来,被毒伤的战友都用哭腔对他们说,自己能够捡回一条命,多亏战友们不离不弃,那些没有救回的弟兄,都死在了日本人的刀下,被剖腹掏心。 蹩着一口恶气的特务连把一腔愤怒全部撒在毒气大队身上,越杀越开心,越杀越顺手,弥漫在毒气大队上空的醒味竟然有了一丝甜意。 杀了一遍,又过细一遍,如同梳头的篦子,一点点梳过,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刚才在大树下的教训刚刚发生,想忘记也做不到。 “检查了三遍,没有活口。”瘦猴说。 徐平点点头,说:“给信号。” 田鼠拿起手电,对着主岗哨闪了一闪,划一个圈,再闪一闪,重复了三遍。主岗哨明白,把探照灯对着李柏成们的方向也同样来了几下,李柏成说:“龚处长你留在这边,我和志高两个连过去,这边让战士们开始排队。” 在龚庆元的命令下,三千官兵开始排成两排,一米一个,一头接到毒气大队大门,另一头延伸到差不多两公里外的山谷里。在警卫员的搀扶下,龚庆元来到山谷里,准备指导如何分门别类。 很快,一箱箱没有开包的毒气弹木箱就从前面传了过来,在手电的照亮下,龚庆元知道,这是红一号弹,接下来的黄一号弹,黑色*,白色*,一种一堆,数量不少。接着送过来的是三十公斤的毒气钢瓶,多达一百二十罐,配套有吹放具二十套。龚庆元把这一类放在一边,他过去只是从理论上学习过这个东西,但是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知道钢瓶里的是压缩气,只要装上吹送器,拧开阀门,毒气就会喷进空气中,凡吸入这种气的人,或者晕倒,或者昏迷,有些毒气甚至能够让人当场死亡。 紧接下来是轻型毒气弹抛射器,这种抛射器采用物理方式抛射,距离不远,效果不错,日本毒气大队以这种方式最多。另外过有四具重型抛射器,作用方式与轻型一样,有点象当年的回回炮,只是距离比较远。十二门94式9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毒气弹二千四百发,装在300个木箱里。之后过来的是一箱箱的防毒面具,一箱十二套,整整一百五十箱,龚庆元笑了,有了这个东西,就能够在最短时间里把毒气弹派上用场,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让人来第九师团的驻地玩玩,估计日本人会觉得这种来自东洋的味道很故乡。在再传送了200箱小型毒气筒后,毒气类武器告一段落。 就在龚庆元感叹东西不少了时,只见士兵们还在继续传送着物资,这次是日军的日用物资,大米副食常规武器,很快又积起一座小山。龚庆元感叹这个徐平真是贪得无厌什么都要,最后一批物资传了过来,竟然是日本人的帐蓬和搭帐蓬的支架,还有十几个汽车轮子,肯定是从汽车上现拆下来的。弄不走汽车也不放过轮胎,这已经不是贪得无厌,纯粹是天高三尺。 队伍开始回撤,每人很主动的众多的物品小山上选择两个木箱扛上,原路返回。五百日军的常备物资和补给,虽然还有三辆运输专车,由三千大军蚂蚁搬家似的运走,倒也不算太负重,每人平均约六十来斤,只是步子沉重了许多。大家都把力量放在如何减轻步伐方面,走得很累,幸好走了不算太远,穿过铁路,就进入到安全地带,战士们开始放开嗓门说话,放开脚步走路,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肩上的东西也顿时感觉轻了许多。军官们一路提醒,不要摔跤,小心轻放,切不可搞爆。这个时候士兵们才知道,今天熬了半夜,冷得卵缩,就是为了弄回日本人的毒气弹,大家都很兴奋,在日本人没有补给之前,肯定不会再挨毒气熏,这是件大好事。一些战士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扔给日本人,让日本人也被熏一熏,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1056团的驻地。 徐平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大堆的资料,有地图,有军刀,还有全日文的毒气弹使用说明书。坐在滑杆上的龚庆元兴奋得不得了,他知道,有这些说明书,他这个半桶水就能变成真正的内行,拿着田鼠的手电,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他是典型的哑巴式日语,会看不会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五) 第五章血火(二十五) 一罐皖酒并没有顶到徐平们回来,因为下半夜三点多的时候,来了两个不速不客。 王赞斌睡了一觉醒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敌去打劫日本人的毒气弹,打劫回来肯定不会用来摆展览,这个无所顾忌的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用到第九师团身上,这样做,弄不好就会闯出大祸。 莫敌们以为毒气弹是个新鲜玩意,其实在王赞斌这种级别的人看来早就见怪不怪。还在民国十六年,张学良围攻涿州的时候就用过毒气,还闹出了笑话。那是一九二七年十月三日,晋军第四师师长傅作义率军轻取重镇涿州,奉军反攻,展开了三个月的围城战。在这场涿州围城之战中,喜欢赶时髦的张学良就用毒气弹对付过傅作义。奉军先后发动八次对涿州的总攻,甚至动用了飞机大炮坦克都无法拿下。张学良恼怒之余,运来五百发第一次欧洲大战时淘汰的毒瓦斯炮弹,并请来一名白俄军官指导发射。 这个白俄军官也是个棒捶,充其量只能称为半桶水,对毒气弹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第一次采用化学战法进攻,派头摆了个实足,架式摆了个实足,还搞了开战仪式,还请了不少各地记者观战,白俄军官手握战刀,马靴光可鉴人,下巴刮得精光,小胡子得意帅气。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到中国的风水,没有看风向,结果毒气弹刚爆炸,就被风吹了回头,全部吹进奉军一方,把张学良请来观战的记者们熏倒了一大片。 第二次采用毒气弹进攻,这回傅作义有了准备,一闻到炮火中有毒气味,立即把已经准备好的棉花浸透碱水,敷在鼻子上,外边勒以布条。有的人把包着柳炭末的毛巾捂在嘴上,竟然把毒气成功挡在口鼻之外。张学良让士兵趁毒进攻,却没有想到这种以*为主的毒气弹比空气要重,沉于地面,傅作义的部队据守于城墙之上,高于地面,根本不会中毒。反而张学良的士兵一冲到城下,就纷纷倒地,城上枪炮齐发,奉军大败而回。 国民政府的有识之士也早就认识到毒气弹的威力,在1933年,国军政府在河南巩县建立了第23化学兵工厂负责化学战剂及化学装备的研制。1934年又于南京成立应用化学研究所,两厂共同负责化学战剂及化学装备的研制,1935年就能够生产光气、双光气、芥子气及路易氏气等化学战剂。至抗战暴发,这两个单位所生产的毒气弹不少,库存量完全可以与日本人打一场毒气战。但是由于中央军委会瞻前顾后,首鼠两端,又想与日寇和谈又想靠国联调停,失去南京后,更是在国际面前装出一副挨打的可怜相,至于自己那些库存的毒气弹,即使没有被人们遗忘,也成了国民政府不可妄动的禁忌。 前天,张光玮部遭到毒气的袭击,报告第一时间就打给了总参谋部,第7军军长周祖晃要求以牙还牙,请中央特种兵支援。被总参谋部驳回,白总长回电只有两个字:克制。理由很简单:不使战争升级。 已经暴发的战争,并不会因为某一方的克制而降级,除非你完全满足对方的要求,在中国,日本人的要求是整个中华大地。政府的克制,也只是一种想当然而已,蒋介石继承孙中山的衣钵,别的什么没有继承,处理与日本的关系问题则是一脉相承,在他们看来,与日本的战争等同于一次军阀混战,今天打,明天停,后天有人调停,然后又可以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莫敌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什么战争政治方面的理念,他为人很简单,打鬼子,谁阻止他找鬼子的就是汉奸,偏偏他又是读书人出身,对善恶有自己的判断,更不会对上司盲从,因此要让他不动用毒气,只能说服他,让他心悦诚服,否则,他不会照办。但是,承担使战争升级的罪名,不应该让莫敌这样的战将承受,这个结论让王赞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越想越乱,越想越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穿衣下床,让值日警卫陪他去一趟1056团,他要跟莫敌谈谈,看看是不是打消使用毒气弹的念头,能够把日本人的毒气弹缴获,不让自己的队伍受到毒气弹的肆虐,已经是极大的成功。在路上经过176师师部,发现那里还灯火通明,走进去一看,区寿年也还杵在那里,座位下烟头撒了一地。 看到王赞斌进来,区寿年笑道:“估计副座也跟我一样,睡不着是吧?” 王赞斌从区寿年的桌子上拿出一只烟,点上,说:“睡了一觉,后来想起一件事,睡不着了。” “我也在考虑一个问题。”区寿年说:“这个毒气弹我们是一定要用的,但是却不能用我们的名义用,必须有一个魏成清之流的人帮我们担这个恶名才行。” “哈哈!高招!”王赞斌大笑道:“介眉(区寿年字)将军越来越有智慧了,我还只是想到,先别让莫天纵用这个东西,你倒是好,连替罪羊这招都想好了。很好很好,就这么办。我们想想,用个什么名义,连今天晚上的打劫恶名都一起担了。” “今天晚上的行动我倒是想好了,一个字,不承认,两个字,不知道,三个字,不相干。”区寿年说:“我们不往上报,上面也不会问,即使问我们也是一句话不知道。只是又一次委屈莫敌了,一场大功,只能变成无名英雄。” “委屈就委屈吧,也不是委屈一次两次了,天纵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估计去搬东西的人也快回来了,我们俩过去看看,让大家先尽可能的保密吧!”王赞斌一副无奈的说:“天亮后我会应付廖长官。” 两人来到1056团指挥部,看到莫敌和李本一正各人一张行军床呼呼大睡,指挥部里生着一堆大火,值班的人员都在,两个参谋正有气无力的摇着手摇发电机,报话机里,传出乱七八糟的杂音。一个吃了一半的火锅放在弹药箱上,锅里的油结了一层。 看到副军座和师座进来,值班参谋连忙迎了过去,小声说:“两位长官能不能在火边坐一坐,我们团长和李旅长喝了半晚,刚刚睡下,要不要我去叫他。” 言下之意,是很不情愿这个时候去叫醒莫敌。 王赞斌点点头,摆摆手,小声说:“别叫醒他,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与区寿年来到火堆边坐下,问道:“那边有消息过来吗?” “已经在搬东西了,很顺利,弄死敌人的岗哨和毒气大队都没有响枪,听报务员的话,再有一阵子就可以把东西全部搬到距离敌人军营三四里路外的一个山谷,只要把东西全部搬到那里就安全了。”值班参谋说。 这时,从报话机旁边站起一个士官,用典型的桂北话对值班参谋说:“那个黄焖鸡火锅还有很多东西,架在火堆上,让两位长官先喝点,我去伙房再去弄点腊鸭过来,这天寒地冻的,不对付点怎么坐得安。” 值班参谋说:“好的,我去伙房拿,你别离开指挥部,互相通话只有你们才搞得懂。” 机要员在火堆里加了两块木炭,把三脚火炉架放上,然后把火锅摆了上去。还没等王赞斌和区寿年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人一杯酒已经斟上,放在面前,看到干干净净的碗筷,两人再蠢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那就来点?”王赞斌笑道。 “来点就来点。”区寿年说:“在天纵这里,就别守那么多的规矩。” “就是就是,规矩,对这小子,从来就不起作用。”王赞斌说:“我在龙潭大战时就知道他,全军溃退,只有他一个人胆敢抢进混乱的战场,把营长李绍杰抢出,全团传为义属。这个家伙,能打仗会打仗,能文能武,是个人才,就看你怎么用。” 很快,火锅里就传出诱人的肉香,不一会,值班参谋在伙房里拿着了一大碗砍成小块的腊鸭过来,倒进火锅里,顿时,一股浓香直呛脑门。 吃了几杯酒,腊鸭里的油开始在火锅里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声,声音吵醒了莫敌,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看到火锅边的两人,开始还以为是值班人员偷吃,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两个偷吃的级别就点高。 “副座,师座,你们俩怎么跑过来了?”莫敌揉揉眼睛,走到火堆边坐下。 “知道你这里有好吃的,不约而同就来了。”王赞斌笑道。 “这算什么好东西,胡乱对付而已。”莫敌说:“倒是这个酒不错,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就睡了。” “桐木岭桐木岭,我是桐木江。”报话机里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莫敌立即停止了说话,走到报话机面前。机要员拿起话筒,也是一种古怪的语调:“我是桐木岭,你讲。” 区寿年和王赞斌完全听不懂,但是也知道这是莫敌团传达消息的方式,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睛定定看着机要员。 “东西搬完了,我们准备回头,你那里还有没有能动的人,烧点水,弄点肉稀饭,大家都又冻又饿。”报话机里说。 “我问问。”机要员说:“辎重部队和后勤部门也都去搬东西了,不晓得有不能人,三千多人的稀饭,要点人才弄得出。” 这几句话,莫敌听懂了,很小声的插话说:“告诉他,放心,回来就有得吃。” 值班参谋站起来,说:“我去叫张军医她们帮忙,还有一些轻伤员,别的做不来,烧火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参谋长黄天化和一营长刘伯龙到了指挥部,告诉莫敌,稀饭已经熬下,用日本肉罐头配料,再蒸了一大堆的红薯,够吃够饱。 莫敌知道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才把王赞斌和区寿年拉到火堆边坐好,斟上一杯酒,说:“副座,师座,我们可以庆贺成功了!” 王赞斌人区寿年一口喝干,夹了一块腊鸭,送进嘴里,王赞斌赞了一句好。区寿年斜着眼看了莫敌一眼,说:“天纵,上回你搞铁路用的是魏成清的名,这回你准备用谁的名?” 莫敌没有想到区寿年会有这么一问,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弄铁路那是搞破坏,让人冒名,这回是打鬼子,为什么还要让人冒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六) 第五章血火(二十六) “今天晚上就行动,让炮兵扔一颗黄一号到日本人的军营里,不管能不能毒死人,先吓一吓再说。”黄天化兴奋的围着成堆的毒气弹转了一圈又一圈,虽然有一支手臂还吊在胸前,但是并不妨碍他慷慨激昂,这个黄埔五期的正规生,走的路子越来越不正规,居然想到用毒气弹吓人,相当狠。 从毒气大队搬回来的东西,全部集中放在距离1056团约一公里左右的一条山沟里,在树林里扫开残枝败叶,把日本人的帐篷支好,各种弹药分门别类堆放。管理得最严格的就是黄一号芥子毒弹,自从听龚庆元说这个东西最厉害,黄天化就把它给盯上了。 “这个玩艺如果要采用吹送布毒法,必须全身防化。”韦志高说,他看上了日本人的防化衣,准备弄几件去附近的小溪里去捉鱼,穿着防化衣下水,水不能渗进去。 “没有人让你去吹送,不是有与90迫击炮配套的黄一号毒气弹吗,放一炮过去不就行了。”黄天化说。 “那也要全身防化,不小心炸膛了怎么办?毒不了别人把自己给毒翻,”李柏成在一边插话说,放炮,肯定是他的事,放毒气弹必须防范好,如果放上一炮,敌人没有毒死,反而把自己的手下毒死几个,那才是千古传说。 “我不管你怎么弄,反正,今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必须把一颗黄一号扔进日本鬼子的营地。”黄天化搂了搂吊在胸前的手臂,笑着说:“不然,我的伤口有意见。” “行行行!保证扔一颗过去。”李柏成说。 “不跟莫老大说一声?”韦志高有点犹豫的说。 “不跟他说,这种事,他最好是不知道。”李柏成说:“我听龚处长说了,上峰并不赞成打毒气战,说有个什么海牙国际公约。问题是为什么日本人可以违反,我们就得遵守,我想破了头也想不通。” “你想不通,很正常,本来我也想不通,还是昨天莫老大说的一番话,让我搞通了。”看着面前两位好奇的眼神,黄天化得意的说:“他说,在歙县时,听张云逸将军上课,张将军说了一个故事。有一尊木雕的菩萨立像,被一场大水冲到沟边,菩萨是通灵的,身边还带着小鬼,期待有人把他的座像弄到某个庙里,继续享受烟火。等了很久,来了个挑夫,挑夫看到沟不宽,却很深,旁边正好有座菩萨,把菩萨架在沟上,当成一座木桥,走了过去。不多久,又来了一个人,是个秀才,看到有人如此遭踏菩萨,很心痛的把菩萨像树好,并用衣襟把菩萨擦干净,走了。小鬼对菩萨说,要降罪给世人。菩萨说,要降罪也不能降给前面的人,只能降给后面的人,小鬼说这个人这么恭敬,为什么要降给他,要降就降给前面的人。菩萨苦笑着说,前面的人不信菩萨,降不了,菩萨降罪只能降给信奉他的人。” “哈哈哈哈!”李柏成大笑:“有趣有趣,海牙国际是菩萨,日本人是那个挑夫,我们国民政府就是那个秀才。他妈的,老子为什么要做秀才,老子做挑夫,偷偷的打,打了也不承认。” “就是就是!”韦志高也笑着说:“反正我们也没有毒气弹,日本人总不会说,是我们把他的毒气大队整个营房给端了吧,他们死要面子,丢不起这个脸。” 的确,死要面子的吉住良辅正在军营里怒不可遏的大叫,声音把帐篷都给冲开了。五十四岁的吉住良辅,从军已经三十多年,被人无声无息的偷营,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仅把人全部杀死,还把物资搬得清光,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杀死人问题不大,战场上哪天不死人,不是死对方的人就是死自己的人,最麻烦的是,对方偷走的是自己最难以管理的毒气弹,这个东西,在自己手里可以毒对方,到了对方手里,也可以毒翻自己。自己在三天前才使用过这个武器,把对方杀得大败,三天后武器易手他人,如果对方不直接用才见鬼。 怎么办!吉住良辅在中国战场上第一次觉得十分无助,他一个师团独挡中国军队三个军,打得成竹在胸,打得游刃有余,从来没有向上级请示过战术指导,今天,他有点镇不住了。一纸电报,发向南京第十军总部,自己丢失了所有的毒气弹,怎么办? 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束手无策,第48军副军长王赞斌也在绞尽脑汁,怎么样洗掉48军即将开始毒气战的恶名。 “军座,莫敌这次失败了,失败得很惨。”王赞斌说。 “失败很正常。”廖磊很大度,对于战争,他的认识度又处于王赞斌之上许多,至于一两次小失败,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脸无所谓的说:“日军的防范一惯是很严密的,有明哨有暗哨,还还有流动巡逻哨,还有一种叫忍者的东西,能神出鬼没,重要的地方都会有忍者的存在。莫敌想打他们的主意,成功自然是好,失败也属正常,只要没有太大的损失就行。” “日本人的防守对于莫敌来说倒不是问题,什么忍者估计在莫敌面前还真的只能忍着。这次的失败是我们去晚了,有人抢了我们的先。”王赞斌说得吞吞吐吐,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三千多人在山谷里吹了一夜的冷风,好不容易进去了,才发现,是座空营。” “空营?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营?”廖磊先是惊讶了一下,立即就明白了,这种小伎俩,在他面前纯属小菜。廖磊露出一脸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赞斌一眼,说:“失败了就失败了,失败乃成功之母,下回成功就行。你怎么这么早就有了确切的消息,是参谋部送了电报过来吗?” “不是。”王赞斌说:“我昨天在1056团呆了一夜,就是想早一点得到成功的消息,看着张光玮的样子,我就有气,真想知道,中国人被毒翻了是这样,日本人被毒气熏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还不都是一个鸟样!”廖磊已经可以肯定,莫敌不仅获得了成功,而且是大获成功,王赞斌这是在搞欲盖弥彰的把戏,既然如此,不如满他们的意,自己回避,说:“今天等一下我要回集团军司令部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十一军司令李品仙要过来,他的31军完全被打垮,84军仍在组建当中,目前在前线就只有隶属于二十一集团军的第7军和48军,第五战区真正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不多。据可靠消息,日军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名义向日军大本营递交‘追剿眼前之敌,绝不是深入南进作战,是为警备后方,希望增加兵力’的申请,已经得到批准。3月8日,第二军正式命令第十师团消灭大运河以北之中国军队,第五师团以一部占领临沂后进入峄县附近配合第十师团作战。我认为,日军欲进占运河以北地区,必须首先攻占滕县和临沂,而后进占韩庄至台儿庄一线。日军此次进攻,来势相当凶猛,以五六万兵力,分两路进发。一路为板垣第5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进逼临沂;一路为矶谷的第10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如果第9师团能沿着津浦路边上,三路夹攻,徐州危急,估计德公(李宗仁,字德邻)那边有点急了!我回集团军总部,48军的事务你多操心。日军失去了毒气弹,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发动进攻,我们又多得了几天休整,只要173师能够派上用场,我们把津浦路南路守到德公打败第5、第10师团就多了几分把握。听说军委会政治部副主任周恩来先生指示新四军张云逸部,进入蚌埠、徐州、合肥三点之间,配合我军作战,牵制由南京渡江北上的日军。你让人去打听一下,第九师团的毒气大队是不是他们弄掉的,他们的游击作战能力一向来都是很强的。” “是!”王赞斌高兴得抓耳挠腮,军座果然是军座,远见卓识,高明之极。不仅察觉到下属的感受,还提供了一个有效的建议。 就在王赞斌与廖磊合在一起打马虎眼时,李柏成已经把日军的94式90ml迫击炮进行了试射,这个东西是第一次见到,一百五十多公斤的全重,一米二十七的长度,都比平时所见的70迫击炮要猛了不止一点。从毒气大队弄来的90式炮弹有两种,一种是常规弹,一种是毒气弹,黄一号(芥子气)弹、黄二号(路易氏气)弹、青一号(光子气)弹、红一号(二苯氰胂气)弹、绿一号(苯氯乙酮催泪性毒剂)弹、茶一号(氢氰酸气)弹等都能发射,发射距离为3800米。 为了明确90迫击炮的射击距离,李柏成用不同的仰角发射了三发常规弹。确定射击距离和角度是技术活,很简单,但是确定今天晚上用什么毒气弹成了讨论的中心,争论了一个小时,龚庆元提出使用红一号,这个东西对土地没有破坏性,既然是威慑,红一号可以达到战略目的。黄天化认为用黄一号,这个东西持续性长,用了这个东西,日本人非迁营不可,一动就会给我们机会。最后,徐平认为,最适合的是茶一号(氢氰酸气)弹,按照龚处长翻译说来的文字,茶一号是一种速杀性毒剂,速致死,见效快,吸入高浓度*会使人立即昏迷、呼吸停止,于数分钟内死亡。也有一些非猝死病例,重症者眼睛和上呼吸道有刺激症状,头痛、头晕、胸闷、呼吸加深加快、血压升高、心悸、脉率加快、皮肤及粘膜呈鲜红色。接下来胸部压迫感、呼吸困难、意识朦胧。继而抽搐、昏迷、呼吸减慢、血压下降、紫绀、全身肌肉松弛、呼吸停止、脉搏弱而不规则、继而心跳停止、死亡。即使是受毒轻也有头痛、头晕、乏力、胸闷、呼吸困难、心悸、恶心、呕吐等表现。这个东西能够达到杀人的目的,威慑性更强,而且对土地不会有残留,土地是我们的土地,能够不污染尽量不污染。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的毒气弹是肯定要打的,明天一早日本人就会知道大祸已经来临,是走是留,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留,每天晚上去扔一颗茶一号,算是待客之道。如果走,就用红一号把它追残,算是礼送出境。李柏成呵呵大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获得日本人的九二式步兵炮炮弹。黄天化一副竖子不可与谋的表情看着李柏成,弄死人家一个师团,就为了几颗炮弹,就这点出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七) 第五章血火(二十七) 天一断黑,李柏成就开始躁动,不停的看天,又不停的看手表,看完手表再看天,抱怨黑夜来得是如此之慢。徐平和黄天化韦志高三人看猴戏般的看着李柏成,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柏成,不如这样,你先带着队伍出发,在那边再等。”韦志高说。 “我傻啊,到了那边,连放屁都不敢大声,多呆一分钟就多受罪一分钟,我才不那么早过去。”李柏成说。 “那你最好是趁此机会去把炮弹擦擦,作好准备也行啊!”黄天化也打趣道。 “你拉倒吧,那个茶一号,我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让我搂在怀里擦,不干。”李柏成实话实说。 “柏成,我给你出个主意。”徐平说:“你们趁现在天还没有全黑就出发,从上次我们搬毒气弹的路再走回铁路那边,从那边打炮,省得日本人发现了追过来,把你们追到我们这里,还要辛苦我们打一场埋伏。” “这个我不怕,我还带着二十个红一号的毒剂筒,有鬼子敢追,我就直接放毒,把追兵放翻我再慢慢的割喉。”李柏成说:“不如这样,徐平你安排一个排跟我们去,你们的人割喉水平比较高,杀日本人比杀鸡还快,杀光日军一个毒气大队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我估计被毒气放倒的跟睡着的也差不多。” 徐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与黄天化商量了一下,让人去通知罗卫,让他们排去领猪头防毒面具,配合炮连行动。 李柏成的人并不多,不是派不出人,是全身防护服日本人总共也只有三十套,想去更多的人就只能用防毒面具,跟罗卫的人在一起。罗卫的人是配合行动,不能与炮兵小队在一起,特别是在发射茶一号弹时,罗卫排必须呆在五百米以外,这个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炸了膛可说不清楚,炮兵小队有全身防护服,罗卫排的人只有面具,对于茶一号这种变态毒气没有什么卵用。 一百多公斤的迫击炮被拆成几大件,光是抬炮的人就有四个,李柏成弄了一个吊袋,把两颗茶一号弹挂在胸前,小心翼翼,不敢交给其它人。其它人都背着各种物资,主要是防护服,这玩意又重又赘。 一路人,罗卫的人都在玩手里的防毒面具,一个鬼脸壳上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口鼻部分接了一条喉管,喉管的下面是个小扁铁盒,这个铁盒里是过滤物质,有些比较复杂,有些则比较简单,里面就是普通的水,毒气过滤的原理与农村水烟筒差不多。战士们把面具戴上,登时形同鬼魅,而且感觉呼吸不畅,都一致说,用这个东西时间长了估计受不了。 天已经全黑,路也变得难走起来,李柏成让两个战士一左一右护着自己,生怕自己一脚踩空,把两颗毒气弹给摔爆了,炮连迫击炮手蓝士云笑李柏成,别把毒气弹想象得太脆弱,人家好赖也是杀人的家伙。 走到距离铁路很近的山峦上,远远望向日军的营地,这段时间,观察员侦察员每天围着日本人转,在莫敌侦察的基础上把日军的防御搞了个透熟。日军的驻防完全依赖着铁路,在铁路这边,驻守的是第九师团步兵第6旅团,距离自己这个山峦最近的是步兵第7联队、远处是35联队,在第7联队和第35联队之间,还夹着一个装甲车大队和野炮兵联队。铁路的那边,是步兵第18旅团,一头是步兵第19联队,另一头是第36联队,中间也夹着一个单位,那就是第9师团师团部。 这个山峦是观察们观察很久,再三确定的炮位,从这个地方想把炮弹吊进师团部有点远,打进第7联队刚是分分钟的事,最理想的是,在山峦和第7联队驻地之间还有一条小河,敌人即使想冲锋,冲到这里,也需要大半个小时。 白天就蹲守在这里的两个观察员对李柏成说,日本人加大了防护,到现在一直灯火通明,估计有了准备。 观察员说的不错,日军已经有了准备。一大早,吉住良辅向上峰请求战术指导后,南京的华中方面军总司令部里,从最开始的瞠目结舌万籁俱寂哑口无言变成赶圩的市场,各种意见各种建议争论不休。有人提出派出更大力量的毒气大队立即赶往明光,支援第九师团,却因为铁路桥被炸不得不作罢。有人提出这个时候应该重申海牙国际公约,也被否定,日本人糟踏国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如果重申海牙公约,将严重限制帝国军队的特种战。还有人认为可以采用外交手段,要外交部向中国政府发出警告,如果胆敢使用毒气弹,大日本帝国不惜增加特种打击力度,一切后果要中国政府自行承担。畑俊六苦笑了一下,帝国皇军的特种打击,已经接近极限,去年总共才进行了九次打击,就打下了一个华北一个华东,今年,才到三月中旬,就已经进行了四十二次打击,在华北,打出了多少无人区,山西,中国军队的作战对象基本上不再是人,而是毒气。帝国没有天然橡胶,防毒面具严重不足,总不能让帝国士兵捂着毛巾放毒瓦斯吧! 无计可施的华中方面军命令第九师团增加防卫,以积极的防御对抗对手的偷袭。 于是就有了灯火通明的营区。 密集型防御,并没有让吉住良辅因此而轻松,灯火通明需要大量的油料,铁路已经断了好些日子了,如果两天之后还没有补充,不仅坦克不能行走,连汽车也不能开动,甚至士兵们连每天三顿稀粥都不能保证,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孤军深入,过去以为是所向披靡,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兵家之大忌。 夜已深,吉住良辅坐在帐篷里,面前的炭火透着红光,他定定的盯着炭火,一种不祥之感由然而生,中国这块土地,完全不是之前宣传的那样一坦平洋,而是危机四伏,处处唯艰。对于华中方面军指挥部打通津浦路的计划,吉住良辅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不打通如何,打通了又如何,打通了津浦线还有平汉线,打通了平汉线还有别的线,中国,太大了!自己一个师团,在日本已经是超然的存在,到了中国,才发现是如此的孤单和渺小。 这次中国游击队魏成清部把铁路炸断,幸好炸的是涂州以南,这些天,使用涂州的人力平板车,把涂州的物资拆分过来,才勉强保证了自己一个师团的伙食,其结果是让驻守在涂州的第十三师团节衣缩食,四处抢掠,之前在涂州创下的大好名声为此一扫而空。据说,现在的涂州,当地民众与日军的关系空前紧张,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第十三师团长荻州立兵已经向南京报告,对涂州进行屠城,省出物资供帝国士兵使用。 反观津浦路北线和胶济路东线,因为南线受阻,北线第十师团矶谷廉介和东路第五师团坂垣征四郎的进展也不顺利,如果南线还出现节外生枝的事,这场围攻徐州打通津浦路的计划只能泡汤。 吉住良辅如同一只瘟鸡,头缩在腔子里,双目无神,一脸呆滞。 “报告!”一名作战参谋从外面闯了进来,吉住良辅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淡淡的问道:“是不是中国军队打出了毒气弹?” 作战参谋当即傻了眼,自己还没有说话,上司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是神了!楞了一会,作战参谋才干巴巴的说:“是,长官!在五分钟之前,第6旅团第7联队遭到毒气弹袭击,两颗毒弹落在兵营里。据第6旅团报告,是茶一号弹,现在已经全部疏散弹落区的士兵,但是已经造成一百三十人严重中毒,三百七十余人中度中毒,轻度中毒者尚未统计。由于毒气大队被打劫,解毒药品也随之失去,估计严重中毒者性命难保,中度中毒者救治困难,轻度中毒者只能凭自己的体能硬顶。” 吉住良辅挥挥手,说:“我知道了,让参谋长电告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看着师团长一脸的无助,作战参谋默默的退开,长官也不是万能的,在这个地点,在这个时间,他也变不出解毒的药品。 李柏成在打出第二发茶一号后,第一时间把脸上的防毒面具解了下来,接下来脱开身上的防护衣,恶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他妈的是什么衣服,不保暖还尽出汗。” 几个炮连的士兵也跟着把防护衣取下,一衣的汗水,让风一吹,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官,估计日本人不会出击了!”迫击炮手蓝士云说。 “日本人出不出击你别管,你的工作已经结束,快点带着你的小队拆炮撤退。”李柏成一边说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日军军营,心里竟然冒出一点期望,期望日本人能有种一些,再冲出来一些人,也好让红一号毒剂筒发发威,不至于白带来一回。 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日本人出动,李柏成有点后悔,只带了两发茶一号,如果多带几发,现在再发射过去,肯定效果会更好。 罗卫从后面走了上来,递上一只烟给李柏成,说:“李连长,走吧,明天晚上我们再来。” 就是,明天我们再来,只是明天不再来这里,我们可以绕一段路,去玩玩别的旅团别的联队。李柏成笑了,只有我打人,别人不还手,这种仗,我喜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八) 第五章血火(二十八) 吉住良辅第一时间把遭到毒气弹袭击的消息传到南京,华中方面军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日本大本营,大本营连夜招集会议,对特种作战失控进行讨论。日本大本营,暮气沉沉,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下半夜被叫起来,这些老货一个个精神极度不振,耷拉着眼,尽是迷糊。 首相近卫文麿和陆相杉山元各自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近卫文麿想通过外交施压,让中国军方自觉放弃特种弹攻击,杉山元则认为,更应该增加特种弹的生产投入,把库存的特种弹全部派向中国,并大张旗鼓的宣传要与使用特种弹的中国人决一死战,以此威慑中国军方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双方达成一致,双管齐下,以军方大打特种仗的强大压力,以外交手段,迫使中国军方放弃手里的特种武器。 第二天一早,日本外相广田弘毅约见中国政府外交部长王宠惠,就中国军方使用特种弹的问题进行强烈抗议。 武汉,中国军委会参谋部里,也进行着一次谈话,谈话的内容也是关于特种弹。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参谋部次长白崇禧说:“打仗还有只准你打不准我打的道理,日本人当真无耻。” “弱国无外交。”何应钦有点无奈的说:“一个妓女同时要应付三个嫖客,王宠惠不容易啊!” 何应钦的话得到了参谋部里所有人的共鸣,日本人明摆着在你的头上拉尿,你还不敢不让,弱国啊弱国,我堂堂中华,竟然已经积弱如此,实为千古以来之大悲。 “健生,你老实承认,在津浦路南动用特种弹的是不是你们桂系的部队?”程潜问,此公一脸的微笑,眼睛里尽是不怀好意。 白崇禧摇摇头,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广西的部队没有特种弹,想用也没有得用。我已经去电报问廖磊,他回复是二十一集团军没有这种毒弹,也没有人会使用这类武器,估计是其它部队。” “这一地区,除了你们,还有谁在活动?”程潜呵呵笑着说:“不会又是上回那个魏成清吧!” “不知道,二十一集团军是一支纪律严格的部队,不会不经批准擅自采用超限作战方式。”白崇禧说:“不过我很赞同使用特种弹的人,他的行动让战争趋向平衡,毒气弹对我们有毒,对日本人也有毒,要用大家一起用,不用大家都不用。”白崇禧并不隐瞒自己的态度,他在参谋部里是绝对的主战派,也认为只有把日本人打趴下,才是战争的最后结局。 “我知道让日本人尝尝毒气弹的滋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国联的压力很大,如果他们一旦认定我们使用了毒气弹,违反了海牙公约,就将减少甚至取消给我们的战争援助。”何应钦一脸的苦,这是一个很有道德极富操守的人,只是经常处在磨心的位置,左右难做人。国内不少人认为他是亲日派,其实他对日本人并无好感,只是国家需要这样一个人与日本人虚与委蛇,不得不充当这样一个不很光彩的角色。 “会不会是新四军?”程潜猜测说:“新四军张云逸部已经到达了这一地区,他们的游击能力很强,又没有大局观念,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也是可能的。” “不会是他们。”白崇禧不假思索断然否定,说:“他们也是国军中的一员,他们如果要采取如此过激的作战方式,一定会事先提出申请。张云逸是个有德行的军人,他更不会主动采用这种反人类的作战方式。更何况,他们与我们广西的部队一样,没有毒气弹也没有会用毒气弹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参谋人员送进一份电报,递给白崇禧。白崇禧接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廖磊的电报,说在前天晚上,有一支小部队袭击了日军第九师团的毒气大队,估计抢走了一些毒气弹。这支部队还真是很有种,昨天晚上就还给了日本人两颗,直接扔进第9师团第6旅团第7联队的兵营里,当时日军正在睡觉,估计毒翻了不少。只是具体由哪支部队所为,二十一集团军无从查起,还请中央军委会调查。” 程潜笑了,笑得很虚,胖脸上荡起一层层的波纹,说:“廖磊将军的电报至少说明了一点,那些之前没有毒气弹的部队,从前天晚上起,就变成了拥有毒气弹的部队,因此昨天晚上谁使用了毒气弹都是可能的。可能是二十一集团军,也可以是新四军。” “都不是!”何应钦已经知道了白崇禧的用意,程潜是一门心思想给桂系的部队头上扣屎盆子,白崇禧则是要将所有国军从这个恶名中洗脱出来,相比之下,程潜狭隘了。何应钦二话不说,把自己放在白崇禧的一边,看到所有人投向他的眼光,何应钦说:“我认为,一定又是类似魏成清之流的散兵所为,他们没有责任无所顾忌,不怕战争升级,因此无组织无纪律的抢劫了日本人的毒气弹,并以毒气弹还击日军。来人,通知外交部,经过军参谋部调查,昨晚津浦路南石门一带发生的毒气弹事件,是前日一伙无组织无编制的散兵打劫了日军第九师团的毒气大队后所为,军委会下属各部队并未参与其中,目前正在调查系何人所为,一经查到立即向外交部通报。” 听到何应钦的话,程潜知道了何应钦的用意,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白崇禧一眼,对自己的意气之争抱歉的一笑。白崇禧没有在意,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晚上,这伙无法无天的家伙还继续用毒气弹袭击日军,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程潜接过话头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所为,要我们怎么办?” “这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白崇禧很严肃的说:“对方可以把责任推在中国的普通民众身上,认为是由普通民众用毒气弹袭击了他们的部队,因此对于之后他们用毒气弹对付普通民众留下了伏笔和隐患,我们不得不防。” 何应钦的眼角不自觉的看了白崇禧一眼,这个广西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比一般的人想得多得多呢! 白崇禧说得不错,徐平一伙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今天晚上的袭击。在他们看来,日军第九师团的防御如同一个盛水的筛子,到处都是漏洞,昨天打了东南角,今天还有三个角,随便挑选一只角,扔几颗茶一号进去,都能有效果,那是日军的兵营,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也是最没有防御力的所在。 “如果我是日本人,今天我就不睡觉。”李柏成说。 “那么今天就不去扔毒气弹,明天再去。”徐平说:“你有本事天天晚上不睡觉。” “不睡就不觉,我白天睡。”李柏成说。 “这是个问题!”黄天化说:“不能让敌人掌握到我们袭击的规律,他们认为我们要去,我们偏不去,他们认为我们不去,我们偏偏去。我认为,今天我们必须进行袭击,但是攻击时间要提前,提前到日本人吃晚饭的时候,能够直接打进他们的饭堂最好,即使弄不死太多人,起码能够让他们饿一晚。” “打哪只角?”李柏成问。 “我认为最好是步兵第18旅团第19联队,这只角距离我们最远,防守应该最弱。”韦志高说。 “不,”徐平说:“继续打昨天的第6旅团第7联队。” “有道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个角以为昨天被袭击了,今天就会幸免,我们偏偏不让他们得此侥幸,再打他。”黄天化说。 “我操,这个第6旅团第7联队是得罪你们了,怎么就认准了他,硬缠着不放呢!”李柏成笑道。 “这是他的宿命!”身后传来莫敌的声音,几个下属连忙站进来,迎接莫敌的到来。莫敌刚从师部回来,区寿年把各地的消息都传达给莫敌,告诉他两颗毒气弹已经在中国掀起了喧然大波,要求莫敌,尽管控制毒气弹的使用,不要让上峰太过为难。莫敌告诉区寿年,目前的情况是对我们十分不利,涂州的十三师团补充很快就要到位,届时,由十三师团和第九师团组成的钳型攻击阵就要出现,我们所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师团而是两个互相配合的师团。反观我们自己,激战多日,补给不足,重组的31军和新组的84军还在遥远的广西,如果日军大举进攻,我们只能弃阵。如果我们弃阵,津浦路南线就将拱手送与敌人,徐州的第五战区李长官必将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起码要把敌人反攻的时间拖到31军和84军来到前线,我们二十一集团军的补充也要全部到位,否则,我们将十分被动。就目前而言,我们更应该不择手段,先把第九师团打退,赢得时间和空间,配合北线和东线的阻击。区寿年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莫敌说的,他都懂,上面的命令潜在的意思,他也懂,左右为难,最后,来了一句:你自己作主吧! 莫敌从师部出来,压着一肚子的火,终于在这里得到了发泄,他说:“这些日本鬼子,在自己国家里*子不过,偏要跑来中国送死,我们就让他们如愿。你们下午进攻的方案不错,晚餐时间是个好时机,一定能有很好的收获。但是仅有一次远远不够,今天晚上下半夜还要准备三个小组,在另外三只角都发射几发茶一号,把第九师团的阵脚打乱。让日本人老老实实退出津浦南路。完成任务后,我请大家吃鱼罐头,陈正信在蜈蚣山闲极思动,昨天把从涂州送粮的平板车给劫了。日军最后的粮道被断,又遭毒气打击,看他们还能顶多久。” “只要他们一天不退,我们的毒气弹就一天不停,大家到底比一比,谁能熬过谁。”黄天化说:“我们马上安排人马,支持今天的四波打击。” “行!安排好了,先尝尝正信送来的罐头。”李柏成说。 黄天化悄悄的问莫敌,如果一天只是一次半次的玩,还可以把袭击的恶名推给地方散兵,一天四袭,不谛于告诉所有人,这绝对是制式部队干的。日本人如果抗议,上面不好推卸责任,岂不是让上峰为难。 莫敌笑了笑,说,为难,那是上峰的事,与我何干,我最看不得外交部尽干那些又要做*又要立牌坊的事,就是要逼一逼,让国民政府不要再有和谈的念头,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国联的调停上面,既然要跟日本人打,就轰轰烈烈的打一次,我就不相信,日本人的子弹能把我中华儿女全部杀尽,日本人的毒气弹能把我中华大地全部毒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二十九) 第五章血火(二十九) 第6旅团第7联队,今天一整天的日子都过得不爽,人在屋里睡,祸从天上来,昨天晚上他们真正的知道了这句中国谚语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中国早就知道有这种事发生,日本人却不知道,还傻乎乎的用生命去体验。 今天一天,第6旅团第7联队不停的得到消息,谁又死了,谁又不行了,昨天晚上的重伤员不停的包上白布从医务室里抬出来,为了烧化尸体,把装甲车部队的燃油全部用光,今天晚上,整个军营再也不会有灯光,只能在月光下星光下祝祷,希望不会再有毒气弹落下。 昨天晚上的两颗茶一号,已经死掉的人达到了三百,还有不少伤员还在等死,第7联队参谋长渡边行中佐是这次遇袭中死得最高军衔的军官,本来只是重伤,还有救,鬼子把明光火车站唯一的一辆人力轨道车弄出来,想冒险送到涂州十三师团的医院进行治疗。结果在沙河遇上土匪劫道,死得连渣不剩,手摇车停进沙河站里,那里,已经集中了四辆从涂州过来的手摇车。 第7联队联队长中川大佐是个很精明的军人,他告诉部下,今天晚上要有所准备,必须虚实相结合,把军营布置成内外两层,内层保证灯火通明,但是没有人,外层虽然黑麻麻,才是驻军区。他的手下立即明白了中川大佐的用意,即使今天晚上还有敌人袭击,目标一定还是内层,呆在外层反而更安全,一致认为中川大佐此举高明。 经过大半个月的攻防,第七联队不再是满员,从之前的三千四百多人降低为两千二百人,昨晚一次袭击,损失最大,不仅死了三百多人,还伤了六百多人,这六百多人中,有多少人能从伤员转变为死者,现在还不敢说。伤员全部集中在医务部,把医务部弄成了全联队最大的单位,也成了最大的累赘。除了这个大累赘放在内层,其它的单位全部分散在外层。 中川大佐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手并没有计划再次攻击他的兵营宿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食堂。一个联队三个步兵大队,每个步兵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每个步兵中队设一个食堂。第7联队,本来有十七个食堂,昨天已经只剩下十一个,今天,因为一率吃粥,干脆精减为七个。联队部一个,每个步兵大队两个,集中用餐。 现在,第7联队第一步兵大队的两个食堂已经被蓝士元相中,万事俱备,就等着日军开饭。 坐在山坡上,蓝士云穿着全身防护服,就差头部的鬼壳,他嘴里吊着一只烟,对其它战士说:“就两炮,放完两炮就走人,时间够的话,多放两炮,昨天晚上看不清楚,今天白天,真想看到日本人中毒后是什么样子。” 旁边的士兵伸出手,卡了一下距离,笑着说:“只怕白天也看不见,这么鬼远,虽然没有三公里,也已经超过两公里。队长,我有点担心,等一下如果打不中鬼子的饭堂怎么办?” “打不中就打不中,也不是一定要打中,打到哪里都一样会死人。”另一名士兵说,他手里拿着一颗茶色的炮弹,正用棉纱轻轻的擦,擦得很仔细,却又不敢用力,生怕用了力把炮弹给擦爆了。 “尽量吧,第一发如果不中,就调整后放第二发,第二发不管中不中,我们都要走人,大白天,我们迫击炮发射时会出现硝烟,即使日本人赶不过来,他们手里的步兵炮也会打过来,别把自己搭进去就划不来。”蓝士云说:“今天我们出发时,团长一再交待,哪怕打不死敌人,也不能损失了自己,要先让自己活命,才能让敌人送命。” 大家都点头称是,自己家的团长见不得自己团的弟兄阵亡,每次一有伤亡,他都会发飙,每次发飙,不发泄完他就不会收场。 “日军开饭了!”观察员大叫。 蓝士云随即大叫一声:“各就各位。”一把将防毒头盔扣在头上,冲向迫击炮。 两门迫击炮早就已经对准了目标,就等主炮手往炮管里塞炮弹,随着主炮手双手一松,炮弹滑进炮管,随即呼啸着冲出炮口,以人眼可及的速度飞向远方。 中的!观察员大叫。 蓝士云大叫,再来一发,高举右手,重重的一挥。 两名主炮手十分规范的拿过茶一号炮,以半蹲姿式把炮弹往炮管里一塞。随着炮弹顺利的腾空而去,蓝士云一把拉下头上的防护,“呼”的吸进一口空气,叫道:“快撤。” 炮管仍然火烫,四个战士也不拆炮,用绳子一系,抬上就跑,什么时候凉了,再开拆。 这是日军第7联队的第一步兵大队,当炮弹在食堂不远处炸开时,由于其极小的爆炸当量并没有引起日军的重视,当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弥漫开时,日军知道这是毒气弹。正是晚饭的时间,全大队的人马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等待分配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稀粥。一旦确定是毒气弹,日军顿时炸了营。这时,第二颗毒气弹又在附近爆炸,杏仁味更浓了。日军完全疯狂了,他们大多并不知道如何去对付毒气弹,一些人傻傻的站着,不知所措,还有一些人竟然深深的吸着杏仁味的空气,让人愉快让人着迷。有的日军比较内行,憋住呼吸,把军装在食堂的水缸里浸湿,捂在口鼻,然后开始奋力的往外跑,手里的碗筷稀饭早就扔得不见踪影。然而,他们跑了几步,就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快,喘气越来越难,一头栽在地上。他们知道毒瓦斯,却不知道这是比毒瓦斯毒性强得多的氢氰酸,这是一种速效型的毒气,凡是闻到杏仁味的人,没有谁还能逃过一死。 一听到第一步兵大队挨了毒气弹,其它几个大队连忙离开了这一区域,没有人敢进入第一步兵大队的营地,更没有人敢去搞什么救人之类的勾当,倒是有人在心里感谢天照大神,今天又可以再活一天。 步兵第一大队的损失是开战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因为正好是晚饭时间,人员非常集中,八百来人非死即伤,营地顿成人间地狱,外面的人不敢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在挣扎中渐渐死去。 吉住良辅气得破口大骂,还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办公室上的文件早就被他扫在地上,最后,挥舞着他的指挥刀把办公桌劈得稀烂才好不容易把暴怒平息下来。太卑鄙无耻了,居然一而再而三的用这种方法进行偷袭,太过缺乏战争精神。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东西是自己不远万里从东洋带入中国的,自己的部队被自己的毒品偷袭,完全是自作自受。吉住良辅又一次把电报打给了南京的畑俊六,一天两次电报,很伤他的自尊,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对策,他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收到电报的畑俊六也大吃了一惊,中国军方难道真的不怕战争升级吗?提出这个问题后畑俊六自己也不觉笑了,对于大东亚圣战,大日本帝国已经拿出了他的全力,即使升级又还能上升多少,占了对方的京城,杀了对方的国民,在太原大打毒气战,山西大地的毒气比煤气还要浓,升级升级,也只是吓一吓中国那些无聊的政客而已。 真没有想到,中国还有不顾一切,胆敢冒天下之大违,大打毒气战的人,完全出乎自己的所料,看来,必须把第九师团撤回,否则,整个师团都会被这个恶人用毒气弹收拾掉。 命令第九师团,今天坚守一晚,明天一早撤回涂州。 这一晚,第九师团坚守不易! 因为黄天化在莫敌的要求上面进行了深化,他得到了莫敌的授意,不再隐藏实力,决定要用毒气弹跟第九师团捉一个晚上的迷藏,对于他的构思,徐平李柏成和韦志高一致赞成,并且积极要求一致参与,并且对黄天化的建议进行了整体优化。 在蓝天云出发的同时,另外三支小队也随之而出发,每个小队这次的人不少,由一支二十人的工兵队和十人的炮兵小队以及三十人的特战队员组成,而且级别不低,一支由徐平亲自率领,一支由李柏成担纲,最后一支的最高统帅是韦志高。 走得最远的是徐平,他的目标是18旅团第19联队,比前天收拾的毒气大队还要远几公里。 走得最快的是工兵队,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一个隐蔽性的工事,能够把炮兵小队藏身于其中,不仅不能被敌人发现,还要能够经受敌人的炮击,今天晚上的主角,就是这个炮兵小队。 炮兵小队最重要的东西仍然是一门90迫击炮,为了这门炮,一个小队竟然动用了两匹驮马。在工兵队修整工事的时候,徐平带着特务连的战士对日本人的军营进行了观察,这个地方背靠石门山,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日军军营,尽收眼底。远远看去,铁路在石门山顶有一个斜坡,直落日军的军营,铁路的那一边,日军的坦克和野炮整整齐齐摆开,让人十分眼热。 晚饭的时间到了,蓝士云在第7联队的打击,并没有给面前的第19联队有太多的影响,该吃饭的吃饭,该喝粥的喝粥,也许是通讯的问题,第7联队遭到袭击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边。看到日本人吃饭,徐平们也感觉到饿,拿出伙房专门给他们定制的酱牛肉,送下冰冷的饭团,这一时刻,真让人怀念家乡的火锅。 天开始黑了,工兵队已经把工事修好,退到距离工事约五百米的地方,与特务连的士兵呆在一起,毒气弹,无论对谁,都充满着恐怖。炮兵小队住进专门为他们设计并制作的工事,虽然不宽畅,但是挤下十个人足够,最重要的是很结实,顶上是大根的木头,木头上面是用麻包装的泥土,厚厚一层泥土上面,才是树枝和泥砂。有这种工事,对付普通的70步兵炮,完全没有问题,即使是日本人的大口径野炮,只要不是长时间的定位轰炸,也不会炸塌。 接下来就是等,等到日本人睡觉了,就轮到我们动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 第五章血火(三十) 黑已深,黑暗笼罩着铁路边的第18旅团19联队的军营,如死一般的寂静,淡淡的月影映在山脚下的小沟,反射出冷冷的波纹。军营里没有往常的灯光通明,只有间或打出的几柱探照灯光,划破夜空,如同锋利的刺刀,也如同刺天的利剑,给徐平小队的炮兵小组指明了方向。 工兵小队完成了工作,先行打道回府,他们半天的工作,相当的辛苦,更何况在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并无太多的用。 按照规定,徐平带着特务连的一个小队,坐在距离炮兵位约500米的位置,这是安全距离,即使炮兵小队出现什么差错,也不会波及到这里。人虽然有距离,可目光却始终关注着炮兵小队,直到发射结束,最危险的是他们。 特务连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战,完全没有激战前的紧张和恐惧,几个战士在说笑着,用随身携带的磨刀石轻轻的磨着手里的解腕尖刀。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发市吧,还是前天晚上喝了人血,昨天晚上居然白等了半夜。”一个战士说。 另一位用羡慕的表情说:“前天晚上你们算是杀过瘾了,我才冤枉,在主明哨上打了半夜的探照灯,直到你们全部撤了,我才从上面下来,不仅一个人没有杀,还被风吹得卵缩。” 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杀日本人的心得,最后一致认为,日本人的脖子是最适合的部位,手里的解腕刀轻轻一划就能划开,前天晚上,能够把割脖子和用被子捂口鼻同时进行的人,基本上身上都很干净,没有溅着血迹,只有少数业务不熟,才会被日本人的血喷脏衣服。有人开始笑话其中的一个士兵,说他杀了三个人,杀得一身的血,走在回营的路上还能闻到一身的腥味。被嘲笑的士兵不好意思的说,狗日的,没有想到用被子捂,光想到用左手去捂,声音是捂住了,可血飞得满地都是。大家让他今天晚上多杀几个练手,被毒气放翻的应该比较容易杀,不会反抗。 听到士兵们的话,徐平有些不太舒服,这些战士,都是宜山河池一带的的农家子弟,在奔赴战场之前,他们是一些连鸡都没有杀过的懵懂少年,成长为以见血当有趣,以杀人为职业的刽子手,全赖日本人的培育。问题是有朝一日日本人杀完了,不再有人杀,这些士兵会有强烈的失落感。在中国古代,这种类型的人有些变成死士,有些变成杀手,有些变成酒鬼,一天到晚靠麻醉生活。当年的长毛石镇吉在宜山被擒后,不少手下散落山中,这些石镇吉手下的长毛死士,有人成了当地最著名的猎人,也有人成了当地最出名的酒鬼,有几个竟然染上了鸦片,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自已的三个排长,一排长罗卫,二排长瘦猴侯长贵,三排长就是石家的后人,叫石重,此人平时少言寡语,一支长枪神出鬼没,最要命的是他有一股忍劲,为了捕猎,他可以在地上趴上整整一天甚至更长。在上海、在嘉兴、在安吉、在临安,他凭着身手和狠劲震慑了整个特务连,还给自己起了个外号长毛。今天,他就跟在自己的小队里,石重是最认可毒气作战的军人,他认为这与用石灰在小河沟里闹鱼有异曲同工之处,找一条小河汊,把水塞住,下面装好等鱼的筲箕,上面一洗石灰,鱼就会顺水而下,往筲箕里钻,不一会就是满满一筲箕小鱼。在他看来毒气弹就是石灰,日本鬼子是小杂鱼,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毒气弹在日本人手里,张光玮就是小杂鱼。 听到士兵们在聊杀人,石重说了一句:“杀人,要的不是技术,是胆识,有胆敢杀人,无胆技术再高也没用,你小子敢把自己杀得一身是血,是块好材料,至于技术,学学就会的。” “这个地方的天气真怪,老历二月中了还这么冷,都快春分了,我们那边,早种的玉米都快开花了。”一个士兵说。 大家都望了望布满星星的天空,下弦月刚刚出来,露出弯弯的月牙,一阵风吹过,打了个寒颤。 只见炮兵小队埋伏处“咚”的一声,一颗炮弹飞向天空,在天空中掠过一条红线,落在日本人的军营里,紧接着是第一发第三发,黑夜里看不见,炮弹并没有准头,打到哪里算哪里。 黑夜里的弹痕暴露了迫击炮的位置,只见日军阵地里,立即出现了炮弹的还击,这是*步兵炮。炮兵小队立即连人带炮钻进工兵弟兄帮他们准备好的掩体里,步兵炮的炮弹密集的落在掩体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注意看看,有没有步兵杀出来。”徐平说。 “没有,我看着呢。”三排长石重说,他用一块木皮挡在眼睛上边,把淡淡的月光挡在视线之外,认真的望着日军军营。徐平也拾起一块杉木皮,挡在自己的头顶,果然,日军的军营看得清楚许多,灯光或明或暗,乱成一团。 步兵炮打了一阵,估计也打累了,停了下来。炮兵小队立即把迫击炮推了出去,重新较准,对着乱糟糟的敌营又是一炮,然后飞快的把迫击炮从炮位上拉下来,钻进藏兵洞,静等步兵炮的打击。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日本人的步兵炮没有发射。炮兵小队有战士从掩体里探出头去。 “日本人出动了。”石重说。 “准备防毒面具,准备战斗。”徐平下达命令。 同时,炮兵小队也把手里的红一号毒剂筒拿在了手上,来吧,小日本,爷爷这里有你喜欢的好东西。 冲出军营冲向炮兵阵地的约有一个中队的日军,他们带着猎狗,汪汪叫着,径直冲了出来。 距离并不远,两点几个公里,很快就能听到高速奔跑中的日军大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近点!,再近点!”炮兵小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与敌人打交道,兴奋得全身发抖,说话结巴。 已经能够听到日本人的说话声和喘气声,炮兵这才从容不迫的把红一号毒剂筒从掩体口伸了出去,打开,无味无形的二苯氰胂气体向着日军飘去,接着是第二筒第三筒,第四筒……当夜空中响起第一声喷嚏时,所有的日军都有了打喷嚏的冲动,当一片喷嚏打响时,即使是弱智也会知道,这是中了毒气弹的埋伏了。当连续不断的喷嚏、流泪和呕吐在炮兵小队的掩体周围连绵不绝,徐平知道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正想冲出,被石重一把拉下,说了声:“就这百十来个鬼子,就不用劳驾你大连长了。你就呆在这,别乱动。”戴上猪头口罩,左手是枪,右手是刀,飞跃而去。 顿时,南部十四手枪立即响彻了炮兵阵地的上空,石重这一次没有用刀,而是每个日军赏给一发南部十四子弹,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帮助他们顺利的见到大神天照。南部手枪口径大,威力不弱,射程虽然不远,但是面对面打不影响效果,不一会,一个缺额中队的日军全部报销在阵地上。 听到远远传来的南部十四子弹,第18旅团19联队所有的官兵都松了口气,以为是前往搜索的日军大获成功,总算干掉了毒气弹发射点这个心腹大患。开始重新整顿军营。 干掉了日军的石重等人没有打扫战场,更没有在阵地上多逗留,而是迅速回到之前的树林里的营地,看到徐平询问的眼神,石重取下头上的猪头壳,说:“一个不留,一人一颗子弹。” “怎么不用刀?”徐平问。 “不够热闹,也想给日本人报个平安。”石重笑笑,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徐平说:“按计划,还有一次袭击,打光最后的茶一号,我们就走人。” 炮兵小队看到石重的人离开,立即从掩体里爬出来,再一次较准目标,决定把手里最后的三发茶一号发射后,立即撤退,至于这门居功至伟的迫击炮,就扔在这里吧! 发射了三发茶一号,炮兵小队的人第一时间就是脱开身上的防护服,然后把防护服背在身上,轻装走人,没有了炮,没有了炮弹,轻松了许多。来到徐平等人的位置,防护服被石重等人一把抢过,递过一壶老酒,每人灌下一口后,温暖全身。至于身后的第18旅团19联队,是哭是闹,是喊是叫,任由他去。石重让大家快走,因为日本人已经出了军营,这次的人数比上次还要多,让他们缠上就麻烦了。 当徐平的人回到驻地时,另外两个组都已经返回,韦志高的目标第6旅团第35联队在铁路这边,路途比较近,这个联队在之前的作战中损失较大,相对比较低调,驻地的防御搞得不错,有水沟有铁网还有巡逻人员,但是这些都不能挡住远程炮袭,反而挡住了他们自己疏散的道路,同时也妨碍了他们的主动出击,直到韦志高的炮兵小队从容不迫的打完所带的8发茶一号,也不能组织起像样的进攻。面对如此弱小的对手,韦志高索然无味,与罗卫一伙早早退去,还把90迫击炮也带了回来。 至于李柏成,任务完成得比较艰难,第18旅团36联队的准备比较充分,他们白天在树林里砍回了不少木头,一入夜就点燃起篝火,把整个军营弄得像开派对。李柏成等了很久,也等不到发射毒气弹的机会,到了半夜,也许是其它两个联队遭到袭击的消息传了过来,36联队的防御也随之严密起来,九二式步兵炮进入战备状态,探照灯不停的乱射,同时,全副武装的士兵蹲在军营口,随时可以冲锋。 一看情况不妙,李柏成偃旗息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直接打道回程,莫老大说过,打鬼子不争一朝一夕,只要有命在,哪天打都行,今晚就暂时放过一马。 徐平和韦志高都很赞成李柏成的做法,安慰李柏成说,明天晚上再出动时,让他先打,等他打够了其它人再动手,保证打得不亦乐乎。黄天化大笑,说,明天绝对不能再出手,这种事,可一可二绝不可三,外婆的生日,一年可没有几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一) 第五章血火(三十一) 没有给徐平一伙继续袭击的机会,第二天一早,整个第九师团撤出石门,撤向涂州。 听到第九师团撤退的消息,第一个松了一口气的是廖磊,他已经圆满完成津浦路南线的阻击任务。日军打通南北交通线、南北夹击徐州的战略计划在他这里被粉碎,作为一个集团军的总司令,虽然部队损失不小,但是能够达到战略目的,就是胜利。第二个松了一口气的是徐州的李宗仁,三路会攻徐州,已去其一,接下来就是北路的矶谷廉介和东路的板垣征四郎。于学中的51军和张自忠的59军全部调往徐州,第五战区实力大增,李宗仁居然有了想歼灭北路和东路敌军的冲动。 白崇禧的心思较深,他认为第九师团退往涂州,与第十三师团连为一气,涂州实力大增,很快就会再度反攻。如果反攻的时间能够拖到津浦路北线和胶济路东线战役结束,还有可能再度与日军在津浦路南线纠缠,如果反攻的时间在津浦路北线和胶济路东线战役结束之前,将会给这次战役带来巨大的变数。 就在第九师团撤退的同时,第五战区一纸命令来到正在转进的第59军军部,要求峄县的张自忠日夜兼程赶往临沂,坚守临沂的庞炳勋第3军团第40军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也在这同一天,日军北线对滕州发动了进攻,孙震41军坚守滕州,第一道防线是王铭章122师,于学忠率51军正星夜驰援。调走了张自忠和于学忠,津浦路南线就只有桂军的两个残军第7军和48军,抵挡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完全不可能。 不能让日军两个师团盘踞在涂州,必须再往后退,退到江浦以东的区域,同时以骚扰作战方式,将敌军滞留在长江一线,最少要等到31军和84军从广西赶到津浦路南线,双方才有一拼的可能,时间,应该在一个月之后。 因为第九师团的撤退,之前关于特种弹的嘴巴仗也随之不再提起,日本人不会放弃自己手里的特种弹优势,国军仍然不敢打开自己的潘多拉宝盒放出特种弹,战争仍然继续这样片面的进行,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什么时候死掉,只有天知道。 “日本人跑了!”消息很是突然,出乎莫敌意料,知道日本人不经磨,没有想到这么不经磨,如果不是日军早有撤退计划,那就是昨天的特种战给对方的打击有点过大,对方已经无法承受。 吉住良辅的这次撤退,退得相当的悲壮,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感觉。没有了汽油,坦克不能动汽车也不能走,没有了火车,所有的人都需要步行,包括大量的轻伤员。重伤员们需要抬,辎重物资需要扛,驮马这两天都杀了吃肉,现在要用的时候才知道可惜。沿着铁路往涂州方向退却,长长八十多公里,计划要走两天,还要早上赶早,晚上见黑。幸好涂州的荻州立兵十三师团已经来电,派出接应人员沿铁路而上,今天晚上在三界一带扎营并负责警戒,让第九师团平安过夜。即使是这样,把大好的坦克和汽车留给中国军队,吉住良辅绝对不愿意,于是,一大早,四十辆坦克六十辆汽车的周边就堆满了木柴,准备一把火烧掉。 伤员太多,行走速度慢得惊人,昨天没有遭到打击的36联队成了前军,一路搜索探路,这个时候行军最容易被人袭击,虽然华中方面军已经口头答应派出飞机掩护撤退,但是飞机飞在天上,对地上发生的事总有点力有不逮。三个被袭击的联队为中军,师团部和后勤部也跟中军在一起,这一部,已经像极了败兵,满营尽是伤员的*,人人身上负满了物资,联队所属的*炮兵中队,因为接连吃了两天稀粥,扛起炮来,两眼发黑。两膝发抖。失去了坦克和汽车的技术士兵组织起来,拿起了伤员的三八大盖,与师团部的警卫部队一起,成了殿后的机动兵力,这是典型的乌合之众,只要有人从后面兜尾一击,必定溃败。 “打不打?”黄天化问,他看到了有便宜可占。 “不打!”莫敌说:“日军不会让第九师团就这样一路挨打着走回去,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撤军,必定有相应的安排。我估计今天飞在这条铁路上的飞机会比任何一天都要多。再一个,十三师团一定会派人来接应。我们一打,一定会被对方缠进去,我们这么点人,可不是一个师团的对手,哪怕是一个被打残的师团,也有上万有兵力,那是我们的十倍,这个便宜,我们占不起。通知陈正信,在铁路边监视南来的敌军,来了多少人,都是一些什么兵种,最好是能确认一下,他们今天的宿营地在哪里。” 黄天化也不是很想打,自己这个队伍,能打者只是一个第三营,三个旅属连昨天晚上搞了一夜,也累了,至于一二营,能形成战力还需要时间。 区寿年也来电询问是不是衔尾一击,莫敌以连续作战人困马乏为借口推托,并说这个便宜就让其它单位去占了。果然,138师莫德宏也看到了这是个莫大的便宜,命令钟毅部尾击。 当钟毅率部冲到石门时,除了燃烧坦克的浓烟,没有看到一个敌人,正想沿着铁路追下去,被从南京起飞的日军航空兵发现,三十几架飞机飞临头顶,航弹机枪不要本钱般的扔下来,414旅被生生的炸了回去,还平白死了一百几十号人。消息传来,让莫敌很是偷笑了一回,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便宜占不了更是王八蛋,有些看着便宜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便宜,而是圈套,明知是圈套还要往里钻,就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黄天化佩服的看着莫敌,自己的老大真是诸葛之亮,早知日本人有这一招。 “老大,就看着日本人顺顺利利的退走,带走了所有的92步兵炮炮弹,我岂不是忙了这么久,一点便宜都没有。”李柏成叫道,又是一个想占便宜的人。 “是啊!老大,日本人拉伤带炮,走得很慢,估计要两三天才能走到涂州,白天有日本人的飞机搞鬼,我们晚上再去弄一弄,多少要得回一些补充,九二式炮弹,友坂式子弹,我们这库存不多了。”徐平说,他也看到了便宜所在,思想也进了一步,白天不干晚上干。 莫敌想了想,点点头,说:“派出侦察员,一路跟下去,看看他们今天晚上住在哪里,如果有可能,我们就再搞他们一火。” “再用毒气弹?”徐平问。 “什么弹都行,只要能杀人。”莫敌说。 徐平问:“老大,你知不知道,现在驻守蚌埠的是哪个部分?”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敌回答。 “不知道就算了,我想让人沿着石门往蚌埠方向走,找一辆手摇轨道车,在铁路上,这个东西比较方便,也比较快。”徐平说。 “行,你去吧,带上一个班,骑马去,注意安全。”莫敌说:“我去一趟172师,给张光玮长官送行,他回桂林养伤,顺便升官。” 徐平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径直来到石门火车站,看到已经烧成废铁的坦克和汽车,感叹了一番没油的汽车不如马之后,沿着铁路向蚌埠方向走,这条铁路修得不错,整齐的枕木,整齐的路基,路基上不止能走人,还能行马,在这个地方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在铁路上行走,徐平觉得非常惬意。 没有走多久就到了一个叫小溪河的车站,这里有一辆手摇轨道车,在枪口的威胁下,铁路工人不仅把车子献出,还教会了他们怎么使用。手摇轨道车是在四个铁轮子上面铺了一块木板,木板不算大,坐上十个八个人很宽松,上面有一个消防水龙头般的把手,一压把手,小车就能在铁轨上行进。徐平的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兴趣不小,在铁路上摇来摇去,高声大叫。让一个士兵骑马带着其它的马匹慢慢走,徐平等人全部坐上轨道车,轻轻一压,轨道车动了,都是精壮汉子,车子压得越来越快,风吹得头发飘起,很是爽神,去的时候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回来时只不过是几分钟。铁路上的东西在铁路上专用,就是好。 莫敌来到172师,一辆美国道奇卡车已经等在那里,车上捆了几个大油桶,铺了不少的干草,还堆着不少的铺盖卷,张光玮的个人物品早就装了上去,卫队正在给车子加固棚布,把漏风的地方补好。从这里到武汉,要走两天两夜,熬过这难受的48个小时,不容易。 给张光玮送行的人不少,第7军和第48军有空的军师级军官基本都到场,团长级别的就只有莫敌一个,172师的弟兄早就知道这个小个子上校是张光玮的铁哥们,连忙把他迎到里面。 “天纵来了!”李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旅级军官,军衔也是大校,在一堆将星中,两个校官的确有点异类。 “听说你们师被炸了一火?”莫敌轻声问。 “别说了,劝不听,钟毅这个家伙,眼浅还贪心,迟早要吃大亏。”李本一说,他不主张138师去占这份便宜,可惜人微言轻,不起作用。 48军几个师长站在一起,莫敌走过去,先给几位上官见礼,区寿年笑着说:“我道怎么天纵不去捡第九师团这个便宜,原来是要给张云樵送行,幸好这样,不然,我们176师又会不见一百几十人。” 莫德宏老脸通红,在区寿年的肩上拍了一记,说:“取笑我呢!” 173师师长贺维珍笑着对莫德宏说:“不是取笑你,如果是天纵去占便宜,估计就能占得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占日本人的便宜,有点欺人太甚。” 王赞斌一脸的笑,把莫敌拉到一边,说:“天纵你明白的说,你会不会去占这个便宜?” 莫敌嘿嘿笑了一声,回答:“有这个想法,得看有没有机会。占便宜这种事,有机会就占,没有机会就不占,硬占不成的。” 王赞斌大笑,对三个师长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们三个请客。” 三个师长一齐说:“请就请,你一个人能吃多少,一只野鸡撑死。” 莫敌没有再听他们胡说八道,与李本一来到张光玮面前,张光玮眼睛上的纱布已经取下,只是不能见强光,弄了一副墨镜,倒也别有一番风度。看到莫敌和李本一,张光玮笑道:“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这次回去组建新的174师,之后编入48军,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军里共同作战了,你们两个小心防范,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保持目前的态势,等我们回来,日本人不进攻,我们就反攻。” 李本一嘿嘿的笑,不知道是赞成还是不赞成,莫敌则歪了歪嘴,就凭你回去带来的那些民团,有些枪都不会放,能守在战壕里把枪放响就不错,反攻,做梦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二) 第五章血火(三十二) 送走了张光玮,莫敌和李本一向各自的长官告别离开,却被各自的长官挽留下来,让他们顺便参加在172师举行的二十一集团军津浦路南线庆功会。这次庆功会本来轮不到他们旅团一级,但是撞上不如碰上,恰逢其会也被留了下来。172师准备了庆功宴,也不多莫敌一双筷子。只好以526旅代表的名义,跟着师长区寿年坐在一起。 半个多月前,打跑了日军十三师团,没有庆功,一来打跑十三师团的不全是广西部队,还有于学忠和张自忠二军,其中于学忠的51军在淮河上与日本人拉锯,打得更艰苦,死的人更多。二来十三师团走了,马上就顶了一个第九师团上来,算不上全胜。这一次就不同了,第九师团被逼得退出战区,歼敌无数,是全胜,是大胜,是桂二十一集团军独立完成的一次胜利,很值得庆贺。 作为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将军也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来参加,周祖晃、王赞斌跟在左右,如同哼哈二将。手下六个师,一色的将军。170师师长徐启明、副师长罗活,171师师长杨俊昌、副师长覃寿乔,172师师长程树芬,173师师长贺维珍、副师长周元,138师师长莫德宏、176师师长区寿年。 酒会上,廖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宣读了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的贺电,李宗仁在电报中对第二十一集团军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表示祝贺,并再三指出津浦路南线的胜利对徐州会战的意义所在,对在此时作战中负伤的伤员表示亲切的慰问,并对此次作战中牺牲的将士表示崇敬。并在电报里点名表扬了138师412旅副旅长李本一,认为他迎难而上,忠勇杀敌,表扬了172师副师长张光玮,认为他奋不顾身,作战在前,还表扬了176师1056团参谋长黄天化,认为他攻守兼备,智勇双全,就是没有说到莫敌。莫敌知道自己的功劳,都挂在魏成清名下,与自己并无任何关系。但是李长官能够把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点名表扬,说明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表彰自己,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区寿年有点为莫敌抱不平,用手肘碰了碰莫敌,说:“没有你,真正的大功臣。” 莫敌笑了,说:“172师被毒气弹攻击之后,我们二十一集团军没有跟日军有任何的接触,直到今天,钟毅将军衔尾一击,还惨遭轰炸。之所以津浦路南线能够取得今天的胜利,功在友军,友军功不可没。” 区寿年摇摇头,笑道:“友军友军,有不有友军还是个问题,天纵,你真大度!” “师座,我只求能够多杀日本人,还我中华大地一份平静,至于功不功劳不在乎。”莫敌说:“我很怀念在平乐的日子,平安而快乐,虽然没有钱,没有权,每天跟着一群民团的小伙子摸爬滚打,但是,和平安定,乐在其中。” 区寿年摇摇头,他出身于世家,这种生活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以为有多么的重要,对于莫敌的说法,他只能理解部分而已。 开完会,吃完简单的宴席,从172师出来,莫敌骑上自己的坐骑缓缓走回1056团,刚走到526旅部,参谋长李松德迎了出来,一脸的笑容远远的叫道:“天纵,天纵!”莫敌本来不想在这里逗留,听见李松德叫得热闹,只好勒住马挺身跳下,迎着李松德走了过去:“参谋长,有何指教!” “天纵,不是在172师开表彰大会吗?”李松德问道。 “是啊!”莫敌随口回答。 “我们都听说,在会上要正式任命你为526旅旅长,是不是真的。”李松德说:“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旅座大人了。”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李参谋长,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个莫天纵有何能何德,能够担任526旅的旅长。” “你两次搞翻日本人的火车,功劳大吧!”李松德开始数手指。 “别别别,那不是我,是魏成清干的。”莫敌笑道。 “一夜摸掉第九师团特种大队总是你了吧?”李松德急了。 “那更不是我了,那天晚上,我在172师,跟张长官喝酒呢,李本一旅长可以作证。”莫敌又继续一推六二五。 “那昨天晚上,四打第九师团总应该是你了吧。”李松得有点泄气。 “也不是,我没有去摸特种大队,怎么可能有特种弹,更没有本事去放响那个东西。”莫敌笑着说:“我说李参谋长,你们不会一天到晚没事干,就老在干这些捕风捉影的勾当吧。” 李松德来了脾气,高叫道:“我们都知道,没有魏成清,也没有其它人,自从你打蜈蚣山回来,敌我态势立即不同,过去只有我们吃日本人的亏,你回来以后,就只有日本人吃我们的亏。你要是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所有的官兵眼睛都亮着,心里都记着呢。我们旅部的人,今天一大早就在准备你新官上任的事,奶奶的白忙了!” “行了行了,也不白忙,等会我回去,给旅部送一推车日本鱼罐头来打牙祭,这可是突击连陈正信从蜈蚣山送来的好东西,真正的海咸鱼,闻一闻就能送下两碗饭。”莫敌打着哈哈,说:“在谭旅长回来之前,526旅的事还要参谋长你多操心,我只负责526旅的军事,其它的我不好插手。” 李松德失落的笑笑,看着莫敌的马蹄越来越远,心里冒出一点哀怨,莫敌就任旅长,是每个526旅官兵都希望看到的事,别的不说,仅仅莫敌爱护自己部下的表现,就让所有其它单位的人羡慕不已。 莫敌骑在马背上,心里犹暗笑不已,旅长,如果自己够资格,哪里还会轮到谭何易,自己1925年从军,至今已经十三年,十三年做到旅长,倒也并不出奇,问题是自己在做了连长后就去了民团,直到民国二十四年才补充进44师,任营长,在营长的任上,屁股没有坐热,就接到了去军校学习的通知书,广西各军,军官基本上都出自南宁军校和桂林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分校,自己在宜山的三个营长都是军校毕业,连陈正信之流的连级干部,也在军校进修过。 纵观自己的下属,只有徐平和徐乐兄弟不是科班毕业,如果要想升官,估计还是要先进军校,徐乐起了离开正规军之心,估计也与之有关。自己在军校进修一年,毕业后应该继续担任少校营级,没有想到因为认识了海竞强一伙,竟然一跳而成团长,军衔也升了一级,成了中校。作为大前年这个时候的民团哨长,前年这个时候的补充营长,去年这个时候的军校学生,今年这个时候的上校团长,可以说是一年一级往上升,再跳一级上旅长,只怕没有人胆敢如此越级提拔。 自己命运很好,遇到第一个旅长凌压西是个兼职,任由自己胡作非为,第二个旅长干脆连面也没有见到就被炸成重伤,自己又成了散兵游勇,没有笼头的马。 作为一个团长,自己并不称职,如果没有黄天化分担工作,没有蒋春阳覃基石各负其责,只怕自己的团就是一个乱糟糟的土匪窝。真要让自己当任一旅之长,只怕更加力不从心。有一句话莫敌不愿意说,真要当上了旅长,只怕更不自由,更加受拘束,还是做个不服天管不服地收的团长自在舒服。 下一步,让徐平进中央军校进修,弄出文凭,也要晋级。同时请上面批准成立情报处,把龚庆元留在自己的1056团。如果二者都不能如愿,就让徐平退伍和龚庆元去到蜈蚣山,在那里或者其它地方建立一个编外基地,可以打国民党的旗号,可以打共产党的旗号,也可以打第三党的旗号,甚至就是一个无党无派的地方武装。那是自己的分身,想合就合,想分就分,狡兔三窟,何等的惬意。 想通了这一切,莫敌顿时眼界开阔了许多,放眼望去,满目春色,路边的几棵梨树,几天不留意,在光溜溜的树枝上,竟然开起了雪白的小花,是如此的惹眼,如此的纯洁,如此的赏心悦目。打马从树下经过,莫敌在马上挺直身子,伸手就够着了一朵,洁白的小花摆在手心,说不出的娇媚。原来梨花也如此好看! 心情舒畅马蹄疾,很快就到了自己的驻地,团部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连负伤的黄天化和龚庆元也没有看见。问起机要员,得知,基地就留下何营长管事,其它人都去了石门火车站。炮连李连长,工兵连韦志高连长还让人用四架手推车,送了四个青一号的大钢瓶过去,说要去研究研究,弄一个自动喷发的毒气弹出来,今天晚上好去偷日本人的军营。黄参谋长和龚处长也骑着马过去了,黄参谋长交待说,团长你要是回来得早,也过去看看,帮忙出出主意。 莫敌一听,很是好奇,反正在团部也没有什么事,不如过去看看,于是又折转头,去后勤处牵马。刚走到路上,就看到赵国龙牵着马走了出来,说:“我估计老大一定会去看热闹,我早就想去,一直等到现在。” 莫敌腾身上马,说:“要去就去,别那么多理由。” 一抖缰绳,疾驰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三) 第五章血火(三十三) 石门火车站站台上,成了一个热闹的工场,一伙人在这里动手动脚,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莫敌凑了上去,看了好一会,才知道,这伙坏人,竟然在打今天晚上日本人营地的主意,准备给第九师团这只落水狗再来重重一击。 本来是不想做得如此过份的,得知414旅被日本人的飞机炸了,黄天化有点来气。他对414旅很有好感,因为在之前的大战中,他和谭何易旅长处在最危险的关头,是412旅和414旅救了他们。李本一来救他们,他觉得很应该,大家是打出来的交情,但是钟毅也能够为救他们不惜兵行险路,以血肉之躯去堵坦克的后路,让人敬佩。 听他说起与414旅的交情,说起1056团欠414旅的情份,大家都对今天一早414旅被炸有点义愤填膺,纷纷提出是不是派人去看望一下。李柏成最积极,恼火的说,他跟钟毅是远房亲戚,自己进军校还是得钟毅推荐,钟毅吃瘪,他卵火都生,很想去看看。韦志高说,看望有个卵用,不如把日本人再搞一火,给他们出口气。李柏成很赞成,连忙问怎么做,韦志高想了半天,只回答了一句:总有办法的。 直到徐平搞到手摇轨道车的消息传来,韦志高终于有了主意。他说可以在手摇车上面运几个吹送式大钢瓶,固定好,推到日本人的营地,然后悄悄的放毒。 龚庆元说这个想法好是好,就是操作性不大,一是不知道日本人在什么地方扎营,二是怎么把轨道车送进日本人的营地,第三是怎么吹送,由谁吹送,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不太可行。 李柏成认为,日本人的营地第一肯定在铁路边,因为除了铁路,他们不会走别的路,而且铁路是条近道,也好走。第二,肯定是沿途的某个车站,因为人多,只有车站才有足够多的空地让他们扎营。至于在哪个小站,我们可以侦察,带着报话机去,一定能够找到。 黄天化说大家想想办法,集思广益,尽量解决问题。韦志高说:“先想办法解决问题,能够解决问题就实施,实在解决不了,就取消计划,反正也没有人要求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去袭营。” 带着这种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算的指导思想,一伙人开始算计今天晚上的日本人,韦志高从工兵连里叫了十个对机械方面比较感兴趣、有创造精神的弟兄,用驮马把工具拉到石门火车站,改装工作开始。 徐平本来想去找一辆手摇轨道车是为了侦察敌情方便,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用,就被这些人打上了主意,想想也不错,如果能够让手摇轨道车把毒气弹带进日本人的军营,不管能不能弄出毒气,吓一吓总是可以的。 青一号气瓶里装的是压缩气,一个钢瓶一百来斤,顶上有个阀门,阀门上接上一个带手柄压发开关的吹送器,使用时,拧开阀门,一压吹送器上的手柄,毒气就能源源不断的喷出去,如果不松开手柄或者不拧上阀门,可以一直把钢瓶里的气放光。 四个钢瓶固定在轨道车上很容易,几颗钉子几条绳子,轻松搞掂。 接下来是怎么样让吹送器自动开启,想了不少的办法,最后还是韦志高解决了这个问题,先把吹送器的手柄固定好,然后用一种棍子顶住手柄,不能让其下压,之后,再把汽车内胎剪成胶条,缠在在手柄上加上压力,只要把棍子一拉开,手柄在胶条的作用下压紧,毒气就会顺利的喷出。至于如何把棍子弄掉,韦志高想到了手摇轨道车突然停下产生的势能,这种势能的力量不小,足可带走小小的支撑棍。在烧毁汽车上拆了一个轮毂放在手摇轨道车上,车速不需要太快,只要轻轻的一刹车,轮毂会顺势往前冲出。在轮毂上捆上四条小绳子,拉开卡吹送器手柄的棍子轻松可以做到。 在手摇平板车上固定好设备,除了钢瓶其它的全部准备好,在铁路上试了几次,成功率百分之百,大家都很高兴,认为必定成功。 这个时候,莫敌来到了,听完韦志高兴冲冲的解释说明,莫敌不断的点头认可,能够想出这个花招,工兵连只怕已经献出了他们最大的智慧。看到莫敌的赞赏,一伙人更加兴奋,仿佛看到了今天晚上敌人会在自己的自动喷毒车的修理下眼痛流泪,咳嗽气憋,进而头痛头晕,乏力不安,进而恶心呕吐,上腹疼痛,进而窒息致死。按照龚庆元的说法,闻了这个青一号,就算当场不死,之后也会出现气管炎、肺气肿、肺脓肿、肺水肿,横竖是个死。 日本人在中国,这种青一号用得不多,主要是因为防护要求太高,穿着目前日军的全身防护服,根本不能让自己免疫,操作使用青一号毒气的士兵,一般都活不长。黄天化一伙可不知道这些,他们就知道一点,除了红一号绿一号白一号闻了还可以有命,其它的都会没有命,因此轻易不要弄它。 把四个钢瓶放在轨道车上,凶险就少了很多。 成功就在眼前,大家开始正式装车,然后开始跟踪,只要确定敌人的营地,就搞他。现场气氛高涨,很快就把准备工作搞妥,钢瓶也搬上了车。 这时,已经沉默了一段时间的莫敌说了一句话,如同凌空泼了一盆冷水,差点让石门站的空气温度也降了下来。 莫敌说:“我想了很久,想不通,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车子在指定的地点停下来。” 一伙人陷入了长考。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结果,韦志高火了,说:“我们又不是大白天去放毒,是晚上才动手,可以让一个人穿着防护服跟着轨道车进去,到了地点,拉死刹车就走人,我就不相信,就这点时间,日本人在黑夜里能够反应过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自己亲自去,要死不过卵朝天,有这么多的日本人垫背,老子值。” “稍安勿噪!”黄天化说:“大家先想想别的办法,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干。” “也不是一定会死。”龚庆元说:“这种气,只要防护好,时间短,不会有太大的事。” “不,不能冒险,宁愿不做。”莫敌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找到敌人的营地后,我们派出一个小队,化装成日军的巡逻兵,沿铁路巡逻,在合适的地方摆上一块大石头,就足够让轨道车停下来。” “我反对!”徐平说:“化装成日本兵,就得团长你亲自出马,就算成功了,师长军长也会骂死你。” “就是就是!”大家一致赞同。 接下来又是一片宁静。 莫敌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说话才行,站起来说:“在这里瞎考虑也没有用,先去明光,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这个时候,只见远处的坦克坟场里一辆汽车动了,摇摇晃晃开了过来,莫敌一伙都楞了,操,汽车也有借尸还魂之说!只见汽车开到火车站边停下,赵国龙高兴的从车上跳下来,说:“我刚才无聊,去坦克火堆里看了一眼,鬼子还有一辆车没有烧坏,旁边堆了不少柴,楞没有点着火,我刚才让人从团部提了两桶汽油来,试了试,着了。奶奶的,有了这个车,我再也不去军部借车,军部那些狗日的司机,小费收得比油钱还高。” “先别忙着弄回去,先送人去明光火车站。”莫敌说完,就往汽车上走。 徐平一把拉住,说:“老大,你还是别去了,跟参谋长,龚处长先回团部,这里有我和李柏成韦志高就行。” “就是,老大,你在我们会分心,还是别去了!”李柏成也说。 “团长,放心,我们不会蛮干的,我们打这个主意,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如果蛮干,就成138师的了。”韦志高的话,让莫敌打消了一起去的念头。 莫敌已经预计到这次活动的成果将会是相当的大,无声无息的喷毒,比用炮弹大张旗鼓的放毒效果更高。但是如果为此死一个人,也不是他所想要的。韦志高这样说,明显已经领悟到自己的底线,既然这样,自己就可以不去了。 走到黄天化和龚庆元身边,笑着说:“看来我已经很讨人嫌,只能沦落为与伤兵为伍了!” 黄天化和龚庆元大笑,说:“我们不嫌弃你!” 赵国龙不舍的望着汽车,对开车的徐平说:“平哥你可得帮我开回来,我好不容易又有了一辆车。” 徐平笑着说:“放心,一定不会少颗镙丝。” 韦高科带着两个人摇轨道车,这个东西确实轻快,不一会,就消失在铁路的那头。 黄天化骑在马上,虽然是单手,却也骑得很稳,龚庆元就不行了,他的伤已经有小半个月,早就收了口,却完全用不上力,平时走路必用拐杖,他一上马,也是独脚,另一只脚也只是象征性的踩在马蹬上,完全不能控制马,还需要让人在前面牵着,不让马失前蹄,也不能随性而行,随便一抖,就能把龚庆元滚飞落地。 “想当年,我骑马那是相当的好,现在,不行了,狗日的一颗子弹这么细,打进这么大一条腿,竟然会把腿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奇怪。”龚庆元说。 “哈哈,你那是命好,打在腿上,如果打在脑门上,就完蛋了,子弹可比脑袋瓜子小多了。”黄天化笑道。 “黄参谋长,你这尊姓大名是不是来自于封神榜,是不是你家老爷子以为自己是东岳大帝黄飞虎。”龚庆元是四川人,四川人摆龙门阵的水平相当的高,随便就能找到话题。 莫敌大笑,这个联想,着实有点丰富。 黄天化也笑着说:“我本来叫黄光化,明江府人,民国十六年北伐进入南京后,广州的黄埔军校也迁入南京,我当时刚从广西崇善省立第六中学毕业,黄绪初省长从广西选派了一个少年班送到中央军校学习,是为第七期生,我有幸选为其中的一员,当年正好十六岁。在军校里呆了一年,毕业时怀一腔热血,北上东北支援马占山抗日,当时就想跟日本人大战几个回合。不曾想马占山虎头蛇尾,很快就被打去了苏联,我从东北辗转回到南宁,在南宁军校任职。抗战军兴,我也被抽出军校补充部队,出任1056团的参谋长。我觉得黄光化没有黄天化那么有气派,既然是去打日本人,正好有光天化日之说,我就给自己取了个别名叫天化。我家老爷子是明江的小地主,家有良田百亩,长工数人,育有子女七个,每日盘算着能够多收个三五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东岳帝君。” 三人大笑,龚庆元连说难怪难怪,出自中央军校,果然胸中自有沟壑,且如此之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四) 第五章血火(三十四) 从石门到明光距离不远,铁路仅十公里左右,手摇轨道车不消半个钟头就进了明光火车站。明光火车站,是这一路上的一个大站,并列了七八条铁轨,自己的手摇车进入哪一条道,自己不能作主,得看搬道工人怎么安排。远远看到韦志高的手摇车,从站台上走出一个铁路工人,挥舞着手里的红旗,让手摇车停进了入站道,停在最靠近站台的那条轨道上。韦志高环视火车站四周,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被抢劫后的景象,垃圾飞舞,灰尘满天。 看到全副武装的韦志高,铁路工人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说话声音中明显有点发抖。 “我们是国军48军的士兵。我姓韦,请问这位师傅,明光站怎么这么乱七八糟。”韦志高问。 听说是国军的官兵,铁路工人松了口气,说:“别提了,车站遭抢劫了,日本人把车站能吃的能用的全部搬走了。韦长官,你是真没有见过这么气急败坏的日本人,想当年,从滁州过来的鬼子,那一个个是有礼貌有纪律,从不乱拿东西,连尿都不会随便乱拉。这回可大不一样,一来到火车站,第一眼就看上了我们的手摇轨道车和货场的三节溜车。” “你们这里有溜车?”韦志高问。 “有三节,没有车头,平时就摆在货场那边。是平板车,没有货箱,上次日本人用来运坦克,一节车厢运两辆坦克还有余。”铁路工人很健谈,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好不容易有个人倾诉,于是滔滔不绝。 “日本人用溜车干什么?”韦志高也在想,溜车,没有动力的车体,因为没有气压,甚至连刹车都不太受控制,只接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哪里低往哪里溜,铁路上的人叫做溜车。 铁路工人咽了咽口水,伸手向着南边的平房指了一指,说:“日本人让我把道岔搬好,一伙子日军硬生生把没有动力的溜车从货场里推了出来。接下来就四处找绳子,在溜车前面弄了三条长绳,我们还在想日本人弄这些长绳做什么,没想到他们让伤员坐了上去,开始拖着溜车走,溜车的两边也排上了人,一起使劲。亏得他们人多,硬把溜车给推动了,没把我给看傻了眼。” 韦志高也有点傻眼,回味过来后,“呵呵”笑了出声。这种没有动力的溜车,极难控制,在广西,有一条从越南过来的米轨铁路,韦志高读书时,专门去坐过,懂行的同学告诉他,铁路这个玩意,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刹车,正常行进中的火车,没有一二百米刹不住。日本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物资,伤员,让战士们的负担太大,有这么三节溜车,能够释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行走速度也将会增加很多,估计之前预估的三天路程,会变成两天。今晚上是在路途上唯一的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晚上占点便宜。 “日本人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这些天杀的鬼子,为了编绳子,把我们的被子毯子全部剪成布条。自从南京陷落,我们就再也没有得过一分钱的粮饷,抢走了我的粮,抢走了我的被子,还抢走了我做生意的手摇轨道车,我日他娘,真不知道接下来这日子怎么过。”铁路工人开始呼天呛地起来。 韦志高看了一眼哭得心酸的铁路工人,有点鄙视,这哥们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四十多岁,面容干净,胡子刮得铁青,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身上是八成新的铁路服装,服装里很讲究的衬了白色的衬衣,脚下是料子相当不错的皮鞋,皮鞋里面还有棉袜子。这次日军的抢劫,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损失应该是那辆手摇轨道车,平时用这个轨道车在铁路沿边做点生意,应该得钱不少。 “这外溜车可危险啊!”韦志高说:“遇到长下坡,控制不住,溜起了风,一颗小石头,就能把整个车厢飞路边去。” “可不是!”铁路工人听到韦志高的话,有点解气的说:“这些狗日的日本人就不知道,车子到了高王庙,有一个大坡,手摇车不刹车,一直可以溜到管店。过了陡山寺,还有一个大坡,这个溜车,可以一直溜到三界。上坡推死他们,下坡吓死他们。” “呵呵呵呵!”两人一起大笑。 韦志高估计,李柏成们的车还需要开上一段时间才能到明光,虽然路程不长,但是路长久失修,加上又遭战争破坏,能够使用已经不错。徐平们不熟悉路,绕到这里,起码得一个小时。有这个时间干脆先准备吃的,在这里吃完后再出发,还有一夜的好熬。知道日军有三个平板车,韦志高心里大约就有了底,平板溜车的速度如何,一天之内以人力牵引能够到达什么地方。拿出两块光洋,让铁路工人去买些菜米肉,准备二十人的饭食。铁路工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元,立即从屋里拿出一大桶大米,从不远的菜园摘下一担菜,还从远处的货场弄回来几只大阉鸡。 把这些吃的交给韦志高,问够不够,不够自己去货场那边去抓。韦志高说够了,只吃饭,不喝酒,用不了多少菜。铁路工人让他们自便,自己要去城里,买点被子,不然,晚上没法睡。韦志高开玩笑说,这条铁路都没有火车了,守来守去也是白守。铁路工人说,只要自己还守着,迟早有一天铁道部会补发工资,如果自己走了人,这份差也就没有了。韦志高告诉他,今天晚上有自己在,其它人都多余,谁来干掉谁,估计铁道部的人也不敢来查岗。铁路工人想想也是,高兴的说:“这个地方就交给你们了,我回去两天再说。” 揣着两块银元,欢笑而去。 杀鸡洗菜,淘米做饭,刚刚做好,徐平们的汽车才来到,看到两桌子的肉菜,半年不见的土切鸡,李柏成大叫没有酒。 酒是喝不成的,晚上还有事。徐平让人打开报话机,开始与团部联系,把自己已经到达明天的信息向莫敌汇报。没想到刚刚打开报话机,却听到了另外一个信号:“桐木岭,桐木岭,我是大蜈蚣,收到请回话。” 大蜈蚣,那是陈正信。这里居然能够收到陈正信的消息,让徐平喜出望外。立即让报务员回话:“大蜈蚣,我是桐木江,我在明光,你在哪里,回话回话。” “桐木江,我是大蜈蚣,我在三界,转告桐木江,今天晚上客人住在三界火车站。”听到报务员用桂林话翻译出来的内容,徐平三人大笑起来。 这时,团部的消息也传了进来:“桐木江桐木江,我是桐木岭,你们有大蜈蚣的消息?” 团部距离蜈蚣山的直线距离超过了五十公里,没有多余的报话机在中途中转,已经有一段时间用电报而不是报话机联系了。能够直接对话,比用电报方便得多。虽然报务员的土话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也不影响从语调里听出来的那分感情。 陈正信告诉徐平们,今天从滁州过来了约一千人,也推着两个平板溜车,车上装满了粮食和药品,从沙河经过时,陈正信的人就盯上了他们,一直跟着他们来到了三界火车站,发现他们不再前行,而是埋锅造饭,就地扎营,就知道今天晚上他们打算在这里度过。 明确这个消息后,陈正信差点没有急白了头发,蜈蚣山基地只有一部报话机,他带了出来,基地就没有了,基地有电报,能够与团部联系,他却联系不上。让人跑回基地,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气得他让报务员用最大的功率只管乱叫,没有想到居然叫应了刚刚来到明光的徐平。 有了陈正信的消息,徐平们安然了许多,之前许多想了解的信息,早已落在陈正信的眼中。在铁路办公室,李柏成找到了铁路地图,上面很明确的标明,从这里到三界,铁路距离三十二公里,手摇轨道车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晚点再过去,即使十二点出发,也来得及。 天断黑时,陈正信又来了信息,从明光方向来的日军已经进站,居然也有三个平板溜车,滁州来的平板车占住了进站线,明光来的则把把主轨占得严严实实,小小一个三界站,除了主轨只有一条停车轨,停下了五个平板溜车,挤得满满当当。让陈正信意外的是,明光的日军一到三界,第一个平板溜车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又挤了满满一票人,连夜出发离开了三界,这些人不全是伤员,估计是第九师团的头头脑脑们。从三界过张八岭到沙河的铁路起起伏伏,从三界出发的溜车只要推上第一个高坡,就可以顺着起伏不平的铁路一直溜到沙河。到了沙河,距离滁州就不远了。 “吉住良辅跑了!”徐平有点失望的说。 “你别贪心了!能弄死日本兵就不错了,还非得弄死他几个将军才舒服!”李柏成一副无鸡鸭也可的态度。 “就是就是,只要我们把日本的普通士兵全部弄死,尽留下将军也没有什么卵用。”韦志高说:“慢着慢着,我想起了什么,刚才陈正信说什么?两队平板溜车在三界交会,两条铁路都占住了!系不系,孩母孩!”韦志高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连邕宁母语都带了出来。 “是,没有错,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李柏成用粤语回答,他是扶南人,说得一口左江粤语。 “我操,我知道怎么办了,马上行动,别让日本人再跑了。”韦志高放下手里的筷子。 几个人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韦志高嘿嘿一笑,把筷子摆在桌子上,说:“铁路知道吧?” “知道。”徐平回答。 “火车只能在铁路上走知道吧?”韦志高话音未落,已经听到了一阵的“操”声,这是常识,谁不知道。 韦志高并没有在意弟兄们的“操”声,而是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铁路一般只有一条,大站会多一些,小站一般只会有两条,就像石门那种小站,是不是?” 一伙人看他说的郑重,都傻乎乎的点点头:“是。” “如果两条铁路都被平板溜车占着。”韦志高一脸的笑:“我们的轨道车无论进哪条道都会碰上停在那里的平板车。” “我操!我懂了!我们的轨道车就会停下,车上的铁轮毂就会飞出去,把手就会打开。我操!日本鬼子,哈哈!”李柏成大笑,语无伦次。 两桌吃饭的人都明白了什么意思,日本人的平板车,竟然就是最好的引爆器。韦志高开始在铁路工人的房子里找酒,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看来这个铁路工人是个遵守纪律的模范,绝不喝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五) 第五章血火(三十五) 徐平立即把韦志高的想法汇报给莫敌,同时也传达给三界镇的陈正信。 莫敌非常赞成韦志高的想法,认为既然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有条件要实行,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实行。陈正信的回复比较晚,他说,他再一次按照韦志高的想法看了看现场,确定,只要在陡山寺放开轨道车的刹车,车子一定会顺利的冲到三界火车站,如果不是三界车站有平板车挡着,能一直冲到山底,还能顺势冲上前面半个山坡。他会派人在陡山寺坡顶一棵大树下接应,不见不散,绝不会有失。同时,陈正信让徐平转告莫老大,让莫老大用电报通知蜈蚣山上的覃基石,明天一大早让所有人赶到三界车站,捡胜利果实,哪样值钱捡哪样,哪样合用要哪样。 莫敌收到徐平的消息,让机要员把电报拍给蜈蚣山覃基石后,操起电话打给412旅,笑嘻嘻的问李本一,想不想发一注横财,李本一说谁不想发财,莫敌告诉他,韦志高一伙正在打第九师团的主意,如果一切如愿,明天,所有的物资就是我们的了。只是有一条,东西在三界,要自己去搬。李本一在电话里大叫,只要有东西,哪怕是去滁州搬,老子也干。莫敌让他对激动,真正打下来了,具体再通知他。乐得李本一搂着电话筒在那边傻笑。 酒足饭饱,还找了个空隙剔了牙缝,韦志高说:“兄弟我出发了,哥两位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团部,自己作主。” 徐平问他带几个人去,韦志高说有四个人轮流摇车就行了。李柏成说,回去就没有必要了,明天毒散了,还要去搬东西,走来走去累。徐平说最主要的是在这里与陈正信联系,回去了,联系也就失去了。 韦志高呵呵一笑:“随便你们。” 来到月台,韦志高一看,铁轨上哪里还有手摇轨道车的影子,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问一边的卫兵,车子哪里去了,卫兵这才告诉他,是一排长盘龙带着三个弟兄摇走了。 韦志高苦笑了一声,告诉徐平,自己也去不了了,被手下抢了先,盘龙小子,今天的改装大多由他完成,他去,不会误事。 徐平和李柏成大笑,对韦志高说,我们怎么对付莫老大,下面的弟兄就怎么样对付我们,知道下午莫老大回团部时的感受了吧,表达表达。韦志高想了想,笑着表达:心里虽然挂挂的,却是暖暖的。 工兵排一排长盘龙趁着韦志高和徐平柏成等人说得正热闹,带着今天在石门车站改装车的三个主要人员,离开了明光火车站,车上除了四个青一号钢瓶和全套吹送装置,还多了一套全身防毒护具。 吃饱喝足,手摇车在原野上疾驰,身边影影绰绰的丘陵从面前移到车后,车子的速度不慢。 “一排长,你带着这套防护服,是担心钢瓶吹送不能正常启动吗?”,与盘龙面对面压着摇柄的士兵问。 “担心万一罢了。”盘龙说。 “如果万一不能正常启动,我们是不是就要想办法手动打开。”士兵再问。 盘龙重重的点点头,说:“日本人把所有的物资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如果我们不去拿,简直对不起自己,今天晚上,哪怕是牺牲我们自己,也一定要把这四个装置启动。我不求能够杀死多少敌人,只求把敌人全部吓走,把东西都留下就行。” 坐在平板车上的另一名战士接过话头说:“排长,这个毒气罐里的东西,比172师被毒的哪一个厉害?” “这个强多了,跟这个相比,那个就是辣椒粉,这个青一号也叫光气,是真正的毒气。”盘龙说。 “奶奶的日本人,怎么就会想到弄出这种玩意打仗呢?”战士说。 “都是跟我们老祖宗学的,三侠五义里的鸡鸣五鼓还魂香,就是这种东西,只是三侠五义里的东西,到了天亮就会醒,这个东西,到了天亮就送命。”盘龙说。 “那还是我们老祖宗仁义,这些日本人,好的不学,尽学些不好的。”士兵的话,盘龙不知道如何回答。 车子飞快的前行,过了高山庙,过了管店,车子慢了下来,仔细的看有没有叫陡山寺的地名,直到奋力把车子摇上一个坡顶,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棵大树,有人在大声的叫着什么。 到了,车子慢慢的停下。路边的人迎了过来,盘龙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陈正信,连忙叫了一声:“陈连长,这里这里。” 陈正信仔细的询问了盘龙的计划,还仔细的看了手摇轨道车,说:“这里距离还是太远,不太稳靠,可以再近一些。再过去两三里,有个地方叫汤冲,距离三界站约有一里左右,从汤冲以下,都是缓缓的下坡,只要在坡顶给一把力,这个车子就会跑得越来越快,我们观察过给第九师团送米粮的轨道车,每次回程时一到那个地方,所有的鬼子就会爬上车,顺着路往下溜,一直可以溜到三界那一头的坡底。”看到盘龙准备的防护衣,陈正信很严正的说:“这个东西最好不要用,而且今天的行动可以失败,却不能有任何人死伤,因为这次行动对于团座来说是可有可不有,有则锦上添花,失败也无所卵谓,但是死了人伤了人性质就不一样,你们应该理解团长这个心情。” 盘龙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但是我想成功。” “想成功也容易。”陈正信说:“如果不能自动启动,我会安排人穿上你的防护服潜入,在距离手摇车三百米距离处,用步枪把钢瓶击破。” “陈连长怎么知道我们之前的启动装置是不是正常启动?”盘龙再问。 “很简单,你刚才已经告诉我了,这种毒气是速效的,如果日本人知道有毒气进攻,估计第一时间就是炸营,只消等上半个小时,没有发现炸营,我们就立即采取第二步补救行动。”陈正信轻松的说,在他看来,韦志高等人弄的装置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尽管放心。 盘龙跟着陈正信带路的人,把车子摇到最后一个坡顶,果然,这里是一个很理想的地方,远远看去,三界站铁路周边,星星点点,尽是帐篷,沿着铁路一线都是篝火,把一条路装扮得热闹非凡。 就在准备实行方案的最后一分钟,盘龙还是觉得不放心,把车子放在斜坡上对其它人说:“从这里下去,只有几百米,就到了鬼子的宿营区,我打算穿上防护衣,在这里就打开吹送器的口子,让车子一路走一路喷,我打开口子后就松闸跳车,然后往回走,估计不会受到多少毒气影响,但是,肯定能保证这次计划百分之百完成。你们先离开返回陡山寺,五分钟后我就动手。” 几个同伴也认为这是最妥当的做法,一致同意了盘龙的方案。 看着同伴们退出毒气区,盘龙穿上防护衣,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把四个吹送把手集中到自己面前,取下支撑用的棍子,把手柄用橡胶重新再捆了一次,确定已经打开之后,接上钢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一一拧开钢瓶的阀门。当他看到钢瓶气体的冲力把吹送器喷向一边,知道阀门已经打开,迅速松开轨道车的刹车,跳下车来,在车后奋力一推。 目送着轨道车越来越快,仅十几秒钟的时间,就进入了日军的篝火范围,盘龙笑了,转过身往陡山寺方向走去,穿着笨重的防护衣,走在枕木上,吃力之极,如小脚老太,走不快也迈不开步子。戴着防护头盔,看不到两边的路,只是机械的一直不停的走。不知道走了多远,盘龙也不敢脱下身上的防护车,终于又一次看到了之前的那棵大树,他感觉到有点头晕脑胀,胸闷气憋,认为自己是不可避免的中毒了,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好冷!盘龙打了个寒颤,有人在打开他的衣服,冷风吹来,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有人递给他一壶水,他木木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定晴一看,陈正信蹲在面前,一脸的怪笑。盘龙不解的问:“我没有死?”陈正信呸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跟你一起死了,正聊天呢。别废话了,快起来吧,穿上大衣,别凉了感冒,就真正的病了。” 盘龙站起来,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前的头晕脑胀,胸闷气憋荡然无存,好奇的问:“我之前头晕脑胀,胸闷气憋,才晕倒的,不是中毒吗?” “中你妈的毒!”陈正信骂道:“你再穿上那件密不透风的衣服,戴上那个不透气的龟壳,走两里路试试,保证你狗日的继续头晕脑胀,胸闷气憋。” 盘龙大笑,可不正是! 绕过三界车站,陈正信带着队伍来到往张八岭方向的坡顶上等候,他很武断的认为,不需要去三界看日本人有没有吸上毒气,只要有日本人发疯般的从面前的铁路上跑过,毒气就肯定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果然,在陈正信们在坡顶上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听到轰隆隆的脚步声和哭爹叫娘的日本叫声,一群群日本人赤手空拳向着这个方向跑来,没有扛枪也没有带炮,有些甚至连钢盔武装带也没有,有人踩着枕木缝跌倒,有人踩进路基边的阳沟,摔倒声,咒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丛丛,一群群,没有手电,也没有松明子火,只是沿着两条铁轨狂奔,也不知道哪里是目的地,为什么跑了这么远还要跑。 “果然炸营了!”陈正信这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对盘龙说:“不远就是我们的临时营地,去休息休息,反正三界那个地方,我们一时半会也进不去,在这里守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来到陈正信的临时营地,条件不错,一色的日本军用帐篷,帐篷里点着马灯,还有人正在准备着霄夜,桂北油茶。安排盘龙等坐下,喝上一杯热腾腾的油茶,陈正信立即让报务员与徐平联系,把成功的消息告诉老大莫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六) 第五章血火(三十六) 收到陈正信的消息,徐平望着李柏成和韦志高说:“哥几个,我突然想喝酒,有什么办法。”韦志高说:“我能再去货场那边弄只鸡回来,酒,没有办法。”李柏成说:“我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铺子,不知道这么晚了还开不开门。” 徐平笑着说:“不开门就撬,不卖酒就抢!平时总是说兵匪一家,我当了几年兵了,一直老老实实当兵,就是没有当过匪,能不能感受一次。” 李柏成大笑,带着几个弟兄,开着车离开了火车站。 莫敌接到消息,也不管是三更还是半夜,一个电话打给李本一,说,往滁州方向,沿着铁路走,距离这里四十公里,你自己考虑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合适。李本一大叫,老子四更造饭,五更出发。 打完李本一的电话,莫敌走到院子里,想学学古人看星像,顺便冷却一下激动的心身,没有想到,老天居然稀稀拉拉下起雨来。所谓梨花带雨,凡梨花盛开之时,都是要下雨的,莫敌想起宋代谢逸的《踏莎行》,柳絮风轻,梨花雨细。春阴院落帘垂地,碧溪影里小桥横……不觉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三界那个地方下不下雨,如果下雨,毒气是不是会受影响。” “会的,青一号遇上小雨,会生成另外一种毒素,毒性大大降低,如果雨大,效果就更差。”身后传来龚庆元的声音:“但是今天没有风,毒气不容易散开,效果会很好。距离施放毒气已经快半个小时,现在才下雨,是好事,帮我们清理布毒区呢,否则需要八个小时之后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还会找到活人吗?”莫敌问。 “难!理论上说没有。”龚庆元说:“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也许会有吧。” “龚处长你说这么一搞,第九师团会不会绝种。”莫敌问。 “不会,毒区的面积有限,布毒区外的人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何况,日本人也有两只脚,会跑的。”龚庆元说:“怎么,有点于心不忍吗?” “有点!”莫敌老老实实承认。 “我承认,我一点不忍之心也没有。”龚庆元很平淡的说:“估计经历过南京破城的人,都一样,我算是从南京的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不会对采取任何手段杀死日本人产生不忍之心。团长,南京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是鬼城,是绝无人性的,是史无前例的,惨状可谓空前绝后。与南京城几十万人的死相比,一个第九师团算什么!” “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黄天化接口说。 “你也没有睡?”莫敌问道。 “睡不着,跟你一样,也在矛盾,感觉到杀得太过。”黄天化说:“龚处长听见这话是不是觉得有点伪善?” “伪善倒是不至于,但是不屑是肯定的了!”龚庆元说完,马上补了一句:“伪善的是那些政客,不知道明天政府媒体会怎样去说这回事,日本人会怎么报复,国联会怎么处理。” “这些我都不考虑,我只知道,明天,知道消息的中国人都会欢欣鼓舞。”莫敌说。 “也许会压制情报,媒体也会低调处理。”龚庆元说:“如果下一场大雨,会迅速稀释毒素,天亮我们就能进入毒区,这种光子毒气不会有残留,那里的物资都不会被污染,但是吃的还是不要留了,想着也恶心。” “说得是!”莫敌回到指挥部里,让报务员问徐平,陈正信那边下雨没有? 不多久,徐平转来陈正信的消息,雨刚刚开始下,正在下大,估计这场雨不小,明天早上能不能停,不敢说。 莫敌让报务员转达了龚庆元的理论,这个毒气会溶入水,变成另外的毒素,只能通过稀释的方式解毒,空气中不会有残留,最少要在八个小时之后才能进入毒区,而且不能去缴获敌人的食物。 听到团部传达的要求,徐平笑道:“这伙日本人,都已经饿了几天了,哪里还有吃的东西轮到我们去拿。我估计,缴获的除了枪炮就是弹药,最多的就是三八大盖。” 李柏成也笑着说:“别的我不要,只要九二式步兵炮和炮弹,那才是好东西。” 韦志高笑着说:“就你这点出息,放心,别的没有,九二式步兵炮足够。” 李本一还真是说到做到,四更造饭,五更动身,一场大雨刚停,地上很湿,地面新露的草芽上滴着水珠,梨花被雨打落一地,枝头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是淡淡的翠绿,在晓雾中摇曳着身姿。412旅除了警卫营全副武装,其它人都是空手,只带着中餐的饭盒和晚餐的干粮,一副踏青的神态,脚步轻盈。1026团一营营长唐仁屿走在李本一身边,好奇的问道:“团长,你怎么就知道要去八十里外去搬东西?我们只带了两餐吃的,只怕会饿肚子。” 李本一说:“放心,我们一早出发,走到铁路后就一直往滁州方向走,路好走,走到明光,我们把炊事兵留下,就地采购粮食,准备好饭菜,我们回头时,就能吃到现成的。不会饿着。我得到确切消息,昨晚,友军在三界一带打了日军第九师团一个埋伏,收获巨大,我们只管去搬东西。” “是哪一支友军干的,真厉害!我们414旅吃了大亏,他们却获得了胜利。”唐仁屿敬佩的说。 “我们是傻,大白天去追击敌人,还不是白送上门给日本人的飞机炸。别人会选时机,晚上动手,飞机炸不了。”李本一说。 唐仁屿听到李本一的话,触动了心里的某条神经,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头,但是到底是什么,他想不出来,一时再也没有说话。这个湖南东安人是唐生智的族侄,民国十五年时,考入黄埔军校南宁分校,毕业后,加入了桂系部队。为人谨慎,颇有智谋。在南昌,李本一的1038团并入138师,改番号为1026团,唐仁屿也率一营之众补充进李本一的1026团,在津浦路南的作战,表现出勇敢机智,深得李本一信任。 “怎么不说话了!”李本一笑道:“怕也被日本人的飞机炸?” “对!就是怕日本人的飞机炸。”唐仁屿大叫,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急性对李本一说道:“日军第九师团昨天晚上被袭击,损失重大,今天,南京方面不可能不派出飞机到这一带巡查,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飞机眼皮底下,岂不是自己找死。” 李本一心头大震,连忙交待拉开部队间距,注意防空。 小小心心走到四个小时,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西边天现出了蓝天白云。412旅走到了明光火车站,也一直没有看到飞机过来,倒是看到四挂装满了东西的平板车停在火车站的月台前,为首的覃基石看到李本一过来,从平板车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至于吗,累成这个样子!”李本一看到覃基石的形象,实在有点不敢恭维,没有帽子,衣服散乱,蓬头垢面,手上是干涸的泥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累惨了!”覃基石说:“我们一早到了三界,开始冒着雨打扫战场,日本人死的不多,可扔下的东西不少,散乱的到处都是。我们担心天上的乌云散后,鬼子的飞机会来炸,先急匆匆的把比较近的物资和比较整装的东西堆满了四个平板车,我亲自带着两百人推到明光,留下蒋春阳带着两百多人在三界,继续整理物资。现在雨停开天了,只怕南京的飞机说到就到。白天行军太危险,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再去运第二趟。李长官不需要把所有的人都带去三界,我们莫老大说了,李长官你要是看得上这四挂车上的东西,只管安排人扛走,剩下的人,跟我们一起等天黑再行动。” 李本一暗道,还是1056团这些家伙有见识,自己兴匆匆的赶路,别人已经想到了对策,关心的问道:“你们留在那里的弟兄们会不会被日本人的飞机炸?” 覃基石笑着说:“那倒不会,我们把日本人的旗帜都好端端的插着,负责警戒的陈正信让弟兄们都穿着日本人的服装,刺刀上挂着小日本的烧饼旗,见到飞机就亲切招手。鬼子飞机飞得又快,飞得又高,这种情况他们不会投弹的。等他们发现不对,我们早把东西搬走了。” 李本一傻了,圆睁着眼睛,口水差点流下来,心里大震:这样也行! 走到平板车旁边,李本一被震憾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一整车的三八大盖,一整车的毫米有坂子弹木箱,一整车拆散的九二式步兵炮及炮弹箱,还有一整车的手炮及炮弹箱,小*箱,箱子围成了墙,里面推满了歪把子拐把子,竟然还有一大堆的九二式重机枪和重机枪子弹,没有支架,估计是从坦克上拆下来的。 这些正是李本一想要的东西,他的部队除了他从浙江带回来的老部队装备的是莫敌支援给他的日械,其它的都是国械。在津浦线南段,战役一次连着一次,战损极大,补给严重不足,国械已经快要沦为空枪。他决定把手下的1022团和1026团每个团只保留一个营的国械,其它的全部用日械。汉阳军工厂、株州兵工厂等大型兵工厂已经上了几条三八步枪型号子弹的生产线,除了在战场上缴获,还能够在后方获得补给。大正十式歪把子和九六式拐把子机枪采用的是与三八步枪一样的子弹,不像国械,一种枪一种子弹,在战场上,多少次出现有枪无弹和有弹无枪的蠢事,当时,恨不得把那些枪弹一起扔掉。 李本一命令1022团开始搬运回程,把物资全部送到1056团营地,交给莫敌团长处理。由于连续作战,1022团伤亡不小,一千三百多人的整编团能够出动搬运物资的只有八百来人,勉强把四挂平板车的物资搬光,一个个也成了真正的搬运工,超强负重的搬运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七) 第五章血火(三十七) 一大早,徐平和李柏成就开着他们的日产脱兔80卡车,绕着弯往三界方向走,铁路三十公里,汽车路远了一倍不止,临近三界火车站的一段路,与其说是人坐车,不如说是人推车,完全没有路,一伙人前拉后推,硬生生的把卡车弄到了三界火车站的月台边。 陈正信大笑着说徐平,三个少校连长创造了一个第一,把第一辆汽车开到了这里。看到陈正信一身的日军打扮,徐平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也连忙找了一件日军风衣穿上,加上本来头上扣着的日式钢盔和脚下的日军大皮鞋,远远看去,就是活脱脱的日军军曹。李柏成和韦志高看到徐平的动作,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完陈正信的防空理论,大笑不止,让战士们都把自己的钢盔戴好,弄一个日军的武装带扎在身上,背上一支三八枪,把自己打扮得六成像日军士兵。昨天晚上日军跑得很急,武装带和三八大盖扔得满地都是,信手就可拾来。广西部队的制式钢盔,与国军的德式不一样,与日本的也不一样,是英式的宽沿钢盔,有一圈宽边,下雨了可以当雨帽,在丛林中作战,还可以在在钢盔四周弄一圈纱布,防虫,就是钢比较薄,三八子弹近距离容易打穿。1056团,是新成立的部队,在北调徐州时并没有配发钢盔,他们戴的钢盔,都是在上海战场上获得,一色的日式。 陈正信的东西比较适用,他有三辆手摇轨道车,其中两辆是藏在沙河车站,另一辆是昨天运青一号钢瓶的轨道车,三辆轨道车,都在忙碌的运输着东西,把一些他比较看得上的东西,送到沙河,再用人力从那里搬到蜈蚣山。说起拆走了钢瓶的轨道车,陈正信一脸钦佩的表情对韦志高说:“这次能成功,全靠你的一排长盘龙,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神仙。” “不就是一辆毒气自动吹送车吗?至于提高到与神仙同例嘛!”韦志高笑着说。 “你老兄是真不知道,如果不是盘龙,这次的行动早就失败了。”陈正信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走到车站外,指着铁轨上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知道吗?” 韦志高走过去看了看,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不就是砂子嘛。” “不就是砂子!”陈正信说:“你知道这些砂子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韦志高想了想,摇摇头。 “我给你一些提示,这样的砂子,总共有四堆,都堆在铁路上。”陈正信说。 韦志高再想了想,再仔细的看了看,终于发现了什么,大叫:“我知道了,这是日本人堆在铁路上,帮助平板溜车刹车的。” “正确。”陈正信说:“因为有这些砂子,我们的轨道车根本就没有跟平板溜车相撞,在距离溜车还有一段距离时就慢慢的停了下来,我们今天早上来到这里才看到,轨道车的轮子吃进了沙堆,一动不动。” 陈正信说这段话时,不仅是韦志高,连徐平和李柏成的脸色都变得惨白,自己设置得如此巧妙的东西,居然败在几堆砂子上,那之后的毒气是谁打开的,是盘龙?盘龙有事吗?陈正信对他评价这么高,是不是牺牲了? 韦志高急了,一叠声的问:“正信,盘龙怎么了,他有没有事。” 徐平和李柏成也用迫切的眼光看着陈正信,毒气已经打开,行动没有失败,这是事实,但是,有没有因此而付出生命代价,他们很担心。 “放心!没有事,所以我才说他是神仙。”陈正信漫不在乎的说,他没有注意到,听到他这句话,韦志高脚一软,差点没有坐在地上。 知道盘龙最后还是取消了靠碰撞启动,而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山坡上先打开阀门,然后才让毒气一路滑下来,最后竟然无声无息的停在砂堆上。鬼子完全没有想到,这辆被砂子卡住的轨道车,竟然带来的是魔鬼的气息。当他们发现是毒气时,这里的毒气已经很浓了,接下来就是恐慌性的炸营,吉住良辅走了,这里没有说话算数的人,更何况,第九师团这些天已经被毒气弄得神经过敏,杯弓蛇影,一听说毒气,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向滁州方向跑,身上的装备包括头上的钢盔身上的武装带都成了累赘,能扔的统统扔掉,只留下一些不能动弹的重伤员,眼睁睁看着毒气被吸进口鼻,活活被熏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的人不多,不到两百人,其它人都跑了。”陈正信有点惋惜的说:“不过物资基本上都在,包括日本人身上佩带的物品。” “这就够了。”徐平说:“死多了,还得帮他们埋。龚处长说过,这个东西,闻过了就会生病,迟早是个死,让他们留着条有病的命,去耗费日本人的医药好了。 “这个东西这么厉害?”这回轮到陈正信睁大了眼睛。 徐平点点头,说:“这回算是大开眼界,狗日的毒气弹,比飞机大炮都要厉害,幸好遇上了龚处长,不然,我们被毒气都不知道是怎么死。以后跟日本人作战,第一时间就是要搞掉他们的毒气弹,不然的话,我们要挨大卵。” 陈正信这段时间呆在蜈蚣山基地,没有参加石门的毒气战,更没有看到172师的惨状,不知道毒气的厉害。只是从昨天晚上日军没命的奔跑大概知道,这个东西不太好惹。 带着徐平等三人参观胜利果实,火车站的屋子里,都是一些高级玩意,报话机,电报机,蓄电池,手摇发电机,电筒、药物、医疗用品、小队用急救药箱,军官皮背包等等。徐平点点头,说:“有这些东西,我们此行就很值得了。” “这些算什么!我不太看得上,只有蒋政治才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他第一时间让人去收集这些东西,说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团的作战能力会上升不止一个档次。”陈正信说:“今天一大早,覃基石主任已经带着两百辎重队员,推了四挂平板车去明光,全是枪支弹药。” 徐平等人这才发现,之前说的平板车面前真的一挂也没有。 “我不喜欢那些枪支弹药,我喜欢另外一些东西,我劝你们也给每个战士准备一套,太好用了。”陈正信带着他们来到另外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从地上拿起一个背包,说:“这个是日军的行军背包,我们的战士把这个背包嘲笑为螃蟹包,四四方方的背包上面有七八条带子,看起来像螃蟹的脚。别小看这些螃蟹脚,大方便了,太有用了。”说着,陈正信拿起一个背包示范起来。放进一些衣物,塞进一张垫子,再放进一些小物品,背包就满了。这时,他让李柏成转过身子,把背包背在他身上,拿起一张毛毯,卷成一团,用背包上的带子固定在上方,又拿起一个带棉的袋子,塞进一个饭盒,用带子固定在一侧。在另一侧固定上一些其它东西,如蚊帐、折叠桶、工兵铲等等,基本上单兵作战用具全部都用带子固定在上面。 然后把一只铁水壶斜挎在李柏成身上,拿起一根武装带扎在李柏成腰间,前面两个三十发子弹的小皮弹盒,后腰上还有一个六十发的大弹盒,正好托着背包,与背包连为一体。肩上的背包带套上两个*袋,一个袋中两枚*或者两枚手炮炮弹。递给李柏成一把三八大盖,李柏成表演了一番基本动作,肩枪,扛枪,举枪,放枪,双手行动自如,并无任何妨碍。 徐平感叹了一声:“我们在浙江,跟18师团捉迷藏,以为那就是日军最强战力,看到第9师团,才知道,18师团压根就是守卫部队,这个才是野战部队的装备。我一定要给我的特务连人手准备一套,有这些东西,作战能力会有大大的提高。” 李柏成和韦志高也一致认可。 韦志高拿过用棉口袋装着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个内托,连同盒子,就是完整的三件套,盖子装饭,内托装菜,盒子还能喝汤。 “好东西吧!”陈正信得意的说:“我之前挑选了六百个上好的背包,六百个上好的饭盒和其它单兵用具,送回蜈蚣山,给我的突击连和辎重大队人手一套。日本人的饭盒是真好,猪腰型,轻巧贴身,能吃饭能喝水,吊起来就是锅,垫在脖子下面还能当枕头。我看到有个饭盒,那才是出奇,里面装的竟然是炭火,研究了好一阵才知道,日本人除了用火石火镰,还用这种方法留火种,炭火在饭盒里,能放一天,扎营时,找点干草,拔开饭盒里的灰就能吹着。” “你小子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们的呢?”李柏成叫道,把身上的背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解下,仔细一看才知道,自己的身上背了多少东西。 “有有有,都有,别人我们可以不管,自己的弟兄一定要照顾好,人手一个,多着呢,就是有些有点脏,得洗一洗才行。”陈正信连忙解释。 徐平们再不理他,带着自己的人,去收集单兵用具,弄齐一套就装车一套,很快,就装了满满一车,让几个战士把车开回团部。 汽车刚走,日本人的飞机就到了,陈正信让人向飞机亲切的挥手,还向飞机摇着太阳旗,飞机明显被搞糊涂了,在上空转了好几圈,走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日军飞机完全晕菜,他知道的情况是三界驻地昨天晚上遭到中国军队用毒气弹偷袭,已经完全易手,所有日军,除了不能行动的全部逃出,今天上午,顶风冒雨到了滁州,一个个如同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生不如死,摇摇欲坠,有些没有了鞋,有些没有了外衣,除了南部十四手枪,再也找不到其它武器,只是有一样,所有的士兵都相同,那就是大家都在咳嗽。因为暴雨,南京大校场的飞机一直不能起飞,好不容易雨停了,飞机就迫不急待的上了天。可是,面前的一切完全与通报中的不一样,大和帝国的旗帜在空中飘扬,皇军士兵在这里有说有笑,收拾行李,整备物资,哪里有一点战败的迹象。 摇摇翅膀,飞机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八) 第五章血火(三十八) 莫敌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下半夜又多了龚庆元和黄天化两人,三人一肚子尽是担忧,越想越头大,越想越睡不着,干脆去伙房弄了点干货,在指挥部里慢慢喝了起来。天亮了,酒也喝得七七八八,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喝完了,问题没有解决,直到留在明光的报务员把三界的消息传来,三人才知道,一个晚上的担心都是操空头心。 日本人在三界并没有死多少,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百人,陈正信把火车站前前后后搜了不只一遍,收集的日军尸体也只有一百八十二具,看得出来,都是重伤员,其它只要能走的,都不会呆在面毒区里挨熏,争先恐后离开了布毒区。 一百八十二人,死的不算多,毒气的作用也没有想像中的大,日军第九师团虽然为此退却,却没有死太多的人,只是损失了大量的物资而已。 第一次因为没有死多少日本人而庆幸,放下了心里的石头,黄天化轻松了许多,又一副不解气的样子说:“既然死得不多,不如我们把这伙日本人再涮一回。” “怎么涮?”龚庆元高兴的问道,这个家伙,对日本人的偏见最大,凡是对日本人不利的事,都是他乐以见到的。 “我们承认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但是我们不承认是用了毒气弹,就说弄了一个火盆,火盆上弄了一大堆的辣椒粉,用轨道车送了进去,本来只是想搞个恶作剧,没有想到把整个没用的第九师团给活活吓跑了。”黄天化说。 “哈哈哈哈!”龚庆元大笑,说:“这可骗不了人,日本人虽然当场死的并不多,但是回去的多多少少有一些人会因为肺病死去,他们内行的人一看就会明白,这不是辣椒粉,是如假包换的毒气,而且是可怕的青一号光气。” “此计大好,就这样干!既可嘲笑日军胆小如鼠,亦可证明我大中华草木皆兵,同时还可以对毒气弹进行淘洗。”听到黄天化的建议,莫敌盘算了一阵,突然冒出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过了一会,才把语调放温和,淡淡的说:“我们的上峰需要下台的台阶,日本人也需要下台的阶梯,我们就给他们搭一座。” 龚庆元想想也对,使用毒气,效果虽好名声难听,但是使用诈术,则是谋略之一,是兵法所允许范围,诸葛亮草船借箭苻坚草木皆兵均为美谈。这次行动与前几次不同,用魏成清的名义也不行,洗是洗不掉的,赖也赖不掉,因为收获太大,物资太多,过万枝三八大盖,数千枝各种机枪,数百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大量的弹药和其它装备,完全能让176师和138师重新装备一回,日本人不是傻子,老百姓的眼睛也自然雪亮。 黄天化拿起一张便笺,掏出怀里的派克笔,开始琢磨报功的电报:“师座台鉴,职部1056团,于铣日子时,设计将一辆布满辣椒粉末之手摇轨道车送到敌第九师团驻地三界火车站,以火焚之,辛辣之味弥漫山谷,敌误为毒气,弃营而去。铣日卯时,我部侦察部队进入该区,敌已尽去,仅留一百八十二重伤者自残身死,我部占领三界,尽获敌辎重。现138师412旅已全旅出动,前往搬运,具体缴获数量尚未清点。此报。职部,526旅1056团,报告人,黄天化。铣日晨时二刻。” 区寿年收到电报,大笑不止,让电报员转发军部及集团军部。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莫敌这家伙肯定是用了毒气弹,偏偏还弄出一个解释,至于上峰如何用春秋笔法进行雅正,那是上头的事,不用自己操心。 廖磊接到176师转发来的电报,也是大笑不止,这个1056团,每一次都会给自己惊喜,只是这种方法,实在有点为世人所难容。 白崇禧接到21集团军转来的电报,一颗心终于放下,南路日军,经此一役,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回复阳气,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徐州北线和东线的作战了。从桂林传来消息,只要坚持到四月底,重编31师和新编84军将再度来到津浦路南线,届时,二十一集团军就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相互配合,有主有次,攻守兼备,所向无敌。 想到这里,白崇禧不由得心花怒放,广西,地处西南,偏处一偶,物资贫乏,人口稀少,十年来,一直想在中原繁华之地占到一块土地,当年宁汉分离,宁粤大战,蒋桂重阳,甚至把胡宗铎放在湖北,都毫无例外的暴露出一个思想,希望在广西之外再占到一块地盘。如今,机会来了,安徽,就如同一块诱人的烧饼,让白崇禧心里一阵阵的发紧。立即把消息转发给徐州的李宗仁,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徐州行营值班参谋刘士毅接到电报,立即报告参谋长徐祖贻,徐祖贻拿起电报,盯着电报看了很久,似乎想在电报中看到其它什么含义,过了半晌才抬起头,对刘士毅说了声:“小看你们桂系了!” 刘士毅淡淡的笑了笑,说:“广西主要是兵力太少,只能组织起两个军,如果有十个军,这华东的日军,决计过不了津浦线。” 徐祖贻有点不爽的看了刘士毅一眼,干笑道:“就是就是,一包辣椒粉就能退一个师团,十包辣椒粉足可把日军全部扫进太平洋。我去向李长官汇报,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看着徐祖贻离去的背影,刘士毅摇了摇头,徐祖贻,保定军校第三期炮兵科毕业,日本陆军大学高材生,曾任国民党军参谋本部第二厅厅长,陆军中将,以较强的谈判才能和较好的军事天赋闻名于军界,也是对各地派系较少偏见的智将,居然也有如此门户之见。国民军军委会中,对广西军队的排挤,可见一斑。 如刘士毅所想,在参谋部里,正出现着这样一幕,程潜笑嘻嘻的对白崇禧说:“健生,你们广西的辣椒真是够辣,比湖南四川的都要辣。”白崇禧很正色的告诉程潜,广西有一种指天椒,形同五指,指指朝天,产于龙茗天保一带,比湖南辣椒要更辣一些。 程潜撇了一下嘴,说:“只怕这辣椒里面另有文章吧!” 一旁的军令部部长徐永昌听不过了,挟枪带捧来了一句:管他什么辣椒,能够把日本人辣走就是好椒。48军有人才,能用辣椒退敌,与拈花摘叶有异曲同工之处,实是高手。 白崇禧谢过徐永昌的夸奖,说,这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下回再用就不灵了。 徐永昌呵呵笑着说,能用一次也不错,好过那些什么都不会,就会耍嘴皮子的劣货。程潜被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在军委会,徐永昌作为军令部部长,与军政部长何应钦、军训部长白崇禧、政治部长陈诚并称为军委会四大巨头,不像白崇禧,既是军训部长,又是军委会参谋部副参谋总长,结果是沦为参谋部总长程潜的下属,经常受到他的挤兑。 在中午前,武汉中央日报出了个号外,把第九师团退出津浦路南的消息传播了出来,不仅走得狼狈不堪,昨天晚上宿营还被辣椒熏了个昏天黑地,连夜跑回了滁州,实是草包之极。由此可见,打到津浦路之日寇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只要全国人民团结一致,一定可以战胜日本侵略者。看到号外的老百姓无不大笑,号称无敌的日军居然还有这般无能之时,真丢他娘的人,一时,辣椒退敌之事,成为笑谈。 南京的畑俊六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他的野战医院和南京的各大医院一天之内住进了数千犯肺病的军人,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如果说都是让一场夜雨给淋的,鬼都不相信。但是皇军大败的消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敌的皇军居然败在自己的毒气弹下,将来还有何面目出去见人。既然对方说是辣椒,就顺水推舟承认是辣椒好了,被诈术所败,虽败犹荣。至于损失,中国媒体一惯喜欢夸大,谁信谁见鬼。 双方不知不觉统一了思想,统一了口径,一场大胜,经春秋笔法一扫,大而化之。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莫敌轻松了许多,才发现,就在自己焦燥的等待中,时间飞快的度过,已经到了中午之后,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饿意。 雨后的阳光,特别明媚,黄天化让人在梨树下摆上了桌子,正在烧水,准备好上好的红茶,交待伙房做了几个拿得出手的包点,请莫敌喝下午茶。莫敌乐呵呵的走过去,看到桌子下是一地的残花,白色的花瓣印在泥土上,仿佛是打碎了的青花瓷瓶,树上的嫩叶残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出一份柔美,为这战火纷飞的时节增添了不少温情。 一营长刘伯龙和三营长何得贵也在座,刘伯龙头上还缠着绷带,剧烈运动时头顶还会咚咚跳痛,平时行动已无太碍。这两天,在莫敌的要求下,刘伯龙把一营和二营的轻伤员全部打乱重编,先把一营满编,然后才考虑二营的重建。经过几天的整编,把一营编满后,除去不能再从军的重伤员,居然只剩下十七个人。莫敌把这十七个人全部归到赵国龙的警卫排,二营暂时缺编。这段时间1056团的工作基本上由三营长何得贵负责,吃喝拉撒全部由三营包干,上山打猎,下河捉鱼,加上从日本人那里弄来的罐头,基本上保证伤员每天有一餐荤腥,连医务所所长张素和少校都交口称赞,有这些营养,再过一个月,伤兵就可以全部归队,到时,又会有一个生龙活虎的一营。 “团长,要我们营去接应一下吗?”何得贵说,他是一个忠厚人,知道这次搬运工程量不小。炮连工兵连特务连留在团部的战士都去了铁路线上,接应从三界过来的物资。团部里,只有三营。 “不用,你们下午多安排些人去弄吃的,我估计412旅的人会把东西全部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就是客,不吃餐饭怎么行,你看能不能表示表示。”莫敌说得轻松,要完成这个任务,不容易。 刘伯龙也知道这个任务不轻,主动说:“要不要我组织一些轻伤员帮帮忙。” 莫敌摇摇头,说:“你们有别的事,让轻伤员去伙房帮忙,增加两千人的饭食,够后勤好忙一通,覃处长不在,伯龙你帮帮老何。” 刘伯龙点点头,1056团是个整体,互相配合,责无旁贷。 水滚了,泡上上等的祁门红茶,伙房把做好的点心送了上来,不知道大师傅是高兴还是想卖弄手艺,竟然包包点点搞了七八种之多,叉烧包、鱼片粥,生煮蛋,老馒头……看得莫敌眼花缭乱,这还真的有点广式下午茶的感觉。 一朵梨花从枝头飘下,正好落在莫敌的茶杯里,浓醇的茶水里配上一片小白花瓣,更显几分雅致,莫敌笑道:“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溪上谁家掩竹扉,鸟啼浑似惜春晖。日斜深巷无人迹,时见梨花片片飞。”龚庆元笑着接过话头“你这首不太应景,我记得唐人李颀有诗更为应景,小山破体闲支策,落日梨花照空壁。诗堪记室风流妒,画与将军作勍敌。”举起手里的茶杯,以茶代酒,敬向莫敌。 莫敌大笑,浅尝浓茶,其味也深,其意也浓,茶,我所欲也,将军,亦我所欲也,好茶当前,将军就只能将来再考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三十九) 第五章血火(三十九) 随着第九师团的退却,南线的炮火暂时告一段落,北线和东线鏖战正急。 2月下旬,日军东路第5师团从山东潍县南下,连陷沂水、莒县、日照,直扑临沂。针对板垣征四郎咄咄逼人的态势,李宗仁采取了层层抵抗的对策。 日军第5师团在1937年的南口作战后,下属两个旅团中的第9旅团在旅团长国崎登少将的带领下,组成国崎支队远赴淞沪战场,跟从柳川平助第十军在金山卫登陆。第5师团成了缺额师团,仅有一个21旅团和师团直属部队,被安排留守南口。 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曾经与石原莞尔共同策划了“九一八事变”,素有“石原之智,板垣之胆”之称,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这个家伙不甘心就这样带着半个师团守在南口看热闹,带着缺额师团沿着平绥线两侧,紧追败退的傅作义第七集团军,向绥远发起进攻,把战局扩展到山西,这一举动完全超出了大本营和华北方面军的计划之外,也把华北战场的方向从河北转到了山西。1937年9月初,东条英机兵团把国军第二战区主力吸引到大同附近,板垣师团兵锋一转,打垮了晋军刘奉滨师,飞兵直取平型关,突破了内长城。山西门户洞开,阎锡山如梦方醒,慌忙调兵堵击,终因配合不力,指挥混乱,茹越口天险被突破,晋军全线后撤。之后,板垣师团(增配独2、独15旅团)正面冲击忻口阵地,血战23天,忻口弃守,板垣师团攻陷太原。之后,板垣师团出太行山,进河北平原,横扫整个华北,如入无人之境,成了华北日军中不可战胜的神话,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也因此成了侵华日军中最危险的敌人。 38年初,板垣再次率领半个师团在山东青岛登陆,会合自南京归还建制的第九旅团国崎支队,打通胶济线,占领山东全省。 一路过关斩将,连陷沂水、莒县、日照,第5师团步兵第21旅团在坂本顺少将率领下,由六个步兵大队组成坂本支队,于3月7日开始围攻临沂。 固守临沂的是第三军团第40军,军团长庞炳勋,军长庞炳勋,下面只有一个39师,师长也是庞炳勋。庞炳勋身兼数职,并不是因为能力出众,实在是因为这支部队编制太大,人员太少。第三军团下面只有一个40军,40师除了39师,还有一个张占魁骑兵14旅,这就是第三军团的全部。庞炳勋是国民革命军中年龄最老的师长,也是年龄最老的军长,差不多是年龄最老的军团长,他今年59岁,临近花甲之年。 这个40军,原属于玉祥的西北军,中原大战之后,渡过黄河成了老蒋的部属,在1934年之后,一直奉旨剿红,与徐海东的红25军打得不亦乐乎,打得徐海东远走陕北,也打得自己兵微将寡势单力孤,眼看就要被军委会取消编制,庞炳勋只想回到老家去经营小吃铺。卢沟桥事变,日军大举进攻华北,抗战军兴,庞炳勋也想为他的旧部找一条出路,腆着老脸,找到同是出自西北军的军委会军令部部长徐永昌,说了不少好话,套了不少交情,总算保住了编制,还得到了第三军团一个老大的名头,却没有得到一个人一条枪的补充,实力并没有无好转,成了军团直属军然后直属师的编制怪胎。抗战后,服从第一集团军调遣,干一些插科打浑的勾当,转到第五战区后,李宗仁给了他们一些装备补充,让他们驻守临沂。 以这样一支又残又老的杂牌军,去对抗有“钢军”之称的日军第5师团,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是个什么结局。为了扭转不利局面,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立即赶往峄县,劝说张自忠增援临沂。 徐祖诒知道,在过去的军阀混战时,庞炳勋与张自忠是生死仇敌,但是59军是距离临沂最近也最为机动的一支队伍,除了这只队伍,找不到第二支能够支援的队伍。为了稳定整个战局,参谋长徐祖诒去到了峄县,准备发挥他的谈判优势,劝说张自忠增援临沂。当徐祖诒把临沂的局势和重要性,以及守卫临沂的是庞炳勋告诉张自忠时,还没有开始劝说,只听到张自忠哈哈大笑,慷慨激昂的说:“参座小看张某了!大敌当前,国事为重,小小宿怨,怎可阻我杀敌。”立即下令,动身前往。 有人说,中国战场上,日本人从来没有情报死角,想当初江阴沉船,多么机密的事,也有南造云子把消息传了出去,以致于深入长江内河的日军舰队能够提前走脱。徐州战场也一样,张自忠的59军刚出发,日军就得到了消息,第5师团参谋部通过精密的计算,同时还参照了张自忠与庞炳勋之间的仇隙等等因素,参谋长樱田武认为,59军最快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能从峄县赶到临沂。 樱田武认为,有这三天的时间差,就足可以把临沂国军进行逐个歼灭,把分析结果上报上师团部。板垣征四郎命令坂本支队,必须以最强大的攻击力度,抢先击溃在临沂弹尽援绝的庞炳勋部,然后再以逸待劳地反击张自忠部。让张自忠的59军不但不能成为救援军,反而会因为不能及时赶到而成为送上门来的“找死军”。 战斗立即升级,一大早,临沂城下出现了从淄州调过来的野炮兵第五联队,这是一个完整的野炮兵联队,共有人员2894名,马2269匹,野炮48门,枪541支,联队长小堀是繁大佐。小堀是繁大佐是个标准的日本人,身高不足一米五,体重不过八十斤,戴着雪白的手套,精致的佐官服,绲着红边的马裤下面是油光发亮的高腰马靴。直挺挺的站在炮阵边,把指挥刀当成拐杖支在胸前,日本人个子矮小也有其优势,如果是中国的彪形大汉,要想把指挥刀当成拐杖,就必须弯下腰,而不是像日本人这样竟然还能挺着胸。 随着小堀是繁大佐战刀一挥,一颗颗野炮炮弹喷出炮管飞向临沂城,顿时,临沂城弹片横飞,巨响震天,一地弹痕。 数日来,日军对临沂城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反复冲杀,庞炳勋老谋深算,以守为攻,倚仗临沂高墙与日军周旋,就是不出城门一步,让日军如拳击棉,使不上劲,反而被城里的神枪手打得伤亡枕藉。坂本支队如狗咬猪尿泡,不能越雷池一步。传说中最优秀的帝国皇军竟受挫于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杂牌部队之手,板垣征四郎恼羞成怒,向坂本顺增援飞机战车再度进攻仍然无功而返,反而扔下了更多的尸体在临沂城外。 临沂城里的庞炳勋部日子也不好过,5个团被消灭3个,庞炳勋身边的卫士、马夫、伙夫、担架兵都上了前线,,如此凶险在他38年戎马生涯中尚属首次。 庞炳勋估计今天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他有点遗憾,还差一年就六十岁了,如果过了六十岁才死,就可以算是老死,差一岁也只能归为中年,中年丧身,实在有点心有不甘。副军长马法五苦笑着对庞炳勋说,今天只怕是熬不过去了,前两天日本人还只是动到山炮,今天动大炮了。其实,日军野炮与山炮口径完全一样,都是75毫米,山炮的炮管短,重量轻,射程近,便于机动,适合山地作战的火炮,属于轻型*炮,弹道是曲线。野炮的炮管长,重量重,射程远,机动性不及山炮,属于加农炮,弹道以直线为主,两者相比,野炮显得大很多。配备野炮的一般都是甲级师团,也就是挽马师团,这种炮需要用马拉,而不是山炮可以拆开用马驮,用马驮山炮的师团,日军也称之为驮马师团,比挽马兵团要低一个档次。 “军座,撤吗?”马法五问。 庞炳勋摇摇头:“不撤了,打了几十年内仗,能死在国战的战场上,也算是善终。一会我把走不了的弟兄集合起来,在这里打到底,你带着还能走的撤退,算是给我们四十军留点种子。” “呵呵,军座不走,我更不走,今天,就把这百十来斤扔在这里吧!”马法五笑了。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临沂城即将告破之际,一支部队从侧面杀入了第5师团。第5师团正打得顺手,完全没有防备,当即阵脚大乱,最后方的野炮兵第五联队野炮虽然凶猛,却不能攻打面前之敌,士兵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三分钟内被杀得一个不剩,联队长小堀是繁大佐临死的时候还搞不清楚,打进自己脑门这颗子弹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看到有部队接应,马法五看到了活命的机会,大声狂叫着带着部队从临沂城里冲出。四十军的士兵们被压着打了将近十天,眼里尽是复仇的火,既然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坂本顺大惊,狂叫撤退。两军直追出两里地,才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的马法五这才发现,随着日军的退出,增援队伍的士兵已经再也迈不开脚步,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是张自忠的59军,他们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与豪气干云的斗志,在军长的一声令下,日夜急行军,竟然在一日一夜之内奔驰了一百八十里,提前赶到临沂。一到就冲入了敌阵,战斗结束,支撑他们的意志散尽,才显出了他们的体力透支达到了极点。 庞炳勋满怀感激的心情跑出城,向着这支救命的部队跑去,一边跑一边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庞更陈多谢了!多谢了!” 走到近前,他张着大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面前站着的人分明是张自忠,曾经的仇敌,他设想过所有的人来救援,就是没有想到会是此人。 张自忠和庞炳勋一样,都是西北军的部属,但是却在中原大战结束后,双方产生了严重的冲突。因为中原大战的失利,冯玉祥惨淡经营二十余年的西北军完全瓦解崩溃,下面各部纷纷自立,在分家的时候,张自忠隔壁营的就是庞炳勋,庞炳勋想吞并张自忠部,率先向张自忠的军营开火,张自忠差点迫击炮炸死,两人的仇隙就此种下。 徐祖诒笑着走过来,拉起庞炳勋的手,带着一脸傻样的庞炳勋走到张自忠面前,把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庞炳勋一把搂起张自忠,嚎啕大哭,老泪纵横:“荩忱老弟,今生能够再与你相拥,虽死无憾。”见此情形,张自忠也不由得滳下几颗英雄泪来。 在徐祖诒的协助下,张自忠与庞炳勋共同制定作战计划,协调各军,成功将坂本支队阻止在临沂城下,将徐州东线稳定在临沂城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血火(四十) 第五章血火(四十) 就在板垣师团在临沂城下败绩累累举步维艰之际,徐州北路日军第10师团在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的武士道精神驱赶下,仍然不顾一切向南推进,在矶谷廉介看来,正是因为东路日军的拉动,给了北线以可乘之机,此时不打下徐州更待何时。 3月17日,北线第一道防线被突破,川军122师师长王铭章阵亡。 3月18日,滕县失守。当晚,临城失陷。 接下来的徐州战场,又一次进入了双方的谋划当中。 日军两个师团,每个师团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第5师团以坂本顺为主,与师团部及其它独立联队成立坂本支队,成为东线的主力军,一路过关斩将,结果被陷在临沂。第5师团的另外一支部队国崎登的第九旅团在参加完南京大屠杀后,于1938年2月回到华北归建,第九旅团在宁沪杭的战斗中损失较大,直到3月中旬才在青岛补充到位,立即赶赴淄州,成了总预备队。第10师团也分成一大一小,师团部直属部队与濑谷启33旅团组成濑谷支队,成了进攻津浦路北的主力军,长漱武平第8旅团则作为奇兵在薛城枣庄一带拉动中国军队,掩护濑谷支队进攻徐州的北大门台儿庄。 李宗仁的第五战区参谋部洞察了日军的计划,由孙桐萱第三集团军和孙震第二十二集团军在薛城枣庄一带与长濑武平游斗,由于中国军队的装备远远不如日军精良,面对气势汹汹的坦克装甲车,平原上又没有太优越的地利可以运用,只能采用一沾即走的游斗方式,即使这样,死在长濑旅团装甲部队轮下的战士不是少数。为了完成牵制任务,第3集团军还派出有力部队渗入到兖州以北地区进行游击作战,3月23日,第12军第81师夜袭兖州,歼敌一部,并将兖州以北铁路破坏;3月26日,第55军第29师炸毁大汶口铁路多处,致使日军列车脱轨;3月29日,第81师夜袭大汶口飞机场,炸毁敌机8架…… 把搅局的长濑武平拉走后,第五战区在台儿庄设下了一桌盛宴,由孙连仲第二集团军田镇南30军池峰城31师负责待客,坐等濑谷支队做客台儿庄。同时,徐祖诒、张自忠、庞炳勋齐心协力左右夹攻,把坂本支队打回汤头一带,完全抬不起头来。 3月24日,恶客驾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野炮兵第10联队在台儿庄北五里刘家湖村设下炮兵阵地,排列10门重炮大炮,向台儿庄猛轰,拉开了台儿庄大战的大幕。搞笑的是,炮兵永远不能避免他们的弱处,他们能够把炮弹打到五里外的台儿庄,却对付不了面前的对手,31师91旅183团3营营长高鸿立率领士兵,每人一把大刀,8颗*,杀入炮兵阵地,砍得野炮兵第10联队无法招架,弃炮而逃。 这一次大刀砍炮兵,让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感受到的不只是一般普通的耻辱,而是奇耻大辱,立即命令航空兵华北飞行大队,华北炮兵联队,第2军坦克兵联队配合濑谷支队以立体作战方式冲向31师92旅186团团长王震和1营营长姜常泰坚守的台儿庄北门。 战事按照双方的计划如期的进行。 3月27日,攻破台儿庄北门,开始巷战。 3月28日,攻入台儿庄西北角,谋取西门。 3月29日,日军占领了台儿庄东半部。 日军的进攻顺风顺水得近乎神奇。 3月30日,第五战区参谋部,终于撕开了自己柔弱的外衣。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成功把濑谷支队缠在台儿庄里,汤恩伯第二十军团52军关麟征,75军周喦,85军王仲廉将濑谷支队团团围住,在台儿庄形成内外包夹。 3月31日,为了救出在台儿庄走投无路的日军濑谷支队,华北第2军司令部想了一招以虚击实的花招,由距离台儿庄最近的坂本支队两个大队扮成主力,在临沂一带与庞炳勋等纠缠,真正的主力在坂本顺的率领下,增援被包围的濑谷支队。徐祖诒早已洞察日军的阴谋,以虚应虚,装作不知道敌人分兵,私下却让张自忠率部尾追下去。坂本支队还没有到达台儿庄,就被第二十军团的52军和75军拦头一棒,激战几日,死伤累累,狼狈后撤,又一脚踩进张自忠布下的罗网。 4月3日,将坂本支队驱走的汤恩伯二十军团,开始向台儿庄里的濑谷支队动手。 4月4日,久未谋面的中国空军以27架飞机对台儿庄东北、西北日军阵地进行轰炸。当晚,濑谷启感到了失败的临近,命令炸掉不易搬动的物资,向峄县溃逃。 然而,台儿庄并不是日本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李宗仁赶到台儿庄附近,亲自指挥部队进行全线反击,孙连仲第2集团军30军田镇南、42军冯安邦、27师黄樵松、独立44旅吴鹏举为主组成的左翼兵团,以汤恩伯第20军团为主组成的右翼兵团,大举反攻。命令一下,群情振奋,杀声震天,台儿庄城内枪林弹雨,血流成河。日军丧魂落魄,狼狈逃窜。李宗仁命令部队猛追,敌兵遗尸遍野,各种辎重到处皆是。 4月7日,日军残部向峄城、枣庄撤退。 4月8日,莫敌以176师526旅军事指挥的身份参加了二十一集团军在蚌埠举行的庆功大会。 坐在手摇轨道车上,风吹着脸,已经不是太冷,毕竟已经过了清明,铁路很平,很直,莫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铁路接触,一根根枕木钻进自己脚下的感觉,很是新鲜。身边坐着526旅参谋长李松德,两人都打扮得很光鲜,莫敌个子矮小,穿上了缴获日军的高腰黑皮靴,身上披着日军风衣,如果不是头上的帽子是泥黄色毛料材质的标准滑雪帽式国军军帽,甚至会容易被人误以为是日本军官。 “这个车子还挺快!”道路边的树从车子侧面溜过,莫敌说。 赵国龙带着三个人充当手摇轨道车司机兼动力,前后各两人双手握住杠柄上下交替轧动,车子就可以向前运行,速度可以达到二十公里。赵国龙笑着回答:“我们还没有使劲,使起劲来会更快。” “行了行了,这样就很快了,再快我就要晕了。”前面与莫敌并排坐着的李松德说,他紧紧的抓着车子,表情痛苦。 “坐了这么久,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前面有火车来,我们怎么办?”莫敌说。 与赵国龙一起摇车的士兵用一口本地的口音解释说:“我们停车,让行。”这位是新近入伍的士兵,叫胡三德,明光火车站的工人子弟,第九师团撤退时,把他家里的东西抢光了不算,还把他在火车站做工的父亲打死,母亲也*至死,他从老家出来,一怒之下参了军,成了赵国龙的手下。 “问题是我们怎么让啊!”李松德也对这个问题发生了兴趣。 “这个车子平时都是问车站调度要站点,有站点就能走,如果有紧要的事,没有要到站点也照样走,不要紧,遇到有车过来,就抬下道去,火车过了,再抬上来。这个车不重,只有四百斤左右,四个人随便就能够弄上弄下。明光站还有几挂小平板车,可以挂在手摇车的后面,拉货。不过也不能拉多,能抬下道就行。如果抬不下道,遇上来车就麻烦了。”胡三德说。 “遇上车会被辗死吗?”赵国龙问。 “那不会,火车远远看到有手摇车就会停车,有时候火车上的人还会下来帮忙抬车,可不能动不动就辗死人,大家都在铁路上找吃的,犯不着做这种咬牙切齿的事。”胡三德说:“我也会开火车,在站里经常帮我爹移车头调车厢,开火车比开汽车容易。” “那是,不用转方向盘,也不用看路,怎么走也走不到路下去。”赵国龙说。 大家都笑了。说说笑笑,李松德也放开了许多,问莫敌:“天纵,你觉得徐州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莫敌笑着说:“见好就收,弄死了人家一万来人,够了,下次再找机会再弄死他一两万人,一年弄死他几十万,不出三年,侵华日军就全弄死光了。” “呵呵呵呵!”赵国龙一伙都笑了起来,他们1056团就是这样干的,这半年多来,弄死在他们一个团手下的日本人,没有两千也有三千,如果每个团都有这种战果,日本人还真的不够多长时间杀。 李松德摇摇头,说:“我估计上头不会轻易放掉这个大好时机,一定会在徐州扩大战果。” “不会的,李长官身边的高人不会就你这水平!有刘土毅军长这样的高人在李长官身边,才不会干这种傻事。”莫敌对刘士毅的印象很好,当年做民团时就知道刘士毅寓兵于团、寓将于学、寓征于募的“三寓政策”是广西的施政之本。来到战场上,他的远见卓识也让莫敌钦佩,他能够准备的预计到自己的第一次搞火车行动,同时也认为自己在外比在内更有作用,是真正的知已。 “听说刘军长调到军训部任次长了,不再在第五战区。”李松德说:“你说的有道理,刘军长一走,就难说了,第五战区参谋部能够打胜徐州这一仗,多亏刘士毅军长决策,刘军长走了,徐祖诒是外人,只有黎行恕那个老货,就会举着长矛大刀叫冲锋打群架。” “呵呵,武汉的老蒋也特别喜欢打群架,没事就凑人头,打华北是这样,打上海也是这样,难说这回也是这样。”莫敌说道:“操!日本人又不是蠢的,怎么可以一个坑里摔两回,想坑人也要换个地方坑。” 李松德被莫敌的战争理论雷得外焦里嫩,这位这些胜仗真不知道是怎么打来的,没有一点正经玩意。 两个多点小时,手摇车到了蚌埠。一个多月前在这里打得天昏地暗,一个多月后市场仍然是那么繁荣,街道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做生意的,拉洋车的,完全看不出这里还是战区,似乎战争离这里已经很远,人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一) 第六章搏杀(一) 从四月七日台儿庄大战告一段落,另一场大战在徐州同时上演,这是一场口舌之争,其激烈程度并不弱于之前的真枪实弹。 军令部主管作战的第一厅厅长刘斐认为,台儿庄大胜,追击部队未能将敌人驱逐出境或者就地消灭,而是与濑谷支队、坂本大队残部相持于峄县以南、以西一带,假以时日,敌军必将增援反攻。刘斐结合第一厅的研究报告和第二十一集团军在蚌埠军事会议上的会谈纪要,主张鲁南的作战改应该定为机动防御,以部分军队与敌保持接触,主力集结于机动有利的地位,再相机打击敌人;建议缩小战场正面,大部队后退至运河沿线布防,强大的预备兵团控制于徐州以西,用以应付各方面的情况。 刘斐的建议受到了被胜利的兴奋冲晕了头脑的军政会大佬们一致否定,蒋介石虽然表面上勉强同意了机动防御及运动战制敌的方针,但在具体部署兵力方面不肯放弃现有各要点,并要求第一线作持久防御的部署。 唇枪舌战甚是激烈,各种意见纷纷出笼,最后还是老蒋一槌定音,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则成了一尊佛像,一尊只带耳朵没有嘴巴的佛像。有老蒋亲自插手也是好事,战损单位的补充正让人头痛不已,就让老蒋去操心好了。 4月21日终于形成了决议,统帅部以蒋介石的名义,用训令的形式向第五战区下达命令。 “训令”要求: (1)敌军态势:鲁南之敌,仍系板垣、矶谷两师团,济南敌援军万余,其半部已到兖、济、滕接防。 (2)临沂一线:张自忠军并指挥李仙洲军,在临沂东南侧,主力置于沂河左岸牵制该敌,并向敌后方莒县、费县一带发动游击。庞炳勋军调郯城马头整补,并掩护铁道。 (3)台儿庄一线:孙连仲军附张轸师及周碞军,在刘庄、高皇庙、十字路楼北侧高地各附近之线占领纵深据点式阵地,持久抵抗;但须控制有力预备队于南、北洛附近,并以一部加强台儿庄阵地。于学忠51军附139师,以主力在常沟、红瓦屯之线占领纵深据点阵地,持久抵抗,该军统归孙连仲指挥。 (4)卢汉部在台儿庄南侧集中,孙震部任韩庄南方运河守备,汤恩伯军(欠张轸师)在四户镇、大小良壁、岔河镇间整补,第3、第9、第50、第92、第140师为总预备队。 (5)南线仍以二十一集团军为主,第7、48军补充到位,并敦促桂31军重编结束,返回一线。 日军大本营本来因为准备不足而决定暂不扩大战场,但是大量的中国军队云集徐州,特别是汤恩伯这条大鱼的存在,让日军大本营发生了强烈的兴趣。认为给蒋介石的主力一次重大的打击,是挫伤国军抗战意志的大好机会,决定进行徐州作战,早在4月7日濑谷支队全线撤退之时,已经正式下达了“大陆命”84号命令 (1)目的:击破徐州附近之敌。 (2)华北方面军:击破徐州附近之敌,占据兰封以东之陇海路以北区域。 (3)华中方面军:兵分三路,以一部兵力沿运河北上,配合华北方面军击破徐州附近之敌。华中方面军主力再沿津浦路北上,在蚌埠兵分两路,一路沿淮河上蒙城、涡阳,进亳州,与兰封友军呼应,一路沿铁路进宿州与徐州友军汇合。并以一部占据庐州附近地域,威胁后方。 中国军委会的决议在日军大本营84号“大陆令”下达之后近半个月才下达,没有针对日军的计划进行有效的干预,反而仿佛是在配合日军的行动,不得不说,日军大本营对国军军委员的了解之深。 被围攻的濑谷支队,成了承上启下的链接。 知道军政会的决议,刘斐不由得大叹了一口气,找了个理由离开徐州,理由是陪同第五战区副参谋长黎行恕前往蚌埠上任。第7军副军长徐启明不再兼任170师师长,由黎行恕担任。 打了几个月的仗,徐州以北的铁路全部瘫痪,从蚌埠到浦口也不能畅通,但是从徐州到蚌埠的的火车一直没有停止,当然,只能到淮河北岸的小蚌埠,因为蚌埠铁桥已经在战火中毁去。 坐在从徐州到蚌埠的火车上,黎行恕有点诚惶诚恐,对刘斐说:“我自从北伐归来,入陆军大学第十期深造,毕业回桂之后,一直担任参谋一职,没有再在一线带兵,如今出任一师之长,心里还真是没有底了。” “海珊(黎行恕字)兄不需妄自菲薄,你是沙战老将,保定陆军第一中学第九期的前朝遗老,就任一个师长,还需要底么?”刘斐笑道。 “为章贤弟,愚兄有一事不明,如今徐州刘士毅离去,德公(李宗仁字德邻)身边无人,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将我调走,岂不让德公无人可用。”黎行恕是个忠厚之人,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调走,百思不解。 “徐州已非之前的第五战区,德公如今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老蒋已将任务布置到营连排,还有德公什么事。”刘斐有点嘲笑的口吻说:“不能采纳我们的建议,不能针对日军的布置,不知已而不知彼,一意孤行,徐州之败,已经可以预见。老蒋此人,胜则骄横,败则耍赖,你是副参谋长,正是为他扛木头的最佳人选,因此德公要先将你放走,至于德公自己,只能陪着老蒋打一场必败之仗了。” 黎行恕大为感动,身体挺直,朝徐州方向拱了拱手,说:“多谢德公大义,为章贤弟,看来你对徐州的前景甚是担忧,还请替为兄解惑一二。” 刘斐知道黎行恕此人,为人厚道却少智,为人忠实而少武。今年四十四岁年龄并不大,却是有清一代的老军人出身,虽然从保定陆军第一中学第九期毕业,学的却是武备专业,以辎重为擅长。在李宗仁、黄绍竑崛起之时,在马济军中任营长的黎行恕给了他们全力协助,之后在统一广西之战中,黎行恕也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因此在桂军中,黎行恕从来就是以资格老著称。在北伐结束后,为了让他有所长进,保送到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期,毕业归来长进并不大。李宗仁爱其忠厚,一直带在身边,这一次送出去任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刘斐告诉他,日军仗着他们的装备优势,一直想与国军主力部队推手过招,希望能够通过消灭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达到打击国军士气的目的,汤恩伯军团在徐州的出现,已经勾起了日本人的兴趣,不惜以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为饵,将汤军团缠在徐州,集结大量部队,准备在徐州打一场大战。 北线从沪宁归建的第16师团和114师团已经出现在山东,国崎支队也于4月16日开始向临沂外围阵地发起进攻,激战至19日夜,攻占临沂。 南线更是三箭齐发,在长江沿线守备的第101师团第101旅团旅团长佐藤正三郎率以步兵5个大队、野炮兵1个大队为基干的佐藤支队于4月24日从东台出发,26日占领盐城。 补充到位的第9、13两个主力师团已经从滁州出发,进攻蚌埠,这是南线日军的主力,是我们最主要的对手。 第6师团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率以步兵第13联队、骑兵第6联队、野炮兵第6联队第3大队等为基干的坂井支队于4月23日从芜湖出发,占领和县,26日占领含山。 三军齐发,势不可挡。 “我们分析,这将是一场比淞沪大战更惨烈更大型的会战,国军因为其装备的原因和地利的不占优势,必败无疑。蒋介石打仗,喜欢一厢情愿,要知道,我们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谋你,想要谋下别人,首先必须不能让别人谋你。”刘斐很明确的说:“之前的台儿庄胜利,刘士毅将军先是雪藏汤军团示敌以弱,在濑谷支队完全进入圈套后,才让汤军团露面,一招则成绝杀。如今的徐州,我们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任何手段,赤条条摆在那里,任敌人来攻,不败才怪。” 黎行恕大悟,他只是迟钝,并非愚蠢,最简单的分析对比,他还是清楚的,但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蒋介石和他的智囊团居然不能看通,就不得不觉得奇怪了。 莫敌在蚌埠开完二十一集团军台儿庄大捷庆功宴后,向师长提出,成立1056团情报处,任命龚庆元为情报处长,同时希望师长能否安排徐平到中央军校进修,否则少校就是徐平的军官最高点。两个要求都没有得到批准,原因很简单,龚庆元是第20军的在编人员,强行留用,与友军无法交待。至于徐平,现在正是打仗之时,前线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暂时不安排安排进修事宜。回到驻地,龚庆元又喜又恨,喜的是,自己竟然成了三无人员,恨的也是自己居然成了丧家之犬,在莫敌的授意下,回到蜈蚣山基地,把之前呆在蜈蚣山的辎重大队全部带到了凤阳县的凤阳山内,当然他们都不是空手,这次在三界的缴获,除了装备138师412旅之外,其它物资全部被他们带走。三天之后,徐平因为旧伤复发,申请退役,与刘青龙等未入编的散兵,组成一支二百人的警卫部队,担任凤阳山基地的守卫工作。同时,张素和少校跟她的医务所也进入了凤阳山。 分流工作刚刚结束,526旅的任务也下达到位。覃振元1055团作为师直属团,随176师进驻怀远,莫敌率526旅直属部队及1056团进驻下塘,在二十一集团军看来,合肥的徐源泉不可能是坂井支队的对手,只有莫敌才能让第六师团的坂井支队止步于淮南,不至于抄了二十一集团军的后路。 莫敌经过再三考虑,把据点放在距离凤阳山不远的炉桥。对于这一路日军,莫敌心里有一定之规,坂井德太郎不过合肥莫敌不会出手,坂井德太郎胆敢过合肥,就让他有来无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 第六章搏杀(二) 徐平终于知道,为什么徐乐要离开正规部队的原因了,应该是他与黄八妹相处时,老猫的黄八妹把国军一些升职条件说了个明白,想必他早就知道,以他们兄弟的条件,在正规部队,不会有太多的前途。作为街头混混出身,徐平兄弟读书不多,跟着莫敌进民团后才随着莫敌偶尔读读书,文化水平略高于扫盲,能认字能看通知而已,如果不是跟着莫敌,或者终老一生就是平乐街头的混混,一不小心跟人劈友被人打死也说不定。 徐乐离开48军后,在浙江临安一带占山为王,过得好不潇洒,还找到了相当过硬的关系。黄天化的三哥黄光国在龙州起义失败后逃往广东,在省港一带寻找共产党组织,被叛徒诱捕,押解途中潜逃成功。之后数年,与组织失去联系,在福建浙江教书为生。1934年,黄绍竑调入浙省,主持浙江省务,同是广西老乡,黄光国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得黄绍竑赏识,安排在浙江省政府任书记员。1937年12月,黄绍竑再入浙江,黄光国担任黄绍竑的副官兼任机要秘书,成了广西人在浙江联谊活动的实际招集者。有了这门关系,有了这个背景,徐乐混得可谓风生水起,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连黄八妹夫妻都不敢再在他面前起高声,特别是谢友胜,这个混混出身的家伙,认为徐乐已经达到了混的最高境界,基本上把徐乐视为偶象,顶礼膜拜。 之所以以让徐平如此心灰意冷,是因为526旅的大调整。莫敌正式任命为副旅长兼1056团团长,李柏成的炮连升为炮营,李柏成也顺势成了中校营长,韦志高的工兵连也升为工兵营,一样是中校营长。徐平的特务连与旅部警卫连及陈正信的突击连合并,成立了警卫营。 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的是,警卫营营长并不是526旅上报的徐平,而是由526旅的警卫连长张克昌担任,徐平仍然是原地踏步,特务连长。原因,竟然是因为徐平不是科班毕业,不能适应现代战争的需要。 新上任的警卫营长张克昌接到通知,完全晕菜,他颤抖着手,不敢从李松德手里接过委任状。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在徐平面前称老大,虽然自己资历颇深,关系也有,还是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但是无论打砸抢索要哪个方面都不如徐平多多。自己的单位里有一尊徐平这样的大神,这日子怎么过。更何况这个警卫营下辖三个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是特务连,连长徐平,一个是突击连,连长陈正信,还有一个是从旅警卫连升级的警通连,这里部分是张克昌的班底,可连长是赵国龙。 张克昌要疯了,他是凌压西的老下属,凌压西走得匆忙,把他遗留给谭何易,谭何易新来乍到,危急之时,把旅部人员拉上战场,根本没有想到旅部这些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枪了,上到阵地连凑人数还嫌多余。在旅长谭何易重伤的那场作战中,张克昌也负了伤,旅部警卫连的弟兄死了一半,余下的人人带伤。虽然已经补充到位,力量也相当有限,赵国龙的警卫排一合并,旅部警卫连竟然无法与之抗衡,出现一边倒的局势。张克昌并不想出任这个警卫营长,他知道长这个位置非徐平莫属,即使徐平玩剩下的,也轮不到自己。唯独一点优势,就由于自己是南宁中央军校毕业,徐平是行伍出身。正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自己顶上了这个位置,这可不是个省心的位置,是烫手的山芋,是烧红的火子,是超级的麻烦。张克昌是八步客家人,跟着凌压西多年,虽然英勇却不善战,勤勤恳恳扎扎实实,不仅是凌压西的警卫,还是凌压西的管家,能写会算,擅长经营。莫敌也认为,张克昌出任这个警卫营长,着实不太合适,他最适合的位置应该是后勤主任,辎重队长。 莫敌也知道这种组合不仅没有好处,只会坏事,提出,让徐平去中央军校桂林分校学习,弄个文凭回来,也好水涨船高,出任别的位置。同时也把矛盾回避,让警卫营长张克昌能够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区寿年却没有顾虑到这些,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大敌当年,广西的兵纷纷离桂,怎么可能把前线的人送回去,否定了莫敌的要求,却没有想到,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失去了一员战将。 在龚庆元的唆使下,徐平主动向莫敌提出离开警卫营,去蜈蚣山基地负责军事。蒋春阳和覃基石也极力赞成,虽然李柏成和韦志高极力反对,但是他们两人也没有办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只能哀婉的看着徐平,然后恨恨的对张克昌说,以后的日械补充就看张营长的了。 张克昌对于徐平的请辞是又喜又怕,喜的是没有人跟他抢位置,怕的是他搞不掂警卫营的事会误事,找到参谋长李松德讨主意。参谋长李松德也跟随凌压西多年,对这个警卫营长可谓知根知底,也看出了这个难处,他主动向莫敌说,由他出面向师里提出,徐平因旧伤复发,不宜再在军中撕杀,批准退伍,同时,李松德提出了他的第二方案,由突击连连长陈正信升任副营长,兼任突击连连长,协助张克昌带好部队。 莫敌心里也早有此意,顺水推舟同意了这个方案。 徐平一走,刘青龙胡三德等尚未入编的人员也随之离开,一些伤员也借机转入徐平的旗下,刘青龙在津浦跟南线周围转了转,收集了一批不愿意归建的散兵,不知不觉,在蜈蚣山就有了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取了个皖东抗日义勇军的名号,绣了旗帜,定了军服,老大叫军长,军长是徐平。 “我操,这个名字够响亮。”李柏成说。 “我操,军长,这辈子估计我白了头发也做不到军长。”韦志高说。 “徐平,你等着我,下一次打完仗我就因伤退伍,过来投奔你,也弄出师长旅长的干干,好过一直捧这碗莲子羹。”陈正信说,他在这次作战中,一直呆在蜈蚣山,没有太多的功劳,这次被结合进警卫营,还是连长。 “你少在给我胡说八道。”莫敌骂道:“你的突击连要改成火力支援连,三个排,一个狙击排一个轻机枪排一个重机枪排,上头已经批准,你出任警卫营副营长,协助张营长把工作做好。” 陈正信缩头鼠窜而去。 徐平大笑,说:“陈正信这个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大发话。你们放心,日械补给有我有罗卫,不会补充不上,罗卫出任特务连连长,这家伙心眼多着呢。你们三个,每人选五个人来给我做教官,我这里要成立一个炮队,一个工兵队,一个狙击队,虽然都是排一级的编制,可麻雀虽小五脏都得全不是。” “没问题。”李柏成和韦志高陈正信满口答应。 接下来就是搬家。 把蜈蚣山基地搬到凤阳的狼窝山,是莫敌的计划,远离津浦路,建立一个相对安稳的后方基地。但却遭到徐平的断然否定,徐平赞成搬去狼窝山,却不能放弃蜈蚣山,他认为,必须靠近日军出没的地域,才能有生意,离开了日军,抢谁?杀谁?不抢不杀又怎么样养活自己。不仅不能放弃蜈蚣山,而且要在蜈蚣山和狼窝山之间把路修好,能走汽车最理想,不能走汽车起码要能走马车,把在蜈蚣山一带抢到的东西运到狼窝山基地,然后再卖给需要这些东西的人。 蒋春阳笑话徐平,单身寡佬一个,想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徐平说,时局稳定一些,考虑回一趟家,娶个老婆,把政府奖励给自己兄弟两的土地落实,让老婆在家里守着土地,那时候,多少钱都不够往家里送。现在不在军队里,就不再受控制,想回去就回去一趟,方便得很。 覃基石大笑,说他现在在老家临桂五通已经算是人物了,他老子得到政府划给的土地,喜欢得恨不得天天搂着被子在地里睡觉,一天到晚骂家里的其它兄弟,让他们也出去混混,多混点土地回来是正经。他桂林的老婆早就回到了五通,盖了新房子,儿子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少爷。他特别羡慕徐平,能够不再在军队里混,可以专心致志的搞钱,多么的幸福。蒋春阳说他鼠目寸光,只知道弄钱弄地回家,不知道头上的顶戴花翎才是真正光宗耀祖的玩意。覃基石摇摇头,对蒋春阳说,名是虚的,地才是实的,中国人最讲究的是土地,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问蒋春阳知道为什么汉族人那么恨满清政府吗,蒋春阳想了想摇摇头,这个命题太大,不是回答不了,是回答起来需要太多的时间的精力,转问覃基石是什么。覃基石很严正的说,就是土地,满清人把我们大汉族的土地划给老毛子,所以我们才那么恨他。蒋春阳哑然失笑,竟然答案就这么简单。龚庆元却没有笑,看了覃基石一眼,这个不问政治的人居然能有如此朴素而准确独到的眼光,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莫敌看到覃基石的心思还真的不在军队方面,而且他的军职也已经到了头,想再往上升也难,他也不是什么正规的科班出身,唐如儒让他用钱买的假文凭,再往上升则经不起推敲。莫敌跟黄天化蒋春阳商量了一阵,让覃基石挂着1056团政治部副主任的职务,去狼窝山做生意,1056团的后勤工作,交给警卫营长张克昌兼任,至于警卫营的日常管理,交给陈正信好了。 张克昌知道自己竟然以警卫营长的职务把全团的吃喝拉撒全部管在手里,认为得到了重用,不由大乐,再也没有任何意见,还写信给老长官凌压西,说莫敌莫副旅长为人仁义,知人善任,是个很不错的好长官,他一定与莫敌的老营部下打成一片,成为生死与共的弟兄,共同把部队经营好,不辜负莫敌对他的信任。 收到凌压西从广西发过来的道谢电报,莫敌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又多了一只臂膀。 张克昌确实有经验,他把蜈蚣山和狼窝山的全部路程两百来华里弄成三段,中间设立两个补给站,由蜈蚣山的那一支不进编制的辎重大队把东西全部搬进珠龙口的第一个补给站,然后由在各部各地租来的汽车送到西卅铺的第二补给站,再由1056团帮助搬进狼窝山。 整个搬家过程历时十天,医务所成了最先入驻的单位,原来的辎重大队改了个名字叫皖东义勇军后勤部,只是覃基石带过去了少部分人,大部队还跟着徐平和龚庆元留在蜈蚣山,他们坚信,只要跟着徐平,就能搞到物资搞到钱。 搬完家,在沙河一带监视的暗哨报告,铁路已经戒严,日军的火车正一趟又一趟的开往明光方向。 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不无担心的说:战争又要开始了,蜈蚣山的徐平却兴高采烈的大笑:生意又要上门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 第六章搏杀(三) 以搞钱为宗旨的皖东义勇军,如果不出动,那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就会让弟兄们看不起,就会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因此,打劫成了徐平的第一要务。龚庆元的情报部门也渐渐成型,这次从三界弄回来的报话机他占用上四台,手下基本上都能通过报话机联系,消息传达快,不用通讯员跑断腿,深得弟兄们欢迎。 他通过与情报部门的老伙计联系,知道日军的报话机是分频率的,只有相同的频率才能互相通话,开始让人在各个频段监听日本人的通话,虽然听不懂日语,弄不明白日本人在说什么,但也能找出一些日本人不用的频段,专供自己使用,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会使用不同的频段,以免日军监听。 在沙河监视铁路的侦察小组,就是报话机的受益者,每天用报话机报告徐平铁路上的情况,综合来看,想再打铁路的主意估计比较困难,日军已经把铁路收归军管,每个小站都驻有日军,每个小站都配齐手摇轨道车,四个日军为一组,在站与站之间巡逻。两辆铁路铁甲巡逻车成了军列的前锋后卫,在军列通过前,一定会有铁甲车预先通过,军列通过后,还有一辆在后面押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将把铁路炸掉,或者把火车搞翻,也弄不走火车上的物资,铁甲巡逻车会一头一尾守护着,在小站驻扎的日军也会第一时间使用手摇轨道车赶来,不可能留下足够的搬运时间。 徐平不弄铁路,不代表其它部队不弄,日本人进攻蚌埠的大本营设在临淮关,所有的物资都往临淮关运,三天前不知道是哪支部队,在小溪河一带弄翻了一列日军的火车,根本来不及抢东西,五分钟不到,手摇车就到了出事地点,日军对倾翻的列车立即戒严,铁甲车上的九二式重机枪毫米子弹毫无目标的往铁路两岸狂扫,打着什么算什么。这支弄铁路的部队不仅没有得到一点便宜,还搭进了几条人命,很有点偷鸡不成的感觉。 徐平认为,既然日军第9第13师团已经调往临淮关,留在滁州的人应该不多,之前滁州的军营里多少还应该有点物资可以搞,别的不说,弄几辆汽车回来也不错,将来从蜈蚣山送东西去狼窝山,总不能每次都要靠租车或者人挑肩扛。 徐平没有了特务连,组织了一支别动队,情报报还弄了一支侦察分队,有人好办事,方向既然已经确定,很快,有关滁州的相关信息就传回了蜈蚣山基地。 滁州也叫滁县,蜈蚣山就属于滁县的管辖范围,越过滁县西边的琅琊山就到滁州城。 之前滁州日军十三师团的大本营设在文德桥不远处,十三师团开拔后这里还留下一个“宣抚部”,用作对中国民众的宣传安抚工作。国民党委任的滁县县长早就开溜,新任县长叫黄新农,本是个街头混混,他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一县之长,全是托了日本人的福。 1937年12月13日,国军南京镇守大将唐生智悽悽惶惶离开南京,先乘坐轮渡到扬州,然后坐汽车到滁州东关火车站,在滁州乘火车离开,走的时候还炸掉了东关火车站和机场。 巨大的爆炸声带来了南京失陷的消息,也带来了南京大屠杀的消息,滁州人被这个消息吓得屁滚尿流,这个地方距离南京不远,不足百里,日军可以朝发夕至,如果日本人在滁州像南京那么杀,岂不是人种都要杀绝。 五天后的1937年的12月18日,日本人来到了滁州,正如百姓预计的那样,那些留在城里,对日本人还抱有一定信心的人遇到了麻烦,日军十三师团的士兵从南京一路杀来,在滁州,遇到了胡宗南部的最后一次阻击,双方在滁州城外大战十天,胡宗南撤退,滁州失陷。 进入滁州的日本人在胡宗南部的抵抗下,损失不小,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加上南京的榜样在前,日军在滁州见人就杀,随见随杀,一时间,关帝庙前、落虹桥畔,伏尸纵横,其状至惨。滁州中学,成了日军、警、特、宪的指挥机关,还设了一个杀人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无数无辜群众,成为“万人坑“。 知道落在日军手里讨不到好的百姓,早就拉家带口躲进了西边的琅琊山,只有一些自以为军乱不伤黎民的老朽和与日本人有生意往来或者其它交流的人留在了滁州,日军毫不考虑这些人与帝国的关系,只是不加分辨一个劲的杀,杀得最后整个滁州城只余下一百多人。 这个时候,一个混混出现了,这就是之后的县长黄新农。 黄新农是滁州城里土生土长的混混,可谓人熟地熟,他曾在一些日资商行中打工,能说两句中国人听不懂日本人不会听的日语,就凭着这口日语,黄新农单身只卵赤手空拳找到了十三师团在滁州的负责人,以一种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对日军在滁州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强烈的谴责。 也是这个混混命不该死,这时南京大屠杀已经结束,国际媒体又回到了南京,而且经历南京大屠杀之后,日军高层也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有损帝国形象的大型屠杀事件,因此,日军在滁州的最高负责人,第十三师团滁州守备处丰田进中佐亲切接见了黄新农,第一时间任命他为滁县县长,让他负责把逃往西山的百姓招回来,该种的种,该收的收,恢复滁州经济,繁荣滁州市场。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黄新农在滁州大富绅石华斋的协助下,派出专人分赴各地转告各处难民,日军不会再杀人,与其在外面冻死饿死,不如回到城里慢慢的混吃等死。当时的难民散居各地,早已一贫如洗,经历逃难,苦不堪言,心想反正早晚也是死,不如回城去死,于是相约结伴回城。在黄新农的协助下,日军宣抚部在滁州城里设立了7个难民营,给无家可归的滁州百姓居住,滁州城暂时安稳了下来。 去不去这个地方搞物资,成了徐平的难题,去,害苦的是百姓,不去,他们将渐渐成为日军的顺民。徐平想了一天想不通这个问题,龚庆元也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建议,至于覃基石,听说滁州城里穷得叮噹响,早就失去了兴趣。 夜深了,徐平来到机要室,让报务员联系临安的徐乐,把问题交给了他,想知道他那里是怎么做的。不多久,徐乐的回电到了,内容很简单,一,必扰,不能给日军一分钟的安然;二、必扰,不能让老百姓忘记,这里是中国;三、必扰,扰日军的同时也要扰当地的百姓,这不是害他们,是保护他们,他们会理解的。 徐平把来电拿去给龚庆元看,龚庆元看了之后,说了一句:“至理之言也!” 覃基石也看了看徐乐的电报,说了一句:“徐乐小子还有没有人性!” 龚庆元望了覃基石一眼,说:“人性,在战争面前早就没有了,那是在和平年代才考虑的东西。” 徐平把手里的电报用力的攥在手里,揉到溶烂,抬起头来,用绝然的目光扫了扫面前的几位,说:“干!” 徐平走了,龚庆元把徐平的决定电告莫敌,莫敌的回电居然与徐乐的观点完全一致,他在电报中说,黎民百姓,生于战时,为命运所定,生于华夏,乃祖宗赐予,头可断血可流,祖宗传承不可丢弃。与日寇可虚与委蛇,绝不可全身投靠,更不可在日寇的冷水煮蛙计划中渐渐倭化,只有枪炮才可唤起他们内心的血性与雄心。 龚庆元暗自点头,莫敌此人,标准的狭隘民族主义者,在他面前,最好不用说什么中日友善,更不用说什么大东亚共荣这些废话,他就是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外族在他的面前,不如豚犬。 覃基石看完莫敌的电报,对龚庆元说,之所以莫老大能让弟兄们信服,就在于此,他小则爱护兄弟,大则爱护国民,与他做弟兄是三生有幸,与他为敌就是前世不修。 龚庆元大笑,对覃基石说,虽然如此,也要有理有节,民众绝不可动,如今春种三月,正是一年之季,如果伤了民众,秋天就是遍地饿殍。覃基石笑了,说道,日军伪善,设下七座难民营,那就让他一直设下去。 龚庆元笑声嘎然而止,面前这位,心毒更甚于徐平,是不是广西人的心,都是铁石铸成。 蜈蚣山上,总共有七百多人,五百人是后勤部人员,这个庞大的后勤部,说白了就是搬运工,之前大多是1056团的士兵叫来的亲友。广西,穷山恶水,生活不易,不少人走上了外出谋生之路,广西外出的军队,总是习惯性的在后面跟着一大群的人,这些人,最喜欢的工作就是打扫战场,而且能够把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废物都能收集到位。当年北伐时,钟祖培的先头部队身后跟着的民众就曾经创造过让后来的部队找不到粮食的纪录。广西兵出征,鲜有败迹,每战必有收获,这些收获在中原地区属于普通,但是到了广西就成了奢侈品,因此,跟着出征部队的人从来就不少,有些时候人数甚至会比正规军还要多。莫敌是第一个把这些人组织起来的人,统一安排,统一管理,还发放武器,进行一些基础训练,相比之下,这些人的武装能力比刚从广西过来的团丁还要强得几分。津清路南一战,31军损失不少,一些随着31军出动的亲友团失去了跟随的对象,来到了1056团的辎重大队,让这个辎重大队的人员又有所增加,一些身强力壮的家伙觉得做辎重不过瘾,干脆加入了徐平的队伍。 经过整顿,徐平作战队伍总共是二百九十一人,军直属部直辖别动队和侦察分队,战斗部门主要是一个炮队,三十六人,四门九二式步兵炮,一个工兵队,四十二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个狙击队,只有二十四人,一色的三八大盖,全是新枪。此外,一个通讯情报队,一个特种排,剩下的,全部进了刘青龙的一连。 统一了意见,确定了作战对象,那就动手,方向,滁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四) 第六章搏杀(四) 刘青龙连长,作为蜈蚣山仅次于徐平的军事长官这几天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的连队,是蜈蚣山上最强大的战斗部队,放眼这一片,除了日军,就是他的力量最强,他有点陶醉了。 带着整个连队士兵,身后跟着三百多后勤辎重人员,浩浩荡荡杀往滁州。 “滁州,我来了,我刘青龙又杀回来了!”刘青龙半年前从南京逃出,从滁州经过,那是何等的丢魂失魄,前度刘郎今又来,换了一种心情,感觉完全不同。 刘青龙的部队,很有特色,头上的帽子既不是国军的滑雪款式圆筒帽,也不是日军的下大上小尖顶款式,而是老桂军的大边软顶式“童子军帽”,是一种介于大盖帽和圆筒帽之间的军便帽,莫敌的部队从广西出征时,全部是这种帽子,到了徐州后,换装成国军的圆筒型滑雪款式圆筒帽,但是大边软顶式童子军帽的库存仍然很多,把库存清理出来,就成了皖东义勇军的制式军帽。衣服和裤子就全部日式,甚至连背上的背包,腰上的武装带,脚下的皮鞋都一色的日式,如果再把日式钢盔戴上,基本就是全日式武装。枪必须是日军的三八大盖,在三界缴获的枪中,选最好的装备义勇军。刘青龙腰上别着一把南部十四王八匣子,侧面还吊着一柄精致的日军小短刀,龚庆元告诉他这个刀叫肋差,是日本人专门用来自杀的,不吉利。刘青龙笑着说,这个刀钢水好,锋利,削得水果,刮得胡须,又不是非得用来切肚子。 从蜈蚣山进滁州,先到南谯,这条路刘青龙走过多次,熟悉得很,不多久,就到了上次解救吴兰秋等一伙女人的地方。时间不到两个月,可面前的景色大不一样,春天已经到来,农民正在翻地,有春种才有秋收,中国的农民是最辛勤的那一拨。看到刘青龙过来,一个农民迎了上来,问道:“老总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胡三德走了出来,用一口本地话回答说:“到处走走,春天来了,猫走春,狗走草,我们一伙男人,也得到处走走,不然就废了。” 农民笑了笑,知道人家不愿意把目的地告诉自己,也就不再多问,中国农民是世界上最谨小慎微的人种,他们热情好客却又很能把握分寸,两千年的文化教养,已经把他们培养成真正的顺民,无论谁做他们的上官老大,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不会有太多的意见,这些年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皖东一地,北伐之后,少见兵灾,突然与日本人在这里干架,他们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好奇。 刘青龙走进村子里,又一次看到岔路口上贴着熟悉的的仁丹招贴画,刘青龙随便看了看,就知道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这里距离南谯已经不远。 一个做小买卖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刘青龙的样子象个管事的,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长官可是想去滁州找日本人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刘青龙没有回答,倒是跟在一边的胡三德奇怪的问,这是之前说好了,有什么要说话的,先让胡三德对付,他是本地人,说的一口本地话,刘青龙一口四川腔,一开口就露了底。 “周围的人都知道,日本大军开往蚌埠,滁州只有一个仓库一个医院和一个宣抚部,留下一个中队在滁州守备,你们全副武装去滁州,肯定不是会是找日本人喝酒吧!”做小买卖的男人说着话,掏出一包洋烟,向刘青龙和胡三德各发了一根。 听到做小买卖的男人说起滁州城里的日军情况,刘青龙来了兴致,让战士们就地休息,自己和胡三德把做小买卖的男人拉到一边,详细的询问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做小买卖的屋后面,一个人把马轻轻拉出村,一跃而上,飞也似的向着滁州跑去。 当刘青龙告别了做小买卖的男人走向通往滁州的大路时,男人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他们,一种不知道祸福的表情。 距离滁州越来越近了,刘青龙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已经把滁州的情况全部了解,但还是派出了前哨,先行探路。 不一会,前哨飞快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来了,来了,来了好多人。” “什么人?”刘青龙问。 “老百姓。”前哨说。 刘青龙连忙迎了上去,转过一棵大树,只见前面黑压压来了一大群的人,看样子都是本地的老百姓,大多空着手,只有少数人挑着担,一副气色匆匆的神色。在队伍的后面,稀稀拉拉跟着不少人,远处还有人加入这个人群中,人数还在增加。 人群越来越近,在人群的最前面,很明显是两个为首的,一个身穿一套日式军服,只是没有帽子,没有领徽和胸章,身上也没有配戴武器,可能是走得急,敞着怀,露出里面的龙头白布对襟布衫。另一个是位乡坤,长袍马褂小瓜皮帽,可能是因为走得快,把长衫的下摆搂起来,掖在腰上,露出里面的吊裆裤。穿军服的男子明显是看到了刘青龙的队伍,使劲的招着手,加快脚下的步子,变成了一路小跑。 终于跑到了面前,看着一脸茫然的刘青龙,军服男子微微一躬身,自我介绍说:“在在黄新农,滁县县长,听闻有国军至境,特地前来迎接。” 刘青龙笑了,并没有说话,而是让胡三德说:“黄县长特来迎接我们?” “正是!”黄新农说:“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离滁北上,我就知道会有人来打滁州的主意,因此在周围各地布下眼线,一旦有军队进入,立即向我报告,以便随时迎接,唯恐待慢。” 听到这位县长说得客气,刘青龙有点不解,至于在各地满布眼线,监视是否有国军来到,这是什么意思? 黄新农指着身边的乡绅,对胡三德说:“这位是滁州的商会会长石华斋先生,听闻有大军过境,特来表达一些心意。” 石华斋一脸笑意,向后面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把担子挑了上来,生猪生鱼等食品好几大担,还有人捧着一个小盘,盘子里是一筒筒的银元,足有千个之多。 “这是什么意思?”刘青龙忍不住说话了。 听到刘青龙说话,胡三德才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前军刘长官。” 黄新农和石华斋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听出来这位是一口的川音,心里想。莫非这是杨森的部队?杨森的部队贪钱好色那是有名的,如果是杨森的部队,这么银子已经足可以打发他们。 从滁州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集中了七八百人,以一个半圆的形状把刘青龙一百多人包围了起来,虽然黄新农和石华斋很是客气,但是这些百姓却没有什么好脸色,一个个横眉冷对的样子,显然已经把刘青龙的人当成了敌人。刘青龙的手下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手里的三八大盖全部悄悄的上了膛,只是挂在腰上的刺刀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装在枪筒上。 “小意思,小意思,一点见面礼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石华斋说,他走南闯北,居然还能弄出三分四川口音。 黄新农走到刘青龙面前,很严肃的说:“贵军属于哪一部无关紧要,但是肯定是中国军队,与滁州城里的日本人那是死敌。你们进入滁州城,不外乎一个目的,就是趁虚拿下滁州的日军后勤基地,杀死落单的日本人。对不对?” 刘青龙点点头。 “原本这样做,你们没有错。杀死所有的日本人,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做的,按理说我们应该支持。对不对?”黄新农继续说。 刘青龙再点点头。 “但是,有一件事不知道长官你想了没有,滁州除了一个中队的日军精兵和不到一千的后勤人员,还有十几万滁州老百姓,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滁州老百姓。对不对?”黄新农越说越严肃,一句一个对不对,气势不弱。 刘青龙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们计划进到滁州,把落单的日本人杀了,把仓库烧了,把物资抢了,然后上报国民政府,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收复铁蹄下的滁州。然后有多远走多远。对不对?”黄新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不屑。 刘青龙想点头,又想摇头,结果楞在那里。 “你们走了,我们走不了,滁州十几万老百姓走不了,去年十二月,我们也曾经走过,逃进深山,投亲靠友。结果,投亲靠友的过不下去,逃进深山的过不下去,死的死,亡的亡,最后还得回到老家,靠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我们走不了,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因为你们走了,日本人大部队回来,我们就成了他们出气的靶子。对不对?”黄新农的话音越来越严厉,这一次他没有让刘青龙消化,而是一直说了下去:“南京唐生智打了吧,结果呢?杀了几十万老百姓,滁州胡宗南打了吧,结果呢,死人过万,关帝庙前、落虹桥畔,伏尸纵横,血流成河,死的都是老百姓。我们老百姓,讲究的是安居乐业,要求的是一餐一饭,你们要打只管打,可遭殃的是我们。所以我们求你们要打就在外面打,不要进滁州城,不要去招惹滁州城里的日本人,让我们老百姓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几天日子。春种就要开始,这个时候不种下去,秋天就收不回任何东西,那会是什么结果,是成片成片的死,比打仗死的还要多。” 刘青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黄县长此言差矣!”又一句标准的四川话从刘青龙的身面传出。 黄新农抬头一看,面前的景象又大是不同,之前百姓隐隐对刘青龙的一百多人形成了包围圈,这回在百姓这个包围圈外面又出现了一标人马,人数远远的超过刘青龙的人,荷枪实弹,势头已经压过了民众。说话的是个文静的书生模样的人,一脸的浅笑,一脸的淡定,黄新农知道,这位才是他的对手,之前那些话,也许能让大胡子刘青龙退去,但是,要让这位书生模样的军人退去,难,相当的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五) 第六章搏杀(五) 石华斋看到黄新农的一脸无奈,猜想已经无计可施,放下缠在腰上的长衫下摆,随手整理了一下摆上的皱折,迈着四方步来到龚庆元面前,俨然一个读书人、有文化的绅士形象,一脸堆笑,用更近似四川话的语调说:“这位长官贵姓?”递上一支哈德门香烟。龚庆元接过香烟,就着石华斋手里的火柴点上,回答说:“本人姓龚,谢谢石先生的发财烟。” 在之前黄新农与刘青龙说话时,石华斋已经让手下在空地上摆开了一张小桌,旁边放了两张小马扎子,很讲究的让人烧水泡上一壶热茶,拉着龚庆元来到小桌旁边坐下,倒上一杯热茶,说:“我这话估计说起来不中听,但还是想听龚长官听在下说完。” “你请。”龚庆元读书人出身,有道是好拳不打笑脸人,面对石华斋,还真的起不了高声。 “去年12月18日,这万恶的日本鬼子到了滁州。”石华斋准备来个长篇,他知道,如果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面前这个军官肯定不会改变他们的初衷,他看龚庆元面容和善,仪态斯文,应该是个讲理的人,于是很诚恳的说:“胡宗南长官在滁州与敌大战了十天,把日寇打死不少,也给了滁州人收拾细软离开足够的时间。滁州人投亲靠友,大多逃往西边的山区,原以为在山里躲得三天五天,国军就能打退日本人,我们又能回到滁州过日子。谁知道,国军这一去就没有了消息,滁州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山里又冷又饿,肥的呆瘦,瘦的呆死,好多老人,竟然活活饿死在山上,实在呆不下去了。幸亏黄县长挺身而出,与日本人虚与委蛇,讨价还价,总算给大家一个活命的机会,让人去各地招呼大家回来,还让日本人弄了七个大棚,每日里布粥施米,总算过了一个惨淡的新年。” 龚庆元频频点头,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亡,最苦的总是老百姓。 看到龚庆元接受自己的意见,石华斋看到了希望,说:“我们也知道,日本人是畜牲是魔鬼,不为人子,与他们谋生活不异于与虎谋皮。打鬼子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做的事,我们也希望能够把日本人快点打出去,但是我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我们只能成为日本人杀戮的对象,我们无能为力。我们的军队不够别人打,我们的国府在焦土抗战,我们的士兵在一天天的牺牲,我们的国土在一天天沦丧,我们生活的地方一点点变成日占区,我们正在变成亡国奴。这些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不想,但是,我们必竟不是军人,我们是平民,是老百姓。我们愿意支持你们抗日,也得让我们有能力才行,最起码得让我们先留下一条命。”说到这里,石华斋泣不成声。 龚庆元叹了一口气,他有一百个理由来驳斥对方,可是说不出口,过了一会,石华斋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龚庆元说道:“石先生,滁州我们不会不进入,但是我们会考虑到进入的分寸,尽量保持一定的底线,不让日军为此而疯狂。” 石华斋一个劲的点头说:“谢谢了,谢谢了,长官能这样做,就是滁州一地之福。我敢放开话说,你们需要粮食,秋天我们给,你们需要药品,我们帮忙采购,你们需要军需,我们也会帮助你们,或者掩护你们,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在滁州城里随便杀日本人,特别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日本商人和女人。这样,他们就没有屠杀我们老百姓的理由,我们就还能活得下去。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能看到战胜日本人的那一天,我们就有希望。” 石华斋一招手,从身后走出一个精悍的青年,石华斋说:“这是我的表弟,南京测绘学校毕业,这些天他把日军在滁州的驻防绘成了地图,此次特地送与长官,以表寸心。石某把话摆在这里,只要你们有所需要,滁州一城百姓,一定全力配合。” 龚庆元接过一张手绘的地图,打开扫了一眼,果然是专业测绘人员所作,相当的准确,各种道路,桥梁,高楼,清清楚楚。龚庆元是搞情报的,知道有了这么一张东西,滁州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可以随时出入的区域,甚至可以夸张的说,只要养得好,滁州会成为他这支小部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细水长流之源。龚庆元站起身来,很认真的对石华斋道谢。 黄新农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他应付日本人已经十分困难,何况还要两边讨好,最怕的是两边都讨不到好。他是日本人任命的县长,为此也成了榜上有名的汉奸,但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一个滁县两个县长,国府任命的县长早就不见了踪影,作为父母官,扔下了他的岗位,扔下了他的子民,也扔下了他的责任,只有自己,才把这一切挑了起来,也许最终落不下个什么好,只会落下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率领民众前来阻止国军,阻止他们进攻滁县的日军,走的是一步险棋,也许国军并不接受阻挡,他的人马会直接与国军产生冲突,甚至会出现流血事件,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就必定遗臭万年。即使国军接受了阻止,停止了进攻滁州的步伐,其结果也是更进一步坐实了自己汉奸的恶名。他看了看龚庆元的人马,洋洋五六百人,武装到牙齿的五六百人,进攻只有一个中队防守的滁州可谓游刃有余,把滁州的日军后勤人员全部铲除也易于反掌,但是,这样一来,日军一定会报复,第一个报复的一定是滁州的百姓。 今天黄新农率领民众阻止国军部队的行动,一定会传到日军耳中,也许日军会因此而对自己和滁州百姓高看一眼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黄新农心里掠过一丝清苦,自己这个汉奸的名声只怕是三辈子也洗不脱的了!汉奸就汉奸,总好过西山上一缕魂魄,更好过在西山上增加缕缕冤魂,这种事,总要有人做的。 龚庆元把地图收好,接受了石华斋送来的生猪生肉,却拒绝了那一盘银元,不无动情的说,作为一个中国军人,不能给滁县父老带来福利,已是十分惭愧,无功更不能受禄。他表示,一定会通过战略手段,让日本人认识到滁县百姓的重要性,让百姓在日军的心目中贵气起来,而不是那些想杀就杀想抢就抢的鹿豚。 石华斋也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百姓,返回滁州。 刘青龙带着队伍,回到山边,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让部队休息吃午饭。龚庆元把遇到的情况用报话机转告在蜈蚣山基地的徐平,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对日占区的百姓,哀其不幸怒其不急,却更是深深的同情。对国军抵抗无力,将自己的父老置于日本人的铁蹄之下更是深表不满。语态中,对能够将百姓放在首位的汉奸黄新农反而表示出由衷的敬佩和赞赏。徐平也觉得,面临这种情况,他除了退兵,也没有别的好方法,告诉龚庆元,稍安勿燥,等他向莫老大请示后,再作决定。 徐平立即给莫敌发去电报,把情况进行说明。过了一会,莫敌的回电到了,只有两个字:铁路。 在与莫敌分手时,莫敌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徐平说起三个词,一个是眼光,一个是胆略,一个是耐性,凡事都要从这三个方面去分析去理解。徐平拿着莫敌的电报,依照莫敌的指示,想了很久,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思想,下定了决心,先弄铁路,即使不能搬走物资,先把铁路搞断再说。搞断铁路,敌人自乱,对方不乱,没有机会,只有把对方的节奏搞乱,才能乱中取胜。 让龚庆元在原地待命,徐平亲自带着工兵队和别动队赶往沙河。 来到沙河,果然看到在火车站里,有日军在巡逻守卫,一直呆在这里的侦察分队监视小组的战士告诉徐平,每个小站日军都放了一个分队。日军的一个分队相当于国军的一个班,每个分队13人,包括分队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配置有轻机枪一挺,编制四人(组长、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配备南部十四自卫手枪,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三八步枪,此外,加强小队会多配置两人携带的掷弹筒组。沙河车站的日军分队是标准的分队编制,没有掷弹筒组,他们在火车站边设置了机枪阵地,四个日军分成两组,从不离岗。另外8个步兵也分成两组,在沙河站到张八岭站之间的十公里路段进行巡逻,只是他们没有手摇轨道车,只能徒步巡逻。 “这么稀的巡逻密度,也只是骗骗自己安慰自己而已。”徐平藐视的说。十公里走一个来回要半天,也就是说,一个地点半天只有巡逻的那几分钟才是安全有效的,其它时间都是空白点,这种巡逻,威慑的成分居多。看来,想在铁路上面弄点事,机会大大的有。 这时,徐平们在侦察小组的指点下,望着远处,一辆外形与汽车差不多的铁甲车沿着铁轨开了过来,侦察小组说,这玩意就是铁甲车,一身铁皮,全身机枪。铁甲车越来越近,徐平仔细一看,这玩意挺有意思,应该是由日产脱兔汽车改造而成,前面一侧一个轮,后面一侧两个轮,只是轮胎不再是胶轮,变成了比手摇轨道车略大的铁轮,车头和驾驶室上弄上了厚厚的铁皮,驾驶位前面也用铁皮封住,只留下两个小小的观察孔,在车后的货箱部位,设计了铁皮桶式的堡垒,一边两个前后各一的射击孔,伸出歪把子的枪管,在顶部,如同坦克一样有一个掀开的盖子,上面是一挺可以往四周团团扫射的九二式重机枪。 粗笨异常的外型,让徐平哑然失笑。跟着徐平出来的工兵队队长黄桂林说,看前轮上的翼子板就可以判断,这玩意肯定是日本人临时用汽车改装的,用步兵炮一炮就能让它炸上西天。炮兵队长梁宜生点头称是,这东西虽然粗笨,防护却是不错,全身的厚铁板,除了步兵炮,其它的普通枪支,估计伤不了它。 铁甲车声音并不大,因为使用的是与日产脱兔80完全一样的发动机,在铁路上行驶,坡度小,摩擦小,三档怠速就可以保持足够的动力。经过徐平他们面前时,副驾驶的日本兵还打开车门,对着车外拉尿,尿完了,打了个尿颤,缩回驾驶室,从打开的驾驶室门看到,这个车子居然没有方向盘。车子用的是手油门,完全可以无人驾驶,走得很平稳,坐在上面,应该比走在公路上要舒服不少。 铁甲车过去了,大约跟在后面两公里,一列二十二节装满物资的火车从面前呼啸着通过,满载的火车冒着黑烟,噗呲噗呲喷出一股股的蒸气,显得十分费力。 火车过去后,徐平想站起来,被侦察员拉住:“别急,军座,还有一辆殿后的铁甲车。”徐平连忙伏低,看到一辆与前面的完全一样的铁甲车开了过来,被之前的列车吵了一通,竟然听不到铁甲车的发动机声音。 “好了,就这么多了,一天,就是这么一趟车。一般在下午快天黑的时候,火车返程会再通过这里。”侦察员说:“从现在到断黑的这段时间,巡逻的日本人会放松一些。” 果然,机枪哨位上的日军也开始离开枪位,拉尿的拉尿,找吃的找吃。 好啊,他们放松了,那是好事,轮到我们动手。徐平说。战士们都笑了,自己这位老大,打仗如同玩游戏,从来就不按照规矩出牌,不知道这一回,倒霉的又是哪一路的敌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六) 第六章搏杀(六) 战士们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徐平,徐平说,从这里到张八岭这段路,我们很熟悉,中间有多少的桥梁多少涵洞心里有数,找个最容易炸的桥梁或者涵洞炸了它,没有十天八天修不好,让日本人的火车回不了滁州,留在明光那边干着急。今天断黑的时候,我们大张旗鼓把沙河火车站打一通,西边的路不通,日本人只能让滁州的鬼子增援,让刘青龙在铁路边找个合适的位置把从滁州出来支援的鬼子给收拾了,接下来就能大摇大摆的进滁州。 时间充裕,一伙人沿着铁路往张八岭的方向走,跟在巡逻的日军小组后面,所谓灯下黑,这个距离是最安全的。 走了约两公里,出现了第一个涵洞,只能称之为涵洞,因为称不上桥梁,流水从山上下来,穿过涵洞,流向下游,涵洞是用石块垒成,顶上是类似于小石桥一样的拱顶,工兵队长黄桂林笑着说,想搞掉这座桥,连*都不用,把楔形的石块掏动,只要弄出一块,整个拱顶就会垮下,剩下两条孤零零的铁轨在上面,估计承受不起火车的重压。 说干就干,为了加快速度,黄桂林还是使用了*,在涵洞中心的石块缝里埋进两筒*,点上火钻出涵洞,不一会,就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着响声,涵洞垮塌,连带着涵洞两边的石壁,竟然弄出了一个长达十米的缺口,两条铁轨,带着一串的枕木,并没有掉下去,秋千般的在缺口上晃荡。 有这么个口子,能让日军忙活好一阵子了,没有三五天,想修复,难。 搞掂,走人,除了两个工兵弄出一身的灰,其它人就好象踏春一般,悠悠哉哉走回沙河,留下两个观察员远远的看着这个缺口,看火车什么时候回程,到达这里后看到这个缺口,能不能飞过去。 进入通话有效距离,徐平在报话机里把自己的计划跟刘青龙和龚庆元说了一遍,龚庆元大为赞赏,他认为如果在外面闹出的动静比在滁州城里的大,就能够掩盖滁州城里的劫掠。正如石华斋所说,只要不对日军的非军事人员动手,日军就没有理由嫁祸给滁州百姓。 刘青龙告诉龚庆元,让他就不要带着后勤辎重队跑来跑去,就在滁州西门外找个地方等候,等到消灭了增援的日军,打进城去,把日军的仓库搞到手,再通知他们搬货。至于伏击增援的日军,有他们战斗连足够。 日军一个中队一百八十多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增援,能够去一个小队就已经很了不起,说实话,刘青龙不怎么把日军一个小队放在眼里,跟日本人打了大半年,又跟着一个搞情报的龚庆元混了小半年,日军步兵的编制已经了然于胸,一个步兵中队辖三个步兵小队,人数有多有少,在194到250人之间。一个标准中队为180人,其中有一个19人的中队部:中队长,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和8个通信员,以及3个54人的小队。一个小队三个分队,一个分队13人,总共是42人,此外有一个掷弹筒组(二个掷弹筒4个人)及小队长通信兵和炊事兵。自己一个加强连,一百五十二人,一百多条三八大盖,子弹充足,光拐把子机枪就有六挺,十支手炮,还收藏着十二支瓦斯毒气筒。别说对付一个小队,就是两个小队,一个中队也不会落在下风。 来到铁路边,正好看到滁州车站的巡逻兵通过,滁州车站的铁道巡逻兵,明显比沙河的级别高,一辆手摇轨道车不算,还在后面拖着一辆没有动力的小平车,小平车上坐着五个鬼子,中间还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军曹,双手按着带刀鞘的指挥刀,身边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四个防卫,威风实足。前面的手摇车上四个鬼子使劲的摇,车子倒也走得不慢。 胡三德说,这种车子过去明光站有不少,但是滁州站更多,最多的时候,一个手摇车能拉七八个小平车,浩浩荡荡象列火车,只是上坡的时候上不去,要下来推车。 刘青龙是个猛张龙类型的人,粗中有细,听到胡三德的话,连忙问,那如果滁州的鬼子来增援,会不会弄两个手摇车,带上七八个平车,一个平车上坐五个,随便可以坐上一个小队,这样岂不是更快。胡三德象鸡啄米似的点头,回答说,完全可以,他们就曾经这样干过,从明光去蚌埠买年货。 刘青龙问胡三德,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车翻车,胡三德大笑,说这个太容易,铁轨和铁轨之间有缝,在缝里插上一块铁钎,就能把这个车给别到路下去。刘青龙大笑,让胡三德去找铁钎。胡三德在铁路边,走了一段,找到一块铁轨的接口铁,就要往铁轨的接缝处插,被刘青龙叫了回来:“胡三德,你傻啊!这一插下去,等会先把从沙河回头的手摇车给别翻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胡三德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走回来,说:“连长,你不说,我还忘记刚过去一辆车了,行,等这辆手摇车回去后我就去插上。多插两块,我看它翻不翻。” 刘青龙接过胡三德手里的接手铁块,看了看,问道:“大火车用这个东西能不能别翻?”胡三德笑了,说:“那个不行,没听过螳臂挡车吗,跟那差不多。” “嚯,行啊!还知道螳臂挡车,有学问。”刘青龙笑道:“读过书吗?” “读过,我父亲是铁路工人,在明光,收入不算低,母亲在铁路边种点菜,养点鸡,每天还给票车卖点鸡蛋什么的,算是过得不错。我从小就在明光读书,一直读到完小毕业,才回到铁路上学徒,长大了也吃铁路这口饭。”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很多:“没有想到,这些天杀的日本人来了,家破人亡。” “别伤心,我们多杀一些日本人,帮你父母报仇。”刘青龙说。 “嗯,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门心思杀日本人,只要是日本人,杀一个我心里就痛快一些,估计杀到一百个一千个,我就满意了。”胡三德说到这里,对刘青龙说:“连长,让我去打机关枪吧,那玩意杀人多,还快。” “不行,你读过书,还看得懂地图,你得帮我出主意,让弟兄你一起帮你报仇,杀的日本人更多不是。”刘青龙劝说道。 “是倒是,只是没有自己亲手杀过瘾。”胡三德说。 “你小子杀过人吗?”刘青龙问。 胡三德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还没有。” 刘青龙大笑,说:“今天晚上,让弟兄你留两个活口,让你杀过瘾,崩头凌迟,随你的便。” 在刘青龙看来,杀人,还不如杀鸡。 一个小时不到,手摇车打转回头,回程的车子明显快了不少,一来是有点下坡,再一个是车上的物资卸在沙河。 “连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胡三德看着远去的手摇车,对刘青龙说:“这里从滁州来的车子有点上坡,不会太快,不容易翻,找个下坡的地方,手摇车起势冲下,一撞到铁钎,不翻也难。” 好!刘青龙让几个战士跟着胡三德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那是两个丘陵的中间,从滁州来的车子在这个地方一定会加速冲坡,希望能够一举冲上对面的小坡,在坡的中间,是条小沟,沟上架了一条小小的铁桥,桥面上没有扶手,桥下是清清的溪流。 就在这里,在铁路的两边,六挺拐把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战士们给自己找到掩体,准备好好的睡一觉,他们知道,今天晚上,可要忙上一整晚,弄得不好,还要临时充当搬运工。 有报话机就是好,告诉徐平和龚庆元,自己已经准备妥当,保证从滁州出来的鬼子有来无回。 才收到刘青龙的通报不到五分钟,从西边的观察哨上传出来兴奋的报话声:“翻了。翻了,老大翻了!” 徐平知道是什么回事,可听起来怎么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让人问翻成什么样了。很快,他就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天刚刚有点鸡蒙黑,从临淮关过来的火车在铁甲车的引导下,远远的开了过来,速度比去的时候明显快了许多,顶上喷出的烟也没有去的时候黑,有点点白,有点点青。听到远山丛中的火车嘶鸣了一声,喷出一道高高的白烟,所谓未见其形先闻其声应该指的就是这个玩意。紧接着,看见两道昏黄的灯光出现在涵洞的不远处,这是领头的铁甲车,车头的汽车灯本来就不太亮,又用铁网遮挡之后就更暗了,靠这种灯光想看清楚铁路有什么异样,可能性不大,看来,日本人的铁甲车也是安慰的成份较多。越来越近了,铁甲车并没有减速,两个观察员知道接下来的结果,紧张得起了一屁股的鸡皮疙瘩。 铁甲车压根就没有想到,在前面轻轻摇摆的铁轨下面,竟然已经是空的,断黑的天色,昏黄的灯光,完全看不清楚,当铁甲车冲上空铁轨后,铁轨竟然如同秋千一样荡了起来,在剧烈的震动中,铁轨扭成了麻花,断成了几截,而在麻花上的铁皮车,被远远的扔出,扔在差不多五十米远的山坡下,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看到了前面的景况,火车立即刹车,铁轮与钢轨的摩擦,发出刮骨般的厉叫声。火车总算在距离断口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从火车头上跑下两个日本军人,奔到断口处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口哨子,一边吹着一边向火车后面跑去。 两个观察员报告完毕,大功告成,收拾报话机走下铁路,沿着铁路边的小路向沙河方向行去。背上背着的报话机差不多五十斤,重重的压在肩上,顶上的天线,如同一要枯残的树枝。他们走得不快,还不时回头看看铁甲车上冒出的火苗和浓烟,威风凛凛的铁甲车,竟然会自己把自己荡下铁路,还能让自己燃起如此大火,真是不可思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七) 第六章搏杀(七) 铁路出了事,其实并不需要侦察员报务员汇报,只要一看沙河火车站气急败坏的鬼子,就什么都懂了。 日军分队长,一个长得很有特点的军曹一声高叫,长刀出鞘,没有想到,他竟然敢从高高的月台上跳下,跳下月台的军曹,竟然与月台的高度差不多。舞在手里的长刀和吊在腰上的刀鞘明显成了累赘,差点把跳下月台的军曹拌倒。这一幕看得远处的徐平摇头不已,日本人真是无聊,非得弄一把碍手碍脚的军刀,又显不出有多么威风,反而衬托出自己的矮小。 随着日军分队长跳下站台,四个鬼子也跟在后面,奋不顾身跃下月台,向着出事地点跑去。另外八个鬼子,四个立即扑向机枪岗,四个在火车站调度室里,分据四角,枪口对外,果然训练有素。 徐平从身边的战士手里拿过一支三八枪,轻轻一拉,子弹上膛,三八步枪的性能不错,淡淡的夜色里,准星标尺也都变成了暗色。这一些都不妨碍徐平瞄准,他对着跑在铁轨上的分队长很认真的放了一枪。子弹拖着红光,一头扎进了分队长的腰眼,分队长哎哟一声滚到在铁轨上,手里的指挥刀飞出老远。 日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战斗部队,一旦发现情况,不用上官命令,立即进行战术反应,两个鬼子诡异的转了个身,以一种奇特的扭曲方式趴在铁轨和枕木之间,把低矮的铁轨当成了掩体,枪口对着徐平的方向放了起来。另外两个鬼子冲到分队长面前,把鬼子分队长背在身上,且战且退,退往火车站调度室。 这时,在一百米外的拐把子机枪,也与火车站哨位上的歪把子开始对射。 炮队和工兵队的人早就退到远处,他们只管看热闹,与日本小分队对攻的是别动队的兄弟们。这个仗让别动队的弟兄们打得郁闷非常,他们的拐把子枪位高,在铁路对面的山坡上,眼睛看过去,就是日军的机枪,一打一个准,四枪指定撂倒四个。问题是徐平有严格的要求,一定不能打死日军,还要把子弹均匀的打在机枪掩体的四周,要打得够热闹够风骚。 眼见日军把分队长弄进了铁路小屋,身后拖着长长一道血迹,这个小鬼子估计已经打爆了肾,活不长了,也没有想过让他活太长,只要他把求援的消息发出去就行了。 之前在铁路上放枪的鬼子,也弯着腰向铁路小屋撤退,徐平这回没有动手,而是对身边的别动队员摆了摆头,只听得“呯呯”两声,两个已经走到站台边沿的鬼子应声倒下,都是一枪暴头。 屋子里的分队长估计是痛得太过,竟然忘记了求援,只是趴在桌子上直哼哼,电话机就在距离他脑袋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就是不拿起,看得徐平尿胀。 “狗日的,把调度室里的再打死一个,小心点,别打坏了电话机,打断了电话线。”徐平说。 只见身边一个头上还包着绷带的士兵深深吸了一口气,枪口对准只在调度室窗口露出的小半个脸,“呯”的一声,小半个脸不见了,白色的脑汁红色的血飞了一屋子,也洒向了分队长趴着的桌面。 分队长楞了一下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伸手,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机。距离太远,听不到他叫什么,但是,看得出来,电话打通了,到底打给谁,不知道。 刘青龙一听到铁甲车飞下了沟,立即开始了行动,胡三德告诉他,铁路是有电话线的,沿着铁路有一条专用的电话线,只要在路上出现问题,火车司机随时可以把随车的电话机与电话线相联,把情况向整条铁路线汇报,因此,滁州车站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问题。如果有增援军队,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拿着一把铁锤,胡三德把两条五寸长的铁钎打进了铁轨的接缝中,回到刘青龙身边,紧张得发抖。刘青龙笑着问:“插得结实吗?看你这小样,一身拌得像筛糠。” 胡三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肯定结实,小小手摇车,肯定给翻下河里去。” 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分队长打完电话,徐平端起了手里的三八大盖,把一颗子弹送进了分队长的天灵盖,算是提前超度了他。 别动队的拐把子知道这回可以下重手了,“铛铛铛铛”四下,日军的机枪位边多了四条尸体,机枪射手感觉比长长的拉了一泡尿还要爽,他一直在计算如何一枪一个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射,终于让他如愿。打掉了日本人的机枪,别动队的机枪手也停了下来,跟到一边,长长的拉了一大泡。没有了机枪的吵杂,顿时清静了许多,徐平看了看铁路边的调度房里,知道里面还有五个活鬼子,问不远处的炮队队长梁宜生,能不能把手炮炮弹扔进去。梁宜生回答说,能!平射过去就行了。徐平说了声,把那些狗日的轰出来,一个不留。 听到这句话,别动队队长田鼠从怀里拿出一颗瓦斯弹,递了过去,说,用这个,不怕这些狗日的不出来。 梁宜生大笑着接过瓦斯弹,正想装弹,又停下手,说:“这个东西金贵,还是留着吧,我最多用两枚手炮弹,一样把他们弄出来。” “宜生是对的,弄两炮过去,不管他们死不死,我们都走。”徐平转过头对身边头上包了绷带的战士说:“能不能打调度室里面的电话机打爆?” 战士点点头,说了句:“没问题,看我的。” 仆在地上,随便瞄了瞄,一枪过去,只见桌子上的电话机顿时跳起老高,炸成几块。随着电话机的补打掉,两发手炮炮弹也从调度室的窗户准确的飞了进去,在调度室里传出了两声剧烈的爆炸声。 “走!”徐平一声令下,三支直属队沿着铁路走向滁州方向。 一路上,大家才有了时间听之前观察铁甲车的两位弟兄讲故事,这两位还真有说评书的天份,把个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活灵活现,一跑笑声,脚下生风,尽快赶去与刘青龙汇合。 刘青龙这边,因为有了胡三德这个内行,打了日军增援小队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两辆手摇车并在一起,八个士兵使劲的摇,后面拖着八个平板车,整整一个小队的鬼子,从山坡上借着下坡的势能,飞一般的冲下,这条路他们太熟悉了,每天都要在这段路上来回好几次,哪里上坡,哪里下坡,哪里转弯,心里有数。可就是没有想到这一回在坡底的铁路上居然多了两条钢筋。 手摇轨道车突然抛起来半丈高,然后连人带车一连串的栽到铁路边的水沟里,还没等他们明白是什么回事,六挺拐把子已经把子弹下雨一般往他们身上洒了过来。紧接着,数十颗*飞向铁路桥底,炸出高高的白浪。随着刘青龙一声“冲啊!”,最后收官。过去一看,早就没有一个活人。 胡三德把手摇车和平板车一节节卸开,让弟兄们连拖带拉从沟底弄上来,这玩艺还真是一块死铁,子弹打*炸,竟然也只是掉了一些油皮,放在铁路上,轻轻一推,照样溜出挺远。 “连长,这些死鬼子捞不捞,身上的东西还要不要?”一排长何莽子问。 刘青龙看了看水里的尸体,说“捞吧,都捞上来,埋了。臭在里面,烂在里面,弄出瘟疫,吃亏的还是我们中国人。反正徐老大他们赶过来还要点时间,就都别闲着了。” 胡三德弄掉了铁路上的两条钢筋,叫了七个战士过来,跟他去试这辆小火车还能不能用,会不会走偏下道。一来一回,问题不大,对刘青龙说:“我去接军长他们。”朝着沙河方向摇去。 刘青龙忙叫过报务员,让他跟徐平联系,说胡三德弄了一列小火车去接他们,可别误当成鬼子给打了。 手摇轨道车走出来没多久,就看到铁路边走过来的徐平一伙,四十来个人,二话不说挤上手摇车,转头回去。还没等胡三德把这边的情况详细向徐平汇报,已经到了之前的车祸现场。 把缴获的枪支弹药以及背包钢盔皮鞋扔上车,大家一起走路,刘青龙很兴奋,随手就能消灭一个小队的日军,在过去是不敢想像的,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一点损失,打出的子弹和*也在缴获中得到了补充,这种仗,划得来。他一路一停的向徐平讲着感想,手舞足蹈,喜形于色。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汇集了龚庆元的人,龚庆元在手摇轨道列车过去之后,派出了侦察小组进到滁州,也才刚刚回来。侦察人员告诉徐平,滁州城里已经戒严,日军有了准备,要进入,只有强攻。强攻不是徐平的强项,敌暗我明,吃亏很大。正在商量中,只见一骑马奔了过来,来人跑到龚庆元面前,飞身下马,龚庆元认出是石华斋的表弟,那位测绘学校的毕业生,连忙问如此行色匆匆,有什么事。来人告诉龚庆元,刚刚从浦口又过来了一辆列车,补充了一个日军大队,还拉了大量铁道物资,正准备出发,估计是去修复铁路,滁州不能再进去了。 龚庆元把来人带到徐平面前,小伙子很懂事,听龚庆元说是军长大人,立即鞠了一个躬,自我介绍说:“军长大人好,学生靳同轩,见过将军。” 徐平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将军,这个军长也是自封的,我们这几百个人,也不是什么正规军,更像梁山泊上落草的草寇,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皖东义勇军,靳同学不要当真。我叫徐平,你可以叫我徐军长,也可以叫我徐大王,就是不要叫我徐将军,当不起。” 靳同轩听完大笑,说:“呵呵呵呵,草寇大王!这个好,天不管地不收,想干什么干什么。皖东义勇军,这个名字不错,够威风。” 大家都笑了,龚庆元随口说:“既然如此威风,靳同学是不是也参与一份?” 靳同轩当即哑了口,过了一会,才说:“也不是不行,这个年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投军我不愿,行商遇兵灾,至于我的专业,已经完全无用武之地。行啊,我参与一份,只是有一条,不要太多限制,大家来去自由。” 徐平大笑,拉着靳同轩说,今天开始,你就当我的参谋副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八) 第六章搏杀(八) “进入滁州的只是先头部队。我来之前,我舅舅和黄县长已经奉命去了抚理部,我舅舅从那里传回消息说,新来的日军不是简单的留守部队,是一支从来没有到过江北的新部队,之前镇守镇江的日军第3师团。因为南京到浦口的轮渡限制,所以先到达的只是一个大队,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第3师团参谋长田员利雄大佐带领步兵第5旅团来到滁州,旅团长片山里一郎少将已经随步兵第68联队的第一大队到达滁州,师团长藤田进中将也将随后率师团部到达滁州。”新晋参谋副官靳同轩有点担忧的说:“这个时候进攻滁州只怕时机不太合适。” 徐平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靳同轩,想知道这位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滁州兵力大增,去偷袭无异于送死,如果是假的,第一时候把这个参谋副官清炖红烧。 靳同轩并没有回避徐平的目光,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时间会证明,没必要用弟兄们的生命去证明。” 听到靳同轩的话,龚庆元大笑,这是典型的文人口吻,自己已经有日子没有听到了,转过头问徐平:“军座大人之前从沙河出来时,可否把那里的物资全部打扫一空?” 徐平摇摇头,说:“想着有滁州这个大饼,谁还会去考虑沙河那点残渣!”说罢笑了笑,说:“如此看来,沙河的东西也未必就不是战利品。” 田鼠是个很懂事的家伙,立即叫了一声:“别动队跟我杀回沙河。” 一直在旁边听说话的胡三德说:“我送你们回去,然后再回来接人。” 徐平看了看刚才还坐过的手摇列车,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胡三德和田鼠带着人坐着手摇轨道车飞快的离去,让龚庆元带着其它人全部打道回府,取道沙河,顺便把沙河火车站的东西全部弄回蜈蚣山,虽然没有吃到饼,有渣也不错。工兵队长黄桂林想了想,让工兵队把铁路给拆了几条,要求不高,不让滁州来的火车撵上自己就行,这也是个狠人,拆的铁轨都是下坡的路,一门心思想把从滁州来的火车再给弄进之前小平板车掉下去的那条小溪沟,一边做事,还一边文诌诌的笑着说:小溪有幸淹倭寇,不知铁路作何感。 靳同轩跟在徐平身边,看着徐平的人在忙碌,直到工兵队的弟兄们做完了事,徐平才跟他们一起殿后。这时,靳同轩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军长,你的兄弟们不错,不用吩咐,就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徐平点点头,认真的说:“同轩,今后,他们不只是我的兄弟们,也是你的兄弟们。” 靳同轩心头一热,还真的应该是这么回事。 处理完铁路,徐平们开始返程,刚走到坡顶,胡三德的手摇车也到了。在坡顶,胡三德跟几个战士熟练的两个手摇车从这头拆下来换到另一头装上,大家坐上平板车,却发现胡三德并不摇车,而是气急败坏的说:“老大,坏了,日本人过来了。”手里指着东南方向,一点灯光在从山丘后晃出,胡三德有经验,这是火车的灯光,这条路上出现火车,必是日军无疑。 “好好好,来得好,我们慢点走,看个热闹。”徐平大笑,拍了后一边的黄桂林,说:“桂林有预见,小日本要倒霉了。” “老大,还不快走,让日本人追上,就该我们倒霉了。”胡三德急了,招呼几个弟兄动手摇车。 靳同轩用本地话问胡三德说:“你这车跑得再快,还能跑得过火车!” “跑不过。”胡三德说。 “那你还摇车,不是等着挨追上撞翻嘛。”靳同轩笑了。 胡三德一想也是,作势就要往手摇车下跳,口里叫着:“老大,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徐平知道这位是紧张自己,远远朝他挥挥手,说:“没事,铁路我们已经拆断了,就等着看热闹呢。” 胡三德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手摇车上,说:“难怪你们一个个稳如泰山,合计就我一个人着急呢!” “别说话,火车开近了。”一边的弟兄拉了拉胡三德的衣袖。 “这有什么,火车听不见我们说话,火车上的日本鬼子更听不到我们说话,你只管大声叫唤好了。”胡三德说。 大家一想也是,都大笑起来,这都是平时打埋伏养成的习惯,这埋伏火车跟一般的埋伏还真的不一样。 火车如同一条钢铁长龙,从东南方的山口转了一个弯,开始下坡,速度也明显的快了起来。虽然不像埋伏人一样不敢说话,但是心里的紧张是一样一样的,徐平的眼睛死死睁着小溪处,只有溪水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知道大约的位置。也许是知道接下来是一段不小的上坡,火车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准备冲坡,胡三德大骂:“狗日的,不知道前面有问题吗?还加速!” “三德子你个傻卵,跟谁一伙的?”黄桂林骂道。 “嘿嘿,我这不是心痛火车吗!”胡三德也笑了。 就在黄桂林和胡三德笑骂声中,火车一头扎进了铁路边的小溪,巨大的冲力让火车头开出去老远,把整列火车全部拉到了铁路下,倾倒在溪水里,发出一连串恐怖的巨响,在这寂静的荒山野岭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老大,我们杀不杀个回马枪,抢他娘的一回?”黄桂林问道,口水长流,这列火车上的物资肯定不少,谁都眼红。 “莫搞,不晓得火车上有多少鬼子,还有多少活着,我们这二十几条牌弄不好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徐平说:“这回好了,走路的鬼子怎么也跑不过我们坐车子,我们可以慢慢悠悠的回沙河了,弟兄们,走起。” 机械化就是快,时速二十公里的手摇车与时速五公里的行军区别不小,很快,徐平们就赶上了还在铁路边行军的龚庆元大队人马,徐平让胡三德停下车,对龚庆元说:“龚处你辛苦一点,带着弟兄们慢慢走,我先赶到沙河看看情况。” 龚庆元大声回答:“我们很快也就到了,你们更要小心注意,那边还有一趟火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到了沙河。” 徐平的心里咯噋了一下,怎么把那边给忘记了,连忙问胡三德之前进到沙河站情况如何。胡三德说,他们的手摇车没有进到沙河站就停了,田队长他们悄悄的下了车,说是要摸进去,别吃了别人的暗亏。并告诉徐平,自己一直没有听到从沙河方向传来枪声,估计没有什么事。 这种不靠谱的答案是徐平不能接受的,他知道田鼠做的不错,胡三德也是对的,之所以一接到自己,胡三德就一叠声的叫快点走,也是因为担心田鼠他们。田鼠狡猾成精,他不会吃亏的,徐平想道,之前应该给田鼠他们带上一台报话机就好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互相交流很重要了。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一脸的担心的看着他,他这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和责任,平静的笑笑说:“不用担心,走吧。” 手摇车摇得飞快,因为担心沙河的情况,车上谁也没有说话,工兵队长黄桂林掏出腰上的南部十四,取下弹匣,把最上面的子弹挤出,在大腿上擦了擦,又重新装了进去,弹匣插进手柄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更加重了这种气氛的凝重。工兵队这次只来了一个小队,十二个人,每人身上除了工兵工具还有一把南部十四小手枪,他们也默默的轻装,把身上的工具取下来,放在平板车上,把南部十四小手枪移到自己最顺手的位置,他们知道,在没有主力的情况下,他们就是主力。 在之前田鼠们下车的地方,徐平也带着人下了车,让胡三德再回去,接上刘青龙带一个排的弟兄们随后赶来。胡三德这次没有换车头,而是推着平板车匆匆而去。 胡三德刚走,只听从沙河火车站方向走来两个人,来人轻声的叫着:“三德子,三德子。” 徐平正想说话,一边的黄桂林拉了他一下,回答说:“我是黄桂林,你哪位?” 在黑暗中,徐平笑了,自己这伙小弟兄,还真是心细。 “我是铁公鸡。黄队长,老大来了吗?”这是田鼠别动队中的一员,外号铁公鸡。一听到是他,徐平站了起来,说:“我在这里,情况怎么样?” 铁公鸡飞快的奔过来,兴奋的报告说:“老大你来了!我们队长先去侦察,发现这里多了一些日本人,估计是张八岭那边那列火车上过来的。看得到的有七八个,看不到的不知道有多少。队长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他带着兄弟们摸了进去,进去有段时间了,没有一点声响,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徐平转过头告诉黄桂林:“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等刘青龙过来,我跟铁公鸡进去看看,汇合田鼠,然后确定战斗方案。” 黄桂林点点头,他知道,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他不如军长大人太多,听话最好。 徐平让别动队的另一个留下,他与铁公鸡飞跑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只有靳同轩敬佩的眼神还在定定的望着夜幕,身体力行,这个军长不简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九) 第六章搏杀(九) 田鼠的特别行动队连手下一起有二十六个人,留两个下等人,二十四个,已经先把沙河火车站前前后后摸了一遍。仗着身材小巧,田鼠紧贴着月台从这头走到了那一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沙河火车站里的日本人不少,超过三十人,有睡觉的,有不睡觉的,有哨兵,还是流动哨,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据点。之前死掉的日军分队已经处理好,十三条零零碎碎的尸体全部堆放在站西头,盖了一些草毡,田鼠摸到那里时摸了一手血,才确定是那些臭肉。之前堆放在月台上的物资全部码好,堆在最东头的房子里。日军统一睡在值班房和调度室里,警备森严。最麻烦的是车站里面灯光通明,没有机会下黑手,而且,自己的人数不够,强攻更不可能。 直到徐平出现在他面前,他才觉得心神大定,说:“老大,我是无能为力了,小鬼子人太多,我顾不过来。” 徐平听他把情况说明后,笑着说:“你没有打草惊蛇,就很不错了。我也没有办法,等一会,刘青龙的人到了,收拾起这伙小鬼子,好耍一样。” 让田鼠把他的人集中到黄桂林等人呆的位置,田鼠笑了:“有老黄的人跟我的人一起,打强攻都可以了。” “好啊!好啊!马上行动,我们怎么做。”黄桂林来劲了,他从来没有打过强攻,很期待。 这时,胡三德的车又到了,连摇了三趟,胡三德几个人也累了,停下车后,双手下垂,动弹不得。工兵队几个小伙子,把胡三德几个人扶下来,帮忙揉手臂。 刘青龙的人到了,工兵队又成了配角,黄桂林像霜打了的芭蕉树,蔫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徐平带着刘青龙和田鼠走远。在之前与沙河火车站对射的地方,徐平让刘青龙把六挺拐把子一字排开,刘青龙一看这地形,居高临下,沙河小站尽收眼底,笑着说:“军座老大,只要一声令下,保证让看得到的日本人全部打死。” “我的目的,是要把所有的日本人全部打死,包括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徐平说:“注意,你们的机枪子弹要有点准头,不能打下月台,再另外安排人从火车路上猫身过去,往调度房里扔*。” “行,我们保证炸出一个,打死一个。”刘青龙笑得一脸胡桩子乱抖。 黄桂林的人也没有闲着,守在火车站的东头,田鼠的人则守在铁路西头,负责捡漏,漏网的日本人见到一个打死一个。 “动手!”刘青龙一声令下,只听得六挺机枪同时暴响,子弹狂风暴雨般的向着小小火车站扫去,哨兵倒下了,流动哨也倒下了,里面睡觉的不睡觉的只要子弹够得着的,都倒下了。子弹在墙上打出一片片的弹坑,青瓦被打得稀碎,子弹在房间里弹跳。 几个战士猫着腰从铁路这边走到月台下,机枪停了下来,只见这几个战士一伸手,*直接飞进了值班房和调度室里,之前缩在墙根的日本人再也躲不住了,哀嚎着从屋里窜出,迎接他们的是刘青龙的子弹。 守了半个小时,没有日本人逃出,几个月台下的战士站起身来,准确的再扔了几个*进去,还是没有动静。徐平估计这些日本人是死尽了,站起身来,大步向火车站走去,被刘青龙一把拉住,只见刘青龙一招手,弟兄们都心领神会的向火车站跑去,徐平苦笑着说:“看来这辈子再想冲锋陷阵,难了!” 刘青龙也笑着说:“军长也别想抢我们的生意。” 不一会,田鼠和黄桂林也集中了过来,早有弟兄们把火车站炸灭了的松明子火把重新点亮,把炸死的鬼子尸体扔到一边,没有死的再补上一枪,接下来,就是清点物资,这次人多东西少,尽量多搬一些,有士兵看上了火车站候车室里的椅子,说把这个东西搬到蜈蚣山平时坐坐也不错,被黄桂林制止,这种做法实在有点劳民伤财,最主要是这条铁路迟早还是我们的,没有必要破坏设施。 话虽然是这么说,那些有用的比如说油灯信号灯之类的设施,照样被搬得一干二净,检修铁路的工具也被工兵队的人拿得一样不剩。 田鼠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对徐平说,是不是顺势把西边不远的火车给抢了?徐平还没有答应就被胡三德一口否定,胡三德告诉他,火车不允许在单轨上停留,应该已经返回了明光,最少也到了张八岭火车站,不会再停在老地方,这是规矩。 徐平不同意刘青龙在火车站弄点东西吃了再走的建议,在这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难说之前弄翻火车上的日本人追过来岂不是麻烦。对龚庆元带领的辎重人员说,大家辛苦一点,连续行军,加快一点脚程,赶回蜈蚣山,让人在那边准备好吃的,一到就能捧上热乎乎的霄夜。 一天被弄了两处铁路,还弄翻了一列火车和一辆铁甲车,南京的畑俊六也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最大的麻烦是浦口到明光再也没有可用的机车,如何接济在淮河一线激战中的前线部队。畑俊六命令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立即进驻滁州,以最快的时间抢通津浦南路,在把给养物资送到蚌埠的同时,第三师团也随之兵进蚌埠,成为第9、13师团的强力后援。 藤田进中将接到畑俊六的命令,立即命令在滁州的参谋长田员利雄大佐立即了解是敌方什么部队连续两次扰乱铁路运输,不仅炸路而且翻车,最可恶的是,这个对手并不以获取物资为目的,而是采用打完就走的方略,一副损人不利已的招数,可恶之极,必须要予以奸灭,否则这条铁路再无宁日。第三师团离开滁州西进后,这条铁路也会成为生命线,绝不能够任由小股部队在这里胡作非为。打定主意的田员利雄大佐立即要求南京陆军航空兵部队予以支援,明天在这一带的上空盘察,并派出队伍,将这小股部队予以奸灭。 回到蜈蚣山的徐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被覃基石拉走,覃基石告诉徐平,老大已经派车到山下,让他和龚庆元立即赶往炉桥,同时命令放弃蜈蚣山基地,全营迁往定西炉桥一带,明天一早必须搬家。 徐平知道莫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干涉自己的行动,用这种完全军事化的命令,一定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叫上龚庆元,带上靳同轩和几个警卫人员,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动身走人。 临走前,徐平命令基地第一负责人是覃基石,部队第一负责人是刘青龙,作战总指挥指定为田鼠。田鼠,大名田圳,跟徐平从平乐一起走出来的小同伙,徐平知道他魄力不足,诡计不少,当不了独挡一面的大将,就是个做鬼做怪的货,这个所谓的总指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际上只能当个参谋使用。龚庆元告诉刘青龙,之所以不能让他担任作战总指挥,原因不是因为他不能打,而是他太能打,太敢打,太恶打。这次撤退,平安为压倒一切的因素,无论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要能够平安到达狼窝山就算完成任务,途中能够不打尽量不打,切不可呈匹夫之勇。刘青龙点点头,找到徐平,表示他一定会带好部队,至于作战,绝对听从田鼠的指挥。徐平高兴的点点头。说:“我们这个队伍,要小可以很小,要大可以很大,就看我们这些人怎么去做了。至于想当官,也很容易,莫老大说了,与其现在去争个少校中校营长连长,不如扎扎实实发展队伍,扩大队伍,到时候我们兵强马壮,任谁看来都像那么回事,方方面面的人都来笼络我们,上将中将还不任我们挑。” “老大说的对,要想当大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就喜欢这一套。”刘青龙咧开大嘴笑着说。 龚庆元知道在这个浑才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拉着靳同轩走了。 靳同轩这回知道这个什么皖东抗日义勇军是个什么玩意了,说白就是桂军手下的一支杂牌军。跟着这样一支部队,能有多大的出息,靳同轩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刘青龙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冯玉祥、李宗仁,哪个不是曾经跟老蒋开过战的,没有一点实力,老蒋也看不起是不是。比如说保定军校的蒋百里,空有一肚子的才学,没有实力没有兵,顶了天也就只能给老蒋当个幕僚。自己从测绘学校毕业,如今天下大乱,中国之大,何处又能放下一把测量尺,投笔从戎进入军旅,自己的专业不对口,也只能从列兵做起,冲锋在前,长官在后,子弹不长眼睛。在这里,能当上一个不知所谓的参谋副官,起码不用跟着士兵一起出操,扛着三八大盖齐步走。想到这里,靳同轩摸摸腰上的南部十四,那是从小溪河的日本人身上摸上来的小枪,胡三德交给自己的时候还湿漉漉的全是水,找了块布子弄干,还在火车里找了点机油,用布条沾上,保养了好一阵。打沙河火车站时,徐平带着他站在铁路对面,告诉他这枪不错,是把新枪,估计还没有放过几枪。让他学着放枪,对准铁路对面的火车站想打哪里随便,自己懵懵懂懂竟然打完了八颗子弹,有一发,感觉打进了对面一个死鬼子的身体,就在子弹钻进鬼子身体的那一瞬间,自己居然有很爽很*,有当年读书时在秦淮河边找姑娘的感觉。自己还真有当兵的命,第一次打枪不仅能打得准,而且没有任何的心理阴影,连徐平老大都说自己有潜质。 山脚下,停着一辆日产脱兔,徐平认识是赵国龙弄回去的那辆汽车,这辆车如今成了1056团的宝贝,等闲用不上它,用上就是大事。车子拉着油布篷,地上还铺了不少的草垫,七八个士兵严密警戒,三把拐把子固定在车子的三个方向。司机认识徐平,也认识龚庆元,打了招呼后,请他们上了车箱,着车出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 第六章搏杀(十) 天快亮时,徐平到了炉桥。已经开春,可车上仍然是冷,徐平在车上试着睡了一下,居然被活活冻醒,身子卷曲成一团,活象一只煮熟的大虾。车子到了炉桥,身子蜷缩得竟然有发痛的感觉。 从车上跳下,活动一下筋骨,骨子架子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徐平四下里一打量,到了一个军营,如果估计得不错,这里应该就是1056团的营地。1056团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月,也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地面清洁,路面干净,墙面上还写下了不少的标语,都是打败日本,还我河山之流的东西。 让徐平意外的是,整个营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有点不太对头,这个时候应该是出操的时间,不应该这般寂静。司机带着他们走过去,绕过一棵大树,进了一个院门,里面是宽畅的大场院,这里也将人去楼空,只看到赵国龙带着几个亲兵在打着包,一副准备远行的样子。这个狗日的当了连长还跟过去一样,不去管连队,只是跟在莫老大的身边。 看到徐平,赵国龙迎了过来,笑道:“眼睛皮一眨,老母鸡变鸭,我这是叫徐哥呢还是叫军长大人。” “军你妈!”徐平骂道:“国龙你这是准备上哪呢?” “军事秘密。”赵国龙笑道,看到徐平又一副要骂人的样子,连忙说:“行行行,不跟你闹了,快点进去,老大等了你一晚上了,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们,我们也早就开拔了。” 听到这话,徐平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了,老大等了自己一个晚上,这可是大事,不敢拖拉,两步冲进了正屋里。 正屋里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只有莫敌一个人坐在当中的八仙桌边,桌子上放了几副碗筷,当中是一大盆米粉,米粉上面的青葱红椒卤牛肉,很是动人。 看到三人进来,莫敌站了起来,说:“快坐,这次174师从桂林来,张光玮师长专门带了几*袋桂林干米粉给我,我叫人做了一盆,放了上好的卤水和牛肉,味道不错,快来尝尝。”看到靳同轩陌生面孔,莫敌怔了一下,他知道徐平是个稳重人,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人带来见他,既然带来见他,必是信得过之人,问道:“你们俩谁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弟兄。” 徐平先是指着莫敌对靳同轩说:“这就是我们在车上说了半夜的莫老大、莫旅长、莫团长,国民革命军48军176师526旅副旅长兼1056团团长。” “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莫敌,莫天纵。”莫敌把手伸了过去。 靳同轩连忙握上莫敌伸过来的手,微微一躬身,说了一句:“靳同轩,书生一个,蒙徐军长不弃,用为手下,有幸见过莫将军。” “不是将军,不是将军。”莫敌笑着说:“上校而已,将军不敢当。我们这里敢号称将军的只有他。”说罢一指徐平。 “我也不敢号称将军,我这军长目前来看,就是个笑话。”徐平笑着说:“同轩是南京测绘学校的高才生,昨天冒着危险从滁州来到我军报信,把日军第三师团增兵到达滁州的消息带给我们,也才加入到我军。” 昨天才加入,就如此熟络,看来徐平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视。莫敌拉着靳同轩的手,来到八仙桌对坐下,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先试试我们桂林的米粉。” 这时才有时候跟龚庆元打了个招呼:“龚处,这么说,第三师团出兵的消息你们已经得知。” 龚庆元点点头,坐在八仙桌的下首,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在把桌上大盆里的米粉夹进自己的碗里,大大的来了一口,感受了一下,很赞赏的点了点头。筷子头指了指傍边的靳同轩:“莫老大具体情况你问同轩,他比较清楚。” 徐平也点点头,说:“我们也是听了同轩的话,才改变了袭击滁州的计划。第三师团出兵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并不清楚,老大,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莫敌摇摇头:“我们的消息不如你们的新,我们知道镇江的第三师团调往津浦路南,但是却不知道已经到了滁州。如果不是你们弄断了铁路,岂不是今天就能到达蚌埠。” “今天到不了。”靳同轩说:“津浦路南的火车车头平时都停在徐州加煤,平时专走从浦口到蚌埠一线的本来就不多,长期停在浦口的只有两列。炸断了蚌埠铁桥后,徐州的火车来不了南线,能用的就只剩下这两个车,现在一列陷在沙河以西,一列又让我们弄翻了,没有火车运兵,昨天只有一个大队到了滁州,其它的部队只能靠走路和汽车,要赶到蚌埠,没有几天时间不行。” 莫敌点点头,这些情况上面可没有办法给他,只有当地人才知道。靳同轩能够跟他说这些,说明是自己人无疑。既然如此,有些东西也不必要瞒着他。 “在广西整编的31军在韦云淞军长的率领下,直辖苏祖馨135师和张光玮174师,已经到达淮南,我接到命令,526旅旅部和1056团立即赶到怀远配合31军行动,目的就是要挡住第三师团北援之路。”莫敌说:“之所以你把你们调回来,就是要你们挡在炉桥,如果进攻合肥的坂井支队顺利打开徐源泉把守的合肥,继续北打,你们提前报个信给我们,别让坂井支队断了我们的后路。” “是!”徐平认真的回答:“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把北进的坂井支队缠住,不让他们抄了后路。” “不不不,你们不要跟坂井支队正面交锋,那是一支超过八千人的大支队,你们不是对手。”莫敌说:“只要把他们过境的消息告诉我们就行。至于你们怎么样在他们身上赚便宜,那是你们的事。” “是!”徐平笑了,过雁拔毛,何况一个支队这么大,捞点便宜必须的:“老大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赚得肥肥的。” 靳同轩知道了莫敌叫自己一伙人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在这个坂井支队身上赚便宜,而不是打死多少日本人。合计这个皖东抗日义勇军,就是专门为了赚便宜而存在,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掂责任心和民族责任感,最感兴趣的就是搞物资,为了搞日本人的物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也很不错,没有主义,没有义务,有的只是*裸的交易。当他知道弄到的物资可以与桂系换土地时,崩溃了!哭笑不得的说,我去什么地方换土地!龚庆元大笑告诉他,我是四川人,也不要广西的土地,其实,土不土地无所谓,主要是活得潇洒活得自由活得随心所欲。 接下来,莫敌把二十一集团军与第九师团和第十三师团的作战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徐平等人这才知道,自己在蜈蚣山中的这段时间,外面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龚庆元叹道:真是身处桃花源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靳同轩一直不停的点头,估计有些情况是他知道的,有些情况他也并不知道,但是,脸上的惊讶之色并不比其它两人稍少。 日本人的第九和第十三师团在蚌埠并没有被中国军队阻击很久,在五月五日当天就突破防守北淝河北岸及涡河西岸的第7军阵地,170师新任师长黎行恕的确不是打仗的材料,在北淝河边竟然一点战争预案都没有,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直接沿着津浦路往宿州方向退去。第七军军长周祖晃叹息了半天,来了一句,黎行恕的170师还是让给二十一集团军直属吧!带这样的部队还不如没有,廖磊二话不说,把170师收归集团军直属,你周敬生不要大把有人要,古人草木还可作兵,170师总比草木强一些。周祖晃又是一阵叹息,钢七军的钢水已经用完,只剩一堆死铁。副军长徐启明笑道,不是我们弱,实在是日军太过强大了。周祖晃生气了,大骂,我们为什么老是在日本人面前吃瘪,莫天纵就能够经常让日本人吃瘪,这不是谁强谁弱的问题,是观念问题,是战略问题,是人的问题。徐启明这个保定第二期的不愿意跟周祖晃这个保定第一期的前辈争论,最重要的是,周祖晃不仅是保定第一期的,还是李宗仁的老乡,还是李宗仁桂林陆小的同窗。 打开第七军的第一道防线后,日军兵分两路,第九师团沿涡河边的淮蒙公路西上,十三师团则沿津浦路直杀宿州。 沿淮蒙公路西上的第九师团距离徐州还算比较远,但是直上宿州的十三师团就有点吓人。曾经的钢七军已经成了没有门牙的老虎,仅直辖171、172两个师,凭这两个师想守住宿州这个徐州的南大门,只能做梦。徐州的李宗仁也有点慌,不仅把自己在第五战区的指挥部搬到宿州,同时把冯治安第19军团、刘汝明第68军及罗奇第95军调到宿州,归廖磊指挥,欲想阻止敌军北进,先保住徐州的南路再说。 十三师团荻州立兵也知道北方的宿州已经大兵压境,以卵击石不是智者所为,在双堆集改变了北上的路,转而向西,趁国军兵力收缩到徐州一带,直取永城。 第九师团则沿着大路向西,方向蒙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与华北方面军第十六师团在砀山会合,形成西线攻势,将徐州地区包围起来。如此不加掩饰的行动,即使只有连长水平的蒋介石也看出了第九师团和华北第十六师团的目的,立即要求派出大军在两个师团的行军路上进行阻截。第48军第173师第1038团接到阻截命令后,在副师长周元率领下冒雨从田家庵赶到蒙城,与日军第九师团进入蒙城只有前后脚的功夫。所谓先入为主,时间决定了各自的地位,173师守,日军攻,经过一昼夜的激战,1038团除部署于城外的1个连外,城内副师长周元以下700余人绝大多数战死,仅团长凌云上率士兵9人突出重围。 第九师团占领蒙城后,得知十三师团已经占领永城,更适合与十六师团会合,吉住良輔也来了劲,既然荻州立兵抢了自己的生意,他就直接兵发宿州,去抢荻州立兵的任务,目前已经到达百善。但是面对宿州的重兵防御,吉住良辅也有点觉得无从下口,没有把握,不敢进兵,因此才有了第三师团增兵蚌埠一事。什么时候第三师团与第九师团合兵一处,就是进攻宿州的时间。 幸亏徐平把津浦路南弄断了两处,让火车不能顺利行走,这才大大推迟了第三师团与第九师团合击的时间,也在有了足够的时间把才来到淮南的31军推向一线,阻止第三师团的进军。说起31军,莫敌更是一脸的担忧,一个刚刚重编的部队,一伙军校的娃娃带着一群下放下锄头的农民,去对抗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第三师团,结局可想而知,这一次与31军联手作战,估计是自己从军以来最为严峻的战局,弄不好会把自己的1056团全部葬送在这里。为了挡住第九师团,死了一个周元,为了挡住第三师团,不知又会有谁送命。 听莫敌把故事说完,徐平一伙人的嘴全部成了葫芦,没有了声,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改变了整个战局,真是意想不到。更意想不到的是,刚刚把莫敌等人送上北去的汽车,就收到田鼠发来的电报,看到天上有一架飞机,围着自己的行军队伍转了几圈,又高高的飞走了,夜猫子进宅,没事它不会来,这个玩意肯定不是来玩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一) 第六章搏杀(十一) 徐平弹簧似的站了起来,冲向机要室。1056团的机要室已经随军离开,皖东抗日义勇军的电台跟着覃基石,这是之前在狼窝山的电台,莫敌早有准备,把这个电台调到了炉桥以备不时之需。龚庆元和靳同轩也跟着徐平一路跑到机要室。 徐平有点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说了几句,又觉得不着要领,让机要员撕掉重来。看出了徐平的不安和难以决断,靳同轩偷偷拉了一下徐平的后衣襟,压低声音说:“军座,先问问田队长他们到哪了?” 徐平点点头,对机要员说:“先问,先问,照靳副官的话问。” 不一会,机要员报告说:“他们让炮队先行,骡马队和辎重队随后,之后是刘青龙连,最后是田鼠带着工兵队狙击队和别动队殿后,后军刚到下庄。” “这个田鼠,应该让工兵队在前面开路,怎么留在了后面!”龚庆元说。 徐平也觉得龚庆元说的有道理,正想说话,被靳同轩阻止,只见靳同轩低着头,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徐平和龚庆元说:“工兵在后面,也不是没有好处。军座,告诉田队长,让前军加快行军速度,让刘青龙延后五公里,成为表面上的后军,田队长率领工兵队狙击队和别动队,才是真正的后军,隐蔽前进。我怀疑之前的飞机是侦察机,侦察机的目的是把我们的虚实弄清楚,接下来,滁州会有日军对我们进行追击。” “追击?”徐平问道:“用汽车队?还是坦克?” “应该是汽车队。”靳同轩说:“我们义勇军部,辎重部队大,作战部队少,飞机看得清清楚楚,飞机会把侦察后的结果通知滁州守军。我的意见是让田队长留下快速骑兵带着报话机就地监视,如果确有敌人赶上来,立即通知前方战斗部门,即时作好战斗准备。如果没有追兵,当然更好,赶上来就行。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追兵,工兵立即动手,马上断开公路,让日本人的汽车失去速度上的优势。” 徐平睁着眼睛望着自己这个副官,乖乖,不要小看一个才走出学堂的年轻人,人家还当真有做参谋的潜质。 龚庆元听得也有点傻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眨眨眼,怀疑的问:“同轩,你过去打过仗?” “没有。”靳同轩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行兵布阵?”龚庆元再问。 “我没有行兵布阵啊!”靳同轩被问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是行兵布阵!那是什么?徐平一脸微笑,赏宝似的看着靳同轩,笑着说:“没有行兵布阵,同轩这是在过家家呢!” 连报务员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靳同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一番说辞,不是行兵布阵又是什么!当即吓得一脸雪白,兵行险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徐平拉着靳同轩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下,把之前靳同轩交给龚庆元的地图放在桌面的皖东地图上,说:“行兵布阵也罢,过家家也罢,只要把我们的部队安全撤出,把胆敢来追击的日本全部弄死就行,没有什么讲究。同轩,你是本地人,这一带你熟悉,你说说,如果真有日军追击,覃主任他们应该怎么办?” “覃主任这次辛苦了,要日夜兼程赶路才行,从滁州到定西的公路虽然不宽,却很平,我们昨天晚了走夜路速度尚且不慢,白天的汽车开得更快。覃主任他们走得越远,给田队长留下的空间就越多,因此不能有任何的拖延。”靳同轩一边想一边说:“这一路我们没有别的部队可以增援,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身后的追兵,日军如果真用汽车,我们的工兵队就只能隔段坏路,弄坏路的时间比修复的要快得多,通过这种方法拖延敌方。这样想吧,黄队长在前面不停的破,日本人在后面不停的修,覃主任在前面不停的走,拖到晚上就是胜利。” “为什么拖到晚上就是胜利?”龚庆元不太明白。 “晚上是田鼠的天下。”徐平转头对龚庆元说,然后又回过头部靳同轩:“是不是这个意思?” “嘿嘿!”靳同轩笑了,徐老大也是很精明的。 “我操!龟儿子,你够毒!”龚庆元大笑,让黄桂林陪着日本人玩一天,把日本人玩累玩残玩死,然后再交给田圳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不知道这回有多少日本人要坏在田鼠手里。 靳同轩没有理睬龚庆元的大笑,而是从报务员那里拿来一只铅笔,开始在桌子上的皖东地图上描了起来,很认真,很仔细。徐平看了一眼,他在补充大量的图上材料,很多地方还描上了乱七八糟的曲线,很专业,自己完全看不懂。正想问,被龚庆元拉了拉衣袖制止,只听龚庆元在自己耳边说:“徐平你别打扰同轩,他这么一画,这张普通地图的威力大了十倍不止。” 徐平吓了一大跳,地图的威力,那是什么东西。 接到徐平的第一份电报,田鼠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和刘青龙停了下来,让覃基石和梁宜生带着前队加快行军,带上一台报话机,随时联系。刘青龙特别提醒覃基石,要注意防空,队伍不要走得太密。田鼠让覃基石放心,有他和刘青龙在后面,一定不会让日本人撵上他们。覃基石让他们多加小心,并表示,一定会加快行军速度,让后军又更多的杀敌空间。 覃基石走了约一个小时,刘青龙也带着人离开,他们打着青天白日的旗帜,排着整齐的队伍,枪上一率插着刺刀,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刘青龙说:“这都是做给飞机看的,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再来,如果不来,龟儿子就白做了。” 田鼠忍不住笑对刘青龙说:“飞机会来的,别弄得太精悍,到时候飞机忍不住扔两颗*给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青龙大笑,把胸门的钮扣解开两颗,左右一撕,露出一片胸毛,再操起一枝三八大盖,抓着枪管倒扛在肩上,说:“这个样子不精悍了吧。” “不精悍了,像土匪。”田鼠笑着说。 刘青龙笑着走远了,这位四川老兵,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不正规的作战方式了。 田鼠在公路上踱步,左顾右盼,这是一条很不错的公路,平整的沙石路面,有路基有路肩,从桂林到平乐的路还没有这么漂亮,路很平,两边是深深的阳沟,每过一段路会修建一个涵洞用来排水,十分的讲究。路边是两排不算高的树,不认识树种,已经长出了新叶,青而翠,没有花。这个地方的春天,来得比广西要晚一些,广西这个时候,田地一片青绿,满山满树鲜花,穿旗袍穿小夹裙的小媳妇大姑娘露着圆润的手和腿,最让人动心的还是绣花黑布鞋上方的那一截短袜…… 突然传来一听轰的爆炸,田鼠知道那是黄桂林炸掉了一座公路涵洞,也把田鼠的心绪给拉了回来,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打完仗再说。不多久,黄桂林走了上来,对田鼠说,日本人到这里,如果真要是汽车,不花个一两个小时,车子开不过来。 田鼠留了一个侦察小队两个人,一台报话机两匹马,告诉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等日本人来,如果日本人不来,明天一早可以撤向定西炉桥。侦察小队两个人大笑:“我操你个娘,小日本鬼子,我是盼你来呢还是不盼你来!” 田鼠也笑了:“最好日本鬼子能听话,晚一点来,我们在前面再破几次路,让覃主任他们走得更远一些。” “队长,那日本鬼子不来岂不是更好!”侦察小队说。 “不来?那可不行。”田鼠说:“我还想把他的汽车给弄回去呢。” 黄桂林见鬼般的看着田鼠,这位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现在是逃跑的时候,他还惦记得别人的汽车,有没有搞错。黄桂林是标准的桂林人,张永发老板张香圃小老婆家的表亲,读了几年师范,居然*发痒要投笔从戎,小老婆求到张老板面前,没有办法推托,想起莫敌在前线抗日,便让自己这个内表亲前来投奔。莫敌一看这家伙又是个没有军事专业文凭的,送进48军也没有什么前途,不如弄进这个不知所谓的皖东抗日义勇军中,难说还能挣出一生富贵。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对工兵十分喜爱,自己平常说最爱干的事就是给人下绊子,跟着韦志高学习了一段时间,出来单立门户,也算是专业对口。 “别死鱼眼睛盯着我,快点走,去前面再炸开一些路。”田鼠说。 “我说老田,这样好不好,我去弄个陷阱,让日本人的车掉一辆进去,岂不更加好玩。”黄桂林说。 “这个想法好,就是怕你麻烦。”田鼠说:“还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弄个比较大的障碍,顺便打日本人一个埋伏,只要能够把日本人拖到晚上,我就敢一个不剩的全部收拾了他们。” “老田透露透露,有什么高招?”黄桂林打仗实在不是什么内行,很谦虚的问。 田鼠嘿嘿阴笑着,打开自己的背包,露出里面的茶一号喷射筒来。 “我操你公龟!”黄桂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用毒气早点讲,别到时候把我们弟兄们一起给毒了进去。” “放你个屁!”田鼠骂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没有卵泡的事。” 黄桂林知道田鼠的真实想法后,完全放了心,带着他的工兵队开始兴高采烈的破路,一连搞了三个涵洞和一条小桥后,来到了一个叫小柳的村庄。这是这条路上唯一的一处小山岭,如果说前面的涵洞炸掉,汽车还可以从远处绕,那么这个地方就不行了,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黄桂林左思右想,思考了好一会,最后决定,不在这里设置*,而是在路上埋下了两大排锋利的三角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二) 第六章搏杀(十二) “队长,日本人来了!”田鼠总算等到了侦察小组的报话声。 时间已经近午,太阳老高,有点晒人,立夏过了,接下来就快到夏天,按本地人的说法,阴雨季节还没有到,会有一段时间的清爽,这种天气是广西没有的,是真正的春天。只是田鼠今天有点烦,烦的是一直没有侦察小组的消息,他的心里是矛盾的,又想日本鬼子不要来,让自己的队伍平平安安的走到狼窝山,又希望有日本鬼子来,不来就没有鬼子杀,不杀鬼子这日子过得就平淡,最重要的是没有收入。 把嘴里的草叶子吐出,田鼠大笑:“操你娘,终于来了,来了有多少人?” “有四辆卡车,应该是一个中队。”消息说。 “一个中队就想拿下我堂堂抗日义勇军,做你妈的春秋大梦。”田鼠让报务员把信息传给覃基石,再让覃基石用电报向徐平汇报。 覃基石的回答还没有到,刘青龙的回答到了:“刚才又来了一架飞机,在我们头上盘旋了两圈,我们做了一些躲避动作,飞机没有下蛋也没有打枪,飞走了。龟儿子一天到晚的侦察,侦察个屁。” 田鼠大笑,就侦察你这个四川臭屁! 殿后的侦察小组看着四辆汽车从面前开过,直到停在第一个被炸开的涵洞前,饶有兴趣的观赏日本人怎么把炸开的路填上,把汽车给弄过去。看到被缺口挡住去路的汽车,侦察小组的人暗想,汽车这玩意快是快,就是对路的要求太多,路小路窄他们就喊死,还不如骑兵。 日军把第一个涵洞弄好,把车开了过去,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本来很顺利,不应该搞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想到出了一点小意外,把在远处依依不舍跟着日本人看热闹的侦察小组笑得打跌。 日军一个中队,差不多两百人,人多力量大,一人一块大石头,就能在炸崩的涵洞上填出一条便道。偏偏这伙日军有点懒,不愿意多搬石头,只是把就近的石头归拢了一下,填了进去,弄出两条细细的小路,正好车轮胎那么宽,意思很明确,能够让车子能开过就行。日本人没有想到,这种胡乱放置的石头是不稳当的,没有专业的砌工,随便垒上的的路基更不会有什么保障,结果第一辆车就被石头一滑,半辆车子滑下了涵洞。 为了把这辆汽车弄上来,日本人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时间,想了不少的方法,用车拖又怕拖坏了大梁,想升高又没有足够大的千斤顶,最后的办法居然是用人工一边一边的抬高垫石头。终于把汽车弄回了道,日军也一个个累得不成人样,爬上车箱有如死狗一般。 车子才开出去不到三公里,面前出现的是第二个断路,这回日本人学精了,把炸飞在各处的石头全部拾回来,在路上堵了一条小路,结果一看,石头不够,小路的宽度不足以通过一辆汽车,只好让全体日军跑到周边去找石头,又搞了半天,才把车子弄了过去。 已经是日上三竿,晌午过了。 日军把车子停在路边,一个个从背包里拿出饭盒,开始吃午饭,日本人的午餐着实不讲究,饭盒里的是剩饭,也不热热,硬帮帮的往嘴里塞,就的是最劣等的咸菜,发出一股尿臊味,闻得在下风口的侦察员直捂鼻子。 吃完午餐,日军继续上路,汽车刚从一档挂到三档,速度刚刚走顺又不得不停下了车,面前又出现了一个被炸开的涵洞,日本人火了!从汽车上跳下来,乱七八糟骂个不休。两个尾随的侦察员大笑不止,正好借此机会吃午饭。知道要行军,今天早上每个战士多发了两个大实面馒头,同样也是装在日式的饭盒里,日本人吃的是难闻的咸菜,中国人吃的也差不多,榨菜,只是味道相差太多,相比起刚才闻到的那股味,这就是佳肴。 日本人这回遇到的麻烦比上两次都大,因为这座涵洞不仅深,而且下面还有水流通过,把所有能找的石头全部找遍,也只能塞到四分之三,倒是把水流的上游塞出了一个小水塘。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已经偏西,鬼子有点着急,从车箱里拿出垫坐的麻袋,操起洋铲去旁边山上装泥,然后一袋袋扛到缺口处,很快,就弄出了两条窄窄的通道。四辆汽车颤颤巍巍开过缺口,日军发出了群狼似的欢呼声。 水很快就漫过了麻袋垒成的挡水坝,在另一边形成一条小小的瀑布,倒也别有一番风致。 日军就着漫过路面的水洗了洗手,几个腰挎战刀的家伙凑在一起,说了几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见,只感觉其中的一个应该是有点打退堂鼓,另外几个则认为,必须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在大多数鬼子看来,采用这种方法来阻挡他们前进,正好说明这支队伍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方法,用一句成语就是黔驴技穷。 开车继续行进。 接到消息的田鼠和黄桂林坐在树林子里,田鼠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剔牙,黄桂林找了个比较高的地势,使劲的伸着脖子远远的遥望着自己布下三角钉的地区。 “老黄,你别着急,还没有到,老是这么伸脖子,别把颈子给扭了。”田鼠找了个平坦的位置,躺了下来。 “不会,我是在看,日本人会不会发现地上埋了有三角钉。”黄桂林说。 “呵呵!”田鼠笑道:“我估计日本人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里,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够通过你拆掉的那座桥,虽然不是很宽,也不是很深,问题是没有材料,周围连树都不多几棵,不知道日本人会用什么去架桥。” “呵呵!”黄桂林说:“日本人有办法的,如果这么一个小桥就能把他们难住,他们哪能从大老远的东洋打到这里来。” “那是那是!”田鼠说:“还是你们读书人有见识。” “哪里哪里!”黄桂林说:“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乱世,读书人更是一钱不值。” “你不讲书生我还不觉得,讲到书生我还奇怪,你也算是堂堂大学生,怎么就喜欢搞这些破路拆桥的事呢?还偏偏做得这么好,不比韦志高差。”田鼠说。 “我们家本来是在桂林北门窑头烧石灰的,攒了几个钱把我们弟兄全部送出去读书,按照我老子的说法这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车马多如簇。我从小不爱读书,就喜欢在石灰窑做事,装窑打矿不比老师傅差,家里头的人认为没有出息,硬要我去读书,逼以我读到师范毕业,还让我去教书,一辈子跟书打交道。我一卵火烫,干脆找张永发的老板我三姑丈介绍我出来当兵。他跟我们莫老大是朋友,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开始还以为会当上正规军,没有想到当成个义勇军。”黄桂林很随便的说:“这样也好,自由自在。” “正规军有什么好,我就是在正规军里出来的。”田鼠说:“当兵赌命,要是碰上个好长官,能够多活几年,如是碰到个蠢的,三个月换一茬。我听412旅的老弟兄说,他们在第七军171师的时候,一个班的人还认不全就死了一半。你看看我们义勇军,死人的事不干,亏本的事不干,人还越打越多,看我们莫老大的想法,准备在这个地区弄出一个水泊梁山,潇洒过日子。” 就是两人闲聊时,日本人已经到了之前说的那座拆毁的小桥边。 四辆车全部停下,车上的人全部下车,走到桥边站定。日军中队长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叹,说了一句:“看来我们注定是无功而返!” 这时,一个老司机走了出来,默默的走到桥边,把鞋子脱下,把裤腿卷高,顺着石头砌成的石壁出溜到水里。张开手一量,这个桥的宽度仅两米,再一比自己的身高,高度应该不到两米。量了一回,又连比划带说明的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之前一脸的绝望的中队长立即有了活力,大叫着:“要洗要洗!”把司机大大的赞扬了一番。 四辆车的正副司机开始找工具,拆车厢板。不一会,四辆车八块车厢板都拆了下来,当两个司机扛着两块车厢板搭在桥头的石壁两端时,日本人又一次发出了欢呼声。 “不会吧!日本人敢这样开车过去?不压断才怪。”听到侦察员的描述,黄桂林大笑,这完全不可能,汽车的重量,绝不是两块车厢板就能承受的。 果然,日本人并没有就此完工,他们把六块车厢板三块为一组,两块在下,一块在上,架了两层,明显,是为了增加桥板的强度,但是这样的强度也不可能让汽车顺利通过,必须还有别的手段才行。黄桂林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断桥边去看日本人接下来会怎么做,急得抓耳挠腮。 这回,距离了很久时间,太阳下山很长时间了,就在黄桂林急得心火乱燥时,侦察员终于把日本人接下来的行动报了过来,两组日本人跑到远处的半山上,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用刺刀把两根碗口粗的松树削断,扛了过来,由于带了长短规格过去,松树不长不短,两端削平。 几个鬼子脱下鞋跳到水中,把最后两块车厢板横在之前的桥板中间,然后把松树立在中间,结结实实的把车厢板桥顶住,两座独立的小桥就算是架好了。 “我崽,天才!”黄桂林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这些日本人里面,有工兵科的高手,我敢讲,水平绝对比韦志高要高得多。” 田鼠斜了他一眼,他完全不清楚日本人这一手包含了多少技术和知识,只是知道,只要通过了这条桥,日本人就快要到了。也应该要到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果再不来到,接下来就不好玩了。 慢慢的,日本人把四辆汽车移过了断桥,仿佛完成了某项重大胜利,日本人第三次欢呼出声。在士兵的协助下,司机们装好了车厢板,还把两条顶板的木头拉上来装车。司机们一致认为,这两根木头相当重要,回去还得再用一次。 终于,汽车进入了田鼠等人的视力范围,天已经全黑,月亮却没有出来,深远的天空布满了星星,远处的起伏,近处的树梢,隐隐约约。只有一条马路,在汽车的灯光下,如同的一条淡淡的丝带,若隐若现。 “呵呵呵呵!”突然,黄桂林抽风般的笑了起来,把紧张中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你魔障了吗?”田鼠骂道:“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黄桂林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说,这种时候,哪怕日本司机长着一对猫眼也不可能看到路上的三角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三) 第六章搏杀(十三) “嗤!嗤!”两声,第一辆汽车整个车头往下一跪,车子立即停下。 司机跳下车,走到车胎边一看,一个拳头大的三角钉牢牢的扎在车轮上,一对前轮双双中招。 第二辆车的副驾驶车门打开,走过来日军中队长,大皮靴拖泥带水,居然踢中了地上一颗三角钉,差点没把中队长拌了个大马趴。 顺着之前踢中的地方左右一摸,中队长居然又找到了一个三角钉,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恶恨恨的骂了一句日语,把手里的三角铁扔出去很远。 三辆车的几个小队长也都跑了过来,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怎么办。中队长很英明的认为,车队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个三角钉,如果是白天,远远就能看到,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在晚上就成了大问题,四辆车子还剩下两条备胎,再被扎坏就麻烦了,如今之计,只能先行安营扎寨,明天一早再出发追击。几个小队长只有听话的份,再说累了一天,早就想休息了,纷纷同意中队长的建议。只听其中一个军官大叫了一声,所有的日本人开始下车,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锅头水桶还有帐篷,一些日军到处找柴生火。前车的司机找来千斤顶,从车子后方卸下备胎,第二辆的司机早把自己车上的备胎取下,送了过来。这次出来幸好是车队,备胎足够,如果是单车独驾,就只能从后轮上拆一只轮胎过来应急了。 果然不出田鼠所料,这伙日本人决定在这里宿营,乐得田鼠喜上眉梢。 田鼠立即把日军已经扎营的消息传过去给刘青龙,当刘青龙再传给刚刚过了定西县城的覃基石时,覃基石当场就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就地宿营。”再也说不出第二声,这一天,他们负重走了近六十公里,实在是累惨了。反而是梁宜生还有点精神,告诉炮队的弟兄,把牵引的步兵炮解下,牵着马返回定西县城,把能吃的肉全部给买回来。 收到情报,徐平的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对龚庆元说:“田鼠做的不错,成功拖住了日军的追击。” 龚庆元点点头,侧着头看着靳同轩:“同轩,你怎么看?” “今天总算过去了,明天可能会更麻烦。”靳同轩指着地图说:“覃主任他们才过定西,全程刚刚走了一半,明天还要赶整整一天的路,日军距离覃主任他们的路程大约是四十公里,汽车全速行驶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真要是追,随便可以追上。除非……” “除非什么?”徐平问。 “除非今天晚上把日本人的汽车给破坏掉,让日军不能再具备速度优势,只要把所有的轮胎都弄破就行。”靳同轩越说声音越小,他也许觉得去弄破日本人所有的轮子,有点不太可能。过了一会,他继续说:“或者只弄破一半也行。” 徐平和龚庆元饶有兴趣的看着靳同轩,听着他那种自言自语般的发言。 只听靳同轩继续说:“如果只有一半的轮胎,就只能有一半的日本人追上去,人少就好办了,让刘青龙找个地方打个埋伏,就能把日本人吃掉。” 听到这里,徐平和龚庆元再也忍不住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龚庆元笑着说:“要说坏,这知识分子是真坏,脑瓜子转得快,才两天时间,就能玩诡计了!不错不错,有前途。” 徐平也笑着说:“田鼠的想法就是要拖到晚上,在晚上才好跟日本人捉迷藏。我现在不知道田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但是我敢保证,他没有你这么仁慈。” “仁慈?”靳同轩笑了:“我这还算是仁慈吗?” “是的!”徐平说:“莫老大曾经跟我们说过,国战不同于内战,内战取势,外战取命。我们跟日本人打仗,打得好不好看无所谓,光不光彩更不当回事,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日本人,尽量多的杀死日本人,日本人总体有限,是可以杀尽的。” 靳同轩张着大嘴,傻了,这种理论,有别于他之前接受的所有教育,太过于偏激。 龚庆元端着一大盆猪肉米粉走了进来,胳肢窝里还夹着一瓶酒,兴奋的说:“今天开荤,伙房搞了个高级玩意,花椒辣椒熬红油煮了一大锅的五花肉,再把莫老大留下的干米粉发软后煮进去,一看就开味,我专门去找了这瓶皖酒,今天晚上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徐平闻到了香味,也感觉到有点饿,今天,还是莫敌在的时候一起吃了一餐米粉,一些到现在,别说吃东西,就是水也没有喝一口,实在是太过担心了。拿过龚庆元的酒瓶,一嘴咬开上面的木塞,先倒了一两左右在碗里,一饮而尽,高叫:“好酒!爽快。” 田鼠这边就没有这么爽快,中午剩下的馒头还有,就是有点硬绑绑的不好下肚,黄桂林让他把馒头撕成小块,把水壶里的水泡进去,把馒头泡开,然后再吃,这样多少好咽一些。 日本人的日子过得虽然不如徐平们有酒有肉,但是比起田鼠一伙人来就好得太多。汽车旁边,很快就烧起了几堆熊熊篝火,架起几口大锅,开始煮饭,很快,一阵淡淡的饭香传了过来。 香味让远处的田鼠更感觉到饿意,把剩下的馒头远远扔开,骂道:“这鬼东西热的再可以,冻了实在难吃,老子不吃了,等一下把这些日本人弄死,直接割他们的屁股肉红烧。” 黄桂林吓了一跳,问:“老田,你是开玩笑吧,你不会真的吃人肉吧!” 田鼠一脸的苦笑,对着黄桂林说:“饿极了,什么肉不都是吃。话又讲回来,人肉这个东西我还是不敢吃,敢杀人就算是不错的了,再敢吃人肉,就成野人了。” “我们杀的是鬼子,鬼子不是什么好人,佛祖说,惩恶就是扬善,杀鬼子就是存好人,是为善,是除恶,不同的。可以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黄桂林说。 “那你敢不敢吃日本人的肉?”田鼠问。 黄桂林的脑袋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田鼠无声的笑了,这些读书人就是这样,讲得到的永远做不到。 日本人做好了饭菜,围在篝火边吃了起来,他们每人吃自己的那一份,打到自己的饭盒里,饭菜搅在一起。吃得很快,不一会,就有士兵收拾饭盒,准备休息。 四辆汽车两辆在前,两辆在后,并肩排放,后面的两辆车还调了个头,屁股对着营区,脑袋对着旷野。车厢上面拉上了篷布,厢体成了上等床铺。四个驾驶室则成了四个暗哨,轮流值班,士兵隔着玻璃警惕的看着前后方。 汽车上面可以睡人,但是不能睡如此多的人,大多数日本人在篝火边扎起了营帐,还有一些人直接睡在篝火边。也许是太累了,很快,日本人的营地就一片寂静。 “动手吗?”黄桂林问。 田鼠摇摇头,说:“要等,等到下半夜才动手,你先去睡一阵,动手的时候我再叫你。” “为什么要到下半夜?”黄桂林刚问完又恍然大悟,自己回答说:“下半夜阴气重一些,杀人更方便,是不是?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就是这个道理。” 田鼠十分敷衍的点点头,懒得再作解释,这个书生,还真是个书生,与一般人的想法,大不一样。 日本人的营地可以生火取暖,田鼠这里就只能卷着被子苦挨,双方相距不到一里,可待遇相差太多,直到别动队的几个战士,全身套着防护衣,出现在田鼠面前,田鼠顿时觉得,今天再累再苦也值了。 走到上风口,几个战士把自己随身带的喷气筒固定好,然后把喷嘴一个个拧开,然后转身就走,快步离开了这个说不清楚的地区。一个身着防护衣的战士胆大心细,从路边干涸的阳沟移到汽车旁边,打开了一个喷气筒,扔进了车底。远远望着茶一号喷毒筒顺利的打开,田鼠松了口气,除了安排值班的战士,其它人这才沉沉的睡去。 太阳出来了,撕开了朝霞弹开了云层,跃起在东边天上,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照在公路上的鬼子们身上,也照在树林里的田鼠一伙。直到被阳光晒热了被子,田鼠才从熟睡中醒来,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早上八点,正是晨时。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养成闻鸡起舞见光读书的黄桂林早早就醒来了,看着睡得舒服的田鼠,又望望死寂死寂的日军营地,干着急。睡前田鼠曾经对他说过,不要吵闹,好好的睡一觉,如果要吵醒了他马上翻脸。因此他也不敢吵醒田鼠,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声,直到看见田鼠醒来,黄桂林才高兴的大叫:“我崽,你总算睡醒了!” 明知道这声“我崽”是桂林人的口头语,听起来还是严重不爽,看看着急上火的黄桂林,田鼠没好气的说:“你急什么?” “我想过去看看。”黄桂林说。 “想死就过去。”田鼠说。 黄桂林吓了一跳,连忙问:“那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知道那边的情况?” 田鼠笑了,掀开身上的被子,拿过水壶,喝了一口水,漱漱口再吐掉,再倒了点水在手掌心,捧着水洗了洗两只眼睛边的眼屎,才慢悠悠的说:“死的动不了,活的早跑了。有烟吗?” 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田鼠对着报务员说:“告诉刘青龙,大功告成,他们只管先走,我们中午开车去追他们。” “为什么是中午?”黄桂林真是个好学的乖宝宝。 “中午阳气重!”田鼠没好气的回答,黄桂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处死人太多,的确应该在中午才能接近。 炉桥的靳同轩,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徐平想了想,没有回答,他不想把要到中午毒气才能自然散发开的情况告诉单纯的靳同轩,毒气,对于这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估计很难接受。干脆一言不发走了出去,把解答工作交给了龚庆元。龚庆元想了想,想了好几个答案,又一一推翻,最后告诉靳同轩:“估计是昨天晚上,杀人杀累了手。” 靳同轩吓了一大跳,这得要杀多少人,才能把手给杀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四) 第六章搏杀(十四) 离开了炉桥,汽车一路狂奔,中午前就到达了田家庵。 莫敌还是老习惯,坐在副驾驶位,一路打量沿途的田园风景,观赏当地的风土人情,淮河边的土地十分肥沃,地上种满了小麦,越冬的小麦迎来了春天,麦穗正在饱满。路边的野草刚刚抬头,早有农民在扶锄对付,天气还很冷,农夫却很热,一件单薄的线褂,脖子上还搭着毛巾。田头的歪脖子树下,一位农妇正提着个瓦罐向农夫吆喝着什么,看情形应该是让农夫休息片刻,喝杯茶水。这就是中国的农村,平静简单,无忧无虑,男耕女织,生存繁衍。他们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到了不远处的蚌埠,更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来我们的国度,更不知道接下来在这块供他们休养生息的土地上将要进行一次殊死的战争,一场国运之战,一场民族之战,一场信念之战。 或者我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能够维持最简单的生活吧!莫敌收回了目光。 汽车很快就从农夫身边驶过,卷起一阵淡淡的尘土,或者是很少见到汽车,农夫夫妇二人有点好奇,一直目送他们很远,他们不可能知道从身边过去的这一车人来自于遥远的广西,也不知道遥远的广西人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更不知道无数的广西人会为了他们的生存和生活献出自己的生命,莫敌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只能无助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中午时分,汽车停在田家庵31军驻地外,在警卫部队的指引下,莫敌来到了526旅的营房。一进门,莫敌就笑了,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把自己的手下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两部分,526旅旅部和1056团部。526旅旅部是参谋长李松德为首,下面一大群旅属机关,包括三个直属营,人员到也为数不少。1056团则以黄天化为头,三个营齐齐到位,还把团直属的人员全部补充到位。莫敌这才知道,31军174师从广西过来,顺便给莫敌的1056团带来了将近五百人的补充,其中还有一个完全建制的第二营,营长是中央军校桂林分校高级班毕业的高贵选,连排干部也都是中央军校桂林分校的毕业生,士兵全部来自于八步民团。 莫敌首先来到1056团第二营,见到了新上任的营长高贵选,这是一个三十三四岁的矮个子男人,身材很敦实,圆圆脸,胡须不多,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实足的僮族。站在莫敌面前,咧嘴一笑,一口大黄牙,不是烟渍,而是吃糖太多,吃坏了牙。 “欢迎欢迎,我是莫敌,欢迎高营长加入1056团。”莫敌热情的伸出右手。 高贵选淡淡的笑着,并不太过热情的伸出手握了握莫敌的手,不情不愿的说:“我本来是编入174师的,因为八步地处偏远,赶路不及,赶到桂林,174师已经满编,才把我编到176师526旅1056团。你们这个团在广西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打过什么大战,说实话,进入这样一支团队,本人并非十分愿意。” 相当直白的语,噎得莫敌说不出话来。停了好一会,莫敌才回过神来,提高了嗓门,对高贵选说:“有高营长的加入,我们1056团一定会成为一支敢打敢拼敢牺牲的部队,一定会把1056团的名声传回八桂大地。” 转身拂袖离去。广西军队,寓兵于民,寓将于学,排长以上必须是军校毕业,正规部队必须是民团上选,部队调配完全服从于司令部。部队的补充很严谨也很机械,从来不考虑主官的感受,这样的部队有好处也有不好处,不好处是上下级之间缺少勾通,好处是打光了部队主官不心疼,开口再问上面要就是了,反正广西准备了几十万的民团,打完一代到一代,杀完一茬到一茬,像韭菜。莫敌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部队也会通过这种方式补充,他更愿意培育出自己的一班人马,打仗时如臂使指,挥洒自如。至于人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人少,想要完备1056团的建制,狼窝山的人一大堆,远远超过一个团的总数,在垃圾堆里随便扫一扫,也能扫出这么一个营的人,尤其是这么一个出彩的营长大人,徐平刘青龙随便哪一个,也比他强。 一营长刘伯龙三营长何得贵走得远远的,不敢跟二营长高贵选离得太近,在他们看来,这个新来的二营长一身的霉气,距离太近一不小心就会触了霉头。 黄天化走到莫敌身边,说:“这小子就是个一根筋,老大莫怪。” 莫敌笑着说:“我没有怪他,我是从他身上总算知道了一点,为什么其它部队的上官从来不把弟兄们的生命当回事,明知是死也要往上填,这回我懂了,过去是我不懂世事。” 黄天化大笑:“老大你这么一说,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敌没有笑,而是一脸无奈的说:“他要打出名声,你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我在旅部,1056团的事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没有问题,我知道进退的。”黄天化回答。 莫敌还想跟黄天化再说些什么,只见一个通信人员跑步过来,在莫敌面前敬了个礼,很正规的说:“我们师长请526旅莫副旅长移步174师,31军作战会议马上就要开始。” 莫敌回个礼,点点头,说:“我不知道174师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来人大声回答:“遵命!” 174师距离526旅并不远,就在河的正对面,手炮就能把炮弹给扔出去,但是要绕过一条小河,在差不多一里路的上游才有一座桥,走过了那座桥,回到526旅的正对面的174师,也得小半个小时。跟着来人来到174师驻地,早有人向师长张光玮通报,知道是莫敌来了,张光玮远远就迎了出来, “天纵天纵,一个多月不见,可好可好!”张光玮戴着墨镜,象个盲佬,一脸的兴奋,说话很大声。 “长官怎么还戴着这个东西?是不是眼睛还没有彻底好?”莫敌关心的问。 “没有没有,已经彻底好了。”说着,张光玮取下了墨镜,在强烈的阳光下,不由自主的迷上眼睛。在莫敌面前展示了眼睛之后,又把墨镜戴上,说:“日本人的毒气确实厉害,我一直瞎着眼回到桂林再重见光明,那段时间我真是受够了,喝水找不到杯,吃饭找不到嘴,不知天光不知天黑,真正的暗无天日,这种味道实在不愿意再享受。” 莫敌大笑,谢过张光玮给他带的干米粉,张光玮说一看到桂林米粉就想起了当年在寿城跟莫敌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带点米粉来,找个时间,再跟莫敌一起吃一餐鸡肉米粉,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味道。 莫敌心里涌起一份激动,差点没出息的流下眼泪。 “天纵得知善宽的情况吗?”张光玮问道。 莫敌摇摇头。 张光玮知道,这就是师与旅的区别,广西军队的师都是乙种师,一师两旅带直属部队,约八千人到九千人。两个师或三个师组成一军,两万人左右,作战一般都以军为单位,因此在对日作战中,广西军经常以一师之众对付日军一个师团,人数方面相差不大。至于旅,在广西桂军中已经属于是基层单位,在淞沪大战中死旅长不少,死师长不多就是这个原因。在旅一级,很多消息和情况都不能直接传达,因此莫敌不清楚也很正常。 “这一次在涡阳,1*打得很好,得到了第五战区和军委会的一致赞扬。以138师为主,配合173师余部打了一个很不错的拦击作战,迫使日军第9师团改变沿涡河北进砀山与16师团会师的目的,生硬被打到撤向百善方向。”在张光玮的述说中,日军第9师团并非主动撤向百善,而是因为遭到了138师和173师的联手打击。在战斗中,李本一的412旅承担了正面拦截的任务,打得非常激烈,李本一也差点送了命,左手被弹片削去了三根手指,用布条包了包,继续厮杀在第一线,把日军死死挡住。直到钟毅414旅从侧翼出现在日本软肋,贺维珍173师兜尾一击,日军才战略性撤退,李本一才死里逃生,一个完整旅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这一仗打完,李本一成了广西各军中的第一死神,他的部队牺牲率和补充率位居全军第一。 “48军这一次损失很大,王瓒斌长官率138、173师已经全线撤向阜阳,138师居功至伟,一片赞声,173师,由于没有执行军政会衔尾追击的任务,贺维珍将军落了个点名批评。只有176师还留在蒙城涡阳一带活动。你配合31军完成这次阻击任务后,回到涡阳归建。”张光玮说。 “呵呵,那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回去归建。”莫敌说:“我查了查资料,这个第三师团不好对付。第三师团是日军的甲种师团,创建于1888年,前身为1873年建立的名古屋镇台,因此又被称为名古屋师团,属于甲种师团行列。该师团创建以后,几十年来与中国相关的历次重大战争均有参与,甲午战争中朝鲜登陆,攻占平壤,海城和牛庄战役均有参加。此后日俄战争,南山会战,辽阳会战、沙河会战和奉天会战,无役不在。甚至出兵西伯利亚在援救捷克军团的时候还和苏联红军还有过交手。1928年出兵山东。1934年移防满洲国,在1936年返回日本。去年7月,第3师与第11师团作为第一批增援部队被编入上海派遣军参与淞沪会战,随后攻占南京。今年2月14日,编入中支那派遣军战斗序列。岗田教官曾经对我说,第三师团是一支长期活动在中国的日本师团,对中国的了解远远多于其它部队,师团长藤田进中将与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安藤利吉作为同班同学,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16届,之后陆军大学毕业,曾经留学法国和智利,他在日本将军中特别重视装备,曾任陆军兵器厂厂副,他的第三师团也是日本第一支机械化部队,我们如何挡住这支的进军,还请长官三思。” 张光玮停下了脚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莫敌。莫敌没有理睬张光玮的特别表情,而是自顾自的把话说完。 “第三师团完全可以不依靠铁路,采用公路和它的强大机械力进军。徐平在津浦路南段虽然破坏了铁路,弄翻了火车,也只能稍稍延缓了第三师团的步伐,给我们赢得很短的时间,如果不能拿住这有限的时机,我们将来面对的,就是第三师团的坦克和装甲车等庞大的军事机械。” 张光玮一把拉起莫敌的手,向31军军部急速奔去,这些情报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重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五) 第六章搏杀(十五) 国民革命军31军是个典型的拼凑军,本来是以131师和135师为基础组建,准备在广西慢慢整编,打造成一支精兵,才重返前线。至于津浦路上的战斗,还有西北军,东北军、川军、湘军、中央军,也不是非广西军不可。这一慢也就慢过了头,弄了一个多月,31军副军长兼131师师长覃连芳还没有把他的131师编整到位,急得在淞沪前线对日军早有领教的31军军长韦云淞火烧眉毛。无奈之下,只好把基础较好的苏祖馨135师和仓促编成的张光玮174师凑在一起,编成31军,火速送上津浦路南段。古人尚有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之说,今人远胜古人,廖化当不了先锋,有人就行。 135师师长,四十二岁的苏祖馨,广西容县人,少年家境清贫,父体弱多病,全赖母亲勤俭持家,维持生活。他七岁入新塘小蒙馆,后入大仁山大馆。1909年冬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广西陆军小学第4期,与黄绍竑、白崇禧同学。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广西陆军小学改为广西陆军速成学校,苏祖馨转入步兵科学习,1914年冬毕业后在陆荣廷部第一师见习,后任排长。1917年转到马晓军模范营任连附。1922年随黄绍竑经广东廉江回容县,与在玉林的李宗仁合作。1923年任黄绍竑部连长,为李、黄、白统一广西立下战功。1926年北伐,苏祖馨任营长,率先入湘,旗开得胜。后又参加著名的贺胜桥、箬溪、德安等战役,屡立战功。抗日军兴,广西新成立31军,苏任该军第135师中将师长。辖403、405两旅4团共9900余人,于1937年11月到达苏北海州布防,受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指挥。1938年1月中旬,苏祖馨奉命开赴安徽明光镇与日十三师团展开极为激烈的明光争夺战,31军在明光阻击牵制敌军40多天,在以苏祖馨的135师为主力的31军勇猛阻击下,十三师团伤亡2000多人,苏祖馨因此获记大功一次。1338年3月,苏率部归桂整编,在桂北全县一带打造了一支强大的部队。辖403、404两旅,新老搭配,颇具战力。 相对而言,张光玮的174师就可怜造孽,所有的战士全是放下刚刚锄头的民团,一个个都以为来安徽是旅游,是见世面,玩一趟就回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一点战争紧张感都没有。 跟着张光玮走进174师师部,莫敌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正在打包行李准备离开,张光玮认识这位是174师的参谋长,叫龙炎武,湖南东安县白牙市镇横竹山人,年龄不大,资历不浅,三十岁,却是马济广西武卫军的老人,行武出身,直到1934年才派往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一分校学习,毕业后一直担任各级参谋长。 看到张光玮进来,龙炎武一脸不好意思,从已经打包得很好的行李中找出一封电报递过去,说:“刚刚才接到第五战区的命令,还来不及向师座报告,由于时间要求严格,因此先行作好准备。” 张光玮接过一看,是调令,内容很简洁:48军138师412旅涡阳一仗损失惨重,副旅长李本一重伤,现将174师参谋长龙炎武调往138师任412旅旅长,138师副师长赖刚不再兼任412旅旅长。 张光玮摆摆手:“去吧去吧,到那边见到莫师长,代为问好。” 龙炎武放下行李,三分抱歉七分无奈的说:“师座,这里大战将至,没有参谋长,174师怎么办?” “我打报告上去,让莫天纵给我兼一兼参谋长。”张光玮指着莫敌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莫敌身上,这位个子不高,貌不惊人的家伙是个什么人? 龙炎武松了一口气,有人接手就好,哪怕是出现了问题也不是能说自己是临阵脱逃。其它人就不一样,用一种惊奇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莫敌。 “不不不不,我不行。”莫敌一口否决:“我最怕这些事务性的工作,参谋长是绝对做不了的。” “啰嗦!”张光玮眼一瞪:“我只需要你在军事上进行参谋,又来要你把参谋部的工作全部抓起,部队管理方面的工作由覃兴副师长负责,其它杂务工作全部交给副官处长何伟豪,我知道,我在31军,你在48军,我就算是有飞天的本事也调不来你,就算是借用一下好了。” 莫敌说不出话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也没有做过参谋长,做错了你不能怪我”。 张光玮大笑,说:“你小子别推卸责任,老老实实给我做完工作再说。” 174师,师长张光玮,副师长覃兴,下面两个旅,第520旅旅长秦靖辖第1039团,团长张文鸿,副团长秦以仁、第1040团团长由秦靖兼任。第522旅旅长刘清凡,辖第1043团团长刘邦杰、第1044团团长张权。 520旅旅长秦靖和522旅旅长刘清凡都是资历很老的宿将,这一次174师能够如此快捷的整编完成,与他们不无关系,在淞沪大战之初,这二位都是前线一线指挥员的人选,因为桂系敝帚自珍,才将他们留在广西。黄淮地区的战火越烧越烈,广西的第二战斗阵营也不得不推向了第一线。 秦靖,广西陆川人,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南宁分校)第一期毕业,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将军的嫡系,是新桂系培养的第一批寄予厚望的军校生。刘清凡更是有如山将军之称,曾在建国桂军第2军第6师任上尉连长,以国民革命军交通处中校股长的身份参加北伐战争。1937年3月,任第7军少将参谋长,8月,任第21集团军第48军少将参谋长,12月,兼任第174师第522旅少将旅长。这两个旅长,都是少将军衔,对于张光玮要借莫敌一个小小上校来做参谋长,也认为是个玩笑,陪着笑笑而已。 31军的战前工作会议在174师召开,当一群人簇拥着军长韦云淞来到会场时,韦去淞远远看到站在人堆里的莫敌,很高兴的走下来,跟莫敌亲切握手,说:“天纵,半年不见,可曾立下大功?” 莫敌笑道:“不曾,天纵愚鲁,难堪大用。” “天纵此言过谦。”韦云淞说:“天纵的就食于敌的水平,可谓桂军第一。只是时过境迁,我方后勤实力大增,枪弹补给再无问题,天纵无须再从日军手里获取。我此次返回广西,颇受感动,军民上下,群情激奋,以消灭倭冠光复中华为已任,士农工商,群策群力,一致抗战。天纵游击之术,世所罕见,但是在接下来的阵地之战中,就未必有太大的作用,天纵自作珍重。” 莫敌看了一眼面前的韦云淞,只是笑笑。 “天纵这样可不行,就会腼腆,就会笑。”韦云淞笑着说:“我要是见到你们48军廖磊军长,一定会向他推荐你。” “韦长官你就别拿我来醒脾了,我这点水有多深,自己明白着呢。”莫敌笑着说:“不过我向长官保证,在这次战役中,我一定会全力配合31军作战,不会丢了48军的脸。” 韦云淞大笑:“我31军二万三千人,还有1056团协助,以逸待劳,拿下第三师团易于反掌。” “军座,属下有一言要说。”张光玮忍不住插了嘴:“这个第三师团可不是一般的部队,是日军几个甲级师团之一,在淞沪华东地区,也只有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可以与其比肩,其它的都不如他强悍,包括之前在津浦路南与我们战斗的第九师团和第十三师团。” “哦!有这么回事?”韦云淞问道:“情报来源于何处,我怎么不知道?” 张光玮指了指莫敌,结果看到莫敌侧转了眼看着别处,一副对自己的话不关心不了解的态度,知道在莫敌那里绝对找不到任何注脚。如果莫敌不愿意把责任担过去,自己将得不到任何的理论和实际的支持。张光玮知道为什么莫敌从来不把他在岗田教官处所学习的和所了解的知识公之于众的原因了,因为那是典型的道听途说,连自己的证明都没有做到,更不用说是否得到实践的证明了。 韦云淞大人大量,完全忽略了张光玮的尴尬,也没有理会莫敌的谦虚和推托,径自走上早已布置好的主席台,在最正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主席台上坐了五人,一是军长韦云淞,左右是135师师长苏祖馨和174师师长张光玮。31军没有副军长,副军长之前定的是覃连芳,因为131师不能及时归建,已经划到84军任副军长,连同新任的131师师长林赐熙和所有的人员。主席台两端挂边的一位是31军的参谋长,另一位竟然是特邀的48军176师526旅副旅长莫敌。 为了这个位置,莫敌推辞了很久,他自知在这个将星闪耀的部队,自己一个上校实在登不上大位,实在是推不掉韦云淞和张光玮的热情,才如坐针毡的陪坐末位,看着下面那一双双不解责问的眼光,莫敌整个一场会议没有听清楚一句话,心里求爷爷拜奶奶只求会议时间快点结束。 在下面雷鸣般的掌声中,莫敌作为兄弟增援部队的代表发言,当作为司仪的参谋长话音落下时,莫敌完全措手不及,没有办法,把当年在军校时对第三师团的记录想了又想,把岗田教官对于第三师团的评价再三回忆,刚说了两句:“第三师团是个难缠的对手,是日军最重视装配和机械化的部队。”就被热情的掌声轰了下去,莫敌被会议给搞晕了。 很快,31军认为,既然日军第三师团是一支机械化强度高的部队,在铁路被破坏的情况下,一定会从怀远北渡淮河,沿公路北上宿州。一致决定,明天一早,全军拔营,取道怀远,由135师镇守怀远,在日军半渡之时进行主动攻击。31军军部及174师进入大营集,在大营集构筑最坚固的拦截线,力图将第三师团挡在大营集之南。 莫敌的526旅,与174师一起行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六) 第六章搏杀(十六) 第三师团果然是设备先进的机械化师团,装甲部队和汽车部队及辎重全部走公路,步兵则全部步行到张八岭,走过铁路断口后,由滞留在张八岭的火车送往蚌埠。短短的三天时间,整个师团全部集结在蚌埠,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站在炸断的蚌埠铁桥上,驻足北望,踌躇满志,淮北大地,尽收眼底。此番北去,定可一举拿下徐州,将津浦路拿在手里。在日本大本营看来,中国的两大南北通道,一条是津浦路,北起渤海边的天津,南到长江边的浦口,长江对岸就是南京。另一条就是平汉线,北起北平,南到武汉。只要拿下了这两条铁路,就可以由点及线,由线及面的占领整个中国。在他离开南京时,畑俊六大将送他到下关码头,告诉他,此去淮北,责任重大,第三师团是最后关门的那条门闩,只有第三师团的出现,才能将徐州的中国军队全部关在徐埠一带,只要能够一举歼灭中国军队汤恩伯部,中国军方将再无强军。藤田进笑了,汤恩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8步兵科毕业的小学弟,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然而,5月11日,当第三师团到达蚌埠后,却一反常态的停下了北进的脚步,在蚌埠停了下来,士兵们走上街头,开始清扫蚌埠街头的垃圾,清理卫生死角,收容无家可归人员,成立抚理处,委派新的管理人员组成新的管理机构,一副占领者的派头,一副准备长期驻扎的样子,没有一丝北进的感觉,让等在淮河以的苏祖馨135师大呼看不懂。 第3师团不动,不代表别的师团也停止进攻,就在这几天,皖北鲁西鲁南的日军加强了进攻,占领永城的第13师团派出快速挺进支队(战车1个大队,轻装甲车1个中队,乘车步兵2个中队,工兵1个中队),于14日15时进至汪阁以东地区,炸断了陇海铁路。鲁西的第16师团经过激战,击退孙桐萱第3集团军第74师后,于14日攻占了鱼台、金乡。其快速突击队(战车1个大队,乘车步兵1个大队,野炮兵1个中队,工兵1个小队)于14日上午深入至黄口附近,炸毁一段陇海路,与“华中派遣军”第13师团的挺进支队会合。第13师团和第16师团的会合,对徐州的大包围圈貌似已经形成,集结在兰封一带的国军部队不能东援徐州,徐州第五战区已经孤立。 同时,在百善的日军第9师团则摆出一副要对宿州进行重点强攻的态势,绕到宿州西南的刘台,与吉星文部进行对峙,将中国军队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了过去。 此外,巢县的坂本支队(第6师团第11旅团)亦于5月11日北进,击退徐源泉部,于14日占领合肥。 如此东拉西扯,将中国军队调得左奔右跑,零乱不堪,连号称沙场老将的张光玮也表示看不懂,在大营集的174师指挥部里,张光玮、秦靖、刘清凡和莫敌坐在一起,当张光玮把问题扔出来后,秦靖笑着说:“对此,莫天纵参谋长作何解释。” 莫敌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他知道秦靖这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已经准备好一大堆的说辞进行否定,干脆不如不说。 他不说别人也一样饶不过他,刘清凡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莫参谋长,这可是你的职责范围哦!” 副师长覃兴是个厚道人,打着圆场说:“这个事我也觉得有点异常,还是大家一起讨论的好。第三师团气势汹汹来了蚌埠,难道就只是为了占领蚌埠吗?” “我觉得完全可能。”秦靖说:“巢县的坂本支队占领合肥,第三师团占领蚌埠,接下来谷寿夫第六师团占领安庆,十三师团占领周口亳州,到此皖北地区将全面沦落。只要把徐州的国军赶走,上到华北下到华东的广阔地域就全归日军之手。有了津溥路,有了沪宁线,华北华东连成一片,满州国的部队可以用铁路运往中国各地,这场战争我们就算是输了。” 莫敌暗自点头,这个秦靖也不是草包,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只是看到了日军的战略,却没有能够看到日军的战术,这次拉动是日军的战术配合,目前要破解的是日军的战术而不是清淡日军的战略。 “是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把第三师团打回去,不能让他们如愿占领蚌埠,只要打开一个缺口,敌军必将全线崩溃。”刘清凡顺着秦靖的话往下说。 莫敌还是不说话,这种时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刘清凡的话明显是在设套,就凭他一个曾经担任48军参谋长的人来说,眼水不至于就么差。 莫敌不说话,老好人副师长覃兴只好又开始打圆场,笑着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好,在大营集,北距离宿州不近,南距离蚌埠也远,放眼四周,基本上没有敌人,可以偷得浮生几日闲。” 张光玮知道自己不说话,莫敌是肯定不会开口的,咳嗽了一声,对莫敌说:“天纵,你的看法是?” “我现在最担心是上面突然发疯,让我们去包抄百善的第九师团。”莫敌说。 这个说法完全出乎秦靖和刘清凡的意料,没有准备对付的言辞,秦靖是个直性子,不懂就问,一脸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去包抄第九师团?” “这还不明白!”刘清凡是参谋长出身,强于谋略,向秦靖解释说:“既然第三师团不动,而第九师团却在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与其让我们留在这里等一个可来可不来的第三师团,不如集中力量把第九师团拿下。因此有可能把我们174师抽走,留下135师在淮河北岸监视第三师团动向。” 秦靖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心里想,原来这个莫天纵也不完全是草包。 却不想刘清凡语调一变,奇峰另起:“但是我认为莫参谋长这个顾虑是多余的。从怀远和大营集有五十公里,即使没有135师在淮河边防守,走路也要一天,如果加上135师的因素,第三师团从蚌埠出发,三天之内到达大营集就算不错。我们即使抽出去应付第九师团,在获知第三师团渡江后再返回大营集等待日军前来还是来得及的。” 莫敌没有跟他们争辩,对方的师长副师长都在,没有必要跟下面的旅长多解释,对张光玮说:“五十公里,不是三天,也不是一天,在机械化程度很高的第三师团看来,就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至于135师,能够顶上三个小时,就是我们的福气。” “莫参谋长这是太涨日军的勇气灭自己的威风了。”张清凡说:“苏师在明光,曾经与十三师团缠斗四十天,怎么可能顶不住第三师团三个小时?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秦靖与张清凡哈哈大笑,在他们看来,这个莫天纵的胆子和见识跟他的身材一样的小。 这一次,连副师长覃兴也认同张清凡的见解,认为苏祖馨的135师不可能如此不济,但是却很客气的对莫敌说:“天纵,你说说为什么苏师顶不住第三师团三个小时的理由,我很不解。” “当初,第十三师团在明光滞留四十天,不是因为135师的阻止,而是因为日军还没有到进军的时候。到了进军的时候,135师完全无法阻止。当他突破135师的阻截到达蚌埠后,由第7、48、31、51、57五军联手,炸毁了铁桥才将其赶回滁州,而且还是战略撤退,不是打得溃逃。”莫敌说。 “那么请问莫参谋长,之后的第九师团被打溃,就没有31军、51军、57军什么事了吧,那可完全是第7和48军的功劳,而且是完全击溃。”秦靖反驳说:“莫参谋长亲自参加过与第九师团的战斗,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莫敌低头想了很久,说了一句:“那不一样,第九师团是被吓走的。” “吓走的?”秦靖与刘清凡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怎么可能,现在的战争已经不是中世纪冷兵器时候,还能吓走,莫非还能请到入云龙公孙胜从云中跳出一群大老虎不曾。 张光玮组建这个全新的174师,除了自己带着一个警卫班回去,所有的人都是广西军政府配置,副师长覃兴,之前是528旅旅长,还有几面之缘,至于两个旅长,都是第一次共事,并不太熟悉。对于他们的这种态度,张光玮有点恼火,但也不敢发怒,只好干笑着转移话题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还是讨论眼前的问题。” “眼前?”刘清凡接过了话题:“眼前我们应该作好开拔准备,时刻听从上峰的调遣,不能耽误围歼第九师团的任务。” “对,我坚信,有135师守在淮河北岸,起码能够与第三师团纠缠三五八天,敌人不付出三分之一的兵力为代价,休想渡过淮河。”秦靖完全与刘清凡站在一条战壕。 覃兴正想做什么,参谋处长何伟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纸,递给张光玮。张光玮接过来扫了一眼,递给了覃兴。覃兴看完电报纸上草草两行字,已经张开的嘴合上了,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电报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第九师团一部于昨日进攻宿县,已与77军179师吉星文部接触,要求174师迅速北上,与179师配合,将该部日军消灭在刘台一带。 “去一个旅可以了吧?”覃兴望着张光玮。 “我去,我去。”两个旅长如同孩童般的争了起来。 “一起去吧。”张光玮说:“上头要求是174师,我们也不好不遵照执行。” 两个旅长大为赞成,认为以雷霆一击,才能快速结束战斗,尽快返回。 “你们去吧,我不离开这里。”莫敌说。他知道这个地方责任太过重大,绝对不能弃守,何况电报上只是让174师去合击,并不包括526旅,正好以此推托。 “行!我率领520、522两旅轻装驰援,师部、辎重及炮营不随行,由覃副师长镇守,如果大营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即赶回。”张光玮也看到了南线的重要。 “可以。”随着说话声,韦云淞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家纷纷起立问好,韦云淞双手往下按了按,说:“我与31军直属部门也留在大营集,即使日军通过了淮河,我们也要把他们留在这里。” 就这样办,兵贵神速,不可拖延,从大营集到刘台将近百里,急速行军也需要大半天。张光玮一路走一路望回头,他的心里很没有底,如果第三师团真的快速通过135师的防守,这伙直属人马,可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七) 第六章搏杀(十七) 174师两旅七千余人迅速离开,此地立即显得空荡很多。 覃兴站在韦云淞面前,一副听话的样子,韦云淞之前说话很响亮,真要事到临头,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好把眼光投向莫敌。 莫敌本来不想说话,在韦云淞威严的目光下,又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位曾经是48军军长,是自己的老上司。更重要的是,在48军期间,对自己不薄,在他面前,必须听话。 “张长官他们一走,日军第三师团的进攻就要开始了。北方日军各部的闹腾,目的就是要调开南线的守军,让第三师团长驱直入,目的达到了。”莫敌第一句话就让韦云淞呆在当场。自己居然又中了计!不仅是自己,第五战区和军委会参谋部也中了日军的调虎离山计! 莫敌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继续自言自语般的说:“蚌埠铁桥炸了之后,从淮上渡河到小蚌埠就不太容易,最佳的方式还是之前第九师团和十三师团的方法,在怀远渡河。怀远淮河一分为二,南流是淮河,北流是涡河,水流相对较少,现在又是枯水期,工兵架浮桥的速度和难度都不大,第三师团是个机械化程度很高的部队,必须要有浮桥才能渡河。上峰也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把135师安置在怀远。” 韦云淞和覃兴都定定的望着莫敌,韦云淞曾经把莫敌叫做48军的小诸葛,却没有真正见识过他诸葛在哪里,这回是真正体会到莫敌的思维了。覃兴则是第一次领教莫敌的分析,也才真正的意识到张光玮敢让莫敌代理参谋长的远见卓识。 “我之前行军过怀远时,问了我们的工兵营长,弄两条浮桥过淮河和涡河需要多长时间,工兵营长告诉我,如果是我们,需要两个小时,如果是第三师团,估计一个小时。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135师估计在一个小时之后就会与敌接触,凭他的一万人,想挡住二万八千人的第三师团,不可能。”莫敌说:“我们最多在中午,就会看到日军的先头部队。” “莫旅长,能否向我解惑为什么日军建浮桥的时间会短那么多,我们建浮桥没有对方干扰,135师可不会让他们安安定定的建浮桥。”覃兴说。 “他们快,是因为他们带着大量的桥板,把船一拼拢,缆绳扎好,桥板往上一架,就是浮桥,日军的94式坦克和汽车随便可以通过。”莫敌说:“至于135师的干扰,可以无视,只要日军在河对岸架起野炮,直射过去,打出一片无人区就行。” 覃兴听明白了,也吓着了,过了一会,才问韦云淞:“军座,我们怎么办?” “天纵,我们怎么办?”韦云淞把话转给了莫敌。 “先挖路吧!”莫敌说:“集中174师工兵部队和31军的工兵部队,与526旅的工兵营一起,先把公路给断了,不让日军的坦克太容易通过。然后交所有的炮兵部队组成三个炮阵,对因为断路而停在路上的坦克进行轰击,如果能够让日军自己的坦克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我们就算是先胜了第一局。” “还有第二局?”覃兴问。 “别打岔!听天纵说。”韦云淞拉了覃兴一把。 “第二局就是日军的炮兵反击我军的炮阵,因此炮阵必须在打完第一阵迅速转移到第二炮阵。打完我军的炮阵后,日军的炮会转移到我们的前线阵地,如果没有足够好的防炮洞,我们的战士将会惨死在炮弹下。”莫敌说:“工兵必须把工事修建好,我们526旅的工兵从早上开始就在挖工事,不知道174师的工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覃兴抽疯式的跑了出去,他的工兵营还在营房里打大字牌,在他们看来,日本人还远得很,至于工事,挖个小坑就行。 韦云淞也感觉到问题的重要性,把之前的防御方案拿过来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副官说:“把军部所有的战斗人员集中起来,让军工兵营立即过来,接手520旅的防区,174师直属负责522旅的防区。立即去526旅学习工事的修建方式,必须在日军到来之前,把工事修好。” 布置完工作的覃兴走了进来,他把174师所有直属部队的主官都带了进来,警卫营、辎重营、炮营等等,通过合计,能够参加战斗的约为两千人。工兵营已经去了防区,参谋处长何伟豪已经把辎重营的枪械库打开,所有人全部发一把汉阳造,子弹*任取,174师师部,气氛紧张。 同样,31军军部也进入到紧张的气氛中,参谋长报告韦云淞,军部直属部队已经作好战斗准备。 韦云淞下令,工兵全部由526旅工兵营韦志高带领,炮兵则全部由526旅炮营营长李柏成指挥。覃兴为一线指挥官,莫敌为作战参谋长,所有人必须服从安排,否则军法从事。坐在174师指挥部里,韦云淞把小手枪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一脸的严肃。 对战情预测的电报早就打了上去,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31军隶属于十一集团军,十一集团军司令李品仙与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不同,喜欢征求了上方的意见后再下达命令。收到31军的电报后,立即上报第五战区,第五战区不敢怠慢,立即上报军委会总参谋部。这一次,连武汉军委会参谋部都认为31军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十数日之前,第九师团和十三师团突破怀远淮涡两河第7军的防线,还花了整整一天,这一次只有一个师团,而对手又是以善守著称的苏祖馨135师,如果真要像31军电报中所说在一个小时内突破,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连刘斐厅长也不停的摇头,认为不是韦云淞错了,就是听信了其它人的误导! 直到上午九点正,第三师团行动开始,所有的人才把注意力投向了怀远的望淮楼。 一艘从淮河下游开上来的气船把一串小船拉到望淮楼前的淮河水道,日军工兵将小船一字型排开,用缆绳等距离系好,从陆地上开过来几辆大卡车,卡车上全部是长长一块的厚木板,这是一种用铁钉加固了的桥板,长度可达六米。桥板在船上一搭,两端一对接,就是一条扎实的浮桥,整个建桥过程不到半个小时。首先通过的就是第三师团的装甲部队,一辆辆坦克从浮桥上通过,之后是汽车和拉在汽车屁股后面的重野炮,不到一个小时,坦克先头部队就到达了涡河南岸。 135师的阵地就在涡河北岸,隔着河看得清清楚楚。 将近两百门野炮山炮及大口径迫击炮在涡河南岸布成了一个钢铁炮阵,只听一声令下,百炮齐发,只见北岸的阵地上顿时泥尘漫天,弹痕遍地,残肢断臂不时飞上天空。即便135师的工事是桂军中最好的,也架不住如此密集的轰炸,弹落区内,再无活人。 之前的气船又拖着一溜小船出现在涡河南岸,在炮火声中,浮桥的架设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涡河比淮河水流量略小,架桥没有任何难度。北面的小炮阵刚向江里的小船打了一通炮,炮阵就被南岸的炮火犁了一回,135师小小的炮营二十门克鲁伯山炮全部报废。 直到浮桥架成,南岸的炮火没有停止,直到第一辆坦克到了对岸,三十辆坦克在北岸建立了滩头阵地,炮火才停止,以坦克装甲车为前导的第三师团,以钢铁屏障般整体推进的作战方式,向135师不到一米深的的战壕辗去。 枪打不穿,炮打不动,子弹打在坦克上,发出脆响,坦克顶上,一挺重机枪,喷出火舌,收割着中国士兵的生命。随后跟来的装甲车,铁甲如同移动的堡垒,堡垒里一挺挺拐把子,子弹打得如暴雨一般。 以血肉之躯与钢铁怪兽拼击,苏祖馨有一种无力感,当坦克压过了他的第三条防线时,他无可奈何的下令撤退。 自以为固若金汤和涡河防线,总共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从第三师团架桥开始到顺利通过135师防区,时间正好三个小时。正是中午,日上中天,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很深很蓝。 武汉参谋部死了火,第五战区也死了火,李品仙更是不敢说话,只有韦云淞一脸的戚容,对莫敌说:“天纵,你是对的,你是对的。我立即电令张光玮,无论走到哪里都跑步回头。” 张光玮是最郁闷的一个,他的主力部队过了双堆集,过了南坪,屎急尿赶,很快就要到达刘台,突然接到第五战区通知,进攻刘台的第九师团是佯攻,向吉星文的阵地扔了几个炮弹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靖和刘清凡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自己上当了。那个小个子莫天纵还真有三分本事,能够准确的预见日军的进攻,不可小看。 “迅速返回,迅速返回。”平时很淡定的张光玮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日军打入大营集,就算是全军拼死也不能挡住日军北进的步伐。 秦靖和刘清凡走到张光玮面前,为难的说,弟兄们一路小跑来到这里,已经累坏了,再小跑回去,不用日军杀,自己就累死了。 原地休息,吃饭打尖。明知日军已经向大营集开进,自己却无能为力,张光玮从军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窝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帅无能,累死国军。古人诚不我欺。 “韦长官,你老在这里慢坐,我要去526旅了!”莫敌走到韦云淞面前,恭敬的说。 “你不要离开这里。”韦云淞叫道,一把抓住莫敌的手。 “呵呵,长官,按照步兵条例,我的岗位可不在这里。”莫敌笑了,他知道,凭自己一个旅加上174师师部和31军军部,不可能挡住日军的进攻,只能打个热闹之后,战略性撤退,但是这个话却不能对韦云淞说,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个认死理的家伙。 韦云淞骂道:“去他娘的步兵条例,上面那些都是猪!天纵,你到是说,我们能不能顶住。” “那要看顶多久,我估计最多能顶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葬身在日本人的坦克履带下。”莫敌苦笑道。 “为什么?”覃兴还是一个字:问。 “这还不知道!我们就只能胜第一个回合,第二个回合打响,我们不滚蛋就只能死!”韦云淞大叫,他看看覃兴又看看莫敌,这人比人真是要死,货比货就只能扔。 电话响了,是526旅的电报,李松德告诉莫敌,据侦察连罗卫传回来的消息,日军已经过了高家庄,距离不到五十里。 莫敌腾一下站起来,严厉的说了一声:准备战斗!韦云淞和覃兴异口同声,齐声回答:是! 指挥部里的工作人员都傻了,谁是上级谁是下级,是不是搞混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八) 第六章搏杀(十八) 淮河大地,一坦平原,坦克在这种地方,可以信马由缰随便撒欢。然而,跟在坦克后面的汽车和装甲车就不能离开公路,因此坦克也只能游离在公路不远的地方,把收成在望的小麦地犁出一道道难看的伤痕。 公路早就弄出了三四个又深又大的壕沟,日军的装甲车和汽车想通过,有点难度,但是却不能挡住进坦克前进的步伐。94式坦克,身轻个小,通过性极强,可以下路,可以绕行。韦志高牢牢记着莫敌的话,日军的94式坦克,爬不上一米五高的九十度陡壁,因此,他的防坦克壕就是以此为标准,为了加快挖掘防坦克壕的速度,韦志高不惜使用了大量的*,生硬炸出一条深深的壕沟。在韦志高的要求下,31军直属工兵部队和174师直属工兵营也采用了同样的方式,不仅修建了防坦克壕,还修建了士兵战壕和防炮洞。在平原上打仗,只能采用老鼠战术,会藏身才能活命。 本来三个单位,分工明确,各负责一段,正中的是520旅秦靖,左边是522旅刘清凡,莫敌的526旅,则负责右翼,现在正中的成了31军直属部队,左翼成了174师直属部队,右翼还是莫敌的526旅。看到各直属部的战斗力,莫敌不禁摇头,他对覃兴说,把仅有一个作战团1056团拆散,一个营去一段,担任正面防守,其它人担任其它工作。覃兴大为感动,说了句,希望能够拖到张师长他们赶回来。 一营刘伯龙留在右翼,中路是二营高贵选,左路是三营何得贵。何得贵一到左路,第一件事就是加固工事,挖深藏炮洞,与526旅的工兵相比,这边的工兵就差得太多。高贵选第一次面对日本人,兴奋加激动,全身发抖。 31军和174师指挥部,除了通讯人员,伙头军都操起步枪上了前线。 当第五战区收到韦云淞的告急电报,说所有能拿起枪的人都上了前线时,李宗仁的眼珠都红了,无助的瘫坐在椅子上,他无能为力,鞭长莫及。 张光玮的人的大步往回走,走路的人怨声载道,一天走七八十公里做无用功,这他妈的是消遣人呢! 第三师团的行军方式,与其它日军大不相同,没有前军侦察部队,在最前面的,是骑兵旅团的装甲车联队,坦克与后面的步兵及汽车一段距离,坦克每行进一段,确定没有问题,立即形成一个突前部,当后继部队到达后,再继续前进。 当突前坦克遇到第一条公路缺口时,停了下来。两辆坦克下了公路,从麦田中绕了过去,直到看到面前的防坦克壕,才返回到公路缺口,一群坦克三十四辆,聚集在一起仿佛在开会。 “这是个机会。”莫敌对覃兴说:“让炮兵对着坦克打一阵,打得多少是多少。” 覃兴也不是蠢人,一听就明白了莫敌的意思,立即命令31军炮团和174师炮营的三十六门克鲁伯炮击,至于526旅的92步兵炮,打不到那么远。 接到命令,一发试射,三十六门克鲁伯三十六发炮弹从四千米远的地方腾空而起,落在坦克群身后不远的地方,把日军的坦克联队吓了一大跳,当坦克联队长反应出这是针对他们的打击时,第二发修正后的炮弹落在了坦克群中,四辆坦克被炸中,当场燃起大火,其它坦克四散而走,第三发炮弹落地后,除了几发继续落在已经不能动的那几辆坦克身上,增加了坦克的火势,其它的都没有打中。 日军的坦克再也不敢聚堆,也不敢停下,在防坦克壕与公路缺口之间慢慢的游动。 只见日军的汽车拉着山炮队从行军队伍中超出,在公路缺口处迅速组成炮兵阵地,近八十门仿克鲁伯七五山炮仿佛伸长了脖子,在寻找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 着火的坦克火势渐渐小去,四辆坦克已经报废。上来了两辆坦克,把报废的坦克拉到路边,让出大道,此时,日军的工兵也跑了上来,开始填补公路的缺口。 “柏成,到你了!”莫敌接通了李柏成的电话。 李柏成知道莫敌的意思,他手里的九二式步兵炮,已经推到了距离缺口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三发炮弹,打完就走。 炮弹在日军工兵队伍里炸出了很好的效果,日军猝不及防,工兵更是没有任何防炮经验,死伤不少。日军山炮早已看到了对方的弹道,立即开炮防击,把李柏成离开后的炮阵差不多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弹坑。 而这个时候的李柏成,已经在距离第一个炮阵约五百米的侧面架起了炮阵。 “炮兵打游击,天纵,真有你的。”韦云淞大笑:“风闻1056团,打仗能打出艺术,今天真的见识了。” “没有用的。”莫敌说:“我这是拖,拖得一时算一时。” “我就是想拖,拖到张师长他们回来就好办了!”覃兴说。 莫敌摇摇头,说:“估计拖不到,所谓一力敌十会,无论我们怎么打得巧,都不如敌人实力太强,等到日军大部队赶到,防守再无漏洞,我们将无从下口,只能与之力拼,凭我们这几千人,连跟日军二万多人拼斗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韦云淞说:“苏祖馨九千九百人,尚不能守住三个小时,我们这里能顶多久,我自己都没有底。” 正说话间,李柏成又一次把炮弹扔到在公路缺口处处理工兵死伤的日军身上,这一次效果更好,炮兵医务人员、装甲联队医务人员,以及后勤人员,所有的人没有一点准备,更没有想到中国人竟然会对他们下手,三阵炮弹打过,尸体增加了三倍,之前的伤员成了死人,大量的后勤人员成了陪同,医务人员的惨死更是让日军怒火万丈 日军炮兵不顾一切的把炮弹扔向李柏成的第二炮阵,然而还是徒劳无功。而这个时候,31军的克鲁伯炮群找到了机会,以最快的射速,把炮弹扔向日军的山炮阵地。 “打得好!打得巧!我要为他们请功。”韦云淞大叫。 日军炮兵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正在炮击的时候,会有炮弹落在自己的头上,待到回过神来,一半山炮已经报废,剩下一半连忙退出了炮阵。 第一回合,果然中方领先。 战果让第五战区和军委会总参谋部全部哑口,过了好一会,才得到蒋介石用奉化口音赞扬道:“31军,果然威武,置之死地而后生,能够如此奋死一击,实为全军楷模。” “他们只有六千多后勤人员,接下来就是全部战死也挡不住日军的进攻,是不是批准他们撤出战斗?”白崇禧说。 “他们的意思是?”蒋介石问。 “若无上峰命令,他们只能战至最后一人。”白崇禧说:“只是这么一来,就太可惜了!我方损失太大,却不能损敌太多。” “是我们上了当,把31军主力调开,否则,必能建功。”军令部长徐永昌叹道:“能够绝地反击,实属人才难得,直属机关是部队种子,把种子打没了,再重建就难了。” 蒋介石点点头,没有说话,离开了总参谋部。 收到白崇禧的电报,韦云淞兴奋的跑向莫敌,莫敌很恭敬的拿过电报,说了一句:“我们已经与敌人沾上,想走也要走得掉才是!” “不,必须走,哪怕是有所损失,也好过全军覆没。”韦云淞高叫。 “那好吧,我想想。”莫敌说完,坐在一边,指挥部里,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莫敌身上。 过了一会,莫敌抬起头,说:“牺牲炮团所有的克鲁伯和九二步兵炮,把人撤出去。” “此计安出。”覃兴问道。 “别问了。”莫敌说:“除了把炮团留下,其它部队立即撤出阵地,三个阵地,由1056团三个营防守。” “那怎么行!”韦云淞说。 “我不是留下来跟日本人拼刺刀,只是先稳住阵地而已,不然大家都走不脱。”莫敌说。 覃兴不再多问,立即命令174师所有单位,全部撤出阵地,依次向双堆集方向退出,力图与张光玮会合。31军直属部队也在韦云淞的带领下退向西边的板桥集,135师残部正在向该地区撤退。 莫敌告诉三个营长,只要炮声响起,就立即撤退,撤退的方向,是东边的永镇。再三交待,一定不能与敌人缠斗,一旦被日军缠上,想脱身就难。二营长高贵选不解的问黄天化,为什么摆了这么大一个阵势,结果枪没有放一声就走人,黄天化告诉他,对面是二万八千日军,如果想送死,可以不撤离。蒋春阳没有那么好说话,骂了一句:“你个蠢卵,喊你走你就走。” 高贵选望了望黄天化,又望了望蒋春阳,嘟噜着嘴:“我连日本人的样子都没有看见,真窝囊!” “只要有命在,还怕没有日本人杀!”黄天化笑了。526旅旅部和1056团团部,工兵营和辎重营首先撤离,三个作战营由西向东依次撤退,31军的克鲁伯炮炮阵设在东头何得贵三营的后方,由陈正信的警卫营担任炮团的警戒,李柏成与让刘伯龙处于西边,如果不出意外,撤退将从他们这里开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十九) 第六章搏杀(十九) 当日军步兵主力步行来到大营集,已经是下午五点。这段时间里,日军的坦克在麦田里寻找突破口,都被超过一米五的陡壁挡住,没有工兵帮他们挖开口子,他们也无能为力。 日军的野炮兵也到了,在远距离对着二营的阵地发泄般的打了几炮,炸起了一些泥土,没有死人。炮团的克鲁伯射程不够,打不到野炮群,只能望洋兴叹。 李柏成在炮团阵地移到三营身后时,对炮团负责人说,这次这些炮就不要打算了,带着炮,我们谁都跑不掉。炮团负责人同意李柏成的看法,问了一句,你的九二式要不要,李柏成摇摇头,说,也不要了! 整理后的日军山炮部队和野炮部队又一次来到了公路缺口,一群工兵带着工具也来到了缺口,开始施工修路,一百多门山炮和野炮高昂着头,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只要有人胆敢把炮弹扔向工兵,他们将进行毁灭性的报复。 偏偏遇上了李柏成,他的九二式步兵炮偏偏要在老虎头上拔毛,第一波炮弹向着日军的炮群轰了过去,这一次打的是老弹道,不用校准,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日军的炮群中,就在炮声响起的同时,刘伯龙部立即作好了撤退准备,他们的工作是掩护李柏成的炮营撤出战斗。 第二波炮弹打出之后,李柏成一声令下,全体扔下炮就跑。 刚刚跑出不到500米,日军的炮弹已经冰雹般的落下,九二式步兵炮顿时成了一堆废铁,刘伯龙看得矫舌难下,这么密集的炮弹,落在谁的头上都是不好受,难怪135师只硬撑了一个小时,可以想象,在这种密集的炮火中顶一个小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李柏成也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日军的山炮还可以欺负,日军的野炮实在太猛。 就在日军重炮旅团的山炮野炮炮管全部对着李柏成这边发炮时,31军炮团的克鲁伯找到了机会,从另一面把炮弹扔进了日军的炮群,一轮,二轮,三轮,炮兵们打得过瘾。日军在炮弹的爆炸中,将笨重的大炮在炮位上进行一百八十度的调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需要时间,还需要生命。七五山炮虽然口径只比九二式步兵炮大5毫米,但是每一颗炮弹的威力却要大得许多,日军的仿克鲁伯山炮随便可以被掀翻在地,炮管扭曲,炮身炸歪。 但是,日军的炮实在是太多,即使报废了一半,还有数十门。终于,日军炮弹开始射回31军炮兵团的阵地。 “再发射一发,我们就撤。”团长高叫。 一发发射。 “再发射一发,我们就撤。”团长再高叫。 又是一发。 日军的炮弹落点越来越密,炮团这才扔下自己的炮,抬着伤员,飞速下撤。在他们身后担任警戒的陈正信警卫营,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 日军的炮持续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足够莫敌带着他的部队跑出了五公里,到了一个叫永镇的小村庄。 31军炮团团长叫郭广桂,带着174师炮营营长来向莫敌告别,他们要想办法回到31军,就不跟莫敌的526旅一起去往固镇。通过电报联络,得知31军军部已经走在往板桥镇的路上,莫敌也不挽留他们,只是让军医给他们备足伤员的药品,每位战士一把南部十四手枪,一百发子弹,具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郭广桂找到李柏成,很诚恳的说,从来没有想到,526旅炮营能够把炮玩到这种程度,受教了,只是这一次,连累526旅的炮营也成了光杆司令,不好意思。李柏成笑着说,他来到上海时,手里没有一门炮,最早的几门炮还是在日本人手里偷回来的,上峰从来没有给自己下拨过一门炮,也不妨碍他扩大炮兵。最多半个月,自己最少又会有三十门步兵炮,有多无少。 郭广桂笑着离开,他知道,李柏成有这个实力,不是吹牛。 知道31军军部和其它各部顺利脱出,张光玮当即坐倒在地。他已经走过了南坪,脚已经有点迈不开。 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坐下地,再也不愿意站起来。 秦靖凑上来问道:“师座,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沿着大路往前走,在前面大杨庄路口,等覃副师长率领师直属部到来。会合后,一起沿大路去板桥。”张光玮骂道:“妈的,走死我了!上面用尺子量,我们用步子量,真不是一回事。” “我们不找个适合的地点打一回第三师团的伏击?”刘清凡提议道。 “你说我们这体力,还能打吗?”张光玮反问。 秦靖摇摇头,刘清凡没有说话,走到一边。 送走了31军的人,已经是日下西山,这一天仗打得相当的怪异,双方炮来炮去,士兵的面也没有见到。在永镇吃了晚饭,陈正信找到了莫敌,说:“老大,黑夜长长,是不是去弄点事消遣消遣是。” 莫敌笑道:“你小子又想打谁的主意。” “还能是谁,不就是第三师团嘛。我们打了一天,累了,他们不仅打了一天,还走了一天,肯定比我们累,我们去看看动静,能不能趁夜得点便宜。”陈正信说:“我还带了一些茶一号喷筒,实在不行就喷他一气。” “这个可千万别用,战争虽然在升级,但是毒品我们不占优势,如果引起日本人毫无顾忌的使用毒品,我们就麻烦了。”莫敌说:“你们可以去玩一玩,但是不能玩出事,有便宜就占,没有便宜就撤,千记要扫干净脚后的痕迹,别把日本人带到老窝。” “知道了,老大,又不是第一次跟你出来打劫,这些最基本的规矩还不懂。”陈正信欢天喜地跑了出去,却一头撞见警卫营营长兼后勤主任张克昌。 张克昌一把拉住他,问道:“正信你是不是要去日本人那里搞物资?” “营长你怎么知道,这还真是见了鬼了。”陈正信问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弄一把,那才是见鬼。”张克昌说:“我带辎重营跟你们去。” “带辎重营去?”陈正信大叫:“没有搞错吧,大哥,这是去打仗不是去旅游。”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就是去打劫抢掠罢了。”张克昌说:“我的人不参与你的活动,我的人只做一件事,就是把你们抢到的东西弄回来,我告诉你,我们这次带的粮食不多,不去弄一点,最多顶三天,三天后就断粮。到时候,饿死你个死日的。” “不会吧,那么严重!”陈正信问。 “不奇怪!”门内传来莫敌的声音:“我们这一次,后勤全部由31军负责,这回一拍两散,我们就得自筹,筹不到,我们就要饿肚子。” 饿肚子,这个问题是相当的严重。 黄天化和蒋春阳两人也正与三个营长谈起这个问题,二营长高贵选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黄天化,怎么会有这种事,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怎么会搞到自己筹粮这种事情发生,军校的教官没有说过,连故事书里也没有说起过。黄得贵拉了一下高贵选的衣服,让他别那么大惊小怪,现在我们是在敌后,知道什么是敌后吗?就是敌人的后方,这个地方,后勤部门想补充物资也补充不了。 必须去弄,这是完全统一的意见,黄天化让高贵选营留下来守备,被高贵选拒绝,这种好玩的事,高营长充满了兴趣。 “都去都去。”莫敌一句话给这次活动定了调,工兵营炮营今天辛苦,作为留守,参谋部等部门坚守岗位,由李松德蒋春阳负责镇守老营,其它人全部跟莫敌去走一趟,只是有一条,除了陈正信的人全副武装,其它的人一率空手少带一颗*,回来就能多扛一斤物资。 黄天化大笑,这是必须得手的征兆。 罗卫侦察连第一个出发,石重特战连紧跟其后,之后是有莫敌和黄天化在内的赵国龙警通连。这三个连之后才是三个主力营和辎重营,浩浩荡荡一千五百来人,这么多人去打劫,莫敌有了三打祝家庄的感觉。把这个感觉跟黄天化一说,把黄天化笑到打跌,说,如果是三打祝家庄,莫敌就是矮脚虎王英,问题是哪里能够打到扈三娘。莫敌大笑,说:老子最差也是及时雨宋公明,才不是那个好色的王矮虎。陈正信在旁边嘟噜了一句,宋公明好男风,还不如好女色的王矮虎。 众人大笑。 日军在占领了大营集之后,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这一天,他们也累坏了。朝发蚌埠淮河边,暮至宿州大营集,炮火连天留不住,对手已过万重山。损失了四辆坦克,七门野炮,八十六门山炮,死伤四百多炮兵,还死了一百七十多名工兵和救护人员,伤得更多。垒了几个池子,把玉碎的帝国士兵烧成灰,装进瓦罐,已经是日薄西山。大营集原31军的驻地,成了第三师团的军营。但是一个一万多人的军营一下子塞了两万人进来,拥挤的程度可想而知,经过调配,第五旅团在左,第二十九旅团在右,骑兵第四旅团(含装甲车)和重炮兵旅团在前,工兵第3联队、辎重兵第3联队及兵器勤务队在后。藤田进的第三师团指挥部在中间,就是之前张光玮的指挥部所在。 罗卫的人走了一圈,圈定了目标,日军辎重兵第3联队。 日军每个旅团有自己的辎重大队,每个联队有自己的辎重中队,每个大队还有自己的辎重小队,因此一般的日军师团,粮食储备量可以达到三天,也就是说,在独立作战三天之后,如果没有补充,日军就会饿肚子。第三师团不仅有自己的辎重联队,还有大量的汽车运送物资,因此粮食储备量可以达到五天,能够与敌纠缠五天,这才是实力的表现。因此,辎重兵第3联队是相当重要的。 石重对莫敌说:我有把握,即使弄不走,我也会把这个第3联队烧掉。莫敌吓了一跳,这位,相当的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 第六章搏杀(二十) 在东边的树林里睡了一觉,莫敌还没有等到陈正信的消息,就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半夜三点。 天上一轮满月,如水的月华水银般洒在地上,也洒在密密的马尾松林子里,透过枝条的月影,斑斑驳驳,别有一番情调。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好是农历十六,月亮很圆。面对如此月色,也许所有的文人墨客都会诗兴大发,高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只有陈正信,跳着脚对天上的月亮骂了好一通,如此月色,亮若白昼,自己的行动,尽在日军眼底,只能等,等到月儿西沉,等到日本人完全放松了准备,才能开始行动,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 在这段时间里,石重已经把日军的防御了然于胸,哪里有哨位,哪里有巡逻,巡逻密度多大,一清二楚。终于等到了黎明前的黑暗,终于等到了动手的时机,如同大鸟一般,几个起落,石重就到了日军的哨位,随着两柄飞刀脱手,两个哨兵倒地身亡,特战队两名战士立即补上了日军的哨位。当一百多特战连队员进了辎重联队后不多长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远远的飘了出来。 警卫连和侦察连负责警戒,搬运队动手。 要说张克昌还真是人才,在陈正信去杀人时,他把进出的道路全部摸了个遍,一边去一边出,一率单行,不会撞头让路。搬运队沿着路边的干沟绕到辎重第3联队驻地前,1056团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地形十分熟悉,加上才睡了一觉,正是在精神的时候,虽然黑灯瞎火,也不会踩空。 “左边是副食,右边车上没有卸下的是大米,一百斤一包。”石重说。 “有力气的一人一包,差火的两人一包。”张克昌说。 没有一个战士认为自己是差火的,每人一袋,扛上就走。很快,大米就一包不剩,紧接着,左边的副食也被扛一空,油盐烟酒罐头,都是紧俏商品。 “烧吗?”石重问。 莫敌摇摇头,很有兴趣的说:“我记得有个叫徐志摩的写过一首诗,十年前在南京时我听张光玮长官介绍过,是这样写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石重听明白了,不再说话,招手让战士们离开。 陈正信也听明白了,骂了一句:“只有这些学散文诗的臭酸,还想带走云彩,他带得走吗?就算带得走,带回家,有个毛用!” 黄天化捂嘴大笑,笑定后,说:“是极是极,正信很有独到见解。我有个同学,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与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相比较,认为《再别康桥》相当的差,差得不成样子。” 莫敌笑道:“可是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正是!”黄天化说:“他认为相比而言,《饮马长城窟行》寓意更深一层,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这首诗我小时候先生也让我背过,现在都忘记了。”陈正信说。 “先生?你小子还有先生?”刘伯龙笑道。 “我当然有先生,我们村有村塾,所有的童子都要上学,我也上了几年,不然怎么能够去读军校。”陈正信说:“在宜山,每年选去军校读书的都要考过的,我也考了。只是那个狗日的考官说我没有考过,还要了我五两银子才让去南宁。” 众人大笑,这种事也是能够拿出来说的! 石重是个很心细的人,不仅把弟兄们返程的路全部掩盖,还带着警卫营的弟兄们另外踩出一条新路,如果对方循着足迹查找,这一招就足可把他们引向别处。莫敌知道,这是典型的江湖法门,在冷兵器时代,经常会成为绝杀,只是现在的人已经不太会弄了,自己的手下,竟然有这种强人存在,倒是第一次发现。难怪警卫营成立后,陈正信把之前的突击连打散,把神枪手们分到各主力营,组成各主力营的火力支援排,而把省出来的编制给了石重,重编特战连,由石重担任连长,而陈正信自己,只出任一个副营长的虚职,看来,这个陈正信并不像平时表现出的那么草包,他知人尚任,他为人随和,是一个有文化的兵痞,更是一个有智慧的流氓。 回到永镇,所有人都累得像死狗,一个人一百斤,扛副食的还超过了这个数,只能怪张克昌太贪。看着堆积成山的物资,李松德眼睛都直了,对蒋春阳说:“我宁愿去1056团做个小兵吃饱穿暖,也比在526旅挨饿受累强。”蒋春阳大笑,说:“只要把老大扶正,出任526旅旅长,526旅也能享受同样的待遇,你老哥还做参谋长,吃饱穿暖的参谋长。”李松德大笑,直说就这样做。李柏成和韦志高让炮营和工兵营的弟兄们在永镇搞了半夜的鱼,把一张野鱼塘的水弄成精光,三千多斤鱼弄回来,正在熬着鱼粥。之前526旅直属部的人员还搞不清楚炮营和工兵营的人在抽什么疯,看到回来的弟兄们捧着粥碗大口喝粥,身上虽然满是疲惫,脸上却满是笑容时,什么都明白了,人家1056团,从来就没有分过你我,出任务的想着家里的,家里的更把出任务的弟兄时刻挂在心上。526旅直属的工作人员,捧着热滚滚的鱼片粥,心里一阵滚烫。 走了一大圈的废路,跟着石重摆了一堆的迷魂阵,警卫营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天已经露出淡淡的白,路上,石重交给莫敌一把缴获的小手枪,说:“老大你看看,这个东西与众不同。” 莫敌接过手枪,粗粗一看,还是一把南部十四,仔细一看,与南部十四略有不同,握柄较长,抽出来一看,居然是十六发子弹的弹匣,再看身体,有快慢机选择,是一支全自动手枪。 借着晨光,莫敌仔细的读着枪身上的日文铭文,说:“这是南部十四的进化版,叫南部十六,全自动手枪,子弹与南部十四通用,容弹十六发,火力应该很猛,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种枪应该是目前最优秀的特战队配枪。你从哪里弄来的。” “刚才在辎重第3联队杀人时,缴获的,我们没有要敌人的三八大盖,不过王八匣子都会拿走,其中就有这一把,开始还以为是王八匣子,后来才发现不是。”石重性格沉稳,不爱说话,好不容易说了这么多的话,竟感觉得有点气喘,比杀了几百日本人还要艰难,当然,也只有莫敌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对人想听到石重说出这么多的话,相当的难。 “日本人很厉害,在作战的同时,还不忘记把武器升级,之前我们常说,王八匣子比汉阳造的半自动驳壳枪强,却不如德国原装的M712,有了这支枪,把德国的M712可就比下去了。”黄天化也接过枪,仔细看了一阵,感叹说。他不喜欢德国的M712,嫌太大,也不喜欢日本的南部十四,嫌太丑,腰里总是别着一把只有六颗子弹的柯尔特*,皮带松松的挂在胯上,一副屌而郎当的样子。从来不见他擦过枪,也从没见过他把左轮打响,到底他的枪法如何,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就不行了,有一把能打出子弹的枪,就很不错了。”莫敌说:“这就是条件,我们的不利条件,必须把不利条件改变,才能改变这种状况。” “怎么改变?”黄天化问。 “缴获。”莫敌说:“我们用弓箭射死用三八大盖的日本人,再用三八大盖打死用南部十六的日本人,再用南部十六去打死用其它武器的日本人,最后杀死所有的日本人,打仗,就这么简单。” 黄天化笑了,莫敌想问题,大而化之,从来如此。 细心的石重沿途安排下监视人员,密切关注日军动向,绝不可发生日军到了对面村还不知道的闹剧。看到石重的表现,黄天化对莫敌介绍说,石重是太平天国石镇吉部众的后人,石镇吉的旧部,在宜山都安一带残存,都是天生的猎手和军人,他骨子里流的是军人的血。莫敌点点头,告诉黄天化,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要善于用人,也是优势。 到了中午,石重安排在各处监视的人员才陆陆续续回到永镇,情报很明确,日军一大早就发现了辎重第3联队遇袭,很是慌乱了一回,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全军开拔,向双堆集方向前进,没有去查验我们来自于何方又去向何处,也许是时间紧迫的原因。 日军没有尾随而来,莫敌松了一口气,用粮食食盐等物资在当地向民众淘换了一些手推车一类的工具,把粮食等物资装上,再在永镇住了一夜,略作休整,明天一大早出发,下一站,固镇。 到了固镇,莫敌让机要员打开电报机,把能够接收的电报全部收下,尽量了解一下各地的情况,由衷发觉,所谓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不是扯谈。昨天,也就是5月16日,自己在永镇休整,日军第3师团则急行军直奔宿县西南第77军吉星文部驻地,双方形成对峙,同一天,第九师团占领萧县。今天,5月17日,自己从永镇出发来到固镇,日军第3师团突破吉星文部,日军第13师团突破徐州西南霸王山第92军阵地,日军第9师团包围萧县第139师,日军第114师团攻占徐州西北第74军防守的丰县。 徐州危在旦夕! 莫敌没有让机要员与其它部队联系,却让机要员在电报机前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上峰对526师的呼唤,到是等到了炉桥徐平的电报。徐平在电报中说,日军14日占领合肥,立即派出快速挺进部队从合肥直上蚌埠,以两辆94坦克为先导,以轻装甲车1个中队,乘车步兵2个中队,工兵1个中队组成。日军在炉桥过夜时,被刘青龙一夜袭击十七次,第二天又被黄桂林设了两个陷阱把两辆先导坦克陷住,在日军为坦克脱困时,又遭到梁宜生的炮击,日军死伤大半,活着的弃车南逃。此役缴获不小,48军副军长王瓒斌主动跟他们联系,用重金收购两辆缴获的坦克,作为战利品,送往武汉。 5月18日一早,深思熟虑的莫敌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兵火云集的北方宿县,率领所部,沿津浦路向南,趁虚攻入蚌埠。让报务员电吿徐平,晚上到达蚌埠,前来汇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一) 第六章搏杀(二十一) 接到莫敌的电报,徐平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卡车清理了一遍,在从蜈蚣山撤回时,滁州的守军上赶着送了四辆卡车,这一次又从合肥北上的日军手里得到了十六辆汽车,其中两辆被王瓒斌弄走运坦克送往武汉,还有十八辆。让徐平满意的是,其中有四辆是四周树了厚铁板的装甲车,四周开着射击孔,如同四座移动的堡垒。让黄桂林的工兵队田鼠的别动队和刘青龙的主力连全部换成日式装束,还把前几天打翻的坂本支队挺进队的大旗挂在车头,出发前往蚌埠。 少了两辆坦克,多了两辆汽车,车上头架着九二式重机枪,装甲车的射击孔里乌蓝蓝的枪口,那是拐把子。一色的日式装备,与前几天的日本人大同小异,只是坐在鼻子下的小胡子少了,但是胡子的总量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刘青龙那一脸的毛,比小日本一个小队的胡子还要多。刘青龙一脸胡子,头上一顶日式钢盔,身上裹着一件日军风衣,里面是国军军服,不是不想穿日军的服装,实在是日军的上衣太短,刘青龙套不进去,只好裹上一件风衣,马屎皮面光。脚下是一双黑皮长靴,左边吊着一把不入流的指挥刀,右边斜背着一把鼓囊囊的王八匣子,腰上捆着一条牛皮带,感觉不是山东的响马就是东北的胡子,相当的彪悍。有刘青龙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把整个车队的杀气往上升了好几格。 田鼠亲自开着第二辆车,徐平坐在副驾驶位。 “不知道莫老大到了哪里?”田鼠问。 “我们开车,他们走路,靳同轩说,从固镇到蚌埠有四十多公里,还要过渡,他们会慢得多。”徐平说:“靳同轩跟老大联系了,让他们沿着铁路走,一直走到被炸掉的铁桥头,再转往上游,在铁桥的上游不远,有一个宋家渡码头,我们要抢先占领这个渡口,接应他们过河。” “靳同轩知道这个码头怎么走吗?”田鼠问:“要不要我们先进去看一看?” “靳同轩说知道,这是个民用码头,日本人没有来的时候,这里很萧条,为了阻挡日军进攻,炸了铁桥,这里也热闹起来。日军不使用这个码头,在铁桥的下游,还有一个更大的气船码头,叫民生码头,现在成了日军的专用码头。日军大军北上后,在蚌埠留守的人并不多,平时都是守在抚理所和物资仓库,物资也是通过下游的民生码头过渡,上游他们顾不过来。据消息,宋家渡码头目前被一些当地的地痞控制着,是些什么人不知道,我的计划是先不由分说先把这些人杀了再说。” “为什么要杀,让他们让让不就行了。”田鼠说。 徐平笑了,有点不屑的语调说:“跟这些地痞讲道理,又会弄出第二个滁州的黄新农县长,不如一动手就杀人,杀了再说。我认为,能够在日本人的铁蹄下活得滋润的人都可以去死,杀了不会错。” 田鼠高兴的笑了,龚庆元和靳同轩黄桂林都爱讲道理,被田鼠刘青龙梁宜生嘲笑为讲道理的土匪,如今乱世,讲道理太多,不如手里的枪杆子有用。徐平能够这样做,也是看到了现状,有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 汽车队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蚌埠西南的秦集。一大群鬼子突然来到,把当地的人吓得不轻,一个小地痞屁颠颠跑过来问太君有何效劳,却没有想到问话的太君竟然一口四川腔,让小地痞下巴差点砸着脚面。 “知道,知道,宋家渡口,我带太君去。”小地痞飞身一跳,跳在驾驶员一侧的上车踏板上,用力抓住车门,冲着街边的老百姓一脸得意。 “你说这个,该不该杀?”徐平问。 “他可是帮我们办事的。”田鼠说:“就不要杀了吧。” “错了!他是最积极帮日本人办事的那个。”徐平说:“要杀,第一个就是他。” 田鼠心里一凛,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打进了沟,老大,够狠。 “太君,这上宋家渡口有何贵干?”小地痞套近乎。 “军事行动,别瞎打听,小心掉脑袋。”刘青龙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瞎打听,我是想说,皇军都是走下游的大渡口,这上游的小渡口平时不都让老百姓随便用着,要是太君想接管宋家渡口,小人到是想向太君在渡口谋个差事,小的别的什么本事没有,跑跑腿,帮帮闲,那是极合适的。”小地痞灵牙利齿,说起话话很有条理。 “渡口迟早都要收回,你如果有心,在渡口做个管事也不是不行。”刘青龙笑道:“就看你会不会做了。” 小地痞用左手猛拍胸脯,大声说:“太君有事您说话,小人必当全力做好。” “那你告诉我,现在的宋家渡,是谁在当家?”刘青龙问。 “是宋二虎,渡船是他们家的,每天光是收过渡费,收得手抽筋。”小地痞说:“只是这个家伙有点倔,不爱听太君的话,几次太君要过渡,他竟然把船停在北岸,叫死也不开过来。” 刘青龙笑了,这个宋二虎,倒是一个有气节的。 从秦集到宋家渡不过二十来里,聊了一会天就到了,车还没有停稳,只见小地痞飞跳下车,朝不远处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的成年男人跑去,还一边大声叫喊:“二当家的,二当家的。” 男人身材不矮,虎背狼腰,豹头环眼,只差了一脸胡须,否则,活脱脱一个张飞的样子。看了小地痞一眼,没有答理他,转身朝河边走去,小地痞连忙一把搂住男人的手臂,整个人吊坐在地上,回头大叫:“太君,太君,他就是宋二虎。” 刘青龙跳下车,三步两步冲到宋二虎身边,冲小地痞白了一眼说:“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回车子那去呆着。” 宋二虎惊讶的看了刘青龙一眼,这个鬼子的中国话说得相当的顺溜,不是那种你的我的大家的日式中文。 看着小地痞走开,刘青龙说了一句:“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并肩走向码头。 “听人说,宋当家的是个有骨气的中国人,我就不转弯抹角了。”刘青龙说:“我们占领这个码头,只为接应从固镇返回的国军48军176师526旅,听明白了吗?” 宋二虎先是楞了一下,接下来一脸笑容从脸上荡开,就想开口大叫。 “别叫唤,我们现在是换日军,你被我们逼迫,不得不听话,表面上,还把我们当成日本鬼子,我们不知道江北的部队什么时候到,要尽量的拖延时间。明白吗?”刘青龙说。 “明白明白!”宋二虎回答说,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成之前的死像。 十八辆汽车上的假日军跳下车,在第一时间内把码头的重要位置全部占领,车子集中停在一边,车上的九二式重机枪,子弹顶上了嗓子眼。 宋二虎亲自来到河边渡船上船口,叫道:“大家别挤,日军不会骚扰大家,说话小声点,脚下麻利点,快点过渡。” 码头上堆了几个麻袋,两挺拐把子上新崭崭的烤漆闪着光,枪口下的老百姓,变得特别的乖巧,不敢大声喧哗,不敢交头结耳,甚至不敢插队乱挤,老老实实该干什么不干什么。 徐平带着机要人员带着报话机和电报机,在码头边的一家小茶铺里安定下来,田鼠给了茶铺老板两块光洋,告诉他今天不对外营业,多弄点好茶上来就行。老板接过两块光洋,乐不自禁,连忙从门后拿出一块板子挂在门外,上面写着,东家有喜,惠顾改日。 打开报话机,开始呼叫:“桐木岭桐木岭,我是桐木江……” 电报机也没有闲着,来来回回只发一句话:桐木江呼唤桐木岭。 不多久就收到了莫敌的回话,他们到了一个叫曹老集的地方,距离蚌埠铁桥估计还有十五公里。 刘青龙问宋二虎,有没有公路去到曹老集,他想开车去接,十八辆车一次能接差不多一千人。宋二虎摇摇头,说有铁路就没有公路。得知北方下来的国军有一千多人,很是把宋二虎吓了一跳,当他知道还不只一千人,有两千多差不多三千时,眼珠都绿了。十分热情把刘青龙带到码头渡口边的小屋子里,宋二虎告诉手下,划船出去,把上下河滩的鱼全部收了,再去弄二十头猪回来,今天要做宴席,八人一桌,四百桌。 在宋二虎口中,刘青龙了解到,之所以合肥的坂井支队抽出人来蚌埠,是因为整个蚌埠已经是一座空城,这里从年初开始打仗,一打两个月,之后一会儿国军一会儿日军,你方唱罢登场,老百姓完全无所适从,第十三师团来了又走了,第九师团来了也走了,前几天来了个第三师团,以为这回估计是坐庄的了,没有想到呆几天也走了,留了不到三百个日军在蚌埠设立了军管部门,还要兼管一个巨大的物资仓库。每天日军忙得团团转,仅是物资仓库所在蚌埠火车站一带就把他们累死,因此,在蚌埠的其它地区,基本上看不到日军,城市治安还是由之前的警察负责,市长也是之前在市政府里做事的老吏,看起来,一切照旧。所以看到刘青龙一伙,让宋二虎大吃了一惊,既然是从合肥来的援军,不去火车站的大仓库,来这个小码头有什么捞头。说起日军的变化,宋二虎说,昨天,从滁州开来了一列火车,卸了大量的材料在铁路桥南头,同车来的,还有不少工程兵,估计日军要重修铁路桥,接通这条津浦路。 刘青龙让宋二虎不要破费,这么多人,能有个地方吃饭就不错,哪能一下子摆开四百桌。宋二虎说这事不用他管,船上人办事,经常四百桌五百桌的摆,有地方有设备有人手,不难,不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开饭。正在刘青龙非常感动道谢不已时,宋二虎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他们淮河帮,要借用北方下来这支部队的名义,把日军在蚌埠的仓库给抢了,不知道行不行?刘青龙大笑,这想法好,我们不仅给你用名义,还跟你一块弄。宋二虎乐了,他眼红蚌埠仓库里的物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一下,终于可以如愿了。 就在宋家渡码头一切回复平静之时,江北码头出现了大量的军人,为首者是一营长刘伯龙。宋二虎让所有的船全部云集江北,一船船往南运。刘伯龙看到迎在那里的刘青龙,哥俩一把搂在一起,连蹦带跳。码头上的老百姓看到国军和日军之间的亲热劲,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平站在淮河南岸,跟每一个认识的战士打着招呼,几日不见,挂念之情溢于言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二) 第六章搏杀(二十二) 一字排开四百桌宴席,这个场景等闲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回,连号称见过世面的陈正信也目瞪口呆,码头边的空地上,大街小巷都是席面,最让人称奇的是,宴席还有外围,凡是在码头上找吃的人家,全部把自己家的桌子搬上街,几家人凑成一桌,酒菜与四百桌正席相差不多,如此一来,整个渡口全部成了宴席的会场,按照宋二虎的说法,总共应该超过八百桌。 莫敌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也相当的震憾,对宋二虎表示感谢,却被宋二虎一句话挡了回来:“莫将军是杀日本人的好汉,这些鱼肉不请你们吃请谁吃?总不能让日本人吃吧。”莫敌大笑,也觉得吃得有理。 蒋春阳对黄天化说,话说得越豪迈,里面的问题越多,鱼肉都是买回来的,这一场宴席不便宜,有付出必有收益,不知道这位宋二虎会有什么要求。 当刘青龙告诉他们宋二虎只是要一个名义时,黄天化笑了,说蒋春阳这些搞政治的,就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平是个很江湖的人,这场接风酒宴原本应该是他操办,由宋二虎代办,这份情意不低。为了表示答谢,徐平让田鼠和刘青龙率部参加宋二虎今天的行动,十八辆车都开过去,帮宋二虎拉物资。刘青龙说宋二虎已经考虑了我们这十八辆车,今晚的缴获,让我们先选,选足十八辆车的物资回去,其它的他们用船全部拉走。徐平大笑,看来这个便宜我们是占定了。田鼠说,我们会全部日军装束去完成这次任务,一定不会出现一个伤亡,更不会让宋二虎的人有任何损伤,一定漂漂亮亮搞掂这伙日本人。李柏成带着炮营的人不顾长途跋涉人马困乏,强烈要求一起去,他认为,在蚌埠,一定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黄天化知道他想什么,在大营集,九二式步兵炮扔了,驮马全部变成了辎重部队的帮手,整个炮营成了部队最轻松的单位,三百多人,除了自己的背包,连长枪也没有一枝,石重在辎重第3联队那里弄回来的*,每人配了一把。这种装备水平,如果遇上战斗,就只有当观众的资格,李柏成这两天,做梦都想再找到几门炮,差不多入魔,不管是九二式步兵炮还是70迫击炮,只要是炮就行。 好在之前在第九师团那里,每人有一套日军饭盒,弟兄们每人一份饭菜。坐在汽车上,边走边吃,大鱼大肉拌着饭,吃得所有弟兄赞不绝口。只是吃完了没有位置停下来洗碗,只能吃得干干净净,就差没有用舌头舔了又舔。 华灯初上,宴席开始,码头上洋溢着浓浓的肉香。宋二虎陪着徐平、一个身着日军少佐军服的家伙和莫敌、一个身穿国军上校军服的家伙坐在首席,这种组合在一起喝酒,场面实属罕见,即使是外围一起设宴的当地人,也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黄桂林的人主动充当了警卫人员,一身日军装束,在宋家渡周边巡逻,大皮鞋咔咔声,见到的人都不敢吱声,望着巡逻队的背景,议论纷纷,国军喝酒,日军巡逻,猫给老鼠做媒婆,真是奇了怪了。 刘青龙去了火车站,田鼠去了火车站,从炉桥来的徐了徐平和黄桂林的工兵队,其它的全部去了火车站,连同李柏成的人,六百多,十八辆车坐得没有空位。宋二虎的手下去火车站的更多,差不多两千人,大小船只八十多条,那边,比这边还要热闹。 在宋二虎的人带领下,车队开了十几分钟,在一张大水塘边停了下来,宋二虎的人说,这里叫大水塘,是当年修津浦铁路时取土留下的大坑,积了水,就成了大水塘,几十年来,也没有人填平,倒是种了不少的树,修了亭台拱桥,成了园子。十八辆车暂时放在这里,等会再开过去。这个地方常有人跳湖自杀,很是阴森,不会有人过来。 刘青龙让李柏成的人留下守车,理由很简单,他们的服装不一样。其它人在夜幕中向火车站走去,他们身上全部穿的是日军军服,走在这个经常有日军出没有地域,十分的和谐。路上也偶尔会遇到当地的百姓,看到他们过来,百姓如同见了猫的老鼠,有门就进,有巷子就钻,完全不敢跟他们打照面。 这一伙人,人数不少,刘青龙的连是个加强连,一百八十人,与日军一个中队相当,徐平本来给他的编制是突出大队,刘青龙觉得不够威武,选择了连这么一个纯军事单位,徐平也只能由他,告诉他,什么时候到三百人,就升成营,刘青龙大喜,说如果有一千人,自己就是团长。黄桂林还因此笑过他,说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自称师长。刘青龙不好意思的说,哪有一百八十人的师长。田鼠说,这有什么,老大就是只有五六百人的军长。加上田鼠的人,二百多点,走在街头上,长长的两列,在只有一个中队驻守的蚌埠,说实话有点多。日军一般的巡逻队也只是一个分队十三人,两百多人不是巡逻,那是行军。 刘青龙带着他的一排走在最前面,这个十分崇善力量的家伙,把手下力量最大,块头最足,下手最狠的四十来个人组成了一排,每天一大早练功练武,别的什么没有练会,一个个练得力大无穷。这四十来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头上扣着日军的钢盔,身上一率裹着日军的风衣,因为他们最矮的也在一米七五以上,日军军服穿不进,日军穿着到脚踝的风衣,他们只能到膝盖下面一点,还露出淡灰色的国军军裤,好在脚下的大皮鞋再裹上日军的绑腿,勉强能够以假乱真。 田鼠个子不高,跟刘青龙走在一起,刘青龙走两步,他要走三步,走得很是辛苦。 转过一个弯,迎面就是日军的巡逻队。 刘青龙让田鼠带着其它人藏在后面,待日军巡逻队快走到面前时,带着他的一排,排着整齐的两行纵队转弯走了出去,脚步整齐,威风凛凛,把日军的巡逻队吓了一大跳。 “喂喂!”日军巡逻队的人叫了起来,刘青龙哪里怕得懂,朝着日军巡逻队笑笑,搞了一个标准的日式敬礼。中国现代军仪,基本上来自于日本,敬礼的样子也完全一样。刘青龙是军校生毕业,动作很标准。 日军巡逻队分队长手忙脚乱连忙回礼,语调也平顺了许多:“哪一部份的?” 刘青龙更听不懂,只会呵呵傻笑,伸手去口袋里掏烟,日军分队长以为刘青龙是去掏派司,静静的站在一旁。 就这么一打岔,刘青龙的一排已经走到了日军巡逻队的身边,隐隐组成了袭击之势。 看到刘青龙掏出的不是派司而是一包香烟,日军分队长不高兴了,正想发火,只听刘青龙猛叫一声:“动手!”钵子大的拳头一计下勾拳,重重的击在分队长的下巴上,只见日军分队长腾空而起,整个人离地三尺有余。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四十多个汉子的拳头同时落在另外十二名日军身上,只听得“呯呯嘭嘭”一阵暴响,刘青龙的人早把日本人全部拖进了不远的小巷。 远远看着刘青龙打人的田鼠笑得打跌,这也太岂有此理了,用拳头砸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就全部打晕。 远远看着两队日军打架的当地老百姓飞一样的跑开,这种事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更不是小老百姓可以参乎的,有多远跑多远。宋二虎的人看到刘青龙竟然抓小鸡一般一下子就收拾了一支巡逻队,一脸的崇拜,眼里都是小星星。 指着十三条瘫软在地的日本人,刘青龙问田鼠:“怎么处理?” 田鼠右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划,刘青龙再问:“这些枪支要不要。” “要也行,这下我们可没有空带上。”田鼠说。 “放在这里吧,我们回来再取就行,这种东西,当地人可不敢要。”宋二虎的人说。 刘青龙一想正是这个理,把日本人全部剥得只剩下兜裆布,武器弹药皮鞋军服推在一边,每个日军脖子上割一刀堆在另外一边,血顺着阳沟流走,不会搞脏缴获的战利品。 “日本人这样的巡逻队有五支。”宋二虎的人说:“每半个小时出来一支,我们弄死了这一支,在一刻钟里不会再有巡逻队出来。” “我操!日本人的防守这么稀松?”田鼠说。 “人手不够。”刘青龙很善解人意的说:“正好,我们先去日军营房,先把守备中队搞光再说。” 在宋二虎的人的带领下,跑步前进,三分钟不到,在一家院子里停了下来。宋二虎的人指着街对面的大门,告诉刘青龙,那就是日军驻守中队的营房。门口两个哨兵,在蚌埠是独一份。 田鼠带着十二个弟兄,仿照着之前巡逻队的样子,正想径直走过去。只见院子门打开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日本人走了出来,都是以十三人为一个单位,有的走向左边,有的走向右边,不一会,就走出了六个小队。 宋二虎的人告诉田鼠,这是去接班的人,另外一批人,分在各处守卫,这伙人,吃了晚饭就去换那一拨。这个时候,营房里除了做饭的和做官的,基本上没有其他人。 田鼠一听就乐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招手,刘青龙带着一排的十二个弟兄,出了后门,绕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三) 第六章搏杀(二十三) 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一队皇军从远处走来,哨兵本能的放松了警惕,等到他发现来的这伙有点不一样时,脖子已经被死死的捏住,身子吊在半空,双脚乱踢了两下,没有了气。至于另一个,早被如法泡制,在一伙彪形大汉面前,小日本真的不是菜。日本兵在战场上是把好手,欺负老百姓也很有一套,但是在真正的强手面前就草鸡了。看到刘青龙得手,田鼠立即打开院门,走了出去,让两个比较灵活的战士继续站岗,推开院门,走进日军的营房。 看到田鼠带着人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日本兵站起身骂骂咧咧的说:打仗不积极,吃饭一个比一个积极,一边骂一边向厨房走去,正眼都不看田鼠们一眼。田鼠虽然听不懂这厮说什么,但是大概能够猜到内容,立即跟着他走向厨房。厨房不止一个人,还有五个兵,一个完整的炊事小组,看到有人进来,都站了起来,准备打饭。田鼠的人手里都是贼亮的解腕刀,饿虎一般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六个日本伙头军脖子全部被割开,弄出一地的血,好在是厨房,经常有些血淋淋的东西,倒也不觉得很腥。 留在院子里的刘青龙左右一打量,这个院子估计之前是个小学校,并不大,当中一个半圆型的池塘,正中是孔夫子的牌位,两边的教室是营房,角落一边是厨房,一边是茅房,穿过第一进,后院才是指挥部,刘青龙一百多人,呼拉拉一下全部冲了进去。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皇军,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全部一抓一个,提拎到后院角落里,杀掉。搜遍了整个院子,只有八个活人,杀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完后看尸体,才知道,其中一个的肩上,扛着的军衔竟然是少佐。 “少佐?”田鼠说:“不会啊!这里只是一个中队,最大的中队长也是上尉而已,不会是少佐,估计是负责蚌埠日常管理的主要军官。” 走到指挥部里,一大堆的文件资料,可惜看不懂,让两个心细的把资料全部整理好,装回去给龚庆元处理。在日军少佐的抽屉里,田鼠找到了一把南部十六,左看看左看看,递给了刘青龙,说:“你的盒子炮不一定能赶得上这把枪。” 刘青龙很有兴趣的接过手枪,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腆着脸说:“归我了”,换掉腰上的南部十四。 这狗日的好东西不少!刘青龙开始抄家,这才发现,鬼子少佐的个头不算矮,而且块头不小,日本人中能有这种人,肯定是杂种。刘青龙把日军少佐放在皮箱里的干净衣服弄出一套穿上,相当的合适。再一看,这个少佐的配刀居然也比自己的长一柞有余,自己的刀挂上腰上,不长不短,实足一支长匕首,换上日军少佐的太刀,终于有了全新的感觉。穿上日军的佐官服,拉风的武装带扎在腰上,一条合适的高腰马裤,很是宽松,套上日军中佐的黑皮军靴,脚趾终于得到了解放。装扮一新后,把风衣披在外面,只扣着最上面的扣子,弄出披风的感觉,还露出里面的军装,双手一叉腰,在门口上一站,弄了个川剧中的亮相,怎一个骚字了得。 田鼠说:“青龙老兄你穿上这一身,到前院孔夫子牌位前站着,背对大门,回来的日本兵,一定会更相信你就是他们少佐,完全放松警惕。” “呵呵呵,这个主意好,我马上就去。”刘青龙跑了。 “赵排长。”田鼠对一排长说:“你带着你的人去厨房埋伏,回来吃饭的鬼子,来一伙就搞死一伙。” 一排长赵小六子带人跑了过去,对田鼠的话,皖东义勇军的人那是个个遵守,这个家伙,屎计超多,眼白一翻一个主意,相当的有才。赵小六子是东北军的散兵,长得牛高马大,一身蛮力,姓赵,叫赵学良,偏偏是皖东义勇军的这些家伙没文化,认为张学良叫小六子,那么凡叫小六子的都可以称为学良,这位姓赵,就叫赵小六子,就这样,大家直接忽略了他的大名,统称赵小六子。 其它人,在后院占据有利地形,如果有不开眼的日本冲到后院来,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如果有日本人在前院胆敢捣乱,直接开枪。 不一会,第一队换岗的就回到了院子里,在宿舍里放下枪,在曹长的带领下,排队去了厨房,就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队回来了,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第六队。直到第六队结束,已经吓得晕了又醒的宋二虎的手下才说,没有了,就是这么多。他告诉田鼠,外面总共只有六个点,县政府、铁桥头、仓库。医院,还有大码头,其它点一个点一个分队,只有大码头一边一个,总共十二个分队,正好是四个日军建制小队。还有两个小队负责巡逻,所以,蚌埠一共有日军两个中队,刚才那个少佐,是大队次长,统管两个中队,还兼着日军抚理处的主管,是最大的官。巡逻队只有一个住在这里,还有两个在火车站,两个在仓库。 田鼠吓了一跳,之前不是说只有一个中队吗,怎么变成了两个?宋二虎的人摇摇头,说,没有一个大队,是两个中队。这个院子后面还有个大门,挂着抚理处的牌子。 刘青龙的人这回杀得很爽,高兴的说:“人多更好,更有得杀。” 田鼠说:“还有得杀,不用担心。”让人去大水塘,要陈正信留下一个排守卫汽车,其它人全部到这里来。 刘青龙一百八十多的人的连,共计分成四个排,除了变态的一排,其它三个排都是标准排,一排三班,每班12人,排长副排长加上通讯兵,四十人。四个排一百六十几人,此外还有一个辎重队和饮事班,今天晚上,辎重队和饮事班都在宋家渡帮厨。 等到陈正信的人到来,大家一起商量,把任务确定,刘青龙的二三四排,负责三个岗哨,陈正信负责另外三个岗哨,刘青龙带领一排,负责火车站的巡逻队,田鼠带着他的人,负责仓库的巡逻队。 时间是半个钟头,不允许开枪强攻,只能在仓库发起强攻后,其它地方才能开枪。 刘青龙负责火车站的巡逻队,这家伙是个蠢人,做事一点新意也没有,还是他那一伙,埋伏在一边,看到巡逻队就迎上去,身上穿着如假包换的日军少佐军服,在夜色中更像那么回事。接下来就是与巡逻队相遇,然后还是掏烟,然后还是拧断巡逻队的脖子。这工作他们已经很熟,日本人脖子也不粗,正好一拧,不是很费劲,可谓得心应手。弄完街上的那伙,就去弄呆在火车站里的那伙,找到地点后,四十条大汉硬冲进去,把十三个日本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是人多欺负人少,个大欺负个小,估计死了的日本人也不服气。 仓库的巡逻队就比较麻烦一些,在仓库门口有一个岗哨,是李柏成亲自负责的那一处,一队巡逻队围着仓库转圈,在仓库里还有一支巡逻队,与外面这支轮流。仓库里还有差不多七八十个管理人员,负责计帐仓管入库等工作,这里是十分重要的部门,不能让中国劳工。进攻仓库的程序很明确,首先要搞掉外面这一支巡逻队,再想办法搞掉门口的岗哨,最后搞掉里面的鬼子。 问题是巡逻队离开岗哨视线的时间很短,怎么能够不让对方生疑。最麻烦的是整个仓库区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电灯,明亮得如同白昼。 要说田鼠还是很有想法,他想了一阵,终于弄出了一条诡计,当巡逻队出现时,让两个身材苗条的士兵扮成女人在前面扭着腰肢跑,再让两个扮成日军的家伙在后面追,追到不远处的砖垛边,扮日本兵的就开始脱裤子,扮女人的就开始学着女人的声音乱叫。 日军都是一些久旷了的精壮汉子,哪里熬得住这种吸引,一窝蜂朝着砖垛边跑去,嘴里还在大叫:“はなよめ!”(花姑娘)。田鼠虽然不知道はなよめ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日本人那副精虫上脑的样子,不用学也明白了。 当日军围上去时,砖垛边飞出了几十支强弩,十三个日本人登时了帐。 把人拖开,田鼠亲自出马,跑到距离岗哨三十来米的地方,大声的叫喊着:“はなよめ,はなよめ!”还一个劲的挥着手,让岗哨上的人过来。 鬼子是有经验的,十三个鬼子虽然全部一脸猪哥的样子看着那边,却只安排了七个人过来,百分之百脱岗,他们不敢。 有过来就行,直接拿下,没有悬念。 过了一会儿,田鼠带着几个弟兄一边掖裤子,一边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往岗哨方向走,岗哨上的鬼子一个个流着口水,一脸的羡慕,最猥琐的那一个,忍不住跑到墙角边,使劲的*起来。 这时,田鼠们从身后拿出了弩弓,就在墙角边的那位猥琐男射出的同时,弩箭也射了出去。 岗哨拿下,接下来就只能强攻了,里面除了巡逻队,还有大量的其它工作人员,更重要的是,按照规矩,这边必须打响,只有仓库一打响,其它地方没有了结的日军就会往这边增援,只要日军离开他们的哨位,埋伏在路边的各分组就有了机会,迎接日军增援人员的必须是死亡。 强攻,打进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四) 第六章搏杀(二十四) 突然冲进一大群的皇军,仓库里面的日本人都吓了一跳,什么重大事件,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皇军,当先一位竟然是一位少佐,一脸黑毛,相当的性感。侥幸的是,巨大仓库里的日本人,只有巡逻队配发了武器,也许是出于防守的方便,这伙日军巡逻队的宿舍,紧贴仓库大门内侧,就在大门旁边。刘青龙带人一冲进去,堵了个正着,手里的南部十六第一次打连发,打得刘青龙好不过瘾,左手一撩风衣下摆,右手顺势指出,要说南部手枪还真是好枪,手柄与枪管形成120度的夹角,握着手柄,食指所向,就是枪管所向,基本上不用瞄准。即使是这样,刘青龙的第一发子弹还有把握打进了日本人的身体,之后的十五发子弹打到了哪里,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因为南部十六的连发上跳比毛瑟M712还要大,因为他的口径比M712更大。不过这并不妨碍把十三个日本兵杀死,因为后面冲进来的赵小六子一伙,谁也不会迟疑,手里的枪一人响了一声,还来不及开第二枪,十三个日本兵就全部报销。十三个日本兵报销之后,还听到刘青龙的南部十六在放空枪,所有的战士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的连长,这位今天是怎么了,搂着火怎么就不会松手了! 就在枪声响起之时,李柏成的人和田鼠的人早已分散到各地,凡是没有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的人,一率赏一颗子弹,把仓库细细的搜了一遍之后,把打死了的全部扔到巡逻队宿舍,没有死的也全部带到巡逻队宿舍,一人一枪,跟死的扔在一堆。有个日本人,说得一口很好的中国话,强烈抗议不准杀俘,说这是国际公约,不准违背。李柏成呵呵一笑,说日本又不是国际公约参与国,不用对日本人讲什么国际公约,掏出南部十四,在脑门上给了一枪,打得这位说中国话的日本人后脑门洞开,红血白浆喷了一地,圆瞪怪眼,死不瞑目。 田鼠问日本说的国际公约是什么意思,李柏告诉他,在军校上的第一课就是所谓的国际公约和义兵战,说得挺复杂,实际上就是一句话:不准杀俘虏,因为士兵战斗的目的不是为了个人,他们自己也只是战争的工具,因此只要放下武器愿意当俘虏,就不允许杀死,这是国际协约,是互相遵守的法则。不过日本人已经退出国联,国际公约对他们不起作用,杀了也就杀了。 “杀了就对了!”刘青龙也是军校生,只是他这个成都军校受的教育与南宁军校的大不一样,他理由充足的说:“我们教官就说了,这些战俘都没有用,还要浪费粮食、医药、生活必需品,不如一杀了之。” 田鼠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到底那一个说的更准确一些。这时东北军赵小六子来了一句,说:“我们在沈阳军校时也听校官说过,杀不杀看心情,愿意杀就杀,不愿意杀就不杀。这些个日本人我一看就来火,见一个我杀一个,见两个我杀一双,谁不让我杀日本人,我他娘的就杀了他。” 这个更恨! 随着刘青龙的枪声响起,外面各地也都响起了枪声,只有一处例外,那就是蚌埠仁爱医院,日军占领蚌埠后,把仁爱医院弄成了日军的后勤总医院,一听到仓库响起枪声,这里的岗哨立即缩进了医院大门,不仅不增援,还把大门紧紧关上,在门诊大楼顶上,架起了机枪,严密防守。想收拾这一路岗哨的是李柏成的二连长蓝士云,看到鬼子不进反退,气得牙咬,恨不得手里有几门炮,两炮过去,把鬼子全部揍出来。 正在冒火,接到李柏成派人送来消息,各路日军全部拿下,刘青龙带着弟兄们正在打劫日本商行,田鼠在搞物资分类,营长李柏成让他严密监视医院,不让医院的人出来,也不要攻进去,这个地方,里面都是好东西,有好药有器械,还有水淋淋的女护士,留到明天再处理。 把下码头的两个岗哨全部消灭,宋二虎的人随即上了岸,十八辆汽车也开到仓库,正在一车一车往码头上送物资,码头上的船,装满一船运走一船,至于拉去哪里,不知道。至于田鼠,把一大堆的有坂子弹和九二*划拉到一边,此外就是大量的夏装,立夏了,总不能让弟兄们再穿着风衣去打仗。这两样也是宋二虎的人不敢要的,他们把吃的弄走,把被子弄走,有胆子大的,弄走了几百条三八大盖,军装他们拿走了也穿不出来。李柏成已经高兴坏了,在角落里,四十门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炮,身上的保护油还没有擦干净,还有一百多根备用炮管,这完全是一个旅团的配置。一千二百发九二式步兵炮炮弹,整整二百箱,砌成了一墙围墙。田鼠正在让李柏成组装其中的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准备明天一早,去医院放一炮,消灭里面的日本兵,把里面的药品器械搬到狼窝山去,让张军医她们也高兴一回。 “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炮,就是没有打过全新的炮,这回总算让老子破一回处!”李柏成一边装炮一边说。 “操,老炮新炮不都是炮,处不处不都一样屌。”田鼠说:“刚才宋二虎的人说,等搬完了东西,他去把蚌埠城里所有的窑姐儿组织起来,到仓库来劳军,那都不是处,你干不干?” 李柏成圆瞪着眼,想回答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哑了口。跟田鼠相比,他是正规军,田鼠嫖妓没有心理负担,他再脸皮厚,也不好意光明正大的做。 有宋二虎的人带路,刘青龙抢洋行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一伙皇军,冲进洋行里打砸抢,把日本商人都给震了,直到把东西都卷走了,他们才反应出这绝对不是皇军,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洋行里共有三辆汽车,正好给刘刘青龙们用来装货,各种来自日本的日用品,洋铲、洋钉、洋油、洋布、漂亮的人造丝布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这一次,刘青龙没有杀日本商人,也没有侮辱日本女人,他从滁州黄新农县长那里知道,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做过了会有麻烦。 宋二虎的人走了,带走了八十条船的物资,从洋行里抄来的洋货也让他们带走,这些都是老百姓的最爱,刘青龙说,就用这些东西抵充今天晚上的酒席。只有从洋行里搜出来的电报机报话机和手枪和长刀被刘青龙带到了仓库,这些东西,电报机报话机是龚庆元再三交待,六把手枪竟然都是全新的南部十六,而长刀都是很不错的武士长刀,把把都比他身上佩戴的少佐指挥刀强。 回到仓库,这里也面目全非,之前堆积如山的物资,只留下有限的一点,正在装车。二十一辆汽车整整五车汽油,大大的汽油桶装了两层,压得汽车钢板差点往下弯。另外十六辆车,光九二式步兵炮和炮弹就占了六车,真正留给田鼠的,只有十个车。武器弹药服装随便两下就装得满满的。 正当宋二虎的人带着一百多个窑姐进来时,莫敌和徐平的命令也到了,让他们立即返回宋家渡,今天晚上连夜返回狼窝山,明天,日军的飞机就会来到蚌埠,到时候,把飞机引进了狼窝山,那才是找麻烦。 至于医院,暂时放过,那里面主要医生护士都不是日本人,这回给他们一个面子,将来有什么需要还好开口。 对于这道命令,意见最大的不是田鼠们,而是那一堆窑姐,这年头兵荒马乱,嫖客不多,好一容易逮到一次大的,又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从面前溜走,所谓看着银子变成水,莫过如此。 当所有的人返回到宋家渡,莫敌一声令下,立即开拔,止留下陈正信一个营在蚌埠随机应变,最主要的是明天一早发布明码电报,国民革命军48军176师526旅于1938年5月20日收复蚌埠,对占领蚌埠侵略军进行了彻底的打击。目的很明确,把宋二虎的人从这件事撇开。 听说莫敌要连夜走人,宋二虎有点不高兴,以为是这位吃完了抹了嘴就走,不想担风险,也不愿意出钟头,当他知道莫敌不仅留下了一个营,还布置了相当事项时,宋二虎高兴得一塌糊涂,立即派几条船,把之前搜集的一百多个妓女全部接到了宋家渡,一切费用全由宋二当家的负责。把陈正信乐得笑不拢嘴,对弟兄们说,一个个给我悠着点,要是明天走不到火车站,我他妈一个个阉了你们。 看着一个最漂亮最水淋的姑娘送到了陈正信的房间,罗卫笑着说:“明天,估计营副大人是第一个被阉割的!” 1938年5月20日,1056团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在蚌埠县政府发布了安民告示,收复蚌埠,自任蚌埠县长,全国哗然。 “天纵天纵,果然神鬼莫测,我们跑到了板桥,谁曾想,他居然跑到了蚌埠。”韦云淞感叹道。 “日军云集宿州,以为我军已经狼狈西逃,谁曾想还会异军突起,占领蚌埠。”张光玮说。 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专程去集团军医院看望住院的李本一,问李本一,莫敌此举,意在何为?李本一说,莫敌行事,从无深意,只是避实击虚,战术而已。 “我等从宿州仓皇外逃,竟然莫天纵逆势而进蚌埠,也算是争了口饿气。”李宗仁感叹道。 蒋介石也在暗叹:“这桂系的部队虽然有黎行恕不堪一击,也有杨俊昌临阵逃跑,总算还有个莫天纵挣回了点面子。” 只有白崇禧知道莫敌,占领蚌埠,占领个屁,最多十二个小时,就会有多远跑多远。 倒是区寿年一脸的得意,这是他176师长脸的事,在全军皆退,战局一塌糊涂之时,有占领蚌埠这么一个亮点,也算是难能可贵,之前云应霖送来新四军张云逸拍来的贺电,“迎难而上,国军先锋。”短短八个字,让区寿年如同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所有的毛孔,没有一个不舒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五) 第六章搏杀(二十五) 五月十九日,莫敌到达蚌埠,当天晚上又连夜离开了蚌埠,五月二十日,526旅1056团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发布占领蚌埠公告,并宣布就任蚌埠县长。而就在同一天,宿县失守。第五战区数十万大军,被日军第3、5、9、10、13、14、16、114等八个师团撵往归德(商丘)、亳州、涡阳、蒙城,部分跑得快的,已经到了阜阳,六安。 “我操,跑得够快!”黄天化笑着说,对于国军的逃跑速度,由衷的敬佩。 坐在狼窝山的基地里,黄天化感觉到特别的踏实,这里的山并不高,水也不深,但是青山碧水,绿树成荫,环境优美,风景怡人。昨天晚上,全体返回,从蚌埠返回的汽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走,把物资运回到基地后,又立即转头,去接打着火把步行回程的弟兄,来回接了三次,才把人全部接回基地,待到第三批人全部到达基地,天已经亮了。一个晚上行军一百多里,这种速度前所未有,黄天化也有点佩服,但与那些已经跑到六安的比起来,自己又大有不如。 狼窝山基地,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已经初具规模,在这一带山地里,连绵数里,形成了一个自然村屯,起了房子,修了道路,还开垦了土地,一些时令庄稼已经种下了地,整个狼窝山,颇有点锦绣山乡的味道,一片的安详。 闻着松针的香味,听着熟悉的声音,李松德狠狠的睡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睡得人事不知,醒来时已经是残阳落西,才想起以526旅的名义呼叫176师。呼叫时一肚子的担忧,呼叫通后大笑不止,李松德没有想到,176师,竟然就在不远的寿县。接到526旅在定西炉桥的消息,176师师长区寿年欣喜万分,一叠声叫他们迅速归建。李松德一了解才知道,原来176师完全被打残了!在寿县的176师,加上轻重伤员,居然不到两千人。一个建制为八千人的乙级师,而且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师,现在,即使加上526旅部及1056团,也不会达到五千,其它人都去了哪里,不用想都明白。 原来,五月十五日那一天,军政会不仅调走了174师,同时也调走了176师,张光玮的174师走了一趟冤枉路,在宿县刘台扑了个空,176师却结结实实跟日军对上了,而且打了个你死我活。176师得到的命令也很简单,而且很有智慧,相当的有吸引力,趁日军第9师团主力进攻宿县77军吉星文部,由吉星文与张光玮前后夹击,死死拖住,176师的工作就是趁机捡漏,对驻扎在百善的空虚的第9师团师团部进行全力打击,以图一战直接抹掉第9师团这个建制。 五月十五日一大早天没亮,区寿年就带着部队从涡阳出发,一举杀进了百善,真正打了第9师团师团部一个措手不及。第9师团经过怀远与黎行恕之战、蒙城与周元之战,涡阳与李本一之战,一个补充到位的主力师团损失不少,二万一千人就有凑近三千多人失去了战斗力。为了调开南线国军,第九师团主力兵分两路,步兵第六旅团去了刘台,第十八旅团去了萧县,百善止剩师团直属单位,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千来人,其中大多数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参谋人员和后勤人员。面对来势汹汹的区寿年176师,第九师团连伙头军都上了前线,师团长吉住良輔挥舞着战刀,迈着小短腿在前线东奔西跑,喊得声嘶力竭,鼻涕喷满了仁丹胡。就在胜负的天平完全向区寿年方向倾斜时,从刘台撤回的第九师团第六旅团出其不意反抄了176师的后路。这一下,战况大变,胜负易数,176师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寿县才止住脚步,死亡的自不用说,就是重伤的也扔在战场上自生自灭。 李松德暗叫侥幸,幸好自己跟着莫敌,虽然打了一仗,跑了不少的冤枉路,起码弟兄们都在,一个也没有少,还偷空打下了一个蚌埠,还狠狠的喝了一顿好酒,算是小有成就。 得到176师的确切情况,李松德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来到皖东抗日义勇军指挥部,把情况向莫敌汇报。正好碰到龚庆元把一大堆通过电报收集到的消息整理好,准备向莫敌和徐平汇报。 听完李松德的汇报,莫敌皱了皱眉头,176师被打残,这可不是好事,别的部队可以不理,自己的直属上司不能不理,如果176师战力全无,就算有一个超级强大的1056团又有什么用,正所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必须以最大的力量让176师迅速恢复,形成战力,只是这样做不仅需要大量的兵源补充,还需要太多的物资,兵源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在物资上面予以支持,看来自己在蚌埠弄到的东西还不够,176师这个大窟窿,不管自己补不补得了都得补。 “坐,一起想办法。”莫敌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李松德说。 李松德坐下后,着急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天纵,你看是不是先给师部一些支持,特别是医药。是不是让张军医她们去增援一下,受伤的弟兄们痛苦啊!”李松德在说最后这句话时,眼里竟然湿润了,他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作战水平不高,但是为人相当不错。 莫敌点点头,说:“今天上午,陈正信来电报,说蚌埠仁爱医院多谢我们昨天没有强行进攻,得以保留了完整的医疗机构,专门赠送了一批药品器械和外伤救治材料作为酬谢。陈正信收到物资后,请宋二虎派船把物资沿淮河送到田家庵,让我们就近接货。既然这样,李参谋长你亲自带两辆汽车过去,到田家庵接到船后,把药品直接送往寿县师部,同时告诉师座,我们这里,还需要两天,等陈正信归建,我们就立即赶往寿县。” 李松德连忙答应一声,高兴得站了起来,表示马上动身,有了这些医药,能够解决师部的大困难。徐平站了起来,送李松德出去,在门口对李松德说:“李参谋长这次去寿县,带一个警卫班和一部电报机在身边,到了寿县,先看看当地的物资补给情况,再确定526旅是否过去,我担心,526旅几千人全部过去,那边吃的不够。” 李松德大点其头,徐平这个小连长,摇身一变成了皖东抗日义勇军的军长,能量之大,非同小可,正所谓日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回占领蚌埠完全是他的功劳,至于526旅,只不过是出个名义而已。李松德认为徐平的安排很有道理,寿县目前没有敌情,没有必要把部队全部集结在一起,176师与其把莫敌收在身边壮胆,还不如把他放在外面找点吃的,也不至于让176师过得太苦。 李松德走了,龚庆元开始将目前敌我双方的进攻态势一点点整理、推理、综合、描述,有些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还有一些只是推断和猜测。通过他的介绍,莫敌和徐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了解个大概。日军第3师团在把吉星文部打跑之后,在五月十八日连夜继续进攻宿县,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守在宿县防线的第7军杨俊昌171师竟然搞了个不告而别望风而逃,把整个宿州的南大门大打洞开。日军第3师团宣告占领宿县,乘胜冲杀,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也被冲散。 前方越来越惨烈的战报不断传到武昌国民党军委会蒋介石的案前,徐州所面临的严重危机,使他那因台儿庄的胜利冲得有点晕乎乎的大脑一下冷静下来。蒋介石突然意识到:日军的意图是要围歼徐州中国军队主力。蒋介石立即叫来何应钦、白崇禧、陈诚、封裔忠等人一块研究策划。日军的企图已经暴露,再死守徐州已不现实,何应钦等人亦主张放弃徐州,决定赶紧突围。蒋介石口授电令给李宗仁,令其部力避决战,撤离徐州,火速突围。 得到了军委会的恩准,第五战区命令各部队分别向豫、皖边界山区突围。日军毕竟兵力不够,不可能将诺大一个地区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日军四处阻截,效果不大。各路大军相继冲出重围,向河南南部及安徽西北部集结。即使是陷于敌后的部队,在稍事抵抗后,相机撤向山区、湖沼地区。李宗仁与长官部官兵一应人员700余人,乘夜色从宿县出发到达蒙城。 徐州战役虎头蛇尾,算是告一段落。 “南面的第六师团和坂井支队呢?”莫敌问。 “南方的形势不容乐观,第6师长师团长谷寿夫因为南京大屠杀双手沾满鲜血,国际社会一致称之为屠夫,名声大丑,日军大本营不得不将他免职进入预备军,改由稻叶四郎中将出任师团长。仍然下辖以坂井德太郎少将为旅团长的步兵第11旅团(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冈本保之大佐、47联队联队长长谷川正宪大佐),和以牛岛满少将为旅团长的步兵第36旅团(步兵第23联队联队长冈本镇臣大佐、45联队联队长神田正种大佐)。师团部直属野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藤村谦中佐、工兵第6联队联队长中村诚一大佐、轻重兵第6联队联队长川真田国卫大佐、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目前,第六师团分成两部分,坂井德太郎率坂井支队驻扎合肥,牛岛满率其它部队沿长江而上,目标应该是安庆。” 莫敌拿过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皖东抗日义勇军指挥部的这份安徽省地图,是中国独一份,靳同轩用了好几天时间,在之前的地图基础上对其中的地点河流山川进行了大量的补充,把一张普通的地图升级为超高级的作战地图。按照黄天化的说法,用这个地图指挥作战的成功率要增加一倍。莫敌拿过尺子,量了量基地与合肥的距离,找了张白纸,在上面进行了一番计算,明确的说:“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526旅出发,第一天兵发炉桥,第二天到朱巷。徐平你的人马和526旅一起去。龚处你也要辛苦一趟,基地这里还是由覃主任负责。” “莫老大可是想找合肥的麻烦?”龚庆元问。 “是!”莫敌确定的回答,并解释说:“日军要沿长江往西拿下武汉,第一关就是安庆,安庆守军不弱,杨森的第27集团军是久经沙场的部队,一个牛岛满肯定拿不下,坂本德太郎必须增援,这样一来,合肥必空,我们趁虚而入,再去合肥大赚一笔,否则,176师那边的物资缺口无法补充。” “要不要把计划向176师报告一下?”徐平问。 莫敌摇摇头:“跟他们说了,全世界就都会知道,还是做完再说吧!” 徐平和龚庆元都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六) 第六章搏杀(二十六) 徐平让通讯员去请黄天化靳同轩两人前来开会,战略方针确定下来,具体的作战战术就必须从细考虑,不能忽视任何一个细节,战争不是简单的游戏,会死人的。从宏观上考虑一个战役或者一次行动计划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它的细节进行细化,将设想成功的具体实施,这方面,莫敌认为自己不如黄天化,他的能力还在自己之上。 今天,在莫敌认可的军事人才中,又增加了一个靳同轩。莫敌继续埋头在地图上,这份地图他是越看越爱,有一个靳同轩这样的专业人员,部队的作战能力不知不觉就会大大提高。龚庆元继续整理他的资料,徐平走出去交待勤务人员,今天晚上,弄几个好菜,最好能够有点酒。敌人距离很远,此地相当安全,加上才在蚌埠狠狠的赚了一笔,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指挥部里各单位更是轻松,他们都没有去到蚌埠,对这次传说的神乎其神的作战相当好奇,徐平的几个勤务兵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其实他们也没有参加过战斗。基地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有的只是欢乐,欢乐的人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老大们,目光已经投向了南方的合肥。 警卫进来报告,黄天化参谋长和靳同轩副官到了。 “我得到消息,说,坂井支队并不是一个大型支队,而是一个缩小支队。”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靳同轩着急的说话声,很明显,这个年青人是想说明什么。 “怎么可能?”跟在靳同轩身后的是黄天化说,从语调上听得出来,黄天化不是不相信,是不太敢相信。 今天一大早,黄天华来到狼窝山的基地里,第一次看到桌子上这张地图,就爱上了这张地图,当他知道这张地图的作者也在狼窝山时,立即一个劲的要去找绘制地图的人,当有人把靳同轩带到他面前时,就地图上的一些问题交换了意见,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也许是这个问题他们俩人已经讨论了一段时间,还没有得出结论,听到莫敌有请,一边讨论一边走了进来,黄天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日军所谓的支队,是在一个旅团的基础上,增加一些师团级才能配置的兵种和独立联队,形成的临时部队。在徐州战场出现的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在上海淞沪大战出现的国崎支队和藤田支队,都是超过一个旅团的存在,怎么可能一个支队还不如一个旅团!” “是真的,是我舅舅好不容易从合肥打听来的消息,不会有假。”靳同轩坚持说。 “什么真的假的?”徐平问道。 “是这样的!”靳同轩抢先说:“之前,我收到滁州我舅舅的电报,说合肥的坂井支队是个小支队,人数还不如一个旅团。在进攻巢县时还有三千多人,与徐源泉部第十军在合肥打了一仗,虽然把第十军打跑,自己也有所折损。之后又派出了一个三百来人的挺进大队到蚌埠,在炉桥被我们收拾了一大半。据确切消息,现在的坂井支队只有两千多人,最多不超过两千五,不仅不如一个旅团,甚至还不如一个满编的日军联队。” 此话当真!莫敌楞了一下,日军步兵的编制他心里有数,如果是乙级师团,也就是所谓的驮马师团,一个分队13人,一个小队54人,一个中队180人,一个大队900人,一个联队3000人,一个旅团6800人,一个师团21000人。如果是甲级师团,也就是所谓的挽马师团,一个分队仍然是13人,但小队则增加到70人,中队250人,大队1215人,一个联队3870人,一个旅团7700人,一个师团27000人。淞沪大战之后,日军的编制有所变化,特别是一些老牌的甲级师团,因为战损不能完全补充到位,在人数方面有所变化,还有一些师团增加了战车联队,有的甚至增加了战车旅团,但是基本结构还是在的。第六师团是绝对的甲级师团,坂井德太郎是堂堂少将旅团长,他手下的第11旅团就是一个人数高达八千人的大型旅团,怎么可能率领一支不到三千人的小部队,人数还不如一个驮马师团的联队。这其中,必定有鬼! “如果坂井德太郎只率领了三千人在合肥,其它人去了哪里?”莫敌提出了问题。 “莫旅长你稍等一段时间,我已经跟我舅舅联系,让他帮我问问,他的商会在合肥在南京在芜湖都有眼线,很快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消息。”靳同轩说。 莫敌点点头,问黄天化:“陈正信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到?” “他们今天已经坐船到了田家庵,今天晚上他们住在田家庵,明天到炉桥。”黄天化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不必让他们过来了,直接在炉桥扎营,老大你意下如何?” “很好,我想,我们明天也到炉桥。”莫敌说:“我们要确认合肥的日军数量,如果真的只有两千多人,机会难得,必须拿下。” “我再去催催我舅舅。”靳同轩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遇到机要员送着一份电报进来,交给靳同轩,说了一句:“靳副官,超长电报,译死我了!” “谢谢,辛苦了!”靳同轩接过电报,说了一句:“改天请你喝酒。” 展开电报纸,看了一遍,递给龚庆元,龚庆元看了一眼,说:“我估计大家都想知道电报的内容,不如我读一下。” 莫敌笑道:“行,你就摇头晃脑一番。” 龚庆元咳嗽一声,果然摆出一套老学究的派头,凡读私塾出身的,多年的童子功,养就了一套固有的读书方法,一生难改,不读书也就罢了,一读书就原形毕露。只听龚庆元摇头晃脑的读道:“同轩甥如晤:适才所询之事,已让各地将信息汇总,基本情况如下,日寇第六师团现居芜湖,因之前在南京杀戮太过,已成众矢之的,半年来保持低调,止在皖南宣城徽州一带近距离小规模作战,师团长为稻田四郎中将。下辖二旅团,第11旅团长官为今村胜治,辖原11旅团部众,36旅团长官仍为牛岛满。此二旅团人马齐整,并未兵发合肥,所去合肥者,另有其人。去岁南京大屠杀,第六师团实为首恶,因国际谴责,原第六师团长官谷寿夫、11旅团长官坂井德太郎及手下三千余众被列为杀人狂魔,为世人所痛弃。谷寿夫已遣返日本,坂井德太郎亦已离职。所谓坂井支队,即为坂井德太郎及三千杀人狂魔所组成,日南京方面军司令部曾声称此三千人已经开除,不再为其下属,其所行为与方面军无关。接下来的我就不读了,都是人家娘舅教育外甥的话。” 大众都笑了,这个还真的不适合当众朗读,否则,靳同轩的面子上不会太好过。 “自欺欺人!”很快莫敌脸上的笑容变了味,从一脸的嘻笑变成了有些狰狞的怪笑,嘿嘿笑道:“日本人放出一群恶魔,偏要说与他们无关,这个坂井支队原来是这么一些东西!很好很好,既然爹不亲娘不爱,我们就收拾了它。” “难怪我们在炉桥打袭击时,觉得有点不一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平略有所思的说。 “有什么不一样?”莫敌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右手拿着一只铅笔,用笔头轻轻的敲着左手的指甲。 “散慢,相当的散慢!”徐平回忆说:“刘青龙一个晚上打了十七次偷袭,对方竟然没有组织起一次有效的反击,现在才找到答案,这伙日军个人军事能力出众,但是没有集体观念,就好比是东北的胡子山东的响马,不是制式部队的行为。” “我同意!”龚庆元接过话题:“我们在炉桥收拾那支挺进大队时,刘青龙搞了十七次袭击,对方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刘青龙几次偷袭都被对方差点缠住演变成与对方交火,在交火中对方的准头和火力都远在我们之上,刘青龙还差点被打中。但是,第二天他们对陷进陷阱中的坦克,就没有太多的办法,特别是遭到梁宜生的炮击后,他们立即就放了羊。我当时还奇怪了,这只日军与过去的不一样,顽强度基本是零,之前我还认为是头天晚上被骚扰了一个晚上,日军体力大减,战力大减,没有想到是这么回事,难怪难怪。” “这些天,跟31军协同作战,我听31军参谋部的人说,第六师团确是清走了一批民愤极大之人,这些人在南京以杀人为乐,以屠杀民众为娱,断头割乳,剖腹掏心,无恶不作,不少人还被拍了下来,记录在案。一个叫约翰·马吉的美国牧师在南宁传教,教会配给马吉一台摄影机,记录日常工作,在去年南京大屠杀之前,他是日本人的朋友。他曾经坚信日本是一个现代文明国家,日本人的军队理应遵守国际公约和人类基本道德准则。然而,南京大屠杀,将他这种幻想击得粉碎。在去年的12月16日,约翰·马吉亲自拍摄到,中国妇女下跪请求日本士兵不要杀害她们的儿子和丈夫;成千上万的平民被绳索捆绑起来,驱赶到下关的扬子江边、众多的小池塘和空旷的场地上,在那里遭到日军机关枪扫射、刺刀砍杀、步枪齐射,甚至用*处决……当悲剧发生时,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他把所见全部拍摄下,并写成文字,向国际社会传达。同时,向国际社会传达出日军在南京进行大屠杀信息的还有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代理校长明妮·魏特琳、江南水泥厂的保安辛德贝格、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约翰·拉贝等等。国际社会震惊于日军的暴行,全世界人民对日军灭绝人性的行为一致谴责。出于对国际社会的压力,日军在第六师团中选了一些人作为军国主义的替罪品。”黄天化说:“按照你们两个的说法,这伙日军,都是由一些个人能力出众的兵痞流氓组成,原来是这些家伙竟然来到了这里。在这支队伍中,没有能够震慑他们的人,即使是坂井德太郎也不行,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我不管他们个人能力有多么的出众,不论他们有多么的凶狠善战,哪怕是把我们526旅打光,我也要弄死这伙没有人性的狗贼!”说到这里,莫敌的右手一抖,铅笔断成两截。 面前几个人都楞了一下,跟莫敌在一起快一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动过如此大的怒火,还真有点动了肝火的意思,一脸的阴沉,沉得要滴水,眼里冒出凶光,如虎似狼,让人不寒而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七 第六章搏杀(二十七) 526旅抵达朱巷,陈正信也从田家庵到达朱巷,正快马加鞭赶往双墩,而田鼠的别动队已经进了合肥县周边。 合肥,早已怨声载道。这个不足五万人的小县城,进入到有史以来最为暗无天日的时代。合肥,因东淝河与南淝河在此相汇合而得名,早在秦时就设立合肥县,清时属安徽省庐州府,太平天国时,石达开占领安庆,这里一曾一度成为安徽的首府。民国废庐州府,合肥属安徽省第三行政督察区。由于既无关隘又无大河,偏处一偶,合肥一地一直不温不火,过着小国寡民的生活。但是,这种悠闲的日子在日军坂井支队来到时走到了尽头,合肥人很失望的看到,全城人鼎力相助的徐源泉二十六集团军如同大雨中的沙堆,说散就散,向老百姓征集物资时,用的是二十六集团军的名义,等到要跟鬼子对战的时候,才知道,二十六集团军只有一个第十军,第十军的军长是徐源泉,下面也只有一个师48师,师长还是徐源泉。用了养活一个集团军的米,结果只喂饱了一个师,一个师也行啊,哪怕是一个乙种师,八千国军也能够跟三千日军好好打一仗,结果,不到一天,二十六集团军走了,留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合肥在日军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坂井支队在合肥可谓相当的嚣张,镇守合肥的徐源泉部早已没了踪影,四牌楼面前,每日里只见日军在强抢物资,调戏女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知道包拯包大人在天有灵会作何感想。 田鼠这回专门在情报部请了靳同轩和胡三德等几个当地人与自己一起去的合肥,按照胡三德的话来说,凭田鼠这一口广西口音,在合肥城里行走,无异于在四牌楼面前高叫:我们广西人,是桂军的探子。即使扮成哑巴,一句话不说,估计连饭也找不到吃。 靳同轩告诉田鼠:“合肥是一座被淝水环绕起来的城市,四周团团都是河水,当中就是合肥城,最中心的地方叫四牌楼。在古代,这个地方算是易守难攻,现在就不同了,隔着河把炮弹向里一吊,谁也守不住,徐源泉是个老朽,五十多岁了,南京陆军讲武堂毕业,满清绿营兵出身,行军打仗就会大刀对长矛干义和拳那一套,飞机大炮他是不懂的,一颗炮弹就能把他打得飞逃。” “那他懂不懂火车?”胡三德在一边问。 “肯定不如你懂得多。”靳同轩回答,胡三德高兴的笑了起来,一脸的满足。 “靳副官来过合肥?”田鼠问。 靳同轩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四周都是河水?”田鼠很是惊奇。 “我是学测绘的,每天跟地图打交道,安徽的地图,我是惯熟的,不敢说眯着眼睛能画,基本大概心里有底。”靳同轩说。 “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田鼠说:“我就不行了,跟着莫老大才学会读书写字,现在有些电报写得太深我还看不懂。” 靳同轩和胡三德都笑了起来,他们两个读的书都比田鼠多,如果说胡三德算是小知识分子,那靳同轩就是大知识分子。 小队沿着淝水走,走到一个叫河口的村子,停下了脚步,胡三德去问路,当地人告诉他过河就是逍遥津。 “逍遥津,可是当年三国演义张辽的逍遥津?”田鼠问道,当得到靳同轩肯定的答复后,田鼠感叹到:“这大半年,东奔西跑,总算到了一个有名的地方!” 靳同轩愕然,这半年,1056团走过的地方很多,有名的地方也不少,上海大城市,东方巴黎,临安故都,古徽州,古滁州,欧阳修“环滁皆山也”哪里不是鼎鼎大名,却从来没有在田鼠的口中听到过如此高的评价。原来在田鼠心目中的有名,不一定是实际中的有名,而是他知识领域中的有名,他听书看戏,知道有个张辽大战逍遥津,因此这一片破败的水面就成了他心中有名的地方,至于上海虽然大,但是跟他却没有关系,起码跟他的记忆没有关系。这就是唯心论,学了很长时间的哲学,靳同轩今天终于弄懂了。 胡三德就不能理解田鼠的心情,放眼一望,满目疮痍,哪里有一点名胜的味道,就是明光火车站跟这里比,也多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现代气习。胡三德失望的收回眼光,不解的问:“这里很有名吗?” “当然,当年张辽威震逍遥津,大大的有名,我在老家听人讲故事,听过三回。”田鼠说。 靳同轩笑道为:“古有张辽威震逍遥津,今有田圳大战逍遥津,希望也能传为佳话。” 田鼠明知靳同轩是拍马屁,也得意的大笑起来,笑声还没有发出,耳边传来胡三德的问话:“田圳是谁?”田鼠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脸怒气,瞪着胡三德,胡三德这才想起,田鼠的大名叫田圳,叫习惯了田鼠,竟然把他的大名给忘记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到靳同轩发出放荡的大笑声,田鼠身后的别动队员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在河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划着小船,在江上钓鱼,胡三德把他请了过来,让他讲讲逍遥津的故事,老人一部飘逸的胡子,很是仙风道骨,让田鼠的队员分几批用小船渡过了淝水,他与田鼠靳同轩胡三德最后过去,向他们讲了一路的逍遥津的故事,田鼠把张辽的故事津津有味又听了一回。 过到对岸,老人不再讲故事,而是摆起八卦来,一座逍遥津,有河有塘有桥有路,在老人的嘴里,明合天地,暗合八卦,何为生门何为死门,说了个不亦乐乎。田鼠和胡三德听得烦不胜烦,只有靳同轩听得点头不已,老人看到有人感兴趣,更是说得口沫横弹,眉飞色舞。 胡三德几次催促,让靳同轩快点走人,都被靳同轩推开,在老人的讲述告一段落后,靳同轩才说了一句,这个地方,是个很好的战场,我们的第一仗,就在这里打响。田鼠这才知道靳同轩的用意,开始用自己的眼光审视面前的环境来 在逍遥津老人的蜗居里弄了一餐饭,足足的吃了一顿鱼,天已经暗下,在暮霭中,老人带着田鼠和靳同轩把逍遥津走了一圈,何处可以设伏,何处可以撤退,何处可以骚扰,何处可以强攻,在老人心目中,此地处处是战场。最后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国军,是想来谋合肥城里的日本人,对不对?” 田鼠告诉他,自己不能算是国军,是狼窝山的皖东抗日义勇军。 老人说一听口音就知道你们是老广,老广在安徽,不正经当兵吃粮,去狼窝山上落草,鬼才信你。不理你们是什么,只要打日本人就行,只是你们几个人,又能对付多少日本人!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靳同轩告诉老人,自己是先头部队,来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日本人的布防情况,然后想办法把日本人给引出合肥,在北方,有大部队等着他们。 老人笑了,说想引出日军不难,引到逍遥津更不难,难的是把日本人从逍遥津引出淝水。田鼠告诉他,一批一批的引,如果他们人少,不出淝水,就把他们一批一批的消灭在逍遥津,如果他们人多,我们就渡河到淝水对岸。他们要是追,正合我意,要是不追,我们再引,别的东西我们没有,我们有的是时间。 老人看了田鼠一眼,叹道:“这位小哥这番话,把中国抗日全程全盘概括,跟日本人打就必须这样,用时间换空间,用空间换力量,我们别的没有,我们有的是时间,即使磨,也能把日本人磨掉!” 靳同轩看出老人不是一般人,请问老人的尊姓大名,老人说他姓包,是包公后裔,名字多年不用,已经忘却,江上的人都叫他包渔翁。老人是前清的秀才,戊戌变法时还曾上过书支持康梁,这些年,世事变化太快,他自称已经跟不上趟,只有这条淝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流,因此与水为友,以渔为生,闲时读读老庄,到也自得其乐。 把自己的小船和一条比较大的竹排留给田鼠等人,老人飘然而去,战斗场面,他不习惯。靳同轩目送老人很远,直到看不到老人的背影,才对田鼠说:“这位老者,可谓一腔沟壑满腹经纶,真想向他再学些东西。”田鼠虽然对老人一些知识并不了解,但是这是位高人他已经发觉,笑着对靳同轩说:“打仗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上了年纪的人是参和不了的,这位老人家虽然看穿了战争,却不能端起枪一枪一枪的杀人,各人做各人的事,我们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就好。”靳同轩默然。 夜幕已经落下,晚上是属于田鼠的时间,带着胡三德和七八个人,田鼠向合肥县城走去。也许是因为仗着有淝水绕城,合肥城里并没有别的城里那种高大的围墙,也就没有了那一份肃穆之气,只是街头行人稀少,着实的冷清。 日军的驻地很容易找,就在城东部之前徐源泉的营地,营地不大,用铁网和木头围了一层网子,转着营地走了一圈,日军的防备很稀松,就在门口上设了两个明哨,还吊而郎当的抽着烟,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就凭自己的枪法,也能在两百米远一枪一个收拾了他们,田鼠想。只是田鼠没有动枪,看完营地后,返回了逍遥津,今晚睡好觉,明天再动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八) 第六章搏杀(二十八) 不知道天没有亮算不算明天! 四点多,两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黎明的宁静,坂井支队营房前的两个哨兵一头栽在地上,额头上流出汩汩的鲜血。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外面打枪的没有继续,里面睡觉的也没有炸营。外面的田鼠很谨慎,他想知道打掉了这两个,会不会还有别的岗哨。里面的日本人则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这些都是兵痞,都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这种时候谁先冲出去谁先死。 日本人的态度让田鼠也吃了一惊,居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对付,还真是人才。行!你不动我让你动,吩咐身后的弟兄把手炮支起,连续扔了两个手炮炮弹进去,手炮炮弹准确的落进比较近的一个院子,炸出了残瓦碎片,也炸出了人的四肢,但是,却没有听到鬼哭狼嚎,日军的营房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动静。 “操你妈!”田鼠不由生出一份惊讶,骂道:“这伙日本鬼子也太能忍了吧!”从军两年多,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你敢不出来,老子就炸到你出来为止。”田鼠让手炮继续扔炮弹,不见鬼子冲出就不住手。 “情况不对!快退。”靳同轩比营房里的日本人还要冷静三分,郑重的说。 “怎么了?”田鼠问。 “日军会包抄我们。”靳同轩的语调很严肃,他知道,田鼠这家伙有时候比较散慢,跟他说正经话时不能用商量的口气,而是要十分认真。 田鼠没有想明白,玩手炮的战士却想明白了,对田鼠说:“队长,你们先撤,留十个手炮炮弹在这里,我打完就退,如果日本人上来了,只有我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身。”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土坑。旁边这个土坑,应该是移树之后留下的,不大,也不深,想藏下田鼠一伙人不可能,藏下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田鼠也明白了,点点头,让大家齐动手,拾了一些枯枝败叶堆在土坑旁边,交待手炮手说,日本人来了之后,你可别呈强,躲在土坑里,尽量趴低,我们不放炮,但是会打枪,放心,子弹伤不到你。说罢带领其他队员退后了三百来米,再留下两个人负责狙击,其它人继续撤退。 靳同轩估计得一点也不差,田鼠一伙退下去没有多久,从左侧包抄上来一伙日军,约有三十多人,猫着腰,不说话,园瞪双眼,如狗似猫。这些还真是战场老手,他们对战场的判断能力极强,在第一颗手炮落地爆炸时,他们就组织了步兵小队,从侧翼包抄过来,作战能力远远超过一般人。 扔手炮的士兵打到第六颗炮弹,发现了侧面上来的敌人,把几只发射盂残体远远的扔开,自己连人带炮藏在小土坑里,把旁边的枯枝败叶扯过来全部堆上自己的身体,把刺刀抽出握在手里,他没有枪,这是唯一的自卫武器。大气不敢出,唯一担心的是发红发烫的手炮炮管把这些残枝败叶给点燃起火。 很快,日军就到了这个地方,有日军闻了闻这里的空气,伊里哇拉说了一通,意思是这里还残留着大正掷弹筒*的味道,对手应该还在这里。 话音没有落,只听远处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说话的日本兵和他身边的军曹倒地身亡,其它的日军立即扑倒在地,一个日军正好扑在土坑里的残枝败叶上,直压得下面的义勇军手炮手喘不过气来。 手炮手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身上的鬼子,只求这家伙快点离开。 日军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与远处的战士对射起来。 这时,在夜幕中,另外一支日军正向对射的义勇军战士包抄过去。一阵枪响,两名义勇军战士中枪牺牲。 第一队包抄的日军站起来,大笑着站了起来,冲了过去,他们却没有看见,之前藏在土坑里的日军早就没有了气习,一柄刺刀从下面刺上,刺穿了日军的胸部,早已死于非命。 “鬼子厉害!”田鼠大叫:“居然搞多层包抄,我们快退。” 田鼠刚退出,又一队包抄的日军立即到达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三支包抄的日军合兵一处,一百来人,差不多一个中队的样子,他们早已看到了田鼠退出的方向,也知道那里是个叫逍遥津的烂泥塘,再过去就是淝水,无处可逃。鬼子们大笑出声,一窝蜂向田鼠逃窜的方向追去。 “日军人数不少,我们不是对手!”胡三德叫道。 “少在给胡说八道,人多又怎么样,人少又怎么样,老子一样收拾了这伙日本鬼子。”田鼠说。 “真想收拾这伙日本人?”靳同轩问道。 “骗你是小狗。”田鼠发誓说。 “那好,想搞死这伙日本人。你得听我的。”靳同轩说。 “行!” “往左边走。”靳同轩命令道。 “是!”田鼠立即带着队员们,往左边的小路跑去。 左边是个两口大池塘,池塘的中央,是一条只有三尺宽的小路。当所有的人全部跑到路的那头时,靳同轩说了一句:“这时留一挺拐把子和两支三八大盖。” 立即有四个战士留在当地,找到适合的位置,架上机枪和步枪。这个地方,除非对方有手炮,否则,就凭人与步枪,不扔下三五十条尸体,过不了这一关。 田鼠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靳同轩,这位还真会打仗。 “包老先生说,这里是生门!”只听靳同轩说道:“右边是伤门,我们往右。” 田鼠完全不知道靳同轩说的是什么,傻乎乎跟着靳同轩往右边跑,在右边的池塘边有座小土山,把右路封锁得严严实实,这回不用靳同轩说,田鼠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命令说:“一个小组,严密封锁。” 靳同轩望了田鼠一眼,说:“看出门道了?” 田鼠本来是明白的,被靳同轩这么一问,又胡涂了,傻瓜般的望着靳同轩。 “退往河边,那是死门,西北死门是离水,在那里,我们把追过去的鬼子全部收拾。”靳同轩说。 在去河边的路上,田鼠又设置了两道埋伏,两处都是没人性的假山转道,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连靳同轩也佩服田鼠的军事嗅觉十分灵敏。 在两口池塘之间,一百来个日军遇到了他们从军以来最大的凶险,一条一百五十来米的塘间小道,并肩只能跑三个人,当日军跑到三分之二的路程时,拐把子响了。日军第一次知道,原来有坂子弹的威力居然这么大,可以连穿两人,还把子弹留在第三个人身上。一颗子弹倒翻三人,一个弹匣20发子弹,当第一个弹匣打完时,日军已经没有站在小道上的,全部趴在地上,日军把十几条尸体排成一排,死尸成了当然的掩体。 在尸体的掩护下,日军一部分退出了两个池塘间的小路,从右边的道路飞一般的包抄而去,留下来的鬼子,驼鸟般的把身体藏在尸体掩体后面,暗地里把这次包抄唯一带上的一门大正掷弹筒调了上来。 当拐把子从容的换上新的弹匣,正准备等待鬼子再冲锋时,日军的掷弹筒响了,炮弹准确的落在拐把子上,弹片飞射,四个义勇军战士英勇牺牲,新装在拐把子上的弹匣飞起老高,落在池塘里,砸出大大的水花。 从右边包抄的日军没有任何意外的遇到了守在伤门那一个小组的伤害,义勇军守在土山上,居高临下,子弹如雨点般的洒在日军的身上,第一声枪响之后,日军就全部趴在地上。义勇军士兵笑了,这伙笨蛋,不趴下还好,趴下了瞄准的目标更大,一枪过去,子弹能从背脊一直穿到肚皮。 日军确实凶悍,身处极为不利的地方,还是从容的开枪还击,虽然付出了二十来人的代价,终于等到了从池塘中间小路上冲杀过来的援军。 本来是包抄的成了主攻,本来主攻的反而成了包抄,包抄的日军迅速包围了处在伤门的义勇军小组,六人小组看了看前面的鬼子,又看了看侧面的援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两人往前,四人往左,一枪一枪又一枪,直到再也没有枪声,六个战士,用他们的生命,换取了四十多个鬼子的死伤,以一当八,用他们的话说,值了! 在池塘中间的生门,日军留下了二十来条尸体,在伤门,他们扔下的更多,四十多个,当他们从伤门离开时,一个一百多人的中队,只剩下四十几个人,是继续追下去还是撤退,日军商量了一阵,最后一致认为,追! 就怕他不来!接下来的两道卡,田鼠的命令不再是死守,而是打了就走,几十颗冷枪,收拾了十来个鬼子,当鬼子到达河边时,只有三十多人。 天已经麻麻亮,从东方映出的曙光把西边而来的鬼子照得清清楚楚,怎么样处理这些鬼子,让田鼠作了难,因为靳同轩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最少也要留一个活鬼子回去报信,不然,我们又要从头开始。 三十来个鬼子,一下子全部打死并不难,难的是要打死一部分还要留下一部分,田鼠骂道:“靳同轩你个坏蛋,你知道拉屎拉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感觉吗?” 靳同轩坐在一边偷笑,倒是胡三德回答道:“那个真不懂,就听人说,干女人干到*被人提拎起来,比拉屎拉一半留一半还要难受。” 田鼠笑了,说:“你个小屁孩知道女人那是横着的还是竖着的,下回给你找个女人,等你干到一半,老子就把你提拎出来。” 日军猫着腰,向河边走了过来。 “用手炮吧!”靳同轩说:“把日本鬼子炸死一半,剩下的吓回去。” “那要是日本鬼子吓不回呢?”胡三德问。 “那就再炸,我就不相信,这伙日本鬼子吓不回去。”靳同轩笑着说。 果然,当四门手炮,以密集的火力把炮弹扔在日军中时,日军先是楞了一下,看到身边的士兵变成残肢断腿,还活着的十来个日军转身就跑,几个枪法好的战士,趁着日军转身,追着身影开了几枪,又撩倒了几个,剩下六个日军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一条腿,连滚带爬,跑得无影无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二十九) 第六章搏杀(二十九) 田鼠鬼扯般的弹跳起来,一头往池塘边的生门和伤门跑去,几个别动队战士怕他有失,紧紧的跟着他,其它人去检查倒地的日本人,不管死活,一率在脑门上补一枪。鬼子的枪没有捡,捡了也没有办法带走,太重,鬼子的武装带必须全部解下,子弹和*不能放过,那是自己的主要补充来源。 跑到靳同轩说的伤门,田鼠见到了六名战士的尸体,再跑到生门,又看到了四位士兵的遗体,来到第一道掩护点,再看到两名弟兄死不瞑目的面容,田鼠心如刀绞,向第一个埋伏点冲去。只见土坑里摇摇晃晃爬出一个人,手里分明提的是大正手炮,四颗炮弹挂在胸前,看到田鼠等人,快速的跑了过来。田鼠一把搂住手炮手,带着哭腔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背着牺牲弟兄的遗体,田鼠等人回到江边,十二具遗体一字排开,所有的人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 “我们先过江,看看日军的行动再作打算。”靳同轩说。 田鼠也知道,这不是伤心的地点,也不是伤心的时候,这是他的手下弟兄第一次死亡,情绪有点难以控制,他的别动员总共不到四十人,一次死了十二个,死亡率将近三分之一,有点大,虽然日军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但是,在田鼠看来,死多少鬼子也抵不回他一个弟兄。 到了板桥河口,让报务员架起电报,向徐平汇报情况, 接到田鼠的电报,徐平也有点傻眼,一次减员十二人,对于他皖东义勇军来说也有点大,想了想,站起来对报务员说:“命令他们返回。” “慢着。”说话的是莫敌。 莫敌走到徐平身边,对徐平说:“打仗难免有伤亡,谁也无法避免。我之前也看不得伤亡,总想打巧仗打便宜仗。因为躲避伤亡,我不敢主动进攻,不敢跟敌人死拼,已经有点走入了魔道。这次跟31军在大营集打了一仗,是我最接近伤亡的一次,才真正知道,我们与日本人作战的正面战场,没有任何取巧之处,基本上都是以性命相搏。张光玮长官跟我说了不止一次,能够以一个中国军人拼死一个日本军人,我们就是大胜,能够用两个人拼掉日本一个人,我们还是胜利,三个拼掉一个,最后胜利的还是我们,所以,要干掉小日本,首先我们自己要死得起。田鼠这一战打得很好,十二对七十,战果辉煌。只是他的力量太小,不能持续作战,更不能全面进攻,但是一定不能退却,不仅不能退却,还要继续骚扰敌军,把敌军从合肥那个水城里弄出来。接下来,我会让陈正信营全面接手,把敌人的思路和步骤打乱。在条件成熟后,再让李柏成从河东或者河北扔两百颗炮弹过去,看看这伙号称杀人不眨眼的日军与徐源泉第十军相比,又能厉害多少,厉害在在什么地方。告诉田鼠,今天晚上继续骚扰,只是不要再抱大量杀敌之心,以保全自己为主。” 徐平知道了莫敌的意思,自去与报务员斟酌电报文稿。 合肥城,已经闹翻了天。 淝水绕城东西不过五六里,南北也不过四里多,手炮的爆炸声,早已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合肥人,但是直到日上三竿,也很少有人走出家门,这种非常时刻,能少惹麻烦就多活几天。只有两个游手好闲的汉子,天不亮就蹓跶出家门,叼着烟袋趿着拖鞋,醒松的睡眼不时放出精光,往枪响的地方远远的看了几眼。日军在搬尸体,一头又一头,足足有六七十头,从逍遥津搬到军营边,浇上汽油,烧掉。顿时,合肥城头,又传出一阵烤肉的浓香。游手好闲的汉子飞快的跑回自己住的小屋,从夹墙里弄出一台发报机,嘀嘀的电报声传向了武汉。 这是军统调查局的工作人员,从他们的报告中,戴老板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即日寅时,不知何部袭击合肥坂井支队,打死七十人,伤无数。 立即,情报就传向了参谋部,蒋委员长要求,查实袭击日军坂井支队的是那支部队,要予以重赏。参谋部立即下发第五战区,第五战区也转发到第二十一集团军,这一区在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团军走后,距离最近的是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 很快,莫敌的526旅也得到了176师转来的消息,莫敌与蒋春阳黄天化龚庆元徐平四人商量之后,决定把皖东义勇军报上去。在不到二十分钟之后,武汉参谋部的会议桌上就摆上了一份电报:“即日寅时,皖东抗日义勇军某部进攻了驻扎在合肥的坂井支队,此役,打死日军七十人,打伤无数,义勇军牺牲十二人,第二十一集团军48军176师526旅1056团已前往合肥接应。” “1056团?可是天纵?”白崇禧问刘士毅。刘士毅点点头,说:“是莫敌,这家伙倒是活跃,前几天还在蚌埠,这又跑到合肥去了。” “皖东抗日义勇军是个什么东西?”白崇禧再问。 “刘斐那里有报备,是我们二十一集团军一些伤兵和其它部队一些散兵组成的民间抗日队伍,军长是之前526旅特务连连长徐平,因为行武出身,不能晋级,干脆因伤退伍,自成一军,自任军长,不再受晋级限制。”刘士毅笑道:“我们桂军,营级以上干部必须是军校毕业生这一条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部队整体素质得到保障,不好就是把一些有才气有能力的军事人才拒之门外,有失偏颇。”寓兵于民,寓将于学是刘士毅提出的,也只能他自己才能对此提出不满。 “有得必有失!不能面面俱到。”白崇禧说:“既然他愿意当军长,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当个军长不就行了,现在到处都是忠义救国军,以忠心义勇救国救民为口号战斗在敌后方,总指挥是戴雨农,我们也可以组织一些控制在我们手里的忠义救国军。” “忠义救国军?那是军统系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把一员战将拱手送给戴笠。”刘士毅有些担心的说。 “管他什么系,是谁的人永远是谁的人,徐平是我们广西打出来的将领,又是莫天纵的部属,戴笠即使想拉也拉不过去,我对广西的军人绝对有信心!”白崇禧说,得意的笑了起来。 刘士毅是桂系老将,却不是广西人,对此他不愿意答话。 在徐州战败全军战略性退缩之时,先是1056团占领蚌埠,紧接着皖东义勇军居然主动进攻合肥,如果说1056团占领蚌埠还是军队之所为,那么进攻合肥就完全是民众的自发活动,这可是不一般的闪光点,蒋介石大为激动,在办公室里一边踱步一边搓手,嘴里不停的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民心可用!重赏,重奖,重金抚恤十二位烈士,给他们发勋章。” 当参谋部提出把徐平的部队收编为军统忠义救国军系统时,蒋介石更是感动,认为白崇禧没有门户之见,是一心为抗战的表现,立即召见戴笠和白崇禧,大谈了一番抗日的光明和前景,为对方也为自己鼓足了一回气,命令让戴笠亲自去一趟合肥,把军旗和各种补充物资和抚恤资金送到,并主持成立皖东忠义救国军。 戴笠还在武汉筹备物资,刘士毅早就将参谋部的决定通知了二十一集团军。廖磊直接把电报打到了莫敌的526旅,了解这个皖东义勇军的情况,当他知道这是以526旅的随军商人和其它部队的散兵组成的武装,总共才有六百来人时,命令48军各部把伤兵和编外人员全部调往狼窝山,把人数增加到三千人左右,堂堂一个忠义救国军,也不能人数太过于少,不成样子,更重要的是,即使这些编外人员远远从广西来到安徽谋生,不如给他们一个合法的身份,还能领一份国家的俸禄。 廖磊让二十一集团军战地军事服务(情报)队少将指挥官来处理这件事,而这位少将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新上任的唐如儒。莫敌并不知道唐如儒在二十一集团军中,而唐如儒对莫敌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在来往的电报中,唐如儒先对莫敌光复蚌埠的行动进行表扬,同时对他一击即走的作战方式表示理解,接下来把目前的敌我态势进行了详细说明。日军占领徐州后,国军全线后撤,大约停止于兰封、归德(商丘)、砀山、永城、蒙城一线以西,针对中国军队的防御,日军进行了如下调整,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第5、10师团在前期作战中损失较大,在徐州、宿州、淮北一线驻防,华中方面军第3师团在符离集附近集结,第9师团回击蚌埠力保津浦线南段的畅通,第13师团向蒙城前进,华北方面军土肥原贤二的第14师团和中島今朝吾的16师团向兰封和归德(商丘)挺进。在5月24日,也就是昨天,因为二十八军军长桂永清退出阵地,只留手下第88师坚守兰封,师长龙慕韩认为敌军势大,自己独木难支,弃城逃走,第14师团不战而占领陇海路上的战略要地兰封。据守砀山的第8军第102师在日军第16师团猛攻下,师长柏辉章也下令放弃阵地西逃。第16师团也于昨日占领砀山。陇海线上,战火又起,薛岳正率领二十几万大军,与日军14、16师团展开较量。长江一线暂时平稳无战事,如果能够把进入合肥的坂井支队逐出,活动范围将更大,更方便与敌周旋。 唐如儒告诉莫敌,已经决定成立皖东忠义救国军,隶属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长是徐平,军衔是少将,其它人员,由皖东忠义救国军上报批准。莫敌回电,请唐将军在适合的时候,来1056团指导工作,唐如儒说,他会争取陪同军统戴局长来给徐平少将授衔和授旗。 接到唐如儒的电报,指挥部里笑倒了一大片,黄天化装出一脸的酸味对徐平说:“徐大将军,你可是我们这伙人里第一个配上将星的,比老大还高出一级,别说我还真的有点眼热。”莫敌也大笑不止,对徐平说:“亏了亏了,如果这次不接受招安,下回把动静弄得更大,说不定一招安就是中将。”龚庆元说出了实话:“这种少将是不作数的,没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铨叙厅的认证,与自已封自己差不了多少。”蒋春阳不同意龚庆元的意见:“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搬到武汉之后,铨叙厅就停止了日常工作,少将以上的军衔都暂停调整,新任少将更是凤毛麟角,但是也不是没有,大多都是收编产生,在座各位,要想早日当上将军,徐平这可是终南捷径。” 一通眼花缭乱的电报,让徐平傻了眼,说军长就是军长,还真有这种乌龙事!龚庆元出任上校参谋长,覃基石出任中校后勤部主任,刘青龙还是躲不开大队长的头衔,军衔少校。在淝水边一脸愁容的田鼠,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当上了少校别动大队大队长。就连想在皖东义勇军中过休闲日子的靳同轩,也被弄了个少校军衔,职务是皖东忠义救国军参谋处长。 只是这些少校们现在坐在淝水边,一个个苦着脸,找不到一丝笑容,找了个面水的佳地,把死去的弟兄们埋掉,再看看身边,还剩下不到三十人。就凭这几个人,今天晚上怎么完成徐平布置的任何,怎么再去找日本人的麻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 第六章搏杀(三十) 哪怕只有三个人,也要把场面搞热闹了!靳同轩的话给整个行动定了调,这个测绘学校的毕业生,比面前这些当了两年兵的老油子更清楚莫敌命令的重要性,作为一场战役,必须保持相对的连贯性,还要时时让自己处于主动,而让对方处于被动地位,这样才能掌握战役的进程,控制战况的发展。 拿出一张合肥县城的地图,靳同轩开始按照记忆把一些相应的地形填上,昨天走了一趟逍遥津,池塘、桥梁、假山、通道一一标注,然后把日军的军营位置也标注其上,然后掏出一把折尺左量一下,右量一下,量得田鼠一头雾水。胡三德看得出靳同轩的思路,在对田鼠低声的讲解着,告诉田鼠,昨天我们是从什么地方打进去,在什么地方扔的手炮,哪里是包老渔翁说的生门,哪里是伤门,哪里是死门。田鼠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很快就把地图看了个明白,指着东边的一个点问道:“这是可是日军的营房?” 靳同轩点点头。 “为什么标着个名字叫教弩台?”田鼠问。 靳同轩抬起头来,看了看田鼠这个不怎么勤学好问的学生,说:“这个地方是个古迹所在,相传在三国时,曹操在这里训练水军,教练强弩兵将,以御东吴水军。台上有屋上井、听松阁两处古迹。屋上井以超过民房屋脊得名,为当时曹军将士饮水之源。听松阁是曹操望敌情、运筹帷幄、纳凉休息之所。周围松拍挺拔,浓荫蔽日。台上建有铁佛寺,也叫明教寺,据说在大雄宝殿的殿脊,高耸一只巨大锡葫芦,银光闪耀,直刺云天。如果不是打仗,很是值得一游。” “呵呵,打跑了日本鬼子,你陪莫老大去游一番,他最爱这些古迹,特别是有碑帖的,手指头描字能站半天。”田鼠笑着说:“既然在这个地方,我们岂不是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再弄他一阵。奶奶的,也是我们人少,要是人多,先在东北边闹一阵,再去东南边闹一阵,然后再退到东北方,几天下来,不把这伙日本人弄疯才怪。” 靳同轩惊讶的望着田鼠,这只田鼠果然名不虚传,心里的花花肠子比一般人要多得多,真要采用这种骚扰方式,日本人还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不管了!人多要这样做,人少也要这样做!”田鼠说:“靳副官,只怕要有劳你带一队了。” “我?”靳同轩惊讶的指着自己:“我没有打过仗!” “谁又从娘胎出来就打过仗,不都是日本人逼的。”田鼠说:“我过去也就是敢捉田鼠的水平,现在,一枪过去打得别人一地的*,眼睛皮都不会眨,这都是练出来的。你要是不敢去,今晚自己一个人去陪那十二座新坟。” 靳同轩倒吸了口气,去陪那十二座新坟,还不如去杀几个日本人,原来杀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把身边的人分成两队,靳同轩让胡三德跟田鼠一路,田鼠让胡三德跟回靳同轩,他们两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说,同时交待跟靳同轩一路的十四个战士,一切听从靳副官的命令。靳同轩让田鼠继续走逍遥津,他走东南方向,田鼠想走新路,被靳同轩一句话塞了回来:“你会不会用地图?你去问路谁会答理你!” 垂头丧气的田鼠只好继续逍遥津。 靳同轩告诉他,今天的逍遥津凶险极大,因为完全有可能日本人已经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去上勾,必须小心小心还是小心。田鼠一想,确实完全有可能,有新的挑战,顿时来了精神,对靳同轩说:“放心,我不是去杀人,也不是去袭营,只是去搅屎。在哪里不是搅,太臭了我就跑。快端午节了,水也不是特别凉,大了不起,我们水遁。”说着,让人去准备小竹子,打通竹节,以备不测。 靳同轩知道田鼠的花招之多,远在自己之上,只要不是轻敌大意,就不会吃亏。设置了完成任务后的集结点,把报务员留下成了大本营,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这一伙人的装备,两门手炮,八颗手炮炮弹,除了自己腰上揣着的是南部十四,其它人都是三八大盖,大家把子弹备齐,今天早上在日本人身上捡回来的子弹和*足够再支撑两到三次行动。身上一色的日式装束,仅仅帽子不同,只要把背上背着的日式钢盔一扣上,在晚上谁也分不清这伙人是敌是友。 田鼠和靳同轩这里准备得从容不迫,合肥城里两个军统的暗哨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入夜时分明看到,一队队日军人开出军营,前往逍遥津埋伏,等待今天晚上对手的再度光临。手里有消息却不知道往哪里送,两个暗哨很是头疼,最后,还是冒险把消息发上了军统总部。 军统总部接到合肥夜莺的无厘头电报:逍遥津摆开盛宴迎宾客,平直的大白话,绝对不是军统平时的约定,却用军统内部的密码发出,让他们猜了好一阵,最后确定,是日军在逍遥津设伏,准备埋伏今天晚上继续攻打合肥的忠义救国军。立即报告给参谋部,下传二十一集团军,再到526旅,总算在田鼠的人准备出动时把消息传到了南淝河与板桥河的河口。 “呵呵,蛮看得起我们的嘛!”田鼠说。 “我觉得,既然日本人都送上门来了,我们不奉陪也说不过去。”说罢,靳同轩又拿出了随身的地图,打开,对田鼠说:“我们不可河,就在河东岸用手炮打,从河边打到张辽墓打不到,再近一些还是可以的,我们把五门手炮全部集中在这里,只要东南面一打响,这里肯定会有动静,一看到有动静,就扔一颗炮弹过去。把手炮炮弹打完,就沿着板桥河往北退。” “很好!”田鼠高叫:“靳副官你在这里指挥炮战,我和胡三德带其它人连同电报机去那边,我们只要乱打一阵,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然后我们就跑,明天在丁塘埂一带会合。” 靳同轩想了想,这确实是最后的安排,打野战,打骚扰战,自己真的不如这只田鼠太多,相对而言,他更胜任那一份工作。 田鼠带着人离开了,靳同轩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人,让五门手炮从河口往下,五十米左右一个炮位,要求很简单,找到一个掩体,手炮打的是曲线,不能让日军的三八大盖伤到自己。只要田鼠那边一开打,这边就自由发挥为,谁发现目标谁动手,没有统一命令。 布置完后,接下来就是等,靳同轩趴在河岸上,想起当年做测绘时使用过的测绘镜,联想到日本鬼子军官才有的望远镜,什么时候,自己如果也有一个望远镜,就太爽了!舅舅家有一个单筒的望远镜,还是当年外公做生意,与北洋水师的人换的,时间长了,看东西有点泛黄,听人说,现在的新式望远镜是双目的,能从目镜中算出距离,那才是真正打仗的玩意。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对面的日军没有动静,河面上也十分平静,下弦月出来了,淡淡的光映在水面上,也照着对面的逍遥津,月影下的树影,假山,悽悽惶惶,有如鬼的世界。 远处传来两声隐隐约约的枪声,接下来就是成片的*爆炸声,靳同轩知道是田鼠动手了。 “呯!”的一声,一颗手炮炮弹飞过了河面,在对面“嘭”的一声炸响,并耀出光芒,就在这一闪而过的光中,靳同轩清楚的看到,几个日本人在乱跑,有人在爆炸中倒地,是死是活不清楚。其它的手炮也响了起来,对面稀稀拉拉传来爆炸声,爆炸发出的光,在南淝河的倒影下,显得很有动感,或者这也是一种艺术,一种毁灭的艺术,一种死亡的艺术,靳同轩看得呆了。 近处传来一声爆炸,把靳同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那是鬼子的手炮在还击,紧接着,对面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从靳同轩的头上飞过,落到远处的土里,打出一个个的泥尘。 日军的还击是漫无目标的,只要不露头就没有被打中的危险,靳同轩还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对岸的日军,也看一眼在鬼子还击中的弟兄们。 “嗵!”就在日军密集的枪炮中,只见在最中间的炮位在弹缝中把一发手炮炮弹射了过去,这一次打得相当的准,炮弹落在日军集中的区域,日军的枪声也为之一滞,就在这一滞的功夫,其它四门手炮也找到了发射的机会,四发炮弹腾空而起,紧接着又是第二个五发炮弹。 日军迅速退出了手炮的打击范围,最远处的手炮战士看到了时机,连滚带趴下了河堤,一路跑一路叫:“撤退、撤退!”往靳同轩所在的地点集结。 五门手炮只来到九个战士,第三门手炮的副炮手告诉靳同轩,他的搭档在刚才发射炮弹时,被鬼子的炮击打中,负了重伤,两条腿都见了骨,已经包扎好,但走不了路。他让靳同轩和弟兄们快退,他守在这里,如果鬼子追过河,他还有两颗炮弹,有把握弄翻鬼子两条船,如果鬼子不过河,他会努力活着,让弟兄们明天还来这里找他。 靳同轩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走,否则,鬼子的机枪再响起就没有机会,说了声:“走!”率先消失在黑暗中,心里却一直在牵挂着河边炮位的那位弟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一) 第六章搏杀(三十一) 下半夜,在约定地点汇合了田鼠一伙人。田鼠那边很顺利,完全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教弩台的东南方位,是日军的后勤部门,还有一个小型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走来走去。让人惊讶的是,这里除了有一个铁网织成的后门,连哨兵也没有一个,田鼠一伙先是在门外的必经之路上用*拉了三十几个*,然后就开始往后勤部门的方位扔*。每人扔了两个*后,也不管效果如何,转身就往回跑,包河与南淝河的河口有一段河坝,从那里沿着南淝河一直往南跑,跑到之前放船的位置,再悠哉悠哉的过河。跑出了一段距离,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知道鬼子有追出来,但是到底炸死了多少人,战果如何,无从知道。 听田鼠说起战果,靳同轩和他的小组人员全部一个劲的摇头,从河东扔了不少手炮炮弹到河西,到底弄死了多少日本人,完全不清楚。 田鼠和靳同轩不清楚,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军统特务从听到第一声*响,就来了劲。两个军统特务,一个代号叫合夜,一个代号叫肥莺,共同代号是合肥夜莺,一个在东南方藏了一夜,一个在逍遥津守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从日本人抬尸体和伤员上把这个晚上的战果搞了个大致明白,逍遥津这边战果比较辉煌,死了二十来个,伤了四十多个。东南角就少一些,死的大多是一些后勤人员和医务人员,七八个,伤了十来个。军统人员比较善于大而化之,他们已经知道,创造如此辉煌的是他们的系统部队,因此上报战果也带上了一些感情因素,成了死四十来人,伤六十来人,日军共计伤亡过百,是为大胜。 田鼠并不关心战果如何,天蒙蒙亮,他就带着两个兄弟悄悄来到第三炮位,希望能看到还有一口气的弟兄,可惜,人已经死了,身子靠在树上,手里还紧紧握着手炮,犹自放在击发的位置。仔细一看,这位弟兄死得很惨,大小腿都中了弹片,包扎了大腿,可小腿还一直在流血,一个晚上下来,竟把身上的血流了个精光,真可谓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田鼠几人把烈士的遗体放上简易担架,半抬半拖离开了河堤,来到昨天掩埋烈士的地方。很快,在十二座新坟的旁边,又增添了一座新的土堆。 掩埋好烈士的尸体,所有的战士都是一脸的悲伤,田鼠坐在土堆旁边,情绪更是相当的低落,手上还是满满的泥土,这是之前刨坟坑时留下的纪念,他连洗手的念头都没有,就这样坐在坟边,烟早已抽光,一嘴的苦。两个晚上没有睡,眼眶发暗,一脸乌青,加上新长出的胡子,七分像人,三人像猴,过了好一会,田鼠用很空洞的声音对其它人说: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去搅日本人,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把我埋在左边,这里远远看着淝水,算是风水宝地吧。 “只怕你死不了!”靳同轩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纸。 “526旅警卫营副营长陈正信到了板桥河对面,正在找船。”靳同轩说:“我们有一只小船小张木排,我已经让他们过去接人。” 田鼠接过电报纸看了看,抬起头来冲靳同轩一笑:“陈正信来了,好!看来我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行,死不了就留着这条命,继续杀日本人,老子不杀他个一千三百个日本人,就对不起睡在这里的十三个弟兄。等打完了合肥的鬼子,有空了,请几个道公来做几场道场,再把坟给修一修,买回上好的棺材板子重新入殓,以后这个地方,就叫十三太保墓,上面再起一个亭,叫十三太保亭,跟江对面的张辽墓张辽亭遥遥相对,看看是这边的香火旺还是那边的香火足。” 靳同轩点点头,站起身来,远远的看到江边有几个人正朝自己走来,对田鼠说:“修坟修亭这个好办,先把这伙日本人收拾了再说,你看,那个是谁?是不是电报上说的陈正信。” 田鼠也挺起腰杆看了一眼,不是陈正信还能是谁,奇怪的问靳同轩:“你不认识陈正信?” 靳同轩摇摇头,说:“我没有见过他,我到炉桥时,他们已经出发了,这回他又没有回过狼窝山。” 田鼠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们两个不认识很正常。站起来才发现坐久了脚有点麻,踉跄着脚步,向陈正信迎去。 看着田鼠的样子,陈正信知道打得很艰苦,再一看一字排开的十三座坟,什么都清楚了,田鼠这两个晚上,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全力。 “走吧!”陈正信说。 “走?去那里?”田鼠问。 “我的队伍全部在河那边,没有过来,你们人少,接你们比较方便。”陈正信说完,转过身来跟靳同轩打招呼:“这位是靳处长吧!这回你们打得很好,昨天晚上又打死打伤日军一百多人,其中死四十六,伤六十七,今天的战地新闻已经下发了。”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打死打伤了多少鬼子,谁能提供这么准确的数字,鬼子吗?”靳同轩惊奇的问道。 陈正信大笑,说:“你不知道,有人会知道,这可是在我们中国自己的土地上打仗,有什么秘密能够瞒得住我们。莫老大不只一次对我们说过,在这块土地上,除了那些个该死的小日本,其它的全是我们自己的人。” 靳同轩点点头,说:“莫旅长的胸襟很大,这话说的有道理。” 不到三十个人,收拾东西,渡过板桥河,来到陈正信的营地。陈正信的营地距离河边不远,他们也是沿着板桥河过来,与田鼠不同的是,田鼠走的是河东,陈正信走的是河西。相对田鼠,陈正信的营地要大得多,两百多人的警卫营,罗卫的特战连,石重的侦察连都在这里,只有赵国龙的警通连名义上挂在警卫连,人却在旅部,守在莫敌身边。 路上,田鼠和靳同轩知道了自己所在的部队已经变成了皖东忠义救国军,田鼠从之前的少尉一跃而成少校,靳同轩则从一个书生莫名其妙的成了少校处长,难怪之前陈正信初见面时,一开口就是靳处长,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休息,所有的工作交给我们来做。”陈正信大拍胸口。 “少给我吹牛。”田鼠说:“你知道坂井支队的营房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倒是告诉我莫老大想怎么对付合肥这两千多人,是就地消灭还是撵走,是一点点玩死他们还是打一场热热闹闹的歼灭战?” 一顿话问得陈正信大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呆了一会,说:“这个?莫老大没有说,我估计是先打了再说。” “这就糊涂了!”靳同轩说:“所谓谋定而后动,我们首先是要确定总的方针和战略,然后才能围绕这个总方针总战略制订战术,不然打出个什么结果都不知道,岂不是一笔糊涂帐。” 田鼠笑着说:“估计莫老大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可以把这支坂井支队全部消灭,还是把他们赶出合肥。” “不会!莫旅长和徐军长都是精细人,他们一定会有明确的目的。”靳同轩说:“我知道了,他们很想一口吃下这伙日军,但是又担心吃不下,把自己咽着,所以不定标准,能够歼灭自然是好,能吃掉一部分也是好事,最差必须把这个坂井支队撵出合肥。” “我认为也是这样。”陈正信很佩服的看了靳同轩一眼,这位还真不是一般人,自己跟了莫敌一年,这位才认识几天,就能把莫敌的思路看个明白。 伙房做好了早餐,吃完早餐后,先是如今连排长开会,结合地图,请靳同轩把合肥的地形地势以及敌人的营地仔细的进行说明,在让连排级军官了解敌我态势的基础上同时学会怎么样从地图上分析敌情。田鼠把这两天的骚扰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汇报,相对而言,这些军官们对此更感兴趣。接下来,石重的侦察连在田鼠别动队队员的带领下,向南淝河外围侦察,罗卫的特战连在营地四周布下警戒,严密防守,这里已经接近敌区,要是让日军摸了个老窝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样一安排,陈正信觉得人手很不够用,他这个营,名为三个连,实为两个,因为赵国龙的警通连,除了领饷,平时很少在一起。他这点小心计早让莫敌看到眼里,下午将近四点,一个连的人马,又来到了营地,陈正信一看,笑得合不拢嘴。原来,莫敌和黄天化经过再三考虑,通过集团军情报处主任唐如儒将军的协调,在526旅增加了一个情报处,把赵国龙全连转到该处,由蒋春阳兼任主任,实际工作由龚庆元主持。警卫营空出来的一个连编制,让之前已经分散到各营的火力支援排重新集中,重新组成突击连,由瘦猴担任连长,赶来归建。有了这个连的加入,警卫营成了一个具备进攻能力的单位,能够独立作战,完成较重大的任务。瘦猴的到来,不仅带来了人手,同时也带来了莫敌对这次战役的的要求,很简单,以骚扰为主,不仅晚上骚扰,同时还要增加白天骚扰的力度,但是要掌握好方式方法,要让对方误认为我们的目的就是骚扰,并无大部队进入该区域,不会形成大的冲突。等到我们主力赶到,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瘦猴告诉陈正信和靳同轩,李柏成的炮兵部队在韦志高工兵部队的带领下日夜赶路,这一带的道路破坏不算严重,在刘伯龙一营的掩护下,三个营应该在三天之后出现在南淝河东岸,同时,二营和三营也会出现在北辰桥北。炮兵一打,日军必定会过江作战,二营和三营会抓住时机杀进合肥。 同时,瘦猴也给田鼠带来了徐平的命令,就地整编,接受陈正信的指挥。靳同轩临时出任警卫营的参谋长,协助陈正信指挥作战。 靳同轩确定,莫敌这是要整个拿下合肥的坂井支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二) 第六章搏杀(三十二) “连长,有情况!前面有日本人”前卫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连长石重说。 “距离多远?”石重问。 “两里多。”前卫估摸了一下。 石重站起身四周里一扫,这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平地,在广西,从来没有有见过这么平的地方,稀稀拉拉有一些麦田,田垅边还零零星星生了一些松杉树林,放眼望去,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藏身之所,只有在左边一里左右有一个小村庄,一些高大的乔木下有一些低矮的泥瓦房子,一条泥路倒是修得很直,直直通到树里,路边,竟然是两排桂花树。 “先躲进村庄。”石重说。 全连立即飞快的向村庄跑去。 “你们是国军?”村口一个身穿直身短褂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是!”石重说:“有日军过来,我们想先躲一躲,弄清楚日军的虚实再决定怎么对付他们。” “有日军!”中年男人脚一软,差点没坐了下去。 “对,距离还有一里地左右。”石重说:“你赶快去通知老乡,躲在家里,不要露头,千记不要听到枪声看热闹,被流弹打死算白死。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牵连你们,能打我们就一个日军也不会放走,不能打我们就一定不能开枪惹事。” 中年男人回过头,用当地话叫了几声,几个年轻人从断墙边跑出来,跟着他一起跑了下去。 侦察连在极短的时间里,所有的人把自己藏好,石重走到之前那几个年轻人藏身的地方一看,这还真是个好地方,难怪之前的几个年轻人选择了这里,断墙有一人多高,躲在后面不用弯腰,墙体够厚,是上好的青砖墙,也许是老户人家的旧宅,破败了。更合适的是墙上有一些缝隙,正好观察外面的动静。 约有不到一个小队三十六七人的日军在之前石重所站的丁字路口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这边的村庄,几个日军军曹在一起商量了起来,不一会,有一个军官手持望远镜,向四周看了看,说了几个什么。有一个小日本兵,手里拿着一白一红两面旗帜,朝身后挥舞了几下,不一会,又来了一伙日军。 正想数,身边的一排长盘高说了一声:“一共是一百二十人,不到一个中队,应该是缩编中队。” 石重点了点头,盘高家里是都安的猎户,他在南宁军校读书,家里的二弟也考上了广西省立第一中学,他读军校不要钱,二弟读书要钱不少,家里靠卖兽皮供二弟上学,着实艰难。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这小子自制了一把弩弓,在学校周边打野鸡野鸭卖给学校食堂,有一次打得顺手,把屯里村的农家养的家鸭当野鸭给下打了,背了个处分,毕业时也没有撤消,进了档案。回到民团组建部队时,同期的同学都当上了排长,只有他没有官职,成了士官长。跟着1056团来到抗日第一线,他的*的能力得到了莫敌的充分认可,在之前的徐平特务连里,有一个弩弓队,他就是队长兼总教头。 “鬼子没有进村,往我们来的方向走了。”盘正说:“老石,搞不搞他们?” “再等等。”石重说:“在这块土地上,日本人有如麂子,来回肯定走的是同一条路,只要确定只有这一伙日军,没有其它的鬼子,我们就可以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收拾他们。” 盘高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计了一下时间,说:“快中午了,日本人最多还能往前走五公里,就会回头。怎么打?” “还能怎么打?老一套。”石重说:“我们刚来的路上,有一段冲垮了的河堤还记得吗?” 盘高点点头。他记得那个地方,前面的丁字路口往回走不到一里有一片密密的松树林,穿过松树林就是一个特殊的地形,因为大水冲垮了一段大约有一百来米长的河堤,出现了一个河湾,河堤底与堤顶的相对距离有五六米,现在是枯水期,人们为了走捷径,直接从没有水的河湾里穿过。 尾随而去的侦察员带回消息,日军已经走过了那段河堤,消失在河堤的那一边。 河堤下的泥是松软的,非常适合埋*,侦察连这次是有备而来,民二十四式木柄*带了不少,在河堤的最底部,整整埋下了两百颗,引发的方式非常简单,古老的陷阱,陷阱的中间是一块带拉绳的木板,一踩下木板,就能拉发*。*的位置比陷阱的位置落靠后两米,靠*爆*起面上的木板又能拉发其它的*,从而形成一个*阵。这是石重的创意,叫做连环套,是山里人弄野兽设机关的拿手好戏,只是山里人用的是弹竹梭标,这里用的是*。 盘高的工作则是在树林里,侦察连三十几把弩全部集中在这里,全部用机关控制,为了让三十把弩能够全部发射,盘高采用了三套引发方式,第一种很古老,陷阱,第二种略为先进少许,在两棵树之间拉了一条丝绳,一旦绊住绳子,即可引发。第三种最现代,也最笨,盘正在树林边放了一块木板,在三百米远,把一排第一神枪手放在那里,工作很简单,用三八步枪把木板打翻。当盘高一再交待神枪手这个工作很重要时,神枪手说了一句:这么大一块板子,还不限定开枪次数,打不翻就是瞎子。盘高想想也是,估计一排射击最差的那头狗熊也能打得中。 二排三排伏击,一排掩护撤退,一切安排妥当,石重向村里的那位中年男子告别。 中年男子让人准备了一些鸭鹅,算是劳军,石重没有要,而是从身上拿出二十块光洋交给中年男子,用这些钱帮忙买粮食,中年男子有点着难的说:“现在正是青黄之接的时候,只怕筹粮有点难,我只能尽量。如果能够进到合肥城里,筹粮就方便得多。只怕今年也难,之前筹集了不少给徐源泉,现在有要供两千多日本鬼子吃用。”石重告诉他,有多少要多少,自己的部队走得急,粮食带得少,总不能饿着肚子打鬼子。中年男子听石重说起打鬼子,一脸的不相信,徐源泉骗得他们太狠,如果不是这两天晚上田鼠们真枪实弹的搞了两仗,他们已经不相信天下还有打鬼子的国军。 石重告诉中年男子,今天一定不能出门,更不能出村,中年男子答应了。 河堤上,既没有工事,也没有掩体,二排和三排的战士一条线趴在河堤上,头也不敢抬,只听到不远处的观察员在传话:“鬼子回头了,狗日的,走得有气无力。” 观察员手里有一副九三式四倍望远镜,那是侦察连的宝贝,只有出任务时才能使用,谁的胸前吊上这么个玩意,无不神气活现。 过了好一会,在河堤的那一头,终于出现了日本人那副恶心的形象,走了一天,兴许是累了,日本人走得无精打采,脚步沉重,身上的三八大盖似乎也成了负担,五月下旬,天上的太阳不小,在太阳下长时候晒的人,都有点蔫。有些日本人把外衣脱了,搭在身后的背包上,还有的日本人把外衣顶在头顶遮阳。 “老石,这伙日军不像介绍中说的那么精悍,怎么也看不出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盘高说。 “老盘你这就错了,杀人狠不狠跟外表无关,往往一些看起来很猥琐的人,平时常被人看不起,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找到了自信。”石重说:“龚庆元处长说过,日本人,都是一些欺善怕恶的货,在手无寸铁的平民面前,他们是杀神,在真正的军人面前,他们就是狗屎。莫老大也说过,我们怎么样才能打败日本人,只能比他们更凶,比他们更恶,比他们更没有人性。之前在特务连,我和罗卫瘦猴田鼠经常跟徐平连长一起讨论怎么才能让日本人屈服,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们失去信心的士气,要用各种手段去折磨他们,去消灭他们,才能搞掂他们。” “不说话,快到了。”盘高弄了两块大泥巴放在面前,在两块大泥巴中间留出一条缝,正好可以观察河弯里的动静。 旁边的人立即把盘高的话传往两端。 日本人越走越近,盘高紧张得屁股都硬了起来,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双膝跪地,撅着屁股,样子十分可笑。 日本人在河弯底部,停留了一下,等后面走得零散的人集中在一起,继续往前走。 盘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陷阱的位置,一颗心吊起老高。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居然没有踩中陷阱。我操!盘高一拳砸在泥土上。 第二个鬼子也走了过去,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后面出现了三个鬼子并排走,这回总该踩中了吧! 就在这三个鬼子也没有踩中时,盘高的沮丧已经到了极点,正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随着石重的一声:“打!”所有的三八大盖全部吐出了火舌。石重没有动手,他的武器是一支南部十六,这么远的距离,他打出去的子弹,早不知道飞去什么地方。盘高也没有动手,他的配枪是南部十四,还不如南部十六。最重要的是他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是*阵是怎么引发的。当他把这个问题向石重提出时,石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就那么死心眼,不会多挖几个坑! 盘高呵呵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三) 第六章搏杀(三十三) “二、三排撤退,一排掩护。”石重看都不看下面日军的情况如何,只是看到大家基本上都打光了三八步枪里的五发子弹,随即下达了命令,石重是个极为果断的领兵者,他打仗与打猎极为相似,他并不需要一次性达到什么目的,而是做了就行,只要持续的做下去,一定能够达到目的。 二三排战士立即撤出了阵地,石重跑得比兔子还快,跑在队伍的最前面。阵地里只留下了一排的战士,一排在再打完一个*后,二三排战士已经全部退到不远处的树林,正快速的穿过树林,这时,从*和弹雨中才反应过来的日军开始了反攻,第一颗掷弹筒炮弹准确的落在之前三排的位置,炸开的弹片飞起老高。盘高大喊一声:“按计划,撤退。” 全排每人扔出自己身上的最后一颗*,在敌我双方中间形成了一堵烟墙,就在这道烟墙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往树林里跑去,穿过树林,跑向丁字路口,跑回之前到过的村庄。盘高等三人留在后面,把树林里的触发机关一一挂上,然后飞快的跑出树林,他们的目标,是之前呆过的那个村庄。 在一阵掷弹筒的轰炸之后,日军冲上了河堤,上面除了一大堆的有坂子弹铜壳,一个人也没有。日军气愤之余,也松了口气。清点人数,死伤不少,死在*爆炸的并不多,十六个人,伤的不少,轻伤重伤有四十多个,但是死在之后那五百多颗子弹上面的就多了,整整三十七个,一个缩编中队一百多人,能够身体完整冲到河堤上的,只有二十六个人。让日军上尉中队长最为伤心的是,他的报话机,在*阵中被震坏,不能使用,以至于他们的情况也不能向上级汇报,不能得到上级的战术指导。接下来怎么办?几个日军军官简短的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轻伤员把死亡的士兵搬到河堤上,组成临时阵地,并组成警戒队固守待援。由一位硕果仅存没有负伤的小队长率领身体完整的那二十四个帝国士兵杀回支队部,求得支援。 这一位倒霉的小队长,带着二十四个士兵,二话不说,一头向树林里盘高设置的弩阵冲去。 看着消失的二十五位日军,日军上尉中队长解下指挥刀和作战皮包,交给另一位受伤的小队长,临时阵地的工作就交由这位还在流血的小队长负责,他径直向河边走去。他决定亲自游过对岸,寻找支援。 日军中队长沿着河边的水线向南走,不敢走到河堤上,怕被人打了黑枪,他身材矮小,走在河堤下与水平面相接的位置,除非对面能够看到他,河堤上的人相配无法看到有人在下面行走。很快走过了板桥河口,看到了对面的逍遥津,中队长解下上衣,抚摸了一下衣服上的上尉军衔,脱下在泥水中踩得泥泞不堪的长靴,纵身跳下了淝河。立夏后的水已经不是很冷,在这大太阳下,只是略略有点浸凉,游在水里,如果不是心急火燎的要去找救兵,游一游倒也相当的惬意。日军上尉水性不错,虽然动作难看,好在速度不慢,不到一百米的河面连走带跳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对岸,累得全身的抽筋。上岸后才发现,春风吹来,轻轻的拂在透湿的身上,竟然是那么的刺骨。日军上尉把一身衣服剥得精光,连同兜裆布,把所有的衣物都用力拧干水,再重新穿在身上。因为寒冷,上尉发现,胯下那条平时还能看到的虫虫差不缩全部缩进了肚子里,只看见一些皱皱的皮,上尉有点担心,这个样子还能不能拉出尿来,使劲蹩了蹩,竟然蹩出了一点尿水,上尉欣慰的笑了。 脚下没有鞋子,走在泥地上到也舒服,只有走到小石子地上就有点难受,一路小跑,跑到张辽亭附近日军一个观察哨,脚板竟然有点出血的迹象,相当的遭罪。日军观察哨跑出来两个人,把上尉架起,拖进了哨所,上尉未语泪先流。 “我们在这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枪炮声,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已经向上级通报了。”观察哨里的人说。话是这样说,可工作不敢怠慢,立即摇通电报,接到教弩台总部,让对岸过来的上尉及时与上峰对上话。 “我们被支那军重兵埋伏,死伤惨重,请求支援。”上尉的话十分简洁。 “地点,你们是哪一部份?”电话那头的问话很严厉。 “我们是步兵第三大队第二中队,我是中队长横山二郎上尉,今天的任务是往淝河东沿板桥河东岸巡逻。在巡逻到达目的地后折返回程的路上,遭到埋伏,对手布置了强大的*阵和强大的埋伏火力,我军促不及防,损失惨重。” “纳尼!”电话那边传来惊呼:“立即让步兵第三大队从包河口码头渡河,跑步支援。” 横山二郎放下电话,一身疲软,这才看到,面前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套干的衣服,衣服旁边,还有一双拖鞋,横山二郎第一次看到这些简单的东西如此激动,眼里竟然滴出水来。 冲进树林里的日军运气实在是太差,第一个陷阱引发装置就把所有的弩箭全部引发,三十多支弩箭平行射出,最远可以达到五十米,箭头上,涂了广西的特产箭毒木的白浆,这种浆也称之为见血封喉,见要让弩箭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即可使中毒者心率失常导致心脏麻痹,血液凝固造成血管封闭,窒息死亡。眼睁睁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兵士痛苦的死去,旁边的人连碰也不敢去碰,直到确定十一个被射中的人已经死去,日军小队长才决定继续走出树林。 走到不到三十米,又有日军踢中了一条拉绳,发出了杀猪般的惊叫声,所有的日军都猛的趴在地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弩箭飞出,战战兢兢爬起身,继续往前走。经此一次,活着的十四个日本人,已经神经过敏,鸡飞狗跳风吹草动也能吓得他们发晕。 好不容易走出树林,日军都松了一口气,迎面看到一块木板,上面牵着一条拉绳,正当小队长告诫其它人,一定不要碰到这块木板时,只听远处“八勾”响起一声枪响,子弹正好打在木板上,木板被打翻在地,上面的拉绳也随之一紧。 “卧倒!”十四个日军一头扎在地上,等了足有五分钟,然而还是没有弩箭。这已经是第二回,日军从之前的害怕变成了愤怒,日军小队长掏出腰上的南部十四,对着树林里连扣了八下,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尽。转过头来,远远的看见,在差不多一公里外,*军人已经跑得越来越远,这两个,就是之前打木板的人。 真正心力交猝的日军,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前行。他们确定,随着两条人影的远去,对手见不得人的的杀人手法到此为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更何况这一眼望去的平原,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埋伏。日军放下心下,加快了步子,走。 结果他们还是错了。 他们看到的那两个人影是石重故意让他们看到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放松戒备心理,因为就是前面五百米处的麦田里,还有一个二排三十几个人在苦苦等待着这十四个日军。 “只有十四个,连长,不会一百多人就还剩下这么点人了吧!”二排长钟良说。 “不会,应该还是一些在河湾那里,照顾伤员。”石重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分队,是回去报信求援的。” “放他们回去,还是全部弄死?”钟良问。 “全部弄死,再回头搞死那些伤兵。”石重说。 “好!”钟良不再跟石重说话,转向下面的三个班长,说:“一个人瞄一个,不要一个班瞄一个,别搞得有些日本人被打成碎肉,有些一点伤都没有。” 班长们也把命令传了下去。 日军越走越近,一百米,五十米。 “打!”随着钟良手里的南部十四发出信号枪声,全排基本上在第一时间同时打出了第一颗子弹。距离太远,钟良的南部十四子弹不知道飞向何处,但全排战士的子弹基本上都打中了日军,有人还吹牛说看着子弹钻进了日本人的身体。注意力已经完全松懈下来的日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埋伏,不过日本人并不觉得难受,最后的感觉就是死了真好,死了就不用担惊受怕。 钟良带着人从麦田里走出来,在死在路上的人身上补枪,突然从日军小队长的身上拿下一样东西,欢乐的叫了起来:“这个小队长身上居然还是望远镜!我操,好东西。” 献宝的孩子一样,跑到石重面前,把望远镜递给石重。 石重接过望远镜,看了看望远镜上的铭牌,有几个中文看得懂:大正十三年制。四周望了望,这个望远镜比自己连里那个更好,望得更远,变得更大,镜片上还有一些刻度和数字,通过左右目镜的折合可以判断出目标距离等等。正在看得起劲,只见目镜里出现了两条奔跑的人影,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调了调望远镜上的调焦旋扭,看得清楚了,是自己的前卫人员,估计南边出现了新的情况。 钟良的人在收集战利品,三八步枪没有捡,扔进了麦田,子弹和*不能放过,侦察连所有的民二十四式*全部埋*用掉了,没有了拉绳式*,鬼子的压发*也能顶用。 “快,返回丁字路口,有情况。”石重说完,当先往丁字路口跑去。 在丁字路口,石重遇到了跑回来报信的人,得知,日军约有三百来人,正向这一片快速行军,估计是援军。 石重考虑了不到一分钟,问前卫人员:“那边还有人吗?”前卫人员摇摇头。 石重对钟良说:“还是老一套,先退回村庄。” 钟良让人小心在后面扫掉脚印,退往之前的小村里。石重第一时间找到断墙边的一处观察点,把手里的大正十三式望远镜放了上去,前卫人员拿出自己手里的九三式比了比,感叹的说:“这个大宽腿比之前我用的小窄腿好用得多!” 早就等在村庄里的盘高等人也立即进入战备状态,村庄里的老少爷们也把心全部悬了起来,来了更多的日本人,这下子可怎么得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四) 第六章搏杀(三十四) 有了两副望远镜,观察工作更容易进行,日军在丁字路口没有转进来,而是直接跑步过去。“一、二、三、四……一共是二百七十四人。”第一个观察员报告。 “鬼子带着一种长长的武器,比鸟枪还要长,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武器,很多,有七八十支。”另一个观察员叫道。 石重和盘高钟良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新式武器?那是什么? “别大惊小怪,什么长长的武器,那就是卷起来的担架。”第一个观察员解释说,他手里拿的是大正十三式望远镜,比使用九三式望远镜的强了不少。石重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几个排长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第二个观察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担架看成了新式武器,这个笑话有得讲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抬着担架的日军又返回到丁字路口,这一次数得更清楚,抬了八十多副担架,走路的三百零几人。 “他们抬人走得慢,我们抄到前面去再打一次埋伏,肯定有效果。”盘高蠢蠢欲动,提议说。 “这是来抬死人的,让他们抬回去更好,留在这里闹瘟疫。”石重摇摇头,过了一会,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们的*全部用完了,单凭枪对枪,我们人手不够,会吃亏的。” 钟良笑了,自己家的连长,也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条件局限,如果现在还有几百颗民二十四式*,那怕是几百颗日本的压发式小*,只怕这伙日本人还要多抬一些回去。 “撤退吧!”石重估计今天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返回营地补充好弹药是正经,这次埋伏虽然在人员方面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弹药方面却损失很大,最重要的是没有补充,只能回去吃老本,想到这里,石重一脸不自然的对身边的三个排长说:“没有缴获,回去又要被罗卫狗屌笑话了。”盘高笑着说:“不知道树林里那三十把弩弓还在不在,如果被日本人破坏了,我更不抵值。”钟良笑道:“两位学长大人就别过谦了,让人家弄了八十几副担架来抬,不管死活,效果都不错了,知足吧。” 二十块光洋实在买不到什么东西,村里笑纳了这二十块光洋,给石重等人凑了三百斤粮食,十几个鸭子十几只鸡,中年男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只能凑上这些了!” “这就不少了!”石重说:“如今兵荒马乱,粮食贵过黄金啊!” 嘱咐村民,如果有人问他们今天是什么人打仗,最好一问三不知。中年男人点头表示知道,合肥一场大战就在眼前,这次与半个月前不一样,那次是日本人攻,国军守,这次是国军攻日本人守,打出个什么结果,谁不知道。如果不是冬小麦收割在即,庄户人家对田地里的粮食看得很重,他们中不少人真想一走了之。 在最后一个埋伏点,钟良等人把之前扔在麦田里的日军武器弹药拾起来,这是本次作战的唯一战利品,三八大盖也不嫌重,扛在肩上显示成功。在树林里,盘高把固定在各处的弩弓收回,只有两把因为太过显眼被日军劈烂,其它都一切完好。盘高松了一口气,弩箭好办弩难搞。把被劈烂的弩弓也收好,带回去修复就行。三排长农人乐带着人马走在最前面,希望在河湾处能够找到一些什么。到了地点一看,日本人打扫战场更彻底,除了一滩滩的鲜血,连碎布也没有留下一条。气得农人乐大骂不已,三排的战士笑着对他们的排长说:“没有缴获最好,不用扛东西。” 横山二郎刚回到合肥,日军在板桥河东吃了大亏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全城,合肥夜莺前后脚跟着救援的日军跑到淝水码头边藏了起来,一直等到救援的日军返回。虽然都是担架,想区分抬的是死的还是活的很容易,死的都蒙着头,活的都露着脸,一些腿脚没有受伤的日军虽然没有坐担架,吊着手缠着头一眼就能分清。经过统计,死的七十六个,重伤十一个,轻伤三十三人。合肥夜莺误以为这也是本系统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功劳,把战果扩大少许,向军统总部进行汇报,于是,从军统到参谋部再辗转到526旅的战果就成了如下数字:杀死日军一百四十三人,重伤二十二人,轻伤三十三人,合计一百九十八人,一个缩编中队成了一个整编中队。要说特务就是特务,还把这个中队的单位名称搞了个清楚,是为坂井支队第三大队第二中队,整个中队只有一个人还是完整的,那就是中队长横山二郎上尉。 这个战果,让渡过板桥河回到营区的石重也感叹不已,这是哪个单位干出来的丰功伟绩!当黄天化说就是他们侦察连时,石重骂道:“我一个连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百一十几人,如果对方有一百九十九人,超出我们这么多,打死我也不敢惹他们。” 莫敌非常赞成之后石重对日军增援部队的忍让,不妄动不被胜利冲晕头脑是非常难得的,打死打伤一百二十个也好,一百九十八个也好,自己没有损伤就是最大的胜利。如果再与增援的日军发生冲突,即使把日军全部放倒,自己也会有很大的损伤,这才是最愚蠢的事,天长日久,来日方长,今天玩累了,明天再玩过,有命就不怕玩。 罗卫在一边不干了,闹着说,石重这一回打得那么爽,明天轮到他们去玩玩。 龚庆元当即否定了罗卫的要求,提议说,明天让刘青龙的突击大队和526旅警卫营突击连侯连长一起去,让皖东忠义救国军有点功劳,也好对得住合肥的军统特务。 陈正信嘿嘿笑着说:“龚处这个主意好,既然是联合作战,统一指挥是十分重要,我个人认为,这个统一指挥最适合的人选是徐平大将军,刘青龙和瘦猴都是他的下属。但是,作为忠义救国军的老大,走上火线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认为,应该由我负责这支联合部队的协调工作。” 呵呵呵呵,众人大笑,这厮说了半天,目的就这么简单! 莫敌笑着说:“有一点道理,你和你的参谋长靳同轩一起去,多听听同轩的意见,你就是个混混,同轩才是真正的儒将。” 黄天化听莫敌说起儒将这个词,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纸上谈兵,是一切战略战术的基础,不会纸上谈兵的都是蛮干。石重这一次是典型的斗兽方式,不知道明天陈正信加上刘青龙瘦猴,会闹出个什么动静。 合肥的动静不小,一些应该有动静的地方却没有动静。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在南京召开的新闻发布例会上,日军华中方面军对合肥连续三次被袭击一率没有表现任何的态度,仿佛这些事与他们无关。一些国际方面的记者向南京华中方面军新闻发言人参谋部次长武藤章少将咨询此事,竟然得到的消息是,帝国陆军并没有派出部队进入合肥,只有一些因为在战争中家人受到创伤的人士自发组成武装力量在合肥一带活动,对这些人的行为,陆军方面军不负担任何责任。当记者再问起,即使是这些武装力量做出一些反人类的类似于南京屠杀的事,华中方面军是不是也听之任之。武藤章点点头,表示,这是外交部的工作,不是军部的工作。记者问:据说在合肥的武装力量叫坂井支队,负责人是坂井德太郎,是否确实。武藤章深思了一会,严正回答说,坂井德太郎因为在进入南京时的一些不适当指挥,被降职使用,的确已经不再担任第六师团第11旅团长官职务,目前担任第六师团补充兵支队长官职务,目前仍在芜湖。合肥的坂井支队,与坂井德太郎少将无关。 消息传到合肥北郊,莫敌大笑,对手下说,我们努力把这伙日本人全数弄死,把坂井德太郎的尸体送到南京去,看武藤章认不认帐。 龚庆元很沉得住气,说:“既然这样,这伙日军就属于标准的弃子,我们只管欺负他们就是,这三次交手,我们只牺牲了十三个战士,但是死伤在我们手里的,已经接近三百人,再弄他几次,让这个两千多人的支队剩下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再与他们决战。时间而已,我们有的是!” 磨,继续磨,莫敌的方针已经十分明确,只要假以时日,必将把这个不知是正牌还是冒牌的坂井支队吃掉,战况很乐观。 但是,北方陇海线的战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从唐如儒传过来的消息,日军第14师团单兵冒进,进军兰封,已经犯下兵家之大忌。武汉统率部决定,第一战区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指挥俞济时第74军、李汉魂第64军、宋希濂第71军、桂永清第27军由东向西。同时要求第17军团长胡宗南由西向东包围兰封、罗王寨、三义集、曲兴集一带的日军第14师团。十数万大军与不到两万日军的较量开始了。 昨天下午,也就是5月25日的午后6时30分全线总攻,目的很明确,在今天拂晓前将兰封、三义寨、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寨地区间之敌歼灭。老蒋在命令中有如下之语句:“如有畏缩不前、攻击不力者,按律严惩;如战役中建殊勋或歼敌俘获最多者,当特予奖给。希饬所部凛遵勿违为要。”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傍晚,莫敌让龚庆元向之前的老关系打听了一下兰封战况,对方回答了四个字:作战正酣。莫敌叹息了一声,只怕麻烦了!龚庆元问麻烦何在?莫敌告诉他,五六个军在预定时间内拿不下一个师团,就再也拿不下了,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现在在陇海线纠缠的日军还只是华北方面军香月清司第一军的14师团,很快华北方面军西尾寿造第二军第5、10、16师团就会动手,一旦华中方面军第3师团、第9师团、第13师团缓过气来,在兰封又来一次徐州式的大包围,只怕这些嫡系中央军都在劫难逃。 果然,夜幕降临的时候,唐如儒就传来了消息,日军华北第二军第16师团拿下了虞城,方向归德,日军第10师团拿下亳州,方向周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五) 第六章搏杀(三十五) 在合肥夜莺工作方式的启发下,靳同轩派出胡三德等几个人带着报话机连夜赶往淝水码头,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了消息,日军这一次人数很多,五百七十七人,有步枪,有机枪,有手炮,还是驮马背着的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前哨部队是一溜四十匹骑马,马上的骑手腰里悬着马刀,背上背着短步枪,一款刺刀折叠在枪管下方的短步枪,几个侦察员都被骑兵背上的这款步枪给吸引了过去。如果不出意外,这里是坂井支队的一个标准大队。 “看这派头,这伙日军是被我们搞怕了,想找我们真枪实弹的干一仗!”黄天化说。 “他们错得很离谱。”莫敌笑着说:“我们官方一直对外宣称,是一支名为皖东忠义救国军的部队在跟他们叫板,这支皖东忠义救国军是之前的皖东义勇军改编,实力有多强,日本人心知肚明。日本人认为,连续几次吃掉他们的小部队,已经是皖东忠义救国军能力的最大限度,这回派出大部队,采用牛刀杀鸡的方式,来与皖东忠义救国军决战哩!” “如果他们知道,这回的对手是526旅1056团而不是我们,只怕马上就缩回去了。”徐平笑道。 “不仅仅是1056团,而是双方联手,一加一可大于二。”龚庆元说:“莫老大你看是不是增加一个步兵营给陈正信,让他放开手脚打一场。” “不用!”莫敌说:“二、三营是准备留来最后一击的,不能调动,一营跟着工兵营炮营还在迂回。这样吧,让罗卫的特务连跟他们一起行动,基地的警卫工作交给赵国龙和田鼠就行了。” “让石重他们侦察连也归建吧,继续作战,会有一点累,但是应该问题不大。”黄天化说:“这次在蚌埠收获很大,有大量的日械补充,石重的人昨天回来光是领*,一人就领了十个,估计受刺激了!虽然这种压发式*与我军的拉绳式*不一样,不能用作拉雷,但是做*更方便,固定好了,踩中就压发。” “行,让陈正信带着警卫营三个连四百人,加上刘青龙的突击大队二百人,跟日本人好好玩一玩,人数虽然不占优势,将近也是一比一吧,只要打得巧,应该能够拿下这伙日军,不算是夹生饭。”莫敌说。 陈正信的警卫营,三个连加上一个后勤部,还有一个重火力排,实力不容小觑。刘青龙的突击大队更是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加强连,四个排改成了四个中队,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打完这一仗就扩编,突击大队最少也要扩大到一千人。 受石重的影响,渡过板桥河的部队每个人都是重负行军,突击大队第一中队变态的中队长赵学良,居然要求自己中队四十个战士每人不仅要背上三八大盖,还每人带一支大正手炮,为了让这些手炮不至于断粮,刘青龙要求自己的大队其它三个中队,每个人都要帮一中队带六颗手炮炮弹。 看着手下这六百来人,武装到牙齿的六百来人,陈正信一脸的得意,不禁扯着嗓子来了一句:“一马离了西凉界!” “这武家坡唱的,一股子的彩调味!”钟良低声对石重说。钟良是扶南的地主家庭出身,懂得这些,石重是宜山的山佬,这些东西他是不懂的。 中日两支队伍从两头往一个方向集中,肯定会在一个地方相遇,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莫敌披着外衣,在地图前已经站了很久,徐平龚庆元黄天化谁也不敢走近,大家都知道,莫敌这是为陈正信担心,一对一的格局,陈正信带的是自己的精锐,可对手也不差,陇海路上,十几万对两万尚且打得如此被动,自己是不是过于诈大了! “旅座,电报!”值班参谋走了过来,打破了指挥部的寂静。 “给我。”莫敌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递给一边的黄天化,说:“是唐如儒,告诉我日军出动了,是坂井支队第二步兵大队,编制七百人,早上七点半已经全部在淝河码头渡过了江,让我们作好防备。” “怎么回复?”黄天化看完后,问道。 “就告诉他,526旅警卫营及皖东忠义救国军突击大队六百人已经迎了上去。”莫敌说。 不到十分钟,参谋又送来一份电报,是军统戴老板的电报,电报内容很明确,通过与空军周至柔的协调,驻扎在河南周口的空军决定派出八架苏制伊尔16战斗机前来支援,对离开淝河东的日军进行打击。 飞机!国军也有飞机,莫敌乐了,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总是被日本人的飞机炸,终于知道还有自己的飞机炸日本人的事,这很有意思。龚庆元告诉莫敌,这款伊尔16飞机是从苏联买入,连飞行员也太多由苏联人担任,速度很快,从周口到合肥,一个小时就能到,飞机可以挂载200公斤*,还有两挺射速每分钟1800发的毫米机枪,只是这个飞机是由木板拼成,如果对方有防空能力,很容易被打下,如果对方没有防空能力,那就是他们的天下。 莫敌盘算了一下,一架飞机携带200公斤*,八架飞机就有一千六百公斤*,这些*扔进日军行军队伍里,多少也会弄死一两百人吧!加上两挺机枪,就算在天上乱扫,瞎猫遇上死老鼠,也能打死几十个鬼子吧。有空军这么一弄,敌我双方的比例就大为改观,如果陈正信再弄不死剩下的鬼子,也就没有必要再当任这个副营长了。 当黄天化把有飞机助战的消息告诉陈正信时,陈正信一蹦三尺高,立即命令刘青龙,率部急行军,要绕到日军被轰炸的后方,找个地方设下埋伏,单等日军撤退时送货上门。 刘青龙走后,陈正信反而停下了脚步,告诉石重,安排人密切监视空军的动向,与日军保持五公里的距离,在日军被空军炸完之后再做文章。 三百公里的直线距离说到就到,很快,八架飞机就飞到了合肥上空,掠过板桥河口,飞机看到了行进在板桥河东岸的日军部队。在平原上,五百多日军如同一群靶子,就摆在飞机面前。飞机并没有在日军上空停留,而是飞快的掠过日军的行军队伍,把行军中的日军吓出一身冷汗。就是日军认为飞机不是针对他们,只是路过时,飞机在远处绕了一个弯,直直向日军的行军队伍俯冲下去,比飞机更快的,是从飞机上落下的*。 日军的行军队伍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日军并没有太多的防空意识,他们大多都趴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抱着头,以为这样就能减少飞机的打击可能。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趴在地上,只能给飞机的机枪扫射提供更大的目标。八架飞机十六挺机枪犁地一般从头到尾犁了一遍,拉起机头,很快就消失在西边的天际。 远远的看着飞机消失,石重侦察连的人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打开报话机,也不用报务员用土话通报,直接就是一口标准的桂北官话:“我操你公龟,太卵嚇人了!平时只看到日本人的飞机打得我们无处可躲,哪个晓得,日本人挨炸的时候比我们更要惨一万倍。狗屌哟!” 有了大正十三式望远镜,有了报话机,观察员很快就把所见情况报了过去,不仅陈正信听到了,就连莫敌也听到了,大家围在报话机边,听了个不亦乐乎。 估计死了有一百多人,伤得更多。日本人在整理,弄了一个临时小营地,把死的堆在一边,把伤的集中在一起,留了一些后勤人员医务人员和警备人员,其它人没有停下脚步,竟然继续向北进军。观察员们再三确认,继续进军的日军约有三百来人。 “天雷勾动地火!”靳同轩说:“我认为第一阵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像石重连长昨天那样,再炸他一回。趁着炸乱,进行埋伏。” 石重为难的说,他手里补充的全是日军的*,全是压发式,没有拉发式的,估计做不了*。瘦猴让自己的战士把身上的民二十四*全部收集上来,居然只有不到两百个,相当的少。这个*,又土又丑怪,平时都不怎么爱带,没有想到,作用居然还不错。 两百个就两百个,炸得多少是多少,石重带人去埋*,瘦猴带着突击连和重火力排去打埋伏,罗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他对之前飞机炸翻的敌人临时军营发生了强烈的兴趣,柿子专捡软的捏,不整死那些后勤人员和伤兵,等他们养好了伤又他娘的是一条好汉。 “搞伤兵营?这样做不好吧!太不人道了。”是靳同轩在发酸。 陈正信哈哈大笑,说:“你就别酸了,把活的弄死和把伤的弄死有什么不一样?” “那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伤兵是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人员,国际公约里面有的。”靳同轩说。 “行了行了,你就别再说你的国际公约了,日本人搞南京大屠杀的时候,国际公约在哪里,在他老娘的裤裆里,这种东西,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陈正信的话虽然粗,可道理不错。靳同轩不再跟陈正信说话,而是转过头对石重和瘦猴说:“前面半公里是个很不错的埋*和埋伏的场所,可以考虑把战场设在那里。” 陈正信大笑,对靳同轩说,这就对了,我们考虑的就是作战,别的,不关我们的事,莫老大不只一次说过,日本人,死了的比活着的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六) 第六章搏杀(三十六) 靳同轩说的好场所,是个烂河堤,道路走到这里,因为河堤太烂,不能行走,转而走到了河堤下方,在距离河堤约五十米处走出了一条路,某人曾经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瘦猴的人都趴在河堤靠近江水的那一侧,前面是河堤下的路,身后是板利河水,真正的背水一战。日军很快就要走进雷区,瘦猴也为此变得激动起来,两百颗*实在太少,只能埋在几个点,对付起一条三百多人的散兵线,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点到为止而已。 日军已经进入了雷区,怎么还不炸,瘦猴有点发急,石重的戏法是不是时灵时不灵!眼看鬼子的行军队伍最前端已经快要走出自己的埋伏圈,瘦猴再也忍不住,举起手里的南部十四,朝天就是一枪,大叫一声:“搞!” 配属给瘦猴突击连的营直属重火力排的十八挺拐把子率先发言,突击连的神枪手们也因为子弹多时不咬肉而显得精准异常。突如其来的打击,日军立即乱成一团,八十几个鬼子在一个照面之后,就去见了八岐大神。日军在枪林弹雨中好不容易组成了还击阵营时,不知是那一个运气超背的,在兵荒马乱中终于踩响了石重预埋的二百颗*。 趁着*的狂野爆炸,瘦猴们的枪打得更欢快了,日军成片的倒下,还活着的发一声喊,飞一般的往来时的路逃去,十来匹驮马很机灵,在第一声*爆炸时,就挣脱了主人,带着背上的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跑得无影无踪。 “追不追?”突击连一排长廖山民问。 “不追。”瘦猴说:“我们的事做完了,准备打扫战场。你先给下面动不了的日本人每人头上补一枪,别他娘的被他垂死挣扎还弄死我们的人。” 廖山民知道这是瘦猴经常强调的事,就是不能近距离的接触不一定死掉的日本人,一定要确定日本人死得不能再死,再去打扫战场。招呼自己排里几个枪法好的,由北向南补枪,补枪的同时,还顺便数一下,这一回死了多少日本人。 被完了枪,廖山民跑到瘦猴面前,兴奋的汇报:“报告连座,总共打死了一百一十七人,没有活口。” 一百一十七人,共打扫了一百五十二支三八大盖,六支南部十四,还有十二门手炮,弹药无数。让人去牵回几匹受惊的马,狂奔了一段,马背上的驮子都全部斜了,把马背上的炮和弹药重新整理了一下,不至于让牲口太过受力。看着这么一些收获,瘦猴笑着对廖山民说:“看来,跑了的日军有部分空着手,这样也好,减轻一下石重他们的负担。大家辛苦一下,把鬼子的钢盔皮鞋背包武装带枪支弹药收集好,挖个坑埋了这一百多条死尸,这个天,眼看就热了,别弄出瘟疫出来,那可不得了。” 瘦猴估计的不错,跑掉的两百多人,有差不多一半是空手,一些是炮兵,也有一些是步兵,等到跑出了埋伏圈,这些空手的日军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作为军人,因为逃跑扔掉了自己的武器,确实有点不符合武士道精神。领军的大队长本田宏中佐正想对这些士兵进行训斥,从报话机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通话:“长官长官,情况危急,敌军正向我们临时营地展开疯狂进攻,情况危急,请……”话间没有完,就听到*的爆炸声,接下来一声惨叫过后,报话机里再也没有声音。 大队长本田宏中佐魂飞天外,自己的伤兵,自己的后勤,都在临时营地里,对手居然这般恶毒,出手打在自己真正的软肋。本田宏抽出战刀,大叫一声:“杀鸡给给!”率先向临时营地方向冲去。 临时营地,已经是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罗卫的特战连早把这个地方弄成了屠宰场。沿着一条干涸的水沟,悄悄的潜进到临时营地周边,将营地团团包围。营地里,正忙作一团,几个大帐篷里,医务人员手忙脚乱的处理之前在飞机轰炸中受伤的士兵,警卫人员成了医务人员的帮手,连伙头军也围着围裙,七手八脚的帮伤员拔弹片,浑然不觉死神正向他们靠拢。 一阵阵*飞进,在临时营地里爆炸,让已经受伤在身的士兵们更是雪上加霜,一颗*正好落在简易手术台上,就在伤兵的肚子上爆开,把身边的医生和助手全部炸得一脸的肠子。 罗卫不是个鲁莽之人,他在每一轮*之间,设置了一个间隙,让日本人通过这个间隙对自己的位置进行调整,以便更合理的进行下一轮的投弹。每人携带的十颗*,分成五批,五批*爆炸之后,罗卫的人冲了进去。罗卫的特战连,是全德械的部队,所有的战士手里全部配备的是毛瑟M712全自动手枪,平时装枪的木盒,在使用时可以接在手枪的手柄上,成了最佳的突击枪。 这个营地里,本来有一百多条死尸,还一百多个伤兵,除了不配枪的医务人员和伙头军,真正有枪的警卫人员只是一个小队,而且还是缩编的日军小队,三十多人。在罗卫的强横打击下,不管是死尸还是活尸,不管是配枪的还是不配枪的,全部变成了尸体。 “我们时间不多,立即打扫战场撤退。”罗卫吩咐。 特战连的人比较有眼光,第一收拾的是医疗器械和药品,接下来才是弹药,然后才到枪支,至于粮食用品,能拿则拿,不能拿则算。只是这一次,他们打扫战场相当的彻底,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时间是如此的充裕,直到他们把一些保存还比较好的帐篷拆了搬走,日本的人援军还没有来。 回援的日本人遇到了麻烦! 靳同轩带着石重的人在日军回援的必经之路上用日军的小*,居然埋了真真假假五六百个小*。石重在靳同轩的指点下,才真正认识到日军小*确是一件好东西。之前石重知道这个玩意可以扔还可以用大正10年式掷弹筒上发射,自己用得最多也是作为手炮炮弹使用,因为这个东西中间大,两头小,全长125mm,弹体直径,全弹质量520g,不好握,手扔扔不远。在手扔时还比较麻烦,先要用牙齿将保险帽上的插销扯出,然后在钢盔或者皮鞋后跟敲一下,压发后才能扔出去,如果穿的是布鞋,又没有戴钢盔,手边又没有趁手的石块,想压发还不是很容易。如果用作手炮炮弹,就简单一些,拔出插销,放进手炮炮筒内,手炮里的*一点火,把炮弹推出的同时也完成了压发的过程。只是这样一来,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这个鬼东西用手炮发射,延期爆炸时间为7-8秒,最远距离可以达到175米,如果射远处的目标还好一些,炮弹一掉地就爆炸,如果射近处的目标,炮弹落地后,还能再呆上三两炒才爆炸,如果反应敏捷的人,完全可能拾起来扔出去。这次在涡阳,李本一就干了这种事,一颗*落在他身边,他拾起来,扔了出去,结果,*在他的手边爆炸,弄掉了他三只手指。 靳同轩告诉石重,这个*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埋*,他和田鼠之前就用过,把*固定在地上,露出上面较细长的是引信装置,拔掉插销,然后斜斜放一块木板在引信上面,只要一踩上木板,就能压发引信。这个*弹体上直接铸造有数条纵、横向凹槽,把弹体表面分为50个小块,弹片伤人效果明显。 石重也是个一点就通的家伙,立即让全连动手,埋雷,不求炸死多少日本人,只求延缓他的回援时间,让罗卫有足够的时间打扫战场。 本田宏带着日军一连踩翻了五个*,死了八个,伤了十三个,再也不敢鲁莽,细心的排雷,在石重的*阵上跳舞般的选路,让本田宏气愤的是,连续排出来的几个都是假雷,木板下面竟然是个小小的石子,而几个完全不应该是*的地方却匪夷所思的爆炸了,每次爆炸,都是或少或多的弄伤自己几个人。最危险的是,就在自己左边,一个帝国士兵轻手轻脚的走,对任何突起的东西都一一绕开,就这样,也一脚踩进一个五六寸深的陷阱里,陷阱不深,没有威胁,问题是陷阱下面是一个压发*,这个威胁大了,一块弹片从本田宏的前额飞过,擦出一条细细的痕迹。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逝,本田宏的人在一点点的减少,临时营地在一点点的消失。 走到临时营地的本田宏已经生不出气来,除了去的时候一百多具尸体变成了两百多具,其它是都没有了,甚至连死尸上的皮鞋钢盔和武装带也没有留下。 看着这个景象,本田宏有点发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让人开始与教弩台的总部联系,三十公里距离的报话机不仅把他的战术请求传到了教弩台,同时也传到板桥河西的莫敌指挥部里。 龚庆元的监听设备里传出本田宏的请示声,让本来十分喧哗的指挥部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莫敌站在报话机前,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他知道,这场仗,他已经胜利了七成。 教弩台的日军总部,明显对这个结果准备不足,在合肥的日军坂井支队总共是三个大队加上支队直属部,三个大队都是缩编为六百人,一共是一千八百人,加上炮兵中队工兵中队后勤大队以及战备医院等等,不到三千人,在与徐源泉的战斗中,第一大队死了三百多人,从直属部队中选了些人手补足,在与田鼠和石重的战斗中,第三大队又不见了三百多人。现在坂井支队兵力总数两千二百人左右,第一大队镇守合肥不敢轻出,第三大队已经减员过半,唯一有一战之力的第二大队,本田宏大队长在请求战术支援,谁又能支援得了他。因此,不出莫敌意料,支队部给本田宏的指令是且战且退,退回合肥。 莫敌松了一口气,对着徐平说:“接下来的这伙残兵,就看你的刘大队长了。” 徐平笑着应了一句,刘青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七) 第六章搏杀(三十七) 刘青龙确实是等得很不耐烦了,他把埋伏地点,又一次放在昨天石重埋伏横山二郎的那个河湾里,看来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得到上峰批准,本田宏如释重负扔下了一地的尸体,他与这些尸体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在南京大屠杀之前他们并不是一个单位,如果不是今年二月作为杀人狂魔被洗出第六师团从而凑到一起,也许今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能够引起心里唯一不安的是大家都是大和民族,又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如今天人相隔,着实叹息。看着这些尸体,非常的自在,本田宏不由产生出一种念头,所谓生有何欢,死又何苦,尸体未尝不是一种最享受的状态。 “走!”本田宏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残存的一百七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合肥。 这是一群实足的败兵,身上除了三八大盖,之前出来时的歪把子拐把子一率不见,迫击炮步兵炮更是荡然无存,骑兵没有了马,步兵没有了枪,加上一些互相搀扶着的或者拄着拐棍的士兵,怎一个惨字了得。 当刘青龙的望远镜里,映入这么一伙日军时,刘青龙的一腔杀意顿时变成了一股笑意,自己二百号人就埋伏这么一伙没有一丝战力的家伙,这才是真正的杀鸡用牛刀。反而是第一中队中队长赵学良不这么认为,他很有点担忧的对刘青龙说:“大队长,这伙人不可小看。”刘青龙奇怪的看着赵学良,让他继续说下去,赵学良说:“所谓困兽犹斗,死士难敌,我们在东北军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日本人,是山里的胡子,跟日本人打仗,大家有输有赢,玩的是战略战术。跟胡子打仗,输赢就大不相同,我们打败了照样吃饭吃,胡子就不一样,他们必须打胜,输了就只有一条路,死,所以每一次胡子都会拿出一种拼命的架式跟我们玩,我们真他妈有点玩不起。这伙日本人,让我想起了胡子,他们已经成长为死士,死士很可怕。” 刘青龙点点头,说:“那难道我们让路?不可能!” “不要让路,我们调整一下战术。”赵学良说:“等会日本人一到湾底,我们就打枪,只是我们排打,不需要太准,也不要太密,只是告诉日本人这里有埋伏就行了。” “为什么?”刘青龙惊讶的问,这岂不自我暴露,有什么好处。 “让日本人聚堆。”赵学良说:“我们在上他们在下,他们没有炮,子弹咬不到我们。我们要造成一个假像,让他们认为,我们的人不多,他们才会集中起来冲锋,他们只有冲出一条血路才有活路,所以他们必须冲。只要他们一集中,我们的手炮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一冲锋,就进入了我们的口袋,我们一中队居中,二中队在左。三中队在右,正好迎击。只有四中队抄到日军的身后冲出,才能打垮日本人的士气,只有他们感觉到走投无路,日本人就会自杀。我在东北见过果是人自杀,他们自杀的方式很有意思,用小刀把肚皮切开,象开西瓜。” 刘青龙如听天书,眼睛都瞪圆了:“听你小子的意思,过去跟日本人打的仗还不只一次两次!” “柳条湖事变时,我军校刚毕业,在王以哲旅任见习排长,在柳条湖事变之前,我们在军校的时候,就经常跟日本人冲突,死在我们手里的日本人不在少数。后来跟着王长官入了关,在陕西驻扎,打过土匪,打过红军。再后来王长官被枪杀,我们这一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到处流浪。卢沟桥事变后,我们这一伙被收编,我来到于学忠部当了个排长。”赵学良说:“我是沈阳人,日本人我见得多了,在沈阳军校读书时,教官大多都是日本人,他们那一套,熟悉着呢。” 就在闲谈中,日本人已经走到了湾底,刘青龙同意了赵学良的意见,让他组织防守,自己带着第四中队远远的绕开。 赵学良把战术跟几个中队长小队长说了一会,大家都会心的一笑,这种占便宜的事,谁都愿意干。二三两个中队长把自己手里的手炮连人带弹全部交给赵学良,让他统一指挥,要打就打出个气概。 第一小队十三个战士,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命令,要打枪,但不是枪枪咬肉,最好不要打得太准,即使是打死日本鬼子,也要打得不那么理直气壮。这枪怎么打!第一小队的战士们乐了。 “呯呯呯呯”一阵排枪过后,日军伤了六个,死了一个,本来没有想到要打死他,瞄的是腰,这小子偏偏低了下头,不小心,子弹从脑门上塞了进去。 “有埋伏!”本田宏大叫,率先趴在地上,凑近了才发现,地上竟然是斑斑点点黑里泛红,是人血!本田宏知道,这里,就是昨天三大队遇到袭击的地方。一个地方连续两天每天袭击一次,本田宏也是醉了! 日军的作战素质不容轻视,全部趴在地上,对着坡顶对射,很快,密集的火力就打得坡顶的枪声更加零散,从坡顶射出的子弹压根就在天空上乱飘,压不下角度。看到坡顶本来就不太激烈的枪声被压制住,本田宏认为这只是少量支那军,只要组织起敢死队,一冲上去,就能打开一条血路。在本田宏的连声叫喊中,日军开始聚堆,开始组织起进攻队型。 这时,只见天空中乌压压飞来一群东西,五十几颗手炮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重重的落在日军的人堆里,日军立即被炸出了几个无人区,第二波手炮,第三波手炮各自为战,哪里的日本人多,炮弹就落在哪里。 日军疯狂了,只要还活着的日本人,都操着步枪往飞出手炮炮弹的地方冲,他们的确像赵学良说的那样,不再理踩迎面而来的枪弹,以一种死人的态度一面放枪一面冲向坡顶。 “来得好!”赵学良扔掉手里滚烫的手炮,操起放在一边的三八大盖。 “打!”赵学良一声高叫,竟然压过了密集的枪声,三个中队一百多条三八大盖,同时喷出了火舌。 如此密集的弹雨,本田宏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如何的离谱,只是没有机会让他再进行反醒,因为三颗子弹同时钻进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全身酥麻,如同被堤坝困住的水流突然得到了宣泄,相当的舒服,被打中的感觉真好! 在赵学良的防御部队基本上打到第三个*时,刘青龙带着第四中队出现在日军的后方。还活着的三十来个日军看到了末日,放弃了继续冲锋,扔下枪,呆呆的站在当场。 日军不再放枪,赵学良也命令战士们不再放枪,他有段日子没有看到日本的剖肚子,不知道这伙日军能不能满足他好奇的欲望。 这时,有一个日军突然哼起一首歌来,很快,所有还活着的日军也都哼了起来,歌声很低沉,也很怪调,像丧乐。赵学良对身边的人说:“这是日本国的国歌,我们也学过。估计这些鬼子已经选择了剖肚子了,大家提高警惕,把子弹都给我顶上,只要这些鬼子做不剖肚子之外的动作,我们就开枪。” 日军整齐的排列,面向东方,大多数日军开始解开衣服,把裤子褪到小肚子下面,从身边摸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跪了下去。只有三个日军,在指挥官们的尸体上拾起长长的指挥刀,站在身后。赵学良向身边的人说:“这三个是帮忙的,谁要是下不了手,他们就出手,方法很简单,割开别人的喉管,但是不能砍掉脑袋,日本人不让砍脑袋,砍了脑袋不得超生。” “不会真切吧!”有人怀疑的说。 “应该是真切,不切他们也活不回去。”有人接过话头:“我们这里一百多颗子弹,面前这三十几个人,谁敢弄什么古怪,还不被打成筛子。” 剖腹开始了,刀子从左腹狠狠的剌下去,奋力往右边一拉,所有围观的人都觉得肚皮一痛,我的乖乖,真拉啊! 三个介错手,知道这么一把小刀是不足以致人死命的,从第一个开始,每人的脖子上割了一刀,血喷出很远。 完成了集体剖腹,三个介错手开始给所有倒在河湾里的日军脖子上补刀,补完刀后在每个日军的右肩左肋下衣服内,抽出一根绳子,绳子上系着一块椭圆形金属牌,收集在一个袋子里。赵学良这才看到,这样的袋子已经有了几个,反应出这是什么东西,对身边的人说:“这是日军确定身份用的军牌,日军也称之为认识票,每个出征的官兵都有,如果死在外地,只要拿着这个牌子,也能进他们的神堂。” 说到这里,赵学良放下手里的枪,对着三个活着的日本人走了出去,日本人很恭敬的把几个袋子交给赵学良,一边鞠躬一边叽哩咕噜的说着日本话。赵学良听得明白,对方是要请他把这些军牌交给日军军方,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赵学良摇摇头,用相当难听的日语,结结巴巴的说:“这些东西,你们三个自己带回去,只要你们没有武器,不穿军装,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三个日本人听懂了赵学良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把自己身上的军牌取出,交给赵学良,解开上衣,只穿衬衣,把几个装军牌的袋子背在身上,向赵学良三鞠躬,昂首离去。 赵学良拿着三个鬼子的军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希望你们三人如你们自己所说,从此退出军队,也能留在一条性命。”看了一眼军牌上的字,对左右说:“这些字,全是中文,拆开来我个个认识,凑在一起,我他妈一个也不认识。”左右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独炮二中番二九六,全部一头雾水。 “放走了三个?”刘青龙问。 “放走了三个。”赵学良回答。 “放走了好!”刘青龙说。 “为什么?”赵学良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大。 “今天一早从合肥城出来五百七十七人,如果没有一个活口,老天会折我们的寿的!”刘青龙的回答,让赵学良差点没晕了过去,这是哪跟哪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八) 第六章搏杀(三十八)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一直站在营房门口等着最后一波弟兄们返回的莫敌问道。 “杀人不累,埋人累。”刘青龙说:“我们又不是工兵,没有镐子和铁锹。幸好罗卫来支援我们,我们才好不容易把一百七十多条死鬼子全埋了。” 一边的罗卫笑道:“我们这回打劫得比较彻底,日军后勤的工具全部拿走,铁铲丁字镐不少。看到日军向刘青龙那边走了,我们就开始挖坑埋人,埋好了还不见刘青龙的人过来,就让人过去看看,这小子,正让弟兄们用刺刀刨地呢!” 用刺刀刨地埋下一百七十多条尸体,这个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再有两天就是阳历六月,白天一天比一天长,晚上天黑得越来越晚,莫敌、徐平、黄天化、龚庆元四人一直站在军营门口,一面聊天一面等待着弟兄们的凯旋。等到最后一伙刘青龙和罗卫全部回营,天已经黑得透了。回来得最早的是石重,他的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把之前埋好的*全部起出来,如果老乡出来放牧,踩响了埋了*,即使没有伤到人,伤到牲畜也不好。好在日本人已经帮他们起出来了一大半,工作量大大减轻,因此回来也较早。瘦猴的部队第二个回到,他虽然打死了一百多鬼子,却不是很兴奋,因为自己的队伍有损伤,在与日军的对射中,死了两个,伤了七个。行军的队伍有伤兵无所谓,但是一有烈士就会变得凝重起来,他这一路也只能越走越沉重。直到张军医带走了伤兵,蒋春阳带人接走了烈士,并告诉他不要太伤心,明天开个追悼会,再风光大葬就是。 刘青龙的人也伤了五个,好在伤得都不太重,包扎好了能走能说笑,回来的路上,这五个伤员成了其它弟兄们打趣的对象,因为罗卫这回的战场收获实在是太大,一个特务连扛不了,刘青龙的突击大队也变成了搬运大队,除了五个伤员之外,其它人都是重负。其它人都说伤员伤得好,伤得抵值,不用扛物资。急得五个伤兵一定要弄点东西放在肩上,结果又让刘青龙骂了一顿,说他们如果再弄出血,一会晕了,还得劳累其它弟兄背他们回去。 “战果不错啊!”回到指挥部里,龚庆元兴奋的说:“我们可以上报,由526旅与皖东忠义救国军联合作战,杀死日军五百七十四人。” “全算在皖东忠义救国军头上也行啊,难说这么一来,你们还能够趁机再伸手向上面要点东西。”黄天化说。 “参谋长你就别害人了!”徐平说:“我觉得,最好是全部算在526旅头上,跟皖东忠义救国军一点关系也不要有。” “为什么?”黄天化奇怪的问。 “很简单,树大招风,其实难符。”莫敌接过话头:“这回能消灭一个大队,下回一个中队也对付不了,可不好解释。” “也对,人怕出名猪怕壮!”龚庆元笑着说:“不过我认为还是要出点名。我们这个皖东忠义救国军名声确实不显,趁此机会拉拉名声也是不错的,起码一些肖小武装不会再敢我们面前呲毛。至于这一次能打掉日军一个大队,下一会打不掉一个中队,原因很简单,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我们的战力在这次作战中损失很大,一时半会不能恢复。” 莫敌笑了,对徐平说:“龚处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 于是,一封报捷电报从合肥飞到武汉。 “局总部,戴局长:职部皖东忠义救国军今天与日军一场恶战,力斩合肥坂井支队第三大队全体合计五百七十四人。是役,由于日军一出动就被我部侦察员发现,让部队有充裕的准备时间。职部全体出动,计有刘青龙突击大队,田圳别动大队,梁宜生机炮大队及黄桂林舟桥大队及覃基石辎重大队一千余人在板桥河畔设下埋伏,单等日军到来。正午时分,日军进入埋伏圈,我部人人上阵,奋勇杀敌,战斗持续约三小时,日军仅有三名逃兵脱离战场,其余全部被歼。我部损伤严重,十死其六,无人不伤,弹药耗尽,不堪再战。将合肥战场移交给国军526旅后,我部脱离战场。” 合肥的特工也把日军一个大队被全歼的消息发回给军统局。 “这才是铁血之旅,这才是血战雄狮,这才是忠义救国,这才是杀身成仁!”拿着戴笠的电报,老蒋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这两天,老蒋得到的消息起落太大,如同朝鲜棒子的大秋千,好消息把人爽到云里去,坏消息又让人差点没直接栽进地狱。陇海线上,由于俞济时第74军和宋希濂第71军奋勇作战,罗王车站和兰封被收复,陇海路恢复了通车,被隔断于归德附近的42列满载物资的火车得以撤回郑州。日军第14师团主力被豫东兵团所包围,收缩至三义寨附近。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就应该是全歼日军第14师团主力的消息,蒋介石为此兴奋了一夜。谁知道今天一早,得来的消息是14师团向豫东兵团突围,选中了桂永清27军作为突围点。在日军的进攻面前,桂永清竟然命令各部队向杨固集、红庙间地区转移阵地,给14师团让出了一条通道,还被14师团顺势追杀,情形颇为混乱,沿途抛弃无线电及武器弹药比比皆是,大好战机,就被。就在戴笠送进电报之前,蒋介石仍然怒火中烧在口授电文:兰封附近之敌,最多不过五六千之数,而我以12师兵力围攻不克,不仅部队复杂,彼此推诿,溃败可虞;即使攻克,在战史上亦为一千古笑柄。 一边是12个师吃不下五六千敌人,一边中一千多人强行吃下了五百多日军,两方比较,高下立判。 “重赏!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两个月里,再练出一只敢与日本人血拼的铁军。”蒋介石的话定了性,接下来的工作戴笠会做。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芜湖的第六师团稻田四郎中将的案头上,将近三千的支队,出去了两个月,不见了一半人,这的确让稻田四郎有点不爽。之前成立这个坂井支队,是他的主意,把三千来个名声很臭的官兵组成的这个坂井支队,目的就是要把南京大屠杀的气氛延续下去,一些帝国军方不方便出手的事,假托这个坂井支队来完成。没有想到不仅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达不到战略目的,竟然在与中国的一支民间武装组织的对抗中竟然还落了下风,实在是太过于丢帝国的脸。 “还是派出一支部队,把合肥的坂井支队救出来吧,不然,一天被吃掉一些,几天下来,就全完了。”35旅团长牛岛满提议道。 “怎么去救?什么理由去救?由谁去救?”稻田四郞问。 “用补充兵第一、二步兵大队,又组成一支坂井支队,支队司令官正式任命为坂井德太郎少将。”牛岛满说:“由这支坂井支队去迎接合肥的部队,然后再重编在一起,成为真正的坂井支队,至于之前在合肥的民间武装,就算是被我们收编吧。” “好吧!”稻田四郞也有点无可奈何的点头同意,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心里面也没有一点亮色。大本营给了最新的计划,如果说之前的徐州会战帝国赢得了面,那么现在就是两条线,北线是陇海路,南线就是长江,沿着这两条线向向中国的腹地挺进,占领武汉,占领西安,打通平汉线和粤汉线,中国就算是被拿下。第六师团是这次长江西进的主力,但是因为在南京大屠杀中的表现,第六师团成了最眼热的部队,国际舆论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的夹手夹脚,也罢,就让这个坂井支队和藤田的台湾支队充当西进的先行军吧! 从芜湖又准备派出一支坂井支队,将于午饭后出发,采用艚运方式从濡须河取道巢湖登陆义城的消息,在第二天的上午时分传到了靳同轩的手里,靳同轩舅舅在芜湖的眼线还是很有实力,日军还没有出动,他们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 看到这则消息,莫敌淡淡的一笑,说:“这是要逼我们快点动手!” “再快我们也要到傍晚才行。”黄天化说:“李柏成和梁宜生的炮兵阵地才刚刚布置,李柏成在蚌埠弄到手的四十门九二式步兵炮,加上梁宜生手里的二十二门步兵炮,从数量上来看,能抵得上国民革命军一个甲种师的炮团。之前的报告上说,他们两个也进行了分工,梁宜生带人先到教弩台一带把炮击坐标标好,让人带回,他在那边用报话机调整弹落点,这边的炮阵由李柏成负责指挥。我很期待,这样一个炮团的威力能够达到多大!” “炮阵在什么地方?”莫敌问。 黄天化在地图上指了指,说:“这是靳同轩的主意,他通过他舅舅在合肥的内线确认,这伙日军的步兵炮数量不多,如果进行步兵炮对射,他们不是对手,因此,对方最大的可能就是用步兵来袭击我们的炮兵阵地。首先就需要过河,因此这个炮阵能兼顾到码头,因此就安置在这里。” “二三营到位了吗?”莫敌问。 “到了!”黄天化说:“一营和刘青龙部在码头的东岸守株待兔,如果有日军突破了炮击,登上了淝河东岸,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从板桥河口到淝河码头这一段的警戒工作,由警卫营负责。” “我们要抢在芜湖过来的日军到达之前动手,他们一到,我们人手就不够了。”莫敌说:“但是一定不能让敌人把时间拖到芜湖的援军到来,否则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哪怕是无功而返也不能让敌人缠上!”黄天化说。 “敌人肯定会把我们缠住,缠到援军到来,我们要好好的利用一下敌人的这个心理,让他们感觉到已经缠上了我们,即使感觉到了危险,他们也不会撤退,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等我们收拾。”莫敌说到这里,淡淡的笑着说:“这仗打的,不仅要考虑到对方的行动,连对方的心态都要考虑在内,真是找累。” 呵呵呵呵,战争就是琢磨,你在琢磨我,我又何尝不在琢磨你,黄天化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三十九) 第六章搏杀(三十九) “靳处长,我们在南宁军校炮科学习时,测绘这一科所学到的知识,还没有跟你出来一趟得到的多。”皖东忠义救国军机炮大队大队长军统少校梁宜生发自内心的对靳同轩说,他是与李柏成率领炮队在行军的途中知道自己居然营升少校的,得到这个消息,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傻了很久,用黄桂林的话就是,天上掉下个大烧饼,砸着个盎鼓鼓(傻呼呼)的告化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黄桂林这话,是梁宜生的活写照,梁宜生作为军校生,到部队后没有炮操,当了步兵,步兵专业知识又明显不如步科的学生,于是连个小小的排长也轮不到他,只能一直在基层做个士官长,少尉衔的士官长。来到淞沪前线后,一直在170师李本一的1038团里,打淞沪守杭州冬渡钱塘江,都曾留下他的身影,在临安伏击孤川大队后,因为打劫得到的物资,为了搬运物资扭伤了腰,撤退时起不了床而被作为伤病员被留了下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李柏成在炮后连里厮混,一纸报告打给李本一,因为重伤难愈退出了军队,加入到覃基石的后勤大队行列中。成立皖东义勇军时,主动要求跟着徐平离开,原以为从此草莽一生,做个快活的土匪,没有想到,一夜睡醒,竟然成了少校。看看跟自己一届毕业的同学,大多还在中尉一级厮混,混到上尉一级的已是极少,能够当上少校,算是一飞冲天了! 这次行动,从狼窝山出来,他开始有样学样的跟着李柏成,连喊口令的尾音都弄得十分相像,黄桂林和韦志高刘伯龙等人无不觉得好笑,以为东施效颦。到了淝河边预定的阵地,石重和靳同轩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经过商议,决定由李柏成在河东负责所有六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的阵地布置,他和靳同轩石重等人带着报话机悄悄渡过了南淝河,负责堪察敌人情况。 石重一行渡过河后,把侦察连主力藏在逍遥津附近,石重自己陪同石重和梁宜生进入教弩台附近的一座假山顶,在那里,居高临下,整个敌营尽在眼底。 合肥的日军因为第二步兵大队被全歼,兵力大减,三个介错手回到合肥后,把所有的认识牌上交给支队后,第二天一早,公开剖腹自尽,此举并未对低落的士气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已经低落地士气降低了许多。坂井德太郞得到通知,第六师团决定采用一只伪坂井支队来收容他的正牌坂井支队,收编后成立全新的坂井支队。坂井德太郞知道这是老朋友牛岛满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很是感谢,知道明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九日的下午最多五点,援军就可以到达合肥,届时双方合二为一,在合肥进行最后抢劫之后,取道庐江、桐城,沿合(肥)安(庆)公路直达高河埠(今怀宁县城),包抄安庆后路。至于合肥这座小城,就暂时让给这支找麻烦的皖东忠义救国军。 主意既定,坂井德太郎有了作战方案,那就是守,死守四十小时,倒要看看这支游击作战的皖东杂牌军怎么样攻破自己的缩头乌龟壳。 由于日军的防守全面收缩,江防的明哨全部搞撤走,逍遥津一带的暗哨全部撤回,用以加强巡逻队的巡逻。石重等人很容易就渡过了淝河,又从容的躲过了巡逻队,来到了预定地点。看着靳同轩在一张白纸上信手画起的图标,很快,一张标有座标的地图很快就出现在面前,看得梁宜生一脸的景仰。靳同轩并不藏私,一面采用最简单的目测手测方式对面前的景物一一定位和标注,一边把方式方法倾囊倒给梁宜生,梁宜生大叫获益不浅。 靳同轩又复制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留了一份给梁宜生,他要转回河东,把地图交给李柏成,之后,就由梁宜生在这边观察弹落点,用无线电把情况汇报给李柏成,依照地图上的经纬度坐标,调整弹落点的变化。 石重返回到逍遥津阵地,如果梁宜生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掩护点就是有石重的逍遥津。 梁宜生深知自己的重要,也深知这个重要地点的危险,送走了石重和靳同轩,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觉。 石重一直把靳同轩送到河边,目前着他的小船顺利靠拢了河岸才回到他在逍遥津里的藏兵点,负责观察的一排长盘高告诉他,日军估计已经严重兵力不足,巡逻哨也很少,一个钟头才一次,一次也就是一个分队,只要一开炮,如果还有巡逻队过来,一定信手杀掉。石重笑着说:“杀不得,这里的日本鬼子一定杀不得,杀了这里的鬼子,无异于告诉日本人这里就敌人,你们来打我啊!这样一来,梁宜生就危险了。我们的工作是在整个炮击工作中,保证梁大队长的安全,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们哪怕没有杀死一个敌人,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盘高点点头,他这才知道,石重的隐藏点大有深意,从这里安排了六个点,一直延伸到梁宜生的观察点,如果梁宜生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能够顺着这六个隐藏点,回到这里。负责这六个点的是钟良,钟良这小子肯定比自己更先了解石重计划的含意。 靳同轩回到炮兵阵地,一来到就笑着说:“我说你们这伙工兵着实不错,才小半天工夫,就弄出这么大个动静!” 李柏成笑着说:“我这回是享福了,行军舟桥劳顿是工兵兄弟,打尖住店是一营兄弟,平整阵地还是工兵兄弟,负责安全的除了一营兄弟,还有刘青龙的突击大队,我这里就只管舒舒服服的打炮!” 一营长老兵痞子刘伯龙笑着来了句:“打炮也是白打,那边是又不是日女人,是日本人,日本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自己玩自己的意思!”一边的炮位上,不知道是哪个战士回了这么一句,立即引发了全场的哄堂大笑。 靳同轩也乐了,大敌当前,能够保持如此乐观的态度,可见这支军队的士气之高,莫敌为人机智多谋,但是平时语言不多,也不是那种以风趣著称的嬉皮派,但是他的护短,他的惜兵如金,他的团结凝聚,却能让他的部队形成一种强大的合力,在这种合力下,士兵们处于自觉轻松的自我管理之中,精神状态可见一斑。 靳同轩把手里的图交给李柏成,同时又拿过一张纸,把阵地与教弩台日军营区的大致地形默画了出来,还重点标注了几个重点文物所在,才抬起头对李柏成说:“除了这几个点,别的随便你砸。” 李柏成看着靳同轩随手画图,一个区域在靳同轩的笔下很快就形成了区域概念,从这里到那里,坐标几坐标几,一目了然。不觉有点呆了,听到靳同轩这样说,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 “那是古迹,你们莫老大爱玩赏古迹,你又不是不知道,找完了日本人,请你们莫老大去赏赏曹操的真迹,不也是一大乐事吗!”靳同轩笑着说。 “切!我们是一伙的,我们老大,也是你的老大。”李柏成说。 “那可不一定!”刘伯龙个老兵痞又插话了:“靳处长属于皖东忠义救国军的,他的老大是徐平,总不能老大变成了莫老大,徐平反而变成老二不成,就算是老二,也不能乱叫,这徐老二徐老二叫起来多没有面子,就算是个老二,还是个徐的!” 全场又是大笑。 刘青龙笑骂道:“看我不撕烂你这个老刘家逆子的嘴巴!敢在后面编排我们徐老大的坏话。” 靳同轩说:“算了吧,他瞎编了坏话没事,你撕了他嘴巴徐老大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们叫你们老大是莫老大,叫我们老大叫徐老大,如果不加姓,肯定就是我们老大。” “靳处长说得有道理。”一边的黄桂林说:“这种古迹,在这个地方摆了这么多年,很珍贵的,打坏了一件少一件,留在那里,子孙万代都是我们中国人的财富,我们桂林人,很要紧这些东西的,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如果你今年烧石灰烧掉了伏坡山,明年烧掉了独秀峰,用不了几年,山水甲天下的美名就不再是桂林了。” “奶奶的!日本人,可恶!”李柏成骂道:“跑来中国捣乱,搞得老子自己要开炮砸自己的宝贝东西!狗日他娘!” 嘴上在骂,眼睛却看得更仔细了,六十二个炮位的战士们也更认真的检查自己的炮位,不希望自己的炮打偏了,一不小心打坏了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宝贝。 “营座,跟梁宜生队长联系上了。”机要参谋报告。 “好!准备行动。”李柏成一声令下,各部门自然散开,刘伯龙和刘青龙前往码头东岸埋伏,韦志高和黄桂林在距离炮阵约五百米的地方准备了一个二十米的高塔,只要这边一放炮,立即就把高塔树起来,高塔顶上有一个厚铁皮旗斗,按照黄桂林的说法,从上面可以看得到对河的教弩台。 靳同轩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旗斗,在中国古代,官衙、宫观、军营门前都立一对有旗斗的旗杆,旗杆的上端,有一个四方型斗状框,有些比较小,有些则很大,能容纳人在里面,可以居高临下望出去很远。这是一种使用得相当广泛的一种观察手段,自从有了火器之后,这种当靶子一样的笨方法就不再使用。这一次黄桂林提出,也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否决。结果黄桂林力排众议,还是坚持弄了两个。 当他把第一个高塔弄出来时,所有的人都笑了,这个玩意风吹都能倒,就不用说上人了。靳同轩却看到了这个东西的用意,他非常赞成的说,这个好,有了这个东西,我们的炮兵阵地就挡住了第一次敌军炮兵的反攻,有了这个东西,河那边的梁宜生的安全率提高了百分之六十。 大家对此半信半疑,这个破玩意,能有如此强的作用。 李柏成把六十二位炮手全部招集起来,把靳同轩的地图一一刻在脑海里,同时还告诉他们,每打完一发炮弹,回头看一看指挥部的旗帜,清楚自己的弹落点,同时知道自己的调整度,争取在与前线观察哨的配合下,达到最大的战果。 下午五时二十分,莫敌在指挥部里听到了李柏成的报告:“一切准备就绪,请下达战斗命令。”莫敌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战斗开始。”说完转头问身边的黄天化:“芜湖来的援军到了哪里?”黄天化也一身轻松的说:“刚刚进入巢湖。” 莫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解开了脖子上的风纪扣,坐在椅子上,才发现,旁边的桌子上,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才想起,自己居然中餐还没有吃,看着桌子上的动静,估计这间屋子,有头有脸的,都没有吃中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搏杀(四十) 第六章搏杀(四十) “一发试射”李柏成严厉的下达命令后,朝靳同轩作了个鬼脸。 靳同轩完全没有明白李柏成所做鬼怪的意思,傻乎乎的想过去问个明白,只听到面前传出六十二声巨响,震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李柏成看着自己笑,才明白刚才的鬼脸是提醒自己要放炮了。 很快,报话机里就传出梁宜生的叫声:横三十度,纵三十五度落弹较多,有六颗落在横三十度,纵四十五度,五颗落在横三十二度,纵六十一度的区域。调整区域横四十五度,纵四十五度,集中发射。 就在调整结束时,黄桂林的旗斗高塔也竖了起来,远远超过二十米,只怕在五里路外也能看得明白。固定好高塔后,黄桂林的人远远的跑开,一面一副看热闹的架式看已经立起的高塔,一面集中力量在距离约三百米的距离外再弄一个差不多的高塔。 “发射!”随着李柏成的命令,靳同轩这回知道了,不用李柏成再做鬼脸,第一个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六十二枚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飞向梁宜生提供的坐标位置。 那里,正是日军的支队指挥部所在,经过梁宜生的再三确认,这个地方是所有电话线的集散地,报话机天线也最为集中。随着一连串的巨响,这个区域里飞出一堆堆的残渣瓦砾,估计死人多活人少,活着也要带伤。 听松阁上,一张躺椅斜放在松树之下,古旧的阁楼,苍劲的大树,加上一张休闲躺椅,如果不是躺椅上是一堆屎黄色的日本军装,还真是一副很不错的闲情春适图。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养的坂井德太郎被这两阵巨响吓得弹跳起来,两个小时前,他来到古教弩台的听松阁里,想看一看古代中国的璀璨文化,也找找当年曹操的感觉。没有想到这个念头竟让他捡回了一条活路,不至于跟着他的指挥部同仁们在第一魂归东洋。第一通炮把他从与曹操的神交中扯了出来,还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回事,就迎来了第二轮炮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挥部被轰掉不带残渣。坂井德太郎顿时大惊,神游的灵魂差点收不回来,这是什么队伍,炮兵力量如此之强,超过一个军的存在,绝不是什么皖东忠义救国军可以拥有的!叫身边的通讯兵跑向自己三十门步兵炮的炮兵大队,让他们对敌方的炮兵阵地进行还击,同时命令搜索队加大搜索范围,能够如此精准的打掉自己的指挥部,肯定有人在附近指点坐标。 立即有人告诉他,在河对岸,有一座木制的瞭望塔,通过望远镜,能够将这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指点坐标的一定就是那里。坂井德太郎命令炮兵,对准那座高塔进行炮击,第一时间把瞭望塔打掉,让对面的炮兵变成瞎子。 日军炮兵的动作很快,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立即落在了对面高塔的周围,随着两颗炮弹打中塔身,高塔轰然倒下。 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的弹道,清楚的向梁宜生指明了炮点阵地的所在,坐标随即送了回去。叫声中十分激动,有点惨声:“横七十六,纵四十三,炮兵阵地,那是炮兵阵地。” 所有的炮手都回过头来望着李柏成给出的旗号,横七十六,竖四十三,迅速调整,填弹,确定,就等李柏成的手往下一挥。 靳同轩和工兵营一帮小子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黄桂林,这个高塔的作用居然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座制造起来并不太费事的高塔,现在哭爹叫娘的只怕就是炮兵弟兄们了。工兵能够在炮战中起作用,甚至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他们之前的想法简单了。黄桂林被看得不好意思,叫了一声:“看什么看,又不是美女,快点做事,树塔。” 工兵们大笑。笑声,很快就淹没在霹雳般的炮声中。 炮声的回音还没有从耳边退尽,报话机里又传出了梁宜生高兴得打抖的声音:“打得好,打得好,炮兵全部收拾。暂停一停炮击,鬼子们跑散了,让鬼子们聚堆再动手。” 炮声停了下来,战场上出现一种少有的宁静,只有黄桂林的口令声特别的刺耳:“左边顶,右边拉,撑撑撑,升升升!” 靳同轩走到一个报话机前,这是一个专门向莫敌徐平们汇报战场实况的报话机,对报务员说:“告诉莫旅长,鬼子中枢被炸,炮兵被吃掉,估计很难固守,日军会提前退出合肥。我提议,第一营刘伯龙和突击大队刘青龙部在淝河下游渡江,寻找适合地点,对退兵进行最后一击。” 很快,建议得到了莫敌的批准,不仅同意他们过河设伏,还把瘦猴的突击连调到之前刘伯龙部的埋伏点以防万一。对于二刘的堵击,莫敌附带交待了一句话,可以埋伏,但是必须围三阙一,不可盲目追求全歼,小心对手困兽犹斗,最后被反咬一口。 一白一青两条龙得到命令,兴奋异常,五百多人,在军统特务的指引下,找到渡船,渡过了淝河,刘青龙亲自接见了合肥夜莺其中的一个,并与他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对于他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危险和对国家的忠诚对抗日的贡献表达了自己的敬重,并把自己在蚌埠得到的一支南部十六手枪作为礼物送给了军统的同志。看着刘青龙率部离去,军统的肥莺同志满怀激动,虽然自己的军衔是中校,比之前的大胡子还要高出一截,但是却有一种被领导接见后的感觉,从怀里扯出那支有点老旧的南部十四,看了一眼,把里面的子弹一粒粒挤出后,把枪远远的扔在淝河之中。 十分钟过去了,又一个十分钟,被李柏成炸得驼鸟般顾头不顾腚的日军渐渐从掩体里走出来,确定不再有炮击后,开始集中在指挥部里展开救护。看到日军集中,梁宜生又继续报出了一个之前使用过的坐标:横四十五度,纵四十五度。 就在李柏成的炮弹落在这个区域时,梁宜生在奔跑的日军中,同时发现了三个可供炮击的地点,分别是一线防御阵地,一个是后勤仓库,还有一个是战备医院。 “有了一个靳同轩,炮兵不只是长了眼睛,还有了灵魂!”龚庆元感叹道:“这个测绘学校的毕业生,不亚于任何一个陆军学校的优秀生。你们广西军政府执行寓将于学的方针,实在有点矫枉过正,很多有才能的人被排斥在军队之外。军事理论忠实可承传而不可广泛引入,只怕将来广西军队的发展相当有限。”说罢看了徐平一眼,徐平就是一个很有军事创意的人,也是一个被寓将于学摈弃在外的人,靳同轩如果在广西军队里,最大的成就也只能去工兵营里当个参谋,想打出这种创造性的仗,谈何容易。 莫敌也点了点头,他又一次对寓将于学的理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对于自己的作战方式,广西军事界还是很有争议的,棋行险着,剑走偏锋,太过于计较战争得失。176师四个主力团,只有自己的1056团才换了一个营,其它的团,都换了不止五个团了。据说1051团的马伟新团,从出广西到现在,老兄弟还活在部队里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连。自己也算是广西中高级将领中的异类了! 在梁宜生的指引下,李柏成又进行了五轮炮击,其中日军的一线防御阵地就落了三轮炮弹。在望远镜里,出现了一个让梁宜生哭笑不得的画面,日军士兵失魂落魄的间在露天,没有任何防炮的意思,有些甚至在最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呆呆的望着河对岸那座高高的木塔,生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念头:有炮弹你就来吧,不藏了!藏得越好,死得越早! 所有的日本人都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黄桂林的第二座高塔,认为那就是炮击的根源。所有人都想把那座高塔弄垮,但是没有了炮,无能为力,只能望洋生叹。 分散的日军确实给梁宜生出了个难题,打哪个地方都划不来,当他把这个问题告诉李柏成时,李柏成大笑,说:“这还不容易,让六十二门炮,每门炮打一个坐标,再打一轮看看有没有效果。” 效果相当的好!在这一轮炮击中,日军终于顶不住了。坂井德太郞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徐源泉诺大一支部队为什么在自己的三十多门炮的狂轰滥炸下,顶不到一天的原因了,不是不愿顶,实在是不能顶,无从顶起。只有被炸的命,没有还手之术,自己还想顶下四十个小时,结果,没有顶到两个小时。在如同神助般准确的炮击下,自己一千八百来人,竟然不带伤的只有八百来人,想组织一个反攻的敢死队都做不到,坂井德太郎学会了在教科书里没有学到的一课:炮弹面前,人人平等,日本人不比中国人更经炸。 看到日军在收拾行装,梁宜生把情况传了出去。莫敌让李柏成进行间歇骚扰性炮击,同时命令第二营第三营在黄天化的带领下,从北辰桥杀入合肥,争取将日军撵出合肥县城后,与刘家二龙夹击,再有李柏成的炮兵配合,只怕这伙日军能活下来的不多。莫敌取下帽子,五指当梳,理了理头发,对徐平说:“打了这一仗,我要在面前这条板桥河里好好的泡一回澡,从广西出来,就没有正经游过一次泳,难受死了!李本一老兄还冬过一次钱塘江呢!” 徐平大笑,李本一那种游泳方式,估计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尝试。 就在李柏成有一下无一下的乱炮攻击中,坂井德太郎下达了撤出合肥,退往巢湖边永城的命令。教弩台,顿时泄出了一道浑浊的黄流,日军赶着马车,扶着伤病,担着自己的行李,一涌而出。几乎在同时,二营高贵选在北,三营何得贵在西,石重在东同时杀入教弩台。三箭合一,向从东南方向包河口南淝河西岸追去。 梁宜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想站起身来,才发现因为紧张,全身竟僵硬了,同样僵硬的还有报话员,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一) 第七章河山(一) “走!”莫敌说。 “去哪里?”龚庆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进合肥。”莫敌说完,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太阳早就落了西天,只余下一片瓦蓝瓦蓝的青天,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云朵,在天空上弄成巨大的爆炸过后的样子,让人想起了教弩台的炮击。 “时间太晚了吧!”徐平担心的说。 “没有问题,我们随时可以拔营。”赵国龙说:“从这里走到合肥城里,也不过是两个小时,都是大路,虽然是五月初一没有月亮,路还是看得到的。” “哪就走!”莫敌有点着急,他很想知道这次进攻,对合肥这座千年古城带来了什么,是不是又一次兵灾,教弩台上的老物件还在不在,听松阁是不是还能听松,张辽曹操千年有灵,会不会怪罪自己。 赵国龙让一个排领头,田鼠的别动大队陪莫敌徐平们居中,他亲自殿后。张克昌的后勤部队太过庞大,暂时不走,明天天亮了再转移。 “心急了吧?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跟他莫敌身边的蒋春阳笑着说:“其实一动不如一静,在这里,我们还可以从无线电里知道各部门的进展,一行起军来,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敌个子不大,脚步不慢,指着不远处的的陈正信对蒋春阳笑着说:“大局已定,小细节就不劳我们挂心了,我也想知道,没有我们指手画脚,这班家伙能搞出什么花招。” 龚庆元立即反应出指挥部这么一走,应该要跟所有下属部门说一声,告诉他们,指挥部已经向合肥出发,在行军时不能随时接收电报消息,各部门不用为指挥部担心,只管按计划战斗。黄天化不在,这个工作也只有自己来安排了。 莫敌动身前往合肥的同时,坂井德太郎也动身离开合肥,他走得相对有点狼狈,炮弹还在有一下无一下的往地上落,毫无规律的炮击下一分钟落在什么地方,落在谁的头上,谁也不知道,营地里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有消息传来,北西东三个方面都有敌方步兵的身影,坂井德太郎知道,他之前过于轻敌了,原来这支皖东忠义救国军不是情报上说的一个加强营的实力,而是超过一个整编师的强横,在东北,在华北,在沪宁,坂井德太郎遇到过的中国军队不是少数,能够这种有章法有节奏从容进攻的,这还是第一个。皖东忠义救国军,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一匹东洋马,载上了情绪十分低落的坂井少将,马儿并不知道这是兵败撤退,犹在兴奋的喷着响鼻,脚步轻快。在警卫部队的护送下,坂井德太郎走得很快,因为指挥部的人在第二次的炮击中非死即伤,没有左右跟在坂井身边,匹马单枪,更显突兀。 兵败如水泄,败阵如溃堤,一千三百多人的大军里竟有重伤员三百,轻伤员五百,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溃败速度,因为合肥城里所有的牲口和推车,都被日本人抢夺一空。 合肥的父老们偷偷从门缝里看着日本人离去,又兴奋又担心,炮声已经响了一个多时辰,震得合肥大地一阵阵发抖,是哪一支有种的国军,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捉虱子。呆在合肥的这支日军,不是一般的日军,一天就打跑了徐源泉一个军,可见强横。新来的这支国军能够放上一个时辰的炮,轻松的打跑这支日军,比徐源泉还要强得几分。兵强是好事,只是这国军兵强收捐也狠,只怕这次打跑了日本人再进庐州,向老百姓的募捐只会比徐源泉多,不会比上次少。正在腹黑时,只听有人在街上打锣叫响:“大家伙们出门了,去北辰桥迎国军进城了!” 弄了两个小时,才在北辰桥头凑足了几百人众,刚摆出一副欢迎阵势,就看到北边的大路上,闪出了一彪人马,正是莫敌一伙。 看到前面的阵势,莫敌大笑,停下了脚步,对徐平说:“还是打你的大旗吧,你跟龚处让田鼠的人陪同去应酬吧!” 徐平楞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莫敌的意思,让忠义救国军去应这份景,也笑了起来,说:“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抖擞精神,把挂着少将军衔的外套扯了扯,跟龚庆元走了出去。 看着徐平的背景,莫敌对蒋春阳陈正信等人说:“怎么样?羡慕吧!” “军统局的部队,怎么说都不够正道,我觉得还是当桂军比较靠谱。”蒋春阳随口应了一句,过一会,想了又想的一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老大,收复合肥,又是大功一件,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在你面前,可还有个526旅的旅座位置要争取啊!” “我还以为你小子才做完蚌埠县长,又想做合肥县长呢?”莫敌笑道:“旅长那个玩意,我做不了的!我的学历不够,上校已经到顶,如果不去中央军校进修,这辈子,不可能配上将星。先打下一个蚌埠,再打下一个合肥,全线皆退,唯我独进,上面怎么对待我,把我扶正?上校旅长?迟早要不要赏一个少将衔?赏又不合规定,不赏又冷了下面的心,岂不让上面为难!哈哈哈哈!” 蒋春阳也笑了,莫敌心里,明白着呢!陈正信也点点头,自己家这个老大,在桂林读了一期高级班,还没有毕业就上了前线,算是中途缀学,是拿不到中央军校的毕业证的,想配上将星,按规定还必须参加补训才行。希望老大能够快点参加补训,早日升官三级,自己也好水涨船高。 不过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合肥民众的协助下,教弩台的老军营打扫得干干净净,*炸出的坑被填平,掀起的土被扫回原处,烧毁的屋舍被修整好,在空地上,预留了大量的位置给大军搭建帐篷。从各家里运来了柴,拿来了米,送来了菜,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食物,不一会,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大篝火,小火把,把整个老军营照得一片通明。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压根看不出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战争,五百多个日本人死在这里,残肢断臂才被捡走。龚庆元开玩笑说:“别说没有死魂灵,就是有,也让这么旺的人气给吹得无影无踪。” 第一个回到教弩台老军营的是工兵营,他们在第二座高塔树好后,就开始在河滩上砍树,日军一撤出合肥,他们就开始在淝河上搭建第一座便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拆开的九二式步兵炮从这里直接运过去,绕到下面的码头,距离太远,实在有点累。黄桂林是个很才气的工兵,还很有创意,他用木材在岸上整出一个个巨大的三角桩和一块块的预制桥板,巨大的绳索把预制件拉进河里,再架起来,很快就在江面上构出一个桥的雏型。通过扩展和加固,很快,一座便桥就可能使用,速度之快,构思之巧,连韦志高也自叹不如。 当炮兵部队到达教弩台时,原本教弩台的人们差不多一走而空,全部跑到江边看新桥了! 合肥夜莺陪着徐平龚庆元在教弩台前,眼热的看着六十多门九二式步兵炮,对徐平说,军统局下属的各部队,战力以皖东忠义救国军为第一。徐平摇摇头,告诉对方,这里面,只有三分之一属于皖东忠义救国军,还有三分之二是176师的援军,如果没有176师的支援,这次合肥是拿不下的。龚庆元私下里偷偷对合肥夜莺说,快点去把消息传给局总部和戴局长,一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二来我们报功比桂系早,在委员长那里更有面子。合肥夜莺一听,可不是如此,先到为君后到为臣,戴局长会相当满意,雀跃而去。 这时,远远看到靳同轩和李柏成梁宜生韦志高黄桂林走了过来,李柏成推着靳同轩走在前面,韦志高则推着黄桂林,靳同轩和黄桂林一人一边手,紧紧的拉着梁宜生。五个人一路拉扯一路笑,如同五个顽童。 看到李柏成一伙人在一路拉拉扯扯,半天才走到面前,徐平问道:“怎么,我们的战将们还成了准备上轿的新媳妇,有点不好意思啊!” “不是!”李柏成说:“我们要把这次功劳最大的请在前面走,我认为是靳处长,老韦认为是桂林,靳处长和桂林两个认为首功是宜生。” “都有功!”龚庆元说:“我们一起商量过,同轩有谋划之功,还有测绘之功,宜生则有身临险境引导之功,柏成自然是指挥得当,志高自然是行军布阵,桂林的两座高塔更是出人意外,加上一座虹桥更是功在黎民。至于谁是第一功,我个人认为可并列第一。” “切!”五位一起表示不屑。 “不得和稀泥!”莫敌走了过来,说:“首功是宜生的,孤身犯险,功不可没。” “老大!”这是李柏成和韦志高的声音。 “莫老大!”这是靳同轩、黄桂林和梁宜生的声音。 蒋春阳在一边点点头,说了一声:“总算从称呼上分明白了!” 莫敌白了蒋春阳一眼,说:“分什么分,乱七八糟!只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不是在叫我,是在叫码头上的大混混呢!” 众人大笑。 紧接着到达教弩台的是罗卫的特务连,他是河东的最后一支部队,因为瘦猴的突击连也离开了想跟着坂井支队去占便宜,他们成了最后的机动力量。看到莫敌和徐平,罗卫大声说:“两位老大,今天的炮打得太好了,乖乖,生硬把日本人给打跑了,有功。李大营长,平时也没怎么看到你练兵,怎么今天突然打神了,是张辽上身还是甘宁上身了?” 李柏成推了推罗卫,对陈正信说:“我发现这伙子家伙,从徐平那里转到你手下之后,越来越皮了,一个瘦猴如此,一个罗卫也如此,连石重也被你们带坏了!” “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远处传来石重的说话声。 这可是追着坂井支队下去了的单位,他们的回来,说明南线的堵截工作已经结束,不知道战果如何,大家都向石重迎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 第七章河山(二) 合肥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石重接过田鼠递过来的一杯烧酒,一饮而尽,骂了一句:“我操,是酒,我还以为是水!”田鼠笑嘻嘻的说:“这个时候,不是喝水的时候,快点说说,打得怎么样,刘家那两条长蛇呢?还有那两个贵人!” “你让我喝口水,半天没有一口水下肚,见面就是一杯烧酒,我马上就能醉倒。”石重说。 有人递过一杯清茶,石重这回小心的试了试,确定是茶后,才一气喝下。喝完茶,被大家簇拥到一边的条凳上坐下,说:“好吧,想听哪一个的,刘家的蛇还是贵人?” “都想。”莫敌接口说。 “老大好!”石重看到莫敌,连忙站了起来。 莫敌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说:“别客气了,说说情况吧!” “是!”石重认真的回答。 从石重的简洁描述中,大家大致明白了南线的作战情况。 二营高贵选和三营何得贵两个贵人,在黄天化的率领下,脚下生风,把撤出合肥的日军追了个屁滚尿流,日军伤兵满营,二三营却是生力军,才到包河口的短坝,就追了个首尾相接,高贵选在前,何得贵在后,高贵选的人一边跑一边放枪,喊得咿哇鬼叫,弄出一副人多势众的样子,吓得日本人扔了辎重,弃了伤兵,只恨老子娘少生了他一双脚。何得贵的人就比较悠闲,一边跑一边还要把跑散的牲口拢回来,还要给倒在路上的日军一一补刀。 直追出了五里多路,到了一个叫下谷堆的地方,被追得慌不择路的日军一头冲进了刘家双龙的埋伏圈。加上后面阴魂不散的高贵选,日军除了一往无前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就只能下河。 双方接触约十分钟后,日军发现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太过艰难,对方的手炮*雨点般的落下,无论是站着还是趴着,都难躲一死。日军横下一条心,往河里冲去。刘青龙们的子弹,也随之打向了河里,黑夜里,看不清楚到底日本人死了多少,只知道,死了的就留在了河里,活着的爬上了对岸。 日本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当还活着的他们湿淋淋的从水里爬上岸,迎接他们的竟然是瘦猴的突击连和警卫营的火力支援排。瘦猴并没有预计到日本人会搞水遁,而是因为想过河没有了渡船,只好沿着河边往下走,走到刘家双龙埋伏的地点,觉得可以在对面河打点狙击,就埋伏在对面的河岸上,没有想了竟然中了大奖,乐得瘦猴一脸通红,状如猴腚。就在日本人以为已经逃出生天时,身边突然枪声大作,这一下打得比较惨,日军活着从瘦猴们手里逃出的,已经不是太多。 打了约一个小时,因为天色太暗,效果不大,视线中也很难找到还在动弹的日军,黄天化命令结束战斗,刘家双龙和两贵人打扫战场,石重返回报讯,瘦猴自己在河那边打扫战场后,走到黄桂林建的新桥处返回。 坂井德太郎是个老精了的兵痞,枪声一响他立即从马背上飞了下来,两个翻滚到了河边,沿着河边泥一脚水一脚往巢湖方向跑,在他的带领下,约有三百来人率先冲出了埋伏圈,此外,除了一些在淝河里随水漂下的日军侥幸活命,其它人全部送死在下谷堆。因为黄天化不要俘虏,打扫战场时一率补刀,日本人到底死了多少,天太黑无法统计战果,只能第二天再来数过。 黄天化让战士们把之前日本人推着的小车掉了个头,重新推回合肥。 合肥城里,已经是欢腾的海洋,之前还不敢出门的人都冲上了街头,有人点起了鞭炮,有人翻出了锣鼓,冲到四牌楼前的大街上,欢天喜地载歌载舞,不是节日,胜似节日。 武汉的军政会里,也是一派的喜气,戴笠满面春风,一脸笑容,见人就发烟。作为以游击作战为主的忠义救国军,竟然能够攻城掠地,还能将一支把徐源泉第十军打得满地找牙的日军坂井支队给收拾掉,可谓难能可贵。更重要的是,在作战的过程中充满了智慧,以少打多,以弱胜强,完全是教科书般的战例。 戴笠脚下生风,迎面撞上小诸葛白崇禧,一把抓起白崇禧的手,嘴里的“谢谢”之声如同刚生完蛋的母鸡一般。白崇禧等他的“谢谢”声告一段落时,才说了一句:“雨农局长这可是糊涂了,你军统打了大胜仗,谢我做甚?”戴笠可不糊涂,说到:“皖东忠义救国军,全出于广西一系,这个不是秘密,而且这一次作战,176师526旅给我军的协助很大,我不谢你,我去谢谁?”白崇禧点点头,笑道:“雨农此话,还算有点道理,好的,谢意我收下了,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戴笠一脸贱样的说:“健公将来如果手下还有一些因为这样那样原因不能升职的部下,只管介绍给我,我这里任用人才可是不拘一格的。”白崇禧的脸顿时阴了下来,“自然,自然!”干笑了两声,走了。 看过戴笠一脸的小人得志,白崇禧心里冒出一句话:到底是谁的队伍,且骑驴看剧本,走着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不管是半夜还是三更,去了一封电报给廖磊,内容很简单:补充给徐平的人到位了没有? 这个时候收到白崇禧的电报,廖磊先是明白了三分,莫敌进了合肥,他是知道的,为了力挺徐平,莫敌把功劳全部相让,他也有点想不通,白崇禧的这份电报,反而让他明白了莫敌的意思,迅速扩大徐平的实力,以忠义救国军的名义在安徽这块土地上占据一席之地。 “莫天纵,有庞统之像,竟然也有庞统之智,确是个高人!”廖磊披衣坐起,叫来值班人员,问道:“调皖东忠义救国军的人员都已经到位了没有?” “还没有。”参谋回答:“本来昨天就想出发,结果收到皖东忠义救国军发给军统的电报,说板桥河东一仗,他们十去其六,存者人人带伤,把分配去的人给吓着了,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就不了了之。谁也没有想到,已经惨到那步田地的皖东忠义救国军,今天竟然能够咸鱼翻身,把合肥给取了!估计明天这些人就能够去了。” “换一批吧,这个皖东忠义救国军不是难民收容所!那是个很不错的位置,或者还真能一飞冲天也说不定。”廖磊说:“二十一集团军不是来了一批补充分源吗?先划三千人过到皖东忠义救国军去。四十八军这次在战斗中负伤的营连级干部,调二十个过去。” “长官,下面各军都眼巴巴的等着这些人补充呢!”值班参谋都点急了,炒豆子般的说:“第七军这次损失很大,因为宿县撤退,周祖晃军长被武汉军政府免职,只能让48军张淦参谋长暂代,171师杨俊昌师长被免职后,覃寿乔副师长独木难支,人员严重不足,172师张光玮副师长调走后,一直没有进行补充,还有48军,138师、173师、174师、176师,哪个师都不宽裕啊!” 廖磊笑着说:“知道了,这些我心里有数!按我说的做吧!” 参谋出去了,留下廖磊一个人反而有点睡不着,他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徐州大战,杨俊昌未战先退,实是受第五战区之命而为,日军对徐州的合围已经形成,徒留无益,不如一走了之,只是这样一来,使老蒋消磨桂军保护嫡系的计划落空,因此才有罢免周祖晃,收监杨俊昌之举。此次合肥之战,绝对是莫敌的手笔,就凭徐平那不到一千人的队伍,想对付合肥的坂井支队,谈何容易!莫敌走了一步好棋!廖磊暗自点头,这个莫天纵,真是日本人的得意门生,他把日本人的死脉拿了个十成十,日本人少,即使打下了的区域也无法系统的管理,一个满州,他们经营二十来年,在柳条湖事件之后,又是将近十年,还是不能全盘拿下东北的管理,还必须依赖没落的满州国政府。东北如此,华北也是如此,王克敏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就是日本在华北的代言人。现在轮到了华东华中,日本人照样也不能全盘管理,莫敌分出了一个皖东义勇军,很明显,就是要在安徽这个地域,拿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让桂系在这里生根开花结果。狼窝山,北是蚌埠东是明光,南是合肥西是阜阳,谁敢说这里不是一块风水宝地。共产党打到哪里占到哪里,这个莫天纵还真有点共产党的作派!廖磊笑了起来,好!既然原主已退,现在安徽已经是无主之地,别人占得,我们自然也占得,那我们就好好的占一占,最不济,也能把安徽建成桂系的飞地。 莫敌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竟然自己的军长已经把自己的行为树得如此之高,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占地为王,只是想给弟兄们一个好的走向,不能打来打去还是个连长,永远都不能在阶级上往前走一步,至于安徽这块地,过去不是他的,现在不是他的,将来也不是他的,打完这些该死的仗,就回百寿那座小城,以一个旅长的资格,当个小县城的保安司令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合肥城里,教弩台下,酒宴正是*,合肥产好酒,味醇且浓,入口香绵,回味悠长。当地的乡老一来是高兴,第二个是巴结,第三个是想横竖都是要捐的,吃多吃少都不当回事,因此好酒好肉只管上,吃完之后再吃穷。 只有黄天化基本上一口没有喝,他与靳同轩两人在做功课,把这次成功撵走坂井支队占领合肥的全过程进行反思并笔录,找到其中的亮点,检查其中的不足,在明天的连以上干部总结会上要进行汇报。黄桂林开始还一个劲的喝酒,喝了一阵之后,发现了黄天化和靳同轩在做的事,觉得很有意思,放在酒杯,拿起靳同轩面前的笔,当起书记员来。 坐在对面的莫敌和龚庆元对视了一眼,龚庆元说:“黄桂林有前途。” 莫敌点点头,说:大家都有前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 第七章河山(三) “这座寺院,最早建于南朝梁代,名铁佛寺。”合肥乡老陪着莫敌等人走在教弩台的参天古树之中,指着有三分破败的主体建筑,一位颇具文人风度的儒雅长者介绍说:“此次炮击,贵军很小心的避开了古迹和建筑,让大雄宝殿免受雷炮之灾,实是合肥之幸,之前日军占领合肥时散落四方的浮屠僧人已经返回寺院,正在收拾大殿,准备为贵军在这次作战中战死的烈士做一次庞大的法事,以表达他们对贵军义举的谢意。” “哦!如此甚好,和尚们有心了!既如此,我们先去给菩萨道个谢吧!”莫敌说:“我们这次在合肥作战,从五月下旬以来,一共与日军交手五次,经统计,歼灭日军二千余人,我军伤四十七人,死三十八人,其中部分已经埋在板桥河边,只有昨天晚上牺牲的十一个人还要送往板桥河边安葬,就请寺院的和尚一并操心了。”莫敌称僧人为和尚,并没有称为大师或者师傅,却让合肥的乡老们高看了一线。在世俗中,凡人喜欢称僧人为大师表示稳重,直呼和尚则有不尊之意,其实,在梵语中,和尚本是一个尊称,就是“师”的意思,要有一定资格堪为人师的才能够称和尚,不是任何人都能称的。这个称呼并不限于男子,出家女众有资格的也可以称为和尚。莫敌直接称呼和尚,正好说明他是懂佛的。 “旅座,合肥乡老已经凑出了三十八副寿材,还派出仵作人员前往板桥河边重新装殓,并在北辰桥外另选吉地设一公墓安葬。”蒋春阳轻声对莫敌说:“弟兄们都十分感谢合肥乡老,认为为了这么仁义的百姓,死也死得值了!” 莫敌连忙转过身向乡老们鞠躬道谢,慌得乡老们回礼不迭。 走到寺院前,迎面三个大字:“明教寺”。莫敌问道:“明教?这个寺院信奉的不是佛教吗?” “是佛教,中途曾经改奉过摩尼教的那个明教,后来又改回了佛教。”一连靳同轩回答说:“南朝梁时的铁佛寺到隋末就荒废了,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实更多的楼台都被淹没在历史中。初唐之时,摩尼教传入我国回疆,再传入漠北回纥,并于该地盛行。唐代宗大历三年,应回纥之请,于江淮等地建立摩尼寺。当时在此地掘得铁佛一尊,庐州刺史裴绢上奏朝廷,准奏重建,定名为明教院。” “呵呵,同轩还知道摩尼教,不错不错!”莫敌笑道:“那是一个奇特的宗教,结合了古代波斯的祆教教义及基督教、佛教思想,综合而成。在唐武宗会昌灭佛时,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为秘密宗教,并吸收道教理论及民间信仰,相信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从而改称明教。崇善光明崇善变革,因此敢惹事敢造反,据说朱元章的明朝,就是由明教教徒建立,因此国号为大明。怎么?他们也做法事?宣扬轮回?” “将军且听我解释,此明教非彼明教。此明教为彰明教义之意,非为当年的摩尼教。”当地的乡老连忙解释说:“此寺历经千年,迭经兴废,明朝的明教寺在清咸丰三年毁于战火。同治初年,长毛大将袁宏谟兵败之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紫蓬山西庐寺慨然出家,经多年苦行募化,终于在光绪十一年重建寺院,有了今天的规模。可惜,去年冬天,日军飞机轰炸合肥,部分建筑被炸毁,前些时候,日军炮轰徐源泉时又让教弩台有所损伤,竟然有了破败之意。此次贵军攻城,能尽力避护,实在让人感动。杓之将军已经在庄园里备下了盛宴,要老朽请各位将军在游完教弩台后,移步赴宴,还请各位赏脸。” “杓之将军?那是哪位高人?”莫敌问,他是真不知道在合肥这个地方,除了包青天还有什么高人。 “就是袁斗枢将军。”靳同轩回答道:“也就是刚才说的长毛大将袁宏谟的嫡孙子,武昌举义时,他为合肥团练,率兵附义,次年,出任中华民国南京政府步兵第十五师第30旅旅长,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如今赋闲在家。” “杓之将军有心了,莫敌敢不从命!”莫敌拱了拱手,算是先行谢过。 进了大雄宝殿后,莫敌点上九柱香,依尽礼数,叩谢佛门弟子为牺牲兄弟所做的善事,并手题一字,曰:大放光明。笔力雄劲,饱含沧桑,深得同行者盛赞。 离开大雄宝殿后,在听松阁屋上井处逗留少许,当有人指着松柏下的躺椅,告诉莫敌,这是坂井德太郎最后静坐时,莫敌笑道:“没有想到,这个倭寇也是个雅人!可惜他不会审时度势,不知时过境迁。” 黄天化告诉莫敌,今天一早就去下谷堆打扫战场,没有发现坂井德太郎的尸体,看来这个老鬼子又活过了这一劫,估计正是昨日在此静坐之功也说不定。 众人大笑。 离开教弩台,启程前往袁斗枢的私人庄园杓之园,杓之园在肥西,路程约三十来里,好在张克昌的后勤部队已经进了合肥,十数辆汽车也开进了老军营。以车代步,三十来里就不算远距离了。 黄天化和龚庆元自觉留在了军营,这里万事待兴,不能缺人,莫敌想了想,徐平是必须去的,再带上靳同轩也就够了,与十来个合肥乡老,在卡车上架了几块木板,算是客车,赵国龙带了一个排的警卫,坐在另一辆车上。 刚想动身,只见机要处值班参谋送来一份电报,莫敌一看,是176师师部命令,要求莫敌及所辖526旅部,尽快赶到六安归建。莫敌想了想,告诉参谋,明天一早动身,前往六安。 徐平亲自开着车,驾驶室里坐着莫敌和靳同轩,对于要去拜访的袁将军,莫敌有点好奇,向靳同轩仔细了解。靳同轩从在市面上流行的袁宏谟的故事说起,再说到他的孙子,告诉莫敌,袁氏在合肥可谓势力强大,袁斗枢在张勋复辟后就不再出仕,但却是王亚樵是至交好友,其弟袁先义更是巢湖一带青帮老大,实际上,巢湖青帮的大权尽掌握在袁斗枢的手中。 莫敌把明天就要到六安归建的消息告诉徐平,作为176师的一部分,长期孤悬在外,本来就是不应该的,作战结束,必须归建。徐州大战,176师损失很大,不知道补充是否到位,相对而言,有一战之力的还数1056团,这个时候的总兵力人数是至关重要的,176师要求自己归建,完全合情合理。至于合肥的情况,莫敌对徐平说:“想办法让这位杓之将军出面,成立皖东忠义救国军在合肥的一个支部,只要把这个人掌握在手里,以合肥为中心的巢南巢北就尽收手里。这个事只能由你出面,我估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徐平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有了军统这个番号,正可以大举扩张,靠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积累,不如做点别的来得更快。靳同轩也很为赞成,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在皖东地区,每一个县设一个挺进大队,平时各自为政,需要时招之即来,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凑个人气总是不错的。 莫敌笑着说:“只怕轮不到我们,上面会比我们更快着手安排,战局一旦稳定,最让人感兴趣的就是抢地盘。” “我想了很久,觉得请这位杓之将军出山是完全可能的,据说他的权欲还是相当大的,只是之前的合肥县府对他忌惮之心太重,不敢任用,特别是他的兄弟斧头帮主,在民国二十四年因为与官府对难被处死,与当地县府和行政区之间矛盾激化,这些年,虽然大家相安无事,实际上是官府退让了不少。”靳同轩说:“他很需要一个正式的名称,把他的斧头帮更换门庭,我认为,他不会拒绝皖东忠义救国军合肥支队这么一个有前途的招牌。” 莫敌点点头,告诉靳同轩,要想好计策,或开门见山,或欲擒故纵,对付这种老江湖,最好的方式是钓鱼,让他自己上勾。靳同轩笑着说:“既然他是老江湖,我们就不妨扮扮嫩,在他面前弄出一副什么都不是太懂的样子,慢慢的引他入局” 莫敌大笑:“就是这个意思,你小子,也是老江湖!” 徐平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靳同轩,不比老大身边的黄天化差,虽然在正规作战和部队管理方面不如黄天化,在装神弄鬼方面远超过之。相对而言,作为游击作战,占山为王,靳同轩更有优势。 路面很好很平,汽车可以开出三十公里的高速,很快就到达了袁斗枢的庄园。为了表示尊重,在距离庄园门口还有两百米处,徐平把车停了下来,大家下车,步行过去,显示尊重。远远的看到庄园门口,巨大的三个大字:杓之园,大门洞开,从里面跑出两队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排成整齐的两列,每人手里执一柄长把宣花斧,很有当年程咬金的味道。几面旗帜招展开来,旗帜的中央竟然不是镰刀铁锤,而是两把十字交叉的斧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斧头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四) 第七章河山(四) 赵国龙一招手,两个班的士兵在班长的率领下排成两行纵队,小跑步来到斧头帮两列队伍的一头站定,手里的毛瑟M712接上木制枪壳后,斜挂在胸前,左手握着长长的弹匣,右手卡在板机上,大机头打开,小机头关上,一副随时击发的样子。斧头帮众本来还很威武,一看到这么二十几把全自动毛瑟,不觉有点发抖,一扫出去就是二十响,自己这些人手里的宣花大斧可挡不住。 从大门里,大步迈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位,中等身材,剑眉朗目,身上一件府绸唐装,下身一条制式军裤,脚下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五十多岁年纪,一部修剪得很是整齐的八字胡子,很是威风。 看着来人,莫敌知道应该是袁斗枢,与徐平停下了脚步,跟在莫敌徐平身后的乡老迎了上去,冲袁斗枢一拱手,呵呵笑道:“杓之先生,老朽幸不褥命,已将徐将军和莫上校请到。” “有劳了,少不得一会多喝两杯!”袁斗枢回了一礼。 走到莫敌徐平面前,袁斗枢一拱手,说:“久闻526旅莫敌副旅长骨骼精奇,为人机巧,有当世庞统之称,今日一见,果然与传言不虚,老朽袁斗枢,迎接来迟,还请莫怪。” “前辈过奖了,天纵可是头回听说比作三国庞凤雏,惶恐惶恐。”莫敌笑道:“来到贵宝地,没有及时向前辈请安,还请前辈恕罪。” “不罪不罪!抗日有功,岂有怪罪之理。”袁斗枢跟徐平点了点头,他早已了解,这位军衔虽然高,却是莫敌的手下,把主宾的位置定为莫敌。 与莫敌并肩而行,走过赵国龙的部队,袁斗枢点点头,说:“果然百战之狮,难怪能将坂井支队轻松收拾。” 再走到斧头帮众的两行纵队前,只听发一声喊,两列帮众手里的长柄宣花大斧同时举起,在空中两两相交,组成一个斧门,斧斧相对,很是好看,莫敌知道这是江湖道门迎宾的最高礼仪,也拱手三鞠躬,算是拜了山门。与袁斗枢走在斧门里,莫敌道:“果然名不虚传,坂井支队一群杀人狂魔,来到合肥一地竟然没有枉杀当地民众,全赖斧头帮的威风。我们军队能够杀敌,却不能安民,很是惭愧。” 袁斗枢点点头,说:“徐源泉守合肥,我曾发动合肥民众募捐,要粮有粮,有肉有肉,要建工事,我们就拆房梁。可惜一天都没有顶住,就被坂井支队撵得仓惶西逃。日军进入合肥后,我亲自去见了坂井德太郎,告诉他,他可以驻扎在合肥一地,我们斧头帮也不与他为难,粮食我们会帮他筹集,按市价交易,大家相安无事。但是有一样,不得烧杀抢掠,一有此事发生,我斧头帮将全力以赴,与合肥日军决一死战。坂井德太郎同意不扰民不奸淫,这些时间,倒也说到做到。有人说我这样做是汉奸行径,我无所谓,我等黎民,只为生存,那怕是苟活,也是生存。让你们见笑了!” “不敢见笑,天纵敬佩之至。”莫敌说:“国军无能,不能保境,使得日军长驱直入,陷民众于铁蹄之下,作为军人,脸红过耳,有何资格笑话责备。” 两人走到园内花厅坐定,早有人送上茶来。 “莫旅长此次拿下合肥,是否能在此驻扎,保境安民。”袁斗枢问。 莫敌摇摇头,说:“我已经接到上峰通知,明日一早前往六安归建,如何处理合肥一地,还想请前辈指教。” 袁斗枢点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据我所知,昨天晚上坂井德太郎侥幸逃脱,在巢湖义城与增援部队汇合,连夜开往庐江。贵部如果退出合肥,岂不是将合肥又一次拱手让与日军。” “我走了,他还在。”莫敌指着徐平对袁斗枢说:“受军统局指示,徐军长的皖东忠义救国军将留在巢湖流域,以合肥为中心,将巢湖、滁州、蚌埠、明光一带建立一个敌后抗日根据地,具体如何去做,还想请前辈多多指导。” “皖东忠义救国军!”袁斗枢看了徐平一眼,很注意的扫了一扫徐平肩上的军衔,少将,军衔不低,不知道实力如何。 有人来通传,说菜已上桌,请移步餐厅,袁斗枢先站了起来,这一回,他没有跟莫敌走在一起,而是与徐平并肩而行,莫敌自有乡老陪同,乡老一路向莫敌介绍这园中的景致,倒也其乐融融。 一桌好菜,并无太多的特色,只有一味煲老母鸡味道鲜美,深受莫敌好评,因为从主宾降为了次宾,与袁斗枢的交流也过了许多,更多是跟一些乡佬聊文化,聊风月,聊合肥一地的风土人情,至徐平和袁斗枢谈些什么,莫敌表示不感兴趣。 莫敌不感兴趣,靳同轩却不能不感兴趣,袁斗枢认识靳同轩的舅舅,交情还不错,对于有这么一位故人之甥在皖东忠义救国军中任职,袁斗枢顿时觉得这支队伍也亲近了许多,认为这并不是一支桂系的附属,而是一支相对独立的本地义军。有了这个思想基础,接下来的交谈就容易了许多,袁斗枢以老卖老,向徐平介绍了很多这个地方的管理技巧,各地的绿林山匪,巢湖的几大势力,包括蚌埠的宋二虎,巢湖的张长生等等等等。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喜欢卖弄见识的年龄,难得徐平和靳同轩两个后辈听得恭恭敬敬,更是谈兴大增,很快就让徐平和靳同轩对整个巢湖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在靳同轩的三句奉承两句吹捧下,袁斗枢愉快的接受了邀请,担任皖东忠义救国军合肥挺进大队大队长,徐平同意把这次从坂井支队手里缴获的三八大盖先弄一千支过来,把袁斗枢乐得干了三大杯,直接说起胡话来。 回到教弩台的老军营,这里的一切已经非常条理化,战场打扫因为有合肥民众的帮助而变得容易起来,近两千具尸体弄成了几个大坑,河里的枪支弹药也打捞了出来,皮鞋钢盔全部堆在一起,成了小山。老军营的营房修葺一新,再也看不到一点战争后的状态。仿佛是对自己工作的奖励和肯定,合肥的老百姓家家户户带着自己做的菜肴,来到军营里,跟战士们喝了起来,直到莫敌们回到军营,还喝得正酣。 526旅参谋长李松德从六安来到了合肥,他带来了一个让大家都有点接受不了的消息,以致于黄天化龚庆元们一口酒也没有喝,在指挥部里生闷气。莫敌徐平走进指挥部大门时,正听到陈正信在骂娘:“老子不去了,老子投奔徐老大去。” “你又在发什么疯?”莫敌问。 看到莫敌走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黄天化指着李松德对莫敌说:“你问他,李参谋长带回的消息,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看到李松德,莫敌笑着伸出手,说:“李参谋长还真是神出鬼没,说来就来了。” “我早就想来了,在田家庵把药品送去了寿县我就想回来,结果被师里强留住了,结果我才知道,上面不是想留我,是想留下我的两辆汽车,从寿县到六安,我的车可起了大作用了,司机基本上没有全过眼,白天晚上的干车,我告诉师长,这些车不是526旅的,是皖东忠义救国军的,不能这样不惜本钱的用,结果被师里的云参谋长骂了一通,说只管用,自有他去跟徐平协商,不就是两辆车吗,借来用用怎么了,就是直接要了,徐平也不敢怎么样,大不了给钱,不然就给地,又不是没有给过。” 徐平笑着说:“那最后确定的是给钱还是给地,不会就是说说吧,我可是真金白银要的啊!” “云应霖的话你也信,参谋虽然带长,放屁照样不响。”龚庆元笑着说:“李参谋长,你的屁响,把我们都给震懵了,还说说那个屁话吧。” 李松德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仿佛是他自己做错了事一样,一脸歉意的对莫敌说:“我顶不住压力,上面给我们旅委任了新的旅长。” 莫敌一听是这个话,轻松的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出任旅长,无论资历和学历都不允许,526旅的老旅长是谭何易,新旅长是哪一位?新旅长到任,老旅长怎么处置,是上升还是调走?虽然自己与这位谭旅长一直没有正经合作,但是谭旅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在伤势稳定后,挂着526旅旅长的职务,却一直不插手管理526旅的工作,任由自己折腾,这两个月,自己过得舒服舒心,与这位旅长的支持分不开。 李松德没有想到莫敌竟然是如此的超脱,完全不把新来的旅长是别人不是自己放在心上,看来是真没有对这个位置起了心思,这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莫敌轻松他更轻松,一脸的笑意,对莫敌说:“谭旅长高长,任176师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新任的旅长也是熟人,原525旅1051团团长马伟新。” “哦!是他,他资格挺老的,又是十九路军的老人,也该升一级了!”莫敌说。 李松德看莫敌的不以为然,脸上的笑容转为苦笑,说:“只是这位有点好玩,把他的1051团也带到了526旅,把覃团长的1055团换到了525旅,也算小心的了!” 莫敌楞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这位,对自己在526旅的地位也颇为担心,自己这个副旅长,已经有点功高震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五) 第七章河山(五) 从合肥到六安,八十多公里,莫敌计划行军时间为一天,因为有徐平的大力协助,属于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十八辆汽车,先把先头部队1056团一营和工兵营送到六安,搭棚建房准备营地,采购物资安排食宿,人多家大,把所有的人安置下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二营三营和警卫营炮营及旅部开始步行行军,后勤辎重把物资放在合肥让汽车再回来拉,空身的驮马和大车把战士们随身的背包全部拉上,让弟兄们真正享受轻装。炮营在蚌埠缴获了大量的九二炮配件,把合肥日军的残炮修复后,与梁宜生排排坐分果果,炮营的九二式步兵炮从之前的四十门增加到五十二门,全部是挽马牵引,气势不弱。十八辆汽车把先头部队放下后,立即返回合肥,把辎重中心和后勤部留在合肥的物资再运往六安。待把辎重后勤安顿好之后,汽车再往回接,先接警卫营炮营和旅部,最后是二三营。二三营到达六安时,正好是晚饭时分。有汽车的感觉真好! 三个主力营,三个直属营,加上一个近千人的旅部,三千多人到达六安时,把区寿年也惊动了。176师在六安的总人数也不过是三千人,这还是经过补充后的人数,三个主力团平均每个团人数不到一千,就这样,还算是二十一集团军的中上水平。没有想到,莫敌一个526旅部加上1056团的总人数就远远超过了他们。526旅部和1056团打了蚌埠又打了合肥,竟然还是满员,很是不可思议。一些士兵在一边指指点点,说1056团肯定是谎报军情,不可能打了胜仗不死人。二营长高贵选大怒,与沿途的士兵大吵了一架,笑得同路的何得贵直打跌,对气愤难平的高贵选说,你小子才来我们团时,也是这么说的,怎么样,知道什么是打仗了吧!我们这种打法,说出去都没有人敢相信。高贵选也忍不住笑了,说,这还真是没有地方说理去,一仗收拾了二千日军,就是因为我们自己死的人不够多,竟然成了谎报军情。 “天纵到了,我的心就定了!”区寿年拉着莫敌的手,亲热的说:“你们冒险打合肥,我十分担心,那可是一个坂井支队,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稍有不测,就是没顶之灾。你们打得很好,打得很巧,军长说了,明天亲自来给弟兄们庆功。” “这次全靠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大力协助,皖东军的参谋处长靳同轩少校才是真正的人才,打仗如下棋,先出炮再出马,极有章法,我看到作战计划时,就知道坂井支队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坂井德太郎遇到他,算是前世不修。”莫敌说:“再加上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参谋长龚庆元,他的情报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真正的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哦!”区寿年很惊讶的叹了一声。他知道莫敌其人,一惯不爱居功,有一分功恨不得分给别人九分,问题是既然只留下一分,这功劳也大得惊人。只是平时他也很少这样夸人,能够在莫敌嘴里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看来这两位还真是高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526旅新任旅长马伟新上校。”区寿年指着身边的人对莫敌说。 莫敌立即立正敬礼,说:“526旅副旅长莫敌率部归建,请旅座指示。” 马伟新回了个礼,伸出手与莫敌想握,说:“莫副旅长辛苦了!” 莫敌笑着说:“辛苦的是弟兄们,我还好,来了这边快一年了,我感觉好像长胖了一些,束腰的皮带竟然外放了一个孔眼。就是想吃桂林风味的菜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回广西轮休,好好的吃两餐黄焖鸡。” 马伟新笑着说:“天纵这份志向,确实不大,只是在目前看来,实现起来有点不容易,日本人不让啊!听说芜湖又增兵了。” 一行人向526旅的驻地走去,旅部直属部队,包括旅部直属的后勤处和赵国龙的情报处都跟在旅部,李松德屁颠颠的跑上跑下安排。但是,李柏成的炮营、韦志高的工兵营和陈正信的警卫营以及张克昌的营级辎重大队都不在旅部,而是跟1056团在一起,幸好李松德给1056团准备的驻地够宽,不然,要安排下七个营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张克昌的辎重大队,因为汽油无法补给,汽车交给了徐平,全部采用驮马和大车,仅是驮马就超过千匹,今天物资全部由汽车运送,空驮马从合肥到六安走了一整天。 看到红红火火的场面,区寿年很是兴奋,所谓兵强马壮莫过如此,因为部队减员严重,这段时间上面下拨的粮食物资居然出现大量的剩余,每当云应霖哭丧着脸告诉他长此以往,师将不师时,他也很是着难,五月底,从广西配了将近一万人来到二十一集团军,各师为了这一万人,差点没打起来,最后分到176师竟然只有一千人,总算把韦高振1051团、陆代隆1052团、覃振元1055团三个团的基本架构给搭了起来。莫敌的人一到,立即把库存的物资和粮食领走了一大半,夏装,内衣,帽子,薄被,毯子,还有大量的粮食,乐得师属辎重中心眉开眼笑,这回是切切实实减负了。 马伟新则是一脸的苦笑,他知道,他这个旅长在526旅只怕也成问题,五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的炮营,配备精悍的工兵营,能功善战的警卫营,以及大总管辎重大队,只能通过莫敌才能调动,他这个旅长人家根本不认,连住都不跟你住在一起。想到这里,马伟新又不由得佩服面前这个小个子,别人的兵马是越打越少,只有他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 第二天一早,廖磊来到六安,带来了不少军备和三千补充兵,由徐平的十八辆汽车带回合肥,三千补充兵对于分到军统所属部队是很有意见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个有汽车的单位,大出所料,十八辆汽车不可能坐下三千人,但是却能提供了一个消息,去合肥过日子更舒服。有了这三千人的补充,皖东忠义救国军就算是完全成型,一个团级的突击大队一千六百人,一个营级的炮营四百人,一个营级的工兵营四百人,一个营级的警卫营四百人,一个营级的别动大队四百人,一个营级的辎重大队六百人,加上军部、战备医院后勤中心,以及袁斗枢的合肥挺进大队,宋二虎的蚌埠挺进大队,皖东忠义救国军总人数已经高达七千人,徐平少将名至实归。 廖磊给莫敌带来了一大堆的勋章,让莫敌分发给手下,并带了一些广西特产,让将士们感受一番久违的家乡口味,场面极其温馨。围坐在一起,廖磊告诉莫敌,如今的大势可谓瞬息万变,今天一早,唐如儒得到准确消息,日军波田支队已经从南京出发,协同海军沿长江西上攻占安庆,南京华中方面军同时命令在庐江的坂井支队,以最快的时间整备部队,从陆地行军,南下协攻安庆,一场“安庆攻略战”全面拉开。 而在北方的陇海线,为了救出被包围的日军第十四师团,日军第一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将把原第十师团的濑谷支队配属给十四师团,命令黄河北岸的日军混成第4旅团经封丘、贯台组织强渡,增援被困于兰封地区的第十四师团;同时日军第十师团已攻占了涡阳、亳州,第十六师团进至杞县东,对兰封国军进行反包围,形势不容乐观。 二十一集团军内部的调整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173师调回三十一军,原师长贺维珍出任三十一军副军长,由138师414旅旅长钟毅出任173师代师长。三十一军辖苏祖馨135师、钟毅173师和张光玮174师。四十八军仍辖莫德宏138师和区寿年176师。以覃连芳为军长的桂军第八十四军已经兼程北上,辖林赐熙第131师、刘任第188师和凌压西第189师。届时,在安徽前线,就有四个桂军师,是为第七军、三十一军、四十八军和八十四军,共有十一个步兵师,十万余人,可堪一战。 莫敌看了看慷慨激昂的廖磊,又想一想才补充给徐平的三千新丁,如果都是这种货,别说十万,就是五十万,也不是一个第六师团的对手。强师出征,补充一次成弱旅,补充二次成残兵,三次四次补充下来,就只能做点打扫战场的事了,靠他们打仗,难!心理这么想,嘴里却不敢说,一脸堆着笑,频频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在师里开会,回旅里开会,认识526旅的新成员1051团团长韦高振,与马旅长磨合,带着区师长马旅长去炮营工兵营警卫营检查指导工作,炮营的五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让区寿年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176师的炮团,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在百善与日军第九师团一战,元气大伤,炮团建制虽然在,除了还有几门迫击炮,就再也找不到叫炮的东西,没有了炮,炮兵成了摆设,也被打散补充到各步兵团里,分得一杆三八步枪,跟着步兵一起冲锋陷阵。五十二门炮,比176师炮团最鼎盛的时候还要强了少许,区寿年几次想说把526旅的炮兵营直接升级为炮团,话到了嘴边就止住,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之前的炮团团长,现在176师的作战参谋红着眼求了云应霖很久,云应霖吃求不过,私下拉着莫敌,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把526旅的炮营升级为师属炮团,没有想到莫敌竟然一口同意,说:炮营虽然是自己一手一脚带出来,却不是自己的私产,领的军饷,吃的俸禄,都是军里提供,没有问题,调走就是。只是对炮兵的使用,要科学化,合理化,动不动就让炮兵去拼刺刀,五十二门炮可经不起几次拼的。 云应霖把莫敌的话转告给之前的炮团团长和区寿年,老团长李经良二话不说,要求改任炮团副团长,请李柏成出任团长,他是真想知道,这位在淝河边打垮坂井支队的神奇炮将是如果用炮的。区寿年为难的说,李经良是上校,李柏成是少校,少校团长,上校团副,有点于理不合,李经良哀叹道:“师座,你是不是要把我降成少校才舒服啊!” 云应霖笑道:降是降不得的,但是升还是升得的,这次合肥炮战,李柏成居功至伟,破格提拔也是可以的。 区寿年看了一眼远处的莫敌,苦恼的说:李柏成的升级不麻烦,这位才是麻烦,手下一个个少将上校,他还原地踏步走,连个正旅级也扶不正,只怕不好办啊。 云应霖点点头,说,有机会,还是想办法让天纵去中央军校参加补训才好,人才难得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六) 第七章河山(六) 庐江的坂井支队整顿工作是十分悲壮而悽苦的,从芜湖调过来的两个后备军联队和一个山炮联队看到合肥城里脱身出来的三百多人,眼角里尽是不屑。坂井德太郎少将泥一脚水一脚跑了一夜,蓬头垢面,形象全无,完全出乎新来的士兵意料,甚至无法被士兵们接受。他们听说过不少关于坂井德太郎将军的传说,在杭州湾如何所向披靡,在南京城如何杀人无数,就是无法与面前这个乞丐一般的男人联系起来。鉴于这个原因,庐江的整顿工作就变得相当的困难,直到牛岛满从芜湖坐快艇沿濡须河进巢湖赶来庐江,才帮坂井将军稳下了阵脚,整顿得以顺利进行。 坂井德太郎让人找到淝西的袁斗枢,让他从中协调,把合肥的帝国阵亡士兵和俘虏送还,当袁斗枢告诉来人,合肥一战全无俘虏,死的日军已经全部填埋在东边的大坟坑里时,坂井德太郎两颗无神的眼珠里,冒出了两滴浑浊的泪珠。袁斗枢让人带着日本人,把两个巨大的坟坑刨开,两千多具只剩下兜档布的尸体横七竖八扔在一起,发出尸解时的恶臭,好在日本人并不想把这两千多具发出恶臭的尸体搬走,而是淋上汽油,让几个背上背着三个并列的园柱桶,手里执一根长管的古怪家伙,将火焰喷出十数米远,把尸体上的汽油点燃,很快,两个巨大的坟坑变成了巨大的火坑,浓烈的烧肉香味把尸臭味盖了过去。 “这是什么武器?”龚庆元让袁斗枢的人去问日本人。 “这是帝国的高级单兵作战武器,九三式*。”日本人骄傲的说,脸上那点因为燃烧同类而临时出现的悲伤顿时一扫而空,仿佛火坑里烧的不是日本人,而是帝国的敌人。 火坑的汽油加上尸体的油脂,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日本人在当地采购了两千多个小陶罐,每个罐里随手装进少许骨灰,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好在这次打扫战场时黄天化们把日本兵的名牌收集得到位,一次性全部退给了日本人,办理接收工作的日本人大喜过望,一个罐子一块牌子,至于罐子里面的内容,完全不管不顾了。把骨灰弄走后,合肥人把大坑再一次填上,明教寺的高僧办了一场法事,尘归尘土归土,让冤魂快快回到东洋。 能够把阵亡将士的骨灰和名牌弄回来,坂井德太郎在他的新部队中又多了一份威信,渐渐的,士兵们开始团结在他的周围,坂井支队又出现了一定的士气。 “这个东西很厉害!一烧一大片。”龚庆元说:“想办法弄一个回来看看。” “狗日的日本人!尽出花俏手段。”袁斗枢笑着说:“这种东西,估计日本人也保管得很严密,只能战场缴获,我让人只管去试一试。” 很快,九三式*的相关资料就弄了回来,正如袁斗枢所说,这种武器日本人也配备不多,平时大多与毒品特种部队在一起,防护严密,不好得手,但是一些文字说明还是能够弄到,所谓的*是欧洲大战时1917年法国人在凡尔登最先使用的武器,日本人在1933年研发出来并服役部队,重量25kg,油料量14升,喷射射程28m,喷射时间12秒。九三式是单兵使用,还有一种九五式重达88公斤,要三个人合作才能使用。 弄不回样本,只能不了了之,只是这个武器,已经根深蒂固在龚庆元的脑海中。 长江一边无战事,日军陆军航空兵第三飞行团50余架侦察、战斗、轰炸机已经在南京大校场机场到位,担任陆上进军的波田支队也到了芜湖。及川古志郎中将兼司令的日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第三舰队还在向芜湖集结,战舰40余艘,商轮13只,汽艇80余,加上数百只木船,不是一个小数目。军统情报处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面上的船只,什么时候开动,就是进行安庆的开始。 黄河一边则战事频频。豫东各军经过半月大战,不仅没有消灭孤军冒进的日军第十四师团,反而被日军反包围。为避免与西犯之敌决战,并保持尔后机动力之目的,决定主力向平汉线以西地区转移。宋希濂军向密县转移,胡宗南军团(附36师、109师)向汜水、巩县转移,李汉魂军向禹县、郏县转移,桂永清军向洛阳转移,黄杰军向襄城、叶县转移,俞济时军向泌阳转移。开封以西的广大河防地区交由商震、孙桐萱等负责。 日军大本营则命令华北日军,在开封归德一线待令,然而,看到中国军队如流水般的撤出,留下广阔的空地,华北日军再也按纳不住激动的心情,以14、16师团为先锋,*占领开封。 武汉总参谋部,掘开黄河以水代兵的议题又一次摆上了桌面。 早在两个月前的1938年4月3日,陈果夫就建议在武陟决堤,在提议上陈果夫提到:委员长钧鉴:台儿庄大捷,举国欢腾,抗战前途或可从此转入佳境。惟黄河南岸千里,颇不易守,大汛期间且恐敌以决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县死守,则随时皆可以水反攻制敌。盖沁河口附近,黄河北岸地势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点决堤,只须将沁河口附近北堤决开,全部河水即可北趋漳、卫(即漳河与卫河),则我之大危可解,而敌则居危地…… 4月21日军委会办公厅副主任姚琮建议在刘庄、朱口决堤:黄河旧险地方在考城以东者如河北之刘庄、鲁省之朱口,倘即刻施以决口工作,更于旧河道下游多抛埋柳枝,则河水必改道南向,一时造成泛滥区域,虽不能淹没敌军,至少可使其行动困难,全局情势必将改观…… 同时,陈诚转呈王若卿建议,在黑岗口决堤。认为原因有三,1、顷闻我军决兰封口,引黄河水淹日寇,其计甚佳。但水经黄河故道,鲁西、苏北受害最烈,豫东仅占一部,于豫省军事关系较小。2、查黑岗口水位较开封高出30丈,堤身两侧皆水,历来称为险工。如在该处决口,其大流直趋开封,经朱仙镇、尉氏直贯汴周公路,横断亳、柘、周、漯河公路,与军事关系最钜……3、开封为河南政治中心,首应破坏,免致资敌。 如今日军已经大兵压境,掘与不掘成了问题的中心。开封失陷,触动了最后的那一根神经,蒋介石决定动手,打电话命令程潜掘堤,并告诫他“要打破一切顾虑,坚决去干,克竞全功”,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消息立即就传到了唐如儒的耳朵里,也同时传到了在六安城里的莫敌耳中。 六安城里,一间装修不错的小茶楼里,唐如儒正与莫敌二人在举杯品茗,当秘书把中央决定在赵口掘开黄河以水代兵的电报交给唐如儒时,唐如儒一脸的苦笑,把电报交给莫敌,说了句:“肉食者鄙,真他娘的卑鄙!眼中只有江山,全无百姓,可恨可悲可耻。” 莫敌接过电报,看完后,很是呆了一会,回到神来之后,抄起桌面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说了句:“如儒兄,换酒。我想喝醉,大醉三天不醒人事,也就不会见到这种人间惨事。” 唐如儒看到莫敌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眼中的光更是冒火一般,知道他已经动了肝火,黄河掘堤一案,自己是早有所闻,莫敌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外族侵略,是国府的无能,是军人的可耻,是百姓的可悲,作为一个国家的军人,无脸面对掘堤后的灾民。莫敌是个有血性的人,他身上流的是热血,而不像一些军人,完全是政治冷血的工具。 招呼小二上菜换酒,唐如儒握着莫敌的手,说:“天纵,我们能力太小,无力回天,只能眼巴巴看着此等惨事发生了。” 莫敌摇摇头,说:“我们地位低下,也不能毫不作为,告诉一声徐平,让他立即回到狼窝山,与蚌埠的宋二虎准备营救灾民。” 唐如儒点点头,让他的秘书去一趟526旅1056团,把莫敌的电报稿交给黄天化参谋长,对莫敌说:“我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最好酒醒之后,水已经退去。干杯!” 一来二去,交杯错盏,两人喝得大醉,警卫人员送回各自的军营,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心不在焉的洗漱之后,莫敌发现军营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莫敌心想,这不应该啊!黄河掘堤,那是大事,在中国的历史上,大河每一次改道,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民失其所,万里灾荒,自己的士兵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莫敌走到指挥部,问黄天化有什么情况发生没有,黄天化苦笑着告诉莫敌,赵口的黄河掘堤以失败而告终,那里流沙太多,挖不胜挖,商震的部队挖了整整一天,也不能有丝毫进展,最好只好不了了之。日军也洞察到国军以水代兵的举动,西进的部队在开封一线不再前进,反而是河北的华北第一军从平汉线直取郑州,现在的重点是炸不炸郑州黄河大桥以凝滞日军,至于掘堤一事反而没有人说起,只是听说,蒋在珍的部队已经调到了郑州的花园口,准备在那里重新动手掘堤。 莫敌哑然,奶奶的,老子昨天是白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七) 第七章河山(七) 赵口掘黄河失误,让蒋介石大为恼怒,电令程潜,不可再有妇人之仁,必须在日军全面进攻前掘开黄河,引河入淮,用滔滔洪水将日本人挡在黄淮平原以东。当酒醒后的唐如儒把这个消息告诉莫敌时,莫敌笑了,说,我们也不能天天醉啊! 是啊,的确不能天天醉,因为部队又进了新兵,176师收编了皖北保安队宋世科部,任命宋世科为525旅旅长,把他的两千多人打散分在176师各部,原525旅旅长丘清英调到171师担任一线军事指挥官。176师有了莫敌部的回归,加上宋世科部的融入,一举成为八千多人的大师,这些天,如何将现有的人员进行融合,成了各部门的当务之急。 526旅是这次调整中受影响最小的单位,只有韦高振的1051团增加了五百多人,完成了建制,其它部门都是原样不动,李柏成的炮营调到176师直属,升级为炮兵团,团长李柏成上校,副团长兼政治部主任李经良上校。莫敌向旅长马伟新建议,哪怕只有一门炮,也要保证526旅的炮营建制,于是,黄天化兼任炮营营长,下面虽然只有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五门70式迫击炮,总人数不够一个排,也照样打出了炮营的大旗。区寿年也知道这样白白抢走一个炮营是有三分不仗义,于是照样把炮营的军饷费用下拨给526旅,让他们合法吃空饷。 对于这点空饷莫敌是不在乎的,他的辎重队里银子大洋有的是,大头更在徐平那边,想要钱,说一声就行。 马伟新则不同,他没有自留地,有这几百个合法空额,乐得他找不到北,立即拉着莫敌上了馆子。 六安的馆子,因为这段时间48军的入驻好好的红火了一把。廖磊其人,带兵有法,绝不允许军队扰民,公平买卖,不拉奉捐,吃馆子照价付费,拖欠之事,从无发生。 让小二上了两个菜,一碟叫“麻石板”的小河野鱼,一个是红烧鹅肉,味道不错,一壶本地的白酒味道一般,好在浓度不低。 临街的小隔间环境很好,讲究的雕窗轻风徐来,窗外的大街熙熙攘攘,因为两个军官大佬在这里小酌,周边几桌都没有坐人,小环境里却很是清静,几个勤务兵在一边开了一个小桌,不怒而自威。小二上好菜后,轻手轻脚的走了,不敢多打扰。马伟新说:“我是回人,不吃猪肉,天纵跟我在一起吃饭,想吃扣肉肘子就比较难了。” “呵呵,我无所谓的。”莫敌笑着说:“只是有点好奇,如果连续征战多日,每天干粮糊口,总算有一日闲了下来,后勤杀一头猪改善伙食,旅座你就能够忍住不吃?” “能够忍住。”马伟新说:“这是一种信仰,信仰的力量很大的。性善之物,食之能助人志奋,以勇于行道;不善之物食之,则耗蚀性良,以致事理乖张。” “哦!”莫敌好奇的问:“那哪些动物为善,哪些为不善呢?” 马伟新扣着手指,洋洋洒洒数了一大堆来,侵夺类,如雕、鹰、鸦、鹊;暴恶类,如虎、狼、狮、豹;顽滑类,如熊、猴、狐、鼠;贪污类,如犬、猪;乱群类,如驴、骡、象;介虫类,如龟、蟹、蛤、蛇、蚁、蜂、蚕等。 莫敌大笑,指着面前的两个菜,说:“难得在这里,还能找到两个不在此列的好菜。” 马伟新东拉西扯扯了半天,从回族的善恶扯到回族的多妻制度,讲到白崇禧的好色和马步芳的荒淫,让莫敌大开眼界。最后,话题终于扯到了炮营的那三百多人的空饷上来。 莫敌知道是那话来了,在吃这场酒之前,他就与黄天化蒋春阳讨论过这个问题,黄天化告诉他,吃空饷是国军的传统,不吃空饷的军官在国军里是不可想象的,有些部队,号称一个甲种师,编制为一万二千人,实际上只有七千。上面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布置任务时还是当成一个一万二千人的部队进行考虑和计划,因此作战达不到目的就是必然的,在黄河南岸就是这样,以黄杰的第八军为例,去年8月,以税警总团(后改番号第40师,师长罗厉戎,甲种师)和第166师(师长郜子举,乙种师)组成第8军,税警总团在淞沪打得很勇敢,死伤严重,税警总团第四团团长孙立人在周家桥七次击退强渡苏州河的日军,与日军血战两周,身受十三处创伤,昏厥三天。淞沪大战之后,税警总队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并没有得到完整的补充,而是用这四千人继续打着40师的大旗,真正的实力还不如一个526旅。,这样一来,第八军的实力还不如全盛时的税警总团,用这样一支部队,去完成一个整编军要完成的任务,在计划之初就注定已经失败了。 1056团在国军中是个异类,不仅没有空饷还有计划外人员,上上下下不用吃空饷也能把自己弄得很肥,报上去是一个团,拉出去是一个团,甚至超过一个团。但是,马伟新就不一样了,出来了快一年,除了上面给的几个饷赏就没有别的进项,家里老婆一大堆孩子一大群,就等着他来供养,压力不小。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白白放弃,就不是国军的军官。 如何应付马伟新的要求,蒋春阳认为,既然1056团回到建制,就不能标新立异,而是必须与大家融为一体,同流合污,你黑我黑大家黑,如果是万黑丛中一点白,肯定会被第一颗子弹打死。蒋春阳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自己一个小小的团,用不着不充大头,更没有必要扮出西北军老大冯玉祥那种嘴脸。 “旅座的意思是这个炮营就保持在一个排左右就够了?”莫敌问。 “那也不一定,如果上峰给我们补充人补充炮,再成立炮营也是可以的。”马伟新说:“只是从目前看来不太容易,汉阳兵工厂加班加点,也无法应付庞大的军事支出,韶关、桂平、贵阳等地的兵工厂全部纳入军委一体,也无法保证军备的自足,蒋夫人去了美国,希望能得到国际支持。从近时间看来,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补充齐备,以后只能人越打越少,枪越打越破,想通过补充,再成立炮营已经不可能,只有天纵老弟你才有能力慢慢把雪球滚大。” 莫敌听明白了,马伟新是不准备在526旅再建炮营了,炮营的空饷能吃多久就吃多久。莫敌点点头,他根本就不想再在526旅设炮营,而是想在1056团再设一个编外的炮连,关键时刻能够起到作用就行,至于人员,可以说是从徐平那里借来就行。 “旅座,炮兵的作用有时候是很大的!”莫敌一脸惋惜的说。 “我知道,问题不大的。”马伟新到是很轻松:“师直属的炮团是我们旅送上去的,我们有需要用炮的地方,这点面子师长会给的。更何况,如今我们旅是176师的主力旅,师直属部队不配属给我们又能给谁?你放心,炮团给了师部,对于我们只有利而无弊。” 马伟新的这个意见莫敌完全同意,这个老兵痞也不是完全蠢货。 双方的交谈很是投机,最后决定,三百个空饷马伟新占一百五十个,莫敌占一百个,旅部其它人员共分五十个。炮营之事,从此不再提起。 小野鱼吃光了,红烧大鸭也只剩几块骨头,陶罐里的酒喝完最后一滴,两人站起身来,勾肩搭背走出了小店,这次交谈,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增进了了解,增进了感情,还增进了对彼此底线的确定。 徐平和宋二虎的酒就喝得郁闷得多,接到莫敌的电报后,徐平大吃了一惊,靳同轩告诉他,如果一旦掘开了黄河,黄河之水天上来,要一直冲到淮河才会夺淮入海,这是件极为凶险的事,西北的颖河涡河流域将全部成为黄河的泄洪区,这个区域里的人们必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徐平不敢怠慢,连夜赶到蚌埠,与宋二虎商量如果救助民众,宋二虎也把手下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用了不少手法,将淮南一带淮河北岸的民众连骗带哄弄到南岸,结果一等两三天,大水并没有如期而至,宋二虎和徐平成了欺骗民众的典型,是劳民伤财的坏蛋,是损人不利已的货色。已经搬到淮南的民众骂骂咧咧回到淮北,冬小麦收割在即,这种玩笑可开不起。 一肚子不爽的徐平和宋二虎被老百姓骂得抬不起头来,两天没有出门,躲在宋二虎家喝闷酒,醉了醒,醒了醉,喝得天昏地暗,喝得人鬼难分。 跟着徐平赶到蚌埠的靳同轩倒是松了一口气,在淮河边走访般工渔民,了解历史上黄河几次改道蚌埠的情况,最后的结论是,即使黄河入淮,淮河南岸不会有事,但是北岸的小蚌埠绝对在劫难逃。蚌埠铁路桥还在紧锣密鼓的修复,日本人为了方便把浦口过来的物资运往徐州归德地区,把之前放在南岸的物资全部用渡船送到了北岸存放,这些天还在起早摸黑的轮渡,如果大水真的冲下,只怕这些东西全部泡在水中。以水代兵,对日军的进攻确有一定的凝滞作用,但是为此不顾及民众的生存与生活,靳同轩黯然了。 就在徐平一脸无趣的回到狼窝山,准备接受覃基石的安慰时,接到军统局的通知:1938年6月9日凌晨,蒋在珍部在花园口成功掘开黄河,将位于中牟距离仅三十公里的日军前部灌入水中,赵口缺口也随即冲开,黄河已经改道,大水冲入贾鲁河,沿中牟尉氏太康直下蚌埠,让皖东忠义救国军作好准备。 “哈哈哈哈!我操你娘,总算是搞开了,这回老子我不再是骗子了吧!”徐平高兴得大叫起来,一边的靳同轩和覃基石可怜的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此惨事,竟然能笑得出声,这位也是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八) 第七章河山(八) 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上天无眼,掘开花园口的当天,黄河上游下了一场暴雨,黄河水量大增,花园口的决口在汹涌的洪水下,迅速被拉开成一个巨大的口子,浑浊的黄河水在两天之内便袭淹了中牟全境。第二天,雨下得更大,赵口的淤塞也被冲开,黄河故道完全断流,所有的水全部转往南方。第三天,花园口与赵口两处黄河水在中牟西北部的茶庵汇合,泛滥区域东西宽度竟达15公里。滔滔黄水分成三股南下,而下游的瓶口就是蚌埠,蚌埠,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徐平的1938年6月,注定要跟这股洪水打交道了。 宋二虎已经是第二个昼夜没有睡觉了,他带着船队既要把北岸的灾民送到南岸,同时还要把日军在小蚌埠的物资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弄到南岸。徐平的二十辆汽车也是人停车不停,开到三辆汽车直接暴缸起火。大水从中牟到蚌埠,走了差不多十三天,在这十三天里,淮北淮南的民众抢割冬小麦,搬家到淮南地势较高的地区,凤阳狼窝山一带过去的穷山沟,竟成了首选之地。 狼窝山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基地,立即升级为灾民的聚集区,一时人欢马叫,人气实足。徐平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自己在这一带是能扎下了,在老百姓眼里,徐将军不是骗子,是神仙,能预料到黄河决堤,了不起。宋二虎的人到处宣传,说是万恶的日本人,为了炸死我们守卫黄河河堤的国军战士强渡黄河,不惜用飞机大炮对河堤进行没日没夜的轰炸,不顾中国人的死活,终于把黄河大堤给炸开了口子,才造成了下游的这一场大灾难。龚庆元利用这个机会,在各地搞活动搞演讲,谴责日本人的罪恶,并把这个做法上报军统局。戴笠大喜,连忙上报老蒋,让媒体大肆宣扬,把这笔烂帐算在了日本人的头上。 莫敌在获知黄河改道的同时,也收到了军部的通知,176师从六安前往安庆,逐层打击西进之日军。他知道,自己愧对灾区的百姓而不能施以援手了,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这次人祸不那么严重。每天,他与徐平保持联系,了解灾民的情况,当他知道,上游的百姓受灾虽然严重,但是蚌埠一带的民众在宋二虎等人的努力下,能够最大程度的脱灾时,稍感欣慰,自己在凤阳狼窝山一带埋下的这根钉子,关键时刻竟然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只是功劳全部成了军统戴笠所有,他随后两次去到合肥蚌埠和狼窝山,带着大量的记者,带着大量的物资,向媒体展示军统局在这次灾难中起到的积极作用。徐平为此得到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宋二虎官升一级,皖东忠义救国军蚌埠挺进队中校队长。 1938年6月10日,黄河决堤的第二天,176师接到通知后,区寿年让全师启程,杀往安庆。526旅在前,525旅在后,前军是1056团的刘伯龙营。 莫敌的情绪很是低落,没有跟526旅部在一起,而是回到1056团,履行团长的职责。大军开拔是件极复杂的工作,每做一件事都需要得到上司的通知,即使作为前部,接到开拔命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计划用四天时间走到岳西,争取在6月15日到达潜山,接手徐源泉部的防御。 武汉参谋总部早就知道安庆必有一战,因此对这一带的防御是极为慎重的,杨森二十七集团军作为一支在淞沪大战中建功立业的强军成了安庆的主要防守力量,同时,徐源泉的二十六集团军则以潜山为后防,丁治磐师守桐城,徐继武师守石牌(怀宁县),与杨森部成掎角之势,互为支援互为协作。武汉大本营认为,杨森的二十七集团军下辖第二十军,辖133师和134师,南京保卫战后,进行了到位的补充,实力不俗。有这两支部队近四万人防守,抵御由波田支队和坂井支队组成的进攻队伍,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即使出现意外,两个满编的军级单位对付两个杂牌支队,坚守五日是极为保守的,因此,只要廖磊的四十八军能够在6月15日到达潜山,就可以保证长江北路万无一失。 长江北路的战区总负责人李宗仁也认为,日军无法通过石牌进入潜山。 莫敌第一次参加大军团作战,对所谓的令行禁止,之前还有点好奇,骑马的通讯员跑来跑去,报话机喊个不停,“到了吧里?”“走得太快!”“走得太慢!”一路命令不停,时间一长,就有点乏味,坐在马上,差点睡了过去,从马背上掉下来。 “无聊吧!”黄天化与莫敌并肩而骑,无话找话的说。 “相当无聊。”莫敌问黄天化讨了一根香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总算体会到什么是军人以遵守命令为天职了!我们这一级的指挥官,完全不需要带脑子,只要学会上传下达就足够了!” “知道张光玮长官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到什么有机组成部分之一了吧!”黄天化说:“我们完全不知道此去为何,更不知道此去做何,只知道走啊走,前面是福还是祸,只有天知道。老大,这种仗,估计打一次你就会烦。” “还没有打我就烦了!”莫敌说:“不过也很有期待,到底能打出个什么仗,或者走了半天,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上阵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完全有可能。”黄天化说:“也许下一分钟会让我们加速前进,也许会让我们就地休息。” 话未落音,只见通讯员飞跑过来,递给黄天化一份电报,黄天化看了一眼,高兴大笑起来。莫敌接过电报,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原地宿营。” 问了向导,这个地方叫磨盘山,前面不远就是霍山。 莫敌带着黄天化等人四处走了走,找了个合适的营地,给176师全师扎营进行规划,师部、各旅、团,直属部进行了明确的分配,韦志高的工兵营还临时把一些防护沟壕修好,一个很象样的营地很快就出现在眼前。期间陈正信和张克昌无聊,带着部队去淠河里搞鱼,莫敌手下这些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不会委曲了自己。 直到太阳下山很久,师部才来到营地,等到525旅全部到达,天已经完全黑了。莫敌不由得感叹出声,大有大的作派,大有大的麻烦。黄天化笑着说,习惯就好,没有习惯,说明还不具备当师长的资格。莫敌大笑,说自己就是个团长,再大的部队就不会带了。黄天化否定说,多少师长军长还不如莫敌这个团长,不信看看徐平,堂堂军长,水平多高!莫敌又笑,说:“徐平,比我更适合做军长。” 让人准备了一些酒菜,区寿年一到,立即让人接了过来。陈正信这些家伙,正义不足,邪气有余,把日式*在淠河里扔了几十颗,捞出一千几百斤好鱼,煎炒烹炸,香味四起。马伟新作为陪客也一起来到1056团,一进到莫敌的营帐里,马伟新就笑了:“天纵,你这个先锋官看来是找对了,营地布置得好,还搞得了这么好的菜。”区寿年也笑道:“伟新旅长就别张扬了,鱼不够全师分的,只能我们偷偷吃了。”莫敌说:“没事,每个团我们都送了一百斤过去,他们是独乐乐还是与民同乐,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区寿年这才正眼看着莫敌,这位,还真是看不出来,极好的集体观念。不仅会打仗,还会搞吃的,真是会者什么都会,不会的什么都不会。 有区寿年在,信息就全了许多,中牟的水灾,芜湖的日寇,武汉的政府,六安的军部,说了不少,听得莫敌等人津津有味。今天一大早,波田支队沿长江南岸进发,既然日军不走江北,杨森把之前巢县、无为的133师收缩到安庆枞阳,134师专心于江防方面。日军的船队从芜湖已经出发,在大通(铜陵)江面,国军有一个江防炮阵,及川古志郎的第三舰队要想从这里通过,不死也要脱层皮。就算是强行通过,到了安庆后,还有一个更大更强的江防阵地,江防司令部总司令刘兴将军在这里严阵以待,日军从南岸边溜过也还罢了,如果想从水面上打进安庆,完全不可能。马伟新笑着说,师座高见,安庆作为安徽首府,江防一直是长江中的重点,想当年石达开雄驻安庆,扼断长江航路,何等的防御能力,仅凭一个第三舰队一个波田支队,想拿下安庆,何其玩笔。据此看来,我们这次去潜山,也是白走一趟,算是陪公子过考了。莫敌笑笑,不置一辞,殷勤的把酒添满,一人再布上一条炸得焦黄的河鱼。 对于师旅两座的意见,莫敌大不以为然,日军凡事谋定而后动,而且情报机关无处不在,中国军队的驻防情况全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坂井支队,在合肥惨遭没顶,一支重新整合的乌合之众,波田支队,是之前的藤重支队,兵员全部来自于台湾,属于陆军部的弱旅,以这样两支部队与中国两个集团军对磊,太过自不量力。莫敌认为,日本人绝不可能用鸡蛋来碰石头,这里面一定有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九) 第七章河山(九) 今天比昨天好一些,莫敌总算在出发前知道了自己今天的目标,霍山县。一觉睡到自然醒,收拾行装等待上峰的出发命令。一直等到中午,伙房的弟兄们把已经打包好的锅碗瓢盆开次打开,又做起饭来,好在昨天垒的灶并没有摧毁,省时省力,饭做得很快,不多一会就能开饭。饭吃到一半,接到上峰的命令:立即出发。莫敌这回确实有点恼火了,这狗日的命令是谁下的,怎么就不懂这个点正在吃饭呢!黄天化看着莫敌的神色,早知道老大的不高兴,对莫敌说:“让陈正信营先走,他们的吃食都是每人一份,装在饭盒里,可以一边走一边吃。他们走了轮到一营,等到张克昌的辎重营出发时,只怕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饭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莫敌苦笑了一下,说:“行,就这样做。” 走了半天,到了霍山县城,今天的行军距离比昨天还短一些,在县城外,当地政府的负责人就迎了上来,把部队带到早就准备好的驻地,一个老营房中。莫敌看了看环境,把营房留给了师部,这是唯一一个有屋子的地方,自己一个先行团可不敢霸占。在城南找了一块地,1056团安营扎寨。早有当地政府组织的人员送上米粮和青菜,除了没有肉类,别的应有尽有,让莫敌大为感动,认为这才是国军应该得到的待遇。 让人去市场买了两腔活羊,在团部处理好,没有太多的讲究,砍成小块,焖了两大锅,好在八角五香丰富,把两腔骚哄哄的大白羊弄出了几分南方黑山羊的味道,远远就有闻到羊肉的浓香,各营也不自弱,买鸡买鸭,把霍山市场好一番折腾,陈正信最为可恶,买了一头活猪,杀得一营的猪血。 区寿年进入霍山的时间,正是羊肉焖得入味的时间,赵国龙早在县城门口把区寿年云应霖马伟新李松德接了过去,闻到羊肉香,马伟新笑道:“有日子没有吃过爆炒羊肉了,我的口水充满了一嘴,不说话了,再说话口水就要流出来。”莫敌笑着说:“明天我们杀猪,就只请师长不请你了,你是回民,不能吃猪的。”马伟新叫道:“谁说不吃猪的,战争年代,事出从权,在浙西时,我他妈的连老鼠肉也吃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区寿年大笑,说:“这就是回民,猪肉面前,人人平等。” 云应霖是个懂事的,把一叠整理好的电报交给黄天化,他知道,莫敌让他们过来也不是白吃,必须把一些情况说一说才是,有头脑的军官最怕打瞎眼仗,莫敌和黄天化都不是盲从的军人。 昨天晚上,及川古志郎中将的第三舰队离开芜湖,溯江而上,开始大举向安庆发起进攻,这是一支混编船队,战舰40余艘、商轮13只、汽艇80余,加上数百只木船,行进速度极慢,当然,也是有预谋的,他们必须在中午时通过铜陵大通江面。之所以1056团直到中午也没有收到出发命令,就是因为上面一直在观望,想知道铜陵江防部队的战果,是否能将进犯的日军船队打回去。 一路的军统特务把日军船队的行进情况及时上报,早晨,南昌中正机场的飞机还飞到长江上去察看,日军舰队汽船在前面探路,战舰紧跟在后,组成防护队型,走得从容缓慢,一副找死的样子。 武汉参谋总部认为,这是日军的一次进攻尝试,以这种程度的军力,想打通铜陵江防,不太可能,即使通过了铜陵江防,也不可能通过安庆江防要塞,更不用说之后的马当要塞和富池口江防了。武汉军政府大为心定。 正是因为如此,上午迟迟没有下达进军命令,以至于让莫敌们在磨盘山发了半天的呆。 临近中午时,日军向大通水面的进攻开始,几艘军舰在大通水面上逛了一通,引出了江防工事的大堆炮弹,直打得长江水面象煮开了的锅,江防工事果然了得。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首先进攻的并不是江上的舰队,而是从大校场飞过来五十多架轰炸机,把*全部扔在暴露的江防工事上,随着江防工事上冒出的滚滚浓烟,燃起的通天大火,四十艘战舰的主炮把炮弹也全部撒向江防工事。一个小时不到,大通水面上的江防工事全部摧毁,日军约一百只木船上运载的士兵登上阵地,对江防阵地进行肃清。 船队顺利通过第一道防线。 几乎在同时,波田支队进入长江南岸的铜陵县大通镇,全体登船,快速前往安庆。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四小时后,日军将到达安庆江面。 促使指挥部仓皇下令让1056团开拔的不只是江面的船队顺利通过大通,更重要是的庐江的坂井支队已经出发,目标桐城。面对之前把自己撵出合肥的坂井支队,桐城的二十六集团军第十军徐继武四十八师很有点害怕,他们对于上峰通报的坂井支队被皖东忠义救国军打残之事完全抱不相信态度,认为这是戴笠和廖磊为自己脸上贴金做出的不要脸勾当,因为有一点他们完全无法接受,那就是第一天在合肥打得还剩下三百多人的坂井支队第二天出现在庐江时又是一支两千多人的大军,而且还有一个炮军联队,日本人,难道还真的会撒豆成兵不成! 徐继武的四十八师,本来就是湖北黄岗的一个民团部队,也算是徐源泉的起家部队,如果说桂系算是杂牌,徐源泉的部队就连杂牌也称不上。去年,老蒋把国都移到武汉,第一件事就是把湖北的一些地方部队整合起来,送上前线,徐源泉的黄岗保安军,被编成了一个乙种师,是为四十八师,之后与丁治磐的四十一师扩编成第十军,又与刘膺古的八十七军合成第二十六集团军。这支四十八师,是南宁栖霞山保卫战第一个脱离战场的部队,退到合肥后又被坂井德太郎蹂躏了一番,战后并没有得到补充,人员总数不过五千人,有枪无炮,是一支标准的弱旅。 面对庐江过来的坂井支队,徐继武除了叫救援,没有任何办法。 今天是6月11日,6月12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也许黄河边因为黄河掘堤所获得的一时平静,将会在长江边再度被打破。 在区寿年和马伟新大快朵颐之时,莫敌把所有的电报稿看了一遍,对局势好好的想了一通,他认为,坂井支队在经过合肥一役后,将会变成一个更为疯狂的部队,但是,人数不够是他的硬伤,火力不足更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坂井支队仍然是一支孤军,没有后援没有补给,只能打猛仗打快仗。如果徐继武部能够依赖桐城城墙的掩护,与日军打消耗仗打持久战,只要能够坚守三天,坂井支队必退。 马伟新对徐继武则大不看好,认为徐继武这种部队,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只会扰民,只需要日本两颗炮弹,他们就会自己退出桐城。李松德说了一句:“既然是一支这种部队,还派上用场,让他们防守一地,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云应霖回答说:“没办法,不把武汉的部队撵出来,留在湖北与中央争食,中央的物资补给就会出问题。”莫敌张口结舌,徐源泉的部队每战必败,原来是这个原因。 “明天桐城必失。”区寿年很准确的总结性的说完,语调又变成了不确定,说:“就看石牌的丁治磐能够守多久了!相对徐继武,丁治磐应该稍微强一点吧!” 云应霖摇摇头,说:“丁治磐是徐源泉的参谋长出身,在南京大战时,还是四十八师的参谋长,南京大战后,四十八师升级为第十军,还给了一个四十一师的编制,从四十八师抽调了一些干部到四十一师,把架子搭起来,作为江苏人的丁治磐在老家活动了一番,弄来一些兵源,凑成四十一师,我估计,只能比四十八师更差一些。” 莫敌哑然,国军就是这样在扩编!这样扩编的部队,顶个屁用! 一大锅羊肉很快就见底了,莫敌还没有感觉到饱,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吃几块肉。区寿年等人一脸的酒红,打着饱嗝,离开了1056团。望着区寿年离开的身影,蒋春阳笑着说:“老大,你说再有这么两次,师长大人会不会一扎营就往我们团走,吃成习惯。”莫敌笑道:“这没有问题,我们也不缺这两块钱买肉,你们不是老是对我说,要跟师长们搞好关系吗,这样一来,你说我们的关系还能差吗?” “差倒是不差,就怕习惯成了自然,有一天我们准备不足,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蒋春阳说。 黄天化笑道:“这点我倒是不担心,就怕长官们以后要留着我们吃饭,不愿意放我们出去打仗就麻烦了,我们不出去打仗就没有进项,没有进项又从哪里找银子请长官们吃喝!” “那你们的意思是下回不再招待师长们了?”莫敌也笑着说:“你们别担心,真要是长官们吃习惯了我们的东西,他们会把自己的伙食带过来的,最不济,也会给我们一些空额,让我们有足够的钱来招待他们,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就会变成一支比徐继武的四十八师更不如的弱旅,只会溜须,不会打仗,迟早被人消灭。” 黄天化和蒋春阳大笑,回到指挥部里,里面已经收拾一净,之前区寿年们一起吃饭的大桌子早已撤下,一地的羊骨头也清扫干净,显得清爽很多。当中摆着一个小八仙桌子,桌子上竟然放着一只小风炉,燃着红红的旺火,风炉上架着一个紫砂锅,锅里喷着热气,发出生焖羊肉的清香。赵国龙站在一旁,对莫敌说:“老大你一直没有动筷子,我估计你没有吃饱,专门留的,蒋主任黄参谋长你们两位辛苦一下,陪老大再喝两杯。” 蒋春阳和黄天化欣然同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 第七章河山(十) 接下来的一天变得有计划得多,一大早,莫敌接到命令,今天要走出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宿营地是头陀镇,对于行军,只有一句,要求尽早安全到达,至于其它的,师部没有任何指示。 韦志高的工兵营还是第一个出发,跟着他们的是陈正信的警卫营。 走出霍山,就进入到大别山区,如果说之前走的还是马路,接下来的就是山路,往大了说,也只是一条古驿道而已,沿着淠河的一条叫清潭河的支流一直向上游走,路与溪水经常交错,常闻流水潺潺,或闻野鸟长鸣。好在有韦志高的工兵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走得很是顺利,六月天走在山里,树多林深,空气新鲜,到也并不感到累。山上的五针松,南风吹起阵阵松涛,杜鹃季节刚过,在背阴的山岭里还能看到一两朵紫色的残花,巨大的鹅掌楸华盖般的树冠,在山上铺上了一层绿色。厚朴树底,天然干落的树皮让医务所的张所长如获至宝,让人收起无数,这可是温中止痛的良药。 天上的太阳不小,知了叫得烦人,看着面前的风景,到让莫敌想起了老家百寿,那里也是一条小溪,也是这样的山地,东去桂林西去长安都是崇山峻岭,只有南下柳州略为平坦,所谓左青龙右白虎,面前远远有案台,现在一想起来,倒也不失为一块风水宝地。 下午三点多,向导说此去头陀已经不远,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陈正信的部队立即撒了欢,很快就在小溪边的矮山上响起了一阵阵的枪声,黄天化告诉莫敌,陈正信的人在打猎,他们只负责打,哪个营想吃,就派人去扛。莫敌问怎么到这里才打,黄天化告诉莫敌,这里距离头陀已经不远,太远的地方打下的猎物扛得太累。 莫敌笑着走到河边,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一把脸,这一天走得有点累,因为山路太过难行,没有骑马,而是与弟兄们一起丈量,走出了一身透汗。这段时间,行军不是车就是马,很少步行,看来,时间长了不走远路,还真的不如弟兄们,弟兄们都实枪荷弹带着背包干粮,自己空着手,连手枪也没有挂一把。 后面传来旅长的问话,问为什么响枪,莫敌让人回答,警卫营在打猎,准备晚上的吃食,麻烦旅长请师长和参谋长们一起过来吃晚饭,乐得马伟新立即就往师部跑。 其它营各有多少猎物莫敌不知道,团部分得好几只雉鸡、斑鸠,一头八十多斤的野猪,还有三只果子狸,七八只野兔和獾子。团部不到两百人,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个痛快,当然,也包括即将前来的师旅长官们。 头陀镇,迎来了数千大军。在清潭河边一块草地上,1056团找到了自己的营地,一打下帐蓬,一千多条汉子立即脱得干干净净,赤条条的冲向清潭河,险些没把清潭河水搅浊,把河边小路上走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得面红耳赤,低头快跑而过。而那些无聊的兵痞每当看到有大姑娘小媳妇走过,都会发出嗒嗬的叫声,更甚者会跳起身,把下半身亮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些有眼光的当地人,把自己家里的窖货拿了出去,来到176师各单位,交换物资,几件旧军装一双日军的大皮鞋,被子蚊帐都能交换成腊肉鸡鸭粮食等农产品。 张克昌很会做生意,把库存在辎重大队的日军饭盒弄了二十个出来,加上十把日军的刺刀,立即成了奢侈品和抢手货,日军饭盒是典型的奢侈品,可以做碗可以做锅,拥有一个,农家顿时觉得身份立变地位倍增。日军刺刀,单面开刃,可以当成切菜刀也可以当成猎刀或砍柴刀,钢水好,锋利,老百姓一看就喜欢。中国农村最缺的就是铁器,一个村子经常只有一把菜刀,放在井台上共用,多有几把刀,那就是强势村庄。黄天化对莫敌说,他大哥黄光照是红七军的团长,曾经跟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说湘西的贺龙手持两把菜刀就能闹革命。现在一想也简单,一个村就两把菜刀,全让他拿走了,切菜切不成,切肉也切不成,只好跟着一起走。莫敌大笑,问张克昌为什么不多换一些,张克昌很奸商的回答,物以稀为贵,多了不值钱,最重要的是换得太多,辎重队拉不动。 区寿年和马伟新毫不客气,如约而至,坐下一看,果然是以猪肉为主,区寿年指着马伟新呵呵大笑,意思不言而喻。马伟新则笑得很不自然,筷子却落得很自然,指向非常明确,那就是野猪屁股上最肥的部位。 果然不出区寿年意料,坂井支队只在桐城架起步兵炮打了一个轮射,徐继武就放了鸭子。但是区寿年也有预料不到的地方,坂井德太郎占领桐城,并没有尾随徐继武杀向石牌,而是在桐城驻了下来,下午竟然在桐城与当地乡绅一起,搞了一个进驻仪式,晚上搞联欢,军民同乐。 “小鬼子学乖了!”莫敌笑道。 “这才是占领的开始!”李松德说:“小鬼子也知道,硬刀子能杀人,软刀子才能从根本上占领。” “对!中国老百姓最大的优点是宽容,最大的问题也会出现在宽容上。”云应霖说:“这是日军第一次来到桐城,虽然打了一轮炮,双方却没有展开激战,百姓也并未因此而遭受战火,对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性就不能从根本上认识。据我所知,日军第三舰队随了军舰之外,其余民船大多是商船和货船,他们要打到哪里,就把生意做到哪里,军事侵略与经济侵略同步展开,不仅要在军事上战胜我们,而且要从经济上战胜我们,即使在军事方面达不到目的,也可以通过经济手段达到。如果中央政府不对此有所警觉,即使打跑了鬼子,遗患仍然很多。” 区寿年看了云应霖一眼,说了声:“没有谱的事,不要乱说。” 云应霖立即收声。 在长江上的第三舰队的掩护下,由台湾步兵第一、第二联队以及台湾炮兵联队组成的波田支队今天在安庆以东的马窝子和大王庙分别登陆,登陆后即与守军134师展开激战。第三舰队的炮艇从江面上把炮弹射到134师的防御工事,江陆两方夹攻,坚守到下午,134师退向安庆。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情况,估计今天晚上,安庆还在我们手里。”云应霖说。他的意思很明确,明天的安庆属于谁,不好说。 头陀的早晨,清爽怡人,清潭河从容流过,没有一丝声息,浑不知道在他的南方不远的地方,已经是战火纷飞,老百姓豕突狼奔。 莫敌起得很早,一大早就来到清潭河前,面对寂静的山村,面对河边的大树,面对水里的石头,面对如黛的远山,坐了很久,直到各部门的伙房开始冒出淡淡炊烟,他才下定决心,走回到1056团部。黄天化也早已起来,就着晨曦,把脑袋差不多埋进地图里,看到莫敌进来,抬起头来:“老大早!” “你也这么早,有什么想法吗?”莫敌问。 黄天化点点头,说:“我认为,坂井德太郎在桐城与各界联欢,不会就那么简单,这里面必定有鬼。” “嗯,有道理,我们分析一下,这个鬼何在。”莫敌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进攻过程中是停不下来的,日军两路夹攻安庆,互为奇正,如果从中国传统兵法上说,陆为阳水为阴,坂井支队担任的就是正路而波田支队走的是奇招,按常规来说坂井支队必须一鼓作气攻到底,突然间停下来,肯定有问题。”黄天化说:“就是不知道问题在于何处?” “只要你明确对方有问题有行,不论他玩什么花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石牌。”莫敌说:“拿下石牌,才能造成从北向南夹攻安庆之势,为进攻安庆的波田支队助力。坂井支队的实力不如波田支队,昨天强攻打跑了徐继武,却没有给徐继武部造成多大的损失,接下来面对的是石牌的徐继武和丁治磐两个师,难度相对更大,要达到拿下石牌的目的只能用奇招才行。” “我考虑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派出一支部队去石牌一带看个究竟。”黄天化提议。 “我想了一个早上,就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派,大军团行动,不经上峰同意就私自派兵,应该算是违反条例吧!”莫敌说。 “这个好解决。”黄天化说:“陈正信的警卫营旅部也不敢动,在与不在都差不多,不妨让他们去走一趟,说实话,我也想跟着他们去一趟,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也去?”莫敌问。 黄天化点点头,莫敌认为去也行,一路瞎猜不如实地一看,就同意了黄天化的计划。很快,陈正信的警卫营与新成立的只有一个排的炮营在黄天化的率领下,消失在东南方的小路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一) 第七章河山(十一) 送走了黄天化部,接到命令,今天行军的目的地是岳西县城,没有时间限制,意思很明确,早到早休息。没有黄天化陪在身边说东说西,莫敌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带得整支部队的行军速度也随之快了起来。 莫敌和黄天化的预感是正确的,坂井德太郎昨天在桐城所有的做派全部是在做戏,他一招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的人,就在一致认为坂井德太郎会在桐城呆上一段时间,将进攻的步伐放缓,享受曾经在合肥得到过的待遇时,夜色中,坂井支队主力已经沿着公路走向西南方的重镇高河埠,丁治磐的驻军所在,高河埠。 当丁治磐的城防哨兵睡眼腥松的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把他吓了一大跳,数十门九二式步兵炮正在不远处抬起头颅,如同吃人的怪兽,随时可能从漆黑的嘴里吐出杀人的炮弹。 “是日本人!”哨兵狂叫,拉开手里的枪栓,朝着天上就是一枪。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高河埠的平静,也给了日军进攻的信号,炮兵第二联队的九二式步兵炮弹从炮筒里涌出,飞向高河埠那并不高的城墙上。 还睡在床上的丁治磐猛地被惊醒,一骨溜坐起来,光着上身冲了出去,高声大叫:“哪里打炮?哪里打炮?” 徐继武一听炮响,就知道是阴魂不散的日本人又到了,他昨天断黑时才跑到高河埠,在丁治磐的安慰下渐渐有了一点人色,喝了两杯小酒后,把日本人进攻的消息添油加醋画蛇添足的描述了一番,把丁治磐听得张口结舌,这位并没有跟日本人交手,而是还没有见到日本人就溜之大吉,徐家少将军还真是家学渊源。喝了五杯酒后,徐继武开始吹牛,说桐城一地,城矮墙薄,不是防守之地,高河埠一地,地势利守,如果日军胆敢进攻,两师联手,一定要让日军有来无回。谁料到睡了一夜之后,一大早又听到熟悉的炮声,徐继武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豪言壮语,一边抽裤子,一边狂叫:“快撤,快撤,撤到潜山去。”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师长一声令下,下属莫不遵从,争先恐后从高河埠涌出,能够把自己身上的武器背全的就算是优秀士兵,大多数只是把衣服披好就走了人。 刚把部队组织起来的丁治磐部士兵看到徐继武部潮水一般从高河埠冲出,向潜山方向跑去,完全没有再战之念,发一声响,也转过身子,跟着徐继武跑路,只留下丁治磐傻站在当地,不知所措。直到身边的副官上来搀扶,才一脚高一脚低离开了高河埠。 又只是一通炮声,坂井支队进入了高河埠,时间是1938年6月13日早上6点半。 消息如同成了翅膀一样,立即传到了不远的安庆。得到消息的安庆居民分别由集贤门向十里铺、由八卦门向山口镇一带逃跑,避跑不及或行动不便的,赶到各教堂寻求短期避难。八点多点,江防部队133师及安庆炮台与日军战船交火,在飞机的支援下,日军战舰攻陷江防炮台。同时,从大王庙过来的波田支队与134师激战,两个小时后,杨森移驻集贤门城楼,后又撤至集贤关观音洞。安庆大多为日军占领,守城的军警也纷纷向十里铺撤离。或者直接撤向西面的石牌,时至中午,安庆失陷。 杨森部在与波田支队的战斗中,可谓全力以赴,由于江防炮台早早失陷,日军军舰对交战的对方进行火力支援,大口径火炮弹重射远,往往一颗炮弹落下,就是数十人死伤。在强大的火力面前,杨森部死伤伤重,负责江防的133师遭受了抗战以来最的伤亡,不得不退出了安庆,退往潜山。与134师在安庆激战的波田支队也损伤极大,占据安庆后无力再追击,在安定休整。 莫敌直到傍晚到达岳西时才知道安庆已经失陷,同时也才接到上峰的命令,停止前进,在岳西待命。 晚上师旅长官都没有再过1056团吃饭,毕竟安庆失陷是件大事,每个人都要坚守岗位,等待上峰的指示。 没有长官参加的晚宴就显得相当的简单,莫敌跟蒋春阳张克昌随便吃了一点饭食,又全部聚集在团部的电报机前,等待黄天化传来的消息。直到临近九点,才收到黄天化的电报,他们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到达了潜山县的的黄柏镇,走了七十多公里,累惨了!莫敌立即让报务员把安庆的情况向黄天化通报,安庆失陷,高河埠失陷,切不可盲头虫一头扎进日军的枪口。 发完了这个电报,莫敌安心下来,走了几天的路,第一次感觉到累,准备休息。这时,机要员送来电报,是武汉总参谋部的通报,对丢失安庆的杨森部大加抨击,蒋介石更认为杨森“轻弃名城,腾笑友邦”,要求二十七集团军明天立即反攻安庆,将安庆收复。 看完几个电报,莫敌哑然失笑,收复安庆,谈何容易。 安庆失守,不能怪杨森,这不是一个集团军的失误,而是综合武力比拼的结果,第五战区的电报相对比较全面,让莫敌有了自己的评判。首先是天空,从南昌飞出的飞机完全不是从南京飞出的飞机的对手,日军的飞机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国军,以五十余架九七重爆飞机与十二架伊尔飞机缠斗,不仅把国军空军的飞机轻松挡住,还能偷空把江防炮台给得七零八乱。国军空军也不是白吃饭的,竟然活生生的炸沉了一艘日军军舰,算是立了一功,只不过这个功也不知道是算给谁的,因为在下面看不清楚,在天上的没有一架飞机能够返航,全部牺牲在安庆的上空。 棋差一步,步步受阻,飞机不如日军,江防炮台不敌军舰,133师只能用血肉之躯与军舰抗衡,比鸡蛋撞石头更不济事。134师的对手是波田支队,双方互有损伤,在五五之数,但是,在击垮133师和江防部队后,军舰的加入让波田支队实力大增,134师败退就在情理之中了。最重要的是,北方的坂井支队又拿出一副从高河埠南下夹攻之势,杨森只拳难敌四手,退出安庆,虽败犹荣。 只是徐源泉的第十军实在是大出莫敌意外,徐源泉的部队风闻很差,却没有想到差到这种程度,桐城县城及重镇高河埠,两通炮声,不响一枪就放了羊,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两个师一万多人,面对一个不到三千人的支队,竟然打出个这种结果,是徐源泉太差,也是老蒋眼水太差。徐源泉的第二十六集团军,除了徐源泉的第十军,还有刘膺古的第八十七军。刘膺古作为一个保定八期毕业的浙江人,是老蒋的老乡,还是老蒋的学弟,是陈诚、王东原、周至柔等同学,是老蒋当然的嫡系。手下198师师长王育瑛也是保定八期步科毕业,199师师长罗树甲更是保定六期的学长。把这样一支部队留在潜山,而让徐继武与丁治磐杀在前线,其中的原因很让人寻味,徐继武大叫着退回潜山,又何尝不是一种发泄。 这样一来,潜山就有两个集团军级单位存在,杨森的二十七集团军实力受损,徐源泉的二十六集团军却是战力尚在,面前只有一个坂井支队,这回应该有胜算了吧!莫敌暗想,这个坂井支队在合肥自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实力也只有这么强,只要潜山几万大军齐心协力,以十打一,别说全歼,挡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一来,自己的潜山之行,如果不是旅游,就是最后一击赚便宜的了!潜山有哪些名胜,明天不妨找个当地人问上一问,大老远来到此地,不观光一番,也对不起自己这一双腿。 莫敌还没有想得十分停当,已经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莫敌睡着了,远在黄柏的黄天化却睡不着,事情变化得太快,有点出乎意料,桐城一天可下可以理解,高河埠也一仗而下就不能接受,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师而是两个师,一万多大军,面对这个不怎么样的坂井支队,就是用人压也能全部压死。高河埠既然已经陷入敌手,就没有必要再去,那么自己这四百来人下一步应该在什么地方呢?黄天化把油灯的灯芯挑了挑,又一次把头深深的埋在地图上。 从这里再往南,最多四十华里,就能走出大别山的崇山峻岭,进入到长江北岸的丘陵之中,自己明天先走出大山,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扎下营,然后再化装到高河埠一看侦察。黄天化认为,既然安庆的波田支队已经没有出手之力,那么进攻方就只剩下坂井支队,这个支队留了一部分人在桐城,又要分出部队打潜山,留在高河埠的兵力一定不多,如果合适,就把高河埠拿下,这里是日军进攻潜山的后防,也许是他们的后备仓库所在,弄不好还能打上一次好劫,发上一笔小财。 确定好自己的思路后,黄天化拟出电报稿,让报务员立即发给团部,电报发出后,黄天化如同放下了沉重的担子,一头睡了过去。岳西的1056团值班参谋接收电报后,不敢怠慢,立即报告莫敌,莫敌接过电报看完,这回,轮到他睡不着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二) 第七章河山(十二) 按照计划,黄天化用了半天的时间把部队带到了大别山南麓的田家圩,扎下营寨,石重带着侦察连一排继续往南摸索,争取了解到一些关于安庆和高河埠的消息。石重的人刚走到棋盘镇,就遇到了大量从高河埠逃出来的平民,他们准备进入大别山区躲避抓伕,在他们嘴里,石重对情况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 坂井支队进入高河埠后,并没有太多的扰民,只是征集了大量的男人去庐江搬运军用物资,有人传言说这不是去庐江,而是去淮北挖煤,去淮北挖煤是个苦力活,给日本人挖煤更是可怕,不挖到死出不了煤坑,传言吓得高河埠的人连夜跑出了家园。原来,日军并没有预计到安庆能如此顺利的打下,他们已经作好了将波田支队和第三舰队牺牲在安庆的思想准备,因为,后勤物资并没有计划从长江中运来,而是早早用民船沿濡须河进入巢湖,在庐江上岸,采用陆上运输,这些人也的确是征集到庐江搬运而不是去淮北挖煤。石重认为用去淮北挖煤为由把民众骗离高河埠,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手法,毕竟,在日本人手下做亡国奴并不是一件太过于光彩的事。 在难民口中,石重知道,从高河埠去潜山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从脚下的棋盘岭到余井到潜山,还有一条是从公岭到小市进入潜山,相对而言,棋盘这条路虽然远却比较平,公岭小市近则比较崎岖。 正在闲聊之际,只见一伙国军士兵,手舞明晃晃的步枪跑了过来,一路在叫喊,满口的湖南腔:“快点离开这里,这里明天就是战场,老子们还要修工事。”“要走的快走,不走的留下来给老子修工事。” 石重也操着一口湖南腔迎了上去:“老总辛苦了!”点头哈腰,手下递过一支香烟。 湖南士兵看了石重一眼,说:“湖南人,在安徽不当兵做些什么?” “做些生意,搞点浮财。”石重压低声音说:“我是通道那边的,我们那边少铁器,我在这边主要就是收一些铁器,回去能卖大价钱。老总要是手里有便宜的铁器,只管卖给我,亏不了你。” “狗日的,当真会做生意,这里打仗,不管死了那边的人,都会有枪有刀有钢盔,尽是铁器,你都有生意做。”湖南兵笑着说:“这么会做生意,不发财才怪。” 在湖南兵嘴里,石重知道,他们是八十七军的士兵,面前这位属于198师,师长是王育瑛,571旅,旅长韩亮宇,他们是1120团,团长叫李达材。他们负责守棋盘到余井这条路,罗树甲199师则负责守公岭小市那条路。石重问他,日军什么时候会过来,湖南兵说就是这一两天,明天不来,后天肯定来,来就跟他们打,地点就在这里,棋盘岭。 “既然是老乡,我帮你们修工事吧!”石重说。 湖南兵大喜,去拿了几把工兵铲过来,石重让一排长带着大多数人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黄天化陈正信汇报,他自己想留下来,看明白八十七军的战略布局再回去。一排长点点头,带人走了。 韩亮宇在棋盘岭一带摆了个一字长蛇阵,从高枧口至黄鹤塘之间拉开15华里战线,紧急疏散当地居民,深挖战壕,严阵以待。石重看不明白,问湖南兵为什么要挖这么长的战壕,湖南兵说,团长李达材告诉他们,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厉害,我们兵力要分散,不能太集中,否则一炸一大片,一死一大堆。石重深以为然。 一直挖到太阳西下,工事也基本成型,湖南兵给了石重一些吃食,说:“你做生意的,比我们有钱,钱我们就不给你了,这些湖南老腊肉是从老家带来的,米也是从湖南运来的,你们自己拿着,找个地方煮来吃,就算是老乡谢谢了。” 石重接过腊肉,重重的一块,知道这是好东西,自己带着几个人做了小半天工,人家没有亏待自己,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向田家圩走去。 回到田家圩,陈正信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早就回到家的一排长被骂得一头的疱,狠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棋盘岭换回连长大人,黄天化让人随便炒了两个小菜,在田家圩的地主家弄回一坛皖酒,一边慢慢的喝,一边看陈正信的热闹。陈正信这完全是着急上火,其实他的一排长并没有错,完全执行的是连长石重的命令,而且是正确的命令。 “正信,你骂完了没有?”黄天化问。 “骂完了。”陈正信没好气的说。 “骂完了过来陪我喝酒。”黄天化说完,转向一排长:“你们营长骂完了,过来把这杯酒喝了,回去吃饭。” “为什么要请他喝酒?”陈正信不乐意了。 “他又没做错,还让你夹枪带棒的骂了一通,你说该不该喝杯酒压压惊。”一排长一口喝完,向黄天化做了个鬼脸,走人。黄天化说:“正信,如果你不是旅直属,是我们1056团的管辖,我肯定不能让你这么乱骂人。” 陈正信急了:“我什么时候不把自己当成1056团的人!有话你说。” “行,你先喝了这杯。”黄天化指着面前的酒。 陈正信一饮而尽。 黄天化再指着门口,说:“看看门口站的是谁,第二杯自己喝下去。” 陈正信抬头一看,门口正站着石重,一脸的笑。一把操起桌子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石重的报告让黄天化顿时有了主意,对陈正信说,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这回也学做螳螂背后的那只黄雀,陈正信问是不是想等571旅跟日本人拼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动,最后一击,把日本人收拾在棋盘岭。黄天化点点头,正是此意。石重坐在一边,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到底不妥在什么地方,他说不上来。 石重带回来的湖南老腊肉让陈正信高兴不止,却让黄天化嗤之以鼻,作为左江流域明江府的人,对这种不新鲜的陈年老肉一惯不是太感兴趣,看到炒得油光透亮的肥肉,黄天化勉为其难的夹了一块,香味是不错,就是有一股火烟味,顶人喉咙。看到一块腊肉一杯小酒喝得痛快不已的陈正信和石重等桂北人,黄天化摇头不止,桂南桂北的人生活差异竟有这么大! 与莫敌电报往来,交流了意见,莫敌完全同意黄天化的作战方案,只是一再强调,掌握机会,不要勉强出击,特别是国军大处下风时,一定不要出击,因为一旦被卷进战团,脱身就难了,毕竟,棋盘岭之战是八十七军的事,不是四十八军的任务和工作。 黄天化的思路已经非常清晰,没有任何思想负担,一觉好睡,直到东方破晓。 在田家圩的农民起床之时,黄天化部已经吃完早饭,把借来的物品放回原地,烧了的柴草照价折算,还把田家圩老百姓家的鸡蛋买了一空,用开水煮熟,一个战士分得两个,放在口袋里,如果中午打仗,这就算是干粮。战士们捂着口袋里热呼呼的鸡蛋,开玩笑说,北方人把这种蛋叫滚蛋,我们这也是滚蛋呢。 在石重的带领下,走到距离571旅防线约一公里的树林里呆了下来,黄天化走到旁边的坡顶,爬上一棵大树,掏出望远镜,刚想好好看看远处的情况时,只见天上一架飞机从东方飞了过来。这种飞机他认识,是日军陆军航空兵的九三式轻型爆击机,这种飞机容弹量小,作战能力不强,大多是作为侦察飞机使用,日军的大规模作战应该随之而来。 小飞机飞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三架三菱G3M从东南方向飞了过来,黄天化知道,这些飞机不是从南京飞来,而是从安庆机场起飞,日军把空军移到了安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这种飞机也叫九六式陆上攻击机,三挺毫米机枪,还可以携带800公斤*,力量不小。 就在黄天化看热闹时,三架飞机开始俯冲,先把携带的*扔在571旅的阵地上,然后三挺机关枪就象犁地一样沿着战壕扫射起来。 571旅的士兵明显对来自于空中的打击准备不足,他们有战壕,却没有挖防空洞,无法抵挡来自空中的打击,好在飞机飞行过程中打得也不是十分的准,给战壕里的571旅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这时,日军也沿着高河埠过来的大道走了过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布置起炮阵来。也许在他们看来,对方的战壕就是炮兵天然的靶子,与其用士兵的生命去拼,不如先让钢铁呈呈雄威。 “只怕这些湖南人要遇到麻烦!”身边传来陈正信的声音。 “是啊!日本人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厉害得多。”黄天化说:“我们在淞沪大战中见识过天上有飞机,远处有大炮,面前有坦克的战斗场面,面前这些湖南兵,据石重说是今年初刚从保安团整编上来,除了每人一条汉阳造,重机枪都没有几把,完全凭血肉之躯与拥有飞机大炮的日本人交手,如果不采用一些战略战术,就凭这么硬攻硬守,只怕不容易。”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看着日军炮火炸一段推进一段,每推进一段就用*烧一段,烧得一点残余也不能留下,步兵只管抱着枪在一边看热闹。这种打仗方式让571旅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除了一点点的退却还是退却。看着中国军队的弱势,陈正信也无计可施,只能苦恼的叫道:“那就让他们一口口被日本人吃掉吗?” “稍安勿燥!事有转机”黄天化明显发现了什么,用手压了压陈正信的肩膀,指着日军的后部。那里,分明埋伏着一支部队,如同一只狩猎的猛虎,正在寻找最好的出击时机。 王育瑛果然是保定出身,不是庸手!黄天化赞叹道。 就是黄天化叹息时,这只猛虎发动了,约有七百来人的部队,打了一排枪后,跳出掩体,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日本人的后阵冲杀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三) 第七章河山(十三) “王育瑛果然是老狐狸!”陈正信大叫:“这种屎计也能让他想出!” 看到兜尾的部队很快就与日军展开接触,双方迅速的绞杀在一起,日军的殿后部队很快就被杀光,兜尾的部队旋风般的杀向日军主力,陈正信高兴得大叫出声。 日军进攻571旅阵地的部队立即抽调了出来,对着兜尾的部队回身绞杀,很快双方就形成了两块不同颜色的人流,在冲击,在挤压,在搏斗。 “我操,这个时候,只要战壕里的士兵再冲出来,这一仗就算是拿下。哎哎哎哎,这些狗日的在干什么?”陈正信说这话时显示傻了。 黄天化一看571旅的战壕,只见战壕里的士兵看到有人缠着日军,不仅没有组织起来向日军进行夹攻,而是爬出战壕,飞快的向余井方向跑去。这一举动把黄天化搞糊涂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正信激动得差点没有从树上掉了下去,说道:“这兜尾的部队不是571旅的,是接应的兄弟部队,571旅那些劣货,见到有人来救,就脚底抹油了。” 黄天化也看出了这个情况,也在心里问,这是什么部队,相当的英勇,可惜技不如人,又进入过早,被日本人缠住,又被自己人出卖,眼看就要吃大亏。 “参谋长,我们快出动,不然,兜尾的部队就要糟了!”陈正信叫。 “我们出动?我们出动,肯定也被缠进去。”黄天化冷静的说。 “缠进去就缠进去,别人不怕缠进去,我们为什么要怕,别人死得,我们就死不得。”陈正信眼睛瞪得滚圆。 “当真不怕死?”黄天化的火气也给激了起来。 “不怕死!”这一次不只是陈正信的声音,石重、罗卫、瘦猴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这支兜尾部队的举动同样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好,那我们就冲杀一次,有一个条件,我们的长枪不够,不能拼刺刀,只能一边跑一边开枪,进行突击战,全营打散建制,一杆长枪配合两把短枪,长枪管近,短枪管远。短枪把所有的弹匣全部压满备用,冲杀时只换弹匣不压子弹,打完弹匣必须退出战斗,我带着炮兵排在这里掩护。你们先去准备三分钟,我这里的迫击炮一响,就是进攻的信号。迫击炮射向哪里,进攻的方向就在哪里。”黄天化冷峻的说。 “是!” 五门迫击炮立即撕开了炮衣,调整,发射。五颗炮弹腾空而起,飞往日军屎黄色的人群中。两堆拼杀的人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弹吓了一跳,鬼扯般的停了一下之后,又冲杀在一起。 陈正信手里的M712一挥,警卫营的弟兄们齐齐冲了出去。 很快,吵豆子般的枪声响起,接下来就如同节日的鞭炮一样,响得密密麻麻。黄天化远远的看去,陈正信的突击部队很快就与日军屎黄色的人群接触,在密集的炮声中,日军成片的倒下,一百多把带柄的二十响毛瑟全自动手枪同时响起,打出的火力之猛,是日本人也从来没有想到的。瘦猴的突击连挺着三八大盖明晃晃的刺刀喊声如雷,营直属重火力排竟然挟着日式的拐把子当*一边跑一边扫射,一枪打穿几个日本人毫不少见,整个警卫营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刺刀,向日本人群压去,又如同一把舞动的大刀,所经之处,全无活口。 那只兜尾的部队见有人接应,杀得更凶了,刺刀、*,徒手,甚至牙齿,只要能够伤害到日本人的方法,全部用尽。 日本人退却了,退却的方向居然是571旅退却的余井方向,也许在他们看来,跟着571旅一起跑才是最安全的。 迫击炮一直追着日军炸,直炸出射程之外才停止了进攻,陈正信没有追下去,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一颗子弹,只有一个空空的*插在毛瑟手枪里,瘦猴带着突击连和重火力排立即占据有利位置,严防日军反扑。 兜尾的部队开始打扫战场,他们首先是找自己一方的伤员,把伤员抬到一边处理,然后才处理日军的伤员。陈正信的人则把两件事合在一起做,自己的伤员抬走,日本人的伤员随手给一刀,割开脖子,让血哗哗的流。兜尾的部队看到陈正信的人做得过瘾,也就不再理会日军伤员,任由陈正信的人处理。陈正信的人牺牲得不多,因为一阵旋风般杀入,日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从杀入到日军退出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只有五个牺牲,负伤的有四十来人。因为血拼,兜尾部队的伤亡人数不少,死了约一百来人,伤了二三百人。清点鬼子的尸体,这次鬼子的损失也是五五之数,因为陈正信们不留活口,日军没有伤兵,也没有俘虏,全是死亡,尸体一共二百七十八具。日军的尸体好处理,571旅的战壕成了现成的坟坑,拖过去扔进战壕里,把之前挖出来的土填回,就是上好的坟场。也是时间不够,如果在这上面种上一些果树,肥料足够,过几年就能吃上又香又甜的水果。 把牺牲的和负伤的战友抬到一边,陈正信的人没有去捡日本人的枪支弹药,而是一路寻找之前信手扔掉的*。兜尾部队的人把日军的枪支弹药放在一边,把捡到的陈正信们的*还了过去。黄天化的小炮兵排站在日军的九二式火炮前着难,二十二门九二式火炮,因为对方跑得急,完好无损的扔在那里,炮管火烫,还没有打完的炮弹装在箱子里,整整齐齐。炮兵排的人手不够,拿不走又舍不得,着急上火。双方都在默默的做事,互不打扰,直到一个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子走过来,才打破了相互间的隔膜。 走过来的这位很年轻,二十来岁,面目清秀,表情文雅,上嘴唇一层淡淡的绒毛暴露出他的真实年龄。虽然年轻,却是一身的军官行头,腰里扎一根武装带,挎着一把南部十四手枪,肩上没有领花,看不出什么军衔,只看到在左臂上,一个白底蓝字的臂章,上面三个小字:“新四军”。 黄天化扯了扯自己的军装,整理了一下中校领花,迎了上去。 对方很意外的并没有敬礼,而是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说:“我是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团长,我叫杨克志,谢谢贵军救援。如果不是贵军在关键时刻杀出,我部被日军缠上,只怕今天难过。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48军176师1056团参谋长黄天化。”黄天化握起对方的手,自报家门。 “48军?桂军?”杨克志惊讶的问:“这里怎么会有桂军,你们不是在六安吗?” “我们是先头部队,大部队应该到了岳西。”黄天化说。 把杨克志带到战场的边沿坐下,早有人递上水来,血战了一个多小时,杨克志也累了,没有客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你们的火力真猛,别说日本人被打懵,连我们都被打懵了。”这个时候的杨克志不怎么象团长,而是象个天真的小男孩一样笑了起来。 陈正信走了过来,一脸的阴沉,说:“亏了亏了,亏大了!这伙子日军,穷得叮铛响。”瘦猴突击连和重火力排都是日械,补充起来没有问题,石重的侦察连以南部十四为主,多少也能有点补充,只有罗正连,全是德国毛瑟,打了多少就少多少,偏偏他们又是今天打得最狠的,库存的子弹发到手中之后,就不再有库存了。 看到杨克志,陈正信脸色一转,高兴的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真他娘的够狠,敢捋老虎尾巴,这可是日军一个步兵联队加一个炮兵大队,就楞敢往上冲。” 杨克志这时才气愤的说:“真没有想到87军这么不仗义,我们夹攻日军,他们却趁机跑路,我们成了井底活人解衣活友的典故了!” “你们跟他们有约定?”黄天化问道。 杨克志摇摇头,说:“我们估计日军已经被八十七军拖住了,想两头一夹攻,拿下这股敌人,没有想到我们出击太早了,他们还没有被粘上。如果不是有你们接应,后果不堪设想。” 黄天化与陈正信相视而笑,莫敌一再交待不能先出手,就是考虑到如果一旦鬼子没有被缠住,反过来对自己一击,自己立即就会变得非常被动。面前的这位,就是进攻早了!还是太嫩啊! “我们是昨天偶然的原因,才知道571旅在这里阻截日军西进,我们本来只打算看看,不打算出击,想让过这伙鬼子后,趁虚去高河埠找点便宜。结果看到你们这么仗义,被缠上了,571旅狗日的这么不仗义,竟然一旦脱身,撒腿就跑,这才忍不住出击。”陈正信说:“你们怎么也知道坂井支队的行踪,会跑来这里兜尾埋伏?你们新四军第四支队不一直在湖北黄安一带活动吗?” “呵呵,都出来几个月了!台儿庄战役全面打响之后,我们第四支队就从黄安出来了。我们的目标是广大国军放弃的日占区,在广阔的日占区里领导当地的民众抵抗日军的殖民统治,把沦陷区变成新的红区。”杨克志说:“”我们新四军第四支队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巢湖以南庐江、无为、舒城、桐城、巢县等地活动,我们第七团的驻地就在庐江县金牛镇、盛家桥和巢县以南地区。日军一从庐江出发,我们就跟在后面,你说我们知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坂井支队有两个步兵联队,兵分两路,这是青木联队,走公岭的是另一个联队冈本联队。” “你们做得太好了!”黄天化由衷的赞赏,立即就把面前这位当成了自己人,热情的说:“我们之前在巢北一带活动,在津浦线南段与日军抗衡,与蚌埠的宋二虎合肥的袁斗枢联合,目的不也就是在沦陷区找到一点生机嘛,现在徐平的皖东忠义救国军在巢北合肥蚌埠明光滁州一带活动,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尽管通过我们联系。” “军统徐平?他跟你们有联系?”杨克志惊讶的问。 “他跟我们一样,从广西走出来的,你说我们有没有联系!”陈正信说罢大笑起来。 杨克志看着面前的国军,他们与之前见到的国军还真有点不一样,双方之间不仅没有任何隔阂,反而充满了友爱和平等,这才是真正的友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四) 第七章河山(十四) 黄天化对共产党的队伍,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一切都来源于他的大哥,当他进入青春期正如饥似渴的接受知识时,扑面而来的就是大哥黄光照对他的影响,黄光照作为左江红区的创造者之一,红七军的团长,深受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这种影响也不知不觉的对黄天化潜移默化。在徽州时,黄天化没有与新四军打过交道,也没有见到张云逸,一直很是遗憾,耿耿于怀,这一回,看到同是身为团长的杨克志,亲近之情由然而生。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倾囊说出,同样也换来了杨克志不少珍贵的情报。看到杨克志所部脚下仍以草鞋为主,提议说,可以大量缴获日军的皮鞋作为装备,比草鞋要好得多,同时热情的向杨克志推荐日军的背包和饭盒,这种感觉,真的如同对待自己亲兄弟一样,把杨克志深深的感动了。 杨克志惊讶的看着陈正信的人脱下日军尸体上的衣物和鞋子,把钢盔背包武装带饭盒刺刀一一分类堆放,才知道这伙人打扫战场只能比自己更专业更小器。指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杨克志客气的让陈正信的人先选。陈正信的人并没有客气,补充了在这次作战中损失的有坂子弹后,把二十二门炮和炮弹据为己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手,把东西让给了新四军。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副团长兼政治委员曹玉福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有点高兴不起来,他们只来了两个营,七百多人,牺牲了一百来人,伤了两百多,牺牲的战士可以就地处理,但是把两百多伤员弄回庐江根据地,已经是一件很大的负担,再把这些物资弄回去,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拿回去,那就是对不起自己,第七团是第四支队最强大的一个单位,第四支队又是新四军最强大的一部,可以说,第七团是新四军主力中的主力,即使是这种地位,自己一千一百多人也只有六百多杆各色步枪,三十多挺万国机枪,这也是这次出击只能带出两个营的原因。把这些枪支弹药带回去,自己的第七团立即成了人手一支步枪,子弹也增加到每人五十发,特别是机枪,每个营增加一个全日式的重火力排不再是奢望。把难处向杨克志一说,杨克志笑了,说道:“先让一个连换装,换成日军服装,打起日军的膏药旗,负责警戒。轻伤员照顾重伤员,其它人就是拖也要把这些枪支弹药弄回去。” 黄天化点点头,化装成日军,打起膏药旗是个好主意,即使日军飞机从天上飞过,也不会乱轰炸,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回庐江。这个杨克志不仅能打,而且会打,不知道是哪所军校毕业的。 黄天化与杨克志握手告别,临行时杨克志告诉黄天化,不要再去打高河埠的主意,据他们所知,日军在前天占领安庆后,昨天一早,第六师团已经从芜湖出发,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将全面进驻安庆,这一地区日军已经不再是两个小支队,而是一个整编常备大师团,如果冒然进军,一不小心就会遇上日军的大部队。 黄天化大惊,这个消息很重要,必须立即上报,双方分手,黄天化带着部队回到猛虎岩一带,准备沿着安岳公路返回岳西。 罗卫连临时变成了炮连,与小炮兵排一起,把二十二门炮和炮弹弄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也许很快就会有日军的飞机来到上空,到时想走都来不及。 刚刚在猛虎岩扎下营,黄天化收到莫敌的电报,被黄天化们打败的日军尾随571旅到了余井,把正在安营扎寨的571师吓了个魂不附体,连煮熟的饭都来不及吃,一窝蜂跑回了潜山。占据余井的青木联队喜出望外,向支队长坂井千太郎汇报占领余井的消息。坂井德太郎命令青木联队作势南下小市,与进攻199师的冈本联队两面夹击。 在小市与古贺联队打得不亦乐乎的罗树甲一接到198师退出余井的消息,知道自己独木难支,很有章法的退出了小市,此役,双方各有损伤,罗树甲虽然撤退,却是面对坂井支队第一支力战达到战略目的的部队,是二十六集团军唯一一支无败绩之师。 力守潜山,是二十六集团军最后的退路。 黄天化看着手里的电报稿,笑着对陈正信说:“不知道潜山能够守几天?两天?三天?” “不可能超过三天。”陈正信说:“你听天上日军飞机的声音,如果我们不是藏身在树林里,早就被这些飞机炸得七荦八素了。” 黄天化点点头,他们从棋盘岭走出不久,就看到飞机从安庆飞来,幸好一路树林密布,很容易藏身,才几次躲开日军飞机的侦察,安全走到老虎岩,只累得推九二式步兵炮的罗卫连一身透汗,骂不绝口。安庆能派出这么多的飞机,说明杨克志所说的安庆增兵之事绝非虚言,即使第六师团不能全部迁来,部分来到是必然的,也许还有别的部队也不一定,反正一句话,安庆暂时是不能去了。棋盘岭一战,缴获了二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也算是大有所得,526旅的炮营算是有了着落,看来马旅长的空饷吃不久了。 杨克志的消息是准确的,就情报而言,刚成立不久的军统局还赶不上共产党的情报局,这是连戴笠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6月14日,之所以坂井支队和波田支队停止了一天进攻,就是为了等待第六师团从芜湖过来,征集了所有能够征集的民船和商船,在长江上运了一天一夜,总算把牛岛满的第36旅团运到了安庆。 有了牛岛满的安庆立即变得不同,波田支队功德圆满,随第三舰队离开安庆,到南岸的大渡口等待补充。36旅团的到来,预示着长江北路的进攻全面展开。 今天晚些时候,一架军用运输机降落在安庆机场,从飞机上走下了两个肩上扛着将星的日本人,从机场到36旅团的驻地全部戒严,凡有风吹草动,一率开枪。第六师团这个南九州的熊本师团,是二战爆发前17个常备师团之一,也是日本最暴虐的师团之一,装备精良,战斗作风野蛮彪悍,之所以在南京大屠杀中担任主要角色,还是因为士兵从来就忽视抢掠、强奸等为非法行为,在芜湖驻扎期间,因为国际上的监督无处不在,第六师团的行为有所收敛,按照第六师团士兵的说话就是,憋死了!一到安庆,没有了国际组织的监督,第六师团的士兵又恢复了南京大屠杀时的野性,在安庆城里杀人放火,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早有宪兵队把情况上报师团部和华中方面军军部,畑俊六大将命令第十一军军长冈村宁次中将负责处理此事,并由稻田四郞师团长陪同前来。 知道两位长官前来安庆的原因,牛岛满一脸的不好意思,五十一岁的牛岛满,生于东京。1908年以第三名的成绩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20期步兵科,1916年毕业于陆军大学第28期,以战术见长,是一位实足的军人,严于战场军纪而疏于平时管理,对于士兵的违法行为,经常会以战胜者的姿态大而化之,因此,他个人虽然洁身自好,但是手下却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恶魔。 冈村宁次对稻田四郎和牛岛满说:“占领安庆目的是进攻武汉,攻略武汉涉及帝国的战略,如果再出现南京的局面,那么攻占武汉将毫无意义。而且,武汉以后必会成为日本军在华中的前进基地,会有要害部门进驻,即使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容不得对武汉进行破坏。因此,从安庆开始,就要学会约束部队,以适应将来的需要。” 稻田四郎和牛岛满二人站得笔直,口里称是。 把冈村宁次送到宾馆住下,走出门来,稻田四郎对牛岛满说:“今后不得再在城市中祸害中国人,负面影响太大,要多加注意。” 牛岛满心领神会,他认为,稻田师团长的潜台词是,在影响力不大的山区和农村,就无所谓了。 安庆终于在没有烧杀淫掠中渡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稻田四郎和牛岛满来到宾馆接上冈村宁次,在牛岛满的指挥部里共进早餐。厨师做了味噌汤,还有长江中的活鱼现切的鱼片,两块寿司,还有地道的素锅贴、炆蛋和鸡汤泡小米。让岗村宁次吃得老怀大开,之前的不开心和不满意全部扔到九霄云外。 在早餐快要告一段落时,从高河埠赶过来的坂井德太郎也到了,冈村宁次非常高兴,破例上了一瓶清酒,向坂井德太郎祝贺,祝贺他一路高歌从庐江直插潜山,战无不胜,希望他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冈村宁次走了,稻田四郞留了下来,他的第六师团迟早都要全部搬来安庆,他就没有必要走来走去了。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将参谋长重田德松、作战参谋秋永力、情报参谋赤木喜代治、后方参谋吉川源三全部招集过来,对下一步的作战进行分析。通过坂井德太郎的汇报才知道,昨天从棋盘岭进攻的青木联队其实是吃了大亏,炮兵大队失去了炮,死了近三百人不算,还有近五百士兵失去了枪械,青木联队如果不能得到补充,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稻田四郞大惊,立即命令今天暂时不再进攻,由古贺九藏的骑兵联队增援余井的青木联队,由36旅团佐野虎太的第23联队长从安庆向西进攻石牌,形成三路会攻,北是青木联队和古贺联队,中是冈本联队,南是佐野联队,三路大军齐发,争取明天一举拿下潜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五) 第七章河山(十五) 知道黄天化又弄回了二十二门炮,足够组成一个旅属炮营,想起旅属炮营这个词,莫敌不由得一阵苦笑,他知道,只要526旅还是马伟新当旅长,炮营就肯定不能重建,那么这二十二门炮怎么处理呢?还有一大堆的炮弹。从山路上运回岳西不容易,不能让弟兄们辛苦了还失望。他想了很久,最后想出了一条屎计,招呼了一声蒋春阳,两人向李柏成的炮团走去。 “扩大!当然想!”李柏成大声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冲。 炮团副团长李经良一把抓住李柏成的皮带,把他生生的拉在当地,大叫着说:“莫副旅长还在这里呢,你就发什么疯!” 莫敌大笑起来,说:“让他疯去,从猛虎岩到岳西,陈正信的人推得辛苦,你李大团长想要炮,还不赶紧叫人拉着牲口赶着大车去接。” 李经良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松开了李柏成的皮带,让李柏成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经良不好意思的对莫敌说:“莫旅长,柏成就是这样的,你可莫怪。” “呵呵呵呵,柏成这家伙,我比你更了解他。”莫敌说:“你跟他搭档,可得多让着他,还得多帮他拾遗补缺,这个家伙,打仗是把好手,别的就不怎么样了。他跟我一起从桂林出来,什么德性我太清楚了。好了,等把炮弄回来,你们就有得忙了。我走了,记得提醒柏成,让他去找师长要钱,人家徐平也不能白帮忙把炮弄回来是不是。” 李经良笑着答应,送莫敌到军营外,看到李柏成已经带着手下赶着马拉着车走出很远。李经良拍拍屁股,朝176师师部走去,他是区寿年的旧部,平时也说得上话,去向区寿年要这二十二门炮和炮弹的赏金比较合适。 176师到了岳西后,有了一天休息时间,士兵们逛街,后勤部采购,岳西城里猛地多了这八九千人,顿时变得热闹非凡。176师是一支名声在外的老部队,区寿年经常以打过两次日本人自称,认为自己的队伍是中国最具抗战声望的部队。受盛名拖累,176师在军民关系方面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士兵与当地平民发生过冲突,虽然不至于象北方的第十八集团军一样帮当地老百姓收庄稼做农活,起码买卖公平有商有量,很得当地民众认可。 莫敌从炮团出来一路逛街,慢慢走回自己的驻地。 天柱山,大别山东段的余脉,又名潜山、皖山、皖公山(安徽省简称“皖”由此而来)、万岁山、万山,在汉武帝时封为“南岳”,因此也称之为古南岳。1936年元月,国民政府为“剿匪“需要,拆潜、太、霍、舒4县边境设立新县,因区域“适居古南岳之西”,故名岳西县。这是一个仅成立了两年多的小县,不仅不如之前呆过的蚌埠合肥六安,甚至连霍山明光也大有不如。县治所在名字很好听,叫天堂镇,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离天堂最近,与上帝最为近邻。这里四面环山,林木葱翠,气候怡人,六月中下旬了,仍然如同暮春般的舒适。莫敌走在石头砌成的街道上,打量着两边的商铺和排档,一个排档上的名字把他吸引了过去。 “万岁衁粑”。 莫敌楞了一下,拉了一下身边的蒋春阳,说:“这个东西你有没有印象?” 蒋春阳走过去一看,笑着说:“跟我们桂北的血粑豆腐差不多。” 莫敌也走了过去,说:“就是桂北的血粑豆腐,看来山区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品尝品尝。” “固所愿也!”蒋春阳兴奋得丢起文来。 走到排档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处打量上一下,这是一个标准的小店,不太整洁到也干净,只有三张小桌,估计是天时还早,没有人来,还空空如也。老板把莫敌和蒋春阳让到临窗的位置上坐下,这时到是很敞阳。 莫敌让老板先上了两个衁粑给他看看。老板先是楞了一下,下一听莫敌的口音,知道这位是广西来的军官,估计是头一回吃到衁粑这种东西,乐呵呵的走到厨下,用盘子装了两个黑里麻黟的圆球来。 看到莫敌和蒋春阳二位又是看又是闻,估计是没有吃过,说:“两位客官,这个衁粑可是我们岳西的特产,又以黄尾一带做得最好,我这个小店,之前叫做黄尾衁粑,后来来了个读书人,说我们黄尾衁粑是贡品,是献给万岁爷吃的,我们旁边这座山,又叫做万岁山,就改成了万岁衁粑。” “嚯!一不小心,我们还享受了万岁爷的待遇。现在民国了,万岁爷是没有了,在万岁山下吃点万岁爷曾经享受过的万岁衁粑,那也是脸上贴金的好事。”莫敌笑了:“老板,你这个衁粑是怎么做成的?” 老板见莫敌有了兴趣,话匣子大开,说:“这可是好东西,每天开春前,趁着冬风干燥,用猪肉、豆腐、猪血、食盐放在一起揣制,另加葱姜和匀,做成圆粑粑状,放在团簸箕或篮子里,晒干,晾晒的时候要经常翻身,并捏捏紧。晒干后再用柴烟慢慢的熏制。约三十天左右就可制作完毕,之后储存在放有大量生石灰的缸子里,才能在五月瑞午五月六还能吃到这么入味的衁粑。” 蒋春阳点点头,桂北山区也是一样,因为交通不便,物质匮乏,弄点方便易贮的肉菜是家里的生活必备,看来整个长江流域都是一个道理,桂北一条湘江流入洞庭,再从洞庭沿江而下,就能到达安庆,说起来远,实际上还真是一家人,没有走出家门,连饮食方式都一模一样。 “老板,这个菜怎么做呢?不会就这样让我拿着,象吃梨子一样吃吧!”莫敌打趣道,这个东西在他们老家,只有山上的一些人家才做,垌里的就做得很少。一般是用来爆炒,不知道这个地方又能做出什么花样。 “哪那成啊!”老板笑了,说:“我这里有三菜一汤,都是用衁粑所做,如果两位客官有兴趣,我就给你们做一套三菜一汤,然后烫一壶上好的皖酒,就算是到了天堂了。” 莫敌大笑,这个老板,有意思,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摸摸荷巴里,还有好几个大洋,三菜一汤,那是吃得起的。 老板去备菜去了,蒋春阳才回过神来,对莫敌说:“这个东西,跟我们那边的血粑豆腐完全一样,连配料和工艺都完全相同,绝对是一个人发明的,只是我们就用来炒酸辣椒,他们这边的吃法比较复杂,我很期待。” 很快,一股浓香从后厨房里飘了出来,没有多久,老板捧着一个大托盘,上面三菜一汤一壶酒,全部呈现在莫敌两人面前。 第一道菜是衁粑干椒炒魔芋,魔芋豆腐切成块,与衁粑合炒,香辣可口,让蒋春阳高叫了一声好。在这盘菜里,衁粑成了配角,只是切成小丁,看不出形状,只有一点衁粑的香味作为点缀,衬得魔芋豆腐也好吃起来。 第二个是清蒸,半个衁粑切成片,还砌成原状,用葱姜清蒸,原汁原味,夹起来一看,色同猪肝,闻之则有一股淡香,莫敌暗暗点头称赞。 第三个菜一打开,两人的目光就全部吸引了过去,这是一道手工菜,用的是老腊肉与衁粑合蒸而成,一块小手掌大的肥腊肉夹一块衁粑,整整齐齐摆在青花小盘里,蒸得晶晶亮,油淋淋,一看就让人潸然唾下。莫敌和蒋春阳对视了一眼,不觉笑出声来,这个做法,把腊肉的油浸到衁粑里,只怕一会吃起来,衁粑的腊味香还在腊肉之上。 第四盆是一道汤,衁粑切成块煮在鸡汤里,还饰以青葱香菜,看得莫敌和蒋春阳摇头不已,腊味做汤,这是第一回见,味道如何,很让人期待。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第一口放在这个汤上。 先吃汤再吃饭,老板笑着腹黑:还真是老广。 “老大,旅长要吃空饷,部队只能越打越小,就算弄点军备回来,想扩大都不可能,就这样还要去跟日本人对阵,只怕还没有碰面就跑得一干二净。”蒋春阳喝了几杯下肚,蹩了半天的话终于随着酒气出了口:“要不要我跟集团军政治部说一声,让他们来查个原形毕露。”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弄倒了马伟新,推我上位是吧!”莫敌笑着回答,夹起一块腊肉和衁粑,同时塞进嘴里,说:“这样吃才是真正的好吃,有点象我们那边的荔浦扣肉,荔浦扣肉是芋头比肉香,这个衁粑的味道也在腊肉之上。” 蒋春阳点点头,说:“不然怎么办,就看着我们这个旅越打越小,最后打得跟王育瑛的571旅一样!” 莫敌没有回答蒋春阳,这个问题太敏感,不是自己应该给出答案的,这年头,战火正兴,战而胜则仕,上面有眼看的,有些东西,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积网,自己还不到三十岁,上无祖宗之荫,下无兄弟之助,就靠自己努力,一直做到上校副旅长,在军界也算是异类,尉校将是三道坎,从尉到校是进入阶级,从校到将是进入上层领域,能够成为上校,莫敌也满足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六) 第七章河山(十六) 黄天化回到岳西,已经是深夜,幸好有李柏成带人迎接,否则,那些炮和炮弹,能让这些业余炮兵再在路上多推上几个钟头。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来到团部指挥部把棋盘岭的战斗经过向莫敌做了汇报。在汇报中,黄天化对新四军的评价很高,认为相比而言,国军普通不如他们,在将来的战斗中,他们是一股可以依靠的力量,起码能够互相协作,而不会随时拆台,背后下刀。1056团从来没有与桂军之外的国军协作过,从来没有领教过他们的手段,这一回是第一次看到国军的风姿。刘膺古的八十七军,也算是老蒋的嫡系,嫡系尚且如此,旁系可想而知。台儿庄全靠李宗仁长官独撑大局,一旦李长官退离,接下来就是一退数百里的兰封大战,最后还祭出以水代兵的损人高招。 “我服了!五体投地。有人来帮他们,他们竟然一窝蜂全跑了,留下帮他们的人顶灾,这种队伍,我生平仅见。服了服了!”陈正信一脸的不屑,语调中却充满了愤怒,接下来话锋一转,由衷的感叹说:“要说杨克志的队伍,还真是不错,死伤已经超过一半,兀自死战不退,如果不是我们杀出,只怕他们会一战到底。” “别说得他们那么伟大。”蒋春阳笑着打断了陈正信的话:“他们是被日本人缠上了,打是死,不打也是死,横竖是死,不如多拼死一两个。” “缠上了是不假,缠上了能死拼,也不错。”莫敌说:“所以我一再强调,打仗一定要尽量掌握主动。袭击之初,新四军的这支队伍是主动的,一杀进去,就变主动为被动了,他们没有考虑到一个因素,那就是571旅不是跟他们一样的部队,他们太过于信任571旅是他们吃亏的最根本原因。新四军我只见过张云逸参谋长,他的战术思想对我的启示很大,但是他的部队到底如何,这还是第一次听你们说。很有点出乎我的意外,一个在粤赣边界残留下来的部队,能够具备如此强大的战力,很了不起。” “嘿嘿,老大,杨克志所在的新四军第四支队不是从粤赣边界过来的,是豫鄂皖边界过来的。”黄天化说。 “这边也有新四军?”莫敌惊奇的问。 “是的。”回答问题的是蒋春阳,他负责政治工作兼导报工作,与龚庆元联系密切,比较熟悉。他告诉莫敌,新编第四军共有四个支队,粤赣边的红军残部编成三个支队,支队为旅一级机构,每个支队辖两个团,是为第一团至第六团。由于人数不多,每个团五百人左右,三个支队加上新四军军部总共约四千多人。豫鄂皖边界过来的则强大得多,改编前是红二十八军,虽然全部编为旅一级的第四支队,可下辖四个团,是为新四军七、八、九团及手枪团,其中力量最强大的就是杨克志的第七团,人数超过千人,基本上等同于我们一个国军的整编团。从战力上而言,一个第四支队占据了新四军的半壁江山。桂军离开徽州后,皖南地区交由第三战区吴奇伟负责,新四军被第三战区安置在宣城一带,成了徽州国军与芜湖第六师团之间的夹心。这个区域军情复杂,生存不易,新四军的补给不够,他们又不愿意就地打劫,过得很是艰难。为了找到一块能够养活自己的地盘,在今年三月后,新四军把豫鄂皖边界的高敬亭第四支队调出,占领巢湖以南广大日军占领区。同时参谋长张云逸和粟裕渡过长江进入江北地区,指导这一地区的抗日斗争。 听蒋春阳口里说出张云逸三个字,莫敌眼中闪出了一丝光亮,这是一位导师级的军事家,如果能够再得到他的指教,足可大慰平生。 黄天化认为,有新四军在巢南一带活动也是好事,这是一支可以依靠的友军,起码在军事上他们不会输给任何一支国军,目前看来,在这一地区除了桂军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和李品仙的十一集团军,就是杨森的二十七集团军和徐源泉的第二十六集团军,真正能有一战之力的,还有李延年的第二军和高敬亭的第四军第四支队。因此,应该加强与新四军之间的合作,共同创造皖西的大好局面。 这边还没有商量妥当,176师的参谋长云应霖来了,云参谋长笑嘻嘻的拿着一张电报,一进门就说:“天纵,你们又立功了!”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向云参谋长敬礼问好,莫敌说道:“立不立功我们不知道,就知道云参谋长一到,就会有喜事上门。” “呵呵呵呵,我成了那报喜鸟了!”云应霖大笑:“好好好,这东西好,好过丧门星。” 把云应霖让到主位坐下,早有勤务员端上茶水,云应霖把手里的电报交给莫敌,说,自己看。 电报是张云逸以新四军的名义发出,接收人是48军廖磊军长,内容很简单,谢谢而已。说是在两天前的棋盘岭。新四军第七团在与日军青木联队血战中,处于下风,正在危急存亡之时,48军176师526旅1056团黄天化参谋长率部杀出,日军青木联队猝不及防,被强大的火力打跑,新四军第七团因此得救。特此电谢,落款是张云逸。 “参谋长,我们不经批准,私自去到棋盘岭,还打了一小仗,师长不会怪我们吧!”莫敌没有说张云逸的电报,而是笑着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怪,怎么不怪,因为军长问起师座时,师座完全不清楚是什么回事,被问了个张口结舌,还是我见势不妙,接过话头,告诉军长,天纵你团作为全军前部,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大意,不仅确保顺利行军,还一直在突前处放有一支侦察部队,由526旅的警卫营担任突前任务,这次救援作战的就是这只突前部队,我知道这回事。”云应霖说: “谢谢参座帮忙圆场了!”莫敌拱了拱手,说。 云应霖很谦逊的摇了摇手,很正色的说:“这次你们做得很对,新四军在之前与很多国军有过交手,双方一些过节到现在还解不开,他们有难,很多国军部队是不会施以援手的,你们能够果断救援,正是全民族团结抗日的最佳体现。你们能够做到这一步,我圆圆场又算得了什么。张云逸参谋长你们是认识的,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当面向你们1056团表示感谢。” 莫敌认为,在战场上互相救援是件很正常的事,却没有想到这是两个党派军队中的互相救援,很容易让人上升到政治的高度,面前这位,与张云逸将军是小老乡,同是海南文昌人,上次张云逸将军是由他带来,这一回,电报也由他带来,看来,他与张云逸将军的交情不浅。 留云应霖下来吃午饭,也算是为黄天化陈正信庆功,云应霖立即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在1056团吃的次数不少,已经吃成了习惯。莫敌让团部伙房做了一些鸡鸭鱼,让人去昨天吃的万岁衁粑店里把三菜一汤打包一套回来,就算是一桌好菜。至于酒,云应霖开始不同意喝,蒋春阳很会劝酒,说现在虽然是在打仗,但是炮声离岳西还很远,日本人虽然来了一个支队,有杨森和徐源泉顶着,喝顿酒还是有时间的,云应霖才同意喝少量。当赵国龙派人去到那家万岁衁粑店,捧回一陶罐上好的皖酒时,云应霖知道今天中午这顿酒看来又成了不醉不归。 趁着还没有开喝,云应霖打电报回师里请假,还没有开口,区寿年就仿佛闻到了酒味,说:“是不是天纵那里又搞到了好酒,你走不开了?” “嘿嘿嘿嘿!好酒好菜,有喝不喝也不对,主要还是为了给我们的功臣庆功。”云应霖干笑:“师座是不是也来凑个热闹。” “别喝太多。”区寿年:“我就不去了,日军三路齐发,向潜山进攻,最接近的中线罗树甲部已经接上了火,战局千变万化,我要坚守指挥部才行。天纵那里,你就做代表了。” 放下电话,云应霖看着一桌的好菜,很是遗憾的说:“日本人来搅局,只怕今天我是喝不成了。” 蒋春阳大笑道:“参座太操心了,且不说岳西潜山相距遥远,就是近在眼前也不能耽误我们喝酒,你想想,两个集团军云集潜山,有高城之势,有潜水之利,即使不能全歼日军,挡个三五八日还是可以的吧,放心,只管喝酒就是。” 莫敌打了个折中,说:“参座公务在身,不同我等小兵,喝酒就不要勉强了,稍喝一点,不能喝高就行。” 云应霖笑了,说:“莫敌说得对,不勉强就行,好好好,我们开喝,早喝早散,回去办正事。”说罢在宴席的上首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当然不让。 “云参谋长这话说的,好象来我们1056团就不是正事似的!”看到云应霖坐了下来,知道这酒必须升级,陈正信故意说。 “也是正事,来参加庆功宴。”云应霖说。 “这不就结了!”陈正信说:“你不喝酒,立功将士们不满意,你的正事也就不能办妥,回去又如何交差。” “这个!这个!”云应霖笑着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莫敌忍住笑,端起洒杯,说:“正事也罢,交差也行,先喝了再说。干!”酒杯伸向云应霖。 云应霖摇摇头,端起酒杯,苦笑着说:“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处变不惊啊!” 呵呵呵呵,打了一年的仗,特别是经过棋盘岭之战,黄天化变得淡定了许多,有些事,该不出手就不出手,有时候一出手就会遭殃,不如喝酒实惠。黄天化与蒋春阳对视一眼,伸手招呼勤务兵,让他们去把石重、罗卫和瘦猴叫来,他们的工作是每人敬云参谋长一杯酒,一两重的杯子,三杯下肚,再回上自己几个人,今天的云应霖想站着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七) 第七章河山(十七) 饶是黄天化们如何的谈定,这场酒宴在云应霖还没有醉之前就草草散场。 师部急令,1056团及526旅属警卫营辎重营工兵营立即出发,176师直属炮兵团以一个营配合行动,增援石牌的杨森部。接到命令,莫敌在餐桌上看了一眼地图,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从岳西到石牌大约九十公里,正常行军需要二十个小时。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中午一点半,看来今天必须出发,连夜赶路,才能在明天入夜前赶到石牌,中途最多可以休息六到七个小时。 “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两点半钟准时出发。”莫敌命令。 所有的人立即站了起来,各就各位,整装离开。 “果然雷厉风行,好一支劲旅!”云应霖赞叹道:“我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送走了云应霖,参谋人员把情况汇总到黄天化处,黄天化经过仔细的分析和推演,潜山作战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对潜山的进攻,临近中午时展开。 冈本联队在联队直属九二步兵炮中队的炮声中,首先杀向梅城。对手仍然是罗树甲的199师,这一对前天曾经交过手的老对手,可谓棋逢对手,打了个难解难分。双方打了两个多小时,仍然分踞皖水两岸,冈本联队在皖水之东,199师在皖水以西,冈本联队的炮虽然打得很热闹,突击部队想过皖水也不太可能。 紧接着发生碰撞的是北路的王育瑛198师与青木联队,王育瑛已经知道,这支青木联队在棋盘岭虽然把自己的571旅打得满地找牙,自己也吃了大亏,不仅失去了炮,甚至连枪也不能全齐。就这样一支残兵,完全不能对他形成威胁。前天在棋盘岭,韩亮宇的571旅打得有点鄙,也有点丑,相当的丢脸,甚至逃跑都跑得很不成样子,一路上丢盔弃甲,回到余井,有些没有了帽子,有些没有了鞋子,最可恶的,连枪也扔了。王育瑛把韩亮宇骂了个狗臭之后,让后勤全面补给,还组织了一支执法队,专门监督571旅的作战,如果再有弃阵逃走者,杀无赦。骂完了,气顺了,但是与事无补,士气全无的571旅不堪大用,只能作为后备,王育瑛把曾绍文572旅调上了前线。 没有想到,老奸巨滑的王育瑛又一次上了当!这位中共贺龙将军曾经的旧部在跟着贺龙东征西讨时战无不胜,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背叛贺龙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一场顺心仗,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五年,在湘西与红军打了不少仗,打得自己那点本钱一干二净。红军长征后,鸟尽弓藏,回到老家担任行政督察专员。本来以为此生就将如此度过,没有想到抗战军兴,一九三七年底竟然咸鱼翻身,出任保安师长,后编入八十七军,出征来到潜山。这一次,王育瑛准备打一次漂亮仗,他不仅把曾绍文部在正面展开,与青木联队摆出一副阵地战的架式,还偷偷把韩亮宇部调到青木联队侧面,准备依照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进行夹攻。没有想到,韩亮宇的队伍还没有发动,一只强悍的骑兵队如天兵天将一般从曾绍文572旅侧翼杀上阵地。曾绍文旅吓得魂不附体,仓皇逃出阵地,补充到位火力强劲的青木联队顺手一击,把包抄的韩亮宇部来了个反包围,韩亮宇部顿时成了散兵。 击败王育瑛的青木联队和古贺骑兵联队旋风般杀入梅城,骑兵联队随即杀向皖水西岸的罗树甲部,增援在皖水对峙的冈本联队。罗树甲果然是员战将,立即分兵迎敌,用密集的火力压制住古贺骑兵联队的冲击,同时对皖水进行死守,一时,日军两个联队不能撼动199阵地,双方打了个相峙。 南线的杨森,是第一个喊出求援信号的战线,他从安庆退出后,一直退到石牌,几天下来,救治伤员,抚恤阵亡,忙得鸡飞狗跳,石牌是怀宁县县址,这里有足够的粮食养活残存的二十七集团军,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军备补给,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告诉他,在日军进攻梅城的同时,还有一支日军会搂草打兔子把他给顺手打了。这支日军从何而来,是何编制,人数几多,战力如何,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当杨森把一支日军出现在石牌以东潜水彼岸的消息传给武汉的总参谋部时,把参谋部里的人给吓了一大跳,白崇禧第一个反应就是,第六师团已经到了安庆。不需要杨森求援,白崇禧也知道,仅凭杨森,不可能抵挡第六师团的进攻,即使加上徐源泉也不是对手,想把第师团挡在潜山以东,非桂军主力不可。 一声令下,第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176师526旅立即赶往石牌。全中国的注意力也从安庆转移到潜山这个小小地方。 莫敌知道,这次行军不再是从六安到岳西这种悠哉游哉的旅行,而是一次真正的急行军,因此,他把警卫营和一营放在第一梯队,第二梯队是二营三营和团直属部,第三梯队是工兵营辎重营和蓝士云的炮营。黄天化仍然是跟在第一梯队,莫敌自己留守在第二梯队,蒋春阳去到了第三梯队。第一梯队要快,第二梯队紧跟,第三梯队随后。 从岳西到潜山的路虽然是山路,可修得还算宽阔,如果是步行,有些地方还可以抄一些近道,行军速度很快,入夜时,前部汇报,已经到了天龙关,黄天化在步话机中提出,趁着还能看到路,想再赶一赶,尽量赶到瘦牛岭过夜。 莫敌知道军情紧急,不容迟缓,让第二梯队必须赶到瘦牛岭才能扎营,至于第三梯队,能走到哪里算哪里,他们都是负重行军,速度和距离都要大打折扣。 到了驻地,已经是晚上九点,指挥部的天线一架起,立即就收到了来自岳西的消息。第七军在军长张轸的率领下,在中午时分到达岳西,第三十一军也从六安往太湖方向进军,准备在潜山以西建立第二条防线,从桂林出发的覃连芳第八十四军已经到了武汉,正在向黄梅方向进军,争取早日加入战团之中。紧跟着1056团,马伟新的旅部和1051团也启程开路,他们相对走得晚也走得慢,半天走了不到二十公里,要赶到石牌,估计得第三天了。 潜山的战斗在傍晚时告一段落,因为王育瑛部的溃退,罗树甲部独木难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进入潜山的青木联队把潜山接收整顿后,再度杀向罗树甲部,面对三个联队的进攻,罗树甲完全无法保持相峙的态势,只能撤退,退往天柱山区。 潜山完全落入敌手。 因为冈本联队占领潜山,南线的佐野联队松了一口大气,趁着夜色临近,退出了与杨森的拼斗。这半天,佐野联队过得很苦,他们从中国的华北打到华东,金山卫登陆后,又一直打进南京,如入无人之境,完全没有想到,在石牌这个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块硬骨头。双方隔河一仗,杨森部如同一个缩头乌龟,坚守在潜水的那一边,无论这边怎么打枪打炮,他连头都不冒,这边一组织渡河,他就有人开枪。西边天的太阳仿佛也与日本人有仇,火辣辣的照着从东边向西进攻的日本军队,用日本兵的说法是迎着太阳,准星里全是小星星,在东岸打掩护的射击手两眼发红,入夜时,已经有点失明的感觉。西边射来的阳光,对于日本人来说是麻烦,对于杨森的部队来说就成了帮手,日军一举一动都在阳光之下,任何的小动作都不能逃脱观察员的眼睛。战士们大笑,说老天都在帮我们。打了半天,连安庆的牛岛满也摇头了,杨森这种不要脸的打法,还真让人有狗咬猪尿泡的感觉。好在潜山县址所在地梅城已经被占领,牛岛满命令佐野联队休战,在石牌休息,明天一早再打,到时看看老天倒底是在帮谁。 潜山失陷,朝野皆惊,日军虽然打得八十七师七零八碎,但是自己的损失也不小,接下来的道路并非康庄大道,还需要一点点往里进攻,第十军四十一师徐继武师驻守梅城西北白水湾,四十八师丁治磐部驻守城西王家牌楼,日军还需要突破潜水以西的这两道封锁线,才能算是真正打开潜山的西大门,因此,日军虽然占领了潜山,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天就打进了潜山,不知道是日本太强了还是刘膺古的人马水平太次。”莫敌笑着说。 “我觉得很正常,两大变数,一是古贺骑兵联队,一是佐野联队。”黄天化说:“我们是因为早知道第六师团已经到达安庆,所以对于潜山出现第六师团的部队才不吃惊,其它人就未必能够如此镇静。” “你估计接下来日军会怎么做?”莫敌问。 “往西打是必然的,明天的突破口我认为仍然是石牌的佐野联队,因为梅城以西的徐继武和丁治磐经过两天的准备,在潜水以西修建了牢固的工事,在没有飞机大炮的前提下,想隔河打开一条通道,不太容易。”黄天化分析:“石牌就不同了,今天打了一天,杨森的工事优势已经利用殆尽,明天只要把潜山的炮兵集中起来专攻杨森一点,胜算很大,更何况,日军也会利用天气,早上的太阳可是从东射向西,轮到杨森一方睁不开眼睛了。” “你估计明天杨森能守多久,能不能守到我们到达。”莫敌再问。 黄天化摇摇头,说了一句:“只有天知道。” 是啊!明天的事,变数太多,天也未必能够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八) 第七章河山(十八) 老天也嫌弃日本人,下半夜,潜山一带竟然下起雨来。 雨水把莫敌惊醒,他住在瘦牛岭上的一个破庙里,虽然残旧,却不漏雨,雨点打在残瓦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响声。不知道战士们情况如何莫敌披衣起身,走出门口,才发现不少战士正在急急忙忙撑帐篷。1056团在明光时缴获很多日军的帐篷,不仅自己够用,基本上配备到班组,还送给其它部门不少,下雨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太苦恼的事。六月下旬季节,天气已经回暖,一些战士走了半天,有些累,吃了饭后,不少人认为,明天一早要赶早行军,帐篷一撑一收太麻烦,不如露天烧起一堆篝火,围着火堆席地睡去。直到雨水落下来,在篝火堆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爆响,最后把篝火打灭,才把沉睡的战士淋醒,看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不得不把帐篷撑好,缩在帐篷里继续睡觉。 莫敌看着一点点,一丝丝,一片片飘落的雨,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有这场雨的帮助,杨森守住6月18日一天应该没有问题了。 如果自己的部队能在今天晚上夜暮降临之后躲过日军的眼线进入潜水西岸的阵地,在杨森部的阵地之后再悄悄的建立一层阵地,第二天让已经打疲了的杨森部演一场娇兵之计,扮作不能抵敌,在日军的打击下,在阵地上埋下足够的*后,扔掉阵地,仓皇退出,然后,把渡河而战的日军交给自己。对方只不过是一两个联队两三千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把这伙渡河而战的日军全部消灭在石牌。想到这里,莫敌伸出手,在屋橼边流下的雨线里接了一点水,在脸上洗了洗,脑袋清醒了许多,回到房里,点起马灯,拿出一张纸,把作战计划开始细化,进一步理顺,渐渐的,一个清晰的方案出现在越来越乱的纸上。 这场雨,也许还真的会成为潜山之战的最大变数。 天亮的时候,雨下得越发的大了,路上有了潺潺的水流,小河溪里有了涨水的迹象。杨森看着天上的大雨,对身边的侄子、133师师长杨汉域说:“继超,下完这场雨,打完这一仗,备好三牲,我要去谢谢老天爷。” 杨汉域是杨森的亲侄子,云南讲武堂第十九期毕业,是一员优秀的战将,几乎参加了淞沪大战之后所有的战役,在战场上浑不怕死,进退有致,有杨门虎将之称。他知道杨森的意思,笑着回答:“今天只要雨不停,这条潜水日本人就过不来。我跟汉忠商量,把133师和134师所有的神枪手组织起来,在江边把一些还顶用的单兵工事修整后,埋伏在里面,只要日本人敢渡河,我们光是采用精确狙击,就能让他们全部死在江里喂王八。” 杨森点点头,拍了拍杨汉域的肩膀,说:“打仗的事,你们多向夏副座请求,夏马刀之名,不是白得来的。你告诉汉忠,要谦虚学习,不要目中无人,夏炯当年杀得华蓥山方圆百里无人烟,赢得川中第一狠将之名,对付日本人,就需要夏马刀的那份狠劲。” 杨汉域点点头,二十军是典型的杨家军,之前有三个师,师长分别是杨汉域、夏炯和杨汉忠,淞沪大战后,兵力严重减少,撤消了135师番号,并入133和134师,之前的134师长夏炯升为副军长,杨汉域和杨汉忠这两位侄子占据了两个师长的重位。杨汉忠年纪略小,相对比较鲁莽,少年得志,不可一世,他的134师相对也稍弱一些。 雨水让杨森心头泛出一点喜气,而河对面的佐野虎太大佐感觉就完全不同。 看着如麻的雨脚,佐野虎太大佐不觉摇了摇头,滔滔江水比昨天大了不止一倍,浑浊而汹涌,看来雨不停水不退是难以进攻的了。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中国军队在雨中加固阵地,佐野虎太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地方的天,还真是属于中国人的天。 日军也没有闲着,在潜水的东岸,集中了日军的橡皮艇,还制作了大量的木筏,增援的冈本联队的从雨中已经来到了潜水边,加上冈本联队的九二步兵炮中队,两个联队的步兵炮达到了十二门,配合七零迫击炮,火力已经足够,就等什么时候天气放晴,河水水位下降。 所谓易涨易落山中水,十点多钟,东方的一轮红日,撕开了满天的乌云,把阳光撒在大地之上,雨也随之停歇。杨汉域知道,雨停意味着日军的进攻即将展开,让各阵地汇报工事的加固情况,明令,那些不够结实的豆腐渣工事宁可不安排人也不要让人去白白送死。 潜水两岸,一种奇怪的气氛。一条不宽的潜水,敌对的双方你看得见我,我也看得见你,各自分别做着自己的准备工作,你不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你。 雨停得快,可水退得就慢很多,直到中午过了,水才渐渐的消退了下去,临近战幕的拉开越来越近。 莫敌一大早,就让战士们冒雨行军,救兵如救火,刻不容缓。1056团自进入淞沪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累,但是他们却毫无怨言,他们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是到了用他们的时候。1056团的标准日式背包里,有一件披风般的帆布雨披,睡觉时用来铺地,下雨时用来挡雨,士兵们把自己紧紧的裹在披风里,顶风冒雨快步行军,钢盔保住了脑袋,雨披保住了军备,下半身仍然被雨淋得湿透。特别是脚下的大皮鞋,灌满了水,比平时重了三倍。 雨停之后,阳光灿烂,太阳照着湿淋淋的身体,蒸发出水气,同时也带出了身体的水分,人,特别容易犯困。脱下皮鞋,倒出里面的水,再穿上后,出汗的脚与潮湿的鞋一结合,散发出浓浓的臭味。一些战士干脆脱了鞋,光着脚走得更轻快。中午时候,他们到了黄铺,徐源泉的后勤部队接到命令,早就等在这里,烧好姜汤,做好饭团,让1056团的战士一边吃一边行军,尽早赶到石牌,减少杨森二十七集团军的压力。 二十七集团军的压力已经很大了,随着江水的渐渐退去,日军的进攻开始了。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十门迫击炮开始向河西轰击,大量的橡皮艇和木筏随着炮声冲向河里。 听到炮声,杨森悬了大半天的心反而放了下来,对身边的副军长夏炯说:“斗枢(夏炯字),你估计我们能不能顶住这次进攻。” 夏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司令,我这次发现,继超(杨汉域字)是越来越会打仗了。隔河狙击,是最有效的手段。继超还有一计,相当的恶毒,今天上午有时间,他让工兵把河堤修整了一番,把堤岸挖陡,只留下几条通道,日本人即使冲过了河,也只能从这几个通道冲上岸,这几个通道,是他专门给日本人设置的坟场,我们二十军炮兵的炮口,全部对准了这个地方。” 话没有说完,只听身后传出了克鲁伯山炮的炮声,杨森心头一凛,日本人还真不是白给,生硬打过了河! “我去看看。”夏炯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日军第一次进攻,是倾尽全力的一次进攻,橡皮艇多,木筏多,人也多。在一次不计成本的炮击之中,过河的部队出发了。在炮火的掩护下,西岸狙击的中国部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弹片横飞,爆声震耳,好在刚刚下完雨,没有尘土,有的只是泥块和残渣。埋伏在工事里的士兵把身子缩在最安全的位置,弹片不长眼睛,飞进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当日军炮火延伸,埋伏的士兵探出头时,木筏和橡皮艇已经将近靠岸。 从西岸射出的子弹,没有完全阻挡住日军的步伐,过完河的日军却让高陡的河岸给挡住了,有才的鬼子开始想搭人梯往上翻,谁知道冒出一个头,就被打爆一个头,有时候是一颗子弹,有几次竟然是几颗子弹同时打入,掉下河床的日本兵脑袋被打得稀烂,象被铁锤砸开的西瓜。日军不敢继续采用这种方法,而是找到了杨汉域预留给他们的通道,准备一鼓作气集体往上冲。他们没有想到,刚刚集中到这个地方,立即迎来了中国军队的炮弹。克鲁伯山炮的威力虽然有限,但是打死靶子还是相当的好使,一阵炮击之后,日军被打得退出通道,活着的鬼子,沿着河水往下游跑,他们不是要绕过中国军队的防线,而是要给日军的炮火让出位置,有他们在,炮弹不敢发射。 西岸的皮艇和木筏转回东岸,这一次,埋伏在西岸的狙击手们打了个过瘾,一枪一个,日军纷纷栽倒在橡皮船、竹筏上或栽落水中。河里的橡皮艇子也不能幸免,一枪一个眼,橡皮艇立即泄气下沉,只留下古老的木筏在河面上飘荡。 经过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筹备,日军又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除了打炮的时间更长一些,没有别的不同,最后还是被阻挡在河岸边。在河东岸观战的佐野虎太大佐垂头丧气,急拍电报给牛岛满,请调重炮兵联队支援。 直到傍晚,日军也没有突破二十军把守的潜水防线,伤亡高达千余人,完全失去了再进攻的能力。 又一次在潜水边看到西沉的太阳,杨森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得意,他的二十军,终于顶住了一次日军志在必得的进攻。最让他满意的是,他看到了援军,48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石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十九) 第七章河山(十九) 一天急行军,莫敌赶到石牌,已经是傍晚时分。日军已经完全停止了进攻,一个手举红十字旗的家伙使劲舞动着手里的旗子,用很标准的汉语高叫着停火。已经打得精疲力竭的国军正中下怀,立即派出人员与对方进行谈判。双方正在协商从西岸把日军死伤者运回东岸处理。夏炯不同意日本人提出的人道主义运尸体,而是提出了赎买,佐野虎太表示同意,双方用光洋结算,一具尸体多少钱,一位伤兵多少钱,至于军备什么的,西岸尽可以留下。莫敌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副军长做生意,一脸的笑,看来哪个部门都不缺少精明的人。 陪着莫敌的是杨森的儿子杨汉烈,二十一岁的杨公子,青春挺拔,模样周正,跟莫敌站在一起,更显出莫敌的人矮脸尖。杨汉烈在读完中央军校十六期骑兵科后的第一个职务是第133师搜索连排长。这个位置不仅在战时需要承担侦察使命,在平时也的经常跟着部队去搜集情报,可以说是十分的危险。不过杨汉烈还是熬出来了,在经过历练之后,他得到了父亲的认可,被提拔为20军骑兵连连长。让他来接待莫敌,也是杨森的心计,莫敌这大半年来从淞沪打到安徽,只打胜仗,从无败绩,已经在年轻一代中创出了不小的名气,特别是在津明光滁州一带,赤手空拳打出了一块狼窝山根据地,将巢湖以北黄泛区以南以西的广阔空间拿在手中,这已经不是一个战将可以形象,而是一个战略家的眼光,纵横家的思路。与这样的人交上朋友,对杨大公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汉烈军衔虽矮,可身份极高,在二十军,从来都是太子爷的地位。两个师长堂哥每当看到他来,总会停下手里的工作,专门陪陪他。这样一来,莫敌的地位就得以迅速提高。 “杨公子,你们今天可是打得相当精彩。”莫敌说得很由衷,不是溜须拍马。 “我也这么认为!”杨汉烈裂着大嘴得意的笑着说:“在长江一线作战快一年了,每次都是别人命令我们打,往左往右往前往后。这一次,终于让我们自己做一回主,打一场爽快仗。” 带着莫敌在阵地中走,对着现场指指点点,嘴里不停的介绍着今天战斗的一些细节,听得莫敌津津有味,二十军的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还真让他叹服。杨森的二十军,在安庆之战中严重损伤,这样一支损伤严重的队伍,能够固守潜水,在没有太多的损失下,打死打伤日军一千多人,这完全是一场大捷,有此一役,二十军已经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史上足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埋伏狙击工作做得非常好,有实有虚,有前有后,没有任何漏洞,难怪日军即使过了河也上不了岸。”莫敌说。 “明天你们也可以这样做啊,你们是生力军,守住这条河,更加容易。”杨汉烈说。 莫敌点点头,对他的建议表示同意,但是却不是很乐观的说:“明天日军要么不进攻,要么进攻的力度一定会加强,如果日军不进攻我会继续加固这块阵地,如果明天日军加强进攻,我估计会放弃这块阵地。” “放弃这个阵地!”杨汉烈十分奇怪的看着莫敌,这位,难道跟徐继武是一路货色。 “对。”莫敌明确的说:“你估计明天日军会怎么样对付我们?” “跟今天一样,先是炮轰,然后强渡。”杨汉烈说:“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70MM迫击炮火力有限,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你估计明天日本人还会继续用九二式步兵炮吗?”莫敌说:“我在明光一带跟日本人作战,见识过日军的重炮,明治38年式150mm野战*炮、明治45年式150mm重加农炮,大正四年式150mm野战*炮。八九式150mm野战加农炮、九六式150mm重加农炮都是一些相当可怕的家伙。别说这些,就是75MM野炮也不容小看,虽然口径不大,可打击力远在九二式之上。日军过不了河,第六师团的重炮联队一定会增援。” “完全正确!”杨汉烈点头赞同,他很明确的指出:“明天,我也认为这个阵地迎来的不再是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而是第六师团的重型火炮,这个阵地,能够扛住九二式步兵炮的打击,但是在重炮面前,只怕顶不住十分钟。” “杨公子是中央军校的高材生,请杨公子给我出个主意,我倒是应该怎么做?”莫敌停下脚步,侧身望着杨汉烈。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已经走到了河边,日军的木排一趟趟把尸体往东边拉,只是尸体而已,枪支弹药全部放在了河这边,同意他们搬走尸体就已经非常仁义,战争缴获就不能再奉送了。从木排上,一箩筐一箩筐的银元抬上岸,只怕有十几万块之多。不知道夏马刀会把这些银元进自己荷包还是用来抚恤伤亡的弟兄。 “你们还发了笔小财!”莫敌笑道。 杨汉烈摆摆手,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说:“我认为也只有放弃一途。” 莫敌知道这位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路之中,对于面前的尸体和银元早已视而不见,于是带着他兜转回头,离开了熙熙攘攘的江边,向来时的路走去。太阳已经西下,天空一片湛蓝,深邃而辽远,没有一丝云朵,也看不到一点晚霞。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走了好一会,杨汉烈有点悲观的说:“可惜啊,这么好的地形,这么好的地利,不能用一用,真是可惜。” “可惜,不会的,我即使要走,也不会让日本人占领得这么容易。”莫敌很轻松的说:“我要在这块阵地上埋上大量的*和*,把日军放进阵地后,然后引爆*和*,再让我们的炮兵把炮弹扔过来,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他们。” “对,最后也要咬一口。”杨汉烈大力赞成:“说不定,趁着日军上岸的人少,我们还能在这里进行一次反攻,把过来的日本人全部再撵下河里喂鱼。” “太好了!杨公子这一招反客为主,真是神来之笔,大开我智,不错不错,趁势反攻,大有可为。”莫敌大笑道:“我们也可以让日本人留下一些活的在这边,只要有日军在这边,日军的炮兵就不会狂轰溢炸,也就起到太大的作用,对我们就不能形成太多的威胁。然后,我们对这些过江残余日军围而不歼,利用他们不停的吸引日军过江增援,达到不停的消灭他们的目的。” “完全正确,我们把这块阵地弄成一个绞杀地,形成我们的区域优势,然后尽可能多的消灭日本人的有生力量!”杨汉烈叫了出声。 “嘘!”莫敌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杨汉烈也笑了,一扫之前额头上的愁云,恢复活泼灿烂的阳光形象。 “不行,我去跟我们家老爷子说,我们不能走,二十军明天留下来,再打过一场再走。”杨汉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拉起莫敌就往杨森的指挥部跑。 莫敌知道,自己一个团,明天肯定挡不住日军进攻,如果有二十军帮忙,胜算就大了许多,也不需要他全部参与,只要留下一个完整的整编团帮忙,就足够了。 指挥部里,杨汉烈兴奋的把整个作战思路全盘托出,不愧是中央军校的高材生,就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把方案进行了粗略的验证,变成了一个完全可行的方案。 杨森听完杨汉烈的话,笑着问:“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听莫副旅长说的?” “是在跟莫副旅长闲聊时慢慢聊到的,互相提议,互相补充,有我的想法,也有莫副旅长的见解。”杨汉烈说。 “当真!”杨森的目光看向莫敌:“莫副旅长别见笑,我这个老二儿子的智谋可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我也达不到。”莫敌笑着回答:“杨长官,所谓一人智短二人智长,我们两人谁心里面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我之前还一门心思的想着明天怎么样体面的退出战斗,真没有想到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战方案。之前杨公子向长官您汇报时,我又一次跟着杨公子的思路走了一遍,最后承认,一加一还真的大于三。” 杨森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莫敌,并没有夸他的儿子,却比夸了他儿子更让他心爽,转头看着一边的杨汉烈,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渐渐的成熟起来了,再有一年两载,就能派上用场。杨森不止一次想过,将来的二十军,杨汉烈任军长,两个堂哥两个师长,夏炯再建一军,自己那才是真正的集团军。 临时将杨汉烈调到133师397旅793团任作战参谋,同时命令杨汉域将793团补充完毕,作为全军的殿后,由景嘉谟任团长,配合莫敌打完最后一仗,其它人,明天一早动身,带着伤员按参谋总部命令,前往岳西。 听到杨森的安排,莫敌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今天晚些时候,第三梯队才能到达,而马伟新的旅部和1051团,今天晚上宿营在黄铺镇,最早明天中午才能到达石牌。明天的战斗,1051团是指望不上了,有景嘉谟793团的协助,有杨汉烈的参与,守到明天中午马伟新到达完全没有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 第七章河山(二十) 韦志高的工兵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连身上的背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在指定的地点,挖了一个深达三米长达数十米的三层深壕,把*和*密密的放了一层之后,接好电起火装置,然后把上层伪装成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事掩体,在这个掩体里,可以呆下一两百人。弄完这个东西,天已经蒙蒙亮,韦志高的人累得迈不动步子,跌跌撞撞回到营地,连手上的泥巴都不洗,倒地就睡。其它部门也没有闲着,一二三营已经把自己的工事整理完毕,炮兵营的九二式步兵炮也安置得当,战士们都依在炮位上睡得正香。 莫敌跟着后勤部队把早饭送上去,顺便看了看各部门的准备情况,大家虽然累,可工作绝不马虎,工事做得很好,虽然没有过硬的材料,但是防炮洞都挖得很到位,都能够做到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炮营的工作更让他满意,准备了三个炮兵阵地,还把中间的路修整了一番,以便炮兵能够在阵地间快速的移动。 从头到尾没有看到陈正信的警卫营,不知道这伙人去了什么地方,按照常规,在这种热闹的时候,不能没有他们的身影。 黄天化与793团的景嘉谟代团长在一起,793团的任务是两条,第一,继续在原阵地中制造一切照旧的假象,第二,作为反攻部队成为最后的力量。为了完成第一条任务,793团也忙了一夜,他们把石牌城里的房梁柱子能用的都拆了下来,把防地再次加固,还开出了一条撤退的通道,要能做到可攻可守可退可进。黄天化对工事要求的严格程度远胜二十军,他不停的给士兵们说一句话,现在多流汗,一会就能少流血,现在多出力,等会有能不送命,杨汉烈对这位黄埔的学长可谓敬重倍至,鞍前马后,跑得好不积极。 天亮了,太阳从东边射来,着实刺眼,莫敌手搭凉篷看了一眼,说:“这太阳,今天是帮定日本人的了!” “没事的,我们又不跟他们打短兵相接。”蒋春阳说:“日本人如果知道你给他们埋了这么大一个坑,打死他们也不敢过来。” “呵呵!日本人就是属驴子的,不踢不走,打着倒退,不理他他反而自动上路。”莫敌说完,两人大笑。 九点左右,日军的进攻开始。 果然,今天的炮与昨天完全不同,看得出来,是75山炮的炮弹,莫敌、黄天化、景嘉谟、杨汉烈组成了一个联合指挥部,在距离阵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看着炮弹掀起的湿土,杨汉烈笑着说:“莫副旅长走眼了!日本人没有150的重炮,尽是一些75的山炮,连野炮都没有。” “公子你难道还想让日本人调来150重炮不曾!在安庆,我见识过从江面上炮艇里射出来的150大炮弹,我们的江防工事不打中还好,一打中就全部摧毁,威力非同一般。”景嘉谟笑着说:“还是运输问题,陆上运输艰难,面前这条河虽然小,坦克想过来也不容易。” “第六师团有坦克吗?”莫敌问。 “有的,在进攻安庆时我们见到过,不多,四辆而已。”杨汉烈回答,在安庆大战时,他的骑兵连担任侦察任务,对情况比较了解。 “不只四辆,进攻安庆的是波田支队,不是第六师团。”黄天化回答:“据我们所知,第四师团有一支日军十一军配属的战车联队,战车联队为1070人,辖有3个九七式中战车中队,1个九五式轻战车中队,1个炮战车(自行火炮)中队,另有一个维修中队和整备中队;每个战车联队有各类战车73辆,其他车辆27辆。平时不出来,只有在执行重大作战的时候才会随军作战。我估计,打潜山,日军的坦克还不会放出来。” “你们的消息这么明确?”景嘉谟惊讶的问。 黄天化笑笑,没有回答,莫敌有三个渠道获得消息,一是正规渠道,从上级照程序获得,一是徐平那里,靳同轩的关系网相当的大,安徽一地,到处都是他舅舅的商会分会,再一个就是新四军的杨克志,杨克志把得到1056团仗义援救的事上报,四支队长高敬亭明确的告诉杨克志,有来无往非礼,对方敬我们一尺,我们就敬对方一丈。参谋长张云逸知道是莫敌所部,通过云应霖与莫敌部直接联系,经常把一些消息向黄天化透露,他们在无为巢县一带,消息相对比较提前。 “日军上来了!”眼尖的杨汉烈高叫,大家伸头一看,果然,日军从河堤下陆陆续续冲了上来,阵地里,立即响起了景嘉谟部队的狙击声。 日军不慌不忙,让士兵趴在地上,把掷弹筒调了过来,集中起来,把炮弹往狙击部队的阵地扔去,趁着掷弹筒烟幕弹炸出的烟幕,景嘉谟的部队从壕沟里安全的退出。日军继续扔了十几分钟后,有一个军官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战刀一挥,“杀鸡给给!”趴在地上的日军弹簧般的跳起来,向阵地跑去。 从移动中的人数大致判断,这里是两个中队的日军,三百多人,分成两伙,一伙在左,一伙在右。日军很快就占领了景嘉谟部队让出来的阵地,在阵地上高声大叫起来,还有一些日军把帽子扔起来,有些直接拉下裤子拉尿,以这种方式表达他们的欢喜之情。 好景不长,蓝士云的九二式炮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把炮弹准确的吊进日军人群中,顿时炸起无数的残肢断臂,日军这才反应出,距离庆贺的时间还早。在军官们的组织下,迅速进入状态的日军猫着腰向纵深杀去。 “三个营对付两个中队,我们有胜算!”莫敌的话让景嘉谟有点意外,三个营对两个中队有胜算,那王育瑛一个师干不过一个联队算什么! 日军越冲越近,眼看就要冲到1056团的阵地,只见1056团的战壕里突然飞出了数以百计的手炮炮弹,顿时将日军的冲锋队形打得稀烂,日军的进攻立即停滞下来。 这时,从1056团的身后,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又一次落在了日军的头上,有了步兵的指引,炮打得更准了,总是落在日军人员最集中的地方,日军立即撤退。 蓝士云也不敢久呆,立即将炮转移到第二炮位,刚刚离开,日军的七五山炮的炮弹就落在了第一炮位上。 正如莫敌预料,日军立即选择了韦志高给他们准备的工事,这里是躲避炮击的最佳位置。 “接下来我们就不看了!”莫敌说。 景嘉谟楞了一下,说:“我倒是想看一看,真没有看到过这种过吨的大*爆炸时是什么景象。” 话未落音,就感觉到地上一阵摇晃,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捂着耳朵的莫敌松开手,看着一边被震得有点发傻的景嘉谟,推了一把,说了一句什么。景嘉谟完全听不见,急得直瞪眼。 刘伯龙听到爆炸响,立即带着一营把爆炸点团团包围,冷枪开始有一枪没一枪的往里打。 “太精彩了!”杨汉烈高叫道:“接下来就是围点打援。景团长,我们的人是不是应该进入之前的阵地了?” 景嘉谟点点头,说:“一营进入,依托工事消灭增援之敌。二营三营作准备。” 黄天化则命令1056团二营和三营,往潜水上下两方巡逻,不能让日本人钻了我们的空子。 听到巨大的爆炸声,陈正信笑着站了起来,说:第一步作战计划顺利实施! 他已经渡过了潜水,来到日军后方,在他的面前,就是日军的七五山炮阵地,这里有二十四门山炮,应该是两个炮兵大队,从炮兵阵地的安排上也看得出来,只成两个不同的阵营。日军的重炮兵部队,一般直属于方面军军部,师团直属炮兵联队,一般分成两种,如果是挽马师团,以野炮为主,如果是驮马师团,一般是山炮为主。第六师团是挽马甲级师团,他的炮兵联队有四个大队,其中两个野炮大队,两个山炮大队,面前的,就是这两个山炮大队。他的工作就是要弄掉日军的这两个山炮大队,当然不是现在,现在的工作是等。要等到日军步兵一批批的送死在河西,弄到炮兵周围连警戒的人都不足时,就是陈正信动手的时候。 日军总指挥佐野虎太也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很快,他就搞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居然中了中国人的诡计,两个完整中队三百六十多人,在进攻中损失了三十来人,在爆炸中竟然减员达到一百六十七人,现在缩在工事里的帝国士兵被中国军队包围,如果不赶快援救,第一批过去的三百六十人就会变成三百六十条尸体。 最重要的是,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银元来赎回这三百六十条尸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一) 第七章河山(二十一) 日军的两个山炮大队是昨天晚上披星戴月赶过来的,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一过来就落进了别人的算计时,估计打死也不愿意过来。之前打了一通炮,打得兴高采烈,结果一声令下,不让打炮了,一打听才知道,过了河的步兵与中国军队缠在一起,一炮过去,死的不知道是中国士兵还是帝国步兵。走了一晚夜路的山炮大队士兵总算找到一点空闲,把炮弹箱整理整理,排成床型,睡了上去,不一会,就打起呼来。 第一批增援的日军过河了,在河里,又遭到了来自对岸的狙击,枪声虽然稀疏却弹弹咬人,中了枪的日军一头栽进河里,拖出一条红血带。指挥部里,举着望远镜在眼前的杨汉烈兴奋的大叫:“太好了,太好打了,密密麻麻站了几木排,一枪能穿好几个,黄参谋长你的建议太好,日本人的的三八枪,就是比我们的汉阳造打得远打得准,用日本人的子弹打日本人,真是过瘾。” 炮营蓝土云也不想让日本人渡江渡得那么容易,把手里二十五门步兵炮集中起来,对准河里来了一个齐射,然后不慌不忙把炮位又回转到第一阵地。这里被日军炮兵的七五山炮打了一遍,到处都是弹坑,在弹坑丛中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地块,把炮安置了下来。这一次他们搬家搬得比较从容,因为有陈正信在对面看着,日军的七五山炮大从发现对岸的炮兵阵地到准备好发射,都在监视之中。当日军的炮弹落在蓝士云的第二炮阵时,炮营已经远远的离开第地炮阵,回到了地理位置最佳的第一炮阵。 蓝士云的炮弹,齐刷刷落在河面上的木排周围,炸出的水花飞起老高,被炮弹直接砸沉的木排有三张,还有四张被浪花推翻,剩下的几张木排虽然还健在,但是上面的士兵却掉下去了不少。会游泳的日军奋力往木排上游,不会游泳的日军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往水里沉。 杨汉烈高兴的拿起身边话筒,也不管景团长是否愿意,高声命令道:“全体出击,在河边痛打落水狗。” 只见埋伏在工事里的川军战士纷纷冲出来,来到河岸边,对准河里起起伏伏的日军飞快的射击。 “让他们快退回工事,日本人会用炮打他们。”川军打了不到五分钟,黄天化拉了杨汉烈一把。 杨汉烈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命令一营退出阵地,可通知只能通知到营部,已经跑到外面打得过瘾的战士们不可能立即招集回来,直到对面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开始炮击,川军士兵才被炮弹砸回来,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下一回让他们渡河成功。”莫敌对景嘉谟说:“包围的日军太少,不经打,得让日本人过来多一些才行。” 景嘉谟笑着说:“莫副旅长,你打仗真是有章法,如同做一锅好菜,什么时候放花椒,什么时候放豆瓣,井井有条。” 莫敌摇摇头说:“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加柴,什么时候应该退火罢了,严格来说,我就是一个伙头军。” 当日军七五山炮再一次对西岸步兵阵地进行犁地般轰炸时,793团第一营已经全部撤了下来。看着炮弹在无人的阵地上炸得尘土飞扬,杨汉烈看着黄天化的目光里,尽是小星星。 两个小时过去了,日军打捞河里的死尸重新扎木排,忙得一塌糊涂,莫敌等人却抽空吃了一点东西,刘伯龙的一营还是守得滴水不漏,日本人缩住头没有问题,一伸头就被打爆,他那个地方枪声越来越稀,莫敌告诉他,要珍惜手里的日军,不要全打死了,这伙日本人可是我们的宝贝。听到莫敌的话,杨汉烈直接笑喷。 午时,日军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这一次,日军明显有了准备,虽然没有动用七五山炮,可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基本没有停。在九二式步兵炮的掩护下,两个日军中队渡河非常顺利,很快就占领了之前川军的阵地,很快就往刘伯龙一营包围的地点杀去。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一脚踩进了793团二营和三营组成的包围圈中。 793团,如同换了一批人,变得大不一样,因为他们的工事是韦志高的人所建,他们手里不只是单调的汉阳造,还有大量的日军*和掷弹筒。景嘉谟一声令下,枪炮齐发,日军两个中队在十分钟内不见了一半。还是莫敌提醒,打红了眼过足了瘾的793团才放了一百来人进到刘伯龙的包围圈,给被包围的日军补充了一些新鲜血液,不至于被打绝。 以最快的时间打扫战场,793团二营和三营飞快的撤出战斗,回到后方,战士们仍然十分兴奋,笑声不断,乐声不绝,连景嘉谟都不由自主的对莫敌说:“这种仗,越打士气越足。” 莫敌点点头,说:“如果没有什么新鲜的手段,日本人估计不会再进攻,他那里只有两个联队,其中冈本联队在小市与罗树甲将军的交手中有一定的损失,不是一个完整的联队。昨天佐野打了一天,打掉了半个联队,今天打了半天,又不见了大半个联队,河对岸的日军已经不多。就凭他们,应该不会再进攻了。” “日本人又在弄木排了!”这回叫喊的不是杨汉烈,是观察员。 杨汉烈急忙接过观察员的望远镜,看了对岸一阵,奇怪的说:“日军还在准备渡河,而且比上一次动静还要大,有迫击炮,日军准备渡过后建立滩头阵地!” 莫敌没有说话,回到地图前,陷入深深的沉思。 黄天化拉了一拉杨汉烈,小声的告诉他,东岸的日军就算是全部压过河,也不够我们两个团吃的,这点我们知道,日军也应该知道,打了这么久,如果连这点感觉都没有,除非佐野虎太是个真正的蠢货。既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定有其它的变数。 “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日军有增援部队到来。应该是潜山的青木联队或者古贺骑兵联队。”莫敌站了起来,指着地图说:“他们应该在上游渡过了潜水,正在向我们靠近。河东的日军什么时候发动第三次渡河,就是他们到了。” 几个人全部凑到地图边。 “立即命令下游搜索的何得贵第三营往上游跑步行军。”莫敌命令:“命令在上游一带搜索的高贵选第二营就地建立防御工事,准备迎击北来的日军。命令韦志高工兵营增援二营,在二营的阵地前打下大量木桩,拉起大量的拌马索,并作为预备队。二、三营、工兵营,哪怕打光,也不能让一个北来之敌增援成功。” 黄天化立正,站在莫敌面前,说:“我去北线,全面协调作战。” 莫敌点点头。说:“只要你挡住北线,我们一定拿下东边的鬼子。” “是!”黄天化快步走了出去。 战场变化,只在一瞬息之间,杨汉烈有点回不过神来,还是景嘉谟老道,对杨汉烈说:“下棋看五步,莫副旅长虽然看不到五步,三步是看到了,跟他一起打仗,即使打不了胜仗,想打败仗也不容易。”说到这里,景嘉谟也有了气势,很是激昂的说:“好,这里就看我们的了,我们一定把东来之敌消灭在潜水之滨。” 很快,从芝麻岭传来消息,日军已经渡过了长河,向石牌方向冲来,全部是骑兵。 “是加贺的骑兵联队!”莫敌松了一口气,敌人露了脸,反而让人轻松了,骑兵有骑兵的打法,步兵有步兵的难缠,既然如此,就应招吧! 看到莫敌在敌人的两面夹攻下反而露出了笑容,杨汉烈知道了什么叫自信,什么叫成竹在胸。在这种人面前,来势汹汹的日本军队从来不能构成任何心理压力,跟一群恶狼野狗差不多。 “东边的日本人也应该动了!”莫敌说:“按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明的先动,暗的后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很好,我们就把东边的日本人放进来,缠死他。” “命令。”莫敌高声叫道。 “是!”值班参谋立即站到莫敌面前。 “让刘伯龙发起总攻,把那伙走投无路的全部消灭。”莫敌说。 “是!”值班参谋跑到电话机前,拿起电话,叫了一声:“第二*阵,起爆!” 莫敌楞了一下,望着值班参谋,问道:“埋了几份*?” 话没有问完,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比之前更响的爆炸声,莫敌猝不及防,顿时被震了个晕晕乎乎,一边的杨汉烈和景嘉谟这回见机得早,早早就把耳朵捂上,看着莫敌又是摇头,又是掏耳朵,都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一炸完,刘伯龙一营人手一个*,往日军扎堆的地方扔,紧接着,就是溃堤式的冲锋,被包围在工事里的一百多还活着的日本人,还没来得及从爆炸的巨响中回过神来,又被*炸了个魂不附体,眼睁睁看着刺刀从身体上穿过,居然不知道痛,反而感觉到一阵轻松。 莫敌把自己的指挥部移到了前沿,放在距离河岸很近的一个地堡里,这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日军的一举一动,日军想到达这里却不容易,高陡的河岸,横七竖八的沟壕,让这个地方变得十分的安全。日军约三个中队的兵力用木排为渡河工具,大部分已经渡过了潜水,在河边集结,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靠岸,将同时发起冲锋。 就在所有的日军全部集中在一起时,杨汉烈紧张得一身发抖,手里拿着话筒,高声叫了起来:“开炮开炮!砸扁这伙龟儿子。”声音紧张得竟然有点变,沙哑而急促。 蓝士云的炮口早已对准了河岸那一段窄小的滩涂,随着杨汉烈的叫声,炮弹脱口而出,呼啸着掠过莫敌指挥部头顶,落在一百多米开外的河岸边,落进日军人丛中。 听到炮声,陈正信扔掉在嘴里咀嚼的草根,站了起来,高叫一声,动手。 决定胜负的时刻来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二) 第七章河山(二十二) 瘦猴等陈正信这一声命令已经很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他手下的神枪手们也随之一震,他们手里拿着的除了枪还是一条大正手炮,松开大正手炮橡皮条拉着的发射机,发射盂里的*顿时冒出淡白色的硝烟,炮弹随之被推出了手炮,摇摇晃晃飞向面前不远的日军七五山炮阵地。炮弹还没有落地,瘦猴的人一把扔掉手里的大正手炮,操起身边已经上了膛的三八步枪,端枪,瞄准,击发一气呵成,子弹准确的飞向山炮边的射手。手炮炮弹飞得慢,有坂子弹飞得快,让炮弹飞了一会,子弹还是后来者居上,率先打进了日军炮手的脊梁和后脑勺。 随着手炮炮弹的爆炸,冲在最前面的罗卫连手里二十响的驳壳枪已经射入了炮兵阵地,二个炮兵大队二十四门山炮一千八百来人手里有枪的竟然没有几个,瘦猴的神枪手在罗卫连冲到位时,每个人打出了三发子弹,日军死了不少,再加上手炮的炮弹,日军炮兵阵地已经完全零乱。日军炮兵面对罗卫连这一百多支吐着火舌的枪口,除了五体投地双手抱头屁股朝天浑身打抖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因为他们看到想逃走的士兵还没有跑出一百米远,就死在瘦猴连的神枪手们精确的打击下。 佐野虎太望眼欲穿,等着山炮大队的炮弹落在河西中国军队的阵地上,这一次的炮击,设计的时间长,力度大,必须一举摧毁中国军队的埋伏阵地,让渡过部队成功渡过这条已经打了两天的潜水。 古贺联队也停下了脚步,等着这边响起炮声,只要炮声响起,他的骑兵就开始冲锋,双方的配合必须精确,才能一击奏效。 炮声左等不响右等也不响,佐野虎太急了,一打电话,不通。他这时才想起之前那一阵密集的枪炮声,竟然是中国军队抄了他的老窝。他一边命令联队自辖的步兵炮开炮,同时命令身边仅有一个预备中队向炮兵阵地增援。 佐野虎太没有想到,这一个预备中队刚刚跑到炮兵阵地外围,就一头扎进了石重连和重火力排组成的埋伏之中。 “罗卫连打扫战场,清理俘虏,瘦猴突击连跑步增援石重。”陈正信命令。 看着近千名还活的俘虏,罗卫相当的着难,打了一年的日本人,第一次有了俘虏,日本人的步兵很强悍,炮兵就差得多,这些技术兵崇尚技术,不崇尚武士道,因此,他们对于当俘虏就显得十分自然。双手高举过头,在罗卫连的枪口下,走到一边的洼地集中,洼地四周的高地上站着的中国军人,手里平端着驳壳枪,枪盒成了手柄撑在臂上,让日本炮兵很是惊奇,这是什么枪,太有创意了。 “老大,这伙子日军的俘虏怎么处理,按我的意思全部杀掉算了。”陈正信在步话机里问。 “你先不急杀,我跟徐平联系,看能不能卖点钱。”莫敌的话让陈正信大声笑了起来。 莫敌让人发电报给徐平,徐平让袁斗枢与坂井德太郎联系,第六师团山炮大队九百七十一人含伤员在我们手里,是赎还是不赎,不赎就杀掉。 坂井德太郎大惊,立即上报牛岛满,牛岛满知道,这些人必须赎回,但是却不能公开,让坂井支队负责这些脏事,所有的费用一率由第六师团负责。 莫敌收到徐平的回电,告诉陈正信,先让他们活着。 电报一来一去,已经是半个小时,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也打了整整半个小时,炮弹落在莫敌的工事顶,发出咚咚的声音,偶尔还会震下一些灰土,但是想炸塌,估计还得炸上十天半个月,步兵炮的威力相当的有限。 古贺骑兵联队听到了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声,认为这就是出发的信号,缰绳一挂,战马嘶嘶狂叫,开始向着高贵选的阵地冲来。 高贵选的二营,没有足够的时间修工事,只是每个战士挖了一个浅浅的散兵坑,他们把主要工作放在了阵地之前,与韦志高的工兵营,在前面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挖了近千个陷马坑,半尺直径,一尺来深,上面还用树枝杂草做了掩盖。陷马坑的后方,是绊马索,两个营的战士把能够找到的绳子全部用上,最后把所有的绑腿也全部解下,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二营和工兵营已经累垮了,连参谋长黄天化也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同样累垮了的还是何得贵的三营,他们一路屎急尿赶赶到上游,跑得一个个差点断气,在高贵选阵地的左侧,他们找到一座土丘,在那里,形成夹角。按照何得贵的说法是骑兵这种东西,正面看着不大,侧面看着不小,从侧面打马,一打一个着。 日军的骑兵联队,与步兵联队绝不可同日而语,一流的步兵联队有三千八百人,坂井支队的两个联队相对差一些,每个联队也有一千五六百人。但是骑兵联队满编也只有六百多人,三百来匹马,完全就是要取得突袭的目的。如果遇上的是有准备的对手,骑兵就悲摧了。 看到古贺骑兵队全线进攻,侧面的何得贵傻了眼,这居然也敢号称是一个联队,就这么点人,不会只是先头部队吧!正面的高贵选也乐了:我操,就这么点马,没有什么玩头,大家认真点打,不准打马,只能打人,如果能够缴获这些马,弄给徐平也能换回点烟钱。 韦志高笑了起来,这个高贵选,从之前来到1056团时的思想转变到今天这一步,可谓相当的巨大,说:“就这点日本骑兵,太没意思了,有何得贵帮忙,我不做你的预备队了。我带人绕到日军后方去,我估计那边还有一些马,后勤部队拉草料的,我把那些全弄到手,也是大功一件。” “你去你去,只管去,面前就这么两百来匹马,能缴获尽量缴获,不能缴获的打死吃肉。”黄天化完全同意。 韦志高带着人绕过何得贵的身后,径直往北走去,他估计得不错,就在长河与潜水的汇合口,日军古贺骑兵联队的后勤部队正在把马背上的驮子取下,让马儿在草地上自由的吃着草,几十个日军把衣服脱得精光,在长河里弄鱼,他们居然还带着鱼网,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抢的。其它的日本人也都围在河边,指指点点,兴高采烈。 韦志高对战士们说,我估计我们都不用动枪,用手里的铁锹就能把这百十来个日本人全部收拾。 战士们笑着说,老是用锹,这回终于可以用一回枪了,绝不用锹。 工兵连的战士,都配有一把日式南部十四手枪,一些战士觉得日本人的*比较型,还在胸前吊着两颗装派,这些武器这回都派上了用场。 在日军们完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工兵连大声喊叫冲向了日军,南部十四子弹虽然打出去有点找不到北乱飞一气,但是三百多把南部十四同时击发,效果还是相当的惊人,除了在河里捕鱼的三十来个日本人飞一般的游过长河逃往北岸,其它的日本人在不到三分钟内,就全部被杀死在河滩上。 就在韦志高的工兵营大发神威之时,高贵选和何得贵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当日军第一匹马踩入陷马坑,把背上的骑手扔出去差不多十远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表演空中飞人。好不容易把飞驰的骑兵停下,却迎来了正面高贵选的子弹,停下的骑兵不难打,高高耸立在马背上比步兵更显眼,基本上一枪一个,枪声虽然稀疏,开枪的距离也相当远,差不多四百米,可效果还是相当不错,高贵选营里有三四个枪法不错的班排长,打枪的就是这几个人,旁边的战士在看热闹,打下一个就喝采一声。 日军很快就穿过了陷马坑区,一旦下马牵行,这些陷马坑就失去了作用。 再度上马,再度冲击,对手就是这点稀稀拉拉的枪声,火力有限,兵力有限,骑兵到处,必是杀得屁滚尿流。 很快,前面的拌马绳出现在骑兵面前,骑兵这一回知道了,硬闯是不行的,绊马索的区域也是有限的,日军一抖缰绳,往山边绕开。 高贵选急了,让战士们开枪。 密集的枪声打翻了几十匹马,还把不少骑兵从马背上打了下来。日军骑兵跑得更快了,他们飞快的绕过了绊马索区,却把自己送到了何得贵面前。 一切再无悬念。 两个步兵营居然发起了冲锋,把掉在地上的日军一一补枪,把战马拢回,把伤马进行处理,死马开膛剥皮。 这时,牵着马匹的韦志高营回来了,看到他们,黄天化笑了,说:“你们回来得正好,你们有铁锹,好挖坑,弄两个大坑把这些死鬼子给埋了。” 韦志高哀叹,什么时候工兵营成了专业埋死人的了,刚刚在长河边才埋了几十条,这里居然还有两百来条,行行行,我们工兵营管挖坑,可抬尸体得你们自己干,埋土你们可以吧。 何得贵笑着说:“行行行,我们埋,我们埋。” 就在几个人谈笑中,只见一个川军通讯员骑着马飞一般的冲了过来,在黄天化面前飞身下马,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声嘶力竭叫着:我们败了,你们快回援,莫副旅长负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三) 第七章河山(二十三) 如遭五雷轰顶,黄天化脸色大变,一把揪起跌坐在地上的通讯兵,厉声高叫:“是什么回事,快说。” “我不知道。”通讯兵回答:“我们景团长让我来找一位黄参谋长,请他马上回去。” 黄天化一把扯过通讯兵的马,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就在马儿扬蹄起步的那一瞬间,飞身跃上马背,径直往指挥部奔去。 高贵选大叫:“会骑马的,去找战马,跟我回去。” 呼拉拉冲出一波战士,把日军留下来的好马牵了过来,一报数,竟然有一百一十匹,高贵选也抢得一匹,对何得贵叫道:“剩下的归你,我先回去看看。” 何得贵也不敢怠慢,把二三营留下的五百多战士组织好,对韦志高说:“这里交给你,我也过去看看。” 韦志高看着一地的尸体,苦笑着挥挥手,说:“行,这里交给我,老大有什么事,快点给个准信。” 何得贵嘴里回答,身子已经在几丈之外。 黄天化从奔跑的马身上跳下,冲进指挥部,张军医正在让护士给莫敌喝大量的盐水,莫敌虽然闭着眼,可喂下去的水还是能够本能的吞下去。黄天化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到莫敌有什么伤,不解的拉着张军医走到一边,说:“老大这是怎么了?” “中毒!”张军医说:“日军用了毒气弹。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去问赵国龙,他也中了毒,只是没有莫老大这么严重。” “老大的情况很严重吗?”黄天化问。 张军医点点头,说:“我知道中的是红一号二苯氰胂毒,也知道这种毒的毒性,但是我手里没有解药。这是一种以鼻、喉的刺激症状为主的刺激性毒剂,以刺激上呼吸道为主,引起鼻、咽喉部烧灼性疼痛,胸骨后疼痛,反射性喷嚏,流涕,流涎和流泪,咳嗽,胸闷,如果中毒时间短,离开毒区后短时间内症状会继续加剧,1~2小时会逐渐缓解。如果较为严重的,有头痛、恶心和呕吐症状。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高浓度下也可引起肺水肿,并可引起中毒的全身症状,莫老大是后者。” 黄天化着急的问:“那怎么办?” “我现在只能给他大量的喂水,然后催吐,没有别的办法。不过你放心,这种毒气一般不会让人致命,莫老大是晕迷过去了,会醒过来的。”张军医说。 黄天化六神无主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杨汉烈站在门口一把拉过他,说:“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黄天化楞了一下。 “日本人还呆在我们之前的阵地上,我们现在跟日本人就隔着一段毒气带,那个地方,我们的人过不去,日本人的大部队也过不来,只有一些穿着防化服的日本人在那里走来走去。”杨汉烈关键的说。 “什么?让日本人舒服的走在那里?”黄天化说:“蓝士云为什么不用炮击?” “莫副旅长伤了之后,都乱了!”杨汉烈低声说:“我这才让人去叫你回来主持军事。” 黄天化双手用力在脑袋上捋了两捋,吐出几口浊气,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更不能乱,问道:“我们的损失大吗?” 杨汉烈摇摇头:“莫副旅长是第一个感觉到毒气的人,他当时一把抓起一块毛巾,把水壶里的水倒上,叫我和景嘉谟先带着793团的人先退,他跟1056团警卫连的人断后,他说你们有经验,不会有事。我们退下来时,顺便把刘伯龙营长的第一营一起带了下来,留在阵地上的只有莫副旅长和赵国龙连长的警卫连。过了一会,莫副旅长被赵连长背了下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毒气减员并不大,黄天化这才松了口气,这是因为莫敌有经验,日军的这次毒气弹攻击才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他拿起步话机,第一个要的是蓝士云的炮营,接电话的是蓝士云的副营长,对方告诉黄天化,蓝营长接到莫老大的命令,已经带着部分战士从下游过了潜水,去河东接手陈正信营长手里的七五山炮,什么时候山炮把炮弹往河滩上的日本人身上发射,就说明他们已经完全接手了山炮的使用权。 黄天化告诉对方,不能让日本人的防化战士在阵地上走得那么自如,用九二式步兵炮把他们撵回去,人手不够,让刘伯龙的人帮忙。 高贵选到了,何得贵也到了,黄天化的心定了下来,把三个营长找来,把莫敌的情况进行了说明,告诉他们,趁着毒气还没有消散,立即构建第二条防线,把日本人全部弄死在河西。 看到黄天化的从容,景嘉谟也定下心来,如果是往常,这种大规模的毒气一到,中国军队除了放羊没有别的选择,但是,面前的这只部队却完全不同,他们在毒气面前显得十分镇定,十分明确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九二式炮开始向毒气带上轰击,几个身穿防化服的日军被炸得腾空飞起,四分五裂,余下的全部跑回狭窄的滩涂上,等着毒气自然消散。 赵国龙在弟兄们的搀扶下,来到黄天化面前,一脸的泪水一脸的后悔,说:“我们都紧紧的用湿毛巾捂着口鼻,所以中毒就少一些,老大虽然也捂着口鼻,可还是不停的下命令,中毒就比我们深得多,我们要他下去,他不同意,手里拿着步话机,先交待陈正信,后交待蓝士云,再后来就倒在地上。这时我们才背着他往外跑,跑到外面才发现,我们只管背着他跑,却没有给他捂口鼻,他中毒就更深了,都怪我都怪我。” 黄天化拍了拍赵国龙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我见过张军医了,应该问题不会太大,你别太难过,放宽心,趁着老大睡觉,我们把面前的鬼子全部杀完。” 日军的九二式炮,也开始还击,因为隔着一条河,日军的九二式炮的射程不能对炮营形成任何威胁,漫无目标的打了几炮之后,没有了下文。 然而,这漫无目标的几炮,却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因为他们把炮阵的地点准确的告诉了已经到达河东的蓝士云。二十四门七五山炮一轮试射之后,接下来的落点就全部命中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群,炸得佐野虎太终于明白了一点,第六师团的山炮已经成了自己的恶梦。 当炮弹的落点从河西的九二式炮阵转移到河西的日军聚集地时,佐野虎太知道了中国军队的终极目的,大声叫着撤兵,撤退,撤回东岸,但是,不管是东岸的七五山炮还是河西的九二式步兵炮,都不会留给他太多的机会了。炮弹落在狭窄的滩涂上,把水柱炸得老高,一边是河水,一边是毒气,日军只能呆在那里等着炮弹的掉下,不掉在自己头上就算万幸。 日本人知道,两个小时很快就过,毒气消散得差不多了,中国军队的反冲锋就要发生,佐野虎太歇斯底里的狂叫,让河西的日军扔掉军备,泅渡返回,只要人能够回来就是胜利。 然而,黄天化们却不知道红一号的特性,更不知道毒气弹的毒气在两个小时后会自然消散,还在进行积极的防御,失去了进攻的最佳良机,让日军赶鸭子下塘一样冲回河里,退到了对岸。 看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全身透湿,再无战意,佐野虎太命令:退回潜山。 佐野联队冈本联队古贺联队及第六炮兵联队的两个山炮大队,足足六千人,在潜水边打了两天,数次打过潜水,却没有占领对方一寸土地,最后只带着一千多人的残兵悽悽惶跑回潜山,佐野虎太还不知道,在山炮阵地旁边的洼地里,还有一千来人的日军炮兵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日军退了,陈正信把消息送了过去,黄天化这才松了口气,对刘伯龙说:“你们辛苦一趟,去对河帮助炮营打扫战场,还要把炮都推过来。这些山炮很宝贵,我们师的炮团只有九二式步兵炮,如果再有这些山炮,实力会增长不少。” 蓝士云的副营长走过来说:“我们也过去,山炮能拆,我们会,多一个人就多快一分,我还想去看看,河那边的九二式步兵炮还有没有一些残余,能收拾一些过来做配件也是好的。” 黄天化点点头。 川军也是支很会过日子的部队,景嘉谟在作战中,发现日军的木排不停的被炸散,被水冲往下游,他让793团的辎重部队在下游把零散的木头收集起来,重新扎成木排,现在正在做浮桥,有了浮桥,河东的炮就能轻松的过河。 刘伯龙来到河东,陈正信大喜,笑着说:“你过来了就方便了,又要帮蓝士云拆炮,又要掩护他去打扫战场,还要看守着这一千多个俘虏。我说,你过来的时候,老大交待了没有,到底怎么样处置这一千来个鬼子炮兵?” 刘伯龙翻了一下白眼,说:“老大伤了,人事不醒,怎么交待!” “怎么回事?”陈正信一把揪过刘伯龙。 “鬼子用了毒气弹,老大被毒翻了!”刘伯龙苦笑着说。 “日本人,我操你奶奶!”陈正信狂叫着,一把抽出腰上的毛瑟,就往洼地里跑:“给我全部杀死这些野崽,一个不留。” 陈正信带头,一梭子向洼地里的日军扫去,重火力排的拐把子立即作出了响应,在洼地里的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全部死在血泊之中。 黄天化得到陈正信杀俘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徐平的电报,徐平告诉他,日军会派专人洽谈战俘问题。黄天化回电:不用再来,日军施放毒气,俘虏全部丧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四) 第七章河山(二十四) 马伟新带着1051团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看到仍然昏迷不醒的莫敌,马伟新有点慌了手脚,立即上报176师,潜水战役结束,1056团及793团精诚合作,一举击败敌冈本联队、古贺联队、佐野联队及第三炮兵联队山炮大队,加上头一天杨森部消灭的一千多日军,总共歼灭日军超过四千人,缴获山炮二十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十一门,战马二百余匹,枪支弹药若干。然而,526旅副旅长莫敌中毒气弹重伤,昏迷不醒,情况危急。 区寿年大惊,廖磊大惊,李宗仁大惊,只有总参谋部大喜,能够挡住日军的进攻,对于长江北线来说,无异于一个极好的消息,让中国军队有了喘息之机,让总参谋部有了从容调兵的余地,至于一个上校的安危,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唯有白崇禧知道莫敌在这次阻击中的重要作用,对蒋委员长说,此役之胜,莫天纵举足轻重,今身受重伤,其功不小,必须重赏。蒋委员长想了想,拿出了一柄中正剑,再想了想,把中正剑收起,拿出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白崇禧婉惜的看了那把中正剑一眼,接过了勋章。想得到一把中正剑,还真不容易。 在廖磊的明令下,莫敌部退往太湖县汤泉山区,第二十一集团军总部及第四十八军总部所在,将莫敌尽快送到四十八军总医院治疗。 马伟新率领1051团守石牌,景嘉谟率793团返回岳西。 “父亲,这回我是大开眼界了!莫敌副旅长打仗不简单。”杨汉烈激动的对杨森说。 “哦!这位莫天纵能让我儿如此高评,看来是相当的不同凡响。”杨森笑着对身边的杨汉域和杨汉忠说,两位师长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岳西的军营里,一盆辣子鸡红红火火,一盆油酥泥鳅外焦里嫩,算是给杨汉烈接风,父子叔侄四人,吃得好不热闹。杨汉忠给几位的碗里斟上上好的皖酒,最后才给自己倒上,瓶子里剩下的酒不多,使劲的抖了抖,又多抖出三四滴。 “太不同凡响了!”杨汉烈开始从头到尾细数整场战役的过程。莫敌的判断,莫敌的安排,莫敌的果断杀伐,莫敌的料敌机先。1056团的机智善战,526旅的狡诈油滑,警卫营早早就算计上别人的炮阵,工兵营不仅能龙潜于九地之下,还能把一支强悍的骑兵联队打得找不着家,176师的炮兵,炮弹打得如有神助,指哪打哪,最重要的是炮兵还能游击作战,打一阵换个地方,尽让日本人的重炮放空。“最是刘伯龙可恨,把日军围住不杀,左一枪右一枪打得日本人魂飞魄散,一个劲的叫战术指导,逼得河东的日军一个劲的往这边添油,添多少死多少,添两个死一双。莫副旅长还一个劲的叫我们,别全给打死了,留点日本人做种子。” 杨汉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杨汉忠则听得一嘴角的口水,杨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竟然不再是笑容,而是凝固成一种特异的表情。杨汉烈的话停了很久,杨门几位将军都没有说话,良久良久,杨汉域才叹了口气,说:“机智,多谋,大将之才!”杨汉忠也抹去嘴角上的口水,说:“杀得爽,一千炮兵,全部突突了,解气,够恨!”杨森这才回过神,说:“这个四十八军比桂军的钢七军还要强,却打得更圆滑,更油滑,比泥鳅还要滑。” “比泥鳅滑,滑得太多,滑不留手,最差也是黄鳝。”杨汉域也由衷的说。 “就算是黄鳝,也是一条比钢还硬比铁还强的黄鳝!”杨汉烈不服气的说。 “对对对,就是加钢黄鳝!”杨森大笑:“这个四十八军还真是条打不断抓不着的加钢黄鳝!” 加钢黄鳝的绰号不胫而走,莫敌还没有醒来,这个外号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北岸。 “加钢黄鳝!”廖磊笑着说:“这个绰号我喜欢,不过我不太喜欢做这个黄鳝头。” “为什么?”副军长张义纯问。 “你想想,那个黄鳝头像个什么?”廖磊笑着问。 张义纯一想,哈哈大笑起来。 区寿年跟莫德宏在一起,目前四十八军就是这么两个师,区寿年问:“老莫,你是黄鳝还是加的钢?”莫德宏想了想,说:“我这里没有莫天纵这样的智将,想做黄鳝也做不了,只能勉强做外加的钢材了,这条黄鳝非你区将军莫属。”区寿年大笑。 加钢黄鳝!李宗仁和白崇禧也被这个外号逗得一乐,乐完之后,白崇禧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二十一集团军,钢七军英勇善战,四十八军刁钻油滑,两军配合进入抗日战场后,一软一硬,一张一驰,打出了不少的好仗,在淞沪战场,在浙西山区,在津浦线南路,在徐州大战南线,四十八军搞铁路打后勤,把南线的敌军死死拖住,为北线的作战立下了大功,这条加钢黄鳝,有时候比纯钢还利,比生铁还强! 然而,莫敌已经昏迷第三天了,在汤泉的总医院里,一众医生看着莫敌一筹莫展,这种严重中毒的病例,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经验。 突然,莫敌的病房里,传出一阵嘶心裂肺的咳嗽声,护士冲出门外,一脸的着急,大叫着:“是莫旅长,他咳出血来了。” 医生们一拥而入,只见莫敌已经半睁开小眼,嘴角边,还挂着丝丝血迹。 莫敌终于醒了! 因为莫敌在石牌的作战,歼灭了太多的敌人,造成日军在潜山的兵力严重不足,第六师团紧急调动今村胜治第十一旅团增援潜山,参谋长重田德松亲自来到潜山指挥作战,坂井支队在潜山等待补充,佐野虎太联队和古贺九藏联队返回安庆,接受整编,野炮兵联队在联队长藤村谦的率领下,将二十四门野炮开向潜山。 直到六月二十五日,日军的整编工作才基本就绪,在今村胜治和重田德松的率领下向太湖进发,补充到位的坂井支队则定于次日增援太湖。 坚守太湖的是韦云淞的三十一军,一场大仗又将展开。 莫敌醒来后,日子过得比没有醒来时要难过得多,他的肺被毒气严重损伤,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咳嗽,有时睡着了还会被生生咳醒。胸闷、呼吸急促,头晕脑胀,让莫敌生不如死。柴胡、茯苓、人参、瓜蒌、炙甘草、泽泻……煲成汤汁,又喝得莫敌愁眉苦脸。本来就瘦小的莫敌几天下来,每天以药为食,不见丝毫荦腥,更显骨瘦如柴,双眼深眍,颧骨突出,脸上唯一还能看出有点肉的只有嘴唇。一件军装穿在身上,飘飘荡荡,吴带当风。 赵国龙扶着莫敌走出病房,一阵微风吹来,莫天纵摇摇欲坠。 远远走过来的廖磊摇摇头对区寿年说:“天纵这个样子,只怕一时半会上不了战场。” 区寿年也笑道:“能够在毒气弹里活下来就不错了,这个家伙,两个团竟然消灭了日军四千多人,那可是四个团的敌人。” “天纵那里也不止一个团,七个营,两千多人,再加上川军杨森部一千三百多人,三千大几呢。”云应霖笑着说:“不过也就是莫敌了,别人三千多人可不敢跟六千多日军叫板。” “天时地利人和,天纵全给用尽了,最后估计是杀戮太盛,才让他也遭此一劫。”张义纯也笑着说:“我跟他年初在安庆一别,不想再见又在安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成,他已经打成了如此胜仗。”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聊,走下医院前的小坡。 “我们这条加钢的黄鳝,这回可是抽了筋喽!”廖磊大笑着转进院子,看着莫敌,不住的摇头。 莫敌身体很虚,基本上靠赵国龙扶着,就这样还双脚不停的颤抖,看到廖磊走进来,意思性的挺了挺胸,艰难的把右手举上眉际,敬了他有史以来最不成样子的军礼。 “行了行了,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敬礼了。”廖磊走到莫敌身边,把他的右手从额前拿下,顺势扶着莫敌的右边身子,说:“张副座,你们师长、副师长、参谋长都来了,个个敬礼,能把你给重新敬晕过去。” 谭何易走到莫敌左边,从赵国龙手里接过莫敌,说:“去,让人摆上桌椅,既然天纵已经预料到我们要来,提前来到院子里迎接,我们就不进去了,在院子坐坐,空气还好一些。” 赵国龙连忙叫人去搬椅子,端水倒茶。 谭何易笑着说:“天纵,上回是我被打成伤兵,这回轮到你了,看来,我们这些当兵的,谁都逃不掉受伤的命运。” 廖磊点点头,说:“旅一级军官,是我们桂军前线的最高级长官,一般受伤牺牲的最大也就是旅一级,如果军师一级长官出现战损,这场大仗一定是伤筋动骨的。天纵,你不错,这一仗打下来,给我们四十八军打出了一个加钢黄鳝的外号,也向所有的人证明了一点,莫天纵智勇双全,已经成长为一员能够独挡一面的战将了。” “多谢军座鼓励。”莫敌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坐者除了他坐椅子,其它人都是长条凳,两个人一条,围坐在他身边,莫敌觉得特别的有面子:“军长,你说的加钢黄鳝是什么意思?” “呵呵!”廖磊说:“潜水一战,迎战四个日军联队,以三千战六千,灭敌四千有余,自己损伤仅为数百,已经创造了抗战的神话。你们的机智你们的谋略,你们的英勇你们的铁血,被杨森部传得沸沸扬扬,大家一致认为,你们比钢七军更多了几分智慧,打得更精巧,打得更油滑,就是一条加了钢的黄鳝鱼。” 莫敌看了一眼面前的廖磊,这位就是那条黄鳝的头,黄鳝的头长得可是相当的不怎么样,别说跟面前这位长长的脑门大秃头,再配上一对笠箕般的嘴唇,跟黄鳝还真有三分相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廖磊看到莫敌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如果他知道莫敌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会笑得这么畅快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五) 第七章河山(二十五) 六月二十五日太湖县城外进行了一场大战,韦云淞的三十一军,竟然把今村胜治和重田德松的率领下的日军第十一旅团和第六野炮联队死死的挡在城外,让人很是吃了一惊。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以为,是四十八军176师莫敌部在石牌的战绩,给了他们强烈的揧和鼓舞,因此才能创造如此佳绩。从实力上看,拥有135师、173师和174师三师之众的三十一军是桂军目前在安徽三个军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支部队,135师和174师都是徐州大战后期才从广西整编过来的新编师,人员军备都相对整齐,唯有173师战力稍弱,因为蒙城一战受损严重,副师长周元牺牲。由于蒙城大战后,军政部认为173师原师长贺维珍不仅无功,反而有过,被免去师长职务。这种不公平待遇,让173师士气大减,几近散营。钟毅就任173师代师长后,名不正言不顺,也对173师战力的恢复造成极大的影响,因此,三十一军序列看起来是三个师,实际上也就是两个师的真正实力而已。 二十四日上午,日军从潜山以西的河头铺、陶西屋附近走出潜山,在黄铺、桃花铺一带把驻守的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团军徐继武部一哄而散后,沿长河北岸推进,二十五日一早到达太湖县新仓,与守在新仓牌楼的三十一军135师苏祖馨部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日军这一次,把第六师团的战车联队和野炮兵联队全部拉上,兵力不可谓不强。在135师的阵地前,居然还出现了从安庆起飞的日军飞机。韦云淞只好把张光玮174师也调了上去,与135师互为攻守,才勉强将日军抵住。二十五日,双方在新仓牌楼打了一天,日军没有寸进。 正在所有的人都为新仓牌楼的防御成功而兴奋不已时,意外发生了。 六月二十六日才整编完毕的坂井德太郎部从潜山经太湖小池、刘羊向太湖进攻,坂井支队来势汹汹,一路杀人放火,祸害得当地老百姓鸡飞狗跳。在岔路口(今晋熙镇湖滨村),看上了村民吴子齐的耕牛,二话不说,动手就抢,吴子齐与日军说理,被鬼子绑上石块,抛入水塘淹死。村民殷培根、陈桂香及其母亲周氏和岳母逃跑时,被日兵发现,当作活靶子击毙。日军进驻村庄后,逢屋便烧,岔路前畈(今晋熙镇湖滨村前畈组)陈仲火两岁不到的女儿来不及逃走,被活活烧死在屋子里。河边(今晋熙镇湖滨村河边组)李昌连的母亲和呆子弟弟,躲在自家舂米的小屋里,也被活活烧死。坂井支队是日军在中国最残暴最无人性的部队之一,他们是南京大屠杀的屠夫,同样也成了长江北岸的狂魔。 韦云淞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只能让173师前往刘羊防御,同时命令174师张光玮部火速支援。没有想到,173师的战力已经接近于零点,张光玮没有到,173师已经败退。 撕开了太湖防线的日军,得势不饶人,立即全力杀向苏祖馨部,苏祖馨部无法抵挡,只能退出了新仓。 六月二十六日下午,日军攻陷太湖。 消息传来,集体失声。莫敌两个团能敌四个联队,三十一军三师之众却不能挡住一个旅团。形势危机,已经没有时间让无聊的人员说长道短,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命令,四十八军138师立即火速赶往宿松县凉亭一带防御,176师宋世科525旅作为预备队,也立即开往凉亭。 整个四十八军,只有之前在石牌与日军有过交手的526旅得以在汤泉休整。 没有作战任务,马伟新松了一口气,他在日军撤出石牌后进入到潜水西岸的阵地,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把他吓了个够呛,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他根本不敢相信潜水边的这场战役打得如此辉煌。这是1056团的功劳,是莫敌的功劳,也是526旅的功劳,同样是他马旅长的功劳。莫敌昏迷不醒,他去给景嘉谟杨汉烈送行,川军把所有对526旅的客气和热情全部放在他身上,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知道,经过这一役,自己526旅已经成为了桂军当然的劲旅之一。 可惜,他的高兴劲没有持续太久,当刘伯龙营和蓝士云营把河东的炮推过河西时,他一肚子的高兴立即消失殆尽。他第一个反应是,有了这么多的炮,526旅的炮营不能不重建了。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拾回了高兴,李柏成把二十四门七五山炮照单全收,至于那十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他有点为难,还是副团长李经良给他出了个主意,二十四门七王山炮组成两个营,另外以三十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再组建两个营,建制和番号他去向师长要。至于另外的步兵炮,完全以重建526旅的炮营。 李松德知道,马伟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建526旅的炮营的,他告诉李柏成,九二式步兵炮可以以低价卖给徐平,让徐平的炮营升级为炮团,炮这个东西,是相当宝贵的。 黄天化一副作难的样子找到马伟新,吞吞吐吐把要把炮出让给徐平的想法说了出来。马伟新大腿上一拍,慷慨的说:“应该支持,应该支持,现在他们居于日军的团团包围之中,没有实力,如何有立锥之地!”至于什么出让,能换回多少钱,早就不在考虑之中。 这回不用出战,按照马伟新的说法是又避过了一劫。一大早,他来到医院,带着不少好东西,前来看望莫敌。 “这几天,情况好一些了吧!”马伟新关心的说。 “还是咳,一咳起来就止不住,好象要把肺翻出来一样。”莫敌说,一边翻着马伟新送来的东西。 看着一条哈德门的香烟,莫敌笑着说:“这个东西只怕抽不动了,医生说,我的肺这回伤得不轻,不能再吸烟,旅座你拿回去自己抽吧。” 再拿出一瓶桂林辣椒酱,莫敌看了看,想了想,放过一边,说:“我最怕就是不能吃辣椒,要是连辣椒都不能吃,我干脆就出家当和尚算了。” 马伟新大笑,说:“和尚可是能吃辣椒的!他们只是不吃肉而已,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多吃肉,补回才是。” “不说吃肉不说吃肉!”莫敌说:“医生一告诉赵国龙要我多吃肉,这汤泉镇周边的野生可就遭了罪了,炖野鸡煲野鱼,一天吃五餐,旅长今天你来了就别走了,中午陪我吃肉,只是医生不让我喝酒,我只能吃寡肉了。有酒无肉伤肝,有肉无酒伤心。” “呵呵呵呵!”马伟新大笑。 “天纵你认为,138师莫师长此去,是否能够挡住日军的进攻?”马伟新问道。 “谁,你说谁?挡谁的进攻?”莫敌不解的问。 马伟新才知道,莫敌的警卫连长赵国龙的确是个狠角色,为了让莫敌能够安心的伤,任何消息都全部进行了封闭。这才把日军已经突破太湖向宿松方向进军的情况一一二二的说了个明白。周围的医生护士知道这是长官们在谈大事,不敢靠边,只有赵国龙过来加了茶添了水,看到马伟新望着莫敌一脸崇敬的表情,好不容易忍到门外才大声的笑了起来。 “宿松?不是有部队在宿松吗?”莫敌有点拿不定主意的问。 “是的,第七军已经在宿松建立了防御阵地,听集团军的意思是让四十八军先在凉亭挡一挡,削弱日军战力后,在宿松让第七军一举拿下。”马伟新有点得意的说:“梯级阻击,层层削弱,最后雷霆一击,让日本人真正品尝品尝我桂军的手段。” 莫敌笑了笑,没有接话,桂军这些人,战术单调,战略浅显,日军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作战方式。日军已经拿下了整个长江水道,数百艘民船补给十分方便,一层层剥下国军的皮,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事。 看到莫敌不说话,马伟新有点不解的问:“天纵莫非认为此计不妥?” “不是不妥,是大大的不妥。”莫敌说:“只是我等人微言轻,不在基位,不敢逾越。” “不不不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谓位卑未敢忘忧国,天纵你只管说,如果有道理,我冒死进谏。”马伟新作为一个老军人,他很清楚莫敌的话里透露着什么,如果是十天前,也许他不会如此看生莫敌的意见,但是潜水一战,他完全明白了一点,莫敌的能力远在他之上,只要应用得好,他完全可以依托莫敌的智慧而水涨船高。 莫敌听马伟新说得如此郑重,只好把不愿意说的话说了出来:“让第七军正面阻敌,四十八军悄悄进军,绕到日军身后,首尾一夹击,一个旅团,必败无疑。我们作战,没有必要老是想着怎么去应付对方的进攻,更多的是要考虑如果进攻敌人,最起码也是互为攻守。” 马伟新腾地站了起来,说:“天纵,我服了,你不仅有庞统之相,更有庞统之智,我马某,除了比你痴长了十二年整整一轮,此外再无一点长过于你。我会用我的名义把你的意见上报集团军总部,是福是祸,我来承担。” 说罢,一阵风般急步离开。 莫敌看着马伟新离开,摇头笑了笑,心里说:你比我大了十二岁,这辈子,我是永远也赶不上的了!至于别的,也许还有机会。 可是,莫敌的得意也没有持续多久,他分明看到,赵国龙捧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远远闻到的香味他就能够判断,这是当地的野生大石蛙做的汤,赵国龙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偏方,用当地小碗大的石蛙,只取大腿,剥开外皮,重姜重酒微煲,可以清肺止咳。莫敌脑海里仿佛看到一个个蒜瓣似的石蛙腿,满满一碗,着实有点象潜水河边横七竖八的日本人尸体。一股胃酸直往上顶,嘴里顿时发酸。好东西也不能经常吃,吃多了,龙肉还不如大萝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六) 第七章河山(二十六) “福哥,我在嫁给你那阵子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抽烟,就是因为这次中毒么?”看到莫敌的书稿里出现了第一次中毒受伤经过,周世铭很是关切的问。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她仍然感觉到非常的恐惧,日本人的毒气,在中国人看来,是个极度恐怖的东西,躲不处躲藏无处藏,在抗战那些年,无数中国人葬身在日本人的毒气弹下。明知道莫敌在那次中毒后还平平安安的活到今天,但是,还是为莫敌的中毒揪心不已,那是因为她的心里对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小个子男人爱的深沉。 莫敌点点头,对妻子笑了笑。 季节已是寒冬,香港的冬天虽然没有大陆其它地方那么冷,但是偶尔寒潮到来的时候,还是会带来一些凉意,每当夕阳西下之后,空气中更是有一丝丝冷浸。莫太太周夫人身上穿了一件夹棉的旗袍,青花扎染布,很是古韵,与她丰满的身姿相配,浑身散发出一份成熟女人的韵味。 不知道是不是在香港呆了将近十年,这漫长的时间已经将莫敌的心绪磨平,过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从胸中的巨浪变成了细细的涟漪,终于心于止水,不再有丝毫波澜。几个月来,莫敌静下心来,每当晚餐这后,就会来到台阶前,面对门前一片翠绿,就着新添的一盏台灯,把数十年前发生的事一点点忆起,一点点形成文字,不知不觉,已是厚厚的一摞。 这些天,看莫敌的文稿成了周夫人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每天一早莫敌自去学校教书,直到下午才回到家里,她独自一人在家,推掉了街坊四邻的牌局,也辞去了每日必去的午茶,把头天晚上莫敌的手稿认真的誊抄,工整的小楷虽然不是大家手笔,却异常的工整,字里行间,透着周夫人对莫敌那些烽火岁月的崇敬和回味。 吃完简单的晚饭,夫妻二人又不约而同的坐在台阶前,仍然是那张小几,仍然是两张竹椅,天还很亮,不需掌灯,可在小几的角落,一盏精巧的台灯已经准备到位,一旦天色近黑,只需要轻轻扯动台灯下的小细绳,台灯的光就能把小几照亮。周夫人仍旧坐在一边,一个小小的碳炉上热着生铁水壶,小几上,泡着台湾来的高山茶,虽然不如安徽的茶叶地道,但是也聊胜于无。莫敌好多次一边喝茶一边感叹,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喝上一口正宗的安徽红茶。 红袖添香夜读著书,加上红泥碳炉煮清茶,莫敌曾经无数次的对夫人说,真愿意就这样写下去,写到两个人都白发满鬓。 “我今天在学校里看了一个新的玩具,是日本人发明的,叫呼拉圈,这么粗,有这么大。”莫敌用手比了一下,说:“把这个圈放在腰间,通过腰肢的扭动把圈圈转动进来,不会落地,我们学校进了一百个,想组成一个呼拉圈竞赛小组。等到什么时候香港有卖了,我们也去买一个回来,在院子里转一转,扭一扭,权当身体锻练。” “日本人发明的东西,会进到香港么?”周夫人问。 “这可就不知道了,我们学校的呼拉圈是从美国进口的。”莫敌说:“我也有好多年不了解日本国的情况了,看到这个这两年在日本和美国大行其道的呼拉圈,还以为日本人的生活过得很好,找了一些有日本方面消息的报纸来看民看,才知道,日本人这些年过得很差,不仅比我们香港差,只怕比大陆都要差上三分,我们经常看到了大陆的消息,他们的*搞得很成功,国家经济发展得很快,钢铁超英赶美,粮食亩产万斤,只怕很快就会回到文景之治和贞观之年。” “日本人过不好么?”周夫人问。 “过不好,他们正在承受制造战争的报应,美国人把日本弄得一团遭。”莫敌说:“战后美国驻日本大使,可不是普通的大使,叫作日本总督,担任日本总督的叫麦克阿瑟,他在日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想见天皇,只需要一句话,天皇就得乖乖跑到他的办公室去。在日本,美国人可以随便奸污日本女人,可以随便拿走日本人的物品,当年日本人在中国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现在美国人在日本都做到了。我看了一大堆的资料,看得真的很解气,只是有点恼火,给日本人带来这种报应的不是我们中国人,反而是天远地远的美国人。” “那日本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周夫人说:“我们是过来人,民国二十七年,就是你中毒后没有多久,日本人来到了六安,我们家才从六安退到立煌,那次是我第一次躲兵灾,一家人走得狼狈不堪,六安家里的产业都让日本人一把火全给烧了。” “是啊!当时日本人三路大军会攻武汉,先打江北,再打江南,最后从六安霍山进军大别山。我们桂军当时守的是江北一路,没有想到,拼尽吃奶的力才将江北的第六师团挡住,江南的马当要塞竟然被日本人一攻而下。日军大本营都没有想到进攻江南竟然更加顺利,轻轻松松就能占领九江湖口,这才临时修改作战方案,江北江南齐头并进。如果江南的马当要塞能够顶住日军的进攻,我们江北完全有把握在宿松望江一带把日本人的进攻完全挡住。”莫敌说这话时,一脸的婉惜。 周夫人笑了笑,说:“打仗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在宿松,你们是先胜后败,最后退到了湖北。” 周夫人的话,让莫敌又一次沉浸在悠远的回忆中,他在茶几上取出一支香烟,站了起来,汽油打火机压上几下,总算压出来一点火苗,点上香烟,吸了一口,远远的吐出,把手里的银色铁皮火机放回茶几上。走到台阶前,冬天的院子里种了一地的窝笋,长势正旺,过几天就能收割一茬,卖了这茬菜,如果能够得回一笔钱,还真应该请唐如儒等老朋友来家里坐一坐,喝点小酒,忆忆当年。 江南的波田支队在攻占安庆后,继续搭乘海军舰艇沿长江西进,6月下旬抵达了江防要塞马当。马当要塞由德国军事顾问设计,国军经营了几个月,耗资无数,坚固异常,是阻拦日本海军的坚固堡垒,蒋介石对它寄于厚望,认为它至少能阻止日军攻势一个月以上。 因为波田支队在安庆大战中损失严重,无法独立展开进攻,首攻的重担就落在了及川古志郎的海军第3舰队身上。日本海军气势汹汹试图从江上打开通道,无奈要塞的*、沉船和人工暗礁太多,无法靠近。日军派出扫雷艇扫清道路,在守军的炮火下,扫雷艇无法奏效。 江上行不通,只能改陆路迂回进攻。 马当要塞附近守军为李韫珩的第十六军,日军进攻前两周,大敌当前的李韫珩不思防御,竟然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抗日军政大学”。6月24日,李韫珩还大肆铺张地办了一个隆重的结业典礼,邀请了十六军各级军官和当地士绅参加。 日军认为机不可失,于6月24日凌晨,在十六军的防地东部登陆成功,然后顺利攻下香山、香口等阵地。幸运的是,防守马当要塞长山核心阵地的海军陆战队2大队与李韫珩的第十六军分属不同体系,没有派人参加结业典礼,面对日军的偷袭,2大队在总队长鲍长义的指挥下,顽强抵抗,打退了波田支队的三次冲锋。 鲍长义这边打得昏天暗地,李韫珩那边结业典礼则开得热闹非凡,典礼结束,全体聚餐,再喝得一塌糊涂。 十六军指望不上,鲍长义赶紧发报向武汉汇报,报告立即送到了蒋介石的案前。蒋介石大吃一惊,把情况转给白崇禧。白崇禧马上命令驻守彭泽的167师,要师长薛蔚英立刻率部增援长山。 李韫珩酒足饭饱后也知道了日军来袭,也一个电话打到167师。薛蔚英一下子接到了两个不一样的命令,白崇禧命令他从公路火速驰援,李韫珩则叫他走小路。面对两个不一样的命令,薛蔚英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出于对老杂牌白副总长的鄙视,选择了听李韫珩的走小路。 大路一天可到,小路走了两天多,鲍长义的2大队坚持了两天后,伤亡过半,枪弹打光,不得不撤离阵地,日军占领长山阵地。 薛蔚英立即展开反击,毫无作用,连马当炮台也被日军顺势拿下。 蒋介石见马当要塞竟然一周不到就丢了,气得把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叫过去一顿好骂。陈诚立马命令16军和49军不计成本反攻马当,日军依托马当工事顽强抵抗,国军进攻屡屡受挫、伤亡惨重,陈诚不得不命令停止进攻,退守彭泽。 河北方面,马伟新的建议得到了二十一集团军的高度赞赏和认可,宿松凉亭一带的阻击战变成一次主动的攻防战,在六月二十八日,双方在凉亭发生大战,第七军果然是钢军,与日军你来我往,战了数个回合,直到天黑,双方各守阵地,不分胜负。六月二十九日,双方再战,战斗正酣,四十八军138师从日军身后杀出,日军大败,丢盔弃甲,斩首无数,狼狈逃窜,退回太湖。 江北大势转危为安,中日双方的交战线基本稳定在太湖望江一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七) 第七章河山(二十七) 六月底,经历了数场大战后的双方,如同两只激战后的巨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添添自己的伤口,恢复自己的体力。 在马当要塞,波田支队在海军第三舰队的配合下虽然挡住了陈诚十六军和四十九军的疯狂反攻,但是也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没有再往前行进一米的可能。江北的今村胜治旅团和坂井德太郎支队与广西来的第七军和四十八军在凉亭的大战打得惊心动魄,四十八军的后路杀出,如果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正好捅进了猪的嗓子眼,直通心脏,日军虽然顽强,也顶不住前后夹攻,阵脚大乱。所谓兵败如山倒,还是参谋长重田德松当机立断,命令火速退出,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后果。日军退到太湖后,整顿后发现,七千多人的今村胜治旅团和三千来人的坂井德太郎支队竟然只有不到四千人,还几乎人人带伤。 日军华中方面军知道江南江北的两支部队都已经拼尽全力,后续部队也已经出发。由101师团和106师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马当,组成强大的江南部队,接手波田支队的防御,继续向彭泽方向进军。 在南京的后备部队中,组织了一万一千多人迅速赶往安庆,补充到第六师团和坂井支队。为了减轻第六师团的压力,同时命令第九师团从蚌埠取道合肥,作出进攻六安,从大别山再开一条战线进攻武汉的架式,让江北的中国军队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日军的布局,武汉军委会命令,由陈诚率领十六军和四十九军在彭泽湖口一带组成第一道防线,薛岳指挥的第四军,第七十四军,第六十六军在鄱阳湖西组成第二道防线,誓将日军挡在江西境内。 从广西出发的八十四军已经抵达前线,与刘汝明的六十八军、韦云淞的三十一军组成第一道防线,部署在宿松黄梅一线。同时,李延年的十一军等部队也已经在田家镇一带陈兵以待。 双方都在蓄势待发,一场更大的战役即将拉开。 莫敌所在的四十八军在凉亭一战后,全部转移到湖北的英山,整顿疗伤。这次八十四军抵达前线,只带来了不到四千人的补充兵,还不足以补充三十一军。至于第七军和四十八军,则完全得不到补充。凉亭一战,第七军与日军激战了一天,损失很大,因为没有补充,战力大大的下降,几乎沦落为三流部队。第四十八军138师的日子也不好过,半营伤兵好不悽零。相对而言,还是176师略好一些,525旅在凉亭基本没有参战,526团在潜水的损失也很有限,仍然是一支真正的强旅。 在离开汤泉时,黄天化来医院把莫敌接回了自己的部队1056团。除了每天经常出现的剧烈咳嗽,莫敌已经没有大碍,张军医给他准备了一些清肺的中药,慢慢的调养。 “老大,八十四军的凌压西师长派人送来一些广西特产,想把旅后勤主任张克昌调走,我问了张主任,他也愿意回去跟回他的老上司,我让他去向马旅长申请调走,他去了,回来说,马旅长已经同意。”黄天化捡最重要的事先说。 “走就走吧,这个位置就交还给马旅长安排,我们不去争。”莫敌超脱的说,一个中校主任的职位,估计马伟新又能卖出不少钱。 “问题是旅直属的辎重营,一直由张克昌负责,他走了,由谁负责。”黄天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继续说:“按照马旅长的意思,是想把辎重营打散,分配到1051各营作为战斗兵源补充。” “这些人能打仗?”莫敌笑了。 “打是能打的,虽然比我们主力部队的人差一些,比起刚刚从广西过来的新兵,还强得一把火。”黄天化也笑了:“起码他们见过炮响,见过死人。” 莫敌点点头,没有表态。这个事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全军减员太大。听525旅1055团覃振元的人说,1052、1055两个团,一个团总人数不到七百,整个525旅,加上旅部直属单位,也只有两千来人。相对而言,526旅算是整齐的,韦振高1051团这段时间没有参战,一直保持一千一百多人。1056团不用说了,一千三百人满员。526旅与525旅相比,差别就大了,有韦志高的工兵营,有陈正信的警卫营,还有一个庞大的张克昌后勤中心和辎重营,加上旅部直属人员,全旅高达近五千人。差别有点大! 马伟新不同于自己,他是一个传统的军人,是战争这个庞大的机器中一颗尽职尽责的零件,作为机器中的一个零件,吃机器的用机器的,理所当然。他带兵讲究的是服从,服从命令是天职,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没有太多的主见。至于带兵,他比较能够接受一个三千多人的常规旅,对于一个如此庞大的部队,他有点不习惯。好在这些编制是当年凌压西在的时候就定下的,由上面统一关饷,否则,光是吃喝就能把他弄晕。 “老大,我有个想法。”黄天化说:“我想让黄得贵出任辎重营的营长,与陈正信的警卫营离开部队,在太湖潜山怀宁一带活动,弄点收入,也好让弟兄们过得好一些,至于他们那点军饷,就留给旅长大人吃空饷好了。” 莫敌楞了一下,笑了起来,问:“你小子是不是也想留下来,在这边打游击?” 黄天化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说:“我就知道,老大你冰雪聪明,绝不能躲过你的火眼金睛!” “你容我想想。”莫敌说:“估计马伟新会同意辎重营和警卫营离开,有空饷不吃就不是他马伟新!至于你离开,别说我一时半会还有点不能接受,平时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一旦你不在1056团,我还真是有点找不到北。” “老大抬举我了!”黄天化说:“一营长刘伯龙很不错,虽然是南宁军校毕业,也是老行武出身,在一起相处这一年,我认为,他的能力不比我差,在某些方面,还在我的能力之上。” 莫敌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都是眼红徐平,想出去闯一闯,我应该支持你们。这样吧,你换个位置,就任1056团的副团长,带领警卫营和辎重营在太湖潜山怀宁一带活动,相机打击日军。由刘伯龙出任参谋长,一营三营的副营长顶上营长的职位,你马上起草报告,我去跟马旅长商量,有两个营的空饷吃,他估计会让我们如愿。” 果然,马伟新听到莫敌的汇报,眼里差不多放出金光,不仅同意让黄天化出任副团长,还以旅部的正式公文将警卫营和辎重营交给黄天化率领,在太湖潜山怀宁一带活动,相机打击日军。至于刘伯龙及两位营长的任命,就更简单了。 办完正事,马伟新高兴的拉着莫敌,一五一十的算了起来,有了这两个营的空饷,两人可以每个月分得多少钱。听到马伟新说这些,莫敌一肚子的不舒服,当初凌压西努力扩大建制,强化军事,结果成了马伟新谋求私利的工具。 从旅部出来,张克昌已经等在外面,见到莫敌,第一句话就是:“老大,我们几个准备了点小菜,想请老大赏脸。” 莫敌笑了,问:“席设何处?” “汤泉这个地方小,找不到合适的酒家,自己弄的,就在辎重营,主厨是接手辎重营营长的黄得贵,这家伙做得一手好菜。”张克昌说完,让莫敌走在前头,自己稍稍落后半步,跟在莫敌身后。 “见到凌长官,代我问个好!”莫敌说:“我这一年见了三个旅长,比起凌长官来,现在这位实在是太不是东西,眼里除了钱,真不知道还有什么!” “当兵卖命,既然是卖,总是要算钱的。”张克昌嘿嘿笑了两声,说:“老大,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懂得那些好财如命的难处,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辎重营,黄天化、刘伯龙、黄得贵都在,两个新扶正的营长也在,这两个都是在1056团离开浙江时从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直接分配过来的,在安徽期间,打了几仗,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顶替刘伯龙任一营长的是欧阳锦,顶替黄得贵的叫钟鼎鼐。欧阳锦是桂林灵川人,莫敌在桂林军校进修时,他也在同校,只是莫敌进的是高级军官班,而他则是普通班,对于莫敌在军校期间与日军校官相处亲密,他曾经也有不同的意见,来到莫敌的团队,他之前也有这样那样的看法,但是看到莫敌在战场上的表现,才由衷的敬佩莫敌的高瞻远瞩,成了莫敌团队里忠诚的一员。钟鼎鼐是欧阳锦的同班同学,比较内向,举止不露声色,但是据黄得贵介绍,这是个狠人,极有内秀,平时看到他人畜无害,真要动起手来绝不留情,正应了一句话:不叫的狗更会咬人。 一伙人在辎重营恨恨的大吃大喝了一顿,第二天一早,送黄天化带两个营走人,莫敌送到营外,最后问了一句:去到那边,想怎么样打开局面。黄天化笑了笑,对莫敌说,已经与新四军第四支队的杨克志取得了联系,计划杨克志在桐城,黄天化在黄柏一带的山区,准备组成一个钳型阵,把高河埠弄成一个磨盘,不停在这个地方与日军纠缠,让日军成为各种物资的供应者。 莫敌听到黄天化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与新四军交往过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八) 第七章河山(二十八) “黄参谋长,又见面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远远看到黄天化,杨克志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两个跳步冲了上来,紧紧的握着黄天化的手,喜悦之情毫不掩饰。说话像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我得表扬了,得到了新四军参谋长张云逸同志的表扬。我们上次送回去的枪械,让过江不久的一支队整整武装了一个团,全日械,还弹药充足。听我们送军械去的曹玉福政委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支队的装备还真不成样子,穿草鞋,旧布帽,*的老套筒当成宝,边区造的*一炸两开,能冒出一阵白烟把地炸出个碗大的坑,站近了没准还能吓一跳。看到我们送去的三八大盖,都紧张得不敢乱摸,生怕弄坏了。一支队长陈毅同志搂着我们曹玉福政委的手,大叫感谢,说这么一来,他们也能鸟枪换炮了!” 黄天化听杨克志说得有趣,想像在无为含山和县一带活动的新四军一支队,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的老套筒,压一颗子弹拉一下大栓击发一次的那种老式步枪,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们竟然还装备有这种老古董,如果不是配备不足就肯定是部队扩张太快。 “张参谋长说了,如果1056团手头还有日军军械,一支队有多少要多少,价格随便你们开,一支队倾家荡产也会把钱付上,而且一定一手钱一手货。”杨克志说,这个不是生意人,第一句话就老老实实把底牌亮了出来。 “你们一支队挺有钱啊!”黄天化笑着说。新四军看来也在执行中央军委会的决议,一步步向江北运动,之前进入江北的是张云逸和粟裕率领的先遣纵队,按照杨克志的说法,陈毅的第一支队也已经来到了江北。第六师团离开芜湖后,宣城一带的敌情有所缓和,第三战区顾祝同一天三个报告,要新四军快快北上,让出皖南,对还残留在皖南的新四军进行诸多限制,不仅物资补充困难,就是人员补充也不容易,既然补充了一些人员,武器装备更是落后数十年。新四军在宣城一带驻扎了半年,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双方还在协商。看来,在顾祝同的运作下,不会用太长的时间,新四军就会全部来到江北。 在高敬亭第四支队的协助下,张云逸和粟裕在无为巢南含山和县一带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但是区区一个在日军眼皮底下的巢南地区,养活第一支队不成问题,但要养活整个新四军,只怕就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让一支队北上,军委给了一笔开拔费,这些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开拔费里的一部分,他们吃穿用度生活用品尽量自筹,尽量减省,不乱花一分钱,过得很苦,陈支队长很瘦,瘦得远远就看到一双大眼睛。他们的生活虽然很艰苦,但是斗志不弱,他们有信心,在皖北开创出一块全新的根据地。”从后面走过来的政委曹玉福接过话头:“我们去了两个营,回来时,把两个营的武器也全部留下,陈支队长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想办法买,我们这才急急忙忙跟你们联系,我们知道,你们在潜水打了一场大胜仗,应该有所缴获。” 黄天化这才仔细看了看曹玉福身后的部队,还真是两手空空如也,不觉大笑起来。 乱世,枪支弹药不便宜,连*都能卖钱,就别说日械了。 民国中央银行储备金的大黄鱼,也叫5两金条,重158克左右,成色为。金条的正面图案雕刻的为孙中山的头像,并铸有“中央造币厂制”的字样,背面铸有金条重量、成色、编号、等字样。还有一种小黄鱼,即民国中央银行储备金的1市两金条,重31克左右,成色为。民间通行的标金,是10市两一条。其形为长条式,长约四寸,宽约五分,酷似小砖,也叫金砖。目前的市场行情,一根小黄鱼大约可以兑换30—40块大洋。 军火市场上,杂牌的老式步枪一支约30—40块大洋,一支中正式要50、60块大洋,一枝进口的毛瑟步枪是100块大洋,ZB-26(捷克造)机枪则要600大洋以上。三八大盖略低于德国毛瑟,约为八十块大洋。至于支弹药时,通常一块大洋换一发子弹,一条大黄鱼换一枚*。 上一次,杨克志一次性弄了一千多支三八大盖若干子弹,难怪连陈毅也有了不小的激动。 让黄得贵从库存中找出七百条三八大盖,每支弹配一百发子弹,交给杨克志,把杨克志手里的大小黄鱼换走了一小半,也把杨克志的部队重新武装起来。再把库存的日械重新清点,这次在潜水收获不小,古贺的骑兵联队让辎重队全体换装,辎重营的战士全部是一色的小马枪,平时挂在马鞍前,必要时,取下就能上战场。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三八大盖两千多支,川军不要,全部归了莫敌。曹玉福跟黄得贵讨价还价了半天,用手里的所有大黄鱼把黄得贵的库存全部换走,钱少物品多,曹玉福有点不好意思,黄得贵也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实际上黄得贵的心里,已经乐得差点找不到北。 “黄营长,真是不好意思,钱太少了,拿不出手。”曹玉福说:“我就是想着多弄一点武器过去,兄弟部队就能多有一分力量,就能在抗日战场上大显身手,就能多打死鬼子,只是这个价钱,实在太低。” 黄得贵老奸巨滑,一副不太情愿的说:“我这里可是一千二百多条枪,一个整编团的标准装备,再加上十万发子弹,才换了三千条大黄鱼,这么少的收入,只怕会有人说是我吃了回扣。”说到这里,黄得贵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曹玉福急了,站起来,激动的说:“黄营长,算是我求你了,行行好,支援支援,我们会承你的情。” 黄得贵还没有说话,只听不远处传来杨克志的声音:“这三千条大黄鱼算是定金,我们送到含山后,再问陈支队长讨要一些钱,补足尾款。”他正跟黄天化在说话,心里也对这批军火很是重视,听到这边谈不扰,马上插了话。 “不用不用!”杨克志的话被黄天化打断:“我作主,就这个价,把东西搬走,如果一支队还有钱,只管拿来,我们继续供货。我就不相信,守着个高河埠,望着个安庆城,搞不到军火。杨团长,到时还能够算你们一份。” 曹玉福松了一口气,杨克志则不知可否的笑笑,算他们一份,这一份,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拿。 曹玉福带着一个营的战士,把枪支弹药送往巢南,留下一大堆的大黄鱼让黄得贵数得手发酸。黄天化连夜派人把钱财送上狼窝山,只有放在徐平那里,他才能心安。自己的是野战军,打的是野战,今天在东明天在西,到底在哪里,由日本人做主,徐平则不然,座镇狼窝山,北有黄泛区,南到巢湖,一大块土地,稳稳当当。 送走了两支运输队,黄天化和杨克志合兵一处,来到之前的老据点源潭,这里是大别山区的边缘,进可攻退可守,山里物资丰富,不会饿肚子。黄天化的部队与杨克志的部队走在路上差别不大,一到驻地就完全不同,黄天化的部队忙着打帐篷建伙房,然后去山上打猎去河里弄鱼,后勤人员敲着铛铛响的银元,去老百姓家买粮食。杨克志的人则忙着跟当地老百姓商量,借房子住,商量筹粮,商量上山摘野菜。看着黄天化团的激动,四支队第七团的参谋长林英坚感觉有一股气顶在自己的嗓子眼,说不出的难受,同是国民革命军,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杨团长,你们上次缴获的手炮呢?也全部给了一支队?”在路上,黄天化问相伴而行的杨克志。 杨克志摇摇头,说:“上交给四支队,高支队长准备在四支队成立一支手炮连,作为火力支援单位。我们这次出来,还想再弄回一些手炮,尽可能的扩大手炮连的编制。” “你们四支队长还是很有远见的!”黄天化点点头,能够有这种意识,说明这位主官已经认识到与日军的作战必须是全方面的,仅靠步枪是不够的。 杨克志点点头,说:“我们支队长,年纪不大,资格很老,1930年,他才二十三岁,就出任鄂豫皖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1931年后,历任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委员、鄂豫皖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苏维埃政府主席,光山县书记,豫东南道书记,红二十五军七十五师政治委员。1934年11月,重建红二十八军,从一千多人起家,发展到一万多人,前几年,打得刘镇华、卫立煌一点脾气也没有。” “呵呵呵呵!”听到高敬亭打得刘镇华、卫立煌一点脾气也没有,黄天化高兴的大笑起来,桂系与中央系的关系一直不好,中央系吃瘪,是桂系愿意听到的。能够把刘镇华卫立煌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看来,这个高敬亭,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不知道在抗日战场上,他会有多么出彩的表现,黄天化很期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二十九) 第七章河山(二十九) 七月流火,意思是农历七月份天气从最热开始降温,但却是一年中第二热月份,问题现在是公历七月,正是长江流域的梅雨加酷热季,阴雨绵绵,空气中满是水分,仿佛拿着毛巾在空气中挥舞过就能挤出水来。老天爷已经连续下了十三天的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连从广西过来的南方人也有点受不了了。黄天化的部队把营地尽可能的扎在高处,还在帐篷的周围挖了半尺深的排水沟,还是解决不了空气中的那份湿气,用陈正信的话说,就是全身都长霉了。 日军也不好过,长江的补给只能到安庆,到了安庆就要走陆路,陆路就艰难得很多。从安庆到潜山太湖只有两条路,一条过石牌,一条过高河埠,过石牌的路被水淹了几段,只能从高河埠绕往棋盘岭,按照陈正信的话说,就是送到了他们的嘴巴边。 黄得贵去了狼窝山,曹玉福去了巢南,在黄柏的负责人就成了黄天化、陈正信、杨克志和林英坚。自从看到黄天化部的帐篷就一身不自在的林英坚暗地里发誓,一定要给四支队第七团一个班弄回一顶帐篷,不然太没有面子。知道日军冒雨送补给到潜山,经过棋盘岭,他第一个跳了出来,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字:“抢!”那种感觉,不像是国民革命军,完全就是瓦岗寨上的强盗。 怎么抢,在哪里动手,林英坚就有点不太敢说话了。杨克志也把目光投向了黄天化,说:“黄团副你说吧,让我们怎么打我们一定配合。” 黄柏镇上的两伙人加起来也不少,黄得贵没有带走他所有的人,留了一百多人在这里,加上陈正信的人,有五百人左右,曹玉福带走的人比较多,第三营雷文学一个整营成了运输兵,留下艾明山第一营在桐城老窝搞减租减息,这里只有余启龙的第二营,三百多人。 黄天化说:“我们能用的人是两个营,陈营和余营,余营全日械长枪,适合打阵地战,陈营相对灵活,适合打运动战,要想在日本人手里拿下补充物品,必须精诚团结才行。” “对!我同意!”杨克志说:“整个战役由黄团副全权负责,我负责监督实施。” “两个营,足够了!”陈正信说:“日本人的运输队如果能够走石牌,可以走汽车,从棋盘岭这边过,就只能赶马车,或者人担马驮。这种运输队速度慢,纪律差,一打就散。” “为什么纪律会差,不是说日本人都是严守纪律的吗?”林英坚不解的问。 “这还不明白,日本人守纪律,日本畜牲不守纪律。”杨克志用肩膀碰了碰林英坚,意思是让他别说这种外行话。 林英坚呵呵笑了起来,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日本人也有他们差火的时候。 “我们找个合适的地点,两头一堵,中间一打,这种运输队很容易就能拿下。”陈正信说:“他们不会带重武器,士兵也是后勤部队,一打就放羊。” 听陈正信说得容易,杨克志有点不太认可,很郑重的说:“不可轻敌,不可轻敌,日军就算是后勤部队,军事素质也是很高的。5月12日,我们四支队第九团一营在皖中巢县蒋家河口设伏,伏击坂井支队巢县守备队20多人,整个战斗仅20多分钟,全歼日军,过后检查,我方虽然无一伤亡,但是轻重伤兵超过了四十,幸好人多势众,又在之前作了充分的准备,才取得了胜利。这是新四军对日作战之首战,战后总结,第四支队一致认为,日本人的作战素质真是不可小看。获知我们首战告捷,5月16日,老蒋致电我们叶挺军长,说:蒋家河口出奇挫敌,殊堪嘉慰。” 黄天化不断的点头,新四军的战力看来是比较成问题,一个营数百人,伏击二十来人的守备队还打得如此的艰苦。但是,有一条他还是比较肯定,就是狠劲,伤了四十来人,仍然死战不退,直到将对方全部打死。 杨克志看出了黄天化的心理,解释说,出现这样的战况,他们的装备有关,第九团人数不到六百,一个营也只有一百七八十人,真正有枪的不过是七八十个,老汉阳造就算是好枪。打了那一仗,缴获了二十条三八大盖,才有了第一批日械。之后一个月内,趁着坂井支队在合肥吃瘪,第四支队频频出击,在巢南地区和桐城舒城一带打了不少的好仗,用战士的牺牲和受伤才换回了一系列的胜利,勉强做到了人手一支枪,但是子弹很少,一个战士配弹五发。 “配弹五发?”陈正信叫了起来,这点子弹能够用来做什么!难怪上次在棋盘岭,杨克志第七团打了几枪就冲锋,原来是这么回事。 杨克志点点头,说,我们还算好,从江南过来的先遣纵队就更差一些,六月初,总指挥粟裕在卫岗伏击日军,打了几枪就冲锋,日军人少,子弹打过去也阻止不了滚滚的人群,被先遣纵队用大刀全部砍死。有人说,那些鬼子大多是被中国军队的叫声吓死的。 黄天化听到这两个故事,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激动,这才是有血性的国人,不管手里的是枪还是刀,还是赤手空拳,只要一股狠劲在,就一定能够杀死日本人,战胜日本人。与他们比起来,黄河边上的数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就显得特别的无能,居然挡不住日军一个师团的进攻,还要祭出以水代兵的恶招,简直是无耻。 “武器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黄天化说:“只是有一条,我得先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两个营的弟兄是没有饷的,出来打劫,补给自己筹,费用自己弄,最多打死了会有几个大洋的抚恤。所以我们弄回来的东西要算成本,即使与你们合作,也要算清楚,你们分得的那部分收不收钱我不管,我们分得的那部分一分也不能少。希望杨团长你们多理解,多担待。” “我理解,我们的上级领导也理解,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杨克志说:“如果能够缴获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我们支队长希望能够分几门,我们想成立炮兵营,还要你们多指点。” “没有问题,如果有炮,先分给你们。”黄天化说:“我们这里有一个小炮连,配备了十二门七零迫击炮,为了保持部队的灵活性,九二式我们不要。” 有话先说明白,之后大家按约行事,省得扯皮。好在杨克志年轻,能接受黄天化的这一套,表示同意。 这边商量停当,那边石重已经侦察完毕,回到了驻地。一看到他,陈正信就大叫了起来:“石重,不是说让你用无线电联系我们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回来吃饭,睡觉,明天再伏击。”石重笑着说:“日本人,今晚住在高河埠,明天一早出发,全是骡马,驮得又重,走得超慢。” 黄天化乐呵呵的站了起来,说:“日本人还让我们休息一天,很好很好,几位今晚在我这里喝一杯,石重出门,向不走空,不知道今天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石重点点头,说:“今天还行,回来的时候,一头野猪撞到了我的枪口上,可以好好的吃一餐。” 听到石重的话,在座的几人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往侦察连走去。 “团长,他们这日子,过得真是舒服,想吃就吃,想走就走,仓里有粮,枪里有弹,表面上是国民军,实际就是草头王。”林英坚故意拉着杨克志,两人走在最后面,凑在耳边轻轻的对杨克志说:“很多做法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不能跟他们走得太近,小心犯错误。” “吃点喝点,能犯什么错误!”杨克志笑道:“从他们身上,我反而看到了一点,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能提高工作积极性。不像我们那里,有一大堆只会说不会做的政客,一天到晚就会看着你吃了什么穿了什么。有好吃的要先给他们,有好玩的也要先让他们玩,否则就开你的学习班,弄得你左右不是人。” “我就担心,我们这样做,回头有人向戴政委他们汇报,我们就麻烦了!”林英坚说:“我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在那边吃野菜,肯定窝火。” “那我们不吃野猪,也回去吃野菜?”杨克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英坚吞了一口口水,说:“管他娘,有吃先吃,多少天没有动肉食了,肚了里除了野菜就是野菜,寡得腮痛。” 杨克志没有笑,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为什么别人能够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就不能吃喝,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自己十三岁参加红军,是鄂豫皖苏区几个著名的红小鬼之一,因为自己读过几年私塾,有文化有知识,还能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在苏区里,出板报,教夜校,从来就是积极分子,十八岁担任高敬亭的秘书,十九岁担任第五游击师的政委,二十岁任红二十八军二四五团政委,期间还遭肃反被捆了一段时间后又被放出,担任红八十二师二四四团第一营营长。对于政治部那些手段,他十分的厌恶,如果不是高敬亭一再的劝说,他早已与政治部的人拔枪相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 第七章河山(三十) 在新四军看来,桂军与中央军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曾经的生死仇敌,现在要跟他们在一起并肩杀敌,真有点想不通的感觉。不过,对于陈正信的部队,他们是比较能够接受的,上一回在棋盘岭有过交情,如果不是陈正信出手,这次回去补充的就不是两百来人,而是更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对陈正信的部队有好感,凡事有例外,比如说政治处主任胡继庭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没有参加上一次的棋盘岭大战,是这次从支队部直接补充任命下来的干部。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年轻干部,还是一个专职的政治干部,他对杨克志的做法是有看法的。 看到杨克志一身酒气的回到七团团部,胡继庭不觉皱了皱眉头,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团长,跟桂军在一起才几天,别的没有学会,先学会了吃吃喝喝。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偷偷吃偷偷喝也就罢了,还要喝成这个样子一步三晃的走回来,也不想想,在干部战士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曹政委不在,自己有责任好好的说说他。 打定了主意,胡继庭扯了扯衣襟,走到杨克志面前,很严正郑重的说:“团长,有个问题我要跟你谈一谈。” 杨克志抬起头,醉眼腥松的看了胡继庭一眼,笑着说:“我也正想跟你说,可巧你就在我面前,告诉你,我们这一回,一定能再打一个漂亮仗,争取给支队弄回一个炮兵部队。” “这个事以后再说,日本人可以慢慢打,炮营可以慢慢建,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胡继庭听到能够建一个炮营,也很是激动,但是他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心思活跃,又有口才,不死死抓住自己的议题,很快就会被他牵过去,于是抢过了话头。 “胡主任,这你可就错了!现阶段,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打日本人,消灭日本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连打了十年的对手都和好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怎么样才能消灭日本人,先得有枪,再得有炮,没有枪没有炮,靠用人往上填,那才是傻冒。”杨克志虽然醉态很重,说话并不乱。 “这个我知道,团长,我们一定会消灭日本人,但是这是一个持久的过程,*同志的《论持久战》我很认真的阅读过,还写了心得体会。”胡继庭解释说:“这个时间有多长,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所以,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持久的时间里保持中国工农红军的思想本色……” 没等胡继庭说完,一边的参谋长林英坚接过了话头,说:“胡主任,是不是让我们坐下,再慢慢听你说,你看看团长,已经摇摇欲坠了。” 胡继庭定睛一看,面前的杨克志已经完全站立不稳,眼白乱翻,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完全是白说,酒醒之后鬼才知道说了些什么。 也许是感觉到了胡继庭在看他,杨克志舞了舞手,说:“这个问题很严重,等我酒劲过去后再说。”打着踉跄走到行军床边一屁股坐下,就势一倒,不一会,就传出沉重的鼾声。 “怎么就喝成这样?”胡继庭七分心痛三分气恼的看了杨克志一眼,转回头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林英坚。 “呵呵!”林英坚笑道:“桂军那伙人,真不像军人,在作战指挥部里尽是废话,一端起酒杯,作战方案就出来了,酒喝得越多,方案就越精彩越完善,等到作战方案确定,我们团长就成这样了!” 胡继庭哭笑不得,这压根不是军队,是梁山泊的强盗,是瓦岗寨的土匪。有点好奇的问:“到底最后弄出一个什么样的作战方案,能让我们团长喝成这样!” 林英坚摇摇头,说:“桂军这伙人,都是高手,这个方案,与我们当年在大别山上打刘镇华,是一样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我们在大别山上的对手是刘镇华这头猪,现在的对手的日本人,日本人!知道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敌人。”胡继庭大声说。 “在他们看来,日本人还不如刘镇华。”林英坚说:“刘镇华起码还有天时地利,日本人什么狗屁都没有,就凭着手里的枪炮而已。这些枪炮在我们面前不可一世挺威风,在他们也同烧火棍差不多,三八步枪?人家有,*?只有后勤部队才配备,歪把子?人家配的都是拐把子。” “轻敌!太轻敌,桂军太轻敌了,骄兵必败。老林,你是参谋长,你应该提出自己的观点。”胡继庭着急了。 “我提出了,我认为,我们二营已经全部日械化,而且每个战士手里有一百发子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干一场。”林英坚自豪的说:“1056团的黄团副说得好,不要小器手里的子弹,打胜了有足够的补充,这些日本人就是给我们送补给来的,到手的东西不要,是会遭报应的。” 胡继庭张着大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的意见更加轻敌。 其实,黄天化完全没有胡继庭想像的那个轻敌,相反,他对日军的动态相当的重视。石重带回来的消息很详细,也很清楚,日军的武装押运,不能不让他重视。 骡马和大车都是在安庆征集的,数量不少,赶牲口和大车的都是当地的老百姓,伏击作战,不可避免会伤及他们,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同胞,怎么样力求避免减少民众的伤亡,就是黄天化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解决第二个问题也不容易,日军的押送队伍人数不少,竟然有一个大队之多,很明显,这个押运大队不仅仅是押运,同时也把自己送上潜山太湖,作为补充兵。一个日军步兵大队最多一千五百人,最少也有八百人,从石重汇报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小型补充大队,约八百人。此外,还有日军辎重部队的士兵,不少于两百人。 还有第三个问题,伏击成功,把东西抢了,会不会牵连到赶牲口的老百姓。 陈正信也坐在一边有一支没一支的抽烟,手下五个连长也一言不发,罗卫、石重、瘦猴三个之外,重火力排升级为连,黄天化把526旅那个不成型的炮连带了来,也并进了陈正信的警卫营里。 沉默了很久,炮连连长阮东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用炮把日军的队伍打散,然后才收拾他们。 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则强调硬打。 瘦猴则表示,可以沿途骚扰,一点点削弱。 他们的意见,都被黄天化一一的分析否定,陈正信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表明天很快就要到了,他们明天一天必须赶到余井,牲口走得慢,一大早日本人就要从高河埠出来,最多大上午就要到棋盘岭,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大上午到棋盘岭?”黄天化有所触动的看向陈正信,说:“我们的进攻可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要在此之前就动手。” 很快,一个完整的作战细则出现在大家面前。 只是这一些,杨克志们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接到任务,在中午十点钟前,进入之前在棋盘岭伏击青木联队的地点后面两公里的山谷,静等日军运输队进入,进行伏击。 天还没有亮,下雨天,阴沉沉的,裹着日军制式雨衣的陈正信部已经消失在雨雾之中。送走他们的黄天化从村口回来,看到杨克志站在指挥部门口,连忙打了声招呼:“杨团长早,吃了吗?” 杨克志笑了笑:“我还是昨天那餐酒一直到现在。怎么?陈营长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是啊,他们要做一点前期的工作。”黄天化说:“没有吃就陪我吃点,我也没有吃,挺紧张的。” “你也会紧张!昨天听你们说得那般容易,好象这千多鬼子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等得你们去杀似的。”杨克志笑了。 黄天化摇摇头:“紧张是肯定的,我的道行不够,一打仗就紧张。还是我们团长好,越打仗他越冷静,不会紧张。我不行,之前连早饭都吃不下,直到把他们送走了心里才定了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盆稀饭,两块饼子,与杨克志两人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把作战细节一一介绍给杨克志,杨克志听完后才发现,原来桂军打仗,与刘镇华卫立煌大有不同,他们特别讲究战场变化,各种预案相当齐全,各种可能性都有考虑,不管战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们都会力求心里有数。这种打仗,想败都难,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反观自己这些年的作战,每一次不是失之于简单就是太过于自以为是,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对手是刘镇华之流,他们战争理论基本上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不比当年的僧格林沁强得太多。与刘镇华交手,感觉对方就如同一个力大无穷却笨得出奇的狗熊,自己是机巧的猎手。对于换成了日本人之后,情况大不一样,日本人不是狗熊,是毒蛇是猛虎是恶狼,他们比自己更狡猾更凶狠更有作战技巧,要对付他们艰难得太多。反观面前的桂军,他们又更上一层楼,比日本人更要狡猾三分,才能在这场斗智斗勇中取胜。杨克志知道,自己必须向桂军学习,努力争取更大的胜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一) 第七章河山(三十一) 日军果然起得不晚,天一光整个运输队的驻地就热闹了起来,套马套车喂牲口,人也要吃上两口硬食,一天要走几十里路,肚里没有粮,脚会发抖。只是老百姓太多,有组织无纪律,虽然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圩,直到天大亮才陆陆续续上路,整个队伍羊拉屎一样拉得老长,急得押送的日本兵急得鬼叫。好不容易让后面的抓紧前面的等等,队伍凑在一起,已经走出高河埠差不多五里地了,跑前跑后,喝三幺四,累得押运的日本兵比驮物资的牲口还要惨,站在雨里直吐舌头。 运输队终于有了一点秩序,速度也渐渐的上来了,有了行军的感觉。 只是这些事与日军的步兵大队无关,日军步兵大队分成三个中队,一个在前一个在中,一个在后,分工明确,各负其责。日军士兵身上全副武装,还穿着制式雨衣,头上没有戴钢盔,钢盔背在背上,与背包在一起,隆起高高的一块,把每个日军都弄得像个罗锅,远远的看去,一群罗锅在行军。很是怪异。他们并不去管理民夫,只管跟着运输队伍走,运输队速度快时,他们紧走几步,运输队走得慢了,他们也站一站,等一等。雨水流到他们的雨衣上,也飘在他们的脸上,不时看到有日军在自己的脸上捋一把,然后狠狠的把水摔向一边。 突然,从远处响起一阵枪声,打来一排子弹,虽然只有三十来枪,可相当的有准头,弹弹咬肉,枪枪中靶,行进在运输队前端的日军步兵中队三十来个士兵应声倒地,大多是打中了身体,有几个直接打中了脑袋,顿时,血流了出来,随着雨水流得满地都是。 运输队立即停了下来,日军一阵喊叫短暂的慌乱之后,约有两个小队的日军开始向开枪的地方冲出,跑动中的日军纷纷把雨衣的帽子推开,把头盔从背上摘下,戴在头上,顿时,视线开阔了许多,双手平端着三八大盖,长长的雨衣襟拖在地上,猫着腰屈着腿,活像一群绿头苍蝇。 “知道要求了吧!”陈正信问。 “知道了,营长,你快走吧。”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着急的说:“我们一定把这伙日军弄死。” “搞明白没有!不是全部弄死,是尽量多弄死,只打三分钟,三分钟一过,一定撤走,不准被日本人缠上。明白没有!”陈正信大声叫道。 “明白!”韦启财回答。 陈正信带着人离开,埋伏位置只留下重火力连,之前瘦猴的一个排在距离日军运输队两百米外打了一阵冷枪,然后撒腿就跑,还故意让日本人看到从重火力连的埋伏圈面前通过。果然,成功的引来了两个小队一百来个鬼子。 这是陈正信的如意算盘,把日军步兵大队一批批的引走,一批批的消灭。 日军运输队的指挥官是个很有经验的鬼子军官,看到有袭击,也看到步兵大队已经出击,知道这是战场空当,命令运输队不要停留,快速前进,运输队的工作是运输而不是作战,在作战部队与对方接触时,往往是运输队最安全的时候。 运输队安全了,尾追过去的两个小队却一脚踩进了鬼门关。韦启财的重火力连,一共十八挺拐把子,三十门手炮,这种火力对付两个鬼子的小队,着实有点杀鸡用牛刀,等日本人全部进到埋伏圈,手炮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封死,十八挺拐把子子弹比雨点还要密,往面前的日军身上泼去。 袭击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韦启财也不管面前的日本人是死是活,死了多少,活的还有几个,一声高叫:“撤!” 全连连滚带爬向北跑走,只留下伤得轻重不等的鬼子看着没有气的死鬼子无助的干嚎。 日军又火速跑过来一个中队,他们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被面前的景象吓坏了。这些日军都是新近从日本招募入伍的新兵,他们接受的教育是只要去到中国,绝对所向披靡,中国人还处于大刀长矛的阶段,在伟大的帝国战士面前,不会有反抗之力,要杀就杀,要抢就抢,当上几年光荣的帝国士兵,风风光光的归来。没有想到还没有到达战场,就死了一百多,几个年纪小一点的日军士兵,居然哭了起来。 “不许哭,八格!”日军军官骂道。 士兵连忙立正,回答:“哈依!” 不敢再哭在脸上,只能哭在心里。抬上伤员,抬上尸体,回到运输队。 经过这一役,运输队已经走在了前头,日军步兵大队为了处理后事,落在了后面。正当他们聚在一起想给玉碎的帝国士兵弄个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时,阮东升的*准确的落在了他们头上。 只是三轮炮击,之后就再也没有声息,当日军反应过来,再也听不到炮声,只看到身边又多了一些尸体,多了一些*的伤兵。 日军步兵大队指挥官,一个配戴着中佐军衔的高个子日本人抽出腰上的刀,使劲的在空中劈了几下,出了口恶气,命令清点。 很快,清点完毕,三次遇袭,共死一百三十一人,重伤不能行走的四十八人,轻伤达到一百零一人。减员达三分之一。留下一个小队负责照顾伤员,处理死亡士兵,其它四百多人跑步前进,追赶运输队,日军中佐很清楚,如果运输队有失,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不死在中国军队的枪下,也会死在帝国宪兵的枪下。 “日军分兵了!”黄天化听到消息,高兴的大叫起来,对杨克志说:“再弄一回,这支新进笼的鬼子兵就差不多了,只有两百个后勤士兵的运输队,就算是我们的了。” 就这么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日军就减员三百多人,杨克志一脸的惊喜,连身后的林英坚和胡继庭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本人竟然会有这么没有用的时候,也许是看到了他们的疑惑,黄天化解释说:“这是一伙新兵,日本人以为让补充兵送物资,一举两得,事实证明是完全错误的,新兵就是新兵,必须在老兵的带领下才能学会作战,打仗不是练会的,是打会的,没有见过点阵的士兵,再强大也有限。我们也看到了这一点,才敢向他们主动挑衅。与他们相比,我们两支部队都是打出来的老手,见过生死,经过战阵,老手打新手,就是这样。我们团长打仗,对战士的生命是十分看重的,不是不敢牺牲,是怕新兵太多老兵不够,战力下降严重。” 林英坚点点头,说:“我们这段时间扩大很快,从去年编成四支队时的三千多人到现在,已经翻了一番,六千多人,很多士兵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我们第七团,已经调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老战士出去,补进来的都是新兵,战斗力的确大受影响。” 胡继庭使劲的拉林英坚的衣服,让他不要说出自己的军事秘密,林英坚拨开他的手,说:“别拉,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在一起打鬼子,就应该开诚布公,坦诚相见。”转回头对黄天化说:“黄团副,我认为还有第二个原因。” “你说说。”黄天化说。 “装备。”林英坚说:“我们的装备好于敌人,我们有炮,可以远程攻击,日军是补充部队,只有三八大盖,连机枪都不多一挺,手炮也没有,与我们相比,他们差得太多。” “非常对!”黄天化说:“打仗,一是打人才,二是打钢铁。如果这两项我们都在日本人之上,日本人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一回,连胡继庭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从心底里认为,这个国民党反动派军官,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边在一起闲聊,时间不长,报话机里传来陈正信的消息,第二波伏击也已经结束。这一次,陈正信采用的是拖延,他让罗卫沿途埋*,瘦猴沿途用冷枪,以拖延战术拉住日军步兵大队追赶运输大队的步伐,让韦启财的重火力连和阮东升的炮连来到预定位置,接下来就是一次硬碰硬的进攻。 日军在*和冷枪的威胁下,走得越来越慢,距离运输队越来越远,当他们好不容易趟过了罗卫的*阵后,又一头扎进了布好的口袋。 先是手炮,然后是机枪,当日军被完全固定在一个区域后,炮连的*加入了进来,当瘦猴的突击连把子弹精确的打向日军时,日军的士气崩溃了,发一声响,扭转身子,向之前留在第一次袭击时的伤员驻地跑去。 陈正信没有让部队追,而是在这个地方修建工事,要把缓过气来的日军步兵大队挡在这边,让那边的四支队七团向只有一个后勤中队押送的运输队动手。 知道了1056团已经把日军步兵大队处理妥当,自己的面前只有一个运输大队时,四支队七团二营营长余启龙大笑着说:“这个仗,老子会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二) 第七章河山(三十二) 想事容易做事难,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把余启龙营长给难住了!面前这个运输队,没有了步兵大队,只有二百来个日军后勤人员跑前跑后,绝大多数的是拉车牵马的当地老乡,日军为了方便工作,身上的装备全部解了下来,堆放在拉物资的大车上,有些日军士兵干脆连雨衣也脱了,冒着雨在大声叫喊着,让牲口跟上,要大车快点。这个样子,只要一个冲锋肯定能把运输队拿下,但是误伤了群众怎么办? 问题交给指挥部,林英坚没了主意,请求杨克志,杨克志让大家一起给给意见,首先发言的是胡继庭,他很明确的说,要胜利就会有牺牲,我们革命者就是不怕牺牲,但是必须把运输队拿下,至于在作战中误伤的群众,即使牺牲了也是值得的。 黄天化有点不理解的看了胡继庭一眼,这些以革命党自居的人,功利思想竟然如此之强,为了达成目的,居然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对于牺牲的理解,黄天化与胡继庭不一样,可以牺牲自己,但是却不能损伤百姓,这是规矩,没有听说过,胜利以牺牲百姓为代价。 杨克志也不赞成胡继庭的意见,却也拿不出更好的建议,默不作声。 林英坚有点着急,说:“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日军的运输队走得很快,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到达余营长他们的埋伏圈。” 林英坚的话给了黄天化一点提示,既然日军走得快,那就让他们慢一点再说,问道:“余营长手里面有没有一些枪法比较好的老兵?” “有!”杨克志说:“我们红军,子弹一惯不够用,打的就是准确度,只要是三五年二十八军那年头的老兵,谁的枪口都有不错的准头。” “通知余营长,把这些人集中起来,有十来二十个就行,去打日本人的冷枪,一定不能伤到老百姓。”黄天化说到这里,看了旁边的胡继庭一眼。 “是!”林英坚走了下去。 黄天化让通讯员告诉陈正信,留下炮连重火力连和石重连,罗卫连和瘦猴连跑步增援余启龙部,同时命令驻地的辎重部队向埋伏圈方向靠近,准备打扫战场。听到黄天化下达命令,杨克志笑了,面前这位,看来已经是胜券在握。 余启龙营长接到命令,立即明白了上面的意思,把班排长和一些老兵组织起来,约有二十来人,组成冷枪队,让他们去打运输队的冷枪。 冷枪队来到第一个坡地,刚刚伏下身子,运输队已经过来了,在日军的催促下,民夫们使劲的打着马,马儿走得很快,已经有点小跑的感觉。 “一人瞄一个,别打重了。”冷枪队的负责人说:“小心打,哪怕打不中,也不要伤了老乡。” 日军与百姓很好区别,百姓都是斗笠蓑衣,日军都是雨衣,瞄准雨衣打,准没有错。 一排枪过去,穿雨衣的倒下了二十来个,运输队顿时就乱了。 又是一排子弹过去,倒下的仍然是穿雨衣的,日本人明白了,不是子弹长了眼睛,是自己给出了目标。所有的日军都躲在大车和牲口的另一面,靠牲口和大车掩护,只是这么一来,运输队的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灵醒的老百姓见到这两排枪弹,谁都明白这些子弹是长眼睛的,不会打中自己,但还是一副怕死的样子,搂着头,蹲在牲口旁边,运输队完全停了下来。 运输队不走了,日军急坏了,不知道是谁想出了个损招,把一架大车上的军用雨衣拆开,让民夫们一人穿上一件,雨帽盖过头,远远看上去,跟日军一个样。民夫扮好后,日军也出来了,一起赶着车前进。 “嚯!这伙子鬼子挺聪明啊!”冷枪队的负责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长怎么办?”一个老兵问道。 “怎么办?凉拌!”连长指着不远处的运输队说:“我们从上往下看都一样,找个平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怎么会不一样?”老兵再问。 另外一个老兵打断了他的话,说:“这还不懂,民夫穿草鞋,日本人穿皮鞋。” 二十几个人都笑了,往前面跑去,找到一条沟边,等着运输队上来,这里距离大路不远,一百来米,因为下雨,中间形成了一条小河,水还挺急,这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刚准备好,运输队又到了。 这回不需要再吩咐,冷枪队的战士们纷纷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阵排枪过去,又倒下了二十来个鬼子。 这回,连民夫也乐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枪枪打中的都是日本人。 日军也明白了原因所在,纷纷除下自己脚下的皮鞋,把裤管高高的挽起,藏进雨衣里面。运输队继续前进。 听到余启龙的汇报,指挥部里笑成一片。黄天化说:“当年有马孟起打得曹操割须弃袍,今天有余启龙打得日军更衣除鞋,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杨克志也笑着说:“日军运输队遇到了余启龙,也就算是倒了血霉了,只是接下来就比较麻烦了,卷起裤腿的日军与老百姓看不出差别,冷枪打不下去了。” “打不下去就别打!”黄天化回答,转过头问道:“罗卫和瘦猴到了哪里?” “已经与余营长汇合。”有人回答。 黄天化对杨克志说:“再打一回。” “怎么打?”杨克志问。 “等日本人到达埋伏圈外,让一个排的战士对着运输队的头顶射击,不要打中人和牲口。”黄天化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杨克志不解的问。 “民工会蹲下,日军不会。”黄天化说:“凡是不蹲下的,让冷枪队直接干掉。” “哇!这样也行。”杨克志笑了,立即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好!高招!”林英坚大叫:“只要这样玩两次,一听到枪响,运输队就会第一时间蹲下去。蹲下去的人是没有危险性的,最后全部进入我们的埋伏圈后,再来一次枪响,趁着对方蹲下,我们全线出击。之前只有余启龙一个营人数不够,现在再加上陈营长的两个连,应该足够了。” 黄天化点点头:“这就是收官,希望收个好局。” 余启龙看完命令,大赞了一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高级!” 余启龙也是一员智将,也是一员从战火中打出来的战将,二十四岁,河南商城人,1932年1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在河南商城县独立团第1连第3排当上一名战士。3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7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从通讯员做到通讯班班长,之后任红25军第74师第244团第1营第2连排长、连指导员、支部书记、连长。红28军成立后,任手枪团分队长,参加过黄安七里坪、贺山突围、将军山战斗等反“围剿”战斗和鄂豫皖三年游击战争。抗日战争开始后,任新四军第4支队司令部副官,1938年2月任新四军第4支队第7团第2营营长。他对战局有一种直觉,也许这就是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经验,他从身边的战士手里拿过一支三八部枪,对身边的四连长说:“我们俩打最前面的两匹马,我打头一匹,你打第二匹。” 四连长点点头,也拿起一支三八枪,两人随便瞄了瞄,两粒子弹差不多同时射了出去。只见最前面的两匹拉车的马脑袋上冒出一团血花,轰然倒下,把身后拉着的大车也带倒在地。两架大车歪倒,立即将整条道路全部堵死,运输队后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在往前走,很快,运输队就聚集在一起。 这时,枪声又一次响起,这是第三次放空枪了,运输队所有的人都知道,第一时间必须蹲下,凡是不蹲下的,打你没商量。就在所有的人全部蹲下时,山坡上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路左边,一下子冲出了数百人来。 罗卫的人一路跑,一路往运输队的上空射击,M712清脆连贯的枪声,仿佛表明自己强大的火力。日军又一次表现出与民夫的不同,民夫只是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努力把自己藏身在大车或者牲口旁边。日军则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当埋伏的队伍来到运输队旁边时,日军士兵已经跑出去很远。罗卫让战士们对着几百米外的日军背影扫了一梭子,不是为了打中日军,而是开枪为他们送行。 “行了,老乡们,起来吧!”余启龙叫道:“日本人打跑了,你们可以回家了,车上的东西交给我们就行。” 一个胆子大的老乡壮着胆子说:“长官,不要我们帮忙运回去吗?” “不要了,卸完车你们就回去吧。雨衣就不脱了,你们穿回去吧,这个东西挺好的,别淋坏了生病。”余启龙说完,让战士们开始卸车马。 指挥部里也是一派沸腾,林英坚说:“日本人这次是太失算了,下雨天,飞机出不来,估计现在还不知道整个运输队已经被劫。我们虽然在雨里打得很辛苦,但是没有飞机,能够让我们从容布阵,我宁愿辛苦一些。” 黄天化总算松了一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对杨克志说:“中午喝点?” “喝点!必须的。”杨克志说:“好好的庆庆功。” 胡继庭说:“我先去交待伙房,熬上几锅姜水,给战士们去去湿,如果有红糖就更好了。” “红糖?我们有。”黄天化又一次看了一眼自己不太理解的这位军官,他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自己人是很好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第一批运物资的士兵回到了驻地,放下东西喝下一碗姜糖水后立即回头,他们今天有得累了,起码每个人要走五趟才能把东西搬完,日本人的东西真多,吃的穿的用的,子弹炮弹*,还是六门拆得零碎的九二式步兵炮。 杨克志一听,转身就往雨里走去,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除了伙房的人,全部顶风冒雨走了出去,他们也要去搬运物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黄天化抬起头,让雨水淋在脸上,七月的雨,一样的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三) 第七章河山(三十三) 6月21日,日本在国内组建第11军司令部,任命驻东北的第2师团师团长冈村宁次中将任军司令。从一个师团长直接越级升为军级司令,是因为他的战略思维远远领先于日军上海派遣军的其他人员,他在报告中写道:“到达中支那战场后,在听取了先遣官宫崎参谋、中支那派遣军特务部长原田少将、杭州机关长荻原中佐等人的报告才知道,派遣军前线部队一直以给养困难为借口,大批处死俘虏,已成恶习。南京战役时,大屠杀的人数多达四五万之多,对市民进行掠夺、强奸的也大有其人。”他的思路与日军大本营战胜中国与占领中国的思路十分吻合,因而获得了越级提拔的机会,同时也使得畑俊六等大为不满。 不满归不满,由冈村宁次主持沿长江一线进攻已经明确,下辖第6、9、27、101、106及一个混成旅团波田支队,实力强劲。战役目标,武汉。 为了与长江攻击线形成配合作战,华北方面军将陷在黄泛区一带的日军组成第二军,由东久迩宫稔彦王取代西尾寿造担任第二军司令官,率领第三师团、第十师团,第十三师团、第十六师团17万人长距离机动到寿春,正阳关附近,以淮河为补给线,沿大别山北麓突破。 黄泛区第一次体现出它的战略作用,它给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的集结制造了大量的麻烦,以至于长江沿线的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妥当而大别山北线的进攻却迟迟不能发动。当然,制造麻烦的不仅仅是黄泛区,还有盘踞在狼窝山的徐平一伙。 龚庆元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的情报侦察部队正不停的把消息传来,日军的集结分成三路,一是之前被黄河水冲到寿县的十三师团和退到田家庵的十六师团。第二路是从淮北一带渡过水量大涨的淮河进入蚌埠正阳关一带的第三和第十师团。第三路就是从南京用火船沿濡须河进入巢湖向合肥集结的东久迩宫稔彦王司令部及直属部队。 “哪一路都不小,随便哪一路我们都啃不动。”龚庆元哀叹了一声,一腔的无可奈何。 “那就不啃。”徐平说。 “不啃就浪费了!”龚庆元不甘心的说。 “浪费就浪费。”靳同轩的态度很鲜明:“我们没有必要用鸡蛋去撞石头,日本人也不是我们能打完的,军统局的老爷们不了解情况,让我们顶住,也不想想,我们一个军能跟日军一个军比吗。我们能顶下日军一个军,兰封那么多的部队,还不直接开到东京去了!” 徐平也笑了,他这个军经过东拼西凑,终于有了一点样子,宣称人马五千,其实在狼窝山上的不足三千,还有一部分在宋二虎的手上,一部分在袁斗枢的手上。用这个三千人去挡东久迩宫稔彦王的十七万大军,用脚趾头都会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军统局也跟中央军委会差不多,一开口就是挡住,尽他娘的瞎指挥。不过,这么多的日军从身边过,不弄出点好处,又相当的不爽,必须要想办法弄到一点便宜才行,雁过不拔毛,那不是徐平的风格。 “日本人不会一直保持大的单位,也会有落单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打掉他一两个小单位,赚点小便宜。”徐平提议。 “应该可以。”龚庆元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能这样做!”靳同轩大声否定。 两人把眼光都投向了靳同轩,靳同轩急得一脸潮红,说:“我们打了他们的小单位,就会引来他们的大单位,我们的狼窝山,可不经他大单位几下收拾的。我们即使要打,也要等他大单位开出去之后,才动手收拾他们的后勤补给线。我认为,日军有两条补给线,一条是沿津浦路南线到蚌埠,一条是用水路到合肥,相对而言,东久迩宫稔彦王的第三路更为适合后勤补给,将是这一路日军的主要粮道,我们只要想方设法在这条路上动点手脚,就足够我们的收获。” 这番话,说得一边闲坐着的覃基石也点头不已,他很少参与军事方面的讨论,但是作为狼窝山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又不得不坐在这里听其它人说话。看到他频频点头,龚庆元笑着说:“老覃也点头了,肯定是赞同小靳的话,老覃说说你的意见。” 覃基石笑着说:“我听你们说,日军这次集结,意在从六安打出一条路到武汉,与长江西进的日军呼应,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不打痛他们,他们是不会掉转枪口朝我们动手的,所以也不是一定不能动手,只是动手要掌握一定的度而已。” 龚庆元大笑:“有道理有道理!老覃也是专家了。” “口头专家而已!”靳同轩一口呛了出来:“度?什么是度?杀掉十个人是度还是抢走五车粮是度?我们的度跟日本人的度是不是一样?这种程度的把握是十分不靠谱的。” 徐平点点头,说:“同轩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冒险。一来日本人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二来我们也还不至于不抢就没有饭吃。” 会议决定,在日军大量集结在这一带时,就不露头,等到日军大部队西开,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人不找麻烦,麻烦会来找你,第二天一早,刘青龙气急败坏的一个电话打到了军部:“狗日的日本人,居然出来抢粮!老大打不打?” “打!”徐平随口回答,日本人居然敢出来找死,不打对不起自己。至于昨天商量的决定,早就扔掉九霄云外。 这一句:“打”把靳同轩吓得够呛,连忙一个电话打到刘青龙部,问是什么情况。刘青龙这才有机会把情况说了个明白,从黄泛区里好不容易爬出来的第十六师团。 十六师团是黄河掘堤影响最大的一个师团,作为追击的急先锋一直将中国军队追了个前后脚,眼看就要追上中国军队,没有想到黄河之水天上来,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十六师团转身就跑,然而大水仿佛故意与他们为难,他们跑到哪里,水就追到哪里,之前他们怎么追中国军队,这次就让大水追了个倒转,没日没夜的跑,好不容易跑出了大水的范围,一觉醒来,大水又到了,就这样跑了二十天,跑到了淮南,已经兵不成兵,军不成军。在田家庵,当地的老百姓以为他们是难民,给他们吃了一碗稀粥,才缓了过来。缓了过来的日本人立即暴露出其本性,当蚌埠的给养和军备送到田家庵,十六师团的凶残面目毕露无遗,打家动舍,强抢强要,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几天之后,发现没有人来阻止他们,更加变本加利,抢掠范围向周边扩散,前锋到了孔店炉桥一带刘青龙的眼皮子底下,这才有了刘青龙的请示。 “打,可以,但是要让对方知道,打死他们的是当地的老百姓,不是我们。”靳同轩说。 “为什么?”刘青龙不理解的问。 “不想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的后方,还有我们这么一支人马,我们要占便宜,必须偷偷的占!”靳同轩说。 “呵呵呵呵!”刘青龙大笑。 笑完傻了眼,怎么样才能偷偷的占便宜,成了他的问题。 把手下招集起来问策,一中队长赵学良一听完就骂开了:“我说大队长,你还真是犯傻呢,日军就是一个小队,既然上面同意杀,我们就杀。杀掉他们,就地埋了,鬼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问题是鬼子不见了一个小队,会不会派出一个大队来寻?”二中队长廖明新是从四十八军转来的伤兵,之前是173师的一个副连长,广西宾阳人,南宁军校毕业生,有一定的作战经验和战术头脑:“我们再搞掉他一个大队,他再派出一个旅团,我们可没有本事弄掉他的一个旅团。上峰就是担心日本人越打越多,才让我们忍气吞声,即使弄死也要让他们搞不清楚是谁弄死的。” 刘青龙点点头,赵学良也恍然大悟,呵呵笑着说:“他妈的,还是你们南方人花花肠子多,我们北方人,不知道这么多的弯弯绕。” “大队长,这个鬼子小队就交给我们中队吧,我们一定会用难民的手段把他们收拾了。”廖明新说。 刘青龙点了点头,说:“你们中队伤员多,能够上阵的只有一百来人,可得小心对付。” “没问题!一定全胜。”廖明新胸有成竹的说:“我就是用木棍打用石块砸,也会把这伙鬼子弄死。” “那好吧,你们去准备,今天上午就把这伙日本鬼子给弄死,少死一个,我找你的麻烦,我们的战士如果死了一个,我也找你的麻烦。”刘青龙说得爽脆,越来越像个军官。 “是!”廖明新大声回答,离开了指挥部。 赵学良紧跟着出去,好奇的问:“老廖老廖,你想用什么招去弄死这伙日本人?不会真的用石块木棍吧!” “我傻啊!”廖明新回答:“我先打他们一个埋伏,用狙击手把他们全部放倒,然后让人去把日本鬼子全部剥光,再把身上的子弹给弄出来,再用木头石头把他们给砸烂,鬼也看不出来是我们干的。” 赵学良停下了脚步,他奶奶的,这一招,哥们我也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四) 第七章河山(三十四) 廖明新带着他的中队,飞跑出发,地点是距离他们约三十公里的高坝,这里是廖明新记忆中的埋伏点,黄河改道,淮河水涨了不少,这个地方的两条小溪变成了深沟,只余下一条光秃秃的小道在两条深沟的中间,还变得转弯曲折。水淹了大部分树,只有一两棵露在水面上,倒映在水里,到也很有景致,早上朝阳,傍晚夕阳,映着水面,金光灿灿,更显风致。走过这条曲折的小路,要花不短的时间,如果在沟的两边树林里打埋伏,那就是活靶子。 廖明新知道,一大早,日军一个小队从这条路上走过,下午,他们又会从这条路上回来,自己只需要等在这里,守株待兔,一定能把这伙日军收拾掉。 把阵地安下之后,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一队日军在从南边走过来,他们很有收获,扛着沉重的米袋,枪头上挑着活鸡,五十几个人,没有一个空手。 “不知道是那个村子的老百姓又遭殃了!”廖明新叹了一口气,生在这种乱世,真是命贱如狗。 身边的士兵没有人捧臭脚,回答他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端平了手里枪,尽量让准星对准行进中的日本人,两支枪打一个鬼子,这是之前的规定,从日军走进这沟里的小路,士兵们就盯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鬼子,枪头随着鬼子的走动而移动,只听廖明新一声令下,同时击发。 日军越走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埋伏射程内,廖明新举起手里的M712驳壳枪,对着先进的日军队伍就是一枪。随着这声枪响,所有的枪声都响了,日军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遭到伏击,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多数人已经中了两枪,有的中了一枪,有的三枪,一枪没有中的,也傻乎乎的站在路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被打中的日军一头栽在地方后,没有及时卧倒的十来个日军也迎来了第二阵枪声,这一回有点惨,平均一个日军十个枪眼,有一个差不多被打成了蜂窝。 枪声过后,一片沉寂,只有之前在鬼子枪头上挑着的鸡在呱呱大叫,扑腾的翅膀叭叭作响。 “我操!这不就麻烦了!”廖明新大叫,从这个蜂窝身上把所有的弹丸弄出来,工程绝对不小。 战士们也才想起了之前的要求,都大眼瞪小眼,一脸的不情愿。廖明新说:“还楞着干什么,掏刀,干活。” 正当战士们把刺刀从腰上拔出,准备绕上小路干活时,只见从南边一群老乡正挥舞着锄头扁担跑过来,看情形,不少于三百人。 来到日本鬼子倒地处,只见一个男人双手作揖,向廖明新的方向深深的见礼。不等他命令,其它人把日本人抢走的物资扛上往回走,其它人开始剥日本人的衣服,连兜裆布也没有留下,把这些东西抢走后,还剩下一群人,他们开始用手里的锄头对着日本人的尸体招呼,很快就被锄得稀碎,抛下河里,红红的一片。 “只怕是这些鬼子糟塌了他们的女人,你们看,他们的锄头尽朝鬼子的老二招呼。”一个战士说。 廖明新定睛看了一眼,果然是这样。男人们也许是恨极了这伙日军,他们狞笑着,把肠子从日军肚子里血淋淋的掏出来,扔进河里,恶心之极。 廖明新看到有战士竟然吐了出来,自己的胃里也十分难受,说了声:“我们走吧,这口味太重了,受不了!” 战士们拾起自己打出的弹壳,悄悄的走人,只有一两个口味超重的战士,还津津有味的看着沟对面的碎尸,直到大队人马走远了,才意犹未尽的跑步跟上。 “全弄零碎了,扔河里,脑袋都让开了瓢。”一个口味超重的战士说。 一个战士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接二连三的发出呕吐的声音,行军的队伍走得更快了,差不多小跑起来,或者跑步会让大家忘记之前的那一幕。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只听另一个口味超重的战士说:“听说黄河鲤鱼吃肉的,这伙日本人的肉,够河里的鱼吃上好一阵了!” 听到这话,连廖明新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日军一支小队没有回营,立即派出了几个中队四处寻找,赵学良抓住机会又打了几次,把步兵第二十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大佐也惊动了,上报十九旅团草场辰已少将,再上报师团中岛今朝吾中将,中岛今朝吾大怒,不顾自己旧伤复发,决定对这一地区进行清剿,方案还没有定,上面一纸通令,中岛今朝吾调走,调回日本任日本中部防卫司令官,由藤江惠辅中将继任十六师团师团长。藤江惠辅中将新官上任,要求全体收缩,不要与当地土匪纠缠,一心一意进攻六安。 知道日军不再出动,徐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与日军的作战越来越大型,从小队打到中队,再从中队打到大队,在最近的一次作战中,刘青龙和田圳两个大队配合,才勉强取得了胜利,但是已经造成了自己的不小损失,如果日军开一个联队过来,自己只怕老窝也保不住。 “同轩,你是对的,我们不应该招惹日本人。”徐平说。 “是啊是啊!幸好日本本营把中岛今朝吾调走,换来了藤江惠辅,更改了作战方案,这才让我们松了一口气。”龚庆元也大摇其头:“这个藤江惠辅是个炮兵专家,他用步兵的能力远远不如用炮,在因为黄河改道变得水网纵横的淮南,炮兵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才是他更改中岛今朝吾方案的主要原因。” “藤江惠辅是个炮兵专家?”靳同轩问道。 “是的,这个家伙五十多岁,1905年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8期炮兵科,毕业后任炮兵准尉,之后由陆军保送进入陆军炮工学校高等科学习,之后又在陆军大学进修,是日军自己培养的第一代炮兵将领。这次由他接替中岛今朝吾任十六师团长官,估计也为了增加第二军的炮兵攻击能力。”龚庆元说:“十六师团因为与黄河水赛跑,大量重武器遗失,我们情报部门估计,接下来,会有大量的炮火从津浦路南线运来,我们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破坏铁路,就能尽量的拖延日军进攻的时间,让中央军委有更从容的时间布防。” 徐平点点头,说:“把情况上报军统局,向局座请求,是否需要我们插手。” “肯定需要。”靳同轩笑了笑,说:“不过我们可以借此向局里申报一些费用,也是好的。” 三人都笑了。 接到徐平的电报,戴笠第一时间来到参谋总部,把电报呈给委员长大人。老蒋接过电报,赞叹了一声:“有战争意识,有作战头脑,有整体观念,人才啊!” “尽量拖延日军第二军的进攻时间,能够到八月下旬,军委会有重赏。”老蒋说。拉着戴笠的手,蒋介石走到沙发上坐下,说:“雨农,所谓乱世出忠臣,你这支忠义救国军,是真正的国之干器,你问问他们需要什么补充,只要我这里有的,只管调用。” 戴笠哪里敢坐,立即站起来,认真的回答:“学生代表属下感谢校长厚爱!” 老蒋之所以对徐平的方案如此重视,原因很简单,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四个师团一个独立旅团十七万人从六安方向沿大别山北麓进攻已经不是秘密,军委会也在厉兵秣马准备接战,孙连仲部宋希濂部及刘忠干51军已经从河南调往湖北麻城,胡宗南部和张自忠部调往固始,部队正在布防中。能够凝滞日军进攻,哪怕是多一天时间,就能部队多一点到位,让阵地多一点防御。 更重要的是,长江沿边的作战已经全面展开,双线作战,压力相当的大! 七月十九日,冈村宁次下令进攻九江。 张发奎出任第二兵团司令官,于七月十五日到达九江,严令部下做好迎击日军的准备。 七月二十二日,双方激战,大战四日,九江失守。 不仅是长江南岸战火燃起,长江北岸的第六师团在日军前赴后继的补充后,也在七月二十四重再度发起进攻,从潜山进攻太湖,目标,黄梅。 迎战日军第六师团的仍然是以桂军为主的李品仙第四军团,桂军之外的,有刘汝明的第68军配属第四军团,李品仙的第四军团,以从广西新到的84军为主力,配属在抗日战场上已经打了一年之久的48军。由48、68、84三个军组成,也算是一支劲旅。此外还有31军和徐源泉第26集团军及王缵绪29集团军,这条防线的兵力不可谓不重。 稻叶四郎的第六师团作战方案十分简单,沿公路先打太湖,再打宿松,第一阶段止于黄梅,基本上保持与江南同步。 李品仙则将部队分成两个部分,以第31军布置于潜山以西及太湖地区,第68军守备宿松、黄梅、小池口一线,这一部分担任守备任务,阻击日军。第26、29集团军部队布置在潜山——宿松的西北方山麓,负责侧击日军。第84军在广济一线作为预备队,并构筑预备阵地。 大战已经拉开,如果此时,大别山北麓的日第二军再插进一足,就更乱了,因此,徐平的滞敌战术就显得特别重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五) 第七章河山(三十五) “封死津浦路南并不难,难的是黄河以水代兵,并没有对徐州到蚌埠的铁路造成太大的影响,讯期一过,略加修复,徐州的战略物资就可以通过徐蚌铁路送到淮河北岸,再用火船沿淮河水道送往上游,我们就力不能及了!”靳同轩担忧的说。 接到军统局的命令,徐平已经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几个大队长参与会议,对如何完成军统局的任务,大家各抒己见,各有想法。虽然很热闹,但是却并没有形成什么决策性的意见,相对一个如此宽阔的区域,一个小小的皖东忠义救国军派不上什么用场。 经过分析,大家一致认为,从日占区向进军六安大别山北麓的日军第二军运送物资的线路不是两条,而是三条,第一条是津浦路南,由火车从浦口送到蚌埠,然后再送往六安。第二路是从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徐州用铁路南下,这条铁路是这一个月来日军的重点工程,在河南山东苏北征集了大量的民夫,日夜不停修复铁路。国军掘开了花园口,迫使黄河改道,在蚌埠上游的涡河和淮河流域形成了万亩泽国,却并没有对徐蚌铁路造成太大的威胁,更没有如愿将其淹于水下,因为从宿州到固镇一线,地势略高,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坝口。洪水冲出正阳关后,汇入洪泽湖,在下游又形成一片泽国。整个黄泛区南北距离最短的地方就是蚌埠一带,徐蚌铁路除了几个地方被淹,大多数没有任何影响,只需要将被淹的地方稍作改道处理,就能畅通无阻。在这次黄河人为改道中,日军最为庆幸的就是这条铁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从山东进入入安徽的主动脉还在。至于第三条路,从濡须河进入巢湖,这条路日本人并不是特别重视,因为长江的补给线已经十分繁忙,冈村宁次十一军沿长江进军,全依赖长江补给,如果还要顾到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四个师团一个独立旅团十七万人的补给,这场仗不用打,已经输了。 靳同轩不愧为安徽的立体活地图,他一眼就发现了北方的这条铁路对于这次战役的重大作用,同时也看到了中国军队对于这条铁路的无能为力。能够让人稍稍欣慰的是,从目前而言,有两个因素决定日军的北路补给还不能正常使用,一是水淹地区的修复,二是即将到来的黄河洪讯,六月十日以来,黄河水浸入了安徽涡河淮河流域所有的洼地,徐蚌铁路并不受到太大影响,但是一旦黄河洪讯到来,水位能升到什么高度,谁也不知道。因此,日军即使修好了铁路主,也必须要等,等到黄河洪讯过后才能正式启用这条补给线,在此之前,津浦路南段仍然是他们最重要的生命线。 刘青龙很赞成靳同轩的观点,他说:“上峰只要求我们把日军的进攻时间滞后到八月下旬,我们只要让日军在这个时间之前不能把进攻准备妥当,就算是完成任务。北线要到九月份才能真正启用,我们可以不予考虑,至于津浦路南段,那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把张公岭一带的铁路桥和涵洞一个晚上全部炸毁,日军想到启用这个铁路,起码在一个月之后,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这一线,胡三德熟悉得很,工兵大队和别动大队组成三十到四十个任务小组,一个晚上同时开炸,就能让这条铁路彻底瘫掉。” “可不能这样玩!”对于刘青龙的提议,徐平表示否定,他知道自己确实具备刘青龙说的这种能力,却不主张采用这种方式,笑着说:“我们如果一个晚上把整条铁路全部整垮,也就向日军人表明,在这个地区,还有一支不小的武装,值得日本人打一打。到时日本人不进攻六安了,转兵对准我们,先把我们灭了再说,我们可抵敌不住。” “对!我同意军长的意见。”龚庆元大声回答,接下来,他谈到了自己的想法,龚庆元从之前的骚扰战中,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认识到自己的优势所在,他是一个很善于总结的人:“我们只能对这条铁路零打碎敲,一天弄一个地方,把自己的行动完全演绎成一股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土匪。这股土匪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破坏这条路,只是为了抢物资。至于铁路,一天断一处和同时断十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断十处是不能通行,断一处也照样不能通行。因此我认为,这一路由别动大队田圳大队长负责,一定要掌握好度,切不可把日本人的在部队引来。” “是!”田鼠站起来大声答应。 “工兵大队配合别动大队的行动,负责爆破和工程。”龚庆元说。 “是!”黄桂林站起来大声回答。 “刘青龙部可以考虑与淝西的袁斗枢大队合兵一处,对日军巢湖补给线进行打击。”龚庆元说:“津浦路南段一断,日军只能通过巢湖船运,我们不得不防。” 徐平点点头,说:“日军走巢湖线,不容易,在濡须河段,新四军的张云逸、陈毅粟裕部严阵以待,能够从日军的后勤运输线上弄到补给,他们是乐意去做的。黄得贵上次来狼窝山,送了一个车队的黄金大洋,是新四军买军火的费用。按照黄得贵的说法,得到了我们卖给他们的那批军火,新四军江北部队实力大增。有了实力就会惹事,濡须河里的肥肉,他们如果不动手,那就不是粟多珍。黄天化参座来电说,与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配合打了一个精彩的伏击战,收获不小,战后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带着缴获回到庐江舒城一带,与我们袁斗枢大队的淝西比邻而居,大家可以互为依存联手作战。黄参座很明确的说,第七团团长杨克志不错,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有勇有谋,对敌凶狠,有强烈的民族气节。在合肥以西区域,有刘青龙突击大队和袁斗枢大队,人数能够达到三千,加上杨克志的第七团,总人数超过四千。有这样一支部存在,哪怕是遇上了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军部和直属旅团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去跟东久迩宫稔彦王正面作战,只是去给他添加一点麻烦,让他在八月下旬之前不能成行而已。我想这一路还请龚参谋长亲自挂帅,协调作战,掌握进攻力度和技巧。” 龚庆元和刘青龙同时站起来,齐声回答:“是!” “至于徐蚌铁路,我们无能为力,鞭长莫及。”徐平说:“通知宋二虎,不要与日军发生正面冲突,如果日军征用他们的船只,全力配合,有偿服务。” 靳同轩回答:“我马上通知宋大队长。” 一切准备妥当,两支部队分别离开狼窝山,一东一南,龚庆元和刘青龙的方向是淝西,田鼠和黄桂林的方向是蜈蚣山老据点。 日军第三师团和第十师团在五万多人,大量火船的运送下,在正阳关踏上了淮河以南的土地,大量的随军日商和后勤人员又把这一数据增加到十万左右,突然增加的人数大大增加了这一区域的粮食消耗,后勤补给压力逗增。在同一天,浦口开出的火车改成了两个车头,平时三十节车厢也加到了五十节,一天开出的五趟专列把整条铁路的运输能力应用到最大,连很长时间没有再用过的黑夜也用了起来。沿途的小车站里,日军的护线队不分昼夜的巡逻,谁敢靠近铁路,立即就会响起清脆的三八大盖声。 “日军对铁路的防护,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田鼠对黄桂林说:“只怕任务不容易!” “容易要完成,不容易也要完成。”黄桂林说:“今天下半夜,我们先把张公岭上次躲雨的那个涵洞炸掉再说,”涵洞在铁路线下,巡逻的日军看不见,即使有日军在上面走,下面也是照常施工,最重要的是,只要把涵洞炸掉,铁路照样不能正常使用。 黄桂林这一次,采用了电*,这是军统局送来的新式武器。至于汉阳*厂生产的*,黄桂林就拉倒了,他手里还有大量缴获的日军**,同样的份量,能抵汉阳*厂的十倍。 黑夜里,利用夜幕的保护,黄桂林在涵洞里用木头做了个支架,然后在支架顶部放置了近百公斤的*,一条超过两百米的电线,把*放在远处的山坡上,接下来就是等,等日军的运输车到来。炸涵洞还要同时炸翻火车,还要装模作样劫掠一番,做戏要做全套。 等待是件苦逼的事,日军巡逻队在铁路上来回走了两次之后,晨曦中,一辆火车喘着粗气终于出现在铁路的那一头。 “狗日的,终于来了!”田鼠立即来了精神,来到黄桂林的位置边,看着黄桂林压着*的手,竟然有点微微的发抖,知道这位,比自己还要紧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六) 第七章河山(三十六) 在火车距离涵洞不到两百米时,探头在车窗外的司机分明看到,在前方的铁路上突然出现了猛烈的爆炸,紧接着就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他下意识的拉起刹车,车轮在铁轨上擦出了一道道火星。然而,意外出现了,在列车后端的另一个车头却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还是使劲的推,硬生生的把整列火车全部从炸开的涵洞中拱到了山谷中。直到后面的车头自己也到了路下,才停了下来,定睛一看,五十几节车厢,横七竖八的把小山沟差点塞满。日军的反应不慢,从倒翻的车上很快就跑出了不少的押车日军,一边警械,一边放枪。 “老田,抢不抢?”黄桂林问。 看着押车的日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田鼠知道这个时候抢就是强攻,但是不抢又不能弄出抢劫的假相,很是着难。 火车及时的解决了田鼠的难题,五节载满燃油的车厢从开口处滚出一个个油桶,油桶很快就冒出了明火,很快,火势席卷了整个列车,浓烟滚滚,很是吓人。 “抢个鸟,趁着烟雾,快点走人。”田鼠转身就走。 黄桂林笑着跟上,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抢,再过一两个钟,估计整个列车只剩下烧卷了的铁皮和烧不卷的铁轮子。 “可惜了!这一老大车,东西肯定不少!”田鼠一路走一边说。 “就是就是,光是那几车厢燃油,就够我们的车烧上好几个月。”黄桂林也是一脸的可惜。 “就这么空手回去,我不愿意。”田鼠说:“老黄我们再去搞一嘴。” “去哪里搞?”黄桂林问道,这是他愿意做的。 “这里大火一起,上下两个小站的日军肯定要支援,我看这里距离三界车站不是很远,这里的路我们熟悉,趁着日军离开车站,我们去把车站给端了,多少也能挣点行脚钱。”田鼠说。 黄桂林点点头:“好的!我让一个小队把工兵设备运回蜈蚣山,我带另外两个小队跟你去,好多扛一些东西。” 两人带着弟兄们绕开铁路,抄着小道,往三界车站跑去,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从三界车站方向增援过来的日军,他们在铁路上跑得飞快,人数不少,估计已经把三界站的人全部拉空。 来到三界车站,果然如此,这里还是老样子,与上一次盘龙用毒气溜车毒翻第七师团时一模一样,站台还是那个站台,掩体还是那个掩体,一个身穿铁路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小红旗,在站台的一头东张西望。 “是日本人!”胡三德肯定的说:“明光这一线的中国员工我都认识,叫不出名字也能有个脸熟。” “确定!”田鼠问。 “确定。”胡三德用力点头。 田鼠让别动大队的第一射手过来,让他把这个日本人一枪干伤,最好是伤在大腿肚子附近。射手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已经准确的打在日本人的小肚子上,巨大的推力把他一下推出很远。摸了摸肚子一手血,日本人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从站台的小房子里又跑出两个身穿铁路制服的人,他们跑向倒地的日本人,其中一个用土地话大叫:“别开枪,这里就这一个日本人,皇军都去增援了。” 胡三德说:“这个人我认识,是我爸的老友,在我家喝过酒。” “刘叔,是我,三德子。”胡三德说着话,走了出去,身后跟着田鼠和另外几个人。 把三个铁路员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不管是健全还是负伤,一根绳子捆了,田鼠的人开始搬东西。田鼠的人虽然号称大队,人数并不多,两百多人,一色的便衣,大部装配的是南部十六和南部十四,只有少数人装备三八大盖,从扮相来看,绝对不能看出他们是正规军。为了掩饰,田鼠只让一个小队进去搬东西,来来回回搬了四次。当他们第五次搬东西出门时,另外两个小队和黄桂林的人已经走出去很远。 三德子在陪他的刘叔说话:“刘叔,别怪我,我如果不捆你,日本人回来可饶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你。”刘叔说:“你弄点布条,把伤的那个扎一扎,别让他流血流死了,那是我们这里的站长,人不错,挺仁义,要是死了,换个可恶的来,我们可就遭罪了。” 三德子扒下日本人的上衣,在小肚子上用力勒了勒,日本人哼了一哼,血明显的小了一些,估计顶到日军回头没有问题。 田鼠看到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修铁路的丁字镐和铁锹等工具都搬得精空,粮食军备更是一样也没有漏下,电报机,手摇发电机包括所有的电线被一搜而空,黄桂林因为电*启动,把一大捆线留在了涵洞处,正在肉痛,一下子得了更多的电线,乐得合不拢嘴。 走人。 七月下旬,日军第六师团在江北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相继突破第31、第68军、84军防线,仅五天时间,就先后攻占太湖、宿松,兵临黄梅。在黄梅,双方进行了殊死之战,刘汝明第68军与日军血战一昼夜,黄梅的每一条小巷都流下了第68军的鲜血,终因日军势大,退出了黄梅。 日军疯狂的进攻,快速的推进,在安庆和黄梅之间出现了一个极为空虚的区域,在大别山南麓的黄天化准确的看到了机会来临,从据点里走了出来,带着陈正信和黄得贵的人,找到在大别山里休整的八十七军199师师长罗树甲。 罗树甲是员老将,五十岁,保定军校第六期毕业,毕业后,在张宗昌的部队中供职,抗日战争爆发前,他一直在衡阳一带担任警备工作,直到刘膺古奉命成立国民革命军第八十七军,才率领保安团出征安徽,担任199师师长。在之前的潜山拒敌中,罗树甲打得有章有法,虽然不能挡住日军的进攻,却也退却得不算难看,日军占领潜山后,他奉命退往山区。 见到黄天化,罗树甲十分客气,他知道,这位在目前十分艰难的环境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创造出胜绩,实属难得,特别是之前在棋盘岭,助了王育瑛198师一臂之力,连刘膺古也为此向黄天化表示感谢。 “我前几天又在棋盘岭上打了一仗,跟新四军的第四支队第七团合作,断了日军的粮道,抢了日军不少东西,这回带来的日本青鱼罐头,就是缴获所得,专门送来给罗将军品尝。”黄天化说。 “听说了听说了,你们打得很好,最好的是没有伤到一个民夫。听说他们回到家里后,安庆城里哭声一片,老百姓都给你们树长生牌位呢。”罗树甲说:“只是你们牌上无名,老百姓只知道救下他们的是新四军第七团。” “呵呵,我们只要实惠,不求这些虚名。”黄天化说:“这回又有一场实惠,我们想要,同时也有一点虚名,不知道罗将军是否有兴趣。” “说说看。”罗树甲之前还不太看得起面前的中校,听到有实惠还有虚名,来劲了,让人上茶,还让人快点准备酒菜,对黄天化的人妥善接待。黄天化的两个营,人数不少,来到罗树甲的营地,围坐了一大堆。 黄天化走到罗树甲的地图前面,说:“这些天日本人在黄梅跟第四军团打得热闹,因为小池落入敌手,所有的补给从长江到小池上岸,直接送往黄梅,从安庆到宿松这一路,显得空荡了许多,我想趁此机会拿下潜山和太湖,造成要将黄梅日军分割处理的假像,以图拉动日军,给我军造成反攻之机。” “很好!很好!”罗树甲顺着黄天化的思路走了一圈后,拍手叫道:“这才是高手出子,棋高一着。黄团副,你为什么把这场虚名让给我呢?” “我的力量不够,两个营,还有一个是以后勤为主,想攻城掠地,有点不太可能。”黄天化说:“罗师长这里就不同了,数千人的部队,有炮兵有步兵,能守能攻。打下一个潜山还能守住,我就不行了,即使拿下了潜山,也守不住,日军安庆的增援部队一到,我除了走还是走。” 听了黄天化的话,罗树甲摇摇头,说:“如果安庆的日军增援,我也守不住,也没有必要守。我们只需要把潜山收复,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再由东向西推进,拿下太湖,作出一副与第四军团会攻黄梅的架式,就能打乱日军的阵脚。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也许能一举解决江北日军的进攻也说不定。” 黄天化笑了,这就是我的目的!占据主动,拉动日军,比被动的防御要强得太多,上峰不爱主动作战,就通过自己的努力,促动促动。 日军顺利而轻易的占领黄梅,给第五战区代理总司令长官白崇禧带来了极大的耻辱,也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进入八月之后,长江沿线作战形势更是十分被动,南线日军攻占九江后,日军兵分两路,松浦的106师团沿南浔路攻向德安。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搭乘海军舰艇继续沿江西进,攻击下一个要点瑞昌。江北的第六师团已经全军压上黄梅,只留下少数部队留守潜山太湖宿松,大大一个安庆城,竟然只有一个川真田国卫辎重兵联队的留守大队,可谓兵力严重不足。稻叶四郎坐镇黄梅,与李品仙推手,大占上风,一个攻一个守,攻得顺风顺水,守得漏洞百出。今村胜治第11旅团和坂井德太郎的坂井支队,成了黄梅的急先锋,牛岛满旅团将长江北岸的小池镇到黄梅一线牢牢的控制在手里,成为新的补给线。最重要的是,长江第三舰队在小池与九江之间形成了一条用舰艇组成的钢链,长江南北已经联为一气。这种状态,让白崇禧大为头痛,若要化解,首先就是退去一路,这一路,就是江北的第六师团。白崇禧的这种想法,黄天化早已心知肚明,他与莫敌在电报中分析了几次,最佳方案就是说服罗树甲出手,搅动江北的局势。如果罗树甲不出手,莫敌认为,可以向区寿年请求,把1056团带离黄梅,与黄天化合兵一处,从潜山攻向太湖宿松,以调动日军。如果日军仍不为所动,则可以考虑与新四军第四支队联手,占领安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七) 第七章河山(三十七) 合肥一线日军的补给线只用了一次,就不敢再用,因为补给船队在这一路的打劫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从濡须口开始,就有人对船只虎视眈眈,一路匪影不断,看得本地的船工们心惊胆寒,也看得日本的火船驾驶员一背的鸡皮疙瘩。船队进入到漕运镇后,濡须河的两岸就开始响起了零零星星的枪声,枪头很准,只打日本人的火船,本地的木头帆船一率放过。走了几十公里,日本人的火船再也不敢往前开,渐渐的落在了后面,之后干脆转头开出了濡须口,到了长江,他们就安全了。 在临近巢湖的一些淤塞河段,船队终于遇见了第一次上规模的抢劫。抢劫者全部是日式装备,三八大盖,日军皮鞋、背包、武装带以及钢盔,除了上衣不同于日本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其它的跟日本人完全一样,包括屎黄色的马裤。这是一伙狠人,跑得快,心眼毒,枪法好,在这些人手里,日本人的三八步枪成了优秀的狙击步枪,抬枪就有,举枪就放。一枪打断扯帆的绳子,一枪打断拉舵的绳索,更有甚者,把日军高挂在船头的太阳旗一枪击落。至于船上押运的日本兵,敢露头的基本上都开了瓢,剩下的全部趴在船舱里,连拉尿都不敢走出来。船工们利用强劲的东南风,能开行的船只都张满了帆,有多快跑多快,被打断了帆索舵绳的,只能老老实实停在水边。日本押运兵跳水而逃,船老大带着水手,双手抱头跪在船上,双眼紧闭。他们知道规矩,这种抢劫不伤人命,前提是要眯着眼别乱看,更不要打听是什么人干的。 船老大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徐平却很明白,动手的是新四军江北先遣部队的粟裕。从江南来到江北,军备粮食什么都缺,按照张云逸的说法,是什么都想要。一支如此肥肉的船队从眼皮底下经过,如果再不动手,那就不是从井冈山上下来的。 接下来,这支补给船队如同进到了死胡同里一样,每过不到五里,必有两到三条船被打停,等到抵达巢湖咀头进入巢湖时,一条三十条船的船队,竟然只剩下五条船。这五条船也不再去合肥,直接把物资卸在巢湖警备大队,立即空船返回了长江,这条濡须河,他们是不敢再来了。 日军也知道干这事的是谁,也想派出部队清剿,无奈江南江北九江黄梅打得热火朝天,南京日军已经全部抽空,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对付这个癣疥之患。这一次的缴获,让新四军第一支队获得了发展的物资,而日军的无睱顾及又让新四军得到了发展的空间,很快,在张云逸、陈毅、粟裕的领导下,江北纵队迅速扩大,人数大大增加,战力突飞猛进,势力发展到黄泛区边的来安天长一带,滁州,成了新四军的主要补给城市。然而,又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东是水量暴涨的大运河,北是徐平的驻地,西是之前第四支队的防区,寻找足够的空间,成了他们最大的任务。国民政府的意思,是要他们渡过黄泛区,进入苏北,在苏北广阔的敌后开创出一块新的根据地,然而要实现这一目的谈何容易,光是由洪泽湖白马湖高邮湖邵伯湖等构成的广阔水域就让他们望洋生叹。 刘青龙在淝西闲极无聊,几次要求去合肥找日军第二军军部的麻烦,均被徐平断然否定。徐平告诉刘青龙,老老实实在淝西呆着,第一不可去舒城新四军的地盘闹事,第二不能去惹第二军这个*风,如果真的无聊,可以去合肥周边找一找日军一些散兵游勇的乐子。不去惹日本人是因为日本人的势力太大,不去招惹新四军,是因为双方在和平友好的环境下达成了协议。 在舒城,龚庆元见到了新四军第四支队的支队长高敬亭将军,大家对各自的区域进行了划分,以巢湖北端为界,淝西淝东,西到六安,东到滁州一线以北是皖东忠义救国军地盘,以南的含山无为全椒巢湖直到长江北岸的广大区域为新四军的地盘。各守其土,互不干涉,如有需要,应先行通报。 龚庆元是在徐平的授意下与高敬亭进行的谈判,双方的谈判进行得非常友好,高敬亭不像个将军,更像个书生,三十来岁,中等身材,偏瘦,一身混搭的军便装,帽子是国军的制式布帽,其它的都是日军的缴获,短袖白衬衣束在马裤里,得是精悍。他是河南新县人,说话有一股浓浓的河南口音,说话很是斯文,有时还能带上一些之乎也者的助词,应该是读老书出身。 新四军成立后,他率所部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在国民政府军委会的调配下,走出大别山,进入皖中地区,半年打了十三仗,没有一次战败,把巢湖东西南三面收入囊中。他的大局观很好,之所以不去巢湖北的合肥,是因为那个地方一直是徐源泉的防区,不希望与徐源泉产生冲突,之后合肥的坂井支队被徐平打跑,巢湖以北归了徐平,更不愿意与徐平产生误会。因此,他的四个团,第七团在巢湖西,第八团在巢湖东,第东团在巢湖南,他率领手枪团在巢湖。新四军一支队渡江后,高敬亭把巢湖东让给了一支队落脚,自己回到了舒城。让第七团回打桐城和高河埠,希望能够从日军手里拿下安庆、潜山、岳西和太湖,成为自己的根据地。因此,与龚庆元的谈判也是他的希望所在,与北边的徐平搞好关系,没有后顾之忧,就能够放开手脚图谋安庆。 谈判工作得到了杨克志的大力支持,杨克志很清楚徐平与黄天化的关系,这个皖东忠义救国军就是桂军的分支,如果与他们发生冲突,就是与桂军发生冲突,想想黄天化那种神出鬼没的作战技巧,杨克志感觉全身乏力,且不用说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个莫敌存在。杨克志虽然没有见过莫敌,但是在陈正信们的口中,莫敌是真正的神鬼莫测,天下莫敌。 然而这个神鬼莫测天下莫敌的莫敌,却正处于日军的团团包围之中。 罗树甲占领潜山的消息传到广济,白崇禧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步棋的先手所在,命令桂军立即向黄梅、宿松、太湖等地展开反攻。 八月十四日,在日军占领黄梅的十天之后,国军的反攻全面开始,担任主攻的是六月底才从广西过来的覃连芳八十四军,先头部队是188师。 188师师长刘任,河北盐山县崔口镇扬寨店人,师范毕业,司书出身,是个从未经历战阵的贪生怕死之徒。他不敢上前线,派副师长刘建常到前沿指挥,自己则率几个亲信躲在军部后面观察动静,随时准备开溜。副师长刘建常,湖南醴陵人,保定军校第3期骑兵科毕业,1919年1月调任广西陆军讲武堂后一向在军校搞教育工作,只会纸上谈兵,并无实战经验。他在接到命令后,立即发动进攻,攻势很猛,很是打出了几分桂军的威风,只看得刘任在后方高声大叫,双脚乱跳。日军久战成精,第13联队长是中野英光让出大道,在黄梅城外三、四公里处留下了第一步兵大队,组织了强大的防御阵地,深深的壕沟,高大的铁丝网,密集的火力。当188师攻到此处后,再不能寸进,对方对峙中,暴露在平地上的部队伤亡惨重。正在此时,中野英光第13联队的另外两个步兵大队西南方向包抄,188师登时溃不成军,被迫撤出战斗。 两天后,八十四军又协同六十八军、四十八军176师再次反攻黄梅,激战两昼夜,占领了离城五里的魏家凉亭。作为尖头部队的四十八军176师乘胜追击,占领双城驷。日军故技重施,趁176师立足未稳,从两翼出击,将176师团团包围。区寿年手持短枪,亲自上阵,莫敌率1056团,几乎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日军进攻。双方死伤惨重,均无法脱离战斗,成了黄梅之战的焦点。 形势危机! 李品仙命令188师副师长刘建常亲率1101团和1102团赴援,与176师携手坚守阵地,莫敌认为不如由176师再死守一个小时,让188师从侧翼夹击日军,总指挥李品仙没有采纳莫敌的意见,而是让188师参予死守。 188师虽然救出了176师,自己的损失却异常惨重。1102团团长李汉光陷入重围,仅李汉光率8名士兵逃回,其余全部牺牲。 176师退出,意味着本次反攻黄梅之战计划破产,也同时意味着日军的反攻就要到来,下一座城市,广济。 一九三八年的八月,长江以北的战争,就在黄梅的攻防中过去了。而长江以南,日军顺利占领瑞昌,在长江第三舰队的护送下,日军第9师团从水路来到了瑞昌。之前江南之敌仅有101师团、106师团和波田支队,正与张发奎部打得难解难分,突然又增加了一个第9师团,打了江南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丸山正男的第6旅团从斜刺里杀出,杀得俞济时王耀武落荒而逃,总算搞清楚在江南又增加了一个帅团。 让军委会更加头大的是,徐平圆满完成将第二军的进攻拖延到八月下旬的任务,与新四军通力合作,把津浦线南段和濡须河两条通道完全割断。然而,徐蚌铁路的补给又如约而至,八月二十二日,第二军启程,攻下六安,大别山北麓的战役打响。 为了增加大别山北麓的防御力量,刘膺古部、杨森部全部调往立煌县。 黄天化独木难支,要求退出潜山。 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向白崇禧进言,让莫敌率1056团与黄天化合兵,占领潜山,马伟新率526旅余部,占领太湖,区寿年率176师辖525旅,占领岳西。不可让这一地区成为真空。 廖磊的进言让白崇禧眼前一亮,土地,才是打生打死的目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八) 第七章河山(三十八) “加钢黄鳝”四十八军第一次被抽得如此真空,接手廖磊担任四十八军军长的张义纯成了真正光杆司令。之前辖四师之众的四十八军,居然被抽得精光,莫德宏的138师抽到31军,与31军组成强大的攻防阵营,由31军军长韦云淞统一指挥。钟毅的173师和张光玮的174师调到八十四军,仅存的一个176师还被远调岳西。想当初廖磊当四十八军军长时,谁也不敢把四十八军剥得这么干净,廖磊离任后,四十八军归了李吕仙的十一集团军,张义纯就成了李品仙手里的糍粑,想圆就圆,想扁就扁。李品仙把48军军部留了下来,放在第四军团总部,他信心实足的对张义纯说,日军一定会被强大的中国军队扼制在广济以东,绝对走不过田家镇,让张义纯跟着军团部在一起,军团有一分功绩,也不会少四十八军一点。 李品仙这么说并不是没有一点根据,他手里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最鼎盛时期的桂军。第四军团司令,下辖亲自担任司令的第十一集团军(覃连芳八十四军、张义纯四十八军),还有廖磊的二十一集团军(张淦第七军、韦云淞三十一军),于学忠的第五集团军(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宋希濂的七十一军)、王赞绪的二十九集团军(彭诚孚的四十四军、许绍宗的六十七军)、张自忠的第三十三集团军(张自忠的七十七军、陈鼎勋的五十九军)、韩德勤的二十四集团军(缪征流的五十七军、韩德勤的八十九军)、徐源泉的二十六集团军、杨森第二十七集团军以及刘汝明的二十八军团。总共二十一个军,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四十万人。以如此之势,与区区一个第六师团两万多人对阵,别说使枪用炮,就是牙咬脚踢,也能把第六师团给收拾掉。 军委会把手中能运用的军力全部编成了四个军团,陈诚率薛岳第一军团和张发奎第二军团在江南,白崇禧率孙连仲第三军团和李品仙第四军团在江北,大有一口吃下来犯日军之势,武汉作为总指挥部,统一调配,力争拿下这一局。 只是这一份荣耀与176师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他们沿着大别山南麓的崎岖小路,绕过了黄梅主战场,前往各自的驻地,176师,在这次黄梅之战中,损失极大,团长以下,非死即伤,作为副旅长兼1056团团长的莫敌,在最危机之时,也端着一把三八大盖在战壕里一枪一枪的杀敌。他的参谋长刘伯龙在战斗中牺牲,全团还活着到达潜山的,竟然只有区区八百二十人。 在太湖,区寿年在作别马伟新时,有点悲观的说:“太湖一地,西临宿松,不远就是黄梅主战场,日军如今全力向西,可也备不住回马一击,1051团人困马乏,切不可力拼,退回岳西就是。”马伟新点头答应,得到了区寿年的话,只要见到一个鬼子的影,他就可以飞撤岳西。 在潜山城外,区寿年没有进城,而是在岔路口又一次与莫敌作别。看到莫敌满营的伤兵,区寿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这个地方,已经是最东边的战线,不远处就是日军占领的安庆,十分危险,莫敌被白崇禧点名送到这里,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莫敌到是没有这么悲观,对区寿年说,自己会抓住这个时间,给1056团一个休养的机会,1056团副团长黄天化在潜山附近活动,他那里还有几百人,双方一凑,一个主力团的架构还是有的,日军如果来攻,自己利用地势,太多的日军挡不住,一两个步兵大队还是可以挡住的。 区寿年拍了拍莫敌的肩,没有说话,起身离去。 跟在区寿年身边的525旅旅长宋世科安慰说:“师座,莫团长能够在石牌打出那样的仗,安庆一个步兵联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不用太过挂心。” “宋旅长,不是我偏心,莫敌这个团,是我们176师最能打的一个团,也是最会打的一个团,我不担心他们挡不住日军一个步兵联队,我就担心莫敌把这个团给我打光了!”区寿年说到这里,有点抱歉的对宋世科说:“你的525旅,大多是整编部队,经历的战阵少,打起恶仗来,不如1056团多多。你手下的1055团覃振元,也曾经是莫敌的下属,他的作战能力不如莫敌多多,但是在你的525旅,已经是绝对的主力了。” 宋世科点点头,他之所以能够出任525旅的旅长,完全是因为他的警备大队被收编的原因,论打仗,自己是不会的。这次太湖黄梅大战,自己的旅基本上只能在526旅旁边打打边鼓当当配角,派不上大的用场。在双城驷,如果不是区寿年亲自督战,自己早就走人了。 “去到岳西后,我一定利用本地人的优势,招募数百精壮,给莫团长补充部队。”宋世科说。 “很好!很好。”区寿年点点头,对于自己身边这个旅长,他很看不起,这些日子,他基本上呆在525旅,以一个师长的身份督管525旅,否则,这个旅一听枪响就会放羊。 送走了区寿年,莫敌走进了潜山城,在城门口,黄天化正笑呤呤的看着他,一个月不见,狗日的黄天化不仅没有瘦,反而更显身材了。一袭衬衣,肩上扛着中校肩章,日式马裤,裤头上挂着一把美式的小左轮,最让人喷血的是在左边腰上,吊着一把日式指挥刀,走起路来直撞马靴。 “老大辛苦了!”黄天化迎了上来。 “你不想让师座与525旅进潜山,是不是不想让他们来打秋风?”莫敌开口就问。 黄天化大笑,说:“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莫敌问。 “这里还有一支友军,是师座他们不太愿意见到的友军。”黄天化说。 莫敌楞了一下,笑着说:“是新四军的人?” 黄天化摇着头说:“我就知道一说你就全明白了!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七团团长杨克志。罗树甲走后,我自己孤掌难鸣,只好请杨团长来助我一臂之力。” “你好你好,辛苦了,我是莫敌,见过杨团长。”莫敌连忙向黄天化介绍的人伸出了右手。 对方“啪”的来了个立正,再来了一个敬礼,把莫敌搞了个手忙脚乱,这才握起莫敌的手,恭敬的说:“久闻莫旅长大名,一直很想拜见,今天总算见到了,实在是大慰平生。” “是个是很失望?”莫敌笑道:“传说中的英雄好汉,没有几个长成我这样的。” “哪里哪里,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就是。”杨克志连忙解释说:“还是裴元庆,还有土行孙,还有……” 也许是一个不如一个,杨克志越描越黑,急得一头的汗。 莫敌笑着说:“我告诉你,还有一个,跟我一样高,长得还不如我帅,那就是国父中山先生,哈哈哈哈。” 黄天化摇摇头,能够拿孙中山来开玩笑,莫敌还真是莫敌。 来到准备好的营地,陈正信和黄得贵已经准备好热水,找了十几个剃头师傅,还把潜山城里能够找到的医生全部找了来。先剃头,再洗澡,然后有伤口的处理伤口,没有伤口的先入席。 “狗日的,你们的日子可就过好了,可怜刘参谋长是永远也看不到了。”工兵营长韦志高骂道。 一营长欧阳锦和三营长钟鼎鼐跟陈正信不太熟悉,只是一叠声的谢谢谢谢。 士兵抬过担架上的二营长高贵选,来到陈正信面前,陈正信走过去,问了两句,知道是的穿了大腿,叫了起来:“我上回说你鸡鸡小,你还不承认,如果够大,这一回一枪指定给崩了去。” 高贵选一脸的苦笑,说:“你说我这鸡鸡到底是大好呢还是小好呢!” “该大的时候大,该小的时候小。”黄得贵走过来,让人接过担架,抬进医务所,说:“先去收拾收拾,一会,过来喝酒。” 莫敌弄干净自己,换上一套日军的夏装,顿时人清爽了许多。来到指挥部,黄天化让人从井里捞出两个冰镇的西瓜,切开,递了一块给莫敌。莫敌接过西瓜,说:“这个东西让我想起谢鼎新团长的笑话来,去年,我们出发到徐州的路上,买了几个西瓜,他让人切开,对我和凌压西长官说:火车摇得很,西瓜不好切,切得有大有小,长官请吃大便,天纵你吃小便。我不敢笑,凌长官笑了,对谢团长说,我们吃西瓜,你吃大小便。” 众人大笑,谢鼎新是苍梧人,一口的粤语便片不分,开口就是笑话。 笑完后,黄天化幽幽的说了一句:“谢团长牺牲大半年了了,不知道埋在哪里?也应该去给他上上坟才是。” 气氛立即就低沉了下来,陈正信笑了,说:“黄团副什么时候变成林黛玉了,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我们自己还不知道死在何处,还谈什么上坟烧纸。不信看看刘伯龙,出广西时,他可是我的顶头上司。” “不说这些,喝酒!”黄得贵眼珠已经红了,他和刘伯龙的关系最好,刘伯龙营升参谋长,他很为此高兴,没有想到,高升竟然是条死路。刘伯龙之死,黄得贵已经问得很清楚,在双城驷,176师三面迎敌,区寿年带着525旅挡一面,马伟新缩在地堡里连头也不露,莫敌去了1051团,指挥1051团作战,刘伯龙则一力指挥1056团的战斗,由于工兵营的存在,1056团的工事修建得最好,炮团李柏成又对1056团特别偏心,不经意中就把1056团顶上了主力部队的位置。日军第47联队长是岩崎民男与装甲车联队长谷川正宪对1056团进行了猛攻,上有飞机下有坦克,中间有重炮,1056团阵地上每一块泥土都让日军的炮弹翻了一遍,刘伯龙被日军飞机的一颗航弹炸了个正着,炮弹响过后,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刘伯龙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也用不着再修坟掩埋。 莫敌坐了主位,主宾位置是杨克志,杨克志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潜山这块土地上的贵宾,想得到这块土地,只怕不容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三十九) 第七章河山(三十九) 潜山一带,很是安定,没有日军,也没有土匪,甚至听不到一声枪响,一副太平景象,老百姓或许是听枪声听怕了,有个红白喜事也不敢再放鞭炮,弄点唢呐就算了事。雨季已经过去,田里的水稻长势很好,如果没有意外,又是一个丰收年。潜山城里,店铺都开了门,各种做生意的也都发了市,一些从安庆过来的行脚商人跟大家说起安庆,很是吸引人。 莫敌一大早就来到城门口,给杨克志送行,他选了一把日军的佐官刀作为礼物,让杨克志转给高敬亭将军,表达景仰之情,杨克志看到莫敌这满营的伤兵,知道在黄梅之战中1056团受损严重,自己过得也十分艰难,更不可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这把战刀就算是重礼。接过战刀,郑重的道谢,转身离去。 昨天晚上,双方喝得很高兴,也谈得很投机,莫敌告诉杨克志,六月份在石牌与日军大战一场,石牌镇也遭此一劫,变得破败不堪,已经担当不起县城的重任,不如把怀宁县城从石牌迁到高河埠,由第四支队派出一旅偏师,把怀宁给管起来,收点税纳点粮,也好过现在一副无政府状态。杨克志点点头,说,他们也早就有这个计划,第九团已经派出一个营进入枞阳,建立根据地。拿下枞阳后,长江沿线从浦口到安庆的广大乡村已经全部掌握在新四军的手里,日军只能龟缩在一些较大的乡镇,足不能出户。如果自己再拿下怀宁,就把安庆给包围了。杨克志还想谈霍山的归属问题,莫敌告诉他,现在日军第二军进到六安,兵分两路,一路过霍山,一路过立煌。六商公路是日军的重点后勤保障线,日军不会放弃霍山。同样,176师从岳西经霍山出六安是唯一的通道,必须保持畅通。这个地方估计桂军不会放手。因此,这个地方四支队最好不要插手。 送走了杨克志,莫敌来到县城里最热闹繁华的街上,找了一家炒面店坐下,让人上了一碗牛肉炒面上来。牛肉炒面味道不错,牛肉汤更是鲜甜可口,吃得莫敌胃口大开。喝完碗里的最后一滴汁,正准备起身走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循声望去,是两位商人模样的人,估计是久不见面,其中一位请另外一位的客。面馆里人不多,莫敌自己坐了一桌,那两人坐了另外一桌,说话听得很清楚。 “张兄你果然准备把安庆的日货带来潜山出卖?”一个人说:“你不怕老百姓骂你是汉奸!” “汉奸?呵呵,汉人中的奸细。”被叫成张兄的人笑着回答:“我是汉人,可不是奸细,我只是经营日货而已,老李你给的这顶帽子有点太大。” “经营日货,就是帮日本人挣钱,这不是奸细还是什么?”老李不服气的说。 “那我再把潜山天柱一带的山货卖到安庆去,高价卖给日本人,是不是就把钱给赚回来了。”张兄说。 听到这位姓张的说话,莫敌有点觉得好笑,商人见利忘义,可见一斑。 “你知道我都是贩一些什么日货过来吗?”姓张的继续说:“主要是洋铲洋镐等农具,还有洋钉洋油等日用品,量最大的是日本人的人造丝。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这里紧俏的,有了好的家具,能促进我们的粮食生产,有了好的用品,能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有了人造丝积成的洋布,夏天我们就不用再穿这种老棉布衣服,出门也光鲜得多。这样做更多的是带给我们老百姓好处,怎么到你眼里,就成汉奸了!” 姓李的也许觉得自己之前的说话有点过,嘿嘿的笑着说:“原本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前几年抵制洋货,抵制日货,所以就把卖洋货同汉奸等同了起来。” 莫敌也不收得暗自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瓜篓籽你吃过吧!”姓张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抓扁平的瓜子,放在油淋淋的桌子上,拈起一颗,塞进嘴里,轻轻一磕,磕开籽壳,把剥出的籽仁从嘴里取出来,放在手掌心里。 “吃过!”姓李的点点头,伸手在桌子上拈起一颗瓜子,也塞进嘴里,吐出籽壳,把籽肉在嘴里轻轻的咀嚼:“味道不错,是上好的瓜篓籽,天柱山来的吧?” 姓张的点点头:“你知道这个东西在天柱山一带的农家,卖多少钱一斤吗?” 姓李的想了想,说:“这个东西那一带的农家都有种,叫吊瓜,也叫野瓜,每年收的籽都是农家自用,待客过节消口,少有人卖,个个种家家有,也没有人收。” “我就收!”姓张的说:“我给了个好价,一斤海盐换五斤瓜篓籽,一天收了两千多斤。送到安庆,跟日本人盐商再做生意,两斤瓜篓籽换一斤盐,我赚三斤盐的小费。再把这些盐到山里换皮货山货,再卖给日本人,换农具换用品换人造丝。我不怕跟你说,现在我有一个商队,光拉货的骡子就有八十多头。今天来找你,就是知道你们家在龙潭,我想在你家开个铺子,收购当地的货物,用盐用工具用人造丝换,你干不干?” “干!”姓李的一口答应。 一旁的莫敌也点点头,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干。 “你不怕人说你是汉奸?”姓张的反问一句,把姓李的蹩得一脸通红。 莫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指挥部,把故事说给黄天化和黄得贵听,黄得贵一听就跳了起来,说:“老大,你当真是老大,我愁了一个夏天的事,你三言两语就给我弄明白了。好!就这么干。” “你干干干,干什么干?”莫敌笑道。 “我的辎重营又增加了不少人。”黄得贵说:“有一百多兄弟伤得很重,就算是治好了也不能再上战场,下半辈子怎么过,我刚才还跟天化说起这个事。” 莫敌的脸色马上就阴了下去,这是个*烦,跟日本人打了快一年,损失最大就是这次,死的就算了,国家给多少抚恤那是国家的事,活下来的继续打仗,难就难在这些半死不活的,怎么办?之前想过交给徐平,可现在徐平的压力也不小,一次两次可以解决,长期下去,徐平也不是收容所。 “我想带着整个后勤中心和辎重营做刚才老大你说的那个生意。”黄得贵的话,仿佛在莫敌和黄天化的脑袋当空炸响了一个巨雷,他们是职业军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么东西,之前靠打砸抢积累了一定的基础,现在不能再在自己的地盘上打砸抢,是应该想办法挣钱了! “我操!老黄,真有你的,这可是高招!”黄天化叫道。 莫敌也一脸放光的看着黄得贵,自己有了一个潜山,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与其在这里无聊瞎逛,还真不如做上一些生意,弄点小钱,自己手里有钱肩上有枪,谁敢跟自己过不去。 “我认为,我们首先是要再筑一个巢,然后再考虑老黄说的事。”莫敌说。 黄天化和黄得贵都把眼睛看向了莫敌,自己这位长官的跳跃性思维,经常让自己赶不上趟,有时候,他天马行空的思路,能让下属们大为吃不消,不知道这次他又有什么什么新的想法。 “从岳西来的路上,有一个小镇叫水吼,那里有路有水,地势险要,北可通岳西,南可达潜山,我们在那里弄一个据点,把后勤和物资放过去,主力部队留在潜山,在这里与日本人周旋。”莫敌走到地图前,拿出尺子量了量,不紧不慢的说:“这里的距离约五十华里,公路可以通车,我们想办法弄几辆汽车来,就很方便了。我还有一个担心,潜山一地,迟早日本人会来找麻烦,所谓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个地方,将会成为作战区,我们要有备方能无患。” “太好了,狡兔三窟,我们也应该多几条后路才是。”黄天化大为赞成。 韦志高的工兵营成了去水吼镇建基地的首选,他的工作是在沿途修建工事,在水吼镇找一块合适的山地,依着山势挖出几个巨大的防空洞来,不仅要把物资放进去,在日军飞机轰炸时,还要把人躲进去。同时还要把潜山到水吼的公路整修一番,要能让汽车在公路上跑出三十公里的时速,争取一个小时内可以从潜山到水吼。 等到水吼的基础设施有一定的规模后,后勤中心,战备医院都要转过去。至于黄得贵,已经带着他的人开始做起生意来。 潜山县城里,一下子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店铺,这些店主们操着南方口音,经营着各种不同的商品,有广西的特产广东的特产,还是来自于南洋和东洋的物资,很快,潜山就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市场。 莫敌在潜山把生意做得热火朝天,长江两岸江北广济江南德安也在厮杀得热火朝天。江南的薛岳在江西德安的马回岭把日军106师团打得差点零碎,日军在江南的进攻完全停滞。江北的情况就大不一样,李品仙志大才疏,虽然八十四军在广济与日军激战六天六夜,消灭日军六千余人,也挡不住日军西进的步伐,日军占领广济后,以空军陆军海军组成的立体阵营,向田家镇发起强大的进攻。 李品仙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从六安进攻的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进展过于迅速,首先调走了杨森部,在黑石渡挡住第二军南下霍山之路,又调出于学忠部坚守六安,之后再让徐源泉部配合孙连的第三军团死死挡住日军西进商城直扑武汉北门麻城之路。一来二去,就把自己的兵力分散了很多。 在孙连仲于学忠杨森徐源泉部的血拼下,日军被迫兵分两路,一路十三、十六师团继续向商城进攻,另一路第三第十师团则从正阳关正插固始,穿越大别山杀向璜川,直奔罗山信阳。 面对日军来势汹光汹,总参谋部再从李品仙的第四军团调出宋希濂部在富金山一带滞敌,张自忠部固守璜川。这一招釜底抽薪,把李品仙抽得筋软骨散,如同一条抖散了骨架的毒蛇。只好再度对手里的兵力进行调配,把师配属八十四军,在广济与第六师团进行了一场为期六昼夜的恶战。 在固始叶家集富金山,面对第十三、十六两个完整师团,宋希濂第七十一军36师将日军狙击在富金山整整十天,伤敌过半,损敌过万。七十一军也伤亡惨重,从开战前的一万多人减员到八百多人,蒋夫人专程到富金山慰问,撒下了一路的美人泪。 在璜川,日军第三师团和第十师团遇到了比富金山更为强大的阻击,张自忠部面对强敌,血战到底。日军数次进攻都被张自忠打退,竟然绝无人性的采用大规模毒气弹进攻,祭出了以毒气特种部队充当先头部队开路的损招。在强大的毒气战打击下,没有防毒能力的张自忠部无从抵敌,无奈何退出防线,璜川失守。日军第三师团顺势杀过罗山,面前出现了信阳城,也遇见了老蒋嫡系的头号主力,胡宗南的第一军。 北路东久迩宫稔彦王第二军的疯狂进攻,让远在潜山的莫敌也瞠目结舌,如此无节制的使用毒气弹,日本人是要把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人灭种么!是要把这块土地上的生物来绝么!想到这里,莫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对毒气弹,他心有余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河山(四十) 第七章河山(四十) 一九三八年的九月,经过一个月的厮杀,日军向目的地武汉又挺进了一大步。除了江南在马回岭吃了个大亏,其它两条战线都获得了成功。第三、第十师团在信阳与胡宗南激战正烈,占领商城的十三十六师团正取道南下麻城,在打船店与孙连仲部张金照30师池峰城31师来回推手。而江北的第六师团已经兵临田家镇,将李品仙抛在了身后,与老蒋嫡系的二号主力、李延年的第二军打了照面。 武汉安危,全系在田家镇!中国政府,密切关注着田家镇。老蒋把黄埔一期的得意门生第二军军长李延年升为兵团司令,把萧之楚的第二十六军、何知重的第八十六军、周喦的第七十五军和李延年的第二军组成最后一道防线,严守武汉的东大门。 “你们校长对你们黄埔学生真是没得说。”看到这个布阵,莫敌对黄天化说:“最重要的地方,肯定会出现你们学长的身影。” “黄埔前三期是真不错,也很得校长欢心,到了武汉分校成立之后,第五期的学生一下子冒出六千多人。特别是宁汉分流之后,武汉有黄埔南京也有黄埔,黄埔就不再吃香。我是第七期,属于已经不招校长待见那一类了。”黄天化笑着说:“胡宗南守一线,宋希濂守一线,李延年守一线,俞济时守一线,可惜,宋希濂死守富金山,虽然打得十分英勇,但还是没有挡住日军进入商城的步子。俞济时在马回岭打了个好仗,但是真正能够在江南与冈村宁次推手的,还得看薛岳,他不够资格。胡宗南能不能守住信阳还是两可的数,至于这位李延年学长守田家镇,我不看好他。” “为什么?”莫敌问。 “他那里人够多,四个军,七八万,全部挤在一起,想干什么?”黄天化说:“他是不是不知道,田家镇就是长江边上,日军的第三舰队的舰炮可不是吃素的。” “我不这么看。”莫敌说:“我认为田家镇要塞的炮也不是吃素的,日军如果采用占领安庆的方式想通过舰队拿下田家镇,不太可能。” “为什么?”这回轮到黄天化问了。 “因为长江。”莫敌指着地图说:“虽然还是同一条江,但是田家镇在上游,这里的河道相对安庆而言要窄很多,日军的炮艇能够开进去,但是摆不开,与田家镇要塞的炮打对攻,无论是口径还是射程,江上的船都不可同日而语,说白了是挨打的命。” 果然,日军在江上的进攻被田家镇要塞的炮给打了回来,这是日军长江上舰艇进攻的首次失败,李延年兴奋的大开记者招待会,在会上讲得口水乱飞。 冈村宁次再一次表现出他非凡的军事才能,命令长江舰队调转船头,向长江南岸的富池口要塞进攻。日本海军也不是笨蛋,立即调整方案,采取明攻田家镇炮台,暗攻富池口的手法。9月24日晚,日军海军陆战队在十四艘军舰的协助下向长江南岸猛攻,富池口要塞失守。 富池口要塞与北岸的田家镇互为犄角,互相呼应,如同长江上的一把钳子,死死的扼制住长江通道。一旦失去富池口,田家镇要塞失去了策应,而富池口地势较高,日军在高地安装炮位,使田家镇炮台完全暴露在日军炮火之下。28日,日军20余艘汽艇在飞机、军舰的掩护下,在富池口大口径火炮的助攻下,向田家镇再次发起了疯狂的进攻。日本海军轰炸机以3至5架为一组,轮番对田家镇炮台进行轰炸,而富池口的炮弹从未间断,田家镇要塞炮台的主要工事全部被炸毁。在飞机、舰炮、重炮的掩护下,日本海军陆战队强行登陆,冲向田家镇炮台。 李延年以为固若金汤的田家镇,宣告失守。 还没有等莫敌们从田家镇的失守中回味过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又一次传来。日军大本营抽调三个师团组成二十一军,由古庄干郎大将统领,在海军第5舰队司令长官盐泽幸一支援下,奇袭广州。10月11晚,日军在广州大亚湾登陆成功。 桂军第一次有了被人烧了屁股毛的感觉,连稳稳坐在潜山的莫敌也有了一些不安。 后院起火,不可不防,首先回防的是三十一军,军长韦云淞、副军长贺维珍将林赐熙131师、苏祖馨135师所部士兵合并于莫德宏138师,中高级军官火速赶回广西,准备重组队伍,迎战南海边杀出来的日军。138师重回四十八军建制。 接下来回防广西的是八十四军的188师,这个师在黄梅广济战场上丢尽了桂军的脸,刘任被下狱,刘建常带队回桂整编。但是,八十四军并没有因此而降低作战能力,有钟毅的173师、张光玮的174师和凌压西的189师在,八十四军仍然是一支强军。 “日军打不进广东。”黄天化说:“陈济棠号称南方一柱,在广东经营多年,基础不错。虽然余汉谋号称愚汉无谋,有陈济棠的基础在,应该不会让日本人在珠江口讨到什么好。” “从感情上我也这么认为。”莫敌说:“广东素来军强马壮,北伐东征,给广东留下了一笔不小的军事财富。陈济棠当年一力敌中央,老底子应该还在的。只是广东的部队大多抽到了长江一线,李汉魂叶肇等战将都在江西,江南第一军团薛岳第二军团张发奎大多数都是广东来的部队,如果说是广西人在打江北,那么打江南的就是广东人。看来中国真正能打的,还数我们老广。” “两湖也不错,湖南的彭得怀,湖北的林彪,呵呵呵呵。”陈正信插话说,这段时间,他跟杨克志在一起比较多,对那边的一些情况比较熟悉,井冈山、鄂豫皖,陕甘宁,晋察冀都听过一些,林彪叶挺彭德怀的事迹也有点所了解。 莫敌大笑,这两个,都是中央不太待见的!林彪的平型关打得十分精彩,如果中国军队都这么会打,小鬼子这点部队就不够看了。 占领了田家镇之后,日军坂井支队率先向汉阳进军,为了不让江北日军专美于前,冈村宁次命令江南的波田支队也同时向武昌进发。江北的第六师团将李延年的大部队拉住,江南的101、106师团将薛岳拖住。为了达到这个战略目标,冈村宁次将从杭州调来的预备步兵旅团和山炮兵52联队补充进106师团,决定在德昌的万家岭一带寻找战机,将江南的中国部队牢牢拖住,不让他们回援武昌。 “薛岳这一仗,败固然不好,就是取胜也没有什么大用。”黄天化说。 “能胜自然是好,多杀死一个日本人,好过少杀死一个日本人。毕竟日本人比我们少,就是以命换命,最后胜利的还是我们。”莫敌说:“只是广东的战局让人挂心,日本人如果占领广东,你认为是会沿粤汉铁路北上还是沿西江西进?” “北进。”黄天化肯定的说:“日本人的目的就是三面夹攻武汉,北有第二军,东有第十一军,南有二十一军,三路围攻,占领武汉。” “不需要那么麻烦。”莫敌说:“只要占领了广州,断了武汉的南路,老蒋如果不想与武汉共存亡,就只有一条路,迁都重庆。” “我们这里,还真正成了敌后了!”黄天化说:“我们也来了差不多一年了,是不是也应该把我们转到广西去休整休整,韦云淞长官苏祖馨师长都回去两趟了!” “想回去,也容易。”陈正信说:“把手下的弟兄们打死打绝,就可能回去了!” 莫敌看了陈正信一眼,这话是粗,可理不粗,回去的,都是死得差不多的部队。 万家岭之战,正如莫敌所料,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接到冈村宁次拖住中国军队主力的命令后,第106师团迅速行动,10月2日,主力孤军深入到了万家岭地区。10月5、6日两日,第1兵团主力俞济时第74军在长岭、背溪街、张古山、狮子岩等处与日军第106师团激战。74军第51师在师长王耀武指挥下,向日军占据的长岭北端和张古山制高点发起了数度攻击,第305团团长张灵甫率一支精干的小部队,从日军疏于防范的后山绝壁上进攻,经过白刃格斗,占领张古山主阵地。激战至10月9日,在中国军队的打击下,日军第106师团损失惨重,死伤超过8000人,特别是日军基层军官伤亡惨重。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以加强力量,创造了抗战的奇迹。 在106师团执行冈村宁次缠住中国国队命令的同时,第101师团也遵照冈村宁次的命令,配合海空军,从星子方向沿德安、星子公路进逼德安,企图包围薛岳部队的侧后,切断南浔路。薛岳命令王敬久第25军严守星子和隘口镇,迎击伊东正喜中将率领的101师团。薛岳命令王敬久,打死多少敌人无所谓,坚守的时间越长越好,目的是为第1兵团歼灭106师团创造条件。 黄埔一期毕业的王敬久在黄河一战时由于表现不好被撤消军职,好不容易又谋到二十五军军长一职,肚子里憋着一团火,带着25军在星子镇坚守七天七夜,战绩辉煌,日军联队长饭国五大郎大佐被击毙,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被打伤送进医院,师团伤亡过半。完成任务后退到隘口,由29军和66军接手隘口防御。由于战略得当,将士用命,第101师团始终未能突破中国军队阵地, 由薛岳率领的第一、第二军团大胜! 然而,局部的胜利并不能对整体战局产生扭转性的效果。 十月二十二日,广州失守,余汉谋率部退往粤北山区,利用地势与日军二十一军纠缠。 十月二十三日,日本海军第三特别陆战队的铃木部队和陆军第二十一军第五步兵师团的坂本支队,分别在广东省鼻岛和亚娘鞋岛(虎门要塞附近)登陆。虎门要塞失陷。 十月二十四日,广东失守,粤汉铁路不通,蒋介石决定放弃武汉,部署完毕后于夜间离汉赴湘。 十月二十五日,汉口失守,次日武昌失陷,27日汉阳陷落。波田支队进入武昌,坂井支队进入汉阳。 十月二十六日,国民政府宣布退出武汉,迁往重庆。国民党参政会第二次大会在重庆开幕,决议坚持既定国策,抗战到底, 十月二十九日,苏联售我军用品数船东来,粤汉铁路受阻,越南各港埠拒绝卸货,只能转驶仰光,改由滇缅公路输入。 十月三十一日,蒋介石为国民党军撤离武汉发表《告全国军民书》:“保卫武汉之战略目的已达,后方布置亦已完毕,政府本一贯决策,坚持长期战争,赢取最后胜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一) 第八章游击(一) 十一月初的一天,莫敌在潜山接见了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李本一。 几个月不见,李本一明显的胖了,在李品仙的第四军团中担任了几个月的参谋处长,仗打完了,军团部也撤消了,从各单位抽来的人都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只有李本一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他之前所处的173师,调到了八十四军,之前的位置也早有人占据,作为上校军官,如何安排,让第五战区很是着了难。最后,白崇禧提出,成立安徽省第5行政区(嘉山区),治所明光,由李本一担任督察专员兼第10游击纵队少将司令。 “这一招很不错!”莫敌举着手里的酒杯,对李本一说:“谁去嘉山,都是光杆司令一个,只有你去嘉山不同,那里有徐平的皖东忠义救国军,你一声令下,他们莫敢不从。” “我操!我想了一路,想不通为什么派我去嘉山,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上头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李本一操起面前的大杯子,一饮而尽。 “李司令官大人阁下,你管他是光杆还是长毛,你这个少将可是诠叙厅认可的,是正牌的将军,去明光混一混,先把级别混上去再说。”陈正信笑道。 “正信这话说得有理,鬼子第二军开拔之后,黄泛区以南基本上没有日本鬼子正规军了,蚌埠明光合肥一带,徐平成了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没有谁能欺负他,同样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在那里悠哉悠哉,先取个二房,再生个胖小子,过几年就能升中将,到时衣锦还乡,回到容县杨家湾你们家那二亩地上,建个祖屋,跟韦云淞长官夏威长官鼎足而三。”蒋春阳也在一旁打趣道。 众人大笑。 李本一从李品仙身边过来,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军事情报,相对莫敌这些孤悬在外的部队,这些消息新鲜而刺激,听得一个个口水长流。在李本一嘴里,莫敌黄天化知道了武汉失守之后的国内大势。 在广东,有余汉无谋之称的余汉谋这次有了一点计谋,虽然把珠三角让给了日本人,却在粤北山区把日军给死死缠住,日军二十一军虽然占领了广州,却无法向北迈出一步。 日军占领了武汉,第十一军也耗尽了最后一分力量,漫长的补给线,漫长的作战线让日军大本营捉襟见肘,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作战。最重要的是,中国政府有一种打不完的精神,说得难听的是蒋介石的脸皮之厚完全超出了日本人的认知,按照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占领了国都就意味着失败,失败就应该认输,哪怕是像崇祯皇帝在歪脖子树上吊死,那也是皇家的骨气。可老蒋大不相同,南京占了迁都武汉,武汉占了迁都重庆,即使占领了重庆他还可以迁都昆明兰州。中国人之顽强也远远的超出日本人的预想,土地可以被占领,但是中国军民决战到底的雄心丝毫未减,特别是华北地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敌后根据地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晋察冀、晋冀鲁豫大面积土地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的势力范围,他们与皇军在这块土地上捉迷藏,让皇军疲于奔命。日军大本营由衷的认识到,要从根本上消灭中国的抗日精神,从根本上占领中国,还需要从长计议。 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整顿自己的部队,调整自己的呼吸,因此,在日军占领武汉和广州后,双方竟然诡异的停了下来,进入战略相峙阶段。 留李本一在潜山城里住了几天,带着李本一在潜山城里闲逛,在市场里做生意的黄得贵的人引起了李本一的注意,一个头上还缠着绷带的伤兵,守在一个小摊位后,身后还斜靠着一条拐杖。摊位上,竟然是土制的火硝和小铁砂,一头还摆着几把手工弩和一大堆弩箭。几个农民模样的人,正围在摊位前讲价钱,他们看上了火硝和细铁砂,那就猎枪必备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就能上山打猎,打回的猎物又能换回钱物。大别山中大型动物不多,但是飞禽走兽不少,是好猎者的天堂。另一个摊位上,也是一个伤兵在守着摊位,摊面上是日本三八枪的制式刺刀,一排排,一堆堆,足有一两百把。三八刺刀本来就设计为一把匕首,有柄有刃还在护挡,配上真皮的皮鞘,是居家旅游的好工具。中国,一惯以来都是禁刀的,铁器和刀具在农村有严格的管理,能够这样大张旗鼓的卖刀,可见乱世。 “天纵,这些伤兵以后就打算以此为生了吗?”李本一问。 “先学会做生意再说。”莫敌说:“他们打不了仗卖不了命,就只能卖货了,一辈子还很长,既然能够不死,就得让他们学会活下去。” “真是残酷!”李本一说。 “也未必。”莫敌说:“他们如果真的学会了做生意,将来的日子只怕过得还比我们好,我们也不能打一辈子仗,总有一天会打完,总有一天要过老百姓日子的,那时候,可能还要请这些老兵们多多关照才是。” 李本一摇摇头,说:“你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当一天的兵就吃一天的饷,一旦退伍也会有几个安家费,回到容县再种回我那几亩地就是,你不要说你没有地吧!我知道的,省政府几次用土地赎买你们的物资,你们这个团个个是地主。” 莫敌笑了笑,在桂系中,1056团越打越富已经不是秘密,这个团不仅能打而且能挣,个个脑满油肠。 本来带李本一来逛市场,就是想让李本一感受一下什么是地方管理,他既然出任第五行政区专员,嘉山一带老百姓的吃喝拉撒都要提上议事日程,看来,李本一还没有进入状态。这半个月,莫敌在潜山,每天安排部队去扫街,把街头的垃圾扫成堆焚烧,再清运出去,每日里,潜山城狼烟四起,比上次日军进攻还要火爆三分。老百姓开始还以为1056团是在搞什么演习,知道了是搞卫生后很快加入了进来,当地的保甲长更是身体力行,通沟渠清市场,一时间,把潜山城弄成清爽许多。随着1056团士兵把大量物资送进市场,再安排一些伤兵守摊后,老百姓更是好奇非常,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出来做生意,让伤兵做事,事后才知道,摆摊运货的是健康兵,伤兵只管看摊做买卖,至于那些健康兵,还要回营操练。伤兵做生意比健康兵好,他自身有问题,连站起来都困难,更不能仗势强买强卖,与人和气,有商有量。有了伤兵市场,潜山立即成了这一区的物资集散地,老百姓也纷纷参与进来,各种物资从各地云集潜山再分散出去,开始,卖日货的还有点偷偷摸摸,结果发现1056团的人不仅不干涉,还大力支持,东洋货西洋货,随便买卖,于是,从安庆送日货来潜山的商贩大增,互相压价,把平时高贵无比的洋货压得比土货还低,让山里的老百姓很是赚了一些便宜。 黄得贵与潜山县商会会长一伙人商量,把老市场进行整理,所有的商摊只能在老市场里摆卖,凡是超出范围者,一率没收,赵国龙的人在袖子上戴上一个白匝,上书两个大字:“警察”,专管此事。在第八天,老市场有点容不下了,黄得贵才开始收钱。 莫敌笑着对黄天化说:看来有老黄,我们可以告别打劫了! 逗留了几天,李本一准备赴任,黄天化想得简单,提出把李本一直接送到高河埠,由杨克志送到淝西袁斗枢处,再由袁斗枢送到淝东刘青龙处,再由刘青龙送到狼窝山,由徐平陪同他去明光上任。 李本一不同意这样做,他不想从新四军的地盘上通过,他决定从潜山上岳西,再从岳西经过霍山到六安,从六安到合肥,才上明光。 莫敌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本一说,他出发时,李品仙对说,去到明光,因为黄泛区的形成,日本人已经不成威胁,相对而言,更大的对手是新四军。张云逸、陈毅、粟裕过了江,与江北的高敬亭全二为一,实力大增。之前高敬亭所占的区域有限,养不活太多的人,他们势必要各周围扩张,目前看来,最有可能进入的就是徐平的辖区。因此,才把李本一调过来,成立安徽第五行政区,在这一区域建立稳定的基层的管理机构,从根本上断开新四军进入巢湖以北的念头。运河以东地域广阔,趁着冬季来临,黄河水位降低,要陈毅粟裕部渡过大运河,进入苏北,让他们在这一片真空区发展根据地。 莫敌点点头,中央的想法不错,如果新四军往东发展,还是很有空间的。只是接下来李本一的说法他就不敢苟同了。李本一说,新四军是共产党的队伍,他们与国民革命军有着生死大仇,虽然外敌进入,大家暂时放下恩怨走到民族抗日战线上来,但是绝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终有一天,大家会站到擂台上,见个真章。因此,与新四军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太过亲近,更不可视之为兄弟部队。 黄天化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光看着李本一,好好一个武将,打好你的仗就行了,这种党派之争自有那些政客们去操心,武人干政,国之大害。 莫敌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本一这个人比较没有主见,也比较听话,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同时也明白了上峰派李本一去明光的真正目的,不是搞活经济带当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压根就是为了跟新四军争地盘,搞暗斗。莫敌不觉叹了一口气,这种无聊的党争是他这根纯粹的军人很不乐以见到的,但是社会如此,他也只能认同。看到李本一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明光,很为他的安全担忧,让赵国龙把手里的特务连一分为二,副连长盘龙带着一个排,跟随李本一上任,成为李本一的亲随。李本一虽然明白莫敌的好意,却仍然不会变通的摇摇头,说:“几十号人,我养不起!”莫敌告诉他,盘龙等人的生活费用,不用他操心,由徐平负责。但是堂堂一个第五行政区专员,就这样赤手空拳去上任,总要有几个手下吧!最后说,如果上峰把第五行政区的人全部配备到位,不用李本一安排,就让盘龙们回来,如果上峰没有配备人员到位,盘龙们就是很重要的人员储备,盘龙可以出任第五行政区的警察局长,他手下的战士都是各级行政管理人员,到时,军饷就会变成奉禄,也不用李本一操心。 李本一大悟,自己是越来越笨了,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也想不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 第八章游击(二) 此刻此时的国共关系,并不象李品仙预计的那样恶劣,相反正处于友好状态,用蜜月来形容比较恰当,虽然时间短,但是关系不错。11月2日,国民党政府军令部以八路军忠勇奋发,迭予日军重创,致电朱德、彭德怀,对所有出力部队传谕嘉奖。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中国的内战已经结束,大家同心协力打跑日本人之后,就会建立一个民主团结的国家。 不知不觉,二十年过去了,事实证明李品仙是对的,谁也不会放弃手里的既得利益,三年的内战鲜血又一次染红中华大地。十年前大陆易帜,又是十年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建立起一个民主团结的共和国。香港岛上的莫敌放下手里的派克钢笔,拿起面前的卷烟闻了闻,又放在桌上。周氏夫人拿着莫敌的手稿,看完最尾的一页,说,我们家当时在桐城,也算是小富之家,后面新四军来了,我见到过你说的那位胡继庭胡长官,他们闹土地改革,把我们家在乡下的土地全部收走充公,在桐城我们还有两个铺子,也成了公产,家里过不下去了,才收拾细软去到六安,父亲在六安政府谋了个差事,之后就一直住在六安。新四军行事,与国军不一样,他们很极端,他们只管他们自己怎么过,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怎么生活,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他们就会想出很多法子来对付你,甚至会指使一些流氓无赖上门找麻烦,我们在桐城的铺面,就是让那些混混逼得低价转出的。 莫敌笑着说:“也幸好把你们家逼来了六安,不然,我怎么能在六安找到你这么一位贤妻,一起风风雨雨二十年。” 周氏夫人也笑了,人是健忘的,二十年是个漫长的岁月,过去的回忆早已经淡去,换了个话题说:“我能遇上了你是我命好,多少还在香港有这么一块土地有这么一点房子,如果留在老家,日子只怕还不如我们当下。前几天唐如儒夫人叫我去喝茶,程思远的女儿程月如,也就是大明星林黛从美国回来了,认识了一个男朋友,是云南王龙云的老五儿子龙绳勋,龙五公子请客。月如让我们几个长辈给她参谋参谋,相看相看。在茶桌上,有几个你们广西的、刚从大陆跑出来的人,听他们说,大陆先搞三反五反,再搞公私合营,现在在搞*。自从公私合营之后,大陆人就再也没有一点私产,我们家那些土地铺面,就算是当年不卖掉,之后也得全部没收,一分钱也不会给,还会给你一顶资本家的帽子,三天两头找你麻烦。” “呵呵呵呵,在林大明星面前,我们还敢称长辈,在龙五公子面前,我就只能平辈相称了,他老子龙云,足足比我们要长了一辈人。”莫敌没有正面回答周氏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政治形势他很清楚,香港的报纸每日都有报导,只是他觉得很遥远,仿佛与自己无关,每日给学生们讲讲唐诗宋词,楚辞汉赋,乐在其中。 周氏夫人走到莫敌身后,轻轻按摩着莫敌的颈背,莫敌伏案时间太长,颈背常有强直之感,二来近五十岁的年纪,岁月不饶人,最重要的是在战争岁月,屡有创伤,伤了元气。 享受着夫人的温柔,莫敌靠在椅背上,眯上了眼睛,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还真是如此环境如此生活,竟渐渐的把当年的铁马金戈给淡忘了,如果不是想把当年的故事记录下来,莫敌竟也生出了不堪回首的心态来。 一九三八年,民国二十七年,是中华大地上战乱最凶的一年,这一年从开春第一天就开始打仗,一直打到年底,徐州大战、兰封会战,长江南北大决战,大别山阻击战,黄河溃堤,日军轰炸…… 日军占领武汉后,第六师团进入武汉,开始向南沿粤汉铁路作战,希望能够打通这个铁路主动脉。11月9日,临湘失陷。11月12日,岳阳失陷。11月13日,长沙大火。岳阳失陷后,长沙警备司令酆悌,省保安处长徐权误信谣言,以为日军将至,即决定以警备二团团长徐昆为指挥,于12日深夜纵火焚烧市区建筑,酿成惨祸,直至16日余烬犹未完全熄灭。长沙大火共烧毁房屋5万栋,死伤2万余人。针对日军进攻,国军也采取了以攻对攻的方法,在粤汉线上,11月16日,克复咸宁。在安徽,趁日军第二军离开后,六安合肥兵力空虚,11月15日,区寿年发兵收复六安,徐平命令刘青龙占领合肥。11月24日,广东余汉谋克复从化。日军想通过武力打通粤汉线,在近期难以实现。 日本人深知,地面部队的进攻可以暂缓,但是战争必须延续,一边采用所谓的和平手段诱使汪精卫投日,日本参谋本部中国课长影佐祯昭,与今井武夫大佐携《中日关系调整方针》到上海,交高宗武、梅思平并秘密会谈,商讨汪精卫投敌叛国的具体条件和办法,妄图以华人治华,达到殖民目的。同时对中国加大轰炸力度,保持战争的延续性。随着日军飞机场移师武汉和广州,轰炸范围较前扩大了许多,过去许多不在轰炸范围内的城市,也迎来了空中的打击。11月8日,日机猛炸长沙、衡阳,同日,日机18架首次空袭成都。11月19日20日,轰炸延安。11月23日,日机轰炸西安回民区,死伤回民120余人。12月2日,日机19架狂炸桂林市区,燃烧甚烈,平民死伤数千人。12月29日,桂林再遭受日机猛烈轰炸,市区几全毁。 12月29日的这次大轰炸,莫敌在桂林,对于这次大轰炸,可谓记忆犹新,按照莫敌的话就是,轰炸的密度,比淞沪大战还要高一些,独秀峰上的岩石,也被削去了一层。 出来了一年多,莫敌终于得了个机会回桂林,一来是回去探亲,第二是家里人给他相了一门亲事,要他回去成亲,二十八周岁,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属于大龄青年,在农村早已经是为人夫为人父,如果成亲早,儿子已经很大了。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接到第五战区的通知,莫敌于1939年2月参加在南岳举办的首期抗日游击干部训练班。 接到通知的时间是11月28日,送通知来的居然是韦永成,去年桂林一别,这位在第五战区任政训处上校副主任,虽然同在抗日前线,却一直没有见面。 韦永成告诉莫敌,去年在西门外吃狗肉的几个人,都在抗日前线,海竞强海老大一直在总参谋部,在白长官身边担任上校高参,徐州会战后,第七军进行调整,海竞强去到170师1019团担任上校团长,日军登陆南海后,海竞强也回了广西。钟纪的军衔混得最高,从陆军学院投笔从戎后,作为黄埔四期的天子门生,立即拿下了三十一军第131师第391旅少将旅长一职,之后出任31军少将参谋长,现在随三十一军回广西防御,混得风声水起。说起钟纪,韦永成有点酸溜溜的,别人都在往上走,当年的小少校莫敌一年扛上了上校的军衔,而自己,还是上校原地踏步走,严格的说有点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韦永成自己,正面临下岗,年初,他调到第五战区,任政训部上校副主任,在徐州跟着李宗仁长官,打了几个漂亮的大仗。日军占领安庆后,李品仙成立第四军团,他被调到第四军团任政训部主任,虽然军衔没有上涨,但职务得到扶正,所谓宁做鸡头不做牛尾,一时踌躇满志,一腔豪情。没有想到武汉会战结束,第四军团取消,他回不了第五战区,想跟着李品仙回第十一集团军,又没有合适的位置,郁闷之极。因此,领了给莫敌送通知这份差使,专程出来散心。 “你是好了,芝麻开花节节高,这回去南岳培训回来,定当重用。”韦永成说。 “呵呵,得到上峰栽培!莫敌没齿难忘。”莫敌笑嘻嘻的说,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机会,能够去南岳参加这次由国民党和共产党共同筹办的干部培训班。 “早在37年底,共产党的朱德将军曾建议游击干部训练班,中央军委会也在武汉珞珈山试举办了为期两个月的短训班,还请中共的周恩来、叶剑英和叶挺等人去讲课作报告。只是当时军情紧急,谁也不能平静下来好好上课,因此培训效果很差。”韦永成说:“武汉失陷,广州失守,中国已失去了大半江山,国府不会眼看着这大半河山陷于敌手,因此游击作战又一次提上议事日程。” 莫敌这才知道,武汉沦陷前夕,蒋介石在武汉召开高级将领紧急军事会议,在会上说:“吾人欲驱逐敌人,消灭敌人则必须利用游击战,扰乱敌人之后方,而牵制其行动,破坏敌人运输交通,而减少其力量,以协助正规军之作战。”老蒋很清楚,论游击战,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高手。作为十八集团军总司令的朱德,成了这次会议的座上客。经周恩来与朱德商定,在会上正式提交了国共两党举办游击战干部培训班的建议。蒋介石当时接受了这个建议,并要求立即拟定出游击战干部培训班计划。会后,周恩来同叶剑英及时研究制定了游击战干部训练班教育计划大纲,由周恩来交会议讨论决定。会议决定,在南岳举办抗日游击干部培训班,地点在衡山天柱峰下的圣经学校,西南联大文学院之前的校址。 南岳抗日游击干训班系短期训练班,仅设班本部,分教务处、总务处、军需处、医务处和一个政治部。对象主要是各战区部队营职以上的军官和高级司令部的中级幕僚人员。各军选派作战修养好,且有作战经验的军官参加训练,毕业后仍回原部队,再分别办班训练连、排长等基层军事骨干。如第一期的1046名学员中,其学历大部分为黄埔军校及以后改为南京中央军校毕业的,一部分是高级研究班、保定军校、云南讲武堂、东北讲武堂及其他地方军校的毕业生,真可谓人才济济。各战区各集团军选派出有游击作战经验的校官成为第一期的学员,莫敌榜上有名。 把1056团的工作全部交给黄天化,莫敌无官一身轻,赵国龙带着一个班的战士作为随行人员,其它人留在1056团团部,莫敌把1056团三个步兵营和旅属警卫营、工兵营、辎重营的主官集中在一起,告诉他们,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一切听从黄天化的指挥,特别是旅直属部队,必须一切行动听从黄天化安排,如果胆敢违抗,送去旅部跟随马伟新旅长。 后一个惩罚有点吓人,大家异口同声,坚决照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 第八章游击(三) “福哥你从来没有说过,还有回家相亲这回事,这回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回事。”周世铭女士第一次看着莫敌的手稿笑了,这还真是秘密,从来没有听莫敌说过,民国三十五年后,自己曾经在莫敌的老家广西寿城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听人跟她说起有这么一回事。 “那女子漂亮吗?”周氏夫人问。 “你为什么没有娶她?”周氏夫人再问。 “是不是她才是你的原配,我是老二?”周氏夫人三问,女人,对这种事情总是很感兴趣的。 莫敌大笑:“你是老大,从来没有什么老二老三,我这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 周氏夫人得意的笑了。 走在已经铺装得很整齐的小路上,莫敌与周氏夫人并排走着,他们的生活越来越程式化,晚餐后会从屋前山坡的小路走到维多利亚湾,在海边散上一小会步,然后再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屋。有一次他们在散步时,遇到打劫,两口子把身上所有的兜翻遍,也只找出不到五个港元,让打劫者非常失望。有两个混混气不过,对着周氏夫人动手动脚,被莫敌三拳两脚,打得倒地不起。莫敌回到家后,因为动手过度,竟然腰酸背痛,如同小病一场。一气之下,找到唐如儒,要了一把南部十六手枪,平时放在家里,傍晚散步时带在身上。 莫敌个子小,越老越小,五十岁的莫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西裤衬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为了掩盖身上带的手枪,莫敌不得不加了一件马夹,大热天穿上马夹,说不出的别扭。脚下是一双布鞋,一双周氏夫人亲手纳制的布鞋,在鞋底钉了一层薄薄的车轮外胎,走在路上,轻盈而稳重。 “我回到家那天,见到了那个女子,也是仅此一次见到那个女子。”莫敌的话,把周世铭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那是个乡下妹子,看到我回去,又是警卫又是兵,骑的高头大马,腰上还挂着手枪,先是吓了个半死。”莫敌说:“再一打听,这女子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的目的很明确。她父亲过去是共产党桂北支部的人,民国二十四年被捕,不知道为什么,民国三十六年国共合作之后释放了所有的政治犯,却一直没有放他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早在民国二十五年,共产党就已经把他开除了。共产党不管他,国民党不敢放,结果就这样拖着,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主意,让他的女儿嫁给我,通过我的关系把她父亲弄出来。我一听就乐了,这种主义的事我一惯有多远躲多远,哪里敢往前凑,连忙让家里人回掉了这门亲事。” “那女子漂亮吗?”周氏夫人三八之心大起。 “远远的看过一眼,应该还不错吧,时间太长,忘记了。”莫敌笑着说:“如果当时娶了她,后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哼!你敢!”周氏夫人很不讲道理的说。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这些年讲课多,声音越发的宏亮了。 “站住,笑你老母!”身边突然传出一声怪叫。莫敌循声望去,又是上一回那两个混混,头上包着绷带,右手吊在肩上,正指着自己两口子对另外一个高大汉子说话。向自己高声叫喊的,正是那个高大汉子。高大汉子一看就不是原装的本地人,应该是本地女人与印度阿三的合体,皮黑嘴厚,大眼浓眉,像极了佛寺里那些古里八怪的金刚。香港,英国人经营多年,从印度弄来不少人来充当警察门卫保安之流的角色,这些人,身份低,没有地位,常常娶一些中国本地姑娘为妻,生出中国人与印度阿三的混血后代,身材高大,肉厚皮粗,一副昆仑奴的形象。面前这位就是这种昆仑奴。 只见高大汉子皱着上嘴唇,舌头伸出来在嘴唇四周添了一圈,走近莫敌上下打量,看着莫敌三寸丁的身材,有点不可理解的回头望了两个小弟一眼,被一个这么瘦小的半老头打成这样,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老嘢,上次打了我的人,你想怎么了结?”高大汉子说。 “呵呵呵呵!这还真把我给问住了。”莫敌大笑:“老子前十年杀人如麻,伤人无数,从来没有想过怎么了结。” 高大汉子有点不相信的望了莫敌一眼,嘴角一扁,说:“别在这里跟老子我想当初,十年前,现在是十年后。说吧,是赔钱还是断手。” 莫敌没有说话,觉得很好玩,有日子没有遇到这种事了,感受挺刺激,上一回两个混混太菜,还没有活动开筋骨就完了事,今天这个,看起来应该强壮一些。莫敌有恃无恐,马夹里还插着一把南部十六,真要打不过大不了用枪,只要拔出枪,这种小混混,一人能消灭一个连。 莫敌不着急,一边的周氏夫人着急了,走到高大汉子面前,说:“你们快走吧,我们家这位你们惹不起的,他玩了半辈子的刀刀枪枪,不小心又会伤了你。” 高大汉子乐了,就凭这么小的个子,一只手就能捻死,能伤了自己。不过一听女人的话,高大汉子也明白了,面前这位,是从大陆退过来的老兵,被共军打败后,进不了台湾,去不了外国,只能在香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如果当年手下有兵,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一方豪杰,现在光杆一个,还一身的老态,再想靠忆当年来吓人,特别是吓唬这些在港九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才是笑话。 莫敌知道面前这位,不吃点苦头是肯定不会收手的,走上一步,把周氏夫人拉到自己的身后,横眉一竖,说:“马上滚蛋,别让我出手,滚!” 两个包着绷带的退后了好几步,他们见识过莫敌的手段,的确迅雷不及掩耳,说打就打,一打就致命,上回是自己两人见机得早跑得快,跑慢了只怕伤得更多。 高大汉子挥舞着钵头大的拳头冲向莫敌,冲到近前,一脚停住,双眼睁得滚圆。他分明看到,就在他面前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一只枪口正闪着蓝光。莫敌的右手食指正穿在扳机处,正在往里使力。 身子一软,高大汉子当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大叫饶命。远处的两个混混也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魄。他们两个见识过莫敌的手段,知道此人出手绝不留情,手里有枪,绝对不会不用。两个混混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冲上前去,从怀里各掏出一把石灰,往莫敌脸上撒去。趁着莫敌面前一片白,两个混混拉起高大汉子迅速逃离。 莫敌只感觉到眼前一片白茫,接下来就是眼睛刺骨的疼痛,一股呛味直冲肺部,撕心裂肺的咳嗽冲口而出。凭着之前的记忆对着混混逃跑的方向开了三枪,将手枪扔出去老远,莫敌痛苦的坐了下来。周氏夫人又帮莫敌捋胸顺气,又用手里的手帕抹去脸上的石灰,手忙脚乱,心里又气又急,泪水直流。 枪声并没有打中狂奔中的三个混混,将混混吓得魂飞天外,原来这位真的敢开枪,跑得飞快,很快就无影无踪。枪声引来了远处的巡警,在巡警的帮助下,莫敌被送到了山下的诊所里,清洗眼睛,吸上氧气。莫敌躺在接诊床上,双目紧闭,一脸惨白,唯有剧烈的咳嗽带出丝丝血迹,更显耀眼狰狞。 清洗完眼睛,莫敌充满红丝的眼又能看见面前的人,警察走了,他们带走了地上的枪,周氏夫人告诉他们,自己夫妻两人在散步,遇到了黑帮械斗,才遭受到池鱼之殃。有人证明莫敌的身份是国学校里的老师,不是坏人,巡警采用了这种说法,带走了枪,还连说莫敌夫妇俩运气好,能够在黑帮械斗中幸存,只是被撒了一脸石灰而已,至于那把枪,从头到尾巡警就没有想过主人是莫敌。 回到家,莫敌的咳嗽仍然没有减轻,他记忆中,除了上次在石牌,就是这一次咳得厉害,如果说还有排行第三的,就是在桂林,1938年12月29日,在日军飞机对桂林的轰炸中,满天尘土,铺天盖地,五步之内,莫辨人马。扬起的灰尘让莫敌吃尽了苦头,用袖子蒙住口鼻也没有办法挡住大股大股的浓尘往肺里钻,引起的剧烈咳嗽让莫敌直不起腰来,一起坐在月牙楼上喝酒的张永发掌柜张香圃以为莫敌会不会就这样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咳死过去。 已是深秋,港九的秋色是最无趣的颜色,与盛夏无异,只是绿色更深一些,空气更干燥一些而已。莫敌躺在院子里,脸色蜡黄,不停的咳嗽如同抽气机一样,不停的抽着他的元气,几天下来,身体明显见差,五十岁的男人,竟然出现了深深的眼窝。 “这都是托日本人毒气弹的福,我算了算,总共被日本人的毒气毒过三次,三次都没有死,算是命大,只是这张肺早就千疮百孔了。”莫敌对前来看望他的唐如儒说。 唐如儒比莫敌大几岁,看上去却年轻许多。鼻子通红,布满了坑坑洼洼,在香港的十年,这家伙天天酒不离口,杯不离手,果然喝出了一个标准的酒糟鼻。 “你这个肺算是让日本人的毒气给祸害了,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个肺上。”唐如儒说。 “死就死,无卵所谓!”莫敌笑着说:“死在我手里的日本人也不少,所谓一礼还一拜,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我在南岳游干班的时候,遇到第八十四军的凌云上,他也被日本人的毒气放倒过,咳嗽比我还要厉害,当时他还抽烟,越咳抽得越凶。” 唐如儒点了点头,说:“日本人的毒气,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大,只要挨过毒气弹的,身体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不妥,我这些年,见的老弟兄比你多,但凡有些身体不好的,大多都是挨过毒气弹的缘故。你要多加调养,别他娘的英年早逝。” “呵呵呵呵!”伴着咳嗽,莫敌大笑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比起在抗日战场上死去的弟兄们,我这二十年算是赚来的。起码我还娶了妻,活到知天命之年,知足了!” “宁可世上挨,不愿土里埋,我可还没有活够!”唐如儒说:“天纵你也不要太消极,你的情况我已经上报,弟兄们准备筹一笔钱,把你送到英国人开的伊利莎白医院系统的治疗一下,好孬让你多活几年。” “多谢弟兄们费心了,我一条烂命,多活一天,都是向老天偷来。老天给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还能再活下去,那就是弟兄们的赐予了。”莫敌笑道:“不过能够多活一些日子,我还是愿意的。” 唐如儒点点头,他很了解莫敌,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四) 第八章游击(四) 从寿城出来,有两条路可以通到桂林,一条是沿着西河往下游走,走到与洛清江汇合处就到了永福镇,永福镇属于桂林直属,不同于百寿,属于省管县,到了永福就有了通往桂林的车路。这一路比较平坦,从永福到泗顶达长安镇的驿道宽大,偶尔还会看到一些马车,在驿道上奔驰。莫敌没有选择去永福,而是在塔山口岔上了另一条小路,翻过金竹坳来到临桂两江。莫敌打算顺路到李宗仁长官的老宅作一拜访,自动李宗仁长官在广西独霸一方之后,到两江浪头就成了桂系上下的朝圣所在,莫敌也不能免俗,更何况是顺路,不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从寿城到两江,八十里山路,莫敌走了一天,几近断黑才到达目的地,饶是行军多年,这种强度的走路也相当的辛苦,在金竹坳的小路上,有马不行骑,不仅不能骑,还要牵着小心翼翼的行走,稍不留意,马失前蹄,就会摔下山沟。 当夕阳把西边的山峰映出一个个巨大的影子时,莫敌一行绕过屏风般的马头山,李宗仁家的老宅就座落在山脚下,驿道从大门口经过,临路是一排高大的青砖墙。 赵国龙走到李府前,通报说:“四十八军176师526旅上校副旅长莫敌回百寿探家返桂,顺路前来拜访,不知是否唐突。” 早有专人迎了出来,一脸的笑,说:“进门就是客,还请做个登记,好知道是哪位贵客到了。我姓李,是府里的管事,族里专门委派在将军府里负责接待工作。”说罢,捧出一个绲了金边的大簿子出来,放在门房的案桌上,递过一只狼毫笔。莫敌翻了翻前面登记,有名人也有普通人,军职的有将军也是校尉,莫敌也很工整的写下自己的名祎和职务,把笔递回给李府的人。李府这位李管事捧着簿子很认真的看了一回,赞叹了一声:“好字,军人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可谓天武双全。” 李管事在前头引路,把莫敌引到中堂就座,让赵国龙跟一干随员把东西搬进来,在一栋小二层楼上安顿了下来。莫敌这才发现,李府占地不小,大大小小的天井,房子一进又一进,九曲回廊。府里客房不少,估计是经常接待前来拜访的人,布置了大量的客房,很快就有人来问,有多少人吃饭,赵国龙恭敬的回答之后,看到府里的人在收拾西头花园里的残枝断叶,带着人走了过去,帮手干了起来。 李管事带着莫敌在李府走了一圈,随便参观。 府邸大多为木结构的二层楼房,由安乐第、将军第、学馆、三进客厅、炮楼等组成,分布有7个院落、13个天井,共有大小厅房113间,上下有多套楼梯相通,走廊交错,很是气派。 李管事告诉莫敌,李宗仁将军很少回来,家里的兄弟也都在外工作,父亲早在民国十四年就辞世,止有老母在堂,七十有三,年事已高,在府里南侧设一佛堂,深居简出,来往的人都不好去打扰他,年前黄旭初主席来两江,也没有得到接见。上个月,蒋委员长和夫人来到浪头,老太君才出来见了他们一面,一起喝了杯茶,老太君对蒋夫人宋氏说,我知道现在打日本人,我们一定能够打胜,日本没有什么可怕,我们中国人多,哪怕是中国妇女每人拿一把菜刀,就可以把日本人全部砍死!把蒋夫人都给说乐了。蒋委员长直夸:母教典型! 李老太君平素不见人,却特别喜欢孩子,她把南院的正屋腾出来,做了一个小学堂,族里的孩子们都集中在这里上课,每天中餐,由府里提供。开学时,李老太太会过来一趟,告诉学生们,她信佛不念佛,孩子们在这边读书,书声琅琅,比念佛声好听得多,谁读得大声读得好,太婆有赏。凡族里的孩子考上外面的学校,都会得到老太君的奖赏,这些年,也只有这些学子远行前,才能进入后院的安乐堂拜别老太君,这些年也只有他们才能见到老太君。 莫敌来到小学堂前,这是一个老式的私塾结构,当中是个堂屋,两边是教室,楼上还有教师的宿舍,李管事告诉莫敌,这个学堂的教师的束修,全部由李府支付。从这个学堂走出的学子,全部是李氏子弟,是李长官的族人,他们都以从这个门走出为荣。 莫敌点点头,能将自己的府第打造成学馆的,能有几个,李长官就是其中之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达到李长官这样的成就,也要向他学习,回到百寿,造福乡梓。 晚餐很简单,专为莫敌等人开了一个火锅,杀了一只麻鸭,焖了一锅,青菜萝卜,随吃随烫,一木盆的白米饭,冒着热气。没有喝酒,也没有人相陪,李管事跟一干工作人员在后厨吃饭,他们吃得更简单,一人一碗,饭菜堆在一起,三口两口扒完,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很有规矩。 吃完晚饭,莫敌走出李府。府外的田野,视野开阔,天上的星星很亮,映着身后的马头山。入冬了,没有虫鸣没有蛙唱,更显宁静,北风吹来,让人不觉生出寒意。在这个地方,竟然能够孕育出李长官这样一代豪杰,也算是人杰地灵。这些年,随着李白黄的励精图治,广西的经济有了长足的进步,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自己这一趟从安徽到江西,从湖南到广西,安徽江西战乱深重,从潜山到到望江,渡过长江,进入江西。经过大战后的江西北部长江一线,人烟罕见,没有中国军队也没有日本军队,只有野狗乱窜。直到万年县才看到人烟,可看到的人烟也是惨中带残,难民灾民流民将一个美丽的市镇生生的弄成人间地狱。 绕过鄱阳湖,也绕过了日军与国军的锋面,在鹰潭坐上了浙赣铁路的火车经株萍铁路到达株州,这一带在红军离开后,全面整顿全面发展,这两年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进入到湘南后,扑入眼帘的是一种大后方的感觉,在衡阳换上进入桂林的湘桂线列车,莫敌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9月,湘桂线开通衡阳到桂林线,一条铁路把过去孤悬在外的广西与中原大地紧密的连在一起,过去要走半个月,现在竟然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从衡阳抵达桂林。讲究的在火车上寻一卧铺,睡上一觉,不讲究的,硬座也很不错,只是偶尔从车头飞过来一些煤灰,从窗中飘入,扑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 过了全县进入广西,百里村小站,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到家的感觉,也许是列车有意安排,到达百里村正好是太阳升起的时候,穿出丘陵,面前由然开阔,一厢厢一块块的水田,纤陌纵横,把大地隔出精致的小块,田地上,开着紫色的小花,一朵朵,一片片,原来广西的冬天,也如此花枝招展。 经过兴安,灵川,火车在嘶鸣,在奔驰,越靠近桂林,莫敌的心跳得越快,当火车停在桂林站时,莫敌才发现,面前出现的桂林站,与之前看到的明光火车站相差不多,只是感觉完全不同,摸了摸车站正门冰冷的园型大柱,莫敌仿佛感觉到一点温暖,这份温暖并不是来自大柱,而是自己的心底。 一阵寒风吹来,莫敌紧了紧大衣领子,在北方呆了一年多,已经适应了北方的寒冷,广西的寒风少了很多凛冽,多了不少温情。村外的大榕树,在寒风的吹刮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出去很远。 “老大,回去休息吧!”赵国龙从远处走了过来。 “国龙,想家了吗?”莫敌问。 赵国龙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才想起在黑夜中莫敌看不到,连忙说:“有点!” “明天到了桂林,我要在桂林警备司令部呆一段时间,主要是把这段时间的作战情况进行汇报,估计要到元月下旬才能搞完,这段时间,你和弟兄们都回去看看。” “好啊!”赵国龙说:“六月底,我接到家里的信,给我讲了一房老婆,让我有空回去相看。”赵国龙说:“这一年我们在外面打仗,得了政府不少奖励,我们家,在一个叫梅子洲的地方,一条小河从我们家门口经过,可以撑小船到平乐。我们家一直以撑船为生,没有土地,这一年,政府给了我父亲十亩良田,还给了一块宅地,我们家搬到岸上,起了房子,也就有了媒婆上门。” 媒婆,是最势利的行业,谁家有钱有地,好就奔谁家去。莫敌笑着说:“只怕这么一来,你们那个地方参军的人更踊跃了,真正可以发家置产。” 赵国龙也笑了,想当初,作为一个无聊的小混混,跟着徐平徐乐在平乐街头打混,哪里能够想到还会有衣锦还乡的一天。手里拿着一个日军的电筒,照着面前的路,在黑夜中,仿佛一道利剑,直指长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五) 第八章游击(五) 清晨,莫敌推开房门,一个颀长的身影早已等在门前,一身的长衫,儒生打扮。看到莫敌,双手一拱,说道:“莫将军早!我是此处学馆的教师,看到将军的签名,对将军的书法十分欣赏,想请将军给我的学生们上一堂书法课,还望不要推辞。” “我?书法课!”莫敌大嘴张开,合不拢来。 “正是,正是,将军之书法,笔走龙蛇,大起大合,有大家风范。”教师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想找到一个书法造诣如此之深的教师十分困难,还请将军看在莘莘学子求学艰辛的面上,教授一二。” 莫敌点点头,说:“蒙教师看得起,莫敌不敢推辞,切不可认为这是小地方,我家在金竹坳的那边,比这里更小。我的字三分靠父亲传授,七分全凭这些年四处临摹,从军十数年,临碑十数年,只要有心,就能写出好字。” “此言很是,很是!”教师点头道。 来到学馆,三十来个学生站在中堂上迎接,看到莫敌到来,齐齐鞠躬。 走进教室,学生再度鞠躬后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莫敌看到他们的书桌上,都摆着笔墨砚纸,纸很少,每人只有一两张,还是很下等的草纸,知道是供应不足。笑着问:“你们是想学写大字还是小字?” 大多数学生都说写小字,只有两三个说写大字,问写小字的原因,都说是没有纸,小字可以多写几个,写大字的说学会了写大字,可以春节写对联。 莫敌说:“今天,我教你们写大字,但是不用纸,好不好?” 学生们立即高兴起来,连旁边的教师也笑了,看来这位也是练沙盘字出身的。在沙盘里用木棍写字,是寒门学子常用的招数,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放了细细的河沙,写完字后,用棍子一耙,立即回复平面,重新再写,只是这样写出来的字得其形而不得其锋,局限很大。 莫敌说:“我们要自己准备写字的工具,好不好?” 学生们好奇的点点头。 莫敌带着学生们来到南墙根,这里堆放着不少地砖,一尺五见方,甚是整齐。这种地砖由黄土压成模,烈火烧就,大户人家用来铺地,显得干净整洁。莫敌让学生们一人搬一块,用干草擦干净,放在各自的书桌上,然后每人再找到一节竹筒,装上一筒水备用。 教师看到莫敌这不是弄沙盘,也好奇的跟着做。 接下来,莫敌找到一截大毛竹,先锯成一尺来长一节,再破成食指大一条,把一头用小刀切成细细的一丛,俨然是一支粗糙的大笔。莫敌把这只大笔,在竹筒的水里一蘸,在地砖上写下了一个大字:“学”。 学生们很快也弄好了自己的笔,有些跑到厨房借刀,有些跑回家里制作,一个学生回来得最迟,他竟然把村里的篾匠给拉了来,让他做一两百枝,算钱算米随便。 平时静悄悄的学馆里热闹得如同圩场一般,后院的老太君也惊动了,让人出来看是什么回事,不一会,打听消息的小姑娘跑回去告诉她,昨天在这里住的那个将军,今天在教学生们写字,不用字和纸,用水和竹子,偏生这样写出来的字,又好看,又大方,地砖吸水很好,一写完就干了,可以继续写,写到地砖不能再吸水了,就放在太阳下晒一晒,晒干了又能再用。 “呵呵,这人还真有办法,我们这里偏僻,笔墨纸都不方便,练字总是练不到家,这么一来,这批学生的书法水平一定大大提高。”小姑娘说。 “这是好事。”老太君也笑了:“扶我出去谢谢他。” “太婆想见他,我请他进来就行了,哪里还用劳动你出去。”小姑娘说。 “不同的,他是教师,不能劳累教师来见我。”老太君刘氏说:“天地君亲师,教师可是榜上有名的。” 说罢,在小姑娘的帮助下,老太君从后院走了出来,直往前院的教室。 在教室门口,莫敌正在用竹子做的笔,教学生们如何运力,如何走笔,如何承转,如何起收,一个“永”字很快就在地砖上出现,金勾银划,很见功力,引起学生们一阵阵惊呼。 “好,就这个永字,每位同学在自己的字板上写五个试试,如果觉得写得不错,可举手让我去看。”莫敌说。 这时,教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老太君,连忙迎了过去。 “老太君,您怎么来了?”教师说。 听到教师的说话,学生也齐齐站了起来,齐声高叫:“请太婆安!” “我怎么来了!”李老太君笑道:“听说有明师来教课,我也想跟着学学。” 莫敌知道这位就是李长官的母亲,连忙立正,一个标准的敬礼,口里却说不出话来。老太君笑着说:“这个礼我可受不起,哪里有受老师敬礼的道理。” 莫敌笑着说:“后生小辈,哪敢在长辈面前妄自称师。” “师就是师,岂有妄自一说!”老人来到莫敌面前,说:“我们学馆虽然教师书法出众,但是浪头远处偏僻,缺墨少纸,孩子书写太少,难以练到书法精髓,每次去桂林考试,总是吃亏。老师以水代墨以砖代纸,让孩子们有了写字的基础,书法一定大进,浪头一村,都会感谢老师的教诲。且让老妇人代替浪头人,给老师见礼。” 莫敌一听这话,吓得一跳三尺远,走到李老太君身侧,再也不敢站在她的对面。胆敢受她老人家一礼,回到部队上,弟兄们非活撕了自己不可。 离开浪头小半天,已经走上永福通往桂林的官道,莫敌还回味着之前在李府的场面,老太太让管事的过来,交待道:“要在登记簿上重新记录,这位莫敌将军不是过府造访的客人,是李府的教师,李府的书法,全靠莫师所授。” 离开李府时,管事给莫敌拿出一封光洋作为束修,把莫敌臊得一脸通红,急出一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推辞掉,管事又拿出一大堆的吃食,让赵国龙拿着路上吃,并告诉莫敌,如果这些再不拿上,老太君就会亲自出来,吓得莫敌二话不说让赵国龙收了。上路后赵国龙才告诉莫敌,这些吃食不止可以吃到桂林,甚至可以吃到衡阳。 尊师重礼,这个地方能够走出李长官,绝非偶然。 从两江出来一路都是低矮的土山,很远了,还能看到李府身后的马头山,莫敌心想,一定要想办法把之前从塔山口到两江的山路扩宽,扩成一条翻越金竹坳的驿道,用马车把百寿与两江接通,把两江一地的人文之气引到永宁古城。 岔进官道后,莫敌的小马队速度也快了起来,路上偶尔会有汽车驶过,卷起浓浓的扬尘,路边的小树上,盖了灰蒙蒙的一层,或者要等到一场大雨之后,才能回复小树的本来面目。 中午过一点,马队到了秧塘机场,临桂一地虽然地处桂林西郊,却一字排开了两个飞机场,从两江过来先到的是秧塘机场,然后才到二塘机场,二塘机场比较老,也小一些,因为飞机越来越大,跑道越来越长,二塘机场渐渐落伍,被秧塘机场所替代。机场里很空荡,宽大的跑道上没有飞机,远远的看着一些美国霍克双翼飞机,摆在跑道边。 这种地方,普通老百姓是不会靠近的,莫敌一行人全副武装,才会走近,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打扮,飞机场的岗哨并没有制止他们,而是让他们看个够。 “这就是我们的飞机?”赵国龙问:“怎么跟我们在安徽前线见到的飞机不太一样?” “我也不知道。”莫敌说:“这种两层翅膀的飞机跟日本人的单层翅膀的相比是不是更好。” 也许是听到了莫敌与赵国龙的对话,一边的岗哨忍不住笑了,对莫敌说:“长官说错了,单层翅膀的要比双层的快得多。我们这种飞机还是五年前从美国买回来的,叫霍克三,五年前是好东西,现在落后了。长官在安徽前线看到的日本飞机,大多是九六轻型爆击机和九六陆上攻击机,那种飞机飞行速度快,航程远,比我们的强得太多。” “哦!”莫敌点点头,自己对于飞机和空军的了解,还不如飞机场门口的岗哨,很诚恳的问道:“我在合肥也见过我们空军的飞机,也是单层翅膀的,听说是从苏联进口的,不知道那种飞机跟日本人的相比哪个更厉害。” “日本人的厉害一些。”或者是从来没有人向他请教这些知识,岗哨很是兴奋,说:“苏联的伊16只有中央有,我们也没有见过,听说能飞到每小时440公里的极速,那种飞机,想打下来得准备更多的提前量才行。” “什么是提前量?”莫敌好奇的问。 岗哨想了想,在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画出了飞机的飞行和子弹的射击轨道,耐心而认真的把提前量这个知识尽量通俗易懂的告诉莫敌等人。讲完了,还很老师般的问了一句:“懂了没?” 莫敌等人有点傻乎乎的点点头,他们已经一头雾水,这种知识对于他们来说,有点深。反而是赵国龙的手下一个战士机灵,说:“明白了,就像打飞鸟一样,要把沙枪瞄准飞鸟的前面一些。飞机飞得比鸟快,也更加远,要用三八步枪打下飞机,得瞄准更前面。” “三八步枪打飞机?这怎么可能!”这回轮到岗哨傻眼了,在他看来,要能打下飞机,必须使用重型高射机枪。 赵国龙转身问手下:“尿泡你是真懂了还是假充?” 被叫成尿泡的手下拍拍胸口说:“这有什么,我廖大炮什么时候吹过牛。打过猎的都懂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打飞机到底要提前多少罢了,要试过几次才能确定。” 莫敌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功,古人诚不我欺。对廖大炮说:“回到安徽后,你去当排长,弄几挺九二重机枪,练练打飞机,没准还能揍下一两架日本人的飞机来。” 廖大炮胸脯一挺,兴奋的回答:“是!”能当上排长,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看看天色,已经中午过了,莫敌谢谢岗哨后,小马队离开了机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六) 第八章游击(六) 傍晚,莫敌一行进到桂林城,没有去警备司令部报到,而是直接去了张香圃在静江王城南门左边东巷和江南巷岔口的公馆。这两年,在张香圃的潜心经营下,张永发的发展势头正猛,他的布庄开始向周边县城辐射,各地客商来张永发调布,一率采用先交钱后发货的方式,说明张永发的信誉很好,而且货物紧俏。在桂林城,经常能够听到街上说一句顺口溜:张永发的染布水--永不褪色。 桂林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也叫王城,四个城门东南西北,正中是南天一柱独秀峰。四个城门外是外城,外城被水三面环绕,以漓江杉湖榕湖壕塘组成的环城河是桂林外城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天然屏障。唯有北边没有水道作为屏障,又让叠彩山、鹁鸠山和铁封山几座高山弄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口。鹁鸠山上依山而筑的城墙,向西延伸,异常险要,山前有三角亭,为当年军事指挥所所在地。南宋末年,蒙古兵进攻素有“用兵遣将之枢机”的桂林,从南宋宝佑六年(1258)至咸淳八年(1272),历时14年时间,筑城防守。南定寨、戍军寨、戍将衙、望火楼、都作营、小教场、桂林驿、马军寨、右军寨、守兵寨均在此一线。桂林警备司令部也处于叠彩山与伏波山之间的八角塘,那里有军人招待所,莫敌等人凭派司免费入住。 桂林城北面是山,三面环水,水上有桥,通向四方。榕湖上有古南门,壕塘中间有西门桥,东边的漓江上一条浮桥联通两岸,浮桥很结实,能走马车。 内城里过去是靖江王的王府,现在基本上用作政府部门驻地,外城才是普通民众与商户所在,能够紧挨着王城根,说明与官府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因此,东西两巷就成了桂林市最黄金的地段,张香圃能在这里弄到一块土地,修建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公馆,也算是很有实力。 得到通报,张香圃急忙迎了出来,口中大叫:“天纵老弟,一别经年,想煞为兄了!” 莫敌也紧走两步,跨进公馆大门,说:“一年不见,张兄更显气派了!” 张香圃走到莫敌身边,紧紧挽着莫敌的右手,仿佛一松手莫敌就会消失不见一般。赵国龙们把莫敌给张香圃准备的礼物搬进来后,一行人自去了八角塘的军人招待所,那里才有军马寄养场。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离开桂林,各自返回老家,直到元月下旬才归队,能够在月底前赶到衡山,让莫敌准时参加第一届游干班就行。 “这个公馆相当的气派!”走入公馆的内庭,莫敌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呵呵!还算过得去。”张香圃说:“前方吃紧,后方反而有了商机,我的布匹已经纳入军队的统一采购,虽然价格比市面上低一些,但是胜在采购量巨大,薄利多销。仅这一项,我就赚了不少,这个公馆,不过是半年的军购利润而已。”言下之意,颇有得色。 莫敌点点头,做生意,能够做到官商军商,与一般的民商相比,大不一样。 莫敌这一次回来,时间十分充裕,本来以为从安徽要靠两条腿走到桂林,不曾想先是坐上了浙赣线的火车,湘桂线火车开通,更是大大的缩短了旅程,预计一个月的行程缩短为五天完成,计划两个月的旅*正在路上的竟然只有十天而已,余出来的一个多月时间就成了莫敌的休假,回了趟家还有足够的时间在桂林逗留。张香圃知道莫敌这一次在桂林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很是高兴,把公馆的客房收拾好,让莫敌在这里长住。 第二天一早,张香圃把之前一起混吃混喝的老友鬼鬼们全部叫出来,在味香馆喝粤式早茶,并约定,晚上去月牙山下的广寒楼喝花酒。月牙山并不远,在漓江的那边,从桂林城水东门走出,就是漓江边的水东门码头,碧绿的漓江尽在眼底,极目环视,南是象鼻山,北是伏波山。江的对岸就是普陀山和月牙山,普陀山和月牙山共有七个山头,摆成北斗七星的造型,因此也合称为七星山,普陀山中有洞,也称之为七星岩。月牙山,因山顶有洞,形似一轮月牙而得名,半山有月牙亭,山下有月牙楼,也称之为广寒楼,这里是桂林城的红灯区所在,满目皆是流莺雏妓,一到晚上,好不热闹。从月牙楼走出不远,横卧在小东江上的就是著名的宋代石拱桥,因为不少风尘女子在这里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凭栏召客,因此这座桥也叫做花桥。 张香圃把宴席就布置在月牙山下的广寒楼里。 在张香圊安排的下人引导下,莫敌信步走过浮桥,在桥中央南望象山,真如神象饮水,伫立江边,北望伏波,江水在这里变得平静,真有伏波之能。穿过花桥,走上著名的寡婆子街,很快就来到月牙亭下。张香圃知道莫敌有临摹碑帖的爱好,让人先把他带到月牙山下的龙隐岩中观摹摩崖石刻,在这里,莫敌能够呆上足足一天,自己也好趁机处理一些事务,到开宴时,再让人去龙隐岩中把莫敌叫来就行。 果然,一到龙隐岩中,莫敌立即沉溺其中,连张香圃的人跟他打招呼向他道别也没有听到。 龙隐岩,集桂林石刻之大全,有唐时张浚、刘崇龟的《杜鹃花唱和诗》,有宋碑130多方,著名的《元祐党籍》碑、《平蛮三将题名》碑、石曼卿的《饯叶道卿题》28字,笔法坚劲,更是传世稀品。《米芾程节赠答诗》弥足珍贵,范成大、张孝祥、吕胜已、徐梦萃、梁安世、陈谠、陈孔硕等人题刻,无不墨笔精妙。 除了精品、绝品,龙隐岩中还有许多奇品,让人拍案叫绝,不仅书法堪称胜品,一些宏扬佛法的浮雕也极尽艺术。清康熙四年所刻阳线观音像,线条精细,面容丰满,髻堆上有三个小头像,额间有一只小眼睛,嘴唇上还有两撇胡须,形象十分奇特。清朝的王静山在龙隐岩刻了一个高70厘米、宽82厘米的佛字草书,引来无数游人的浓厚兴趣。远望,它如一个梳着发髻的老太婆,双手擎香,虔诚地跪着烧香拜佛,笔画间可见香烟缭绕。近看,却是一个四笔挥就的“佛”字。糅书、画为一体,匠心独具,颇有欣赏价值。 莫敌仿佛看到了数百年来,文人墨客在此欣然作画,命笔而书,更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文化的厚重和雄浑。如此博大的文化,如此丰富的传承,却要面临日本人铁蹄的践踏,莫敌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为了让大好河山不至于沦于日本人之后,只怕今后的杀戮还要再多三分。 手指在遥遥的临摹,心中则试图将这一笔一划深深的刻下,莫敌进入忘我之境。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爆炸声。巨大的声音把莫敌从沉溺中唤醒。“飞机轰炸!”莫敌立即反应了过来,腾身而起,跑到洞口,来到小东江边,往东一看,日本人的飞机正从头顶上飞过,从飞机上航弹正在桂林城区方向落下。 爆炸持续了半个小时,很快,龙隐洞里就挤进了不少躲炮的人群,莫敌没有再呆在洞里,而是与躲炮的人群擦身而过,他要去不远处的月牙亭上看看,这次轰炸,给桂林带来的损失有多大。 城区里的大火开始漫延,北风下,火势迅速扩大,在月牙亭上看过去,浮桥已经被炸断了,伏波山到象山一路沿河早已燃起了通天大火,他想知道张香圃所在的东巷是不是在烈火的范围内,但是滚滚浓烟伴着火势,挡住了他的视线。 桂林城中,到处是火,日军的轰炸没有什么准确的目标,完全是盲目投弹,炸到什么是什么,炸死谁就是谁。 莫敌一路小跑,跑下月牙山,跑过花桥,在漓江边停下了脚步,浮桥被从中炸断,一半在东岸一半在西岸,有一些垫浮桥的小船被炸烂,看来要一点时间才能把浮桥恢复。莫敌仔细看了看,东巷一带没有出现大火,正阳路一带的大火却愈来愈烈,向杉湖边延伸。莫敌知道,杉湖边,都是一些名流人仕的小别墅,如果说正阳路一带烧的是商铺,那么大火到了杉湖边,烧的就是桂林的文化中心。 “救火啊!为什么不救火呢?”莫敌着急的暗道。 “过渡过渡,回头船便宜了啊!”一声吆喝传来,莫敌一看,几条小船正满载着客人向漓江东岸而来,撑船的船老大正在叫喊,想要几个回头客,这个时候,实在没有什么人愿意跑到城里去。 莫敌冲下码头,一步跳上船,问:“好多钱?” 船老板看了莫敌一眼,说:“军人免费。” 莫敌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一眼,军人,竟然还能够享受这个待遇。 渡船回程走得很快,因为船上除了莫敌,就只有撑船的船老板,看来这一趟回程,船老板是没有钱收了。不过不要紧,河对岸的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船老大不愁没有生意。 莫敌挤开船头抢着上船的人,箭步走向水东门,跑向江南巷,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知道在江南巷和东巷转角处的张公馆怎么样了。 在张公馆门口,莫敌看到急急忙忙想往外走的张香圃,连忙问:“张兄,损失如何?” “损失不大!十字街中了两颗*,我的布庄也飞进了弹片,伤了一个客人。”张香圃说。 “那就好!”莫敌说:“你这里要是一切正常的话,我想去警备司令部,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这次轰炸,比上个月那次要厉害得多,警备司令部一定很忙,你只管去警备司令部看看。”张香圃说:“我还要去铺面看看,晚上月牙楼就去不成了,只能在家里随便弄点。” “这个时候先不考虑这些,我先走了。”说罢,莫敌向八角塘方向走去。 桂林城,乱成一团。莫敌沿着盐街顺着王城东城墙走到八角塘,这里更是乱得不成样子,莫敌不知道自已应该去找谁,站在大楼门口,与来来往往脚步匆匆的其他人相比反差有点大。 “天纵?”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莫敌回头一看,是钟纪,三十一军的少将参谋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七) 第八章游击(七) 日本人的飞机飞走了,留下满城的弹坑和垃圾,火救灭了,还余下淡淡的白烟和刺鼻的焦糊味。莫敌并没有去到救灾第一线,而是跟着钟纪来到桂林城防司令部坐下喝茶。桂林城是桂林行政监督区的区治,自古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称,六百多年来,国泰民安少有战乱,最近的一次战乱还是明末,那也是数百年前的事了。民国二十四年,桂军在界首与红军打了一仗,把桂北打得一片大乱,红军走后,桂北一地横尸,正所谓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为了对桂北一地进行整顿,广西区政府将兴全灌警备司令兼全县县长、桂林区民团指挥官兼参政监督、广西民团干部学校校长陈恩元任命为行政主任,这次任命,完全是为了达到稳定桂北几县的目的,陈恩元是全县文桥人,在当地极有威望,可谓说一不二,有他坐镇桂林,北方几县谁也不敢异动。特别是从全县和淮安两地拆出的资源县,成县仅三年,县治竟然就安置在之前全县的治所西延,全县治所则迁往全州。 “这段时间日本人轰炸桂林,累死陈恩元这个全州佬了!”摆弄着小几上的茶具,钟纪说:“我们回到桂林,日本人的飞机也跟着来到桂林,从上个月开始,隔三岔五就来三五架飞机,在桂林城扔几颗*,每次都会炸掉几座房子,炸死几个百姓,只是都不比这回炸得厉害,把水东门沿正阳路一带炸得稀烂。” “我们就眼睁睁的看到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没有采取一点办法?”莫敌问。 “上个月挨了第一次轰炸后,我就向城防司令部提出了这个问题。这几次的日军飞机,都是从广州飞来,沿着桂江北上,从平乐到阳朔然后到桂林,炸的区域也大多是漓江两岸。我当时就提出,桂林多山,只要在漓江一线的山头上设一些机枪位,肯定能打下几架飞机,日本人的九二式重机枪三脚撑可以立起来,变成对空机枪,这款枪有效射程一千米,最大射程可达四千米,就算是打不中日本人的飞机,吓也能吓他一跳。我知道你那里有这种机枪,还提议向徐平购买。但是建议提了也就提了,谁也没有当回事,过了几天,韦云淞长官告诉我,让我以后别提这个意见了。”钟纪明显有气,说起话来拉枪夹棒的,不太顺。 “我可能知道一点原因。”莫敌笑着说。 “你知道?”钟纪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 “日军的飞机这段时间在可以到达的范围内滥炸,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了解我们这些地区的防御能力,为他们的下一步进攻进行火力侦察。再一个就是寻找我们的军用机场,希望能够在作战之初先把我们的机场摧毁。”莫敌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才想起来,我从家里出来时,经过秧塘机场,那里全部伪装了,不仅飞机全部藏身在草绳编织的机棚下,连跑道上也铺了一层假草皮,一旦发现有敌机过来,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草皮铺上,日军飞机在空中看到的只是一片草皮而已。我们如果在漓江一线拦截,势必将飞机引向二塘机场和秧塘机场。两害相比取其轻,为了机场,上头只能牺牲桂林城了。” “我操!老百姓的命不值钱是不是!”钟纪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往茶几上放了下去,杯子里的水也洒了出来。 “肉食者鄙,只能见子打子,能够在机场和城市两方面权衡,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平时称为军事家和战略家的也不过如此。其实,被动防御永远不如主动进攻,总有一天,秧塘机场会被日军发现,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加强秧塘机场的防御,去德国美国买回一些大口径高射武器,或者就使用日本人的九二式重机枪,增加机枪的密度,组成弹网,把日军的飞机引到那边去,当成空中靶子干掉。那边人烟稀少,打下的飞机掉到地上,最多能砸出一些泥巴,砸不到人。”莫敌一旦把问题想清楚了,又恢复了惯有的淡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本地毛尖,味道不错。” 钟纪呵呵大笑,站了起来,说:“传说天纵是四十八军的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冬天桂林黑得早,又到了晚饭的时间,我陪你去观音阁那边找个小馆子,小喝一杯,王城那边被日本人炸得乱七八糟,想找吃的都难!” 莫敌指了指钟纪和自己身上穿的军装,说:“去喝可以,换了衣服再去,国难之日,两个军人不去救灾,反而喝酒庆贺,我怕有人打我。” 钟纪大笑,伸手把莫敌头上的军帽摘下,弄出一顶礼帽戴在莫敌头上,头小帽子大,好象一只大桶几乎压到了莫敌的眉毛。再找到一件条纹西装中褛递给莫敌,说:“把你的日式军大衣脱了,把这个套在外面,也就勉强可以乱真了,起码别人看不出你是军人。” 莫敌笑着接过中褛,不仅脱了大衣,连里面的军上衣和武装带都一起取下,放在钟纪的办公室,只把随身的一把南部十六挂在腰上,身上习惯了带枪,一天不带就不舒服,觉得少了点什么。钟纪也换上了便服,头上一顶鸭舌帽,身上一件呢子大衣,与莫敌一样,腰里还是揣了把不离身的勃郎宁。 穿过东镇路,绕过鹁鸠山,就是观音阁。观音阁是桂林北门一处古老的集市,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桂林城北方的商户大多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处商贸集中地。青石板铺就的主道,鹅卵石砌就的小巷,石刻、摩崖、老牌坊、处处散发出厚重的文化气息。牌坊下古商道赶圩而来的农妇、满载着百货云集的各路商家、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让这个地方充满了人气。 正阳路水东门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好象与这个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商铺照样开着门,贩子仍旧高声吆喝,孩童们仍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巷里飞跑,只有一个半大小子,手里提着一个从正阳路捡回来的弹壳皮,四处炫耀,才让人想起就在不远处,刚刚经历了一次空袭。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也许他们从来不会想到,如果这次日本人的飞机扔的*晚那么一分钟,或者北风吹得更小些,*就不会落在正阳路,而是落在观音阁,那时候,流离失所四处奔逃的就是自己。人啊!只有*落在自己的头上,才会真正感觉到战争已经来临。 “钟兄,这个地面很有意思,不是青石不是泥,还偏生这么整齐!”莫敌走在主路上,对脚下的路发生了兴趣。 “呵呵,这个是柏油马路,用柏油铺成,是这两年才搞出来的新东西。我也是回到桂林才第一次看到,还好奇的伸手去摸,把路边的小孩子笑得直不起腰。”钟纪说:“后来才知道,这是为了汽车好走才新铺的路,之前的青石板,汽车开上去,颠簸得厉害。” 莫敌用力在柏油铺成的路上踩了几脚,似乎想在路上踩出脚印来,然而发现,自己的行为很徒劳,钟纪在一边笑得很灿烂,说:“我之后还专门去看了这种柏油的怎么弄成的,前次日本人轰炸,把古南门前面的环湖塘路炸了几个坑,我去看他们修补,先用石头沙子把坑填平,用大碾盘压实,之后就铺柏油,柏油用火融化后,加进碎石沙子,倒在路上,先用铲子铲平,再用碾盘压平,马上就能走路了。” 莫敌也笑着了:“新的技术是不管打不打仗的,要出来的就会出来。” “战争往往还会催生一些新的技术,我回来重新编整三十一军,才发现,原来部队也可以速成,之前选剩的,这次竟然成了优秀兵源。”说罢,钟纪大笑起来。 找了一个灵川狗肉馆子,点了两斤爆炒狗肉火锅,菜还没有上,一股浓厚的狗肉香已经传了进来,桂林爆炒狗,久违了,莫敌的腮边顿时积起一泡口水,竟把两腮泡得发酸,使了点劲,才把口水咽了下去。 钟纪点上一只烟,让店家来了一小坛上好的桂林三花酒,说:“天纵你不抽烟了,酒不会也戒了吧!” 莫敌摇摇头,说:“我也不想戒烟,是不能抽,一抽就咳嗽。上次中了日本人的毒气,把我的肺给弄坏了。在长江一线打了一年多,其它什么我都不怕,就是对这个毒气有三分惧意,来无影去无踪,能杀人于无形。” “我听说在津浦路南段,你们利用缴获的毒气,放倒过不少日本鬼子,怎么?你们自己还同样会吃这个亏?”钟纪问。 “毒气弹都是一样的,掌握在我们手里,死的是日本人,掌握在日本人手里,死的就是我们。”莫敌说:“毒气弹并无过错,过错的是用毒气弹的人。” 钟纪点点头,说:“听说毒气弹还可以用飞机喷洒,如果今天日本人扔下的不是*而是毒气,你估计会有什么结果?” 莫敌摇摇头,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狗肉上来了,铁锅里冒着浓浓的热气,狗肉在爆着油,发出轻微的爆炸声,铁锅中间是专配狗肉火锅的酸大菜,狗肉爆出的油让酸大菜吸收了进去,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香得入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八) 第八章游击(八) “我在担任三十一军参谋长后,才知道天纵你在前方打过好几次很有水准的仗,韦云淞长官对你的评价相当的高,认为如果旅团级军官如果都有你这种作战意识,我们的胜利就会来得快得多。”钟纪由衷的说:“回到桂林后,我专程去拜访了赋闲在家的周祖晃长官,他在徐州大战后被免职,现在每天在桃花江边钓鱼,不然就去能仁寺吃斋,弄出一副不理世事,看破红尘的样子。上次日军轰炸后,陈恩元请他出山,指导桂林防空,他拒绝了,说了一句:迟早都会被炸得稀烂,不如快点疏散是正经。我和几个同僚去看望他,他很高兴,亲手做了酒糟鱼给我们吃,还把自己给喝高了。他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认为你是唯一一个用脑子打仗的旅团级指挥官,如果每一个旅团级指挥官都有你的作战头脑,打日本人就容易得多。我们觉得他经历这次打击,变得很消沉,估计从此不会再走入军队,真是损失,他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当打之年,就这样成了桃花江上一钓翁,真是遗憾。” “呵呵,周长官是我从军时的团长,他与钟祖培长官和李宗仁长官是桂林陆小的同班同学,又是保定一期的大师兄,在军中声望极高。这次徐州大败,中央把板子打在周长官和171师的杨俊昌师长屁股上,还连累三十一军的贺维珍副军长,有点拉屎不出怪地硬的感觉。”莫敌说:“杨师长我不熟悉,贺副军长在四十八军任173师长时有过交往,他虽然没有得到授勋,但起码还得到了升迁,只有周长官,一抹到底,踢出军界,我很为他不值。” “我们帮帮他,行不行?”钟纪提议说。 “好啊,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莫敌很兴奋的问道:“怎么帮?” “容我想一想,喝完酒回去,我打个电话给海竞强,他在兴安三台征兵,让他回来一趟,我们好好商量一下。”钟纪说。 莫敌知道这位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计谋,也没有再问,他知道,如果要让周祖晃东山再起,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造势,为周祖晃造势,把他的名声再一次传到上层的耳里,把他塑造成一个能征善战的英雄形象,上层如果不起用,简直就是没有眼光,往大了说,就是无容人之量,标准的小鸡肚肠,再往大了说,就是对抗日不负责任。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莫敌也不知道从何入手,只能等海竞强回来,看看三个臭裨将能不能顶个诸葛亮。 海竞强还真是高人,听说莫敌在桂林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二话不说,与李家村的中央军校第六分校联系,把莫敌介绍给分校主任黄维中将,让莫敌成为客座教官,专门教授与日军的兵种攻击配合战术,时间是一个月。 黄维是黄埔一期生,字悟我,江西贵溪人。他是老蒋的入室弟子,真正的天子门生,身兼重职。在担任桂林军校主任的同时,还兼任第十八军军长。九江大战时,他率军赴江西,途中受蒋介石召见。召见时蒋介石送他一张照片留念,并将黄维的号“悟我”改为“培我”。武汉会战时,他将第十一师、第六十七师部署在九江至南昌的南浔路德安地区一带,在马回岭,率第十八军协同其他部队对日军逐次截击、堵击,展开激战,取得了马回岭大捷。作为国军重将,黄维对莫敌在江北的举动可谓了如指掌,在他看来,莫敌在浙江西北、津浦南路,蚌埠奇袭,合肥大战,石牌歼敌,黄梅呈威,是一位在抗日战场上唯一没有败绩的团队指挥官。也知道这位只是桂林第六分校一个没有拿到毕业证的培训生,因为没有拿到毕业证,得不到蒋校长的中正剑,也上不了将军的台阶。让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来给正规生授课,这个反差有点大,黄维不由笑了出声。 黄维别号书呆子,是在淞沪大战时罗店之战打出来的名声。那还是1937年的9月下旬,黄维接任第十八军第六十七师师长职,率部抵抗。面对日军的猛烈进攻,黄维所部生生守了一个星期,打到最后,手下的三个团长,一人战死二人重伤,师部除一个电报员,连文书、炊事员都拿枪上去了,战后整编,活着的人连一个团凑不上。事后,不少人说黄维指挥死板僵硬,只会用人命往上填,“书呆子黄维”的名声就此落下。莫敌与他完全不同,莫敌的1056团在淞沪作战时杀敌无数,自身损失却很小,在兄弟单位损失惨重时能一化为二,以自己之实力,把1055团的架构搭起。此外,还演变出一个徐乐的浙西北警备旅,扩展出一个徐平皖东忠义救国军。最重要的是在石牌大战与黄梅大战中1056团判然两个团队,能打巧仗,也能打恶仗,这种部队可谓绝无仅有。能够让莫敌来军校,讲一讲如何能够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歼灭敌人,黄维也充满了期待。 莫敌是对这件事最为震惊的人,他想过无数的招数,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到李家村,那里是自己一个很痛苦的回忆,因为与岗田教官的关系,他在那里没有一个朋友,甚至没有一个愿意跟他多说话的同学,那个地方留给别人的也许是荣耀,留给他的却是不堪回首,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再回到这个地方,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回到这个地方,而且是站在讲台上,尽情的表述自己的思想和战略战术。 莫敌知道,这种机会不多,他必须利用。 “桂军之奇正说!”这是莫敌的第一课,这一课就把桂林分校的所有学员全部吸引了过来,之前是选修,给莫敌安排了一个四十人的小教室,海竞强还通过个人关系,动员了一些学员去捧场,不至于让莫敌冷场。听到这个命题后,来的人差点把教室挤破,不利己,换到大教室,一百人的大教室。到了大教室,才发现人还是越来越多,不得已,又换到食堂大厅,把饭桌都移了出去,总算把人安置下。虽然没有座位,都站着,可大家的热情一点不少,连黄维也站在下面,饶有兴趣的看着莫敌。 “说到奇正,就必须说到为正的第七军和为奇的四十八军,同时也要说到第七军的主官周祖晃长官和四十八军的主官韦云淞长官。”莫敌一开口,站在侧面的海竞强和钟纪都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想从这里开始为周祖晃翻案呢。 “明天你去找韦云淞将军,让他来上一堂课,与天纵的课呼应呼应。”海竞强对钟纪说,钟纪是三十一军的参谋长,韦云淞是三十一军的军长,由他去忽悠,最为合适。 钟纪也听出了海竞强的意思,说:“到时,周祖晃长官就必须露头了是吧!” 海竞强说:“就算淞沪大战讲完,周长官不露头,徐州大战他必须露头,天纵放不过他。” “哈哈哈哈!”钟纪大笑,猛一看到旁边的学员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知道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听课,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莫敌没有理踩两个损友在下面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先进入淞沪的是第七军,第七军军长周祖晃将军以171师和170师,在第一时间内,接手了胡宗南部在淞沪的阵地,而这个时候的四十八军,正以侧击的方式向日军的阵地进行攻击……” 在莫敌的口中,钢七军是真正的钢铁之师,而这只钢铁之师的领军人物,就是周祖晃,有什么样的主官就有什么样的部队,在淞沪一线,在津浦线南,在淮北险地,钢七军之所以如定海神针一般,都是因为有一个军长周祖晃。在周祖晃被免职后,第七军在黄梅大战中,退步极大,不仅不能达到三十一军的战斗力,甚至不如八十四军这样的新建之旅,原因还是少了军长周祖晃。 莫敌的忽悠,不仅得到了广大学员的认可,连黄维也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一支部队的主官就是这个部队的灵魂,一个缺少灵魂的部队,很难取得作战的胜利。 韦云淞在钟纪的忽悠下,准备去军校谈谈自己在浙西北的战略,自己率领四十八军在安吉在孝丰抗严寒吃大苦,好不容易挡住了日军西进的步伐,却被中央军委会一度免去四十八军军长职务,这是自己平生的耻辱,正好想找个机会诉说诉说。 正准备去李家村发泄自己的不满,有人来报,一个叫渔翁,自称周祖晃中将求见。 韦云淞屁股一弹跳起身冲了出去,走到门口,正看到钟纪陪着周祖晃走进来,韦云淞笑道:“敬生兄这可是走错门了!” 周祖晃笑道:“我要是不来,就怕世栋兄走错了门。” 他们两个都是1891年生人,资历也相差不多,平时都是互称为兄。 “我怎么了?”韦云淞诧异的问。 “穿得一身光鲜,这是要去李家村上课吧?”周祖晃问。 韦云淞点点头,说:“天纵在那里放蛊,天天把你和我挂在嘴边,我不去不行。” “我知道天纵的诡计,这是逼我现形呢!世栋兄如果再去露露面,我不现形都难。”周祖晃说:“天纵一番好意,之平(钟纪字)、玉明(海竞强字)更是推波助澜,你再这么顺势而为,我成什么了!只怕不是李长官出面就是白长官出面,要我再度出山。我不是对他们有意见,是对中央军委会有看法,所以才淡出军界。打生打死,我打过了,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对民国大众,我周祖晃无愧。” 韦云淞笑着说:“看来你并不糊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本来还想讲讲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释然了,面对国家正在所受的磨难,我们这一点点委屈又能算得什么。敬生,我们一起去军校,我们两个军长一起向学员们讲讲我们的奇正之用,讲讲我们为了祖国的兴亡应尽的责任。” 周祖晃被韦云淞讲得一身激动,把头上的破草帽往地上一扔,说:“去就去,我还怕了不成!” 钟纪一路偷笑,跑出去安排车子,然后打电话给军校的黄维主任,只说一句话:韦云淞和周祖晃忍不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九) 第八章游击(九) 李家村今天有点乱,军校来了两员中将,加上分校主任黄维,中将居然达到三个之多,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三个中将的中心居然是一个上校,而这位上校人不出众,貌不惊人,只是从四人走向礼堂的路上可以看出,三个中将的确是围着这位上校为中心。 看到韦云淞和周祖晃的到来,莫敌是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自己想把事情闹大,这一下还真的大了,大到自己无法收拾。黄维主任一脸堆着笑,他知道,今天,他的桂林分校是可以记入史册的一天,他的学生也会因为两个军长的到来而掀起一股上阵杀敌的浪潮。昨天,接到钟纪的电话,黄维就一直在准备,把学校的大礼堂清理出来,还挂上了巨大的横幅,内容是抗日双劲旅,正奇两将军。 四人来到主席台上坐定,下面已经黑鸦鸦的全是人头,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次报告会充满了希望。 黄维习惯性的敲了敲唯一的话筒,喇叭里传出“咚咚”的叫声,伴随着喇叭一声刺耳的嘶叫,黄维说话了:“各位同学,这段时间1056团的莫敌团长在学校里现身说法,把在抗日前线的一些亲身体会向同学们进行演说,激起了同学们的强烈兴趣,也对第七军与四十八军在抗日前线的表现由衷敬佩,两支劲旅在抗日战场上均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一支被称为钢军,另一支则被称为加钢黄鳝。今天,我们邀请到曾任这两个军军长的周祖晃将军和韦云淞将军来我们学校,跟大家一起就这两支劲旅在抗日战场上的战略战术进行分析,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周祖晃将军和韦云淞将军的到来。”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军人就是军人,鼓起掌来也与一般人不一样。 “当然,主持这次分析课的仍然是莫敌上校。莫敌上校是四十八军的一员,同时也是176师的一员,176师是中国唯一一支参加过两次淞沪大战的部队,民国二十一年,这支部队就在上海跟日本人打了三十三天,民国二十六年又在上海打了两个多月,参加了几乎所有的大战役。1056团是抗日战场上从无败绩的部队,莫敌上校也成了抗战一年多从无败绩的常胜指挥官,他指挥的石牌大战已经被中央军校列为经典战例,写进教科书,能够让他来给我们主持分析,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各位同学不仅要带耳朵来听,还要带心来想带手来记,要全身的感受和体会。”黄维作为一名将军有时候过于呆板,但是作为一个分校主任则相当的称职。最后,来了一句:“接下来,有请莫敌上校。”把话筒移到了莫敌面前,喇叭又一次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莫敌这一次,分析的是吴川大战,主守是第七军的170师和172师,在第七军完成阻截任务后,接下来的四十八军在安吉孝丰与日军的战斗。莫敌着重分析吴川大战钢七军正面作战的英勇与拼斗,通过这种方式有利的削弱了日军十八师团的战斗力,以致于在安吉孝丰一带被四十八军好好的占了一次便宜。也打得日军十八师团实力大减,野战师团沦落为守备师团,特别是1056团在安吉的几次游击,缴获战利口无数,让部队全部告别了草鞋穿上了皮鞋。 接下来,莫敌把重点推向两位军长,先请周祖晃把第七军在吴川的事迹进行描述。作为军事主官,周祖晃对于吴川大战的心得更是不同,故事在他的口里,更为悲壮而强悍,在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钢七军的每一个战士都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当成钢铁一般,与日军进行殊死的拼斗。周祖晃讲到战役全程,讲到夏国璋,最后落在战略战术上。他认为,与日军的正面作战,效果虽然不大,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四十八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就完全达到了战略目的,特别是莫敌,三番五次的打劫日本人的仓库,把日军的老营搅得不得安身,仅汽车就拐走了十七八辆,还能对第七军的1038团进行补充,让1038团这支勇跳钱塘江的英雄团队重新恢复了战力。要知道四十八军是怎么做的,还得听韦军长的。 把话筒推到韦云淞的面前。 韦云淞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吴川大战后四十八军在安吉的作战,向在座者说起了另外一个故事,淞沪大战时1056团与第七军170师徐启明部在谈家桥打的一次配合,在他看来,这次配合才是真正的奇正之术,达到的效果也异乎寻常的好。韦云淞的口才不错,故事讲得生动,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听完韦云淞的故事,全场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莫敌,这位才是故事的主角!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的!在军校里,从来没有一位教官教过自己。 韦云淞的话讲完了,莫敌却不好意思拿接过话筒,韦云淞在故事里把自己表扬了一次又一次,着实让自己不好意思。 黄维也看出了莫敌的尴尬,主动接过了话筒,说:“淞沪大战,我是备受批评的,因为死守罗店一地,宁愿死也不愿退一步,被行内取了个绰号叫书呆子。我们不是想死,而是在当时,我们只有一腔热血,要用自己的身躯把侵略者挡在国门之外,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多少烈士牺牲在淞沪前线,我一个师打得剩下的不到一个团,还人人带伤,着实悲壮。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的做法也不是完全合适,存在严重的不足,最大的不足就是我们只知道死守猛攻而没有象第七军和四十八军一样进行奇正配合,因而没有达到有效消灭日军的目的。经过一年多的抗战,我们也充分认识到抗日战场不仅仅是正面战场,而是要奇正配合,不仅有正面战场,还要广泛开展游击战,全方面对日本侵略者进行打击。因此,莫敌上校才被挑选到南岳第一届游干班受训。我希望,在参加完游干班的培训后,莫敌上校会在抗日战场上取得更大的战果。”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莫敌只好站起身来,举手敬礼致谢。 报告会开完了,黄维留周祖晃和韦云淞在学校食堂感受一下学员的生活,三个中将一人端着一个日式饭盒跟学员们一起在食堂就餐。 “这个日式饭盒四十八军的弟兄们人手一个,都是天纵在津浦路南段弄回来的,就凭这个饭盒,四十八军是当之无愧最豪华的部队。”韦云淞说:“我带着三十一军去到淮南,正好安排天纵来配合我的行动,在大营集,看到他的团队,我们就成了叫化子了,有帐篷有饭盒,一色的日械。” 黄维也对此发生了兴趣,问莫敌道:“天纵,你的装备都是去哪弄的?” “嘿嘿,我在津浦路南段呆了半年,铁路成了我的补给线。”莫敌说:“中央的补给太少了,还不如日军的补给来得充裕。” 黄维楞了一下,他是天子门生,是嫡系中的嫡系,从来没有在补给方面有过这种待遇,看来江湖上有些传说是真的,杂牌军的待遇与中央军有区别。黄维干笑了一声,说:“如今战争越来越残酷,后方的补给很吃紧,十八军也经常补充不到位,能够通过缴获进行补充,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方式。武汉失守后,汉阳厂迁往贵阳,更加剧了补给的严峻。广东失守,外援也只有一条路,就是走滇缅,山高路险行路难。唉!形势不乐观啊!” 周祖晃没有理踩他们,正在跟饭盒里一块老鸭肉较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很懂得这个道理。韦云淞笑着说:“敬生是越来越超脱了!我们不妨打个赌,我估计不出半年,一定会让敬生你重返军中。” “我也这么认为,大敌当前,岂容将敬生将军这种沙场大将闲置。”黄维笑道:“我兼任桂林分校主任之后,对七军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这段时间莫敌上校的讲座,更加深了我对七军的认识,能够掌执这样一支雄兵在淞沪战争上纵横的人,绝不会让你逍遥军外,钓鱼度日。” “莫来莫来!”周祖晃也笑了:“我从军数十年,好不容易得片刻休息,可不想就这么失去。钓鱼很怡情的,特别在桃花江边,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不似漓江,胜似漓江啊!” “周长官你拉倒吧!”莫敌来了一句:“我听人说,你在钓鱼,太湖、黄梅、广济失守的消息传来,鱼杆弄断了几根。” 周祖晃哑口无言,其它人都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驰来,停在食堂门外,从门口走进一个少尉军官。军官来到三位将军面前,举手敬礼,然后拿出一份公文,递给周祖晃。 周祖晃没有接,指着黄维跟韦云淞说:“这位是韦军长,这位是黄军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来人笑着说:“没有错,我们广西总共没有几个军长,我怎么可能认错,就是给你的,周长官。” 周祖晃接过公文,打开一看,哀叹一声,递给韦云淞,说:“还有一个多月就开桃花了,这是成心不想让我看桃花江的桃花啊!” 韦云淞接过来一看,公文上明明白白,任命周祖晃为第16集团军(总司令夏威)中将高级参谋,即日上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 第八章游击(十) 李家村桂林军校大门口,莫敌送周祖晃和韦云淞回城,周祖晃和韦云淞上了黑色的福特轿车,莫敌挥手告别。看到莫敌准备离开,车里的周祖晃急了,大叫道:“天纵你别走!” 莫敌停了下来,走到轿车旁边,听周长官还有什么吩咐。 周祖晃一副大梦先觉的表情,推开车门,一把抓住莫敌的手,说:“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和钟纪海玉明几个玩了一把诡计,把我推了出来,我也不能放过你,你得去帮我。” 莫敌顿时笑了,这位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反击,也算是不错的了。韦云淞哈哈大笑从车里走出来,对周祖晃说:“我一直在等,如果你今天不把天纵拉走,我明天就把他拉走,留在黄维主任这里当个不卵不泡的客座教员,还不如去帮我重组三十一军。我知道天纵月底要去衡山受训,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可以帮我在三十一军里手把手教出三到四个团长,让他们多少学会一点天纵那种滑不留手的打仗方法。” 周祖晃鼻子一翻,说:“你休想,我让天纵陪我去十六集团军,帮我看看,我这个高级参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过渡的玩意!”韦云淞说:“月初,夏煦苍(夏威)奉令组建第十六集团军,任总司令,副总司令为蔡廷锴。下辖第46军,夏威兼任军长,第64军,邓龙光任军长,属第四战区指挥管辖,驻防两广地区。如果是高佬蔡兼任46军军长,那还有得说,但是由夏煦苍兼任军长,就不可能是太长远的事。你去担任高级参谋,就是过渡过渡,只为接手46军的军长。” 周祖晃叹了一口气,说“归隐半年,不问世事,已经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如果真是这样,天纵就让给你了,我还是低调去应差吧。” 转过身对莫敌说:“如果真有一天我能出任46军军长,再麻烦你了,我肯定不能从区寿年那里把你拉过来,但是把你一两个手下让给我,带兵打仗多少有点你的影子,我也就知足了!” 莫敌嘿嘿笑着说:“周长官请放心,我那里别的没有,能带兵打仗的人还有不少,只是能不能出任团长的职务,就难说了,他们有些是军校毕业,有些是行伍出身,只怕不符合寓将于学的用人规定。” 韦云淞知道这正是莫敌的痛处,他来军校上课,并不是以教员的身份来教学,而是以客座的方式来进行汇报演讲,他因为出征没有读完整期,以至于不能得到毕业证,虽有战功却不能升迁,必须帮莫敌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他有这份遗憾。 周祖晃也敏捷的发现了这个问题,拍了拍莫敌的肩,说:“天纵你也不要担心,我们心里都有数,等到前线略略平缓一些,就马上解决你的学历问题。” 韦云淞也接过话头,说:“你们这次用军校为平台推敬生出山,白长官早就知道,他也乐见其成,才让你们实施。敬生兄徐州一战,打生打死,不受其功反获其罪,白长官和李长官心里也是不满意的。你这两年的战绩,白长官和李长官心里都有数,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有其它想法,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该来的自然就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得不到。我知道,很多人对526旅的旅长是马伟新而不是你有看法,其实这很正常,马伟新是什么资历,什么资格,无论怎么排都不能把他排在你的后面,你要端正态度,知道了吗?” 莫敌知道,能够向他说这种话,面前这二位完全把自己不当外人了,心里涌出一阵激动,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没有乱想,出征一年,能够升为上校,我已经很满足了,还能当上副旅长,之前我更是完全没有想到。两位长官放心,我一定摆正自己的位子,认真做好自己的份内的事,不辜负两位长官对我的期望。” 韦云淞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明天让钟纪来军校接你,与其在这里做剩下来的无用功,不如扎扎实实去三十一军做点实事。” “是!”莫敌答道。 车子离开了李家村,黄泥路卷起一阵灰尘,车子开出了很远之后,灰尘才慢慢的消散。走回临时宿舍的路上,不时有军校的学员擦肩而过,他们都会很认真的向莫敌敬礼,叫着“教官好!”莫敌也很认真的回礼,报之以亲切的笑容,当教官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李家村的风光相当的美,村边奇峰丛立,常有烟雾缭绕其间,云里雾里有仙境的感觉。上一次在这里学习,竟然没有发现李家村的美景,这一次,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美仑美奂,看来美景与心情的关系很大,只有好的心情下才能发现好的景色和奇观。 宿舍很简单,小小的单人房,里面只有衣服属于莫敌,其它的都属于学校,包括吃饭的盆子和洗衣的肥皂。莫敌拿出自己的小皮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两次来到这个地方,一次当学员一次当教员,虽然都没有做到最后,却有了一点依依的离情,难怪郁达夫能写出:“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轻轻的我挥一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这样的诗句,他是有生活的人。 下午没有安排莫敌的课,因为上午的课大获成功,让全校学员都足足的过了一把瘾,在之后的提问环节中,周祖晃韦云淞和莫敌都回答了不少问题,到后来,连黄维了加入了进来。一些有关中央军与桂军配合的案例也翻了出来,莫敌分析的台儿庄大战中汤恩伯与孙连仲的互为奇正案例,更是让学员如同看拍案惊奇一般,惊叫连连,赞叹连连,就连黄维周祖晃韦云淞也被莫敌的全新分析吸引了进去。 趁着最后的闲睱,莫敌走在小道上,第一次以观景的姿态审视周围的风景,这里奇峰林立,山势雄奇,层次丰富,色彩绚丽。近看山如剑戟,直刺天汉;远看犬牙交错、重重叠叠,深邃莫测。任是一位在桂林风景里生活多年的莫敌,也深深的吸引了进去,这次李家村之行,就算忽悠周祖晃是为他人作嫁,那有这一次的观景,此行也值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纪就来到了李家村,跟莫敌二人去到黄维的办公室,向黄维告别,钟纪吞吞吐吐的告诉黄维,三十一军组建时间紧任务急,需要莫敌去手把手培训几个前线指挥官,至于军校剩下来的课程,估计莫敌就不能完成了。黄维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的计划,虽然没有跟我说,我也看出来了,周祖晃将军能出山,全是这次莫敌上校的功劳。作为一个带兵之人,我对中央处置周将军的方式是有看法的,太过于武断,如果周将军真是因此而退出军旅,是我们抗战的重大损失。说实话,在之后进行的兰封大战中,还有比171师杨师长更不堪的事发生,龙慕韩是我黄埔的同学,也因为作战不利被枪毙,有些事,中央也有他们的难处,能够通过曲折解决,很好很成功。”说到这里,黄维转身对莫敌说:“我本来想留你下来就任军校的战术教官,这样就能得到相应的学历,但是没有得到批准,因为你是四十八军唯一一个参加南岳游干班的人,不能更改。不过问题不大,你们这一期游干班在五月就结束,到时我再聘请你回来任教。” 莫敌大为感动,说:“黄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能够在黄主任手下重新学习,天纵感激莫名。” 黄维目送莫敌离开,这些天,他对这个小个子产生了强烈的爱才之心,虽然貌不出众,但确实人才难得,在此抗日杀敌用人之际,如果能够充分发挥出此人的能量,也是党国之幸。只是此人是桂系中人,十五岁入伍,在桂系队伍中泡了十三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强悍的地方体系,真是可惜。如果是黄埔前三期出身,个子虽然还不如陈赓,能力却不会亚于蒋先云,机智更不会低于贺衷寒。 莫敌却不知道这位委员长的五虎大将这样评价自己,只是觉得,之前自己对中央系的人存在偏见,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是中华儿女,在外族入侵民族存亡之际,很容易就能达成同一。因此应该摈弃门户之见,真正与各门派各党派精诚团结,共抵外敌。只要中华儿女团结一致,小小日本能奈我何! 钟纪见莫敌在车上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心思重重,知道他在考虑事,却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思虑再三,认为莫敌是在考虑去到三十一军后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对选出来的三个团长怎么手把手的教育,也没有说话打破车子里的沉闷。 车子穿过浓密树荫下的公路,巨大的树冠相互交错,遮天蔽日。高大的桂花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竟然长得如此之高大,桂林桂林,桂树成林,此言不虚。车子进了瓦窑口,渐渐的有了人家,钟纪再也忍不住了,用手肋碰了碰莫敌,说: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瓦窑口有家米粉很不错,我们去吃一碗。 莫敌抬起头来,一脸灿烂笑容,很是向往的回答,好啊,我是有日子没有吃到正宗桂林米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一) 第八章游击(十一) 来到三十一军驻地,那是一个叫定江的乡下,在桂林城的北方。营房是过去老十五军的驻地,经过这些年的完善,已经很象模象样,一排电杆线,上面密密麻麻拉着十几条电话线,很有气势。 沿着电话线下面的大路,钟纪的小车一直开到军部。军部是一栋大屋,青砖筒瓦,还有很讲究的瓦当,十几条巨大的柱子,下面垫着石头柱脚,很是讲究,屋上雕着牛郎织女、喜鹊闹梅、哪吒闹海的故事,很是精致。莫敌曾经在十五军当过差,出任过一段时间十五军手下的营长,只是时间不长,只到过师部没有来过军部,又很快抽到军校读书,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座军营。左右打量,很是好奇。 “头回来?”钟纪问道。 莫敌点点头,说:“我这种小喽啰,哪里有资格到这种地方来。” “操!你还是小喽啰,你莫上校在广西军方,不说妇嬬孺皆知,那也是家喻户晓。”钟纪说:“你在石牌那一仗,桂林有家小学已经编成歌来唱了。” “哦?有这种事?那我到是想听听。”莫敌笑道。 “想听就让你的老朋友张香圃带你去。”钟纪说:“听说因为这首歌,他还给了歌的作者两匹布一封光洋。” 莫敌大笑:“那不听也罢,必定是张老板做的好事。” 下车后,钟纪带着莫敌带到参谋部,先让人把莫敌的行李放在参谋部不远处的一个单间里,那就莫敌的临时住所,然后拿着一大叠电报纸放在莫敌面前,说:“知道你最关心的是什么,这是我让参谋部收集到的最全面的关于1056团的情报,你自己看罢。” 莫敌惊喜的接过文件,一脸的感激,离开了快三个月,他不是一般的挂念远在潜山的弟兄们,是相当的挂念,苦于没有办法了解他们的情况,钟纪这一举措,实在是太对自己的心思了。 “之平兄,太谢谢了!”莫敌感动的说。 “别废话,我们这些从安徽回来的人,自然知道各人心里最惦记的是什么。”钟纪说:“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的看,如果有什么不清楚,可以让参谋部的机要员直接电报1056团询问。” 一张一张翻看着电报纸,莫敌的心绪早已飞到了遥远的安徽,那里,还有一支与自己枪林弹雨中一起杀敌的部队,一群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弟兄。 莫敌离开潜山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黄天化的电报中用了一个词:“乌龙。” 一大早,新四军的杨克志带着一个号称是地方组织的领导来到潜山,按这位领导的说法,他是国民党省党部的人,目前还兼任棋盘岭战役调查的负责人,九月份,战局开始稳定,棋盘镇出外躲战乱的人回到老家,在棋盘岭发现了大量的尸体,没有穿衣,也没有装备,草草的埋在棋盘岭的战壕里,经确认,这是在上一次棋盘岭大战时牺牲的战士遗骨,已经全部重新装殓,选入吉地埋葬。 黄天化一听就乐了,这伙子死尸可不是我方牺牲的战士,是死掉的日本人,当时自己与杨克志的人把日本人剥得清光,把兜裆布也剥了,一丝不挂胡乱的扔在战壕里,草草埋掉,只是不想暴尸荒野,弄出瘟疫。正想说明,看到杨克志在他的面前使劲的挤眉弄眼做鬼脸,才硬生生的忍住,不置对否的对这位地方领导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们战士们的牺牲太大了。” 杨克志偷偷的在地方领导的身后树了树大拇指,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接过话题说:“我们牺牲非常大,如果不是黄团副率部杀出,我们就会全军覆灭了。那一场战斗,是典型的短兵相接,打得异常残酷,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 黄天化想起当时的场景,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说:“你们打得很英勇,在日军身后杀出,把日军的阵脚完全打乱。不过日军的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他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即稳住阵脚,进行反攻,一头抵住你们,另一头还把王育瑛部打跑,作战实力不容小看。” “是啊!”杨克志也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说:“日军打跑了王育瑛部,全力进攻我们,我们就吃不住了,幸亏你们在最危急的关头杀出,用重火力打得日军完全失去了判断,仓皇离出,我们才得以脱身。” 地方领导转身对黄天化说:“我是安徽省党部的,接到返回棋盘岭的村民报告,有大量的尸体,才过来调查。对于棋盘岭之战,上峰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作战报告,我去问了王育瑛,他也支支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新四军一部从敌后杀出,才将他们救出,至于之后新四军该部与日军的作战情况,他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去到新四军第四支队了解,才知道此役的真实情况,虽然打跑了日军,新四军第七团损失也相当大,同时还了解到一个情况,就是当时参战的还有一支部队,那就是四十八军176师的526旅侦察部队,指挥官是1056团的参谋长黄天化。” 黄天化点点头,说:“我们也是恰逢其会,而且也只是最后一击,达到收官的作用而已,真正作战的是杨团长的部队。” 黄天化没有去争功,而是全部推给了杨克志,他知道,杨克志比他更需要一份战绩,他们是异党部队,经常被人说成游而不击,能够堂而皇之的打一场,意义不小。 在黄天化这里得到了答案,省党部的人走了,杨克志弄了一些舒城的土产来,让人交给黄天化,又陪着省党部的人屁颠屁颠走了。 过了几天,中央来了嘉奖令,黄天化率部杀敌有功,得五等云麾勋章一枚,大洋若干。陈正信等人也均有奖赏。一时欢声雷动,大摆酒席,宴请宾朋,潜山市场上的猪肉鸡鸭为之一空。 杨克志也是受邀宾朋之一,他如今驻扎在高河埠,改名为怀宁县,与潜山相距不远,朝发夕至,方便之极。只是这次来到潜山的杨克志有点不太好看,一脸的死色,一脸的不高兴。 一问才知道,第七团不仅没有得到上峰的奖赏,反而受了一番训斥,认为他们盲目出击,打乱了王育瑛部的进攻部署,又自不量力被日军缠住,还靠黄天化部浴血奋战,才得以脱身。正是因为他们的行动,使得王育瑛部一次有计划有策略的伏击失败,第七团团长杨克志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参谋部把调查结果电告叶挺,要求新四军内部对此进行处罚。叶挺明知第七团受了委曲,但是还是批评了他们,因为他们的确有无组织无纪律之嫌,出击之前没有与王育瑛部取得联系。黄天化一听就乐了,拍了拍杨克志的肩,说了句:“以后多长记性就是了,老蒋是不会给共产党的部队长脸的。” 杨克志点点头,随着黄天化的一句话,他所有的想不通都想通了。这段时间来,他的第七团打得非常的机巧,第一营营长艾明山、第二营营长余启龙、第三营营长雷文学各带一支小部队,在巢湖地区专门对落单的日军下手,打得有声有色,曹玉福、林英坚、胡继庭三人各率领一支搬运部队随同行动,把缴获的物资送往桐城第四支队部,第四支队为此实力大增,他们为此多次得到高敬亭的表扬。 9月1日,第七团第3营在桐城县范家岗伏击日军汽车。毙伤日军14人,击毁日军汽车2辆。 9月3日,特务营和第七团第3营又在棋盘岭伏击日军车队。毙日军70多人,击毁汽车50多辆。 9月11日,第七团第1营在合(肥)六(安)公路与掩护辎重车队的日军作战,歼其一部,缴获步枪128支,军马6匹。 9月12日,第七团第1营在合(肥)舒(城)公路上的花子岗伏击由桃溪开往合肥的日军车队。毙日军80多人,击毁日军汽车45辆,缴获机枪1挺,步枪24支。 9月13日,第七团在潜山县铁匠铺伏击由安庆北开的日军车队。经白刃格斗,毙日军29人,击毁日军汽车2辆,缴获长短枪29支。 9月14日,第七团第1营在合(肥)舒(城)公路上的五十埠伏击由合肥南开的日军车队。毙日军27人,击毁日军汽车10辆,缴获枪支5支。 9月15日,第七团第1营在合(肥)六(安)公路上的三十里岗袭击在该地露营的日军骑兵。炸毁日军帐篷数顶,毙伤日军数百人,缴获战马3匹。 9月16日,第七团第1营在合(肥)舒(城)公路上的花子岗伏击由合肥南开的日军。毙日军33人,击毁日军汽车5辆。 9月17日,第七团第3营在桐城公路上的棋盘岭再次伏击日军的装甲车队。毙日军80多人,伤日军7人,击毁日军装甲车2辆,缴获步枪38支。 9月28日,第七团第2营在巢县运漕伏击伪军。毙伪军50多人,俘伪军副司令以下160余人,缴获步枪105支、轻机枪6挺、驳壳枪41支。 差不多天天有战斗,天天有收获。 杨克志对黄天化说,上次与莫敌副旅长谈过之后,充分理解了莫副旅长的作战思路,这段时间收获极大,本来以为借上次棋盘岭大战让自己来个名利双收,没有想到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自找没趣。 莫敌看到这里,也不觉笑了,这个杨克志,还真正是个人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二) 第八章游击(十二) 十月份莫敌离开潜山,1056团在黄天化的带领下,先是过了半个多月的幸福日子。日军攻占武汉前后,主要的军事力量都堆积在武汉地区,其它地区反而疏松了许多,之前逃往各地避难的民众纷纷返回潜山一带,敌后竟然出现了小小的繁荣景象。除了安庆一地被日军占领,其它地区的日军也纷纷收缩,不敢出大门一步。安徽江北地区,又一次回复到军阀割据时代,黄泛区以北是日占区,黄泛区以南,六安、信阳、商城一带由日军占领,蚌埠明光合肥则是徐平的地头,巢湖以东以南以西是新四军的领地,潜山以西及大别山区是桂军的辖区,大家相安无事,到也过得简单。 徐平的领地,日军基本上只在津浦线上活动,因为徐平要留着这条线作为补给,才容日本人继续使用这条铁路。在巢湖西,因为杨克志通过游击作战向日军缴获军备,把日军打成缩头乌龟。按照黄天化的话就是,徐平和钱不要命,杨克志是要了钱还要命。只有巢湖东部的新四军江北纵队部与日本人能够和平相处,大家你走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根本原因就是这只江北纵队的力量太小,就处于最前沿,还不敢在老虎头上捋须。 半个月后,情况有了变化。武汉失陷之后,日军的重点进攻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所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打下了武汉的日军也没有力量再进一步,想把粤汉铁路打通也成了难以实施的计划,只能每日里让飞机四处轰炸,让战争得以延续。但是,日本大本营并没有因此而闲下来,而是命令驻屯军开始全面进入占领区,同时,在三月初组建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也基本成型,梁鸿志等卖国贼粉墨登场,还组建了一支绥靖军,由任援道担任司令。这只绥靖军成了管理各地的主要力量,由少量的日军和相当数量的绥靖军奔赴淅皖苏三省,开始扶持伪政府,进行系统管理。 管理重点就在安徽,而且在江北地区。 不论是徐平的辖区还是新四军的管区,还是桂军的驻地,都面临着这种全新形势的到来。 “中华民国维新政府!”莫敌拿着电报,嘴角里荡出一点笑意:“还真是牛鬼蛇神大出笼,什么事都有人做。” 巢湖东新四军江北纵队的辖区是最容易对付的,很快,任援道就在滁州扎下了脚跟,然后沿着长江一直到安庆,没有遭到任何阻力。然而,他们在巢北就见了鬼,先是去蚌埠的专列又一次出了轨,然后就是去合肥的船在巢湖里沉没,好不容易去了三四十人到明光,一夜之间竟然被人杀了个精光。杀人者,居然号称是李本一。 “李本一!哈哈哈哈。”莫敌大笑。李本一已经到了明光走马上任!李广这厮不是人,就是把刀子,刀柄永远不会抓在他自己手里,只要是上峰让他杀,他绝对不折不扣的完成任务,作为一个寒冬腊月能跳钱塘江的人,杀人,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进入舒城庐江桐城的日伪军也没有讨到好,杨克志的杀心不亚于李本一,只是在新四军的要求下,他没有斩尽杀绝,而是给日本人一点空间,弄成一个个鱼饵,用来钓日本人的军事补充和物资补给。莫敌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暗想,新四军里果然有高人,他们的补给素来困难,大多靠自筹,目前民众生活艰难,更不可能有太多的物资向他们提供,因此只能就食于敌。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遭受的非议就大了!”莫敌感叹道。 黄天化在潜山,与前来潜山的日伪军真手真枪的干了几架,打出了一些火星。潜山是安庆西进的第一站,日军要拿下西部的太湖北部的岳西,都要从潜山着手,因此,聚集了一个大队一千多人的日军和三千伪军的大军首先就拿着潜山开刀,只有占领了潜山之后,才能兵分几路,占领其它县城。 他们没有想到,驻守潜山的是黄天化,一个在抗日战场上已经打上瘾了的战争狂人。 日军刚从安庆出发,高河埠的杨克志就得到了消息,看到日军行军的方向是西边的十里店,杨克志就知道,这伙子日军的目标是潜山。 “一个日军大队,三千伪军,就想拿下我们潜山,真是作梦。”黄天化笑着说。 “我们怎么打?”陈正信问:“是在潜山城外摆开阵势,还是跟他们慢慢玩,玩死这伙子日本人。” “不全是日本人,大多数是中国人。”韦志高说。 “跟着日本人来打中国人,那就是汉奸,比日本人还可恶。”陈正信说。 “那也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韦志高坚持自己的观点:“就算该死,也是中国人。” 陈正信没有跟韦志高争,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死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韦营长说得有道理,这些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他们与日本人不一样,日本人可以跟我们死磕,他们不会,只要我们占上风,第一个跑的肯定是他们。所以我们还是要区别对待,不要把他们打成比日本人还要仇的仇人。”黄天化说。 一二三营的营长一齐点头,但是怎么样区别对待,他们就不知道了,人认识人,子弹不认识人,在战场上,对方一齐往上冲,这边子弹一出膛,打中谁就是谁。 这边还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有人报告,潜山几个乡老来了,求见团副长官。 黄天化让手下几个营长继续讨论,自己来到客厅,走进客厅一看,都认识,是三个当地相当有名望的人,正在客厅奉茶。看到黄天化进来,三人一齐站了起来。 “胡老、吴老、简老,三位莅临下处,不知道有何指教?”黄天化笑着打招呼。 三人都一脸的不自在,还有三分不好意思,老脸竟然有点半醉的感觉,被叫成胡老的人顿了顿脚,下定决心般的说:“这些日子,县党部县政府的人跑了个精光,潜山一地多亏黄长官作主,又对我们几人十分信任,委我们以重任,一同维护潜山一地。老朽们十分赞同黄长官的施政策略,也甚为理解黄长官的军事主张,潜山一地能得苟安,全赖长官之福。只是眼前有了一件难事,让老朽等十分为难。” “三位请坐,有为难事,只管说出,我们一起解决就是。”黄天化的话,让另外两位明显的出了一口气。 胡老从怀里拿出几封书信,递给黄天化说:“这是从安庆来的书信,信上说,安庆保安旅赤眼刘安把做了件绝户事,把安庆各县在安庆的人全部拉伕进保安旅,让他们随日军回原籍负责管理当地事务,是为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这些人都委以官职,个个喜不自禁,以为从此除却青衫换红袍,走入仕途,进入官身。昨天纷纷遣人送书信还乡,让乡邻亲友作好迎接准备。” 黄天化接过书信,草草的看了几眼,说:“进入中国的日本人,我们是必杀的。这些中国人不思祖宗,不思报国,与敌为友,为虎作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实为大逆。同是中国人,我们对他们并无杀意,但是,如果所为太过,我们也不得不杀掉他们。” 胡老摇摇头,说:“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赞成,但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谁杀了谁,我都不愿意看到。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们双方在潜山城外摆开战场,一旦厮杀开,我们是帮谁?帮你们是帮理,帮他们是帮亲,我们作难啊!” 黄天化明白了三人的来意,说:“我可以带人退出潜山,这伙子日伪军在潜山一分为三,一部留在潜山,一部去岳西,一部去太湖,我先吃掉其中一部再说,去这两个地方的不是你们的亲戚了吧!” 三人一齐摇头,说:“不是。” 黄天化继续说:“我吃掉这两部日军,再回潜山,弄死在潜山的日本人,你们得告诉你们在赤眼刘安手下的亲戚,别与我们为难,到时弄出人命,我不能怪我们。” “不怪不怪。”三人一齐回答。在他们看来,有数千子弟兵在潜山,黄天化一伙啃不动,至于那几百个日本兵,养起来就行,他们落了单,也不敢在潜山城里作鬼搞怪。 黄天化送走了三位乡老,回到参谋部,他心里已经定下了作战计划,以退为进,一部部吃掉来犯的日军。 一声令下,全体移营,三位乡老率领全城百姓,在西城门口欢送,吃的喝的送了好些。黄天化的队伍连人带马走了长长一路,真到日军已经出现在东城门外不远,后队才消失在王家牌楼。 “先吃哪一股?”陈正信问。 “没得选,先吃岳西那一股。”黄天化说:“我们在水吼开始动手,在割肚一带把这伙日伪军全部收拾。” “这个地名取得好,这次的日伙军一个不留,全部割开肚子。”陈正信笑着说。 这段路大家都走过,沿途的地形都了然于心,从三相寺开始,就走进了大别山,一路山高路险弯急,随便一个地方都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在这个地区打伏击,三几百鬼子加上一千来伪军,不是自己这伙人的对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三) 第八章游击(十三) 果然不出黄天化所料,顺利进入潜山的日伪军在进行了一次很有气势的入城式之后,一化为三,一部守备潜山,一路兵发太湖,另一部直赴岳西,一头扎进黄天化布下的袋子里。 “一直知道日本人蠢,就没有想到竟然蠢成这个样子!”接到石重的报告,陈正信由衷的叹息道。 “营长,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远道而来,会不会一头扑进别人的埋伏圈?”罗卫笑着说:“我们仓皇逃出潜山,走的又是太湖方向,鬼知道我们绕了个弯在岳西这边布下了罗网。” 陈正信嘿嘿笑着说:“如果说只是我们,拿下这伙子日本人还有点悬,问题是师长还让覃团长带着1055团、炮团派出蓝士云营来接应我们,有两个整编团加三个直属营三千多人在,不可能吃不下这伙日伪军。” 陈正信们在聊天,黄天化正在接待覃振元,覃振元虽然在莫敌面前不能起高调,在黄天化就大不相同,一到割肚临时指挥部,就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式,把临时指挥部当成了他的主场。 在如何伏击日军的作战方案上,覃振元的态度很明确,一战即下。决定在距离割肚不远处的河湾处设下阵地,迎接日军的到来,有强劲的阵地,有充裕的军备,还有蓝士云的步兵炮营,拿下对手绝无问题。黄天化对这个放弃自己的优势,把自己与对手摆在同一起点的方案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作为参谋长出身的他,习惯性的不反对长官的意见,只是建议性的提出,由1055团在这里设伏,炮营负责配合,1056团则在前面诱伏。通过设置几次佯伏,在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同时,有效降低对手的警觉性,让对方对自己的最后一伏雷霆一击完全没有预计,最后被1055团一击建功。 覃振元大喜,这可是1055团露脸的大好机会,近三百日军一千多伪军在进入大别人后就一路遭到1056团的骚扰,好不容易来到自己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与生力军的自己对阵,不是送菜又是什么! 黄天化说,在沿途伏击了日军后,他会离开潜水,前往太湖方向支援旅长马伟新,这边就全部交给覃振元。覃振元也知道,日军进攻太湖,只有一个1051团的526旅实力相对弱一些,估计很难与对手形成对攻,如果黄天化不去支援,很有可能一战放羊。黄天化怎么说也是526旅的下属,不能不考虑到自己的上峰。覃振元点了点头,说:“你把韦志高营留给我修建工事,他的防御工事是四十八军首选,你们高速支援马旅长,工兵营跟着反而累赘。”黄天化想想也是,同意了覃振元的意见。 以营为单位的佯伏开始了。 潜山到岳西的公路,是沿着潜水而修建的,随着潜水弯而弯,随着潜水急而陡,随着潜水在大别山曲折婉回,公路也起伏盘旋,险象环生。如果说过了三相寺就进了山,那么过了黑虎寨,就真正成了一条山间小路。 天已经初冬,潜水的水位降了许多,不少地方裸露出河床,河边的大树也露出巨大的根须,虬劲沧桑。山上的叶子红了黄了,把大别山染得多姿多彩,也把埋伏在山腰上的国军战士们掩藏得严严实实。 一千多日伪军拉着一条长长的散兵线,还带着数十匹牲口,拉着大车,车上都是给养军备的粮食。日军已经得到明确的消息,岳西霍山的中国军队已经全部调往商城与第二军对阵,这里只有潜山还有一支孤军,随着这只军队退往太湖,从潜山到岳西已经是空无一人,只等他们前去占领。不知道是什么单位提供的情报,把这伙日伪军送上了不归路。 如果说日本人死不足惜,来中国本来就是为了送死,那伪军就有点苦逼了。他们之前只是安庆的军警人员和一些地痞无赖,在日本人的淫威下成了伪军,还想为此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却不想为此而送命。任援道的绥靖军在安庆有一个旅,旅长叫刘安,之前是安庆一带的地痞老大,因为好酒,双眼总是赤红,因此有一个外号叫赤眼刘安。他自己坐镇安庆,却把手下分成三个团,分别派往潜山太湖和岳西,已经说得很明白,三个团长就是三县当然的县长,其它所有的公职全部由弟兄们当任,日本人听不懂中国话,也当不了地方官,只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一个县,养活几百个日本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这一次获得成功,之后三县的税收就全归他赤眼刘安了。 “报告,前面的路被倒树挡住了。”前队有人回报。 带队的绥靖军团长和日军中队长楞了一下,让队伍停下,走过前面的弯道来到队伍前,一看,果然,一棵巨大的空心树也许是树龄太老,已经干枯,不知道何时,竟然从山下倒下,正好倒在路上,把公路挡了个严严实实,嶙峋的树枝吊在一边的河岸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根枯树岂能挡住大日本皇军前进的步伐,翻过去。”中队长以一种藐视一切的态度说。 一个短腿日军立即冲了上去,罗圈腿一拧,原地一跳,趴上树身,双腿乱踢,眼看就要翻过大树。没想到树的确太大,竟然功败垂成,没有翻过,又掉了回来,摔了个很难看的四脚朝天。 “太君,不行。人的翻得过,畜牲的翻不过。”伪团长在一边忧心忡忡的说。 日军中队长闻言大怒:“八格,你说什么?谁是畜牲?” 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伪团长根本没有看之前日军士兵翻大树,而是望着拉物资的牲口一脸的担忧。日军中队长这才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个牲口而不是这个畜牲,也望着百十匹牲口和大车发起呆来。 “怎么办?”日军中队长问。 “炸吧,用*包炸开,正好用碎柴烧火,烧点热水送干粮。”伪团长还是一位很有生活经验的人。 日军中队长点点头,让几个日军把*包围在树腰上,点火,只听一声巨响,树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材飞得满天都是。巨大的路障生生炸出一条通道,别说人能走过,牲口也没有问题,就是大车也没有问题。 日军中队长的耳朵里还有轰隆隆的爆炸声,在这种狭窄的山谷里,回声又大又久! 不对!这不是回声!伪团长跑到转弯处往回一看,只见从山腰上扔下一簇簇的*,那分明的大正手炮的炮弹,还夹杂着三八有坂那熟悉的枪声。正一堆堆坐在公路中间休息的日伪军猝不及防,被炸了个正着。 “敌袭!”伪团长大叫,声音竟然有点变调。 日军中队长也快步赶了过来,大声叫着:“隐蔽,还击!” 只见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正打在中队长的钢盔上,也许是射程太远,没有打穿,从旁边飘了过去,发出牙酸的“铮”声。日军中队长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仿佛要把全身都缩在那顶小小的钢盔里。 伪团长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两步跳到山边把自己藏在石崖下,偷偷伸出头,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队伍。自己的绥靖军早已炸营,上下乱窜,日本人就大不一样,没有死的日本人立即在河边路基下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组织起来,顶着山腰射出的子弹,全力还击。 又是几十颗大正手炮炮弹落下,乱纷纷的路上又摆平了百十来条人,随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山腰上的枪声也越来越稀,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朝着山腰射击的日本人再打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还击,也感觉到无趣,停止了手里的射击,射击声停止后的山谷,显得特别的肃静,静得连声鸟叫也听不到。 “搜索搜索。”日军中队长大叫。 “集合集合,活着的都出来。”伪团长大叫,对身边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说:“去看看,谁死了。” 这个副官没有动,竟然在一旁大叫起来:“谁死了?谁死了,死了的报名。” 伪团长一板拍了过去:“你个蠢货,你死了还会报名。快去查看。” 副官登时一脸通红,跑了出去。 日军经过搜索,山腰上再无一个敌人,只有一堆的有坂子弹壳和大正手炮发射盂。伪军也把死伤的人搞了个明白,这次袭击太过突然,又刚刚听到了前面的炸树,手炮落在头顶居然还没有发觉,死伤不过。死了一百零二人,伤了近二百人。死的以日本人为多,因为第一次手炮轰炸全部落在日本人的头上,伪军伤的人多,主要是后来乱跑造成。 看到日军阵营里一堆的尸体,再看看自己阵营里二十来多死尸,伪团长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些日本人平时不可一世,死了两腿一伸,也差卵不多。还有一点,少了这些日本人,到了岳西,自己要养活太君就容易了许多。 “太君接下来怎么办?”伪团长问。 “玉碎的就地掩埋,带伤的一起行军,搜索前进。”日军中队长说。 把死的埋掉,把伤的处理好,腾出几辆大车拉重伤员,轻伤员搀扶着前进。只是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就慢了许多,拖拖拉拉来到水吼,已经是日落时分,这一路日伪军走得提心吊胆,时时担心会遇到伏击,却一直平安无事,到达水吼时,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日伪军再了支撑不下去了,精神与体力的双重压力,让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扎营。 他们没有想到,接下来是黑夜,一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四) 第八章游击(十四) 在日伪军到达之前,水吼的乡民早已撤离到不远的山上,虽然山上风高天冷,但是也好过日军的烧杀抢掠,乡民们扶老将雏,背着细软粮食,走得好不艰苦。好在靠近天柱山,山上寺院不少,佛门广开,善者进来,逃难的乡民挤了挤,勉强安置了下来。寺里的浮屠做了斋饭,虽然清汤寡水,也让乡民们得以温饱。 我佛慈悲!在古南岳天然石佛的注视下,一群垂头丧气的日伪军进到了空无一人的水吼。现成的房子现成的厨房,现成的柴火随身带的粮,不一会,水吼的夜空里就飘出了一条条淡淡的炊烟和水饭的香味。 石佛座下九山村里的瘦猴站起身,说:“我们也准备弄饭,多搞肉菜少搞素菜,吃饱了好有力气动手。” 有弟兄笑道:“连长,在石佛座下动荤腥,小心佛爷不保佑你。” 瘦猴楞了一下,说:“说得有道理。先弄个香案,对着大石佛,上九柱香,把要吃的猪脚猪头先给大石佛供一供,求大石佛保佑我们一战成功。” “多卵余!”不远处的罗卫笑道:“今天晚上的行动用一句北方话来说,就是三个手指头捡田螺,十拿九稳。我去跟营长说说,今天晚上反正村子里没有乡民,不如动用几条毒气筒,让这些狗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你才多余!”石重说:“明知是三个手指捡田螺的事还要搞到毒气筒,你还真是叫化子留不住隔夜食。” 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和炮连连长阮东升从远处走过来,听到这三位的对话,相视而笑,他们知道作战的全盘计划,今天中午是高贵选的二营做工,晚上就轮到他们,明天一早是欧阳锦的一营,中午敌人与覃振元1055团接触时,从后面兜尾一击的是钟鼎鼐的三营。 在警卫营,这两个连长资历相对浅一些,在前面三位面前,从来都是站后半步。 “罗连长是太久没有闻到毒气弹的味道,想了。”韦启财笑着说。 “没想到毒气弹还跟抽烟喝酒一样,能让人上瘾。”阮东升也笑了。 “你们两个少在胡说八道,我这不是为了快点解决问题嘛。”罗卫说。 “我们解决了问题,还要覃团长他们干什么?猪脑子!”石重说。 “就是就是,酒要匀着喝,仗要大家打,不能都是我们杀人。”瘦猴说:“光是一千多条尸体,就够我们埋得吐血,这个光荣的任务还是让覃团长他们去完成吧。我们今天晚上就是跟他们闹一晚,闹得他们一晚不能睡,明天一个个精神不振,脑袋耷拉,连步子都走不稳就够了,别的不用我们管。” “还是侯连长说得在理。”阮东升说:“覃团长已经准备好要打上一场漂亮仗,我们在前面截胡,他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 笑声中,只听石重来了一句:“大家都知道任务不难,就更要小心,不得在阴沟里翻船。如果谁的连队在执行任务中有伤亡,明天就罚谁。” “是!”大家一致同意。 夜深了,十月底,初冬干爽浸凉,是最好的睡觉季节。走了一天的路,还被炸了一回,日伪军们早就累得死狗一般,倒在床上,立即呼呼有声。 只听得远远传来友坂步枪清脆的一块枪响,所有的人都惊了醒来,只听有人在大叫:“冷枪冷枪,有人打冷枪,村口站岗的被打死了。” 村口由伪军派出两人双岗,走了一天的路,这两个也累了,靠在村口的树杆上,一口一口的吸着劣质的香烟,身上那仅有的一点力量,全靠这口烟在吊着,如果烟头熄了火,不到五秒钟,估计两个岗哨就会席地睡去。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颗子弹,正好打进左边岗哨那一闪一闪的烟头上,打烟头打得粉碎之后再一头钻进了烟头后的脸上,从后脑勺钻出,带出了一大块头盖骨,还带出了一大堆红红白白的东西,幸好是晚上,要是白天,能把人恶心死。 另一个楞了一下,一把扔掉烟头,狂叫着往村子里跑去,那声音,比枪声更响,更宏亮,更有穿透力,在水吼上空,竟然有了回声。 阮东升在不远处的山上,用手里的望远镜使劲的望,他想看到有哪个房子点灯,只有点灯的房子里才会住人,他的七零迫击炮才不会打空炮。看了好一会,望远镜里什么都没有,放下望远镜,分明看到,就在不远处,敌人早就点着了灯,还能看到灯影里有人在跑动。 “奶奶的,破望远镜,晚上毛用都没有。”阮东升骂了一句,对炮手说:“看到了吗?” “早看到了,瞄准了,就等连长你下命令。”炮手说:“等了这半天,还以为连长你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看到个屁!”阮东升骂道。 炮手笑了,屁这玩意,一般人真看不到。 “笑个屁,还不开炮!”阮东升说。 “是!”炮手忍住笑,操起一颗*,拧下弹尾的护壳,从炮筒口放了进去,缩着头蹲在一边。 只听一声巨响,*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拉着红色的尾火,飞向天空,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落下在亮灯的院子里,轰然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炮弹正好落在日军中队长的指挥部里,效果惊人,正在集结的日军被炸了个正着,三十来个日军非死即伤,有一块弹片竟然连续伤了三人,最后牢牢的钉在第四个人的肚子上。 伪团长的确很有经验,第一时间吹灭桌子上的灯,对手下说:“别乱跑,黑灯瞎火的,谁跑谁死。” 日军就没有这个觉悟,早就被阮东升的*气得怒从胆边生,还活着的日军竟然组起队来,一齐往村口冲去。 “我操,也是陈老大不让打,不然,我的重机枪横扫过去,这几十个鬼子,一个也活不回去。”韦启财不无遗憾的说。 “营长是不想让我们有伤亡,与其跟日本人拼,不如玩死他们。”瘦猴说。 “知道知道。”韦启财望着鬼子跑出来,跑了一圈又跑了回去,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渐渐消失的猎物,说:“狗日的,还留了两个明哨两个暗哨。” “我看到的也是两个明哨两个暗哨。”石重点点头,黑暗中谁也看不见,他这是给自己确定。转过头来对瘦猴说:“一会再让你的神枪手放一枪,打死一个明哨,其它人跑了就不理,不跑就继续打。” “八勾!”黑夜里又是一枪,一个明哨应声而倒,另一个明哨立即把身子藏在树后,两个暗哨也没有声张,过了一会,一个暗哨悄悄的退走。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躲过石重那一双猎人眼睛,他对阮东升等人说:“日本人不蠢,他们要包抄我们。我们退出这里,让日本人自己折腾一两个小时后,我们再来。” 果然,石重们退出去不久,伪团长就带着人两面包抄来到了这里,一个人影没有,甚至连一个*都没有,闹腾了一番,又返回了宿舍里。 随着敌人的离去,阮东升就想返回,石重阻止了他,说:“这些都是二鬼子,鬼子还没有露面,估计是想打我们的埋伏,别着急。” 过了好一会,两侧的侦察员回报,埋伏在两侧的敌军也已经撤退,瘦猴又回到了之前的阵地。一边走一边说:“我就说这个地方他们是不会呆的,有床不睡,那才是笨。要是刚才在这里埋几个*,肯定能弄死几个敌人。” “呵呵,不埋*是对的,我们能弄*炸鬼子,鬼子就会弄来炸我们,弄不好炸不着鬼子,把自己给炸了就丢人了。”石重说。 阮东升点点头,让战士们四周摸索前进,别要踩中敌人有可能给我们埋下的*。仔细的找了一遍,没有发现*,这才放心的呆了下来。 不一会,村子的另一头,又响起了一声枪响,石重知道,是罗卫动手了。 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水吼的枪声就没有停过,一千来日伪军除了伤兵,其它人都没有睡过一下,虽然死的人不多,才十几个人,可折腾得够呛,目光散乱,嘴唇发黑。 天亮了,一群没精打彩的日伪军简简单单的弄了一些吃食,一门心思快点走,早点离开这个让人心烦的地方。 同样折腾了一夜的警卫营在喝了一碗浓浓的肉粥加烧饼之后早就进入了梦乡,这一夜,对手折腾得够呛,自己也折腾得够呛,罗卫在北,瘦猴在南,石重在东,西边是河,一个钟头打一次,只听枪响不见人影,总算达到了战略目的。 陈正信很兴奋,向黄天化汇报着战斗的经过,黄天化一脸的微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这里是天龙关,希望欧阳锦的一营能在这里打个好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五) 第八章游击(十五) 公路是在古驿道的基础上拓宽而来,潜山到岳西的公路,一直与潜水相伴来到天龙关,开始分道扬镳,潜水一头扎进了西边的山谷,公路则一把转入了天龙关,真正走进了盘山公路。 一群无精打采的日伪军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得好不艰难。一夜没有合眼,还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当中,铁打的汉子也成稀泥,更何况是一些平时好逸恶劳的混混和一些天生不良的矮子。寒风下,绻缩着身子,背上的背包,脚下的皮鞋,连肩上的枪显得特别的压人, “来了,忍住了打,别一下子全给打死了,覃团长那里不好看像。”黄天化在电话里对欧阳锦说。 欧阳锦笑了,这个新任的一营长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不让把敌人打得太重,还就怕把敌人全部打死,这不是打仗,是玩过家家。 欧阳锦是南宁军校正牌毕业生,桂林灵川人,在刘伯龙升为团参谋长时接手一营长的职位,是个有勇有谋的作战人才。家里小有产业,不仅有土地,还有商铺食馆,是当地颇为富裕的小地主。他不是莫敌在宜山组建1056团时的老人马,是覃振元一分为二重组1055团时补充到1056团的人员,一直担任一营的连长职务,因为其有头脑,打仗肯动脑筋,很得刘伯龙的赞赏,也在刘伯龙的推荐下,进入了莫敌的视线。黄天化对欧阳锦的评价不低,认为南宁军校作为中央军校的一个政治专业分部,能够*出如此出彩的军事人才实属难得,与蒋春阳之流的完全泾渭分明。 欧阳绵在电话中笑道:“我一定打出风格,打出效果,一定要让对方认定我们是天柱山上的民团土匪。” 欧阳锦不仅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向警卫营的炮连连长阮东升讨要了一件东西,把阮东升笑得打跌。那是一门旧的迫击炮,拆了几颗炮弹,把*倒出来塞进炮管里,然后在上面把一块小铁块压在上面,还在炮尾引出一条点火的引信,把一门好端端的七零迫击炮生硬的弄成了百年前的红衣大炮。把大炮放在天龙关前的有利地形,只需要放一炮就能充分说明自己的身份。 阮东升也是个好玩的,不仅拿出一门迫击炮给他们改装,还拿出一根九二步兵炮的备用炮管亲自弄了一门散弹炮,为此,把一口生铁锅敲得粉碎,收集了差不多三百颗弹片,很是期待炮击的效果。 眼看日伪军越来越近,走进了欧阳锦的打击范围,突然,只见山上大大小小的石头滚落而下,足有一两百颗,小的如簸箕,大的如磨盘,从山上滚下,巨大的势能夹杂着泥土和轰隆隆的巨响,声势着实了得。 行军中的日伪军还算身手灵活,迅速躲藏,除了十多人被砸伤,其它人基本没有损伤。但是牲口就麻烦了,它们不知道危险的临近,犹自傻乎乎的站在路上,任由石头重重的击在身上,当场口吐血沫,瘫了下去。 当石头激起的尘土消散之后,日伪军们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开始朝山上骂骂咧咧。只听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都是有经验的人,这种距离的射击,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更何况这些子弹压根就没有准头,东一颗西一颗,有些竟然直接打上了天空。突然身边传来“哎哟”一声,一看,竟然有人中了弹,倒在地上。 “组织还击。”伪团长高叫。 “炮击炮击。”日军中队长命令手下仅的四门迫击炮。 距离太远,迫击炮虽然炸出了一些尘土,但是还是不能扼制远方飞来的子弹,虽然量不大,可非常的坚定,一颗接着一颗。 必须把这伙土匪彻底消灭,不然,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太让人心烦,日军中队长命令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伪军,组成冲锋队形,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向着子弹打出的方位冲出。 “我操!真来了。”阮东升乐坏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日伪军,竟然紧张得有点想拉尿,第一次试验土炮,相当的期待,嘴里不停的说:“近点,让他们再近点,最后是进入三十米之内再开炮。”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放! 只听山谷里传出了两声沉闷的击发声,紧接着就看到两团巨大的硝烟,再接下来就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阮东升本想看看两门散弹炮的效果,却被手下硬生生拖走,趁着硝烟跑得无影无踪。欧阳锦也命令手下,退出战斗,至于打死打伤了多少日伪军,留给敌人自己去检查吧。 两门散弹炮不是一般的损,是相当的损,两团散弹形成的夹角,正好把冲锋而来的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连封了个严严实实。两炮打出,数百颗散弹基本上没有落空,大多数都打在日伪军们的身上,冲在前面的身上中了十多颗散弹,在后面的就好一些,有些一两颗,有些三四颗,真正一颗不中的,不是祖宗保佑得好,就是属于进攻不积极的那一类。 一下子倒下数十条汉子,在地上哎哟大叫,这阵势,把伪团长和日军中队都给惊呆了,他们正忙着让人把死伤的牲口身上的物资取下来化整为零,死了三十多条牲口,多出了三千来斤物资,这一下,每个人身上又要多拿十斤八斤东西了,本来连枪都嫌重的人,负担是越来越大。当他们看到一百多人的进攻队伍互相搀扶着回到路上时,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从昨天到今天中午,对手一个没有看到,却不停的被袭击,损失十分大,三百来人的日军中队,除了一百八十多人的日军标准中队,还有一百多人是宪兵和其它专业兵种,主要是去接手岳西的司法管理,地图测绘和无线电开通。一百八十多人的日军中队,居然已经死了三分之二,昨天晚上的乱战,把专业军士也收拾了好几十个。绥靖军昨天晚上死得不多,到今天早上点名死伤不过百人,谁知道在这里被两门土炮一轰,直接就伤了八十个。 把伤员送到水吼,其它人继续前进。 虽然受了袭击,但是也有所获,起码已经明确,沿路袭击的就是一些土匪民团,他们虽然弄到了一些帝国生产的炮,却不能生产这些炮所使用的炮弹,只能把现代化的战争武器变成中世纪的土炮。就凭这种对手,是不可能阻止自己这一千人拿下岳西的。想到这里,日军中队长顿时轻松了许多,高叫一声:“开路!” 日伪军大部队连续往割肚方向开路,伤员则在小部队的护送下返回水吼,水吼已经形成了一个后方基地,昨天及昨晚的伤员留在那里,进行治疗。 欧阳锦让把日军兵分两路继续行军的消息上报团部,派出战士去路上把三十来头牲口宰杀,把好肉割走,过万斤的好肉,不能浪费,冬天已经来了,正是腊风干肉的季节。 “水吼连伤员带医生和警卫人员有四百多人,我们是不是把这些全部杀了?”陈正信问黄天化。 黄天化摇摇头,说:“现在不是淞沪大战的时候了,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我们能对付他们的伤兵,将来我们的伤兵落在他们手里,就麻烦了。战打到这个份上,大家都留点底限吧!” 陈正信摇头笑了笑,说:“我认为,只要日本人一天不退出中国,就只有一个字,杀,我的底限就是杀得日本人一个不剩。” “呵呵,你还总是说自己是读过书的,怎么杀心那么大。”黄天化笑道。 “主要是这些狗日的日本人,没事从东洋跑来中国,连累我不能在宜山过我的舒服日子,不杀不能让我解气。”陈正信说道:“本来我准备去年十月里讨老婆的,一听我上了前线,女家居然闹着要退婚,说他家的女儿不能成个望门寡。” “望门寡!我操,这是有点毒。”黄天化笑了,在别人看来,陈正信来了前线,是死定的了。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陈正信对日本人下手特别恨,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回就先不动他们的伤兵了,我们时间不够,等欧阳锦的人吃完午饭我们就要动身了。”黄天化说:“旅长那里遇到了麻烦。” 旅长马伟新那里的确是遇到了麻烦,去到太湖的日伪军也是一个标准中队,一百多专业士兵,加上一个团的伪军。一到太湖就看到马伟新带着1051团落荒而逃,日伪军们乐了,他们把马伟新部看成了从潜山逃出来的黄天化部,认为这是一支相当没有用的部队,除了会逃跑什么别的都不会,在潜山望风而逃,在太湖同样望风而逃,这种部队如果不追上去打一打,真的对不住大日本皇军和绥靖军的威名。于是,一百二十名专业军士和一个营的伪军留在太湖,其它人连太湖城门也没有入,向着马伟新出逃的方向追去。 “我操你妈,居然还追上来了!”马伟新心里暗鸟,太湖都让给你们了,就不需要这么阴魂不散的赶尽杀绝了吧! 马伟新出逃的方向是太湖的正北,沿着长河上游往北跑进大别山中,没有想到,这伙日伪军竟然速度非常快,在花凉亭附近就被追了他首尾相接。接下来,在长河边,就看到了两只赛跑的队伍,1061团使出吃奶的力跑,日伪军用尽吃奶的力追,长河边的小路上,不时传出一两声枪响,不时在路上还能看到一两具尸体, 跑到罗溪,天已经黑了,马伟新再也跑不动了,让1051团派出一个营打埋伏,不求把敌人打回去,只求能够打出一个安稳的晚上,大家相安无事。 日伪军也跑累了,没有到1051团埋伏之处就已经停了下来,安营扎寨,明天再追。 这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难解难分。 第二天一早,马伟新刚动身跑路,日伪军也几乎同时出发,大家又跑了个首尾相接。只是这一次,马伟新心里有谱多了,他晚上已经打电报给黄天化,让黄天化时刻与他保持联系,在九山村一带设下埋伏,他与1051团负责把那伙阴魂不散的追兵引到黄天化的埋伏圈里,由1056团负责收拾。 “这个马伟新,逃跑还能逃出个屎计,也算很不错的了!”桂林三十一军的参谋部里,看着面前的电报,钟纪大笑着对莫敌说:“你们这个旅长估计也要调回来,主持民团的训练,与日作战他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再这样打下去,他没准会成为第二个杨俊昌。估计他调回来之时,就是你扶正之时,526旅早就应该姓莫了!” 莫敌摇了摇头,说:“马旅长成不了杨俊昌,他不是不想打,实在是打不了,他的1051团,在黄梅大战中损失不小,战后又没有得到补充,人员不齐,装备不全,甚至连弹药也不够,实力还不如陈正信的警卫营。整个176师,能够有一定战力的团也就只有1056团了。” 钟纪点了点头,部队补充他是深有体会,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就是重组部队,已经明显感觉到八桂大地的后备兵源不足,民团已经抽得差不多了,再抽下去就是那些还没有洗干净泥巴的农民,用这些农民去打仗,只怕战力就更让人担忧。他的三十一军与半年前相比,已经判若两军,如果让两支三十一军正面作战,前一支能够随时随地的收拾掉后一支。 叹了一口气,钟纪走出了参谋部,除了叹息,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六) 第八章游击(十六) 天龙关的日伪军动身之时,也是黄天化的1056团起程之时,高贵选的二营已经休息了一天,作为前军,休息了大半天的警卫营成了中军,欧阳锦的一营刚刚打完一仗,成了后卫,与欧阳锦一起的,还有1056团那只庞大的辎重营,这次阻击,从头到尾他们没有什么缴获,只要把数万斤马肉全部带走。阮东升的炮连留了下来,与钟鼎鼐的三营配合,与覃振元的1055团一起夹击日伪军,期望能够完美收官。 也许是因为昨天走得太累,马伟新的队伍今天走得慢了许多,同样走得慢的还有那伙阴魂不散的追兵,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凡人,体力有限。两个小队一百来个日本人开始还想发发力追击一番,怎奈伪军一个个形同死狗一般,两眼外突,一脸腊黄,大有再急走两步就会倒地死去的架式,只好陪着伪军开始悠哉游哉的巡山,远远吊在1051团的后面。 “能不能跟黄天化联系上?”马伟新问参谋长李松德。 李松德摇了摇头,电报不是报话电,不能一边走路一边玩,想发过电报,还得先做好准备,手摇发电机得装好,电报机也得摆正,拍电报全凭手感,不小心多摁了一下就全完了。 1051团韦团长说,让机要参谋带着发报机先行一步,我们组织一次狙击,凝滞一下追兵,就能让机要部门与1056团联系上。马伟新也觉得这个建议可以考虑,这时李松德说话了:“我们回身狙击不是不行,就怕被追兵粘上,想跑都跑不脱。”马伟新一听连忙认可,否定了韦团长的提议,一叠声叫快走,别让追兵粘上就麻烦了。 1051团的兵都是人精,知道谁落在后面谁就有可能被粘上,于是开始使出最后的力量奔跑,不小心竟然跑出了一个高速度,不仅马伟新骑马都觉得赶不上,就连后面的追兵也有点力不从心。 李松德让参谋人员拿出莫敌留给他的报话机,开始用仅会的两句桂北山区土话喊叫,李松德是三江人,给自己弄了个外号叫都柳江,黄天化是宁明人,当年红八军就在这里起事,他最敬爱的二哥黄光照是红七军的团长,于是给自己弄了个外号叫红八军,于是李松德的叫声就成了:“红八军红八军,都柳江呼唤红八军。”听得一边的马伟新一阵恶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每过大半个钟头就叫两声,李松德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叫到中午过一点,居然让他给叫通了,当他听到报话机里传来熟悉的三江瑶话时,兴奋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报话机扔了出去。 黄天化专门找了个会说三江瑶话的战士来跟李松德对话,说的是什么,别说日本人听不懂,就是自己也完全不明白,这种对话即使日本人监听到也然并卵。 李松德兴匆匆的告诉马伟新,黄天化的部队已经出发,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准备在九山村前的隘口打一个伏击,我们只要把鬼子带到九山村,就算完成任务。马伟新很高兴的拍了拍李松德的肩膀,自己这位参谋长也相当的不错,竟然这样也能把黄天化找到,不是草包。 有了目的地,马伟新顿时眼前一亮,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这个时候的割肚,战斗正好打响。 日伪军经历了天龙关的埋伏,认为一系列的骚扰到此结束,而且埋伏的一方也已经原形毕露,就那么三板斧,舞不出个花来,此去岳西,应是一路顺水顺风,想到到达岳西后,钱财任捞,官职任做,一伙子伪军竟然兴奋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迈得快了许多。 覃振元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韦志高工兵营的协助下,覃振元的埋伏工事做得十分到家,不仅看不到一点开挖战壕的新土,还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指挥部。1055团在黄梅大战后还剩下800多人,这次全部摆上了前线,因为韦志高说,由工兵营做后备军。蓝士云的炮营因为有公路,这次来打伏击就显得气派得多,二十门九二式步兵炮,一率的挽马配置,强壮的马匹拉着轻飘飘的九二式步兵炮,跑得飞快。他的炮阵早已经摆好,试射也进行完毕,就等日伪军进入这一区域,立即开炮。 有了蓝士云的炮营,覃振元的底气壮了许多。 前面山顶上倒了一棵树,覃振元知道,这是告诉他,日本人快到了。之前覃振元想用报话机通报,被韦志高劝阻,日本人用的报话机跟我们的一样,如果他们监听到有人用报话机通话,就算是听不懂也会知道,在附近有埋伏。覃振元很是赞赏的看着韦志高,这个工兵营长,居然有这么强的作战意识,真是了不起,他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去求师长,把这个工兵营补充到自己的1055团,自己的团就基本上接近满编了,至于韦志高,团参谋长和副团长一职,随便挑,不论哪一个,肩上的少校牌子换成中校是肯定的了。526旅里人才济济,何时才能轮到他一个工兵营长升中校。当年与莫敌一起来宜州的,李柏成已经成了炮团团长,上校军衔,韦志高还是个小小少校营长,他肯定也想更上一层楼。覃振元打定主意,打完这一仗,先把这个工兵营拉到岳西再说。至于莫敌那里,覃振元有把握,自己只要摆出下级的身份,求老上司莫敌支持,以莫敌的为人,绝对不会推辞。 很快,日伪军就出现在视线中。 “这是什么部队?狗日的,穿的衣服跟当年的北伐军差不多,就是帽子不一样,还有钢盔,呵呵,这伙人的钢盔跟小鬼子的不一样,倒是跟我们桂军的差不多,属于法式的宽边钢盔。”覃振元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身边的韦志高。 韦志高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敌人的前军,果然不同于一般的日军,对覃振元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绥靖军,任援道的部队。” “不知道战斗力如何?跑得到是挺快的。”覃振元说。 伪军走了过去,接下来才是熟悉的日军,小上衣,大马裤,窄边钢盔下面一边一块屁帘,三八大盖背在肩上,罗圈腿一步三晃。这就对了!韦志高笑了,对身边的战士说了一声:“起爆!” 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那是日军进入了工兵营预备好的*阵,狭窄的山谷里顿时尘土飞扬,硝烟弥漫,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久久不绝。 两边山坡上的汉阳造中正式,也把子弹像泼水一样打了下去,日伪军被弹雨赶到东来赶到西,最后全部撵到沟谷底的一边干涸水床上。 这里,就是蓝士云的炮击点。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齐齐落在预定的落点,日军中队长第一时间被炮弹炸得粉碎,伪团长一看不妙,大叫一声:“想活命的,快点往回跑!” 还能跑的三四百人,立即顺着沟谷往来路狂奔,扔了枪,丢了炮,甚至扔掉了背上的背包,钢盔不要了,武装带也不要了,长长的刺刀碰大腿,也拔出来远远扔掉。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飞快的跑出了埋伏圈。 “跑掉的由钟鼎鼐收拾,我们只管把面前的干掉!”韦志高说。 覃振元大喜,拔出手里的小手枪,高叫一声:“弟兄们,跟我冲!”飞身跳出战壕,早有战地记者拍下了覃振元的英姿,神形兼备,颇有当年长枪赵子龙的感觉。 死活分开,重伤轻伤分开,近五百条战俘和尸体,让战地记者拍得好不开心,这一仗打得真痛快。 更痛快的事在后面,没有多久,钟鼎鼐的人押着差不多三百人走了回来,他们只打了一排枪,逃跑的人都趴下了,一个劲的磕头,大叫饶命。钟鼎鼐让人一看,之前的一排枪,干掉了八十人,还活着的,全在这里。 阮东升嫌俘虏麻烦,还有伤员更是啰索,不如一枪一个收拾了,跪在地下的更是把头磕得山响,一个劲的求饶。钟鼎鼐想了想,让他们抬起伤员,回到之前被1055团埋伏的地方,交给覃振元,俘虏这种东西,覃振元应该比较感兴趣。 感兴趣的不只是覃振元,更有战地记者,因为这伙人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是绥靖军的团长。 钟鼎鼐把俘虏交割后,随即告辞离开。韦志高也要一起离开,被覃振元拉住了。覃振元同意钟鼎鼐先归建,但是韦志高不能走,他必须去岳西向师部汇报这次作战的经过,有记者目睹眼见,他的工事和*阵在这次作战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他将得到他应得的奖赏。 韦志高想想自己现在赶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有三四百俘虏兵和近百的俘虏伤兵,要把这些人开弄到岳西光靠覃振元团也不行,于是跟钟鼎鼐商量了几句,同意留下。 覃振元心里,比打了一个胜仗更高兴,他知道,韦志高这一留下,就别想跑出自己的手掌心。有了韦志高这三百多人,自己的团又能回复一千二百人的基本满编,自己在525旅的老大位置将不可动摇。 莫敌直到收到覃振元的电报,向他求要韦志高的工兵营,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用不要耽误韦志高的前程为理由威胁莫敌,师参谋长云应霖也拍电报给莫敌,让他割爱。由于莫敌一直没有看到电报,因此也一直没有答复,直到元月份来到三十一军参谋部,才看到电报,心里虽然有点气恼,但是还是答应了覃振元的要求,给足了云应霖的面子,把整个工兵营从526旅划到525旅1055团,韦志高就任1055团副团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七) 第八章游击(十七) “天纵这件事你做得很对!”韦云淞一进到参谋部,第一句话就对莫敌说:“你的1056团,是一个超大团,大家都知道,这是你经营的结果,对此也不敢多言。但是,多少人为此红眼你知道吗?黄梅一战后,留在安徽的广西各军所属团,大多只有八百来人,有些甚至只有五六百人,最少的一个团,竟然只有三百七十六人,但是你的团有多大你自己明白,这是不正常的。我当时批准你成立这个团,不仅无功,反而是有过的,之后因为你的部队作战有功,廖磊长官青眼有加,才没有人敢动。在现在看来,你的超大团对你而言不是好事,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常遭人妒也难行。你是不是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之前分离出徐平部,又让出了炮营,现在再让出了工兵营,还有一个警卫营和辎重营,你还要再作考虑。” 莫敌张着大嘴,望着韦云淞,这还真不是他想过的问题,打鬼子,杀敌人,把自己越打越大反而不是好事,他想不通这个道理。 “想不明白了了是吧,给你半个小时想,时间一到,不管想不想得通,都跟我走。”韦云淞笑着说:“我用这半个小时处理一些事,你等着我。周敬生在乐群酒楼摆宴,谢谢你和钟纪海竞强几个把他从桃花江边弄出来的有功人员,他的职务基本上已经定了,接手四十六军军长。” 莫敌没有回答,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已经完全被之前韦云淞的一段话打懵了! 半个钟头很快就过去,直到钟纪来拉他,他在从沉思中抬起头,傻傻的一笑,形同白痴,吓得钟纪不轻。 “走走走,上车,在车上,我跟你慢慢说。”钟纪说:“说你笨,你又极聪明,说你聪明,你有时又极笨。” “不奇怪,因为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起过这些。”韦云淞对钟纪说完,才转过头来对莫敌很严正的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怕污了你的大脑。不过不说又怕你不明白,到时吃了亏还不知道。之前我做四十八军军长时,对你的做法是很赞成的,之后廖磊军长也不反对,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军长换成了张义纯,又归到了李品仙的二十一集团军旗下,这两个人都是很守旧的人,循规蹈矩,死遵教条,对你这种做法肯定有看法,你要有所防备。” 莫敌听了韦云淞的话,半个小时没有想明白的问题顿时豁然开朗,很感激的看了韦云淞一眼,自己一直认为战而优则仕,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方面,由于没有靠山没有引路者,也没有人向自己讲授过这类官场黑暗的东西,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十分陌生。韦云淞能够向自己说这么多,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后辈教育了,想到这里,莫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敬意。 拉开车门,钟纪坐在副驾,韦云淞和莫敌坐上了福特轿车的后座,莫敌很恭敬的请韦云淞先上车,还很殷勤的帮韦云淞关上车门,跑到另一边开门上车。韦云淞仿佛看出了莫敌的心思,笑着说:“你也不用感谢我,我不对你说,一会周敬生也会对你说,他对你可谓关爱有加,现在三句两句总把你是他北伐时的属下挂在嘴边,俨然以你的老上级自居。要是你在四十八军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他只怕会第一时间把你调到他的四十六军。四十六军由三个师组成,一个是170师,师长黎行恕,一个是175师,师长莫树杰,以及黄固的新编19师。你要是去,做个旅长那是随随便便的事。” 莫敌也笑了,说:“周长官是我的老长官,军座你也是我的老长官,能够得到你们的教诲,天纵只有万分感谢。” 车子走得很快,桂林城里主要路段已经铺了柏油,平整而漂亮,车子走在上面,安静而舒适,只听到轮子在柏油路上开过去的沙沙声。 钟纪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指点着路边的商铺和行人,与韦云淞开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莫敌的心绪也随着他们的玩笑开朗起来,走到观音阁,已经完全放开,开始插嘴玩笑,车子里传出轻快的笑声。 乐群酒楼,虽说是楼,却并不大,两层楼的砖木结构,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包厢。周祖晃订的包厢是南面临街的位置,临街的窗户没有关严,留着一条小缝通风。两边墙上,挂了一些字画,都是一些应景之作,没有精品,倒是装裱得颇为讲究,在莫敌看来,装裱钱要高于字画钱。包厢中间,是一个很有年头的鼓型镂花桌,楠木的靠背餐椅古朴大方。餐桌上,一个红泥火炉里碳火正旺,炉子上的紫砂锅冒出爆炒狗肉的浓香,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海竞强和周祖晃两人正坐在一边的靠椅上喝茶,看到韦云淞等三人进来,周祖晃说:“本来还想去请军校的黄维主任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调走了,调了他一个黄埔一期的同学来当主任。叫黄杰。” “黄杰?就是兰封大战作战不力被打得飞逃的那位?”韦云淞问。 海竞强点了点头,说:“看来我们桂林军校接下来要学的应该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众人大笑,韦云淞说:“没有来也好,我们自己人,说话更方便。入席入席。” “这不是等你们吗,我早就想入席了。”周祖晃笑道:“守着喷香的狗肉喝茶,你们知道是什么味道吗?玉明是深有感触的了!” 海竞强点点头,笑道:“越喝茶嘴里的口水越多。” 众人再笑,可以想像,在一个封闭的屋里,守着如此喷香的狗肉,却让自己感受清茶的煎熬,那是何等的难受。韦云淞一把拉起周祖晃,送进主位,自己在主宾位相陪,三个后辈也纷纷入席坐定,战幕即将拉开。 狗肉已经炖得入味,炒得出油,在紫砂锅里用小火煨着,不时传出一声爆响,那是狗油的爆炸,深红色的肉滴着晶莹的汁,还没有入口,闻到味道就是享受。 打开一坛上好的桂林三花酒,周祖晃说:“我能重新回到部队,全是你们三个运作,第一杯酒就由你们三个喝,不过话说在前面,不是敬酒,是罚酒。让我过不成休闲日子,罚你们喝一杯。” 莫敌、钟纪和海竞强大笑喝下第一杯,海竞强笑着说:“这个酒别说罚一杯,就是三杯,也当敬酒喝了。” “那就三杯。”周祖晃说着,又给三位满上。 三位又是一干而尽。 一边的韦云淞不干了,拉着周祖晃说:“看到别人喝酒,我喉咙痒,你也找个什么理由跟我喝一杯。” 周祖晃大笑,说:“想喝就喝,还要什么鬼理由!” 端起酒杯,跟韦云淞一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只一味,紫砂锅里矮了一层,鼓形桌上多了好几堆的狗骨头。五个大男人的战斗力非同小可。 “天纵,听说你把你的工兵营给了覃振元?”周祖晃问。 莫敌点点头。 “警卫营和辎重营呢?怎么打算?”周祖晃再问。 “警卫营留在526旅,何得贵的辎重营准备调到明光第十一监察区,交给李本一。1056团以后就只有三个标准营,一个团部,保持在一千二百来人就行了。”莫敌说。 “这样也可以,总比弄成一个两三千人的团好一些。”周祖晃说:“只是何得贵去到明光,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怎么了?”莫敌惊奇的问道。 “李本一跟新四军的高敬亭干上了。”周祖晃说:“你不知道?” 莫敌摇摇头,说:“大家都是友军,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为什么要干架?” “有些东西是说不开的。”周祖晃趁着酒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的说了一遍,这些天,他在十六集团军总部,各种资料各种信息比韦云淞这些军一级的单位更为齐全,更为精准。 “还在去年的四月,台儿庄刚刚打完,出了一件事。”周祖晃挟起一块狗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几口,吞下,然后端起酒杯,来了一口,十分享受的咽下,才继续说:“中共方一个老大,叛逃到了武汉,叫张国焘。” 韦云淞点点头,想必他也知道这回事。 周祖晃继续说:“盘踞在皖鄂边大别区的第四军第四支队长官叫高敬亭,是张国焘的老部下。因为张国焘的原因,高敬亭部得到了一笔为数不小的补充,条件是从大别山杀出,去到巢湖一带滞敌。高敬亭果然是人才,迅速在巢湖一带打下了大量的失地,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莫敌点点头,这些,他在杨克志的嘴里听到过,虽然杨克志不知道上层的往来,但是作战过程与周祖晃说的基本一致。 “江北新四军的迅速扩张,首先感觉到压力的是江南的新四军总部,于是就有了江北挺进纵队,由张云逸粟裕率领先头部队进入江北,目的就是对失控的第四支队进行重新掌控。”周祖晃说。 莫敌开始有点傻眼,国共之间有摩擦还可以理解,一支部队之中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事,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因为延安方面的要求,并派出一个叫戴季英的副去支队长处处与高敬亭作对,让高敬亭在根据地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让步,把巢东一带让给了新过江的江北纵队。”周祖晃说:“让出了巢东之后,高敬亭的根据地大大缩小,由于部队的急速扩大,扩大根据地成了当务之急,本来想趁黄梅大战拿下潜山岳西太湖一带,没有想到却让176师占了先机。新四军再三商议,最后决定,要求高敬亭进入肥东,在徐平和李本一的嘴里夺食。” “啊!”莫敌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 “上个月,杨克志的第七团就开进了肥西,把袁斗枢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又与刘青龙在合肥干了一仗,被刘青龙打得大败,退回舒城。”周祖晃的话让莫敌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杨克志是朋友,刘青龙是弟兄,这可不是小事。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莫敌着急的问。 “哈哈哈哈,这才是天纵真正关心的事,所谓关心则乱,真是至理明言。”钟纪大笑着说。 海竞强也乐得拿起一杯酒,递给莫敌,说:“想知道吗?” 莫敌点点头。 “先喝了这杯再说。”海竞强很会趁火打劫。 莫敌二话一说,一口饮胜,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周祖晃。不知道周祖晃是有意吊莫敌的瘾,还是浑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竟然与韦云淞猜起拳来:三里店,七里亭,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八) 第八章游击(十八) 十一月份,黄天化带着1056团跟着马伟新一起在太湖度过。九山村的埋伏,没有一点悬念,黄昏时,走得双眼发黑的马伟新带着同样疲惫不堪的日伪军进入了黄天化的埋伏圈,一阵枪声和手炮之后,日伪军都坐了下来,他们想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跑,只要眼巴巴看着子弹和炮弹飞来,只求不要打中自己就好。 伏击进行了半个小时,马伟新的人马休息了半个小时,看到这两天来把自己追得四脚爬地的追兵居然被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也来了劲,一个翻身杀了回去。黄天化连忙让战士们不再打枪,不要误伤到混战中的双方。 日伪军也火了,追了两天的败军也来欺负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一个个站起来与马伟新的人拼,只是在之前半个小时的伏击中,八百日伪军死了部份又伤了一部分,真正能够拼杀的只有三分之一,还处于生死存亡的紧张之中,与扎扎实实休息了半个小时的1051团相比,落了下风,很快,日军被全部拼死,伪军感觉不妙,纷纷跪地交枪,高举双手,投降。 1051团也牺牲了六十几人,伤了一百多。 黄天化一肚子的不高兴走向马伟新,这是一个极佳的埋伏阵地,上下峡谷口中间一个小盆地,石重守在出口,瘦猴守在入口,中间,当任主角的是韦启财的重火力连,欧阳锦在左边山上,高贵选在右边山上,钟鼎鼐成了预备队。进入到埋伏圈的日伪军躲也无处躲,跑也无处跑,只能绻缩着身子请老天保佑。如果不是马伟新回身杀入,自己再打半个小时,这伙日伪军能够活下来的不会超过两位数,因为马伟新的杀入,反而活下来的更多,而且造成了1051团不必要的伤亡,真是得不偿失。 看到马伟新一脸的得意,黄天化强压不满,也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旅座果然威武,回身一击,可比唐代罗成的回马一枪!” 马伟新哈哈大笑,竟在山谷里荡起了回声。 何得贵早备好了得胜宴,从天龙关弄回来的马肉卤的卤煎的煎酱的酱,弄出了一堆的好菜,把1051团的战士馋得一个个坐立不安。 等到处理完六十位牺牲的烈士,包扎好一百多位英勇的伤员,同时还要把死掉的日伪军埋葬,把伤的伪军处理好,天已经完全黑了,饿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的1051团战士手也不洗,碗也不用,直接抓起马肉就往嘴里塞。 马伟新旅长、李松德参谋长和1051团韦高振团长就讲究了许多,黄天化在一座帐篷里摆下了宴席,还有桌椅伺候,当中一个火锅,里面是炖山鸡,卤马肉煎马肝炒马肠围在火锅边,还在桌子上放上了一大坛的当地皖酒,火锅腾腾的热气把帐篷里搅得温暖如夏,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脱开了身上的大衣。 “这个好!讲究!”马伟新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 黄天化给马伟新把酒满上,说:“旅座辛苦了,请干了这杯。” 马伟新一把操起酒杯,也不谦让,一口喝下,吧嗒着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说:“有这杯酒,这两天跑得再累,也顶回来了。” 众人大笑,一起喝胜。 李松德跟黄天化比较熟悉,小声问道:“天化,你们是什么时候动身的,怎么能够找这么好的一个埋伏阵地?” 黄天化说:“我们这一路不难走,是一段古驿道,二十来里路不算远,我们又都是轻装出发,所以来得比较快,三营和辎重营来得慢一些,他们才到不久你们就到了。我们找了一个水吼的猎户带路,才找到这个地方。来到这里一看,我都忍不住笑了,完全就是个关门打狗的天然战场,所以我才请求你们哪怕是多辛苦一点也要把敌人引到这里来。” 李松德点点头,说:“跟着天纵,你们一个个都打精了!” 黄天化看到马伟新和韦高振也在听他们说话,连忙说:“都是旅座领导有方。我们打得保守了,还是韦团长回身一击,打出了我军的威风。” “不不不,我搞错了,我不应该回击。”韦高振说:“我这一回击,不仅打乱了你们的思路,还白白的搭进了几十条人命。我事后看了,如果让你们守着打,不出半个小时,里面的不会再有一条活口,至于消耗掉的子弹,你们全部是日式,缴获的足够补充。”他只管自己说得高兴,没有看到一边的马伟新的脸,已经与桌子上的煎马肝颜色相差不多。 李松德笑道:“韦团长此言差矣!1051团回身一击,虽然略有伤损,但是好处更大。” 黄天化一听这话,也觉得不解,侧脸看着李松德,韦高振更是一脸的愕然。李松德接着说:“1051团被追了两天,被追得士气全无,如果不打出一个胜仗,这个部队就完了。因此旅长决定回身一击,虽然有所伤损,但是却用血与火把1051团全新冶炼,使其脱胎换骨,真正成为一只钢铁部队。相比之下,这点伤损是很值得的。” 黄天化不觉暗自点头,不是因为伤损有多大的道理,而是因为李松德竟然能够这样给马伟新下台的阶梯。韦高振则大点其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马旅长,眼中尽是小星星。马伟新的脸从马肝色双变回了炖鸡色,笑意又重新回到了脸上,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大家都有功,1056团伏击有功,1051团诱敌有功。只要能够歼来敌人,辛苦一点又算得什么!” “旅座高见!”大家举杯,黄天化不由得佩服,被追得死狗一般,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诱敌深入,真是大智慧。 酒喝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极度和谐的,大家你一句我一语,一个事先制订方案,然后诱敌深入,最后伏击歼之的作战总结就完全成型,李松德在酒桌上展开电报纸,掏出派克笔,三下两下,就把一个锦绣如花的战报写完,马伟新签上大名后,发往师部:,大捷,即日于九山村,526旅设计歼灭日军小队两个一百一十二人,绥靖军两营之众七百零五人,共歼敌六百五十三,余者俘虏。电报中把两个团的分工合作写得天衣无缝,马伟新的全盘指挥几近神奇。三军用命,冒死诱敌,回身反击,高奏凯歌。 解决了前一个问题,黄天化问道:“旅座,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马伟新回答说:“太湖让日本人占了,我们只能退回岳西。” “天化有什么想法?”李松德知道黄天化不会平白无故的问。 “我想杀回太湖。”黄天化说。 “嗯!”马伟新不解的看着黄天化,说:“讲讲你的想法。” “我们杀了这伙日伪军,还俘虏了伪军的报务员。我们可以让伪军的报务员发报给太湖,他们已经全部消灭了所追的国军,明天就带着俘虏返回太湖。我们就装成这伙人,把没有服装的弟兄装扮成俘虏,进入太湖,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黄天化说。 “好!立即上报师部,我们之前的捷报请师部保密,我们还将因势就势,拿回太湖。”马伟新大叫:“来来来,喝了这杯。可以预见,我们将再奏凯歌,再传捷报。” 韦高振定定的看着黄天化,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 李松德说:“1051团只怕走不动了,接下来这一仗就要多依仗1056团了。” 黄天化说:“我们人不够,演不好这场戏,只怕还要在1051团借人才行。” 韦高振说:“我把辎重人员后勤人员和伤员留下,其它人全部借给你,应该有五百来人,够了吧?” 黄天化说:“够了!有五百个人扮演俘虏,够了!” “呵呵呵呵,这个不用扮,本色出演就行了,这两天走得胯骨都松了,一个个吊胳膊甩腿,肯定像样。”马伟新大笑起来,说:“天化,这一仗,李参谋长跟你去,我不跟你们去了,我跟韦团长留下,慢慢走。” “行!”黄天化说:“我们团的辎重营也跟你们一起走,他们别的什么不多,就是马肉多,随便吃个十天八天。其它人明天一早就出发。” “呵呵呵呵!马肉,我喜欢!”马伟新今天晚上的笑声,比这两天加起来还要多。 回攻太湖,很轻松,太湖的守军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想到这支凯旋回来的军队竟然是敌人假冒,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成了俘虏。日军一个小队和一百多专业人员还进行了一下意思性的负隅顽抗,当有作战能力的日军被逐一消灭后,专业人员就没有什么料了。陈正信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还嘲笑他们没有武士道精神,弄了几把杀猪刀让他们剖腹,还让太湖百姓和伪军观礼。受尽折磨的日军最后还是不敢用杀猪刀捅自己的肚子,黄天化对陈正信说,看来也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敢在自己的肚子上动刀!让执法队用子弹一一把他们点名,送回了东洋。伪军们吓得手颤腿麻,原来国军中也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货!一时间,看到黄天化和陈正信,如见到阎王和判官一般。太湖县百姓欢声雷动,传为美谈,当地乡老,一致要求黄天化率部驻守太湖,保境安民。 黄天化在太湖住了一个月,还是离开了太湖,因为潜山的日伪军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十九) 第八章游击(十九) 征得在座各位的同意后,莫敌把他的书房从定江的三十一军搬到了西山桃花江边的十六集团军总部,这里的消息更齐全更完善。周祖晃在自己的办公室旁边专门辟出一个小间,里面有书桌有椅子,还有大量的电报和文件,这些东西除了不能带走,随便莫敌怎么看。海竞强感觉莫敌是真的想了解战局,把一些从他舅舅白崇禧那里弄来的绝密文件弄到莫敌的小书房里。最是张永发的少老板张香圃会做事,给莫敌弄了一辆三枪牌的单车,让他每天来西山上班,中午和晚上回东巷吃住。莫敌也不客气,每次回去吃晚饭都会把钟纪海竞强拉上,一起喝酒打屁,两人正好想听莫敌讲述对战局的推断和评点,也毫不客气的前往。张香圃对能够多认识几个桂系少壮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好酒好菜伺候。 资料表明,国民党政府行政院统计室发表公报,截止10月底,中华民国所辖9省共796县,完整者489县(%),县长能在辖境内执行职权者248县(31.5%),完全不能行使职权者的59县(%)。莫敌唏嘘不止,之前他离开潜山时,潜山就没有县长,蒋春阳正在过着县长的瘾,据说太湖也没有县长,马伟新赤臂上阵,也做了几天的县太爷,看来这种情况不是少数,中华民国对自己辖区的管理,已经到了令不能出户的程度了。广西还算完整,广东已经只剩下一半,河南河北山东只怕很少还有县长留在任上。自己离开潜山时,杨克志做了怀宁县的县长,他的副手曹玉福也就任了庐江县的县长,这些县长的委任肯定没有得到国府的认可,只怕将来还有争议。 十一月开始,日军在不断狂轰滥炸的同时,地面上的进攻也有重点的进行,以第六师团为首的日军,从武汉出发沿粤汉铁路南下,先下岳阳,逼近长沙。吓得长沙守军先自乱成一团,在错误理解“焦土抗战”的最高指示下,竟然自已烧了一把火,把长沙城烧成灰烬。 为了凝滞粤汉路日军的进军步伐,全国各战区均行动起来,对所在区域的日军进行打击。第五战区四十八军138师收复六安,徐平忠义救国军刘青龙袁斗枢部收复合肥,马伟新部收复太湖。中共冀南军区部队与日军3万余人在南宫、冀县、枣强、威县等地反“扫荡”作战2个月,粉碎了日伪军的“扫荡”,有力的增援了粤汉线上的抗日战场。 黄天化在太湖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休闲日子,每天让石重的人去潜山打听消息,他知道,那些让他们离开,迎接日伪军进入潜山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没有想到,日军还好办,养好喝足就行,他们平时大多缩在军营里,把潜山城里的*招进去寻欢作乐,并不扰民。有一些日本人还带来了大量的日货,与当地人平等贸易,买卖公平。反而是一个团的伪军就如同一千多只狼,到处乱窜到处乱抢,这个地方他们成了真正的主人。谁家有长成的大姑娘,立即就会有人去提亲,答应要嫁不答应也要嫁,还要搭上足够的嫁妆,不然就带着一个排真枪实弹去你家。 潜山城里不停的闹出笑话,石重的人每天回到太湖都有新闻,之前的胡老家也遭了殃,他被梁鸿志和南京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立法委员温宗尧任命为潜山的书记官,自以为从此青衫换红袍,没有想到,现实太不让人省心。伪军到了潜山后,光是吃就把他差点逼疯,之后,上面县长副县长一大堆,他这个书记官竟然成了不入流,再之后,他除了每天掏腰包办酒席宴请县领导,别的已经与他无干。 而伪军们在潜山的胡闹也到了怨声载道的程度。 胡老又一次找到吴老和简老,商量了半天,最后定下心来,要想再过上好日子,除非去找太湖的黄长官,请蒋主任继续做潜山的县长。 这天,黄天化的指挥部里出现了简老的身影,胡老天天呆在伪军的眼皮子底下,想出来一趟已经不太可能,只好把重任委托给简老。 “简老?”看到来人,黄天化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有大半个月不见了,一看简老的样子,红光满面的,肯定是发财了!今天怎么得空来太湖?是走亲还是访友。” “嘿嘿嘿嘿,黄长官说笑了,我已经灰头土脸一脸菜色,哪里还会红光满面。”简老笑道:“我今天是专程来求见黄长官您,您说是走亲呢还是访友?” “呵呵呵呵!专程来求见我?呵呵,军民一家亲,那就是走亲了。”黄天化说:“请坐,上茶。” 简老坐定后,随从拿出一大堆的礼物,一一摆在黄天化的桌面上,说:“我记得黄长官在潜山时,对天柱山的瓜篓籽情有独钟,又有大半个月没有吃到了,专门带了点来给黄长官回味。” 简老的礼物带得不少,除了天柱山瓜篓籽,还有新采的天柱山石耳,极品的天柱剑毫茶,此外就是一些点心食物,有雪湖贡藕、皖贡贡糕、天柱香鸭等等,满满的摆了一桌。 “简老这是要摆摊吗?”黄天化笑着说。 “都是一些乡货俚物,不成敬意,我知道黄长官不好黄白不物,只对这些东西略感兴趣,也算是投其所好了!”简老说。 黄天化摇摇头,不是自己不好黄白之物,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弄就弄大单的,老百姓针尖大的利益,实在提不起兴趣。说:“简老远道而来,绝不是给我送点潜山特产这么简单,该是还有其它事吧?” “黄长官果然慧眼如炬,我这点所作所为,绝避不开黄长官的眼睛。”简老叹息说。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凡人谁都爱听这种话,黄天化明知是马屁,也乐得一脸笑容,说:“简老就别把我当小孩子逗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老一来,必定有事。” “呵呵呵呵,黄长官的意思,我就是那属夜猫子的,所谓夜猫子进宅,没事他就不来。”简老也打趣道。 两人大笑。笑毕,简老叹息了一声,说:“这一回啊,我还真就是那夜猫子了。” 接下来,简老声泪俱下的把这段时间来伪军在潜山的胡作非为好好的数落了一番,动情之处,泣不成声。潜山的老百姓可受他们的苦了,横征暴敛不算,横行八道是小事,强卖强卖多少还能给两个,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一门心思要找老婆,潜山城里的大姑娘,都在他们的监视当中。在诉说中,简老还加上了对比的手法,把之前黄天化部在潜山的行为与绥靖军的所为进行比较,说起黄天化部时一脸的好感,说起绥靖军来则咬牙切齿,对比相当强烈。如果不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黄天化差点被对方的诉说感动。 “我们之所以一直呆在太湖不去潜山,就是因为我们答应了你们,我们退出潜山。”黄天化说:“当时你们三位代表潜山人把我们请出潜山,给绥靖军让路,我们走得很悽惶,如丧家之犬。现在再进潜山,就不太容易了,攻守易位,我们即使拿下潜山,也会有很有很大的损伤,得不偿失呢!” 简老听了这话,三分羞愧,五分为难,还有两分希望,说:“只要你们打回潜山,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照办。” “很难。”黄天化说:“你刚才说这些绥靖军一到潜山,就忙着娶潜山的姑娘做老婆,把自己弄成潜山的姑爷,我们一去,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全杀了,这些姑娘岂不都成了寡妇,到时,整个潜山人都跟我们拼命,我们可拼不起。” “不是不是!这些人强行下聘也好,强行相亲也好,只是有一条,要到冬至节才成婚,只要在冬至节把这些人杀掉,我们潜山的姑娘还是姑娘。那些狗才还是狗才。所以,还请黄长官早点动手,别让这些狗才阴谋得逞。” “好吧!我同意。”黄天化想了想,说:“不过,这事得你们配合。” “行,只要我们做得到的,一定做。”简老大声回答。 黄天化这才把自己心里计划的说了出来,这个计划在他的心里已经成型很久了! 来到太湖不久,黄天化说想把潜山拿下,这个县城在自己手里丢失,就应该在自己手里得回,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没有得到委任的潜山县县长蒋春阳,每天看到他无所事事,对丢失潜山耿耿于怀,就更想把潜山拿回来。但是,潜山不是那么好拿的,梅城城高墙厚,强攻不得,潜水环城而过,不能迂回,如果要拿下潜山,只能从里面着手。石重的侦察部队这些天在潜山出入,对潜山的防守基本上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日军在这里放下了一个步兵大队部,虽然一个中队死在去岳西的路上,一个中队死在太湖,却并没有影响潜山的防御,一个步兵炮中队已经移到了潜山,实力大增。绥靖军在这里是足额的一个团,这个团的团长想出了一条联姻的诡计,想把自己与潜山人快速融为一体,是个有想法的人。要打下潜山,谈何容易。 必须等,等到有潜山人来求援,自己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简老的到来,黄天化知道,潜山已经拿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 第八章游击(二十) 冬至节前十五天,潜山城里,凡是与当地大姑娘小寡妇有结亲预定的绥靖军都得到通知,在阳历十二月八日这一天,到女方家相看,女方的亲戚要面试新郎官,希望男方要郑重对待。一是要正装重礼,二是要举止得当,三是要有身份地位,即使是大头兵也要一个篱笆三个桩,多有几个弟兄陪同前来,说明即使是个大头兵,也是个有人缘的大头兵。 这一下,整个绥靖军立即鸡飞狗跳,这段时间与当地姑娘定亲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有一百来人已经达成了亲事意向,就等冬至来临,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成其好事。为了表示郑重其事,伪团长亲自安排,每十人陪同一位准新郎去相亲。为了表示更大的诚意和背景,还邀请了日本军人参加,每一个准新郎团队安排一位日本兵作为贵客。 这一天,潜山城里,热闹非凡,一百多家同时办事,最少的两桌,最多的五桌,把市场上的肉食买尽了不算,还在城外乡里弄回了不少活猪。 潜山城里的酒买光了,城外朱家牌楼有一个酿酒坊,老板拉着牛车临时送了八大车的好酒进去,整个潜山都弥漫在酒味当中。 每个准新娘的家里,都来了一批娘家的亲戚,绥靖军们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暗藏了陈正信的人,他们的手里,拿着石重专门调制的江湖第一利器:蒙汗药。石重的蒙汗药是用草乌精练而成的白色药粉,草乌又名断肠草,在中国是一味常见药,全国各地都能找到,每到秋季茎叶枯萎时即可采挖,这段时间石重有空,在太湖一带带着全连翻山越岭找了几天,弄回来一大堆,除去残茎及泥土,烘干成暗黑褐色的块茎,然后再以独门密法制作,弄出了大大的一包白色粉末。 在陈正信的警卫营里,会弄蒙汗药的不止石重一个,各师各法,各马各扎,各有其门道,有人提出用曼陀罗制,有人则提出采用洋金花,都被陈正信否决,原因是材料太过难寻,最后确定用草乌。草乌做的蒙汗药与曼陀罗的不同,药效相对慢一些,刚开始发作时特别像酒醉,有强烈的麻醉感,如果放在酒里,则表现为更为贪杯,酒越喝越香,越喝越想喝,直到被醉得不醒人事。草乌做的蒙汗药解药也比较简单,用甘草汁灌下,很快就能解毒。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十分的顺理成章,当城里一句:“全部放倒了!”传出,黄天化的人已经出现在梅城的西门口。城墙上的哨兵留着口水睡得正香,被一刀割开了脖子,死得稀里糊涂。 接下来,欧阳锦包围了日军军营,钟鼎鼐把日军的抚理部和商行包围,高贵选抽了个下下签,去协助陈正信的人收拾被蒙汗药放倒的那一批。 日军军营里,还有一个炮兵中队和一个小队的步兵,胡老让人送了一批酒菜进来,意思是其它皇军在中国人家里大吃大喝,也不能不照顾到军营里轮值的太君。日本人高兴得不得了,使劲拍着胡老的肩膀叫良民,不多时就全部倒在蒙汗药里,欧阳锦的人进去后,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一片,为了不搞脏地面,欧阳锦没有动枪也没有动刀,而是让弟兄们两个侍候一个日军,解开一条绑腿,套在日军的脖子上,两个人分别用力往两头拉,把日本人活活勒死。然后剥得精光,在院子里扔成一堆。是烧是埋随便。因为之前与简老已经说得很明白,善后事宜由当地民众负责。 钟鼎鼐就完全不同,冲进抚理部和商行,见人就开枪,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仓促之下,也无法分辨,直杀了二百多人,杀得一地的血迹,恶心之极。 陈正信部和高贵选部的工作就没有这么单一,先是把主人家用甘草汁灌醒,然后把带来喝酒的日本兵先弄死,弄死的方法很简单,当地人抬到城北的乱坟岗子挖开一个坑,由陈正信的人割开喉咙直接扔进去。 但是对绥靖军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绝大多数人不赞成杀掉,甚至还有十几户人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向陈正信的人求着情,让他们放马一步,饶过他们的死罪,让他们成为自己家的上门女婿。 陈正信和黄天化商量了一下,让百姓把这些人用麻绳捆好,然后用甘草汁灌醒,一起送到军营,决定明天开始公审。有血债的死罪难逃,有罪恶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上做女婿的当庭领走,以全家作保,算是入赘潜山。其余的,以战俘身份送到岳西。 第二天,潜山县衙前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蒋春阳在台子上伊里哇拉讲了一大通,意思是大敌当前,绥靖军不思抗战,却为虎作伥,实为可恶。协从可以从轻,但是首恶必须重惩。话音落下,两个执法队员把伪团长推出去,一枪把脑袋给打爆了。 枪声和尸体把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这是要命的地方,不能开玩笑。 在冷峻的气氛中,第一批绥靖军人员被推上台来,有一百多人,他们是本地的子弟,自有人来赎买,同时也有全家签字画押,此生不再为日本人办事,不再与南京伪政府混在一起,否则,全家受死。搞完手续后,他们就与他们的家人团聚在一起。 第二批是与潜山有婚约的一百多人,这些人的遭遇各不相同,有二十来个女方愿意具保,领走,有十来个,竟然被女方当场大骂了一通,说他们仗势欺人,说他们鱼肉乡里,说他们不为人子。有几个,竟然被女方的代表上台打了几个耳光。蒋春阳让执法队把这十来个绥靖军推了出去,执行枪决。看到黑洞洞的枪口,这十来个绥靖军大哭大叫,求女方家里把他们领回去,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女家的救命之恩。没有人被他们的可怜所打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非命。其余的没有人领走也没有人责怪,解除了与女方的婚约后,送进俘虏营。 剩下来的一批批送上台来,让老百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几个拿了东西还不还的,强吃强喝的,被苦主认了出来,被拉过去枪毙,吓得剩下来的人差点没有尿裤子,这一个月来,在潜山,这伙人谁没有做过一两件过头事,有件是自己领头做的,有些是跟着别人去的,如果清算起来,只怕人人都有份。 又推上几个,是入室抢劫的。看到这几个人,一个老太太拖着拐棍就冲了上来,没有没脑的往几个家伙的身上打。或者是知道自己再无生理,绑在一起的几个人竟然齐心协力,把老太太两脚给踢了下台。就在老太太滚下台的同时,只听得一阵乱枪响起,几个人当场被执法队打死在台上。老太太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吓得一身打抖,不住的说:“我只想打他们两棍,没想要他们的命,也就抢了些不值钱的吃食,不值得用命的偿。” 没有人听老太太自说自话,只是感觉到相当的刺激,尸体拖走了,留下一片暗红的血迹,在冬日的暖阳下,显得特别刺眼。 一千一百五十一人的绥靖军,释放了一百四十七人,杀掉了八十三人,还有九百二十一人,在欧阳锦营的押送下,送往岳西,交给176师政治部处理。能否活下去,就看各人的运道了。 从安庆出来一个步兵大队的鬼子和三百多人的其它鬼子,以及整整三个团的绥靖军,在一个月后,除了有一千多人以俘虏的身份到了岳西,其它的人都死于非命。黄天化连战三阵,连赢三场,消息传出,白崇禧长官也为之一惊。 然而,上层对于黄天化的看法却并不一致,他在太湖和潜山两次杀俘,造成的影响极大。有人认为,黄天化的做法不应该提倡,交兵不杀俘这是古训,如果杀俘,会造成战争升级,中日之战或者就不再是政治之争,而是生死之斗。 第二十一集团军上报的军功迟迟没有批下来,就是这个原因。 “放他娘的狗屁!”莫敌骂道:“国内混战自战国时白起坑俘后就推出了义兵说,认为不能杀俘。问题是这是国战,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是民族生死存亡之战,还能升级到什么地方去!”手里的宗卷本被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天纵稍安勿燥!”也许是听到了莫敌这边的动静,周祖晃走了过来,说:“中国几千年的儒教,培养了不止一代的腐儒,与他们置气,不值得!” “那黄天化立功不授奖就值得了!”莫敌说。 “一块奖牌交给你,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有什么用?”周祖晃笑道:“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你看看这个,就知道有些东西是更不可思议的了。” 说罢,将手里的一份材料递给莫敌。 莫敌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就被内容吸引了进去。 上个月,也就是1938年12月19日,国民参政会议长汪精卫逃往河内,周佛海、陶希圣同往,次日,陈公博自成都飞昆明,转河内,追随汪精卫。12月29日,就在莫敌亲眼所见桂林遭受日机猛烈轰炸的当天,汪精卫在河内发出致蒋介石及中央执委、监委的艳电,要求国民政府根据近卫22日声明提出的“承认满洲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原则,提出“与日本政府交换意见,以期恢复和平“。 全国大哗!1939年1月1日,国民党中央常委会举行临时会议决定:汪精卫违害党国,永远开除党籍,并撤销其一切职务。 “可是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兆铭?”莫敌问道,不知是在问周祖晃还是问他自己。 周祖晃没有回答,递给莫敌另外一个写着“密”字的报告,莫敌一眼扫完,神色大变,说了一句:汪精卫投日,真是重庆那伙人的曲线救国之计,是为了给他们留下最后一条退出,这可当真? 周祖晃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转身,说了一句:我不管是直线还是曲线,我只知道,汪兆铭丢了广东人的脸,我们广西人,绝对不会当汉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一) 第八章游击(二十一) 元月下旬,赵国龙等回家探亲的弟兄陆陆续续回到桂林,莫敌这才醒悟,原来休闲的日子快要到尽头,去衡山第一届游干班已经开班在即。 明天就要离开桂林,头天晚上必须喝上一场。做东的自然是张香圃,他这段日子过得不爽,日本人的飞机隔三岔五到桂林炸上一次,他的产业有两处被日本人的飞机炸中,损失不小。更大的损失是因为轰炸,来桂林进货的商人明显减少,一些在桂林做生意的也打算西迁贵州。大家基本上都一致认为,日本人迟早会打通粤汉铁路,接下来就是湘桂线,广西在劫难逃。 湘桂大酒店,是王城西门口一家很有气派的酒楼,三层楼,装修得富丽堂皇。莫敌走进酒店大门时,正听到海竞强用一种极度腹黑的语气说:“狗日的,炸了这么多回,这家酒楼竟然一块瓦都没有伤到!”莫敌不由得笑着说:“要是炸翻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只能进还珠洞里去摆桌。”海竞强大笑,说:“这个提议不错,夏天了,我就安排去风洞山上的大风洞里摆席,那个风吹得才爽,保证吃狗肉火锅不出汗。”莫敌摇摇头,这个官二代,什么事都敢干。 湘桂大酒店天字第一号的包厢,窗中正对着王城的城墙,四方大石块砌成的城墙尽收眼底,远远望去,是王城里的独秀峰,在四方城墙的包围下,南天一柱更显雄奇。包厢里,莫敌成了当然的主宾,张香圃自然坐了主位,这是买单的位置,谁也不会跟他抢,陪坐在圆桌一圈的自然是韦云淞周祖晃钟松海竞强等人。在大厅里还开了几桌,赵国龙们与韦云淞等人的随从坐了一堆。 “这一去读书四个月,你当真不带辆车子去?”韦云淞问道,他知道,莫敌的部队最富余的就是车,也特别喜欢抢日本人的车,也特别会使用车,不象一些友军,缴获了日本人的车除了烧火还是烧火。 莫敌摇摇头,说:“我是去学习的,又不是去摆谱的。我的意思是到了衡阳,我自己去衡山,赵国龙一伙先回安徽。我一个普通军官,带一堆的人去读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打群架。” “今天我见到凌云上了,他也去衡山受训,他带的随从比你多,弄了辆车,准备明天从桂林开到衡山。车上坐随从,拉给养,还拉了一大堆的礼物,说去学习,多少有点见面礼。”钟纪说:“天纵你也准备一些吧,不然个个都有东西,就你两手空空,不太好看。” “就是就是,东西我那里有,现成的,不用买,鸿庆隆的东西,随时去要。”张香圃说。 莫敌摇摇头,说:“不用,我又不想跟他们搞什么关系,学完各奔东西,用不着搞什么同窗会。我在桂林军校学习了一年多,离开后同窗同学一个也没有联系过,还是这次回到军校才知道,有一半已经在抗日战场死掉了。” 大家都知道,莫敌在军校时因为与日本教官交往过密,被同学们误会,对他口殊笔伐者有之,对他动手动脚的也不少,不仅没有一点同学友情,有些根本就是白眼相向,估计老死也不会往来。有这种经历的人,让他还去搞什么见面礼,完全不太可能。 “那我就送一样东西给你吧!”周祖晃说:“你的随从里有没有学过收发报的?” “有。”莫敌点点头。 “那就省事了,我不用再给你配电报员。”周祖晃说:“我们这次从美国弄回来一批很不错的电报机,用蓄电池的,带小型手摇发电机,机子不大,功率不小,使用方便。我们十六集团军分得一批,我今天跟夏煦苍(夏威字)说了,他同意给一台给你,条件是你学成回去后,给我派一个会打游击的团长回来。” 莫敌大喜,这个东西是他喜欢的,这次没有随身带一台,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在衡山学习要到五月份才能结束,还有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如果不能接触外面的情况,岂不是要把他憋死。连忙谢谢周祖晃,告诉周祖晃,游击团长现成的就有,自己回去后,就把副团长黄天化让出来,让他去十六集团军报到,是用作团长还是用作别的,随便,只是一个条件,先把官衔弄到上校再说。 周祖晃哈哈大笑,说:“如果能弄来黄天化,我这个电报机就太值了!上校没有问题,一定给黄天化的肩上钉上三颗星星。” 韦云淞问莫敌,怎么会舍得把黄天化放出来,这可是员智将。 莫敌说:“我自己知道,因为没有军校毕业学历,估计在上校这个台阶上还要挨很多年,手下这些弟兄,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他们。只要有好的发展,我不能硬留。徐乐在浙江黄季宽(黄绍竑字)长官那里当少将,徐平在戴雨农(戴笠字)长官那里当少将,李柏成也成了上校团长,天化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因为我的原因,只能屈为中校,如果有好的前途,我必须推荐。” 韦云淞点点头,说:“天纵,你对待弟兄们,那真是没得说。” “是啊!”钟纪接口说:“我在176师见到了李柏成,他是我的老表,当时推荐给天纵时,还是个小小的中尉,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是上校团长。在我老家,如今除了我和我哥是少将,接下来就是李柏成,我姨丈为此修了族谱,建了宗祠,摆了不知多少台酒了!” 韦云淞端起酒杯,对周祖晃说:“你老兄这一招够准,早知道能要到黄天化,我五台发报机也愿意给。这回让你占便宜了。” 周祖晃乐呵呵的一饮而尽,说:“这个黄天化,确实是个人才,前两天我才接到消息,因为他出兵怀宁高河埠,把占据高河埠的日伪军赶跑,同时把占据怀宁的新四军也给全部撵走,完全打乱了新四军的阵脚,把在与合肥准备与刘青龙再战的杨克志调了回来,这两天,黄天化跟杨克志在桐城会谈,结果如何,应该是明后两天就要见分晓。” “黄天化打进了高河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莫敌惊讶的问。 “月初时,新四军第四支队在戴季英的要求下,向合肥进军,这事你知道了吧?”周祖晃问。 莫敌点点头。他这两天在周祖晃的办公室里看了大量的情报,知道,因为地域狭窄,给养筹集困难,特别是冬天,更是雪上加霜,新四军江北纵队与第一纵队合并后,部队扩张得很快,在原有的区域,已经压力山大。因此,新四军决定,向周边扩张势力,即使是日占区,把城市留给日军,把广阔的乡村占为已有。在安徽,一条巨大的黄泛区带把新四军压在狭窄的区域里,东是黄泛区,西是桂系,北是徐平和李本一,权衡再三,新四军总部项英政委不听从参谋长张云逸的劝阻,决定向徐平的占领区动手,因此才有了杨克志的北征。 肥西的袁斗枢首当其冲,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杨克志打了个措手不及,逃往肥东。当杨克志正准备接收肥西和合肥时,刘青龙的突击大队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田鼠的部队,在刘青龙和田鼠的配合下,杨克志吃了大亏,一个团进去,被打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退回舒城。 高敬亭大惊,立即命令周骏鸣第八团和詹化雨的手枪团增援,周骏鸣第八团刚从庐江出发,就收到消息,黄天化趁虚占领了怀宁,拿出一副进攻桐城的架式。两面受敌,新四军第四支队大吃了一惊,桂系与徐平居然如此守望相助,完全出乎新四军的意料。张云逸提出不能再打,再打,会激起桂军的斗志,弄不好巢西的根据地会全部丢失。项英则认为,桂军主力尽在英山霍山一带拒敌,留在安庆的只是少量部队,据可靠消息,潜山只有黄天化一个团,实力一般。要求陈毅粟裕带领第一纵队增援桐城,与高敬亭合兵一处,把黄天化消灭,拿下安庆下辖各县,同时顺走徐平的巢湖以北地区。 陈毅在江北日久,常听到桂军176师1056团的大名,在安庆,就数这支部队杀的日本人多,自己的大量枪支都是从这支部队中获得。能够把这么多的军备卖给自己,他们自己的装备就更不用说了。据送装备来的第四支队第七团政委曹玉福说,这个团虽然只是一个团的编制,却有七个营的主力,随时可以与一个日军步兵大队打个手平,与这样的部队作战,只有被驴踢了脑袋的人才会去干。 一个坚持要打,一个拒绝执行,项英在江南,急得干瞪眼,最后还是张云逸折中提出,南和北打,南与黄天化和谈,再派人马北打刘青龙。 于是,杨克志被从合肥调回,与黄天化和谈。莫敌笑着说:杨克志不会离开舒城,他的第七团是战力最强的一个团,他如果离开,第七团就更不是刘青龙的对手了,估计谈判的另有其人。周祖晃问估计是谁?莫敌说,只要不是张云逸就行,如果是张云逸,别说让黄天化退出怀宁,就是退出潜山也行。 周祖晃点点头,说,张云逸在广西,还是很有威信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二) 第八章游击(二十二) 双方谈判的地点既不是桐城,也不是高河埠,而是选择了一个中间地带公路边一个叫汪家染坊的小村庄。这里距离高河埠相对较近,黄天化一早就到了这里,直到大中午了,杨克志在带着人赶到。大冬天的,竟然赶出了一头的白毛汗。 黄天化热情的迎了出来,笑着对杨克志说:“用得着这么赶吗!今天到不了有明天。” 杨克志摇摇头,不说话,一脸的不自在。 黄天化继续说:“正好饭熟了,是吃了再谈,还是谈了再吃?” 杨克志没有说话,只听他身后有人大声叫道:“吃人的口软,我们才不吃你们这些顽固派的饭食。” 杨克志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吃黄天化的饭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确实有点口软,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第四支队政治部的张克元副主任,这次谈判工作由张副主任执行监督。” 黄天化看了张克元一眼,瘦高个,长头发,一脸的麻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军装腰上栓了一条日军皮带,挂着一把南部十四*。心里先是有了两分不喜,说:“我接到通知,是与新四军第七团团长杨克志就双方防区问题进行洽谈,可没有说还有什么政治部主任监督,我先向我的领导汇报这件事,再进行下一步的洽谈。”转身走了。 直到太阳下山,黄天化也没有再露面,杨克志让去问了几次,都是一句话,上面还没有答复。 当天晚上,两队人马都驻扎在汪家染坊,你煮你的,我吃我的,大有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势。黄天化让人去买了一些肉食,在军营里打了个火锅,香味直往杨克志的营房里钻。杨克志的人没人任何准备,他们本以为这种小事,来到后一个小时就能搞掂,谈完了再回到桐城,没有带帐篷,更没有带过夜的家私。没有想到,黄天化竟然一个拖字诀就把半天给浪费了,只好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旧房子安置下来。 罗卫把一个看起来很稀松的营地进行了很严密的布置,陪着黄天化在用火锅就着小酒,干锅黄焖鸡,很桂林特色的菜,又有一点变种,就是辣椒放得少,因为黄天化是宁明人,他的饮食习惯与桂北有一点不同,不是不能吃辣椒,而是不喜欢把辣椒放在菜里一起煮,而是另外弄一碟纯粹的拌辣椒。 罗卫说:“团副这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吗?” “不是。”黄天化把鸡屁股夹到嘴边,咬了一口,撕下一块肉来,嚼了几下,很过瘾的点点头,说:“是那个张副主任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不尿泡他,反正我又不急,怀宁现在是我们占着,他们想要回去。你们营长到了哪里了?” “到了新渡了。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这伙人全部拿下。”罗卫说:“团副,我们跟杨团长的关系一直不错,用得着这样做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很善变的,昨天还跟你老友鬼鬼,今天就会翻脸不认人。杨克志还是好的,还知道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今天他不来,来的是那个张副主任,一副狗不吃屎的样子,估计中午你们就会打起来。”黄天化说。 罗卫笑了,他的确觉得那个姓张的十分讨厌,问道:“我们占领了他们的怀宁,是不是我们有点违理?” 黄天化摇摇头,说:“怀宁本来是他们的,结果被日本人占了去,我们是从日本人手里抢回来的,他们不敢跟日本人耍横,就会跟我们耍横,我们才不理他。我只知道,谭何易主任给我的命令是,对方不退出肥西,我们就不退出怀宁。” 罗卫陪黄天化喝了几杯之后,留下黄天化自己一个人自饮自斟,出去看守备情况。在门口,却遇到了过来串门的杨克志,被岗哨挡住,不让进来。 被黄天化冷落在一边,杨克志被张克元好好的数落了一顿,之前在路上还说得自己与黄天化的关系如何如何好,结果,被人扔垃圾一样扔在一边。杨克志明知黄天化这样做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这个不知所谓的政治部副主任,却也不敢顶嘴。在国军里,政治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在新四军里就大不一样,第四支队支队长是高敬亭,副支队长兼政治部主任叫戴季英,这位张克元是戴主任的亲密战友,一起从延安过来的同志。自从戴季英一伙人来到第四支队,第四支队就变得别扭异常。戴主任与高支队长基本上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一个要往东,另外一个必定往西,一个要抓狗,另一个就一定会去捉鸡。 从大别山里出来,第四支队的日子过得不错,因为日寇的长驱直入,巢湖周边的国民党政府官员闻风而逃,绝大多数县成了无政府状态,四支队顺手接过,国府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码比沦落在日军手里要好一些。新四军江北纵队的出现,之前的好日子告了一个段落,先是让出巢湖东的大片土地,只保留巢湖西的枞阳、怀宁、庐江、桐城、舒城为四支队的防区。也不错,南有黄天化,北有徐平,这块地区的日军基本上足不能出安庆,大别山麓的鱼米之乡,好好经营也能过活。谁知道,又出妖蛾子了,要第四支队让出巢湖西的防区给江北纵队,自己向北发展,在军统忠义救国军徐平部的碗里分一杯羹。这个徐平就是那么好对付吗?何况还有个不知道死是何物的李本一。在肥东一个叫青龙厂的地方,杨克志遇上了正主刘青龙,刘青龙那狂妄的叫声还犹在耳边,青龙厂,是我刘青龙的青龙厂,下回再敢来,全部放毒气毒死。 从青龙厂退回舒城,戴季英就以作战不力要处罚自己,幸好高敬亭说情,才没有被处罚。又摊上与黄天化谈判一事,自己是主谈却不能作主,一切由张副主任定夺,这个判只怕难谈。 张克元命令杨克志,立即与对方勾通,连夜谈判,要求黄天化自动退出怀宁,否则就是挑动摩擦,搞不利于抗日团结统一战线,是汉奸,是伪军,是人民的公敌。 杨克志乐得接受张副主任的命令,拍拍屁股,站起身就往黄天化的驻地走去。在门口,被岗哨挡了下来。岗哨是警卫营的老战士,认识的,拿出烟给杨克志抽,跟他谈天说地,就是不让他进去,还说什么现在是谈判期间,不好轻易放人进去。直到罗卫出来,才把他带了进去。 看到杨克志进来,黄天化乐了:“我正在因为一个人喝酒郁闷,你就进来了,好好,一起喝一杯。” 一天就吃了一顿干粮的杨克志早就被浓香的黄焖鸡弄得心神不宁,听了黄天化的话,二话不说坐在之前罗卫的位置上,端起之前罗卫酒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操起罗卫的筷子,直插向肥厚闪亮的鸡胸肉。 罗卫把自己的碗偷偷拿走,另外拿了一个碗放在杨克志面前,再把桌面的鸡骨头扫走,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路摇头,暗想,这个杨克志,一会喝得醉熏熏的回去,只怕又要被他的领导同志教训了。 黄天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给杨克志加酒,把一些肥得不能下嘴的鸡肉挑选出来,放在靠近杨克志的一边,直到杨克志吃得告一段落,才问道:“不是专门来我这里找酒喝找肉吃的吧!” 杨克志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摇摇头,又回复到之前的表情,说:“领导让问,能开始谈判了吗?” “有什么可谈的?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怀宁来的,不过你们没有道理。”黄天化笑道:“之前国府扔掉的无为含山桐城庐江,你们占领了,国府让你们还了吗?我这是从日本人手里弄来的怀宁,可不是在你们手里弄来的,弄来了就是我的了。反而是你们,做了一件人想不到的事,肥西是刘青龙袁斗枢从日本人手里拿回来的,属于李本一的第五监察区,你们居然去抢他们的地盘,不要说那是无主之地。” 杨克志笑着说:“你这话说的,让我真正的小看你了。” 黄天化笑了:“哦,为什么要小看我?” “中华民国这块土地本来就是国民党的,我们南昌起义,黄麻起义,秋收起义,左右江起义,在井冈山,在鄂豫皖,在陕甘宁,哪里不是在你们手里抢地盘,如果我们不抢地盘,我们就只有老老实实回去帮地主种地交租了。”杨克志带着几分酒意,红着眼说,这空腹喝酒,太容易醉人。 黄天化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还真是的,你抢得有道理,相当的有道理!” 问题是你抢我的有道理,我抢回来难道就没有道理了!黄天化想。看着面前一派醉意的杨克志,他知道,跟这个醉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如再灌他几杯,让人送他回去,等他酒醒之后再跟他慢慢理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三) 第八章游击(二十三) 看到有一杯没一杯往喉咙里灌酒的杨克志,黄天化不由得叹息,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竟然委屈成这个样子,真是造孽!与杨克志并肩作战几次,对这位年轻的团长黄天化的评价很高,没有进过军校,打仗全凭心智,一套的野路子,但是又识文断字,心眼灵活,聪明过人,打起仗来很有章法,能进能退,打得出去,跑得回去,是个人才。就是这么一个人才,居然束手无策喝闷酒,可以想像心中的郁闷有多深。 跟一个只会喝闷酒的在一起喝,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还要多一份工作,帮对方倒酒。好在杨克志没有喝多久,就滑到了椅子下,呼呼大睡。 黄天化让两个战士用担架把杨克志送了回去,看着杨克志的熊样,张克元的眼里先射出的是怒火,后来则是阴森森的冷光。 张克元也是个狠角色,立即命令打上火把,连夜返回桐城,他要把杨克志的醉样呈给高敬亭看看,让高敬亭自己知道错误,平时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 抬到快天亮,终于走到了桐城,趁着杨克志还一身酒气,张克元敲开高敬亭的门,径直抬了进去,把门口的守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就着卫兵手里的油灯,高敬亭睁着朦胧的睡眼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担架,先自吓了一跳,再一看上面的人,不觉大吃一惊,这是自己的第一爱将,莫不是有什么伤损不曾。连忙蹲下去,一手抚过杨克志的脑门。吹了一夜风的杨克志脑门冰凉,与死人无异,高敬亭又急又惊,一屁股坐在担架旁,也没注意把担架上的杨克志压了一下,冲口而出:“这是怎么了?是伤了还是牺牲了?” 高敬亭这一下,却把睡意正浓的杨克志给压醒了,糊糊涂涂的跟着问:“谁伤了?谁牺牲了?” 杨克志这诈尸般的一问,把高敬亭吓得不轻,一个鲤鱼打挺从杨克志身边站了起来,才发现,杨克志竟然悠悠的坐了起来。 “你没有死?”高敬亭狂叫道。 “我死了?我死了么?”杨克志被问了个脑懵,一头的雾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这时候高敬亭才闻到从杨克志的嘴里喷出浓浓的酒味,转过头来,问张克元:“张副主任,这是什么回事?” “什么回事,你问杨团长。”张克元一脸的不屑。 高敬亭又转过身子,问杨克志:“说到底什么回事?” 杨克志总算弄明白了一些情况,也认出了面前是老大高敬亭,奇怪的问:“支队长,你怎么也跑到汪家染坊来了?” 高敬亭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了,这位是喝多了,让张克元给弄了回来,还不知道,说:“什么汪家染坊?这里是桐城!” “桐城,怎么是桐城,我记得应该是在汪家染坊跟1056团黄天化副团长谈判来着,怎么又到了桐城了?”杨克志刚刚回复的一点理智又糊涂了。 高敬亭知道这个楞小子是被张克元阴了,以喝醉了为借口,要找他的麻烦。于是转过身来对张克元说:“你们谈完了?结果如何?怎么就回来了?” “还没有谈,杨团长就跑过去跟对手喝酒去了,分处两方,却喝在一起,这判还能谈吗?”张克元大叫:“一点组织纪律性也没有,私自一人,跑进对方的驻地,还喝得大醉,往小了说,这是组织纪律性不强,往大了说,这是通敌,是犯罪。所以我们才连夜返回,向组织上汇报,这个问题如何处理。” 杨克志这才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位政治部副主任竟然连夜把自己抬回了桐城,或许在他看来,谈判远不如抓一个自己酒醉现行更重要,就想开口辩解。 还没有等杨克志开口,门口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要严肃处理。”所有的人一听这个声音,都知道,是政治部主任,副支队长戴季英同志来了。 高敬亭连忙拉着戴季英,想把他拉到里间先交换意见,戴季英挣脱高敬亭的手,大声说:“事无不可对人说,不要进里间,就在这里说话,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 高敬亭又转身对除自己、戴季英、张克元、杨克志之外的其它人说,让他们出去,回避一下,也被戴季英阻止,戴季英大声说:“都是革命同志,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力,都留下来,谁敢离开,天亮了到政治部报到。” 到政治部报到,谁都知道那是件什么事,被关不算,被饿饭是小事,被打是优待,弄得不好就是打你一个反革命分子,杀你没商量。谁都不敢动,甚至不敢往外挪一挪身子。高敬亭在当年白雀园肃反时就是政治部的成员,深知这招的厉害,也知道在这一招的打击下,自己从无胜算,当年自己就是用这一招进行肃反,而今天却主客易位,因为戴季英代表的是中央,自己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否则就是叛党。 高敬亭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对已经站起来的杨克志说:“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回事?” 杨克志好好的回忆了一下,才回答说:“我们中午去到汪家染坊,人家因为我们多了一个政治部副主任,不跟我们谈,要向上请示,谈判就拖了下来。” 高敬亭眼光冷冷的看向张克元,问:“是不是这样?” “是,也不是。”张克元点点头,说:“我们一到,对方就叫吃饭,我当即拒绝,大家分处谈判双方,岂能吃人家的东西,吃人家的口软,给人口实。因为我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对方认为我们不给面子,才搬出一个我们多来了一个政治部副主任的理由,完全是无由取闹。” 戴季英摇摇头,说:“情况出现变化,他一个副团长做不了主,向上级请求汇报是正确的,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给他们时间,催促他们快点谈判。” “我也是这样想的。”张克元的话锋立即转了:“天黑了,对方还没有答复,我就让杨团去问一声,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结果一等等不回来,二等等不回来,等到小半夜了,人家用担架给抬了回来,醉得人事不醒。” 高敬亭大怒:“杨克志你搞什么鬼,让你去谈判,怎么就喝上了,就算是推不过,喝点也就算了,怎么能喝得如此大醉,这伙不要脸的桂军,是不是采用车轮战的方法来灌你的酒?” 杨克志摇摇头:“没有,就我跟黄天化副团长两人对喝,也不知道为什么,喝着喝着就醉了,平时我的洒量没有这么差的啊!” “那是你蠢!”张克元在一边冷冷的说:“你吃了个早餐出发,走了几十里地,又没有吃中餐,晚上空着肚子喝酒,不醉才怪。” 杨克志哑口无言,高敬亭也说不出话来,这也太不智慧了,就算是喝别人的不要钱,也应该吃碗饭之后再喝啊!反而昌戴季英笑了,说:“看来我们第四支队的常胜将军杨克志也有打败仗的时候。” “谁没有打过败仗。”高敬亭说:“只是喝醉了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抬回来吗?好好睡一觉,天亮继续谈就是。” “继续谈?怎么谈?”张克元说:“吃人家的嘴软,喝人家的全身都软,还怎么谈?” “喝酒是喝酒,谈判是谈判,怎么能够混为一谈。”杨克志不服气的说:“人家黄天化团长才不会因为喝了他一餐酒就来要挟我,更何况之前两军并肩过战,不知道在一起吃过多少顿饭,喝过多少餐酒。” “呵呵呵呵。”戴季英笑了:“杨团长,矛盾是在不断的转化的,情况也在不停的变化,昨天并肩战斗,今天就有可能成为敌人,我们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阶级斗争是复杂的,多变的,我们要时时刻刻牢记,对我们曾经的敌人,不要有任何侥幸之心。这件事,张副主任做得很好,你已经把张副主任介绍给对方,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谈判就由张副主任负责,你还是回到肥西吧。在肥西建立新的抗日革命根据地,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杨克志急了,说:“黄天化副团长说了,我们不退出肥西,他们就不会退出怀宁。” “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吗?”高敬亭问。 杨克志点点头。高敬亭担忧的说:“看来怀宁的黄天化是下定决心跟我们打这一仗了!” “他只是一个团,能力能有多强,我们一个支队,就打不过他一个团!”张克元不屑的看着高敬亭,瞻前顾后,左顾右盼,不是一个彻底的革命者态度。 “我们一个支队,拿下1056团没有问题。”高敬亭说:“问题是合肥的刘青龙会前后夹攻,我们就难以抵挡。” “刘青龙?刘青龙!刘青龙。青龙厂的刘青龙。”这个名字张克元并不陌生,但是他还是争论道:“刘青龙是军统,不会与桂系联手的吧。” 杨克志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张克元,说:“那是你蠢!刘青龙的老大是徐平,徐平是1056团莫敌团长的跟班出身,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动黄天化的脑筋。” 张克元对军事可谓完全不知,被杨克志骂回,心里很是不得劲,话风一转,说:“你才蠢,你跟谈判对手私下喝酒,是叛徒行为。” 高敬亭火了,骂道:“张克元,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这个事以后再说,先考虑如何面对面前的危机。”说完,戴季英拉着张克元走了出去,在路上,戴季英告诉张克元,刘青龙已经到了肥西,兵锋直指舒城,曹玉福一天三个电报,要杨克志回去主持军务,这个时候把杨克志拿下,谁去肥西主持工作。即使要拿下杨克志,也要等到敌人退却之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四) 第八章游击(二十四) 有了火车就是快,从桂林到衡阳,一天就到了。想当年莫敌第一次北出湘南,那还是跟着张光玮屁股后面,一步一步从桂林走过来的,一路走,一路打,走了半个月还在祁东,与那时相比,可谓日新月异,昔有李白朝辞白帝暮到江陵,那是有夸张的成分,可衡阳到桂林七百余里一日可达这是真正的做到了。 在衡阳站下车后,又转乘粤汉线的火车到了衡山火车站,粤汉线在民国二十四年通车,比湘线桂早了不少,各种设施齐全,每日的车次也多,有湖南省内,从郴州在长沙,从衡阳到岳阳的票车不少,车速也比湘桂线快了许多,从衡阳到衡山五十公里,很快就到。 本来以为在衡山站会有游干班的车子迎接,谁知道在火车站出口只有一个小小的接站桌,桌子后面是两个年轻的小中尉军官,看到莫敌等一行人走出来,摇了摇手里写着游干班接待处的牌子,算是打了招呼。 赵国龙上前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两位与其说是接待,不如说是向导,给了赵国龙一张地图,告诉他们,从这里到游干班所在的圣经学院还有二十公里,现在天色已晚,最好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过一夜之后明天一早过渡,沿着大路走到南岳。赵国龙问对方有没有接待专用宾馆,对方摇摇头,说这次培训,各种费用由参训者自己所在单位负责,培训结束还回到原来单位服务。 赵国龙回来苦笑着告诉莫敌,看来我们没有准备好车辆和物资,是失策了。 莫敌笑着说:“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旅店,先安顿下来,然后出去找个大排档,好好的吃一餐湖南口味” 临近过年了,衡山站比平时热闹了许多,走下一个小斜坡,就是一条颇为热闹的集市,天已经入夜,大大小小的吃肆里喝酒划拳声不绝入耳。 “果然是大后方,完全没有前线的感觉。”赵国龙说。 “连长,这就是所谓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吧。”廖大炮说道。 “别乱说,小人有人不高兴。”莫敌说。他已经听出来,在吃肆里发出声音的大多是一些外地口音,看来都是从各地流落到湘南的人,这些人里什么样的都有,如果惹着了他们,也是麻烦。又不由得感叹本地人很有商业头脑,日军犯境,有钱人纷纷内迁,带到了大量的钱财,弄出了这么多的小食肆,不仅能向流落到此的外地人提供吃食,还能大大的赚上一笔。 找了一路,也找不到一个还有床位的伙铺,哪怕是找一个大通铺睡下自己这十来个人也难。 “先找吃的,吃了之后实在没有地方睡,我们就去火车站的侯车室坐上一夜。”莫敌说,他已经有点饿了。 来到就近的一间食肆,一进去就笑了,除了靠窗边有一桌穿的是便服,其它全是军人,见到莫敌走进来,差不多每桌有一个人自觉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赵国龙一看对方的肩章,就知道跟自己一样,都是警卫人员,自己的肩上是上尉,站起来的大多也是上尉中尉。也急走两步,迎上上去。 店家在穿便服的那一桌旁边又用两张矮脚八仙桌拼成了一张大桌,把莫敌等人请到桌边坐下。莫敌一坐下就笑了,这个座位有点奇怪,凳子不矮可桌子不高,显得很不协调。在每个八仙桌下面都放了一个大陶碳盆,碳盆里烧着熊熊的大火,自己这一桌是两个八仙桌拼成,下面竟然是两个旺旺的炉火,难怪屋子里暖和异常,。 赵国龙给每桌的长官敬了礼,又带着每桌的警卫头目来到自己这一桌,给莫敌敬礼,算是大家见过。长官们并没有碰面,在这种场面也不适合长官们会面,更何况他们本就不认识,由警卫头目来应付,更合适。 “都是去游干班的?”莫敌问。 赵国龙点点头,笑道:“不仅都是去游干班的,而且都是没有地方住的,跟这家酒肆里说好了,今天晚上喝到几点算几点,喝够了就在这里呆一夜,烧了多少碳,明天算钱就是。” 莫敌笑了,这也是个办法。 菜上来了,先是一个燃着熊熊炉火的碳炉子,摆在桌子上,紧接着在炉子上放了一个大铁炒锅,炒锅里竟然是爆炒腊肉干锅,手掌大的腊肉,与冬笋辣椒炒了满满一锅,浓烈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接下来就是一个大木桶,满满一桶米饭,把莫敌吓了一大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饭桶不曾。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炒腊肉太过好吃,一大桶饭很快就见了底,锅里的肉也就剩下一些残油,把锅的残余的辣椒爆得油光发亮。莫敌吃得不多,多吃了几块冬笋,腊肉的油浸在冬笋里,把冬笋的味道调了出来,特别的开味,这是一种神奇的配菜方式,冬笋腊肉,味道搭配得天衣无缝。 旁边的一桌便衣本来也是打定主意要在食肆里过夜的,一直在小声的说话,莫敌坐得近,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伙南昌人,逃难来到衡阳,下一步是呆在这里还是进广西或者进贵州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莫敌也替他们为难,湖南很快就会战火四起,广西处于广东湖南的包围之中,只怕也清静不了太久,进贵州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一下子涌进那么多的人,光是吃粮就会把人吃穷。注意的打量了旁边的一桌人,莫敌估计他们还都是一些有钱人,怕被抢。如果是没有钱的人,估计连逃难都用不着,身无长物,也不怕人抢,如果有人给他们一点甜头,估计会二话不说投靠。南京伪政府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延安的边区政府也一样,接下来,华北姓共,华东姓汪,中国的抗战只会更难了。 穿便衣的一桌看到这一屋子的兵,不敢再呆,吃完之后离开了食肆。 这时,靠里一桌的警卫头目走了过来,在莫敌面前敬了个礼,说:“长官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我们家长官想请您过去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莫敌点点头:“好的!”站起身跟着来人走到里间的包厢中,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五个人,留了一个位置给莫敌,围坐在一张矮八仙桌边,桌子上的小碳炉正把一只茶壶烧得冒出滚滚的白气,各人面前摆着一只饭碗,看到莫敌进来,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当中一位上校军衔的军官率先说:“欢迎莫上校,请坐。” 莫敌坐下,这时上校军官才自我介绍说:“本人张智农,来自第一集团军,久闻莫上校大名,石牌一战,是日军西进长江唯一的一次失利,莫上校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打出了四十八军加钢黄鳝的威名,也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抗日战场有位日军杀星,叫天纵莫敌。” 莫敌心里飞快的转了转,张智农,还真是没有听过这个大名,第一集团军,他是知道的,司令张自忠,在津浦路北段和徐州大战时都有极大的作为,下辖国民革命军第53军、国民革命军骑兵第三军、国民革命军第92军、国民革命军第67军。在上一年,与自己的四十八军同属第五战区,算是并肩作战的友军。连忙伸手与对方热情相握,说:“第一集团军,那是一支英雄的部队,23师李必蕃师长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接下来,张智农向莫敌介绍其它四位,第一位是来自粤军第十二集团军的151师905团团长上校梁采林,第二位是来自云南六十七军的上校团长罗锦伦,第三位是第十九集团军第四军的上校刘敬之,第四位是二十四集团军八十九军的上校李仕贵。 莫敌对这些部队不是很了解,想说句恭维话也无从说起,只能抱拳久仰久仰坐下。 粤军第十二集团军的151师905团团长上校梁采林双眼放光,看着莫敌,说:“我之前被抽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游干班,还以为是师长莫希德看上了我的团长位置,要把我弄走,把位置给他内弟,看到莫上校,我就释然了,大名鼎鼎的莫上校能够来就读的班,绝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玩意,我能够与莫上校同窗一回,回到广东,吹牛也有本钱了!” 众人大笑,莫敌愕然,说:“我很有名吗?” 众人一齐点头,说:“很有名。”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莫敌的感叹又让众人大笑不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刘敬之说,这位是个文人,不像个带兵之人,他的军长吴奇伟怎么会派出一个如此文质彬彬的人来学习游击战,让人费解。刘敬之接着说:“我们在长江南,莫上校在长江北,对两岸的作战那是必须了解的。莫敌巧战石牌,恶战黄梅,那是军情通报中有通报的,想不知道也难。我当时知道有这个班时,第一反应就是四十八军一定会派莫上校参加,在津浦路南线,莫上校的游击战已经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一个旅独战日军一个师团,偷袭夜袭,破袭追袭,拦截战特种战,上演的可都是一部部演义般的故事。” 李仕贵也笑着说:“我们在敌后,韩司令经常说,如果我们苏北也有一员莫敌一样的游击将领就好了,我们来衡山,就是想学会打游击的技巧,还望莫上校多多指教。” 罗锦伦来自云南,对莫敌的战迹了解不多,只是陪着笑,眼角不停的打量面前这个长得并不起眼的小个子,不是很相信,他能创造那么多的奇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五) 第八章游击(二十五) 水是好水,湘江水发源于桂林,汇合了潇水等支流,已经俨然一条大河。茶是好茶,云南人罗锦伦带来的上好滇红茶,陈年的老树普洱。他从昆明到衡山,足足走了大半个月,走得很是辛苦。“一路都在修路。”罗锦伦说:“昆明的汽车一惯很少,公路也不发达,这几个月,一下子增加了太多的汽车,路受不住了。” 对于云南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大家都很陌生,只知道卢汉组织了一个集团军从彩云之南来到战火纷飞的抗日前线,表达了全民族共同抗战的决心。由滇军组成的六十军在徐州大战台儿庄第二阶段作战时,坚守陈瓦房、禹王山一线二十七天,很是打出了一些气势,死伤惨重。542旅旅长陈钟书、1078团团长董文英、代理团长陈浩如、1080团团长龙云阶、1082团团长严家训、1083团团长莫肇衡、1081团副团长黄云龙战死;营、连、排长也伤亡过半,全军伤亡过大半,战后部队只能缩编为5个团。对滇军的英勇战斗,龙云非常自豪地说:“国家自由平等,只有鲜血可以换取。”“六十军英勇作战,望滇人继续努力。”陈钟书旅长生前壮语:“数十年来,日本人欺我太甚,这次外出抗日,已对家中作过安排,誓以必死决心报答国家。”也如洪钟大吕,回响在中华天空。 刘敬之上校点点头,说:“日军占领广东,妄图打通粤汉线,日海军将广州湾北部湾全面封锁,苏联和美国的物资不能从海边进港,法国人占领的越南怕得罪日本人,也不同意船只停靠,只能在英属的缅甸靠岸,然后通过滇缅公路拉到昆明,再从昆明以陆路送往贵阳或以长江水路送往重庆。党国的汽车大多已经集中在这一线,运输繁忙可见一斑。” 罗锦伦很是认同的看了刘敬之一眼,这位文质彬彬,估计是做情报出身,这种机密也只有情报系统才能了解,说:“我这次,沿着贵昆公路走了一回,深有体会,沿途全部军管,车辆不断,道路有不堪重负之嫌,下个月开春之后,就是雨季,洪水滑坡随时随地可能发生,只怕运输难度更大。” 刘敬之果然是做情报的,一听这话,连忙问道:“这条路每年都会有塌方吗?” 罗锦伦点点头,说:“这条路塌方还有水路,如果滇缅公路出现问题,就麻烦了。” 莫敌很认可的点点头:“这条公路已经成了物资运输的生命线,如果不能保障运输通畅,只怕我们前线打得会更加困难。” 张智农对莫敌相当的了解,笑着说:“那也难不住你莫上校,听说你的1056团基本上全是日械,军备大多数从日军手里缴获,没有补给也没有关系。” 莫敌笑着说:“还是有关系的!日军也不是木头人,军备任由我们去取。为了能够从日本人手里得到缴获,我们的损失也相当的大。最重要的是,每到作战时,就会缩手缩脚,每次都要考虑本次作战是否能得回消耗,支出和收入能否平衡,会不会亏本。一旦心有顾虑,战果就会大打折扣。” “呵呵呵呵!”张智龙大笑道:“你这是打仗还是做生意。” 大家都跟着笑,打仗成了做生意,还要考虑这些问题,这个仗的确难打。 笑完之后,刘敬之再次问起罗锦伦滇缅一线的雨季一般在什么时候,估计对运输工作有多大的影响。看到他如此郑重其事,其它几个人也认真起来。罗绵伦也很认真的把雨季的情况及对交通的影响进行描述。最后刘敬之说:“明天我们到了学校后,对这个问题做一个提案,指出滇缅公路在雨季面临的危机,并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哥几个,大家议一议,我们应该怎么做。” 莫敌看着刘敬之,这位年龄比自己略大,三十六七岁,却比自己成熟得多,自己只是看到了问题的发生,他已经走到了解决问题的阶段,发现问题的不是高手,能够提出解决方案的才是能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趁雨季没有来之前,加固路基。”梁采林说:“我们广东那边每年的雨季来临也非常可怕,狂风暴雨,因此每年过年前后都是集中修路的时间,先把路修好,大雨来了才能顶住。” “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要认识到这条路的重要性。”刘敬之说:“很多人都认为,用滇缅公路运输只是暂时的,接下来我们可以与越南协商,从海防进港,再用铁路运到昆明或者用公路运到南宁。更有人认为,日军在广东不可能站得住脚,只要开春广东余汉谋司令一句反攻,一定能把日本人撵出珠江口,届时,滇缅公路将不再使用,采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理一条暂时性的道路,划不来。前几天,广西航空大队,在涠洲岛炸毁了三艘日军军舰,消息传来,重庆全城游行,认为南方沿海的紧张局势会随之一变,日军已在南方失去优势,不可能主动进攻。” “梁上校你从广东来,倒是说说广东目前的攻防态势,能不能把日本人从广东撵出去。”李仕贵说:“就我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能够撵出去,就不必让广东方面派出人员参加这次游干班了。游干游干,游击干部,不在敌后,有何游击可打。我们在苏北,已经铁定要打游击的了,其实去年一年,我们已经打了近一年的游击,只是打得很艰难,人员越打越少,辖地越打越窄,越来越多的人转投绥靖军。”这位从苏北来到衡山,全托的是冬天的福,黄河水量减少,很多地方水冻成冰,他才从苏北偷渡到李本一的明光监察区,从明光到太湖,在望江渡过长江后,进入第四战区,来到衡山。 梁采林有点苦恼的摇摇头,说:“我们打得很艰难,去年10月上旬,日军21军企图在大亚湾登陆,攻占广州。20日,日军第18师团发动全面攻势,我军防线被突破,守军向后溃退。21日,日军攻占沙河,并占领广州市区。日军第104师团向广州以北推进,攻占太平场;23日占领从化。第5师团与海军配合,于23日攻占虎门要塞;25日攻陷三水;26日又陷佛山,于29日到达广州南郊。至此,日军控制了广州及附近要地。之后,在余司令的率领下,我们与侵粤日军进行了殊死的战斗,但是,占尽天时地利的我们,使出了全身气力,也只能与日军打个手平。究其原因,主要是以下三点:一、淞沪大战之后,粤军主力大多北上,张达率62军,张瑞贵率63军,李汉魂率64军,李振球率65军,叶肇率66军,邓龙光率83军,基本上把粤军抽空,留在广东守土的不是老弱就是病残。二、日军装备精良,三个师团及海空军同时进军,来势汹汹,其势难挡。三、广东沿海太宽,海岸线太长,无法守卫,陈策将军率领的广东海军完全无法卫护我们的数千里海疆。因此,接下来,如何开展敌后游击战,成了我们滞敌灭敌的主要工作,否则也不会派出我来参加游干班。” 梁采林的话,仿佛重重的一击,击在莫敌心上,莫敌突然叫了一声:“糟了!” 梁采林问道:“糟什么?” “你刚才说的海岸线,让我想起了一个问题。”莫敌说:“你知道,广西并无海岸线,从北仑河口开始,那边是越南,这边是广东,跟广西没有什么关系。” 梁采林点点头,这个地域划分他是知道的,广西并无海发达地区线,整个沿海都属广东,曾经在广东雄极一时的陈济棠就是距离北仑河边马路镇的人,六十三军副军长巫剑雄是防城人,六十三军军长是张瑞贵是钦州人,第四路军副总司令、在广东仅次天余仅谋存在的香翰屏是合浦人,八十三军军长邓龙光是茂名人。然而,这个区域却是防守最薄弱的地区,如果日军在广州湾的湛江或者钦州湾登陆,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里传统不是广西军队的辖区。”莫敌说:“虽然设定第四战区后,两广统一调配,但是,区域仍然十分鲜明,我们175师的莫树杰将军最南的防御线在大塘南晓一带,不远处的小董就属于广东方管理,这才是华南最大的软肋。” 在座几人都被莫敌的话吓倒了,如果日军再派出一支由三个师团组成的进攻队伍,从钦州登陆,或者从南宁打通湘桂线并不比从广州打通粤汉线更难。在广东,还有一座南岭如屏障一般挡在粤北,在广西,一旦突破十万大山山麓,就是湘桂大走廊,日军的机械化作战在这里大有用武之地。 刘敬之紧紧握着拳头,在桌子上很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滇缅公路的重要性上报,决不可寄太多的希望在两广,除非把整个北部湾从广东划归广西,由广西防守,否则,日军在北部湾登陆易于反掌。 当然,是人都知道,把钦廉划到广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余汉谋虽然完全投靠了中央,但是,骨子里仍然是个军阀,一个坐拥土地的军阀,给桂系平白占这么大个便宜,办不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六) 第八章游击(二十六) 清早,渡口边就传出了熙熙攘攘的各种叫声,莫敌从两张八仙桌临时拼成的床上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食肆里,随意睡着六位上校的随员,他们都随身带着背包,把两张桌子或者几张凳子一拼就是很不错的床,轮流值班,负责在火盆里添碳,一个寒冷的冬夜就这样度过。 湘江水很清,北风逆水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走到码头下,在水边蹲下,掬起水抹在脸上,顿时,冰浸入骨。迎着寒风,望着远处的山影,莫敌顿觉心胸开扩,踌躇满志,此去衡山参加学习,不知是由什么人来指导游击作战,日本教官已经成为对手,德国教官已经归国,俄国大鼻子只会拿着马刀往前冲,如果让他们教授游击战术,才是笑话中的笑话。 渡船还有江中央,人力毕竟有限,船只行得很慢,一来一回要花上不短的时间,从上游不时飘下几艘船,顺水逆风,走得也十分吃力。这时,只听不远处有人用本地口音在高声朗颂:“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莫敌顿时被最后这一句吸引了过去,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是重庆政府还是日本人?这是谁的词作,气势恢宏,前所未有。 “李涛同志这一口湖南腔朗颂起*同志的诗作,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一位颇为清秀的男人感叹说:“湖南湖北只隔着一个洞庭,可语言相差很大,我们湖北人就读不出这首词的韵味。民国二十年,我在上海,就曾与巴金胡风等品评过*同志的这首《泌园春长沙》,认为其意高昂,其气直射牛斗,旷古烁今。其下阕更让人心折,只是我朗颂起来腔调有点怪,不如李涛同志地道。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莫敌在一旁已经听得呆了,这首词作,上半阕已经惊天动地,下半阕还真是旷古烁今,竟然是延安那位的诗作,连巴金胡风都赞叹不已,可见非同一般。 “同是面对这条湘江,*同志能发出如此感慨,真是高人一等。”被叫做李涛的人说,这位三十四五岁,浓眉大眼,一副武人风度,身上是一件国军将校呢的大衣,头上没有戴帽子,任由北风把长发吹得飘起。只听他接着说:“我们湖南人,都把这条湘江看成我们的家乡河,喝一口河里的水,特别的甜,用河里的水洗一把脸,脑壳特别清醒。我的家乡汝城靠近广东,是南岭的北麓,算是湘江支流的上游。秋收起义时,我就在*同志手里得到了这首词,这些年,每当吟起这首词,就会想起湘江水,想起家乡。吴奚如同志,这次组织上派我们来到南岳当作教员,责任重大啊,你这位黄埔二期的高才生,左联的大作家,文武双全的高手,可得多挑重担才是。” 莫敌从之前的呆滞已经完全呆傻,怎么?这次南岳游干班的教员居然是从那边请来的!面前这两位,一位姓李,一位姓吴,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不知道会不会有名声显赫的将领来授课?突然,莫敌想起张云逸,在皖南,张云逸曾经给自己上了三天的游击课,让自己受益非浅,不知道,这次又能学到一些什么,至于面前这二位,能够把如此震憾的《泌园春长沙》带给自己,已经足以奠定他们的教官地位,至于黄埔还是绿埔,左联还是右联,莫敌反而不是太过看重。 看着两位身着将校呢的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登上渡轮,莫敌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对这一次的南岳游干班第一次充满了兴趣,同时也对举办游干班的蒋委员长和白总长充满了敬佩,从自己曾经的对手手里学习作战技巧,需要多么大的宽容和胸怀,而对手能把自己赖以生存的招数教给曾经的对手,他们的胸怀则可以称之为伟大。第一次,莫敌把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摆在了正面的位置,暗想:能有如此气魄的军队,绝不是简单的军队,无论是与这种军队并肩作战还是与这种军队打一场对手战,都会是一次不错的享受。 “天纵,怎么,这冷嗖嗖的江风还让你喝上瘾了不曾?”从码头的高处,传来了梁采林的声音。昨天晚上聊了半夜,大家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尤其是广东的梁采林,对同是两广弟兄的莫敌更是热情,称兄道弟,更是如同多年老友一般。昨天晚上,把食肆里的八仙桌拼了十张在包间里,莫敌梁采林张智农罗锦伦刘敬之李仁贵等六人如同大通铺一般睡在一起,手下们弄了点毯子铺上,各人盖好各人的大衣,再烧上两盆碳火,到也不冻,一觉睡到天光。早上,莫敌一出门,铺上的六人都不约而同的醒了,都是战场上打熬过的人,这点警觉还是有的。 各自搞清楚自己的洗漱后,把八仙桌恢复原状,食肆老板已经把热腾腾的米粉下好,半肥瘦的碎肉在粉面上铺了薄薄一层,加上葱花辣椒,红红绿绿,色香味俱全。梁采林一看莫敌还没有回来,于是走出门来,找莫敌回去吃早餐。 莫敌抬头笑笑,说:“你别说这江风还真有三分冷意,我是在想,衡山就已经这么冷了,潜山的弟兄们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吃的穿的,离开几个月了,还真有几分思念。” “在前线,在敌后的又不止一个1056团,如果离开了你,弟兄们连吃的都不到,那也不免太过于差劲。天纵就不用太操心了!或许他们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比你过得好。”梁采林笑道。 莫敌点点头,回身指着愈行愈远的渡船上面站在左边不合群的两人,问梁采林:“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吗?” 梁采林摇摇头,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是我们的教官。”停了一下,莫敌继续说:“是共方的人。” “找共方的人来做我们的游击教官!呵呵呵呵,这还真是人尽其才。”梁采林大笑道。 “听说他们的游击作战水平很高,在湘粤赣,在鄂豫皖,打得中央围剿军满地找牙,我没有跟他们交过手,不知道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莫敌问:“你跟他们交手过没有?” 梁采林点点头,说:“对湘粤赣的几次围剿,我们粤军都有份参与,也恨恨的打过几次,记忆最深刻的是民国二十年在湘粤边境,对手是从广西过来的红七军李谦。这是我遇到过的最狡猾最强悍的对手,你们桂系能够把这么强的一支队伍从广西打跑,我十分的佩服你们。我当时还是余汉谋第一军的一个营长,在乐昌县镇守。这里的敌情并不严峻,赤军很少出现,我们每天在乐昌县里休闲养生,好不舒服。一天晚上,乐昌下面的一个镇莫名其妙就被赤军剿了,当时的旅长莫希德立即带着我们对这个镇进行增援。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人家早跑了。知道了跑的方向,莫旅座通知湖南方面的友军挡住去路,我们尾追,两方夹攻,消灭这支称为红七军20师的赤军。谁知道,我们刚刚追出,就进了对方的埋伏,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又传来消息,乐昌被对方偷袭。我们打又打不了,退后退不了,幸好湘军增援及时,对方才退去。回到乐昌,一片狼迹。跟这个20师打了大半年,对手越打越强,我们越打越弱,我们师长李振球火了,与二师的叶肇师长联手,再与湘军协同作战,才在乐昌县梅花村把李谦团团包围。我记得,那也是冬天,梅花岭上飘着雪花,我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五倍,仍然被对方拉扯得七零八碎,赤军的师长李谦亲临一线,手挥驳壳枪,率军冲杀。在梅花岭的咽喉地带——草家坪后山高地,先后8次打退我们的进攻,才依次退出。事后才知道,是赤军首领李谦阵亡,才退出战斗。这支队伍,能打巧战,更能打猛仗,不好对付。我觉得天纵你打仗的方法与他们有点相近似,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为第一出发点,你在津浦路南段,在莫干山中与日本人捉迷藏,如出一辙。” 莫敌笑了,敌强我弱,不这么打,还能怎么打,以卵击石吗?那是犯罪。 “你除了跟他们打仗,还有别的了解吗?”莫敌问。 “有的,”梁采林说:“那还是在民国二十二年的一次大围剿中,我们团主要在南雄一带进行封锁,赤军与中央军捉迷藏那叫一个神奇,我还为此大赚了一笔。” “你怎么赚了一笔?”莫敌好奇的问。 “中央为了让我们粤军参与围剿,给我们换装,给我们军备。我们也不客气,中央给的汉阳造照单全收,我们之前装备的粤造元年式七九步枪也不上交,正好粤军全部换装为粤造廿一年式新式步枪,这种枪是仿造比利时制造的1930式步枪,只是口径从改为,目的是子弹与汉阳造通用,性能还在汉阳造之上,与之后的中山式差不多,也能使用中正式的尖头弹。有了新式步枪,谁还想要旧货,于是就跟赤军商量,把多余的枪支全部卖给他们,他们用钨矿钞来换。那一回,粤军到底赚了多少不清楚,我个人,在广州西关的那栋洋楼,就全部来自这次交易。”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你们这是通敌,资敌,是死罪。” “错!”梁采林说:“我们只是把国共合作稍稍提前了几年而已。” 莫敌再次大笑,国内的战争,还真是很游戏,谈谈打打,打打谈谈,三分打七分谈,与对日战争不一样,对日战争是民族存亡之战,只有一个目的,把日本人打回东洋,光复中华,因此,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七) 第八章游击(二十七) 在湘江的渡船上,莫敌再一次品味了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情怀后,一伙人向着衡山祝融峰走去。一路上,观风景,看民俗,倒也乐在其中。今天已经是小年,是游干班报到的日子,游干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开班的日子选定在二月十五日,难道不知道二月十八日就是除夕夜,年年难过年年过,难道这些当官的就不知道,在外征战的人是多想与家人过一个团圆年吗? 农村里,已经是一派过年的景象,过了小年才真正进入到过年阶段,把田里的农活放下,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杀年猪;二十七,赶大集;二十八,舂糍粑;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大团圆;大年初一,蹶着屁股乱作揖。 “今年过年我省钱了!”梁采林笑着说:“往年,大年三十,我们家弟兄姐妹都会带着他们的孩子聚集到我在西关的房子里,一起吃年饭,一起守岁,一起等我发守岁红包。” “今年我们陪你过年,到时你发给我们吧。”张智农笑道。 莫敌也跟着笑了笑,说:“我才省了。去年过年在皖南,我手里有钱,1056团每个弟兄都发了两个银元,弟兄们乐得炸了营,差点没把驻地给买空了。” 刘敬之摇摇头,说:“天纵,如果都像你这么带兵,中国没有打不胜的战争。可惜,我们大多数的军官已经把当兵当官当成了一份产业,一份挣钱的营生。祸黎民,喝兵血,那里还会把进了荷包的光洋贴给手下的弟兄。” 李仕贵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些当兵的,当了十几年的兵,除了会当兵,别的营生都不会,不靠山吃山,难道还要靠山吃水。我承认,我吃空饷,一个团从来没有满过员,每次监察来清点人数时,就去其它团借人。没有空饷,别说养家糊口,连监察人员的招待费都没有。我昨晚听说天纵的队伍人数会越打越多,想了一个晚上想不明白,这一下总算明白了,你竟然用士兵搞私捞,胆子也太大了!也是你们桂军,上头不剥你们的皮,放在我们八十九军,有私捞不孝敬上头,明天就免了你的职。” 云南来的罗锦伦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这次出来受训,龙老大没有给我一分钱,所有的费用都要自筹,哥几个,你们要帮帮我。” “自筹费用?怎么筹?”刘敬之惊奇的问:“我们只会往上面伸手要钱,让我们自己弄钱,真的不会。” 莫敌也好奇的问:“罗兄想怎么筹?不会让你的警卫班去码头上扛包吧!” 罗锦伦摇摇头:“那倒是不会。”压低声音说:“我从云南出来,带了三千多斤上好的云土,我算了一下,如果平价卖,所得的利润勉强够我这三个多月的用度,如果能够卖上个好价钱,就能大赚一笔,不仅能过三个月的好日子,弄一栋梁兄在广州西关那样的小楼也不是不可能。你们几位如果有兴趣,不妨也做做这个生意,挣点小钱,改善生活。” 一听是这个东西,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答腔。蒋委员长提倡新生活运动,对这个东西是深恶痛绝的,虽然社会上大烟馆遍地都是,但是,作为纪律部队里的一员,平时也很少沾染。几个人都知道,云南来的罗锦伦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从事这个勾当,面前这位罗上校就会生活无着,一个生活都生活不下去的人,跟他谈什么新生活运动,还不如对牛弹琴。 想是这样想,可是要从行动上支持罗锦贩卖大烟膏,几个人都不敢表态。相对而方,是苏北的李仕贵更为无法无天,他小声说:“这个东西,如果能够弄到我们那边,是相当值钱的,只是这一路盘查太多,还要通过日占区,难度太大。沿途有日本人,有新四军,有桂系,还有军统部队,买通了一家,买不通第二家,如果家家买通,我们就没有利润了。”过了一会,他自嘲般的笑道:“我即使想做,也做不来。” 刘敬之望了李仕贵一眼,难度,做什么事没有难度,主要是看难的程度与利润是不是成正比,他的部队在南昌一带,这个地域在之前的长江南线作战中,被打得稀烂,现在经济衰退,民不聊生,有钱人纷纷离开,留下来的保持基本生活还成问题,更别说大烟这种高档品了,赣南地区赤军离开后,经济有一定的恢复,但是离富裕还很远,蒋大公子在那里推行新经济政策,对黄赌毒全面清查,这个东西在那边完全没有市场。他很想做,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说道:“国府西迁涪都,烟枪也随之西迁,只是越往西,烟土越便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未必有利。” “我不能做。”张智农很肯定的说:“我们第一集团军向来对这方面管理很严,我们司令是学法律出身,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宁愿吃不饱饿肚子,也不会弄这种钱。” 莫敌不吸大烟,对这个市场不是太了解,听到大家都这么说,知道罗锦伦会十分失望,安慰性的说:“我问问在安庆一带还能不能卖出一些。不管怎么说,先弄出一些,保证罗兄的基本生活再说。” 果然,罗锦伦失望的看了大家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莫敌身上,这位还真讲义气,他完全不了解大烟生意,却积极想办法,只为了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宽慰般的说:“我出滇时,就有烟贩子跟我说,只要我把这些大烟带到衡山,就会有收入,他把大烟收回去,给我行脚车马费,有这些行脚车马费,我就能维持三个月的基本生活。只是我觉得这样太逊,如果有可能,我自己拿到市场上去卖,所得利润一定要丰厚得多。天纵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费用,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是最好。 正想不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梁采林说话了:“老罗,烟贩子给你什么收购价?” 罗锦伦讲了一个数字。莫敌不知道这个数字是高是低,李仕贵已经感叹不已:低了低了!刘敬之对李仕贵说:“你看到的价是市场的零售价,也就是这些贩子拿过去,卖给烟馆后再由烟馆定下的价,肯定比较高。我们没有路数,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贩子佬赚钱了。” “路数,其实我们也有的。”一旁的梁采林低头一边盘算一边说:“江苏是有点远,特别是苏北,不过广东有很近了,我们可以把这些烟土弄到广州去,利润怎么也比货到地头死,在衡山被烟贩子压价好得多。” 听到这话,罗锦伦的表情立即多云转晴,充满希望的大眼睛,骨溜溜的望着梁采林。 刘敬之也听出了梁采林的意思,很高兴的说:“我也参与一份。” 李仕贵也积极的说:“这种好事,我不能不参加。” 张智农没有说话,莫敌笑着问:“张兄是不是怕你们集团军怪罪,岂不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些事,就没有必要向上峰汇报了吧。” 张智农笑了笑,说:“我听你的,你参加,我就参加。” 莫敌笑着对梁采林说:“如果我跟张兄一起参加,这点利润是不是就不够分了?” 梁采林大笑,说:“利润是挣回来的,人多力量大,如果大家都参加,就要从长计议了。” “如何从长计议?”罗锦伦问。 梁采林左右看了看,停下脚步,把几个人团在一起,低声说:“这样吧,我们到游干班之后,在衡山下租一间民房,把六个警卫班留在那里,我们六个人自已上山,一切从简,过三个月自力更生的日子。六个警卫班分成两队,罗兄的警卫队长为其中一队队长,我的警卫队长为另外一队的队长。罗兄那一队负责往返昆明,再运送几批云土过来,另一队负责送往广州销售。三个月争取做六次生意,游干班结束时,我们每个人不仅能学成毕业,还都能带上点钱回家,岂不是一举两得。” 罗锦伦眼睛瞪得滚圆,自己只是想找点口粮,没有想到在梁采林眼里却是一道发财的门路。刘敬之望着梁采林,暗叹这位还真是什么钱都敢要,莫敌也暗自点头,这位连赤军的钱都敢挣,这天下还有什么钱是他不敢要的! 大家商议停当,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要早点赶到衡山脚下,找一处合适的院子,实施他们的发财大计。看着大家都兴致很高,完全忘记了这是一件犯罪的勾当,莫敌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也会滚入其中,不是为了弄钱,纯粹是为了帮朋友的忙,一定要让赵国龙加强注意,不能弄出任何的后遗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八) 第八章游击(二十八) 在衡山脚下找院子不是很顺利,因为本期游干班是首届,学员的级别不低,少将军衔的就有二十七个之多,上校将近百人,中校一百多,少校超过三百,五百多个少校以上级军官都带着警卫队,最少也带了一个警卫班,都需要在山脚下租房子。今天才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把衡山脚下有空闲的民居差不多租得七七八八。莫敌等人转了一圈,才在一个相对边远的地段找到了一个大院子,这还是凑巧遇到了凌云上的警卫队,才租到的房子。 凌云上带着警卫队开了一辆日本的日产脱兔80来到衡山,昨天赶了一天一夜,今天一早到了衡山,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以早到的优势,在雷公潭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刚刚安置妥当,警卫队出门买菜时遇见了赵国龙。知道莫敌们要找一个大院子合住,凌云上的人把他们带到不远处的地主家,这是一个庄园式的院子,因为太大没有被人租用,却非常合适莫敌们六个警卫队合租。 凌云上已经打听得很明白,山中的游干班设在之前外国人开的圣经学院,之所以要搞到这个时候才能开班,是因为这里是西南联大文学院的校扯,要等到西南联大搬干净他们的家当,才能让游干班开班。凌云上告诉莫敌等人,游干班有明确的规定,不管是将军还是校尉,一率不能带警卫,吃食堂的饭住大通铺,不能搞任何的特殊化,所以才搞得每个人都在衡山脚下租房子,看这个形势,再晚来两天的,只怕连房子都没有得租。 梁采林是个生意精,一听这话,立即出手把上上下下五个小院子全部租下,告诉张智农等人,坐等涨价,不高出一倍的价钱,绝不出手。 张智农等人二话不说,把手里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交给梁采林,入股算一份。 每人带着游干班必须交纳的费用和最低生活保障,其它的钱全部集中起来,让罗锦伦的警卫队长赶回昆明补货。罗锦伦也很懂事,让莫敌的手下架上电报机,用明码以暗语的方式命令自己在昆明的手下,立即采购,把货物送到滇黔界,与警卫队交接,,一接一送,尽量减少时间浪费。 去往广州的另一队不敢怠慢,三个警卫队带着三千斤云土,马不停蹄启了程。梁采林让警卫队长到广州后找自己一位朋友,但是这位朋友从来都是服硬不服软,因此要求这一队全副武装,时刻准备动手。赵国龙的警卫队也在这支队伍中,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决定了他们的地位,每人一把德国毛瑟M712倒也罢了,一人配齐五个二十响的长弹匣,枪套能变身为*,俨然就是十多挺突击机枪。为了提高速度,赵国龙租了一辆汽车,就是凌云上从桂林带来的那辆日产脱兔。凌云上的脱兔很悲催,到了衡山没有油了,到处找油,不然就开不回桂林,停在院子外面,还要安排一个人看守,听说赵国龙要租车,高兴之极,租金很简单,有足够的汽油够他们回到桂林就成。 随着两支队伍和莫敌等六人的离开,这个空荡的院子只热闹了不到一个小时,又重归空荡。刘敬之的警卫队长是个瘸子,他成了留守的两人之一,主要工作是把梁采林弄回来的那几个小院子租出去,不翻一番的价格,宁愿空着也不能松口。另外一人是莫敌的电报员,能够拥有一台电报机,搞情报出身的刘敬之乐得合不拢嘴,把所掌握的各种密码全部交给电报员,让他每天没事干,就接收各种电报,然后译出来,不管有用没有,辖猫有时也能碰上死耗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莫敌一行人来到了集贤峰侧白龙潭上的校址,这里层峦叠嶂,峡谷幽深,流泉飞瀑,风景优美。残阳从西边映下,在天柱峰上投下层层倒影,更显层次分明。从天柱峰盘亘延绵而下的掷钵峰壁立北面,高耸入云,那里有佛教南禅的祖源福严寺、磨镜台;东面瑞应峰上是著名的南禅曹洞宗祖庭南台寺;而白龙潭侧的黄庭观,则是东晋著名道姑魏华存白日飞升成仙的道场。 圣经学校就环抱在这人文历史厚重的衡山山谷中,接待的军官介绍说:“这座校舍正在南岳衡山脚下,背靠衡山,大门前有一条从衡山流下的小河,大雨之后小河还会变成一个瀑布,地方清幽。在之前西南联大文学院办学时,冯友兰先生曾赞叹,值此兵荒马乱之际,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读书,师生们都满意之极。” 走进校区,便是错落有致的校舍,接待的军官介绍道,这里最早是美国基督教内地会修建的教会堂,不多久,为了培养教会工作工员,修建了圣经学校。走进亭阁式的校门,跨过“福音桥”,校舍沿山上的小河流向自北而南修建,东面是宽阔的草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栋教员宿舍和大食堂,往北是可容纳三四百人就坐的大会堂,再依山而上,是双层楼栋的教室,再往后,是学员宿舍区。地势逐级上升,倚山拾级而上,四周群峰耸立,更显幽深。 游击干部训练班系战时的短期培训,机构精干,教学以简单实用为主。训练班本部设教务处、政治部、总务处、总队部、机要室等办事机构,另配有勤杂部队负责勤务保障。游击干部训练班的班主任由蒋委员长亲自领衔,常务副主任为白崇禧将军、此外还有副主任陈诚将军,教育长汤恩伯将军、副教育长李默庵将军、副教育长叶剑英将军。共有教官和科室管理人员95人,其中少将11人,8个学员队管理干部52人,其中少将4人。学员组织则采用军事建制,设队统辖。 训练班开始拟定的招收对象,是各战区部队营长以上军官和高级司令部的中级参谋人员,要求以军为单位选派战术修养较好而又有作战经验的军官参训,结业后回原部队办班训练基层军事骨干,编组游击队,到敌人的侧面和后方去开展游击战争。由于各战区各集团军的重视,在第一期培训班中,基本上派出了自己单位最适合打游击的人选。名单上报后,培训班进行了如下编制,本期游干班本部以下是总队,统辖八个大队,二十四个区队,七十二个中队,二百一十六个小队,男女学员1046名,平均年龄二十五岁,女学员143人。每个大队的人数相当于一个连,方便管理,适合操练。第一大队集中了所有少将军衔和上校军衔的学员,是本次游干班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相对住得更好一些,一个宿舍只住六个人,不像其它七个大队,一色的大通铺。 莫敌们都分在了第一队,也争取住到了一间宿舍,宿舍是一栋青砖大瓦房的二楼,房间不大,放了四铺架床,其中三铺住人,一铺用来放置物品。没有桌子,没有凳子,床上有简单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 “看来真要过三个月的苦日子了!”李仕贵笑道:“这个地方,别说是没有钱,就是有钱也花不出去。” “应该没有这么严格吧!”梁采林说:“我看了看门口,没有岗哨,也没有人检查,出入应该比较自由,我们隔三岔五回雷公潭打回牙祭还是可以的吧!” 莫敌摇摇头,说:“外松内紧,我们都是带兵的人,应该知道自律,越是看起来松散,我们越要注意,别掉进别人预设的坑里。” 刘敬之很认同莫敌的观点,说:“今天还没有正式上课,到正式开课了,只怕看起来会更严格一些。” 张智农笑着说:“别理那么多,我们且四处走走,也到吃饭的时间了,去找找食堂在哪里,考察考察游干班的伙食到底怎么样。” 把背包放在各自的铺位上,六人向宿舍外走去,外面传来一紧一慢一重一轻一高一低的钟声,开饭了! 军校的食堂只有一个,就在之前路过的地方。随着从各宿舍中出来的人流,汇集到食堂里,食堂顿时热闹了起来。 食堂值班的军官告诉来就餐的人,一桌十人,只要凑够十个人,就能开吃,不用等其它人,如果没有凑够,就等一等,凑够了才动筷子。莫敌一伙人六个,在路上又遇到凌云上同宿舍的三人,在食堂门口随便抓到一人,凑成十人就开始吃饭。 饭用木桶装着,满满的一大桶,管够,菜就比较简单,白菜豆腐,用辣椒炒了一大脸盆,没有肉,油腥很少,唯一的特点是够辣够咸。配了几个小菜,倒是很有特色,萝卜干、臭豆腐、红油凉粉。 望着这一桌,李仕贵一脸的苦像,说:“哥几个,不会这个菜连吃三个月吧!” 在食堂门口随便抓到的那位有点不高兴,瞪了李仕贵一眼,说:“这就不错了,来衡山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学习的,你想吃什么?” 李仕贵没有听出对方口气里的不满,只管自顾自的摇摇头,说:“我想吃昨天晚上在衡山火车站吃的那个冬笋腊肉火锅。” 凌云上听出了这两人说不到一块,再说下去,肯定会出火,就打岔说:“我操,昨天晚上我们开车走了一夜,晚饭冷水送干粮,你们倒好,吃上冬笋腊肉火锅了,得,今天晚上吃这个,正好给你们清清肠子。” 刘敬之看着在食堂门口随便抓到的那位大口大口的吃着白菜豆腐,风卷残云般的送着碗里的饭,又看看一脸苦样的李仕贵,再看看桌子上那一盆确实一点都不开胃的菜,挟了一块萝卜干送进嘴里,又吐了出来,实在是太辣,辣得他嘶哈嘶哈,本来想居中说点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莫敌挟了块豆腐送进嘴里,豆腐不错,很细嫩,在辣椒的配合下,平淡无味的豆腐外面染上一层重重的味道,当把豆腐咬开,才发觉,豆腐的里面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味道,清淡而带着浓浓的豆香,里外一配合,竟然觉得豆腐被辣椒刺激后,散发出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味。 “好吃!”莫敌赞了一声。 李仕贵去厨房里再拿出一个饭碗,装了一碗清水,挟起豆腐,放在清水里洗一洗,洗去面上的红色,才慢慢的送进嘴里,依然辣得一头大汗,把能够接受辣椒味的广东人梁采林惹得大笑不止。 在食堂门口随便抓到的那位吃得很快,三下两下解决了晚餐,因为纪律规定要同时离开,只好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面前挑三拣四的几位,很有几分厌恶。本来对吃得很爽快的莫敌还有几分好感,结果莫敌一句话把他的好感降到了冰点,因为莫敌吃饱之后,居然拍拍肚子,来了一句:这样寡吃,真是不对味,要是有酒就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九) 第八章游击(二十九) 搞情报出身的刘敬之最先感觉到了饭桌上的不和谐,三口两口吃下碗里的饭,再用饭碗在不远处的汤桶里盛了半碗凉汤,一气喝了下去,正好罗锦伦起身盛汤,就顺势换了个位置,坐到罗锦伦的座位上,与身边在食堂门口随便抓到的那位随口聊了起来:“这位先生不知道如何称呼?” 面前这位确实不好称呼,一桌十人,九个上校,只有这位,穿得一身的将校呢,肩上却没有军衔,头上没有戴帽子,长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头顶。国字脸,因为瘦,显得五官很夸张,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脸的沧桑。 “我姓边!”对方一句自我介绍,把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姓边的可不多。 “可是边扈燕冀的边?”刘敬之反应得快,也算他百家姓背得够熟。 对方点点头,笑道:“姓边的人不多,虽然在百家姓中有排位,也是告排末位的。” 莫敌也看出了餐桌上的不合谐,无事找事般的说:“边姓虽然不大,却也出过不少名人,汉末的边韶、边让,唐人边鸾、边镐,前清的边墨仙,所作《碧梧双峙图》、《老圃秋容图》、《寒江秋思图》、《寒芦落雁图》、《芦丛栖息图》、《沙洲雁影图》、《潇汀南雁图》,俱为精品。” 对方看到莫敌如数家珍般数出一串边姓名人,心情不由大好,说:“与边姓先人相比,后人就差了许多,本人边章五,河北束鹿人。” 听到姓名,刘敬之反而不知道再说什么,这个名字着实陌生,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想恭维也不从说起。在座其它人,都应酬性的来了几句:“原来是边先生,久仰久仰。”之流的话,只有张智农埋着头在苦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张智农抬起头来,鼓起勇气对边章五说:“我知道一个叫边慎斋的人,因为家里排五,又是章字辈,也称为边章五,不知边先生可认识这位与你同姓名的人。” “呵呵呵呵,正是在下。”边章五很爽快的承认说:“这位上校能够知道边慎斋,必是西北军中一员,不知是哪一位的靡下?” 听到边章五的肯定答复,张智农立即站了起来,一个标准的敬礼后,说:“见过边长官,卑职张智农,是第一集团军张自忠长官的手下。” “哦哦,原来是张荩忱的手下,知道我也就不奇怪了。”边章五笑道:“请坐请坐,除了知道我叫边慎斋,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向你的同僚们介绍介绍吧。张上校不要藏私,也不要怕说错,我也很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 张智农看到莫敌们都用很有兴趣的眼光望着自己,又听边章五这样说,想了想,说道:“边长官,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边章五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同是西北军出身的上校了。 “边慎斋,河北束鹿人,与新河县的董振堂同为宁晋荆丘高等学校同窗好友,毕业之际,双双弃文习武,一起到保定报考了军官学校。民国十一年,保定军校毕业,进入西北军,历任排连营团长及旅参谋长。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后,入编二十六路军。来年,随孙连仲将军二十六路军前往江西剿匪。因对某些人借刀杀人排斥异己,克扣军饷不满,与董振堂在宁都投共。投共后,并未得到对方接纳,前旅长季振同,前团长黄中岳被处决。边先生本来亦在被处决之列,因赤军参谋长叶剑英将军力保,才得以幸免一死。”张智农眯着眼睛,一口气说完,明显,他是在背诵。 边章五开始还一脸微笑的听,越听脸越僵硬,到最后,竟然是一脸的苦悲,看张智农的背诵告一段落,才幽幽的说:“看来,你们对我的情况掌握还是相当的深入。” 刘敬之摇摇头,不解的望着张智农,问:“智农,你们怎么有这么细的情报,我们对此可是一无所知。” “宁都事变,不仅二十六路军总指挥孙连仲耿耿于怀,就是出自西北军的各单位有部门都十分关注。董振堂,季振同,都是前西北军的一员,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之后的中央军委对西北军另眼相看,从此对西北军出来的人不敢重用,西北军也因为他们的行为不得不改变了命运,因此对他们的发展最为关心。”张智农低头小声说:“我们不理解的是,被处决时,季振同已经身为赤军第五军团军团长,黄中岳也成了十五军的军长,在对方内部,也应该是屈指可数的高官。这样的高官,说处决就被处决,说枪毙就枪毙,没有审判也没有判决,甚至也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所有的人都吓哑了嘴,那边的水有多深,谁也不敢再去试探,至于在刀口下留下一条命的边章五,更成为大家的好奇,季振同死了,董振堂也死了,他还能活多久?会像季振同一样死在屠刀下,还是像董振堂一样死在战场上?不好意思,边长官,我们冒犯了。” 在座各位都哑口无言,竟然还有这种事!凌云上拉了拉莫敌的袖子,用粤语说:“他说的这个季振同跟我们广西去的李明瑞死得一样一样的。”梁采林听到凌云上的话,也用粤语说道:“我在南雄,同他们做生意,用矿砂换军火换药品,钱货两清,但是,绝不敢卷进他们的政治斗争。有一回,他们说要从我的防区送两个人去香港,只要我能网开一面,他们就给多少多少钱。我本来看在钱的份上已经同意了,回家后老婆一句话把我说醒了,我放了他的人,他们就可以因此来要挟我,要我放第二批第三批,我有哪一次不照办,他们就会把我通敌的证据送到我上司手里,这辈子,我就毁了!” 刘敬之是个很机敏的人,立即明白了面前这位是共产党一方派过来的教官,站了起来,立正敬礼:“学生刘敬之见过边教官。” 其它几个也反应了过来,齐齐站起,叫道:“学生见过教官。” 边章五摇摇手,笑着说:“别叫了,其它桌都看着我们呢,如果都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大家都站起身,离开饭桌,请教官先行。 边章五率先离开,莫敌们有意识的慢走两步,渐渐的越离越远,很快,边章五就只剩下一个背影,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仿佛印在九个上校的心上。保定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又在井冈山上打了几年的游击,这种人来担任他们的教官,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都绰绰有余,对于这三个月的学习,他们满怀期待。 “你之前所说的叶剑英将军,是我们游干班的副教育长。”凌云上对张智农说:“这位边先生还只是他的跟班,就已经如此气势,如果见到叶剑英本人,岂不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见过叶剑英,没有你说的那么犀利,人长得很和善,为人也很和善,不起架子。”刘敬之说:“他是广东梅州人,四十来岁,说一口广东口味的国语,不认真听有点难听懂。他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的参谋长,也是第十八集团军的驻京代表,之前在南京,后来在武汉,现在去到重庆。当年黄埔军校成立时,他就是教官,在中国军界,可谓桃李满天下,胡宗南、关麟征、俞济时这些人够牛吧,在他面前也要老老实实尊称一声教官。说实话,我主动要求参加这一期的游干班,就是知道叶将军要亲自上课,他是战略家,更是战术家,游击战更是他在井冈山上的发明创造,能够得到他的提点,一生受用。” 莫敌不了解叶剑英,甚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偷偷问梁采林:“你知道这个人吗?比你们广东的老乡张云逸谁更厉害?” 梁采林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摇其头,再后又点头又摇头,如同疯子一般。差不多走到宿舍,梁采林才理清楚自己的思路,说:“这两个都是广东人,除了这一点之外,其它的都不是我们这些小喽罗可以评点的了。这二位在我们面前,就好比面前这两座高峰,我能告诉你哪座山高哪座山陡,但是你非要我比较出哪一座山更重一些,我又如何能够。” 莫敌哑然,还真是这个道理!也许梁采林能告诉自己叶剑英和张云逸谁高谁胖谁更有风度气派,但是他们的才能他们的理论他们的方略又岂是梁采林之流所能品评。 不料,耳边竟然又传来梁采林得意的说话:“不过,我实话对你说,他们两个都是我手下败将!”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齐齐望向梁采林,只听梁采林说道:“民国十六年底,广州事变,我当时奉命镇压,在花县与教导团大战,结果,他们败了,退往粤北山区,后来上了井冈山。至于张云逸,嘿嘿,在南雄,在北山,交手过很多次,虽然每次我们都会稍稍吃亏,但是我们有补充,打死了人,打光了弹药,补充就是,他们没有补充,越打人越少,越打越没有打头。” “切!”这样也算是打败对方,众人一率嗤之以鼻。 “呵呵!”凌云上大笑着说:“真没看出来,我们这里还藏着一位曾经战胜过叶剑英将军和张云逸将军的高人。” 刘敬之也笑了,说:“这说起来就话长了,民团二十三年那场大围剿我也曾参与,那可是把*打得狼狈逃窜离开江西的大仗,我可不敢说,我能战胜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将军。” 众人大笑,时也势也,绝不是某个人的能力使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干 (三十) 第八章游干(三十) 二月十五日,游干班正式开学,草坪上九百多名学员整整齐齐排出七个方阵,因为第七大队全建制留给共产党,匆忙之际人员凑不齐,只好延期。七个大队,阵营也相当浩大,大多是从前线归来的学员,集中在一起,无形中生出一份杀气。 “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赶出境,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赶出境!不怕雨,不怕风,包后路,出奇兵,今天攻下来一个村,明天夺回来一座城……”整齐的歌声在南岳山谷里回响,不论是学员还是教员,还是训练班的工作人员,只要在圣经学校逗留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齐声唱起这这首响彻大江南北的歌曲。 昨天,莫敌们学了一天,才学会了这首歌,也才知道,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同时,还有许多的人在为抗日作出贡献,以各种不同的形式,表达自己对抗战的激情。这些大老粗们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要他们学唱歌,学游击战与唱歌有什么关系,很快,富有弹性的音乐节奏,颇具冲击力的音乐风格,塑造出的机智勇敢、敏捷灵活游击健儿的音乐形象,仿佛就出现在眼前,立即将一伙兵痞子兵油子吸引了过去。 教导他们唱歌的教员介绍了这首歌,那是在去年的九月,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到武汉视察抗战,在对第三厅所属的演剧队全体人员作形势与任务的报告时,周恩来直指日寇逼近武汉,国难当头,不仅要正面抗敌,更应以*同志《论持久战》的思想来武装自己,到敌人后方去开辟工作、扩大实力、抗战到底。在这次形势报告的启示下,北平流亡学生革命青年诗人赵启海很快就把歌词创作了出来。冼星海看到歌词很欣喜,立即构思谱曲。很快,这首《到敌人后方去》就从武汉流传到祖国各地,并深入到敌后根据地。1938年底,共产党领导下各大游击区的每一个角落,到处可以听到“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赶出境”的歌声,成为了时代的最强音。 《到敌人后方去》唱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大队唱,集体唱,直唱得山谷里回荡起阵阵回音。在歌声中,蒋介石主任,白崇禧、陈诚副主任走上了主席台。在汤恩伯浓厚的浙江金华口音中,开班仪式开始。 莫敌个子不高,还特别喜欢把自己藏在其它人身后,这次开班仪式的安排很满他的意,按照学号顺序排队,并不按照高矮,他正好站在牛高马大的张智农身后,只要他不乱伸脖子,主席台上的人想找到他也难。 “天纵是深得游击战术精髓了!”一边的刘敬之笑着说:“先把自己藏好,然后再谋行动。” 张智农不敢回头,却也自嘲般的说:“我就是那个当靶子的傻冒!” 莫敌偷笑着说:“那你就得装得更傻一些,让人家一看到你的形象就失去警惕,不会对你形成攻击,你才能找机会干掉对方。” “很对,很对,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刘敬之说。 “我操!”张智农不干了:“老刘你这是越骂越毒了,开始还只骂我是傻冒,这回成猪了!” 莫敌大乐。 只听旁边传来一声提醒:“委员长说完了,白总参也说完了,汤教育长主持说,接下来应该轮到叶副教育长了,注意听。” 莫敌伸出头,从张智农的肩头望了过去,一位中年将军从主席台的坐位上站起,向居中坐着的蒋委员长等人示意后,走向前面的演讲台。这位就是叶剑英将军,身材不矮,在南方人算是高个,一身合体的军装,肩上是中将军衔,没有戴帽子,头发整齐的抹向脑后,发际线很高,露出一个发亮的大额头。 七个大队不再保持平静,发出蜂群般的嗡嗡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对这位中共高级将领十分好奇。莫敌也有兴趣的努力想听明白这位传奇人物说些什么,无奈身边的各种声音太大,只能在叶剑英简短的发言中听到了几个字,最大的不同是,之前的发言都要在中央的领导,团结抗日,取得最后的胜利,而这位则是提出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领导下,团结抗日,争取最后的胜利。至于莫敌们想听到关于游击的一些理论和见解,一句了没有说。 莫敌解嘲般的说:“是我太心急了,今天进开班,又不是上课,怎么会讲到游击战去。” 刘敬之说:“不用急,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能把叶将军的游击战精髓学到手。” 简短的开班仪式结束了,紧张的学习就此展开,果然,叶剑英和中共方面的教员们没有让莫敌们失望。游干班共开设了总理遗教、抗战建国纲领、国际形势、游击战争概论、游击政工、游击战术、民众运动……24门课程,政治、军事并重,训练结合理论,让学员们深感学之有物,实之有效。中共教官主要负责游击战的战略战术和政治工作两门课程,其中最受人欢迎的是每周二次的由叶剑英主是的《游击战争概论》。 每当叶剑英讲课之时,听众有时达二三千人,不仅游干班的学员无一缺席,第九战区的一些军官也慕名从长沙、衡阳赶来听课,甚至还有南岳寺庙里的和尚也来听课。大礼堂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就改在操场上大课。 叶剑英上课时通常身穿一套褪了色的军装,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他那精辟的见解,出色的口才,儒雅的风度,深深吸引住了所有在场的听众。游击战争概论一课,也成为学员们之最好。这一门课,在课表上规定是二十小时,占全班军事学科七分之一,每次上课两小时,总要发生学生提延长时间的要求。每一次上课,都是肃穆的空气统治着课堂,游击战争的革命意义,游击队产生的客观条件,游击战的运用,无一不是新鲜的词句,又不一不是浅显的道理,却无时不在打开听课者的思维之门。每一个句子,每一个单字,在每一个听众的脑子里爬过,也部在每一个听众的笔记簿上爬过。下课的号声响了,听众不愿意走,“再讲五分钟好不好?”,五分钟很快过去了,下一课的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学员们才依依不舍的让叶剑英离开教室。 有一次,叶剑英在讲游击战的时候,讲到军民团结,讲坚持抗战的道理。他引用了一个例子,用鱼和水的关系说明进行游击战争必须要紧紧依靠群众,军民关系,就是鱼与水的关系,在敌后作战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群众。就这一次,学员们没有请叶剑英再讲五分钟,而是完全沉浸在理论之中,直到叶剑英走下广场的讲台,学员们才意识到下课时间已到,雷鸣般的掌声之后,是深刻的反思。 “我之前在桂林的时候,与当地的商户关系很好,但是我们只是停留在互相利用,利益交换这一层次。在皖南的时候,张云逸将军也跟我们讲起过,要与当地群众搞好关系,只有把自己的利益与当地群众的利益结为一体,才能真正得到群众的认可,我们才会在战后活得下去。今天,这鱼水的比喻,简直太精辟了!”莫敌一边走,一边跟刘敬之说。 刘敬之摇摇头,说:“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我一边听一边想,我们即使与当地民众搞了关系,我们也只会停留在与当地士绅的关系上,而不会越过士绅与民众直接打交道,一来我们不会,二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士绅出身,不知道怎么去跟民众勾通。” 梁采林笑着说:“你以为就你是士绅出身,人家叶剑英将军可是梅州的大户出身,还去过南洋,又在云南讲武堂读书,他尚且能放下架子与民众交往,你我这些小乡绅又算得了什么!还是意识问题,看不起民众,不了解民众,不愿与民众站在一起,又如何勾通。” 大家一致认可,却也一致认为,这是先天性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消息传到教育长汤恩伯耳朵里,哀叹着说:过去我们为什么老打不过他们呢?因为他们同群众是鱼水关系。 虽有鱼死网破之说,更有水淹七军之事,水能浮舟,也能覆舟。 叶剑英的鱼水学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很快的传遍了各个角落,在傍晚的时候,莫敌收到电报员送来的电报,明光的徐平来电,说军统让他们来南岳旁听,到底来不来,想听听莫敌的意见。原来,戴笠听说叶剑英等在南岳讲课,很想把中共打游击的一套办法学过来,便设法派军统下属到南岳听课,由于人数太多,被军委会否决,戴笠仍然把临澧特别班的两个副大队长派训练班当任普通工作人员,目的还是为了听课偷师。 凌晨5时,起床号响起,南岳群峰还笼罩在晨曦中,游干班的教官便与学员们一道或奔赴操场,或行军在崎岖的山路上。衡山火车站、师古桥畔、茶恩寺旁……每周的游击战术实习,无论山地或平原,到处活跃着游干班教官与学员们的身影。由中共教员教授的实地演习让学员们有了全新的体验,袭击战斗、伏击战斗、骚扰战斗、自卫退却、防御警戒、侦察搜索等科目,让学员们对游击有了全新的认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干 (三十一) 第八章游干(三十一) 游干班开了没几天,圣经学院的围墙上出现了二十四个巨大的标语字,每个字足有簸箕般大小,在昏黄发青的围墙上用白色的石灰浆写就。写好的当天,就吸引了差不多所有的学员一起观看。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敌少我打,敌多我藏。”二十四个字加上中间的间隔,差不多把一条围墙全部写满,很有气势。 “太精练了!完全浓缩了游击战的精华。”有人说。 “这必须是一位游击大家,才能总结出如此点晴般的语言。”另一人说。 “我要查查,这是中国古代哪一位军事家的创造,这绝对不是今人所能为之。”这是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莫敌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游干班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训练,没有什么新闻,偶尔出现一回,莫敌也不能免俗。 “我估计这段话也来自于那边,我们这边,还真没有人有这么深的游击功力。”刘敬之判断说。 “不一定。”莫敌摇摇头,说:“如果是前四句,我相信是那边的东西,加上后面两句,就不一定了。如果说前四句是虎头,后两句就是蛇尾。” “呵呵,天纵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真的感到有点狗尾续貂的味道。”刘敬之大笑起来。 “你们说的没有错。”在莫敌的身后,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莫敌同学的判断是对的。” 两人回头一看,是游击政工学的教官李涛。这些日子,因为经常在一起教与学,已经很熟悉,连忙叫了一声教官好,然后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用求知的眼光看向李涛。 “民国十九年,我党的*同志在宁都的一次大会上,做了一副对联,上联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下联是: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李涛说:“后面这两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说狗尾续貂,也不说虎头蛇尾,起码有点不在一个档次。” 莫敌和刘敬之都笑了,对方是客气,如果不客气,只怕用出的词比狗尾续貂虎头蛇尾更要不堪。 “贵党的*先生不仅是一位政治家,还是一位军事家,我读过他的《论持久战》,中国的抗日道路估计还真的要沿着他的预测走下去。”刘敬之说。 “你说的不错,*同志是我党最宝贵的财富,他无论在政治军事经济还是哲学文化艺术方面均有极高的造诣,只要坚持他指引的道路,就不会走弯路,一旦偏离他的思想,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李涛说这话时,一脸的崇敬,他从秋收暴动时就跟着*,十多年来,对*的思想与理论已经有了近乎膜拜的程度。 “*先生除了你之前说的十六字,还有其它关于游击战争的论述吗?”莫敌问。 “有的。”李涛说:“*同志曾经说过,群众斗争的发展是一天天扩大的,任何强大的敌力是奈何我们不得的。我们用的战术就是游击的战术,大要说来是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应付敌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总结为: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仿佛洪钟巨吕震在莫敌的头上,莫敌完全被震住了,突然间,仿佛在他的头顶天空裂开了一条缝,一道金光直直的照射下来,他置身其中,再也看不见其它人,也不再有面前这二十四个大字。他怎么离开人群,离开刘敬之和李涛已经忘记了,也不知道怎么样竟沿着小河一直往山上走,一直走到西面的峻岭之上,这里正在大兴木土,一座坐北朝南的别致的双层小楼房已经基本完工,工人还进行最后的修饰,种上花草,打扫庭除。莫敌信步走到小楼门口,居高临下展目远眺,四周群峰耸立,圣经学校尽收眼底。古人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诚不我欺。张云逸、叶剑英、*不也一样,考虑问题的高度,一个高于一个。 打了一年多的仗,自己很有一点自得,在淞沪,是因为时刻记住岗田教官的教导,对日军能够有正确的判断,因此才取得了一点胜利,在津浦路南段,更是因为有张云逸三天的培训,这三天的培训让自己的作战有了游击战的认识,也因此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对付第九师团,石牌大战,无处不体现出游击作战的优势。唯有一次吃亏就在黄梅,但是,黄梅大战,除了之前那样打,自己也没有太多办法。通过这次游干班的学习,希望能够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莫敌完全把自己投入到学习之中,然而,平静的圣经学院并不平静,就在一团和气的教学环境下,也有着对游击不同的理解和看法,因此而出现的争议常常能上升到一些莫需有的高度。 礼拜天,轮流休息,每个队可以批准二十人离开学校,其他人就只能在校园里活动,当然,如果有体力,也可以与后山爬山,去山上的寺庙里参禅。莫敌从来没有申请过出门,一来没有必要,再来也不想走,他是一个很能安定下来的人。 “天纵,大礼堂在进行大讨论,你不去听?”张智农跑进教室问。 “又在讨论什么?还在讨论一支游击队应该由多少人组成么?”莫敌白了他一眼:“这种讨论不听也罢,人多有人多的玩头,人少有人少的设计,非要争出个好与不好,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不是不是。”张智农连忙解释:“这回争论的题目比上回有意思,游击与侧击。” “游击与侧击?”莫敌想了想:“游击就是游击,侧击就是侧击,这两个毫不相关的东西为什么要扯到一起。” “所以才有意思。”张智农说:“听说争得很激烈,我们去看看。” “好吧!”莫敌把手里的《游击队整顿训练大纲》讲义合上,跟着张智农走了出去,他平时不喜欢参加这些讨论,原因很简单,他个子矮,每次去这种场合,除了站在第一二排,就只能看到别人的身子,闻前面人的屁臭,反正每次争论总会有个结果,结果不用去现场也会知道,就没有必要去享受那份现场气氛了。 这次也一样,到了礼堂,已经是人满为患,好在这次的争论制定了一些规矩,先选出代表在主席台上分争论双方坐下,交替发言,不能中途插话,因此不像前几次,乱得如同农村赶大集。 来到礼堂边,张智农把莫敌弄到窗台上半蹲着,自己站在莫敌的身边,化身为莫敌的支撑,这样的莫敌就比一般人高出了半个头来,主席台上的动静尽收眼底。 “这个方法不错吧?”张智农显摆说:“我想了很久,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你看到现场。” “不错,哥们谢谢了。”莫敌拍了拍张智农的肩膀,很是感谢。 主席台上的争论,已经到了白热化,说话的那位手舞足蹈,说得唾沫四溅,挡在面前的桌子两个脚已经离地,正自摇摇欲坠。注意一看,才发现如果不是身边的两个同伙用力拉着他的裤子,只怕已经冲了出去。 “下回派上去争论的,应该把裤头带解下,谁要站起说话,就必须手提裤子,一旦手舞足蹈失去控制,裤子就会掉下来,他就会老老实实去揪裤子,不至于弄得这么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莫敌刚说完,张智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却不想自己的笑声竟然引起了身边诸人的不满,有人骂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想笑,出去笑够了再进来。” 张智农笑到一半,被生硬卡住,咽得脸红脖子粗,直喘大气,看到张智农的样子,莫敌乐得肚子直抽筋,差点没有从小窗台上滑了下来。 认真听了一会,莫敌总算听明白了在争论些什么,一方认为,游击,就是在一定的区域内进行独立自主的作战,在那里生存,在那里成长,在那里与日寇斗争,采用游击作战的二十四字方针,把敌人消灭。战术要灵活多变,不可墨守成规,可以采用坚壁清野和战略转移的办法,来避开日军的锋芒,不采用固守一地的做法,与敌人拼消耗,尽可能地保存部队实力,而不是保存地盘。 而另一方则认为,游击战,是正规战的合理补充,游击部队,其活动的主旨仍然是为正面战场的正规战服务,主要的方式就是“侧击”。这一方优势明显,他们引经据典,直接背诵了蒋介石在1938年1月召开参谋长会议时的讲话:“我们要打破日寇这个‘锥形突击’的战术,最适当的方法,就是‘侧击’。侧击的要件:第一,要控制相当数量的预备队,当寇军施行锥形突击时,我预备队对寇军的侧背,猛力进展,施以侧击。第二,要正面阵地能稳定持久,使侧击部队有充裕的运动与作战时间。”并举例说明在鲁南台儿庄与德安万家岭两次大胜利都是通过侧击所取得的。 “走吧,没有什么新意。”莫敌说。 “不会吧?很有新意啊!”张智农说:“委员长的话很有道理的。” “那你继续在这里听,我走了。”跳下窗台,莫敌径直离去。 刚走到台阶前,张智农又嘻皮笑脸从后面追了上来,说:“天纵你到是说说,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莫敌想了想,说:“我个人是赞成另一方的,虽然没有委员长的话做注脚,但是他们才能在敌后占住脚,过于强调与正面战场的配合,会不自觉地把游击战演变成兵团战,就会失去机动灵活的优势,也将失去游击战的意义。你能理解吗?” 张智农摇摇头,说:“不理解,不过理不理解无所谓,反正上头叫怎么打就怎么打。” 莫敌笑了,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心态。提议说:“去大队长那里看看,出去玩的同学有回来的没有,如果有出门指标,我们也申请出去一趟,去雷公潭看看,我们到底弄回多少钱了。” 张智农大声叫好,对于钱,他向来是喜欢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二) 第八章游击(三十二) “哎哟哎哟!”看到莫敌和张智农,李仕贵很是夸张的大叫了起来:“我一直在想,我们莫天纵兄弟是不是直到学习班结束也不会来雷公潭,不会关心这里到底得了多少钱!” 莫敌一看,除了自己和张智农,刘敬之和李仕贵在院子里,罗锦伦和梁采林则在正房左边的屋子里忙碌着。院子与之前进山时有了明显的变化,最大的莫过是在门口加了岗,在里面也有了守卫。一看这等郑重其事的样子,莫敌知道,肯定是赚钱了。 刘敬之迎了过来,拉着莫敌的手,说:“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莫敌说:“先弄点水喝,走了一路,有点渴了。” 张智农则二话不说,一头冲进了左边的屋子,旋即就传出了张智农杀猪般的叫声。伴随着张智农叫声的是罗锦伦和梁采林的大笑声。 莫敌摇摇头,对刘敬之说:“估计,智农是被钱吓着了。” “别说他,西北军的苦哈哈,就是我,也被吓着了。”刘敬之笑着说:“你跟智农是好学生,我们四个就不是了,李仕贵给了大队长三块光洋,在每个星期天的出外名单里把我们四个固定了下来。一到星期天,我们四个一大早就出来,叫了你和智农两回,看你们实在是没有兴趣,也就不再邀你们了。开学头一个星期天我们出来,去广东的一伙就回来了,他们来回开车,跑得快。你那个警卫头头赵国龙是个人精,自作主张把卖鸦片的钱在广东买了一辆美国的大道奇,剩下的钱全部买成了洋布。他们回来的第四天,云南那边的也回来了,他们就辛苦得多,锦伦老弟安排得很好,那边送到滇黔交界,这边又在滇黔交界接货,接货后租了一辆汽车,一直拉到衡山。” “会租车,不错,有见识!”莫敌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会人挑肩扛弄回来,走一趟一个月。” “呵呵,他们可不傻!”刘敬之拿出从云南弄来的香烟,,知道莫敌不抽烟,也就不客气自己点上,喷了一大口的白雾,继续说:“赵国龙把大道奇给了云南这条线,自己开着那辆脱兔,有了两辆车,速度快了很多。基本上每十天就能完成一个来回,在广州买洋布,贩到云南,又从云南把烟土运到广州,一来一回,利润大了去了。” 莫敌点点头,说:“这种事他干惯了的,我们1056团,打仗都像做生意,更别说正经做生意了。” “听闻过了!1056团越打越富,名声在外。”刘敬之点点头,说:“一看有了库存,我们才决定,每个警卫队抽两个士兵在雷公潭留守,由我的警卫队长李临湘,就是那个瘸子统一指挥,每天轮值,昼夜站岗,外面看起来,很有点指挥部的感觉。” 莫敌抽了抽嘴,干笑了两声,说:“嘿嘿,这一带别的院子都没有岗哨,就我们不同,刘兄这是想招贼吗?” 刘敬之楞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头,笑着说:“呵呵,还真是!那怎么办?要不要把门口的岗哨撤回来?” “怎么办?凉拌!”莫敌说:“撤就不撤了,这一立一撤的,还不正好告诉外面,我们这里面有鬼吗。干脆做大吧!” “怎么做大?”刘敬之问。 “别的院子都是一家单租,多的也不过是两家合租,像我们这样六家合租的本来就不多见。既然是六家合租,就干脆弄出点六家合租的派头吧,让一般的消小不敢对我们这个院子有觊觎之心。”莫敌说。 刘敬之立即明白了莫敌的意思,问:“怎么做?” “每个星期天的中午,在这里摆两桌,把大队长和一些给脸的教官,还有得到批准出来的愿意赏脸的同学请来热闹热闹。我们在这里还有两个月,先把院子搞出人气再说。”莫敌说:“这样一来,我们还能跟同学们搞好关系,既然有缘同窗一回,那也是前世修来的,或者以后在战场上还能够增加点同学情谊也说不定。” 刘敬之沉吟了一下,一击掌,说:“好,就这么办,我们不差钱,弟兄们在路上顺便带回了好些贵州的好酒,云南的好烟,广东的好菜,对付这些吃了一个星期青菜豆腐的货,那就是珍肴。” 看到刘敬之同意自己的想法,莫敌说:“一会你跟几位弟兄说,听听大家的意见。” “你说不一定嘛!”刘敬之笑道。 “不一样。”莫敌也笑道:“你是老大哥,威望高,说话有分量,效果比我说的好。我更适合帮腔,你我一唱一和,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刘敬之哈哈大笑,指着莫敌说:“天纵天纵,你的游击战学已经完全出师了!” 随着刘敬之的笑声,梁采林几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梁采林一脸春风的说:“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们也一起笑笑。” 刘敬之说:“你们查完帐,这一脸春风的,估计有好结果值得让我们笑笑了。” “是值得一笑,到最近这一回,我们的库银已经上升到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块大洋,还有两个月,再来两个这么多,我们回去时,也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货色了。”梁采林的话,让几个家伙都大笑起来。 “都是大洋吗?没有钞票?”张智农问。 “没有。云土只能用大洋换,不认国币。”罗锦伦说。 “一国之内,币制尚不能统一,号令更是难出院门,真是可悲。”张智农感叹说。 “智农如果想要国币,我让人在云南兑换一些,比湖南的兑率要高得许多。”罗锦伦说。 “有大洋不要,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张智农说。 莫敌听出问题,问道:“罗兄为何云南的大洋能兑换更多的法币?” “法币?哦,天纵说的是国币吧,我们那里,都把法币叫成国币,一说法币,我们会误会成法国人的钱。”罗锦伦说:“我们那里,市场上通用大洋,之前也用过鹰洋,还用过法郎,唐继尧大都督时,还做过滇洋,就是不爱用国币。这段时间,大量流民进入云南,带来了大量的国币,搞得物价飞涨,一块大洋可以买八斤猪肉,一元国币一两猪肉也买不到。” “那我们可以做这个生意,用银元去云南收法币,然后又在湖南换成光洋,岂不大赚?”李仕贵看到了商机。 大家的眼睛都为之一亮,只有刘敬之摇摇头,说:“估计也做不了多长时间,我得到消息,在南京苏浙一带,已经出现了三币同行的局面,法币,日本人的军币,还有南京临时政府的新法币,乱成一团。我们这里也不稳定,日军虽然暂缓进攻了一段时间,我估计开春后还会重点战火,到时候,只怕这边的法币会贬得更厉害。” 听到刘敬之的话,大家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光洋实在,那是硬通货。 刘敬之每到星期天开两桌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都是江湖上混的,这种好处如果不知道,简直就是愚蠢。梁采林说,他的警卫队里有一个曾经是广东的厨师出身,做得一手好菜,一定能让大家满意,下回回来,就留在这里不走。莫敌认为,不如实行轮值制,三分之一的人留在这里,三分之一的人去云南,三分之一的人去广东,每次一轮换,也好都能休息休息。 大家一致同意。 看着还早,刘敬之的警卫队长李临湘对六位长官说,从云南带回的宣威火腿,在广东带来的上好咸鱼,还有本地采购的极品腊味,都有一些。是不是弄点小菜,大家喝上一小口,听到这句话,六位上校的胃里仿佛放进了一只六爪的猫,上下直挠。张智农连忙大叫:“弄点弄点,我一个月没有喝酒了,实是淡出鸟了!” 刘敬之老成持重,说:“还是不喝了吧!一会还要回校,一身的酒气,不太象话。” 莫敌笑道:“喝点也不是不行,只有一条,喝了之后,除去外衣,跑步回校就行。” 梁采林哈哈大笑:“从这里跑回学校,跑出一身臭汗,只怕再多的酒也全部变成汗散发出去了。” 为了喝酒,不惜一会儿遭罪,这也够拼的了!刘敬之的警卫队长李临湘腿虽瘸,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出了第一道菜,一个湖南腊鸭炒双冬爆炒干锅端了上来。跟着干锅上来的,是一个烧得红旺旺的碳炉子,炉子里的火苗映在黑色的锅底,竟是相当的撩人,锅里冒出的浓香,直沁到人的胃里。 “我第一次有了想逃学的冲动。”刘敬之一口干掉杯里的酒,一边咀嚼着腊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大家都笑了,笑声中,一碗蒸得透明油亮的老腊肉又端了上来,在铁锅的锅边,李临湘支了一个当地特有的生铁架子,把腊肉碗放在架子的圆圈里,腊肉就稳稳的站在干锅的上方。 梁采林好奇的看着这个支架,说:“这东西弄得挺好,不用桌子,竟然在火锅上面还能放置其它的菜式。” 不多时,又上了一碟蒸咸鱼,在锅的另一边,又支了一个架子,梁采林看得呆了,回过神来,大笑道:“这想法也太好了,竟然在火锅的上面,生生弄出第二层菜来,还不耽误夹下层干锅里的菜。下回换换,下面做成水锅,上面的是炒菜,又有热菜又有热汤,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当酒喝得七七八八时,一古散发着浓香的宣威火腿蒸米饭送上来,让六位上校全部傻了,肚子已经吃得滚圆,如何还能吃得下这香味诱人的火腿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的苦笑。 临近黄昏的时候,只见从雷公潭到白龙潭的大道上,六个上校跑得气喘吁吁,上身只穿一件衬衣,下面也是一条单薄的裤子,其它衣物,都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背上。幸好是在学习班,脚下穿的是士兵的胶布鞋,如果是军官的大头皮鞋,只怕这一路跑下去,脚上不起几个血泡才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三) 第八章游击(三十三) 回到宿舍,刘敬之等五人趁着身体还滚热,在学院里的小河沟里洗了一把,只有莫敌不敢,老老实实去水房提了一桶热水,把自己弄干净。在游干班呆了一个零月,莫敌自觉身体好了许多,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吃饭,有规律的生活,饮食虽然简单朴素,却让他明显的壮了起来,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过去没有肉的地方有了肉。自从在石牌中了日军的毒气弹之后,莫敌就不敢再剧烈运动,因为肺部会因为运动而产生强烈的不满,表现出来就是剧烈的咳嗽声。这段时间,跟着同学们每天晨跑,渐渐的,已经可以跟上大队人马的步伐,即使今天这样一口气从雷公潭跑到白龙潭,也能够对付。 大家都清理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小的宿舍里只有一只放着昏黄光芒的电灯。荷叶型的灯罩下面,六人围坐在一起,刘敬之照例从口袋里拿出一卷文稿,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说:“过年这段时间,日军除了在各地轰炸,进攻暂时停止了下来,在最近几次的轰炸中,日本人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在长沙和兰州,日本人的飞机被打下了近三十架,我们从美国买回来的高射防空武器发挥了作用。日本人的暂停进攻只持续到二月二十五日,大年初十,初十一,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听到刘敬之慢条斯里的讲话,大家的心都被揪了起来。这一个月来,每个星期天刘敬之去到雷公潭,就会把电报员搜集起来的资料全部带回来,跟大家一起研究,讨论,几个星期天的晚上,都是这样度过。一直会讨论到熄灯号吹起,躺到床上后,还会讨论不休。经过这几次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最为严谨的是刘敬之,最为激进的是张智农,最为无耻的是李仕贵,最为平庸的是罗锦伦,最为市侩的是梁采林,最为狡猾的是莫敌。 展开卷成一团的文稿,刘敬之一张张读了起来:“一.2月26日,日军万余人分六路进犯晋西北,是日,前锋直达黄河东岸军渡碛口。除兴县外,所有县城全部被日军侵占。二、2月28日,苏北淮阴沦陷。三、3月5日,山西静乐陷落。四、3月6日,鄂中钟祥沦陷。五、3月11日,豫北济源沦陷。” 在一张用白纸描出的地图上,梁采林在席子上扯出一根蒲草,撅出几个小段,放在之前刘敬之说的那几个地方。 “从晋西北,直直一条线下来,日本人这是想干什么?这些地方穷山恶水,有什么好捞的!”梁采林随口问,不知道是问其它人,还是问自己。 “我认为是新的一轮进攻。”李仕贵说:“这些地方都是日军与我军的交错地带,缓过气来的日军要从这些地方继续向西发动进攻,日本人,不把我们全部灭了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张智农摇摇头,说:“李兄说得不错,这些地方都是日军与我军的交错地带,但是,我不认为日军这是要发动新的攻势,而是要把这个地区的我军赶出去,对这个地区进行巩固。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我们的反攻也会随即进行。” 刘敬之点了点头,说:“智农说的不错,3月8日,第一二○师部队攻克岚县,在晋西北撕开了第一道口子,正在向纵深发展。卫立煌将军的第十四集团军袭击开封,中间开花。李宗仁将军命令李品仙部向襄河以东,廖磊部向平汉以西地区猛进,攻击日军侧背。天纵,你的部队属于李品仙部还是廖磊部?” “我们四十八军属于李品仙的二十一集团军,只是我们176师没有进入鄂豫皖一带,我们师一直在六安、霍山、岳西、潜山一带驻防。”莫敌说:“在皖西、鄂北襄阳一带,第五战区共有六个集团军13个军34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和1个骑兵旅。这个地方日军只有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而且是不满编的师团,以这样两个缺额师团与我军火拼,只怕占不到什么便宜。我认为,晋西北也罢,豫北鄂北也罢,日军都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进攻。” “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进攻?”罗绵伦望着莫敌,问道:“天纵的意思,这个地方应该是佯攻,佯攻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一次全新的进攻,那么天纵,你认为,日军的这次进攻会在哪里?” 大家都被罗锦伦的话给吸引住了,这可是与众不同的想法。 莫敌摇摇头,说:“对时局的了解,还是敬之兄最清楚,还请敬之兄把这段时间来敌我的攻防好好的说道说道,给我们理顺理顺。大家一起想想,如果日军确有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会在哪里?” 刘敬之点了点头,他平时对情报方面最为敏感,也特别热衷于情报的收集,因此,这个工作当仁不让。从梁采林手里拿过剩的那一截草席,指着武汉说:“我还是从武汉失守之后说起,日军侵占武汉后,日本大本营为适应侵华战争旷日持久的局面,提出今后的方针是:应重视政略的进攻,培植并加强新政权,使国民政府趋于没落,始克有效。然对被压缩中之国民政府如放任不顾,则仍有重大之祸根,必贻后患,故仍须适宜促使其崩溃。因之,有实行一部作战之必要。为实现上述战略意图,日本政府在其国内迅速动员和组建新的兵团,逐次向中国增加兵力。反映在现实中就是,日军第六师团占领武汉后,开始沿着粤汉铁路向南打,试图与广东登陆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南北夹攻,打通这条交通线。但是因兵力损耗较大,打了几个月都不能攻克岳阳,被生生的拖在第九战区。为确保已占领线和掩护兵团往返整补,仅以13、16两个师团使用于鄂西、鄂北,101、106、116及第6师团等四个师团使用于赣北之永修、湘北之岳阳。与中国军队在鄱阳湖以西,修河南岸沿武宁、通城、九岭、新洋河、洞庭湖线,除小部队接触外,两军隔河对峙达五个月之久。” 莫敌不停的点头,说:“五个月下来,看来日本人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敢断言,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刘敬之同意莫敌的意见,说:“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敌人会选择什么地方呢,是集中兵力打岳阳还是西进宜昌,打进四川?” “不知道。”莫敌摇摇头,说:“你倒是说说,这段时间,日本人在哪些地方有异动?” 刘敬之不解的望着莫敌,虽然不解,却也不敢怠慢,抠着手指一个一个说来:“第一是晋西北,第二是豫中,第三是鄂北,第四是苏北,第五是浙西北,还有就是湘北。” “浙西北也有异动?”莫敌随口问道,那里是小弟徐乐的地盘,日军会在那里弄出什么鬼花招来。 “是的,目前在杭州的日军第22师团四处出动,把那一带也搞得鸡飞狗跳。”刘敬之问:“怎么,这个地方有问题吗?” “没有。”莫敌摇摇头,继续说:“按照刚才罗兄的见解,这段时间的异动都是佯攻,那么,出现异动的地区基本上也就可以排除在外。会在什么地方呢?” 脑袋低低的埋在简陋的地图之上,这张手绘的地图太差了,也就只能是个大概,比起靳同轩画的地图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黄河像条拱着背的虫,长江倒是像条挺不错的龙,龙尾高高的扬起在青藏高原,龙头深深的探入东海,鄱阳湖和洞庭湖则是龙爪的部位。在鄱阳湖北,一条南津线由北向南,在南昌牛行车站与浙赣铁路相接,西进萍乡,接通萍株铁路与粤汉铁路相通。 “我操!就在这里。”突然,莫敌大叫起来,把一边静思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在哪里?”张智农问得最快。 “南浔线。”莫敌说:“日本人最会打包抄,在粤汉线跟我们打了五个月,还没有打到岳阳,粤汉线不好打啊!打了岳阳还有长沙,打了长沙还有株州,如此过关斩将,不如直接沿南浔线打到南昌,从浙赣线进到株州,上可夹攻长沙武汉,下可接应粤北战场,必定是这里。” “不会吧?”刘敬之说:“我们十九集团军一直在这一区域作战,我们第四军虽然一直在皖南一带,但是对之前的南浔过战还是了解的,上头也知道南浔线的重要,在去年6月初,日本侵略军逆长江进犯之际,南浔路奉令拆轨,一切客、货运输全部停止,拆轨破路,山下渡桥墩炸毁,钢梁坠落河底。所有机车货车及拆卸钢轨、电讯材料、各项机件等分批向南由南昌转至浙赣铁路。之后又在这条铁路沿线与日军大战了一场,万家岭、德安大战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可以说,这条铁路已经完全破坏。” “铁轨虽拆、路基尚在。以日本人的工业能力,修复南浔线只消两个月的时间。”莫敌说:“我在津浦路南破坏过铁路,也新眼看见日本人修复铁路,速度极快。即使铁路需要时间修复,只要占领南昌,日军运输船只可以沿湖直溯南昌,沿浙赣铁路可达株州。” 刘敬之呆呆的看了地图两分钟,发了一声喊,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我要去学校机要处,发电报回军部,把这个推测上报。” 众人无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罗锦伦问道:“刘兄如此沉稳之人,竟失态至此,为什么?” 莫敌说,如果日军进攻南昌,首当其冲的就是十九集团军和三十、三十二及第十集团军,他不着急谁着急。话刚说完,只见罗锦伦也旋风般的跑了出去,气急败坏的样子把莫敌吓了一大跳,连忙问:“罗兄又是怎么了?丢魂失魄一般。” 众人都笑。 梁采林想了想,猛然想起,第十集团军总司令是卢汉,孙渡的58军和安恩溥的60军,都是由云南子弟组成的将士组成的滇军,罗锦伦这是关心则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四) 第八章游击(三十四) 熄灯号有气无力的吹起,宿舍里昏黄的灯光应声而灭,只剩下楼道里淡淡的路灯,莫敌躺回自己的床上,拧亮枕头边的盒式手电,把从雷公潭拿来的文件掏了出来。几个星期没有去雷公潭,资料积了厚厚一叠。电报员把资料交给他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老大,徐军长和黄副团长那里这段时间压力很大,你看看是不是要给他们一些指导。莫敌暗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他们两个都觉得为难。 宿舍里,除了莫敌这里有一丝亮光,就只剩下梁采林的床头还闪着红光,那是烟头的亮光,梁采林的烟瘾很大,每天晚上都要抽上两支才能睡去,他自己说,之前曾经抽过大烟,后来戒了,只抽小烟不再抽大烟,只是这小烟抽得有点多,不抽不行,不抽全身都不得劲。 “天纵,你这手电,估计也是我们游干班独一份吧!”梁采林说。 莫敌把头从电报纸上抬起,笑了笑,说:“我那里有个守财奴叫覃基石,他最会做生意,也最能持家,每次打完仗,他打扫战场最彻底,日本鬼子的兜裆布都会被他解下,洗洗干净给被子打补丁。后来他跟着徐平去了,我们团又有了张克昌,更是干货里面挤得出水的角色,张克昌跟凌压西长官走了,又出来了一个何得贵,又是一把持家的好手。这些手电啊手表啊望远镜啊,都是他们弄回来的。在其它部队,这些是奢侈品,在我们团属于平常的东西。我想,我的命怎么这么好,总有人帮我。我来到前线一年多了,从来就没有因为物资问题为难,吃的好,穿得好……” “还总打胜仗。”下铺的李仕贵接口说:“天纵,你们团的事迹我们可是知道,冬天的时候,我们韩军长去了一趟明光,与李本一专员就新四军想东进苏北交换了意见,回来后,把李专员身边的忠义救国军夸得天花乱坠,还说这只队伍完全是从你的手下分出来的,手下既然如此,老大肯定更是厉害。我来受训时,我们老板说,如果能够在游干班见到莫副旅长,别的可以不学,一定要学会怎么做生意搞经营。” 莫敌把手电照了一下李仕贵,这位并没有睡,而是盘腿打坐,他每天睡觉前都要打坐,说是道家的功夫,练了可以夜御多女,且金枪不倒。 莫敌笑着说:“李兄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那点屎计,还能入得了韩长官的眼!你倒是说说,韩长官是怎么跟李本一商量对付新四军的。新四军现在处境可不好,刘敬之他们的第四军驻扎在徽州,吴奇伟与在宣城一带的新四军叶挺将军为了防区天天搞摩擦打嘴巴仗,中央也一再要求新四军渡江北上,离开皖南第三战区。北边的巢东地区又只有那么大,不可能养活新四军那么大的一支队伍,去又去不得,留又不能留,难受着呢。” “天纵幼稚了!”李仕贵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做了两个深呼吸,低声说:“中央压根就没有想过让新四军在皖北立足,挤也要把他们挤出长江,让他们长途跋涉到河北去驻防。听韩长官说,计划是让李本一在北边严守,不让新四军进入巢北,我们二十四集团军八十九军则在运河东挡住新四军东进的步伐,两淮税警总团陈运泰长官在泰兴负责整个拦截计划,第三战区顾祝同长官则在江南力压新四军渡江。几方运作,共同将这支异党部队压小直至压没。” 莫敌用手电照了照李仕贵,摇了摇头,说:“大敌当前,还有心机玩这个,真是无聊。” “不是无聊,是防范于未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智农接口说:“赤军军力强悍,而且作战勇敢浑不怕死,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使其扩大。” “我不赞成。”莫敌说:“如今日寇势大,我们更需要强悍的军力与日寇相抗衡,在潜山,我部与新四军合作,取得了不俗的战绩,相对而言,与他们并肩作战,比与王育瑛罗树甲们联手更令人放心。至于他们作战勇敢浑不怕死,我倒是很佩服,很期待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与他们较量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是强中手。”莫敌说得颇为豪迈,语调里有强烈的期盼之情,在张云逸那里,他第一次了解了这支部队,在杨克志那里,他第一次领教了这支队伍,在游干班,他更是对共产党派出的教官由衷佩服。他的心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如果与这支队伍斗智斗勇打上一次,足慰平生。 “呵呵,天纵此等气度,很为我等敬仰,你是没有跟赤军打过,站着说话不腰疼,打过的话就不会说这个话了。”梁采林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幽幽的说:“我只能这么说,打日本人,五万人打一万人,我有把握取胜,但是,打赤军,五万人打一万人,我没有把握。在我看来,赤军比日军更强三分。日军强悍,比赤军犹胜,且日军军备远胜赤军,赤军略有不如。但是赤军多智尚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与赤军相比,日军蠢如豚犬。” 正聊之间,刘敬之与罗锦伦走了进来,一进门,刘敬之就一脸歉意的说:“天纵,我们把事搞大了,我求机要处给我发电报给第四军,电报员报告给值班负责,值班负责也觉得日寇进攻南昌十分可能,上报了参谋总部。还没有得到总部回电,让我们回来休息,如果上面回电询问,随时通知我们。只怕上面真要问起,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让你受累了。对不起,给你找麻烦了。” 莫敌摇摇头,说:“刘兄尽可放心,上面冰雪聪明,这种事如同一层纸,一捅则破,一说就明,没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只管放心睡觉就是。” 在莫敌手电的照射下,忙乱了一阵,各归其位,莫敌这才把手电的光收回,照到手上这一张已经展开了很久的纸上。二月过年,黄天化在潜山过的年,安庆的日军没有出来找麻烦,舒城的新四军第四支队张克元也没有再要求谈判,怀宁还在黄天化的手里。年前,淝西的刘青龙与杨克志有过几次小小的冲突,每次都是杨克志吃田鼠的亏,不过双方还算克制,没有把事态扩大,估计是过年的原因,大家都不想过一个不愉快的年。 过完年,二月底,情况有了变化,张克元要求与176师政治部直接对话,不再与黄天化这个小虾米啰嗦。既然对方指明要与上级对话,黄天化也乐得不再与他纠缠,把谈判人马退回怀宁,却不让对方进入怀宁一步。176师政治部主任谭何易并没有理踩张克元的要求,更没有出现在谈判现场,直接忽视对方的意见。为此,对方已经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在三月中旬以前就怀宁问题达成一致意见,否则,将不惜采取下一步行动。黄天化认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莫过于用武力攻打怀宁,这点完全可以不理踩,因为新四军第四支队的第七、第八两团已经北上淝西,只有一个吴华夺的第九团,这是一个新组建团,战力一般,不会构成对怀宁的威胁。 淝西的摩擦力度有所扩大,新四军第四支队周鸣骏第八团到达淝西后,与杨克志第七团合兵一处,实力大增,与刘青龙的作战随时可能发生。周鸣骏的第八团是从河南确山竹山沟过来的老部队,在安徽增加了部分新人达到满编,是一支颇有战力的队伍,与杨克志的第七团不相上下。 在电报中,黄天化把自己了解到的新四军第四支队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第四支队这三个团,除了杨克志是高敬亭的嫡系,其它都算不是高敬亭的老部队,第九团吴华夺虽然也是红二十五军的老人,但是之后随吴焕先长征北上,抗日战争之后,再度回到鄂豫皖地区,先是担任第八团的营长,第四支队从大别山出来后,队伍发展很快,以吴华夺营为基础,成立了第九团。 第四支队这个年过得也不愉快,刚过完年,高敬亭就前往武汉,参加由长江局举行的军事会议。在会议上,高敬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目的面临严重困境,往南被黄天化堵住,往北又有刘青龙,往东与江北纵队争食也不是高敬亭所希望的。因此,在会议上,高敬亭提出了重回大别山的建议,桐城以西,就是大别山,在霍山岳西之前沿着熟悉的旧路,进入罗田麻城地区就是鱼入大海。 这段时间的长江局和安徽工委,在王明的领导下,正热衷于干一件事,就是在“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一切经过统一战线”的口号下,派出上万名党团员和革命青年帮助桂系军队改造乡村基层组织,训练乡、保长,建立保甲制度,调查登记户口,正干得津津有味,不变乐乎。每次得到廖磊的表扬,都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爽神。 听到高敬亭的意见,王明大为不满,认为高敬亭这完全是不服从统一战线,是消极抗日,项英警告高敬亭:不允许在大别山留一兵一卒。高敬亭也不是善茬,直接顶了过去,认为王明、项英是右倾投降主义,强烈要求在大别山留下一支部队,否则,“那不是让俺党将人马、地盘全部交给国民党吗?”。气的王明暴跳如雷,大声斥责“放肆!”。结果,高敬亭被扣上在言论上反对中央,轻蔑中央,对中央在武汉的领袖不尊重至极的大帽子。 高敬亭得不到长江局的支持,更得不到新四军党委的同意,个人威信也随之降了许多,高敬亭是个家长作风很强的人,一旦失去权威,就有点慌乱。见此大好时机,第四支队的第二把手政治部主任戴季英立即与同自己一起长征到陕北,又从陕北一起来的吴华夺搞好关系,又与第八团的周鸣骏串连,不知不觉就把高敬亭孤立起来。 莫敌看到这里,放心的笑了,新四军第四支队内斗,只怕对刘青龙和黄天化都不会形成什么威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五) 第八章游击(三十五) 星期一一大早,起床号照例吹响,沉寂了一夜的圣经学院在号声中顿时喧嚣起来,操场上整齐的步伐声和各种口音花样百出的出操号令,惊起了林中的宿鸟,鸟儿从东边林里飞到西边山头,好奇的在操场上空飞旋,仿佛想要知道这下面的人类一大早在口蹦蹦跳跳喊喊叫叫为的是什么。 在靠近食堂的一角,聚集了一百来人,他们在跑步结束后集中在这里,分成几个版块,开始擦拳磨掌,练起了功夫。莫敌以他的中平枪占据了一席之地,白腊杆子在他矮小的身膀上荡出一朵朵的枪花,只见枪影,不见人身。 游干班对中国传统武术十分重视,把一千多人中有武术底功的人集中起来,组成了国术队,每天操练。莫敌成了当然的长枪教头,他的中平枪让所有的人都望而生畏,大家一直认为,用莫敌的方式在战场上进行白刃战,一定会大占上风。 西北军的大刀队,军校出身的军刀帮,加上莫敌的齐眉枪,成了三个大块,每天在集中跑步结束后,就集中在这里操练。 军校的大佬们也对这个群体特别感兴趣,经常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特别是代教育长李默庵,对此更是十分重视,在山下打造了一批适合的军械,还添置了石担石锁等传统练习器材,当然,西式的单杠跳马更是一样不少。 汤恩伯不在南岳时,教导工作主要由李默庵负责,中共方面的负责人叶剑英也因工作繁忙经常离开南岳,他一离开教学工作则由李涛负责。汤恩伯在立校之初,就立下了严格的规矩,把中共教官与学员进行隔离,中共教官平时在校园里上课,一上完课就会回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在那里住在那里另开伙,尽量不与学员有太多的接触老汤的如意算盘很到位,要学到共军的战术,却不能受收中共的忽悠。 在老汤不在的日子里,李默庵与李涛的合作到也算默契,他们都是湖南人,平时交流相对比较多,在双方的老大离开后,由他们两人当家,在一起交流的时间相对较多,李涛偶尔也会有意无意的突破无声的禁令,在上课前走进教学区。 这天一早,李默庵又早早来到操场,照例站在食堂门口的大树下,搂着双手,看莫敌们练习。不知什么时候,李涛走到他的身边, “霖生(李默庵字)兄,游干班里,卧虎成龙,高手层出不穷,十八般武艺样样有人精通。”李涛笑着说,天气已经转暖,教官们早就脱去了身上的大衣,之前摆看的将校呢也压在了箱底,李涛身上也是一套半旧的军衣,没有军衔,没有领章,腰上扎一条牛皮腰带,束得腰肢细细,倒也十分精神。 李默庵回头看了李涛一眼,不无得意的说:“我军可谓集中华人物于一身,真正的民族精华所在。” 听到李默庵的自吹自擂,李涛反而不知道怎么恭维了,自己的恭维之言还不如对方强大,实在是无从出口,只好选择沉默。 看完莫敌们练了一套武术,天已经大亮,李默庵转身对李涛说:“一起去吃早饭吧,就不用回你的百草园了。” 李涛摇摇头正想拒绝,只见一个通迅兵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来,直奔李默庵的方向,也就住了嘴。 李默庵接过通讯兵手里的文件夹,打开,签上自己的大名,把最上面的一张电报纸拿了下来,把文件夹还给通讯兵。 通讯兵快步离开。 就着东边的晨光,李默庵看了一眼电报,旋即大叫了起来:“日本人果然进攻了!” “进攻哪里?”李涛也是随口一问。 李默庵把手里的电报递给李涛,说:“今天早上,冈村宁次组织了百余辆坦克,全线压进了永修。” “一百多辆坦克!”李涛也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默庵没有理踩李涛的惊讶,拿过电报纸扬长而去,只留下李涛一个人站在树下发呆。或者是看到了李涛的神色,莫敌和张智农走了过来,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张智龙对李涛说:“李教官,怎么了,没睡够呢?” 张智农的话把李涛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说了一句:“日军组织了一百多辆坦克进攻永修,我要赶回去把消息传回去,不跟你们聊了。”匆匆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莫敌和张智农。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反应过来,张智农大叫起来:“老刘老刘,狗日的真的动手了!”。 刘敬之从太极阵营里走出来,一头雾水的问道:“说清楚点,什么狗日的动手了?” 张智农刚想大声说,被莫敌拉住,说:“回宿舍吧,上面没有公布,我们不要乱传。” 刘敬之看到两人转身就走,也跟了上来,跑了两步,走在莫敌的左边,说:“天纵,你说得比这个西北大舌头清楚,是什么回事?” “冈村宁次组织了一百多辆坦克,在今天拂晓时进攻永修。”莫敌说:“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南昌大战就此拉开。” “不会吧?消息不对啊!”刘敬之眉头紧皱,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之前各方情报包括我们的推断都送到了一厅,得到了军令部的重视,军事委员会也已经判明,日军有攻占南昌企图,并提出了对应的意见。几天前,我记得好象是3月8日,委座致电第九战区司令薛岳长官明确指示:第九战区为确保南昌及其后方联络线,应采取先发制敌,转守为攻的战略,将日军沿南浔线占领南昌的企图打破。要求第九战区于3月10日准备完毕,3月15日开始攻击。薛岳长官回电,部队整训未毕,补给困难,准备不及,要求反攻计划延至3月24日。委座同意了薛岳长官的请求,但是强调:此次作战的目的在于先发制敌以及牵制敌兵力之转用,故攻击开始日期不能迟于本月敬日(24日)。没有想到我们尚在准备采取攻势之前,日军即开始进攻,估计又是在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走漏了风声。” 张智农很是奇怪的问道:“这种绝密的情报也能走漏风声的么?” 刘敬之很是哀婉的看了张智农一眼,知道跟他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侧过身子对莫敌说:“天纵你认为我们会是与对手采取对攻还是以守待攻。” “肯定是对攻。”张智农抢先回答:“这些天听你们说多了,我也明白了不少,这个地区日军虽然号称有第6、101、106、116四个师团,实际上第6师团在湘北,116师团在鄱阳湖以东向第三战区防御,在南浔线实际上只有101和106两个师团的机动兵力。我记得天纵说过,日军第101、106师团,是日军在淞沪大战开始后,才动员预备役人员组建的特设师团。这两个师团的战斗力都比较弱,是日军的第三流部队,特别是第106师团,在进攻武汉时丧失的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战力有限。反观我们,在这个区域有第9战区4个集团军10个军33个师计20余万人,由战区前敌总司令兼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将军直接指挥。我认为,敌军胆敢来犯,必定有来无回。”越说到后面,越是慷慨激昂,仿佛已经将进军南昌地区的101、106师团打败了一般。 刘敬之有点讨厌的看了张智农一眼,张智农是个好军人,有激昂的斗志和胜利的决心,就是脑水少了一些。他代表了国军中大多数校尉军官,是典型的炮灰型上校,说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收声,听天纵的。” 张智农乖乖的住嘴,望着沉思中的莫敌。 莫敌这一路,一直在考虑一百辆战车同时出击的问题,在淞沪大战,在津浦路南,在大营集,他见识过日军的坦克,一般都是作为移动堡垒掩护步兵冲锋的形式出现,大多扮演的是配角,这一回,集中了一百多辆坦克担任主攻,守卫永修的部队将如何对付。如果交给自己一个乙种师,让自己防守一百多辆坦克的进攻,是否有胜算? 一百多辆坦克组成的集群,是个什么样的表现,莫敌心里仿佛看到了真实的场景,一个一边倒的场景。日军九四式小坦克在去年底进行全面换装,之前的主力武器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换成了一门37毫米的滑膛炮,在两侧的履带上方,经常会出现两挺弹链供弹的改装轻机枪作为火力补充。反观中国军队,对付坦克,除了设陷阱,埋*之外并无太多的方法,太多的部队,连使用九二式步兵炮对付坦克也难以做到,在一百多辆坦克组成的强大进攻面前,估计大多数部队都会采用退却的方式。这不是谁勇敢谁不怕死的问题,是兵种相克问题。当年在桂林军校,日本的岗田教官不仅一次说过,兵种的细化,是现代战争区别于传统战争最大的不同,对方有坦克,我们却没有克制坦克的兵种,对方有重炮,我们也没有重炮与对方抗衡,完全靠血肉之躯去抵挡对方的坦克集群,只怕不容易。 沉吟了很久,莫敌小声说:我估计还是会防御吧! 刘敬之叹了口气,大好的攻势变成守势,只怕重庆的委员长又要骂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六) 第八章游击(三十六) 周末,一大早,莫敌与刘敬之等人就来到大队长屋门前,等着拿放行条,因为受过刘敬之们的贿赂,大队长不敢怠慢,从床上爬起来,给刘敬之们开条放行。看到莫敌也在此列,开玩笑说:“天纵今天不准备再在图书馆里熬时光,也出去放风了。我早就说过,你们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天天闷在山上,不成和尚也成全真道士了。”莫敌笑了笑,说:“大队长周末都在山上值班,是不是已经修练成佛了。”大队长还没有回答,只听张智农抢先说道:“大队长只是礼拜天呆在这里,一个星期还有六天在山下厮混,不是修练成佛,只怕是修练成精了。”大队长伸手在张智农背上重重的击了一掌,呵呵笑着说:“我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自游干班开班以来,山下的南岳镇只怕集中了从全国各地来的鸡婆不下百人,每到周末,生意之好,前所未见,你们这些家伙,又有钱又有力,悠着点,明天还要出早操。” 众人大笑,拿着放行条穿过校门,嘻嘻哈哈往山下走去。 刚走到小路的尽头,眼尖的张智农突然大叫起来:“车!车!我们的车。” 莫敌抬头一看,一辆日产脱兔正停在大路的尽头,赵国龙正站在车边看着他们的出现。 “天纵你这个警卫头目是真懂事,只要他在雷公潭,逢星期天,一大早必定会出现在这里,接我们过去,傍晚再送我们回来,我们已经享受两次了。”李仕贵赞叹的说。 莫敌听到李仕贵的话,一脸的得意,这可是很长脸的事!他知道,赵国龙来的目的是为了接自己,至于另外几个,纯属顺带。微笑着走向赵国龙,赵国龙也迎了过来,说:“老大你终于出来了,每次都听说你在读书,不愿意出来,搞得兄弟们都很失望。” 莫敌笑笑,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读书,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和时间,不愿意浪费。” 赵国龙拉开副驾驶室的门,请莫敌上坐,莫敌还想谦让一番,只见其它五个人已经熟练的爬上车厢,一叠声的让莫敌只管坐好,不要理他们,有车坐已经很满足,更何况小小的驾驶室也坐不下这么多的人。赵国龙在车箱里放了几块木板,架在两边的车箱板上,就成了不错的座位,五个人坐在上面,很是宽畅,车子还有帆布篷,坐在里面倒也不是太差,莫敌这才坐进驾驶室。 赵国龙关上副驾驶门后,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打火行车。 “老大还是不抽烟吗?”赵国龙指着脚下的南洋双喜,说:“这都是从广州带回来的,每次都便宜那几位了。” “这回不给他们,一会我拿进去,送给教官们。”莫敌说:“你们每次都会带一些广东私产回来吗?” 赵国龙点点头,说:“我们袋里有钱,手里有枪,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不顺便带一些货回来,也说不过去。这一次,我们带了足足三千斤生盐,送到黔西一带,就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莫敌点点头,能够弄到钱是好事,钱为人之胆,无钱寸步难行。 “老大,我们是不是在做坏事?”赵国龙吞吞吐吐的说。 “做什么坏事?”莫敌不解的侧过身子,看向开车的赵国龙。 “我们把大量的鸦片送到广州,这可是为害老百姓的东西。”赵国龙说:“这次我们遇到了麻烦,在佛岗南边,一伙巡逻队把我们查了。” “把东西没收了?”莫敌急切的问。 “没有。”赵国龙摇摇头。 “是一些什么人?”莫敌松了一口气。 “是广州新政府的巡逻队,还有日本人带队。”赵国龙说:“日本人是宪兵,小翻领军装黑皮靴,挺精神,巡逻队是本地人,一身黑制服,倒也整齐。日本宪兵一色的南部十六,巡逻队一色的友坂44式骑枪,短小精悍,很是方便。我们没有想到在龙潭新设了一个检查站,一看到这个检查站,我们就知道,日本人在珠江一带算是站稳脚根了。” 莫敌点点头,日军去年十月进入广州,已经小半年,把广东的余汉谋撵到粤北的山区,珠江三角洲已经收入了囊中,经过半年的经营,看来已经逐步稳定。想到这里,莫敌问道:“你们没有冲突吧?” “冲突了!”赵国龙的话,让莫敌很是吓了一跳。 “我们都是便衣。我们这一伙,都是南部十六,梁长官的警卫队,都是一色的M712,先是跟他们说好话,说不过去,我就开了枪。”赵国龙说:“守卡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我们一阵齐射,把他们全部收拾了,之后,把尸体搬到一起,淋了一桶汽油,一把火烧了。回来我们没有走这条线,走的是清远。一路我都在想,我们走私鸦片,还把巡逻人队打了,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呵呵,有什么错。”莫敌笑着说:“鸦片这种东西,我们家种过,很好种,制作鸦片膏也不难,成本很低。为什么这个东西卖得这么贵,一方面是物以稀为贵,另一方面也是政府有意造成。” “有意造成?”赵国龙不解的问。 “鸦片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他们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能够换回鸦片,让他们干什么都行。为什么国家能够允许这样一类人存在,是国家需要。国家需要通过鸦片让他们的资产回归国家。”莫敌的话让赵国龙吃惊不小,只听莫敌继续说:“如果国家不需要他们,一纸禁令,凡吸食鸦片者杀无赦,保证再无一个鸦片鬼。至于贩买鸦片是否有错,你大可不必考虑。鸦片是一种果汁,生于野外,长于草莽,枯荣随意,并无罪过。至于鸦片商人,更无过错,他们只是某种商品的流通者,在他们看来,鸦片与布匹并无不同,也都是创造利润而已。我们不能因此而定他们有罪。记得在三国时有个故事,蜀国缺粮,全国禁酒,刘备颁令,毁去所有的造酒工具,凡留有造酒工具者与造酒者同罪。一天,刘备与孙乾出巡,突然,孙乾指着一个男人说,那是强奸犯,刘备惊奇的问孙乾怎么知道,孙乾说那人有强奸的工具。刘备立即就明白了孙乾的意思,拥有工具并不等于制造禁物,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鸦片本是良药,拥有鸦片也无可厚非,用来治病,用来入药,确有奇效。但是,有人偏要用来吸食,伤害身体,麻痹精神,成为鸦片鬼,最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国家不去惩处那些吸食者,却采用限制商人行为来片面解决,目的很明显,国家并不是想从根本上禁绝鸦片吸食,只是不想把这块巨大的利益分给个人而已。官卖私买都是卖,谁有本事谁挣去。” 赵国龙点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为什么国家不禁吸食只禁买卖呢,突然间,赵国龙仿佛明白什么,鸦片这个东西,国家并不是禁止买卖,而是禁止个人买卖,如果由国家出面进行买卖,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只是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公开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也太没有脸面,因此才有了这种又想做*又想立牌坊的举动。但是日本占领者就不同了,他们可以放开了去做,因为他们来中国的目的不是为了建设,而是掠夺,只要能够掠夺中国的物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日本人占领了珠三角,他们自然也知道鸦片的利润有多大,他们要占领这块市场,必然会禁止各种渠道的鸦片进入。如果各条渠道都被封住,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为所欲为了。”莫敌分析说:“你们之所以在广州得到如此高的利润,也是因为云南取道广西到广东的商路被日本人砍断了。我在桂林的时候,与张永发的张香圃老板聊天,知道广东市场缺货,鸦片的价格自然就会上升,这个时候谁能把货弄进去,谁就会大发横财。我们有车有枪,小鬼不敢惹大鬼不愿动,才有了可乘之机。一旦日本人理顺了其它方面的管理,必定不会允许我们继续这样为所欲为。” 赵国龙不住的点头,说:“那之后我们就不能再送货进广东了?” “谁说不能!”莫敌笑了:“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你们二十几个人搞武装走私,在广东除非大部队出面,一般的小队伍谁能奈你们何!下回,如果还有巡逻队找麻烦,照灭不误。就算有人查到是我们所为,他们还敢来衡阳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曾,日本人倒是想来衡阳,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啊!” 赵国龙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道理,不觉傻了,车子的方向也忘记了操纵,眼看就到一头冲进路边,莫敌连忙在一边拉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把赵国龙惊醒,连忙把好手里的方向,这是老大救回的方向,不能再马虎了。 在官道上,车子开得不慢,经过集市时,两个之前在这里下车的士兵,把从集市中采购的物品装上车,有新鲜猪肉,上好的五花,有两条三四斤重的湘江杂鱼,犹在张合着嘴,做着最后的挣扎。张智农拿起一腿羊肉,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一副超级享受般的叹了一口气,叫道:“狗日的,我只怕有一年没有吃到羊肉了!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品品羊肉的味道。” 大家都笑,在游干班吃了一个星期的素,谁都一肚子的寡,看到肉,个个的嘴里都冒着酸水,能够每周出来开开荦打打牙祭,已经是非常享受的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七) 第八章游击(三十七) 到了雷公潭的大宅里,以刘敬之为首的五人一头冲进了机要室,他们太想知道这几天在鄱阳湖边发生的战事了,在学校里,得到的资料太少,弄得一个个肚子里像猫抓,奇痒难耐。 莫敌没有跟过去凑热闹,而是来到了自己卫队的房间,跟弟兄们聊起天来。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每六天来回一趟广州,风餐露宿,弟兄们的脸上并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一个个神采飞扬,笑语欢歌。看到莫敌进来,一个个献宝式的把从广州买回来的新奇玩意拿出来,给莫敌欣赏,收藏的盲公饼老婆饼也毫不吝啬的打开,让莫敌品尝。 让莫敌跟弟兄们在一起互动了一番之后,赵国龙把莫敌带到转角的小间,这是为莫敌准备的房间,虽然从来没有入住过,却也不缺少打理,干净整洁。房间布置成书房模样,还在墙上挂了几幅从广州城里淘回来的字画,古色古香,虽然不是什么名人名作,却也描摹得像模像样,当成艺术品还是很称职的。 书桌上,摆了一个文件夹,预计到莫敌今天要出来,机要员早已把自己认为重要的文件集中起来,给莫敌准备了一套。 给莫敌泡上一杯本地春茶后,赵国龙悄悄离开。莫敌打开文件夹,拿起第一张电报稿,立即就笑喷了! 电报是田鼠向徐平的报告,因为有密码,雷公潭的机要员很轻松的就把电报盗译了出来,只见田鼠在电报里写道:依计行事,杨克志曹国福以私自收受财物,被解职,新四军第七团因群龙无首已近瓦解,肥西一地仅余周鸣骏第八团,孤掌难鸣,为刘青龙所扼制。 接下来的一张纸,是机要员对资料的收集汇总。原来,新编第四军为了北上合肥,集中了杨克志和周鸣骏两个团的兵马,与刘青龙在肥西相峙。如今的形势是国共合作,谁也不敢大动刀兵,为了让新四军第四支队知难而退,别动大队大队长田圳定下一计,决定对杨克志进行反奸。以黄天化的名义,田鼠在三月十五号农历元宵节这天,给杨克志送了一批物资,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相当一笔财物,有光洋有洋布还有珠宝,气气派派抬了好几箱。第二天还有意无意把消息传到周鸣骏耳里,告诉周鸣骏在肥西他已是孤立无援。周鸣骏又惊又怕,立即以通敌嫌疑把情况反应到第四支队。得到消息,本来就四面楚歌的高敬亭如火上浇油,勃然大怒,亲自冲到肥西,把杨克志曹国福就地免职,带回桐城审问。由秦贤安、李世焱代理杨克志曹国福的职务,把第七团带回舒城干河汊整顿。 第七团离开的当天,刘青龙就对周鸣骏的驻地进行了小规模的突袭,进攻路线竟然就是杨克志之前的营地与周鸣骏的营地之间的通道。周鸣骏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手忙脚乱,虽然损失不大,却也先机全失,立即退出了肥西。刘青龙也不过境追击,任由对方退去。 因为刘青龙的这次军事行动,让新四军第四支队充分认识到自己几个内部绝对不能乱,一旦动乱就会给对手造成可乘之机。于是,在第四支队的支队军政委员会临时会议上,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声音,一个是高敬亭为了彰显自己的无私性与革命性,极力要求组织对杨克志曹国福严格查办,一个是戴季英完全不顾杨克志曹国福是高敬亭的老部下,与高敬亭关系紧密,平时对自己从不尿泡,极力要求对其延缓处理,只是进行批评教育,并提出由他们两位继续担任第七团领导职务。最后,支队军政委员会接受了戴季英的意见,对杨克志曹国福的处分暂缓执行,继续担任第七团领导职务。 会议后,第四支队内部竟然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这个支队讲话算数的已经不再是向来的家长高敬亭,而是支队军政委员会副主席戴季英。第四支队三个主力团,第九团第八团本来关系与戴季英就比较靠近,如今再把杨克志收买,高敬亭将会完全架空。只有一个由手枪团改编的教导大队还算是高敬亭的嫡系,只是在改编时,手枪团团长詹化雨出任四支队参谋长,带走了一部分人到支队部,留给教导大队人数不多,军力不强,略胜于无。 “田鼠一招反奸记,得益的竟然是这个戴季英!”莫敌不觉摇头,对方玩权术的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己完全不够格,如果说对方打游击厉害,不如说对方玩权术更厉害,游击战自己还能学到几分,权术战自己就只有瞻仰的份了。通过反奸计这种方式下三滥的手段瓦解新四军对皖北的进攻,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莫敌不住的点头,田鼠还真是一只有胆鼠辈。 “南面的怀宁高河埠呢?还在谈判吗?”莫敌自言自语,继续翻看电报稿。 “哎哟!这回麻烦了。”莫敌看完一页电报稿,呵呵笑了出声说:“张云逸将军亲自出马了,只怕黄天化顶不住。” 电报中说,新四军向第四十八军提出照会,由新四军参谋长张云逸与176师就怀宁高河埠的问题进行洽谈。四十八军已经同意,并决定由176师参谋长云应霖出面会谈,会谈的地点就在高河埠。云应霖与张云逸会谈,莫敌不用想都知道这会是什么结果,看来不仅怀宁要拱手奉还,只怕合肥也难保。 合上文件夹,莫敌站了起身,他知道,合肥一地,徐平已经难以顾及,让给新四军总好过让给任援道。过年前就得到通知,徐平的忠义救国军决定改编,编成第五监察区游击司令部,司令是第五监察区专员李本一,副司令是徐平少将,参谋长龚庆元,下设第一团团长刘青龙,第二团团长田圳,第三团团长靳同轩。原定改编时间是在游干班第一期结束时,全国游击部队大整编时统一整备,看来有可能提前。按照编制计划,刘青龙的步兵团,是个加强团,由现在的突击大队组成,有差不多三千人,所以他们在新四军两个团面前,没有一丝畏惧。田鼠的二团人数就少得多,六七百人,还净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的勾当,栽脏嫁祸,无恶不作。至于靳同轩的第三团,下面有炮营工兵营有特务营,整支部队的技术含量以他们最高。新四军第四支队想通通军事进攻在他们手里弄到点好处,只怕不容易,不过张云逸出面就不同了。这位张将军在广西军界的威望相当的高,特别是在黄天化的眼里。黄天化的二哥黄光照,南宁军校毕业后跟随李明瑞北伐,之后在广西警备第四大队从事兵运工作,百色暴动后任红七军的团长,死在融江边长安城。他生前对张云逸的评价极高,经常以张云逸的事例教导家里的几个兄弟,以至于带黄天化对张云逸也达到近乎崇拜的地步。新四军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可以在谈判桌上获得,还真是大智慧。想到这里,莫敌无声的笑了。 走出房间,来到堂屋,刘敬之等人已经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桌子上一个白瓷大茶壶,冒着淡淡的热气,泡的也是本地的春茶,传出一股清香。桌子上,摆了一些茶点,有之前吃过的老婆饼,还有新鲜的橙果,或者是厨师对他们知之甚深,居然弄了一盘烤肉,让他们也过过肉瘾。 莫敌坐在空出的那个专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夹了一块烤肉扔进嘴里,味道很好,烤得恰到好处,入口不柴,嚼之不老,佐之香料,满嘴生香。 只听李仕贵正在说话:“日本人想要打进南昌,就一定能够打进南昌,只怕罗卓英挡不住。” 看到桌子上,散乱的放着一些电报稿,莫敌伸手拿过,一一整理,看了起来。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日,日军进攻已经九天,手里的资料并不齐全,还只有二十四日的消息,昨天的战争进展如何,还没有消息过来。在二十四日,中国守军撤出了吴城镇,坚守吴城镇的中国守军第三十集团军打得非常艰苦,面对从湖面过来的炮舰和从陆上过来的坦克集群,国军第49军、第79军进行了殊死的抵抗。 日本人的进攻也不顺利,由于阴雨绵绵,日军的坦克集群居然因为发动机进水而纷纷抛锚。为了增加进攻力度,冈村宁次把第十一军所有炮兵集合起来,形成炮兵集群,由炮兵第6旅团长澄田崃四郎统一指挥,向修水南岸守军第49军、第79军阵地猛烈射击,国军伤亡惨重。 日军的强大进攻,却并不能让国军退缩,三十集团军在修水整整坚守了三天,打得尸骸纵横,流血漂橹。在二十三日一早,日军却突然祭出另一个法宝,把毒气部队调上了战场,日军的炮火急袭,长达3个多小时,其中杂有大量毒剂弹。国军阵地多处被毁,第76师师长王凌云以下官兵多人中毒。 看到这里,莫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毒气弹,又是这个万恶的东西。 毒气弹,坦克集群作战,重炮兵部队集群作过,炮艇从鄱阳湖长驱直入,空军更是日本人的天下,这种立体式集群式的进攻方式,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手法,面对这种作战,只怕罗卓英也无能为力,莫敌看了李仁贵一眼,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 这时,机要员又送进一张电报,二十四日,蒋委员长令:“此次战事不在南昌之得失,而在予敌以最大之打击。即使南昌失守,我各军亦应不顾一切,皆照指定目标进击,并照此方针,决定以后作战方案。” “我们蒋委员长终于学会了!”梁采林说:“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歼灭敌有生力量为主,存人失地,地终可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呵呵,上了一个多月的游干班,梁兄的见识已经大为不凡了,很是得到了游击战之其中三昧。”罗锦伦打趣说。 “战争已经打了一年多,我们失去的地还少吗?”张智农说:“半壁江山,尽陷敌手,只要能够有效杀死敌人的有生力量,土地永远都是我们的,这很正常啊,别说英明如委员长,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农,也会明白吧!” “明白是明白,只是谁也不敢放弃一寸国土,这个话,还只能由委员长亲自说。”李仕贵说。 莫敌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把电报再看了一遍,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如果真要舍得一城一地,这个仗就好打了!” “怎么好打了?”刘敬之问道。 没有守土的责任,只为歼敌,以我们在这块土地上的优势,通过运动战、突击战、夜战、骚扰战来消灭敌人,人而战胜敌人,地利人和均在我方,如果不胜,就是天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八) 第八章游击(三十八) 入夜才回到学校,有车接车送,舒服了许多,给大队长带了一些广东土产,乐得大队长连六人浑身的酒气也自动忽略。 第二天一早,出操完毕,嘹亮的集合号声就在校园里响起,当所有的学员排成方队在操场上集合完毕,李默庵走上讲台,用手敲了敲话筒,发出嗡嗡的响声,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之后,大声读了出来:“南昌会战通报,自3月17日日军抢攻以来,3月18日,村井支队乘军舰从星子出发,在吴城登陆,向第32军等部进攻。同日,日军第101、第106师团主力及其炮兵、战车队等依次向修水北岸推进,分别占领进攻出发地域。此后,以炮兵为远攻,以战车为主攻的进攻旋即展开。” 李仕贵转头对莫敌说:“十天前发生的事,今天才拿来说,不是新闻,这是旧闻。” 莫敌笑笑,没有答话。对于自己几人来说是旧闻,对于那些一直呆在学校里没有得到消息的来说,这不仅是新闻,而且是十分震憾的新闻。日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山西湖北湖南广东搞事,却没有想到落脚点竟然是在江西。 随着下面嗡嗡的议论声渐渐消失,李默庵的声音又从喇叭里传了出来:“3月20日至22日,整整三日,战事在修水南岸展开,日军以火炮坦克及毒气对我阵地不间断进攻,因我军殊死抵抗,加上天公作美,连日暴雨,河水暴涨,日军不能越雷池一步,只好改变进攻计划沿南浔路西侧向南昌迂回。3月22日21时30分,日先头战车群迂回至奉新,占领南门外潦河大桥,3月23日占领奉新。” 刘敬之点点头,这与他在雷公潭得到的消息完全一样,只是在雷公潭得到的消息更具体一些,李默庵长官则有几分春秋笔法,大而化之。实际上,情况远非李默诽说的那么简单,第三十集团军十九集团军第十集团军都打得十分惨烈,面对日军仅两个师团的进攻,竟然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为了增加南昌地区第九战区的战力,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速调柏辉章第102师增援南昌,吴守权第16师、段朗如第79师至南昌东南之东乡、进贤,警戒鄱阳湖南岸。另调上官云相三十二集团军率余部转向南昌方向,策应南昌方面的作战。 “你们军不在南昌?”莫敌偷偷问刘敬之。 刘敬之点点头,说:“我们第4军,是第九集团军下属最强大的军,在万家岭战役之后退到皖南,属于第三战区,下辖第4军和第49军。49军现调往十九集团军,只有第4军一直驻扎在徽州一带,主要工作是两点,一是挡住从杭州方面过来的敌人,给浙西北的游击部队予以物资上的支持,其中就有天纵你小兄弟徐乐的部队。另外还有一个工作,就是一停的对驻扎在宣城一带的新编第四军进行挤压,迫使他们离开皖南地区进入冀北。” “这次南昌大战,也没有调动你们?”莫敌不解的问:“总参谋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让第四军去挤新四军,让吴奇伟去挤叶希夷,他们俩可都是老粤军一个锅里舀过食的人。” 刘敬之哑然失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回答了莫敌的第一个问题:“吴奇伟长官是第九集团军司令,不久前我们军长换成了欧震欧雨辰长官。南昌会战已经调走了我们一个军,如果再调动我们第四军,就是战场出现*烦了。” 李默庵的声音在继续:“23日,委座命令:此次战事不在南昌之得失,而在予敌以最大之打击。即使南昌失守,我各军亦应不顾一切,皆照指定目标进击,并照此方针,决定以后作战方案。” 下面立即如同三月里的青蛙一般闹腾开来,怎么?要放弃南昌,这与国府一惯来寸土必争寸土不让的政策大不一样。主动放弃一座城市,接下去就可以主动放弃一个省份,进一步就是主动放弃一个国家,这可怎么得了!莫敌听着身边的同学议论,只是低头不语,他心里涌出一丝悲哀,学了一个多月的游击战理论,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花招都看不透,这些游击人员的素质可见一斑。张智农又摇头又点头,对莫敌说:“如果不是你昨天的提点,我也会跟这些人一样,看不到委座决定的英明所在。” 莫敌摇摇头,说:“我未必对,他们也未必错。委座这些时间跟赤军联系得比较多,有时候会把赤军的顽强想像成我们的习惯。教官们说了,赤军可以把对手让进来再慢慢折磨,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用时间换空间,用运动形成局部优势,一口一口消灭敌人。我们就大不一样,能打顺风战,一有挫折,立即放羊。放弃南昌,对于我们下来的士兵来说,就意味着失败了,一败三千里,不可收拾。” 莫敌的话,不仅把张智农说得一脸的木呆,也让刘敬之哑口无言。只听到李默庵犹在上面喋喋不休:“26日,也就是昨日,日军进至赣江左岸生米街,渡过赣江,切断浙赣铁路,从南面迂回南昌。第101师团主力也经万埠、璜溪进至生米街,当晚渡过赣江,向南昌突击。第101旅团沿南浔铁路经乐化、蛟桥,到达南昌西北赣江北岸。面突进南昌。守军兵力单薄,火力又弱,经激烈巷战,伤亡甚众,奉命向进贤撤退。今天一早,我得到最新消息,日军第101师团占领南昌。” 下面已经是蛙声一片,把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南昌已经失陷!解散后的莫敌与刘敬之等人走向食堂,早餐很简单,稀饭送馒头,还有一碟酸辣椒炒萝卜干,咸得惊人,送稀饭却正好合适,莫敌呼噜噜的喝下碗里的稀饭,送下属于自己的那个馒头,想再吃,已经没有了,只好去开水桶里装了半碗水喝下,算是填饱了肚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南昌会战的推演几乎已经成了游干班的集体节目,在教室里,在操场上,在树荫下,在楼道里,几块石头成了沙盘,几根树枝成了部队调动走向,吵闹声,争辩声不绝于耳。众人各抒已见,经常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拳脚相向。学校纠察队这些天也处理了好几波学员斗殴事件,都是因为看法不同造成。 学员们大致分成两大阵营,一派是溃败方,认为一旦放弃南昌,一定会出现大规模的溃败,不出十天,江西一省就会沦陷。一方是反攻派,认为一定会反攻南昌,作为浙赣线上的重镇,绝不能轻言放弃。还有一些感情用事的,竟然大哭不止,认为南昌一地绝不可放弃,一旦失去南昌,就等于失去江西,届时,从赣江往南,越南岭可与广东相通,日军不需要粤汉铁路,即能打通与广东的通道。 只有莫敌的态度与他们不太一样,他赞同放弃南昌,却不认可全线溃败,更不主张反攻南昌。而是提出,把101、106师团困在南昌一地,采用运动战和游击战的方法,对对方的有生力量进行蚕食,同时,把部队北派到南浔线一带,把日军的补给线搅碎。日军依靠战车与火炮,殊不知这两种兵种对后勤的依赖也是十分巨大的,没有油的战车和没有炮弹的火炮还不是一根梭标。与其用大量的兵力反攻南昌,用血肉不躯与日军的钢铁抗衡,不如就在这里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游击战和消耗战。人都有惰性,有了城墙就会不由自主的依赖城墙,就会不由自主的转攻为守,就会想方设法利用城市的优势,我们何不因势利导,就让南昌城成为他们的包袱,成为他们的坟场。日军占领南昌,我们失去南昌,又岂不是一次塞翁失马。至于反攻南昌,那是下策中的下策,因为对方占领了城市,有了地利,据城而守,就为了等着我们上来,我们如果反攻,岂不正好满了他们的意! 这一些争论在一个月后有了定论,四月十七日,蒋委会长一声令下,南昌开始了大反攻。以第九战区的第1、第19、第30集团军及第三战区的第32集团军,共约10个军,由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统一指挥,发动“四月攻势”。 “天纵,委座的最后决定,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却与你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张智农说:“委座认为日军占领南昌后消耗较大,尚未整补,守备兵力不足,决定乘日军立足未稳时举行反攻。最重要的是,我军并没有强攻南昌,而正如你所说,组织了几路大军,全方位出击,第一路是由第10集团军(总司令卢汉,高荫槐代)、及第19集团军第74军(军长俞济时)分别经奉新、大城地区向修水至南昌间南浔铁路挺进,彻底破坏交通,断敌增援。这完全就是你的预计。第二路是由第19集团军第49军(军长刘多荃)逐次推进至高安,为总预备队,我认为是这会是压向南昌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三路是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进攻武宁,这完全是佯攻,是为了拉动日军,分散其兵力,目的还是进攻南昌。至于进攻南昌的主力,竟然是从第三战区过来的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32集团军没有参加之前的修水阻击战,下属陈宝安第29军虽然把柏章辉102师和段朗如79师调走,仍然还有刘南卿26师、何平16师、曾戛初的预备5师和方先觉的预备10师,实力不弱,更何况他们是从东边奇袭,一定会一击奏效,达到攻敌无备,出其不意的效果。” 莫敌望着张智农,笑了,这个平常不爱动脑筋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大一段,可见这段时间游干班对南昌之战关注的程度,很好,学校就需要这种思考的学习太度的学习精神,能够把张智农有所改变,游干班可谓卓有成效。 “天纵你到是说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张智农急了,像一个很想得到表扬的学生。 莫敌摇摇头,说:“计划虽好,效果还看具体实施。往往越周密的计划,在实施的过程中就越变型,因为太过于自以为是想当然,对突发事件没有应变计划,一旦出现计划外的情况,立即全场大乱,最后又回到强攻上来,我们就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叶剑英将军在教授《游击战概论》时就指出战略与战术的关系,战略宏观战术细致。上面要把握的是宏观的战略,却在细致的战术方面下功夫,从上到下没有人控制宏观战略,又如何能够掌握战役的进程。” 张智农没有得到表扬,又被莫敌几句话说得呆立当场,目送着莫敌走出去很远,才回过神来,大叫着“等等我!”撩开一双长腿追了上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九) 第八章游击(三十九) 历时三个月的游干班在五月十五日告一段落,最后五天,是在游干班最累的五天,一次综合演习给这次游干班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也把刘敬之们累得一个个有如死狗一般。游干班教育处设计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毕业考试,一次接近真实的作战演习,历时四天,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运动穿插,让刘敬之等一伙在部队里养尊处优十数年的老兵油子再一次体验到新兵蛋子的滋味,换句话说,就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敌这四天没有累着,他与三十几个看起来比较弱的学员被抽到演习监察组,负责监视演习的进程并进行学习记录。 毕业演习的日程是5月10日至13日,演习地点是南岳祝融峰附近区域。参加大演习的不仅有八个大队的全体学员,学校长官、军事教官、政治教官、爆破教官、射击教官、防空防毒教官、游击政工教官、民运教官、战术教官必须参与,有些担任评判官,有些担任设计者,有些直接指导演习。八个大队的全体同学一千零五十二人,除了莫敌等三十位老弱病残成立演习监察组,二十几位少将军衔的将军学生组成演习参谋部之外,其它人员全部进入实战演习。以由共产党部队组成的第七队编成假想敌伪皇协军征伐队,另外七个大队编成称衡山游击支队,战斗序列为:支队司令、支队政治部主任、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第三大队及支队司令部直属队。军事行政组织与政治行政组织完全照大兵团游击战的需要组成,参谋、副官,特种兵种如工兵队、卫生队、破坏队应有尽有。 五月九日,莫敌等拿到演习方案,回到宿舍,开始讨论演习方案,刘敬之因为是搞情报的出身,被编进直属队侦察科。张智农因为腰圆膀大,被编进了破坏队,专门挖路拔电杆。罗锦伦还是老本行,后勤,李仕贵去了工兵队,梁采林在第三大队,当班长。 莫敌笑着说:“这个方案很真实,七大队是我们八个大队里人数最少的一个队,不到一百人,还不如日军一个中队。衡山游击支队则浩浩荡荡九百人,各种兵种齐全。按人数上说,九百人应该完胜九十人,但是在战场上却经常有九百人搞不过日军九十人的事发生。可见演习的设计者深知战场之必需。” “如果天纵你是指挥官,你会怎么样去对付这九十人?”刘敬之问。 “我?”莫敌愕然:“我为什么要去对付这九十人?我会考虑在这个区域里有多少敌军,怎么合理的利用这几十个敌人,去玩死更多的敌人。” “我同意。”张智农高声抢话说:“天纵在石牌就是这样干的,让日本人一个大队过江,缠在阵地上,迫使对岸的日军不断添油,最后把几千人累死在潜水两岸。这一招我已经学会了!”越学到后面,这家伙就越一根筋,背熟了不少的战例,就是不会融会贯通。 “去死!”梁采林说:“张大个头你就不想想,如果在石牌,日军的飞机火速支援,不顾自己被缠在河西那两个中队的死活,对天纵他们的阵地犁地般的轰炸,或者日军的毒气弹打得更早更多,天纵他们也只有一条路,退出。石牌大战与天纵联手对敌的是川军的景嘉谟,川军也都以石牌大战为傲,这次在南昌修水南岸,川军王陵基的三十集团军打得不比天纵差,也极有章法,面对敌人的坦克集群和火炮集群作战,有攻有守,有张有驰,但是,还是顶不住日军三千多颗毒气弹同时发射,众多的毒气罐同时喷射。张大个子我告诉你,打仗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修水南岸这种情况下,天纵肯定就不会继续沿用石牌的老套路。” 张智农望着梁采林,又看看莫敌,希望能得到莫敌的正确答复。 莫敌点点头,说:“打仗没有套路,要见子打子。如果我在修水,只有一条字:走。” “走?”张智农惊愕的问:“逃跑?” “必输之阵,战之何益!”莫敌点点头:“我想问你们,对付坦克集群,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大家想了想,都摇摇头,用求知的目光看着莫敌。 “毒气弹。”莫敌轻描淡写的说:“毒气弹只能毒死开坦克的人,把坦克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成为我们的战利品。” “我们没有毒气弹!”罗锦伦说。 “你没有,日本人有,我们学游击战做什么?不就是去日本人那里把毒气弹弄回来吗?”李仕贵不屑的说。 “我们不能使用毒气弹,违反国际公约。”罗锦伦再辩。 “我们没有使用,因为我们没有这东西,想用也没有得用,是日本人不小心把毒气泄露了!”莫敌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莫敌的意思,用游击队对付日军特种兵,用特种弹对付钢铁部队,再用钢铁部队对付敌人的步兵,真正的好算计! “天纵,那么日军又会用什么兵种对付我们游击队呢?”刘敬之问。 莫敌摇摇头,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是想不出来。刘敬之叹了口气,说:“睡吧,明天有得累了!” 第一次,没有到熄灯的时间,宿舍里拉灭了灯,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黑暗中的六人,谁都睡不着,一个个心怀鬼胎,直到夜深。 第一日演习的内容是衡山游击大队得悉日伪征伐队近百人在师古挢劫掠民众,游击队决定予以伏击,于5月10日上午十时三十分大队人马开抵樟树挢,力图消灭这伙由第七大队扮演的征伐队。演习的要点,第一是行军,第二是防空,最后是伏击。 这一天莫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累的是其它人,刘敬之的侦察队是最为辛苦的,跑来跑去打探敌情,又没有马骑,全凭两条腿,晚上刘敬之发现,自己的大腿两侧竟然被裤子给磨破了,不能站直,走路自然罗圈,扮像相当的滑稽。罗锦伦的后勤辎重队也不好过,从白龙潭送给养到樟树挢,一路上还不让好好走路,非得演习防空,一会卧倒,一会林里藏身,一不小心就会把粮食撒落一地。张智农一伙,把好端端的大路挖开一道道深沟,当他们知道,演习结束后还要把路面重新铺平时,一伙人直接坐在挖好的坑里,再也起不来,干嚎道:把我埋在里面吧。相对日子比较好过的是梁采林,作战部队到了樟树挢后,原地休息,躺在地上看李仕贵一伙工兵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挖工事。 第二日是敌情转变,日伪征伐队遭到我第三大队的伏击,立即派出大军,向我方之白果市、新桥、东湖讨伐。衡山游击队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在福田铺结集,进行作战准备,演习目标是侦察地形,宿营警戒及研究作战计划。 这一天莫敌们就开始累了,几十个人兵分几路,到各处监察记录,莫敌从白龙潭路到樟树桥,又从樟树桥跑到白果市,差点没有累差气。在路上,许多本地老太太烧了大壶的开水慰劳作战的将士,让莫敌们大为感动。用老太太们提供的开水,送下硬梆梆的米饭团,当是今天的中餐,还抽空跟老人聊了聊天。老人们告诉他们,自己昨天得到当地领导通知,国军要在本地进行大型军事演习,目的很简单,当日军真的杀到衡山一带时,怎么样与日本人进行战斗,请当地民众做好支前准备。正当莫敌们为国民政府有这种远见卓识赞叹不已时,一个老太太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就是游干班第七大队的一员,这种小事,只要组织上一句话,人们就会立即响应。莫敌们面面相觑,这竟然是共产党干的,跟国民政府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共产党组织与民众的关系居然已经达到如此紧密的程度,他们的群众路线还真的不是一句空话。看来,在游干班三个月的学习主,即使学会了共产党的游击技巧,也学不会共产党的游击精髓。 第三日是作战,第一、二大队在拂晓前进入隐蔽地带,实施作战计划,并取得战斗胜利。讨伐军溃败后,游击支队向祝融峰转进,演习主要目标是作战。 演习就是演习,打仗打得虚假之极,看到莫敌们笑得直不起腰,只能运用春秋笔法把演习过程进行记录,真实性大打折扣。为了渲染作战的气氛,迫击炮声、机关枪声、半夜空中的信号声,战争的颜色将演习地区的战争氛围涂染得分外的真实,仿佛真的正在进行着一场大仗,把当地的老百姓很是乐了一把,最感兴趣的是孩子们,他们在演习过后的场地上捡弹壳,挖弹头,卖给走街串巷的糖果换铜的小贩。 第四日由指挥长官作大演习成绩之评定。 所有的人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相对而言,刘敬之的成绩最好,他们侦察队的工作很认真,为了刺探情报,他改换农民的衣服,真实地深入到敌军的地带去实地侦察。之后才知道,这小子是回了一趟雷公潭,这两天游干班就要结束,让雷公潭的警卫头子李临湘做好准备。莫敌的分数中等,他的工作位置让他不可能得到高分,也不会得到低分。凌云上的成绩就比他好,凌云上的工作是搞游击政工,他们为大演习印了几万份告民众书,真实地去动员热忱的民众参加作战,当演习部队从祝融峰归来时,还买了一堆的长挂鞭炮,让民众在各村庄燃放庆祝胜利,表示民众们内心的欢慰与希望,也把各路指挥长官乐得不知南北。花花轿子人抬人,做政工的顶知道这个道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游击 (四十) 第八章游击(四十) 三个月,很漫长的时间,之前在学校前面池塘里养的鸭子已经十分肥硕,开学时乡绅送的几头半大小猪也早就膀大腰圆,再扔了几颗*在衡山的野山塘里,炸出一堆的野杂鱼,毕业聚餐也就不太逊色了。 白崇禧长官说服了新生活运动的倡导者蒋委员长,从当地弄了半车烧酒,足有两千多斤,给这次聚会增添了无上的光彩,很多人过了很多年还在回味这一餐,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天昏地暗。 莫敌不爱出头,也不愿意去敬人的酒,就坐在自己这一桌,有人来敬酒就喝一杯,没有人来敬酒就自己跟桌上的菜较劲,一餐下来没有喝到太多酒,以至于成了整个宿舍唯一一个没有醉的人。 张智农醉了,见人就喝的西北汉子性格不醉才怪。李仕贵醉了,总以为能够偷奸耍滑让别人喝多自己喝少,可架不住人多,积少成多积水成洼,最终也逃不出一醉。罗锦伦的酒量是这些人中最好,云贵高原的汉子很朴实,不会弄巧,逢酒必喝,喝醉难以幸免。梁采林也醉了,他的酒量原本就不好,同学来敬酒他基本上都推掉,但是好死不死的跟着一伙人去敬教官,这些教官从骨子里来说也是老兵痞兵油子,又怎么可能对他网开一面,敬酒把自己给敬翻的,梁采林是独一个。让莫敌没有想到的是,平时很沉稳的刘敬之也醉了,他在游干班里有极好的人缘,大家都很尊重他,都发自内心的来敬他的酒,想不醉,除非是神仙。 回到宿舍,莫敌才后悔莫及,后悔为什么醉的不是自己,一个人服侍五个醉鬼,这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一个吐了到另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酸。把门窗大打通开,从外面传来的味道也跟屋里差不大多,看到屋里的五个人都进入了梦乡,莫敌走出屋子,才知道,原来整栋宿舍楼早已是醉鬼的海洋。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原来滋味是这样的! 最后一夜,竟然会在这种味道中度过!莫敌不由苦笑出声。 看了看天上,月亮竟然还没有出来,只把东边的山顶涂出微微的淡光,估计是阴历的下半月了。天空很干净,没有太多的云彩,星星很多,缀满天空,莫敌沿着小河沟向山上走去,经过三个月的修建,沿着河边出现了一条用洋灰铺成的小路,路边还很讲究的用小鹅卵石做成路基,路的尽头是委员长夫人的美龄宫,现在还只是把主体工程弄好,要全部装修入住,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两层小洋楼修得很精致,在房子的周边,还布置了大量的防空洞,工程巨大。 从高处望下,一字排开的四栋大楼在夜色里宁静而安稳,四面流水的瓦顶与郁郁葱葱的树木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违和感,隐隐约约的远处,身后两侧朦胧的山峰,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引人入胜。莫敌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贪婪的望着面前的景致,仿佛要把这份夜色刻在心底。 在这个地方呆了三个月,竟然有了如此之深的感情,难怪同学们拼着一醉也要把自己的感情尽情的宣泄,这是一种需要,难怪白长官会破例让学员们大醉一场,原来就为了把学校的凝聚力发挥到极致,也许过了很久,在这里学到了什么,学员们已经大多淡忘,到是这一场痛饮,会跟着学员们的记忆直到永远。 白长官是深知这其中三昧的了! 到底在这里学到了一些什么,莫敌楞了一下,回思良久,竟然完全说不上来。 坐了一会,夜更深了,春寒料峭,冻杀年少,久坐不得,莫敌站起身来,往宿舍里走去,刚走近宿舍,居然还听到不知从哪间宿舍传出来的杀猪般的呕吐声。用这种声音来诠释白长官的凝聚力,学员们可谓发挥到极致。莫敌摇头苦笑,进了宿舍。 呕吐声终于没有了,学校进入死寂,如同非人间。 第一次,圣经学院没有响起熟悉的起床号,直到日上三杆,才有人从宿舍人三三两两的出来。有人从宿舍出来,就已经是全身装备,准备离去,更多的人则是去食堂吃早餐。食堂里的校工把昨夜的剩饭做成稀饭,把剩菜重新处理,愿意吃的就吃一餐,不愿意吃的随便。 莫敌六人都没有再去宿舍,他们是圣经学校起得最早的那一波人,一起来就收拾行李,当其它人起床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圣经学校的大门,走到白龙潭边的小路上。凌云上等住在雷公潭的人都知道,莫敌们有专车接,也都一起跟了出去。 来到小路的尽头,他们眼前一亮,面前竟然整整齐齐停着三辆汽车。有两辆很熟悉,一辆是跑广东的脱兔,一辆是跑滇黔的道奇,还有一辆则十分陌生。这也是一两六*卡,但是与前面两辆不同的是,这辆车的六个轮子呈三轴排列,车子也略小一些,在驾驶员的一侧,居然还挂着一个大备胎。 看到从这辆车上跳下来的赵国龙,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产业,一伙人都围了上去。 “这是什么车?你们又买了一辆?”梁采林问。 “是啊!那辆脱兔80,我们要还给凌长官,没有两辆车,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赵国龙说。 大家这才发现,从日产脱兔80驾驶室里下来的,是凌云上的司机。凌云上大乐,笑道:“我从广西开了辆车来,第二天就离开了我,到最后一天才回来,总算还知道我是它的主人。”招呼大家都去坐他的车,一把拉开驾驶室坐了进去。 把剩下的外人都请上了另外那辆道奇,莫敌六人把赵国龙拉上了新车车厢,着急的他们就想知道这个车是什么回事。 三辆车沿着大路向雷公潭飞驰,把泥路碾出浓浓的烟尘,一上车,莫敌等人就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偷的,这车是日本人的军车。”赵国龙的话,让莫敌们大吃一惊,紧接着就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学了三个月的游击战,偷鸡摸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心理障碍。 “怎么想着去偷日本人的军车?”刘敬之说:“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吗?” “偷日本人的车,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在津浦路南,我们一弄就是一个车队。”赵国龙很是无所谓的说:“我们返回的时候,考虑拉了一车货要送到云南,云南也拉了一车货要送到广州,需要两辆车,凌长官的车不能再用了,就想到了再弄一辆,想来想去,买车时间太长,而且还要花钱,不如偷一辆来得爽快得多。” “就你能!”莫敌笑道:“那你头一辆道奇又不会去偷?” “那是考虑我们还要在这条线上做几个月的生意,怕弄出事来,给自己添麻烦。”赵国龙说:“这是最后一次买卖,做了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就动了手。” “呵呵呵呵!”众人大笑,不错不错,有勇有谋,不比教授游击战的教官们差。 “这个车怪模怪样的,三排轮子,坐起来感觉比两排轮子的舒服。”罗锦伦说:“是什么车?” “这个是日本的炮兵牵引车,叫五十铃九四式六轮自动货车,多一排轮子,车子相对平稳得多。”赵国龙说:“只是这个车子要换到云南方向了,再开回广东,就是自投罗网。” “好,开回云南好,我喜欢。”罗锦伦说:“哥几个,这车归我,从广东拉来的这车货也归我,其它的钱我就不要了。哥几个,给我这个云南土包子占个便宜行不行?” “没问题。”李仕贵反应最快:“只是钱你多少还是要拿回几个,不然在路上你们喝西北风?” 罗锦伦笑笑,点点头,他能得到这辆车,已经心满意足,至于钱不钱的,有车还能没有钱吗? “我也这么提议。”梁采林说:“那辆道奇归我,车上的货也归我,钱,我也不要了。” 莫敌摇摇头,说:“不行,这批货不能全给你。” “天纵你想要一点?”梁采林说:“你要多少,我送给你就行。” “不是我要。”莫敌说:“用了凌云上的车三个月,多少要给他几个,钱,他肯定不收,我想是不是给他两百斤云土,也算是酬谢。” “我同意。”刘敬之说:“只是两百斤太少,我提议五百斤。” “我同意。”张智农说:“太少拿不出手。” “我也同意。”李仕贵说:“做生意有来有去,不能只管我们赚钱,白坑人家凌上校。” 一致通过。赵国龙才说:“我们给他们的油箱加满了油,还弄了一个大铁皮油桶,装了满满一桶的油。平时我们这么一桶油,能跑广东一个来回。” 听到赵国龙的话,张智农突然问道:“国龙,你们是怎么偷到这辆车的?” “偷辆车,又不是什么难事。”赵国龙笑着说:“我们在花县,看到了日本人的一个炮兵队,就停在路边,警备很稀松。当天晚上,我们就摸了进去,把挡事的日本人全部杀掉之后,一伙人一鼓作气把车子推出了三公里,累外一个个死狗一样。停下来才发现,连卡车后面的重炮也一起给推了出来。,难怪这么重!” “重炮呢?”梁采林问。 “送到韶关,交给莫希德师长了。”赵国龙回答:“莫师长还让机修工帮我们把日本人的大烧饼标志给弄掉,喷上青天白日,不然,在路上就让游击队给打了。” 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说笑中,回到了雷公潭。经过清算,罗锦伦得了一辆车一车盐,还拿了一千块光洋的路费,梁采林得了一辆车大半车云土,说什么也不再要钱,他已经很满足,车打算回到广州后让亲戚做一个运输行,还有半车烟土,出手就是本钱,有了钱有了车,就有了生蛋的母鸡,有了生蛋的母鸡,还要蛋做什么。其余四人每人得了一万二千个大洋,整整六百斤,看来,除了长官,其它人个个都要做挑夫。五百斤云土,让凌云上高兴得一塌糊涂,没有想到,来衡山读一回书,还能获利。他却没有想到,莫敌一伙读个游干班已经读到家财万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一) 第九章敌后(一) 吃了一餐散伙饭,各人分道扬镳,莫敌让赵国龙带着八个人坐凌云上的车把光洋送回去,这次参加走私的人都分得一份,每人八百大洋,剩下来的两千多归莫敌,送到永宁州就行了。 梁采林往南,罗锦伦往西,其余四人结伴同行,李仕贵和张智农听从了刘敬之的建议,让警卫队的人把光洋送到长沙,存进花旗银行,兵荒马乱的年代,带着几百斤的光洋,太过招摇,太不安全。 直到演习结束,游干班的人才知道南昌会战早在五月九日已经结束,从三月十九到五月九日,五十天的大战,好一个乱七八糟,国军的作战方式,不仅让蒋委员长所料未及,也让游干班大多数人大跌眼镜。放弃了南昌,却没有打出想像中的运动战,更没有通过南昌西边和北面的拉动而分散敌人,最后还是如莫敌所料演变成一场针对南昌城的全力反攻。据城而守尚且失败,攻坚又谈何容易,结果可想而知。在折了三十二集团军29军军长陈安宝之后,蒋委员长见事不可为,下令撤退,于是参战队伍又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南昌。 刘敬之所在的第四军在会战后期也抽到了南昌一带助战,目的是掩护三十二集团军撤出战斗,会战结束后,上官云相退回皖南,第四军则向幕埠山一带转移,到底停在何处还不知道,刘敬之接到命令,到长沙等候消息。 南昌失守,萍株铁路不再能联通浙赣铁路,第三战区被一刀切开,只有公路可通。莫敌知道自己可以通过汽车到达徽州,然后从望江华阳一带渡江返回潜山。但是由于南昌会战刚刚结束,江西战区十分零乱,刘敬之力邀莫敌一同到长沙,不要冒险进入战区,一不小心成了俘虏岂不是笑话。莫敌想想也对,就一起坐火车来到长沙城,到了长沙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长沙去年十一月一场大火烧了五天五夜,烧掉了整座城市,长沙,作为中国为数不多的2000多年城址不变的古城,文化传承由此中断,自春秋战国以来的楚国历史文物积累,地面文物毁灭到几近于零。 半年过去了,长沙城里还带有浓浓的火场痕迹,从破败的长沙火车站走出,莫敌们的心里都不禁一寒,见过战火焚城,却没有见过烧得如此彻底的!火烧后的长沙城显得特别空旷,没有活树也没有高楼,街面都是一些临时搭建的工棚,来来往往的人不多,脸上也如同这座城市一样,死气沉沉。太阳很大,有点照人,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大火后的焦糊味。 “听说长沙大火是人祸不是天灾,敬之兄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资料?”李仕贵问道。 “有天灾也有人祸。”刘敬之说:“武汉失陷后,上头曾有密令,要求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如长沙失陷,务将全城焚毁。为了执行这一密令,张治中召来警备司令酆悌和省保安处长徐权,弄出了一个焚城计划,明确在弃守前,需将长沙市的公私建筑和一切不准备运走的物质全部焚毁,不资敌用。” “还真有其事!”张智农怒道:“我之前听说是天灾,还有人说是日本人的轰炸造成的火灾,为此我们军还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宣誓,誓为长沙死难者报仇,搞了半天是自己人放的火。” “稍安勿燥,听我说完。”刘敬之说:“方案做了,各种准备工作也基本就绪,引火材料的发放和控制,起火的命令、信号、秩序、纪律等作了具体规定,放火的地点也选定在天心阁,由酆悌负总责,警备第二团团长徐昆任总指挥、市社训总队副总队长王伟能和许权任副总指挥。只等日军突破湘北防线,只到抵达长沙就放火。” “我记得长沙大火发生的时间是去年十一月中旬,当时日军还在咸宁与第九战区作战,距离长沙很远,不应该启动这个焚城计划吧?”莫敌猜测说:“难道还真是天灾?” “是天灾。”刘敬之说:“那天日本人并没有对长沙进行轰炸,把责任推给日本人是政治家们干的事,实在是冤枉日本人了。不过日本人在中国做的坏事罄竹难书,多一条少一条也无所谓,比如黄河掘堤,跟日本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坊间传说,都是日本人轰炸使然。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日本人想用飞机把黄河河堤炸开,只怕没个小半年办不成。” 张智农点点头,说:“这样说有道理,挖黄河的是商震是蒋在珍,这个我们知道。” “1938年11月13日凌晨2时许,长沙南门口外的伤兵医院突然起火,驻守长沙的第十五集团军代总司令关麟征将军立即查明,是不慎失火,让消防车前往扑火。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执行焚城计划,消防队员早就撤离,所有消防车都把水换成了汽油,准备随时放火。秋高物燥,一个意外产生的火灾,竟然有了漫延之势。不知真相的城内警备司令部见城外起火,以为是信号,纷纷将点燃的火把投向油桶或居民的房屋。不多久,连天心阁也火光大作,接着全城起火。眼看大火已无法扑救,只能宣布弃城。最终长沙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才自行熄灭。” “原来是这样!”莫敌点点头:“没有任何防备之下,突然遭此大火,只怕当地百姓遭殃不少。有计划的方案变成了无方案的实施,湖南军政这些人可谓罪大恶极。” 刘敬之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大火起来时,城里的老百姓尚在睡梦中,从梦中惊醒,还以为是日军打进城来了,准备夺路逃命,但烈火已经临门,大多数的街巷已被烟火封住,熊熊大火中逃命的人们,拥挤而混乱,有的被人群踩死,有的被汽车压死,有的被大火活活烧死。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被大火逼进水缸后惨死。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躲进水缸避火,双双被活活煮死。30多名余太华金号员工躲进防空洞,全被烤焦致死。凄厉的哭喊声,恐怖的嘶叫声,连同建筑物燃烧时的爆炸声,把千年古城长沙变成了人间地狱。虽然长沙警备司令鄷悌、警备二团团长徐昆,长沙警察局长文重孚,被执行枪决。湖南省保安处长徐权、长沙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石国基、参谋处长许权革职查办。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长沙市市长席楚霖革职留任。可造成的损失再也无法挽回,日本人还没有打进长沙,长沙已经是一片焦土。 刘敬之不说话,大家也不想再说,在残破的城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过得去的旅馆,包了下来,把自己安顿好,第一件是就是找银行。湖南省银行、江西裕民银行、上海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银行等十余家银行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半年了,只有湖南银行和中国银行在原址修建了一座简陋的小院子开门营业。在之前江西裕民银行的旧址上,花旗银行那张花哨的星条旗在无聊的飘扬。武汉沦陷后,武汉的花旗银行一分为二,一部去了重庆,一部到了长沙,长沙的花旗银行与其说是银行不是说是个小代办处,简陋的门面,毫无气派的楼宇,门可落雀。把差不多两千斤的光洋抬进来,差点没把花旗银行的工作人员吓得屁滚尿流,也高兴得一脸笑意,连接把大主顾迎到了大厅,并在门口贴出暂停营业的公告。这个年头,银行是最愿意来存钱的,因为钱的主人一不小心就会在战争中送命,很多的钱会成为无主之物,千年不少万年还在,成了银行的资产。 把银存进了银行,把存折贴身收好,张智农的警卫队长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本存折,虽然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却看了又看,抚了又摸,仿佛是美女的屁股孩子的脸庞,一脸笑意的望着同样手持存折的弟兄们,说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哥们从此也成为有产阶级了。张智农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打完仗还有命在,这产就是你的,如果没有命在,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银行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每十天,一艘悬挂花旗的美国商船就会来一趟长沙,送来美国的商品同时也把沿途银行的钱集中到上海花旗银行,莫敌和李仕贵可以跟船下到安庆或者其它地方,当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还有就是不能在船上着中国军服,更不能全副武装。 这是个好消息,莫敌立即交纳了相应的费用,到望江县的华阳码头,李仁更是爽快,直到南通。 安排好各种事务,刘敬之的警卫队长李临湘带着大家出去找吃的,来到火宫殿遗址,这里同样一片破败,文夕大火,除“乾元宫”牌坊外,火宫殿庙宇和神像付之一炬,连庙内明朝万历五年铸造的大铁香炉也不知去向。在空荡的广场上,搭着两个简陋的棚子,算是一个饭铺,李临湘说,这里是长沙城里唯一能够找到吃的地方。 莫敌们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临湘,诺大一个长沙城,名声在外的长沙城,居然成了这副模样。李临湘不好意思的陪着笑,仿佛他是长沙大炎的罪魁祸首一样,老是重复着一句话,今天先凑合一下,明天去湘江西岸的岳麓山,去和尚庙里吃素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 第九章敌后(二) 长沙城虽毁,可江上的橘子洲犹存,租了一条渡船,莫敌四人带着警卫来到了湘山中间的这处河心岛。 在渡船上,莫敌向另外三位第一次说起陕北那位湖南人曾经在这里吟诵过的诗作,心中很是崇敬。他在游干班时,专门找到教官李涛,请他把那首《泌园春》抄录给自己。对这首词作,他不只一次的品味,多少次,看着词里的字句,浮想连篇。他虽然从来没有到长沙,却知道长沙有一条湘江,湘江里有一座风光秀丽的小岛,在这座岛上看中游击水,浪扼飞舟,能激发起人冲天的斗志,浩荡的情怀。 三位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泌园春》,也让词中那份豪气所感染,对橘子洲头的期望不在莫敌之下。然而,当他们踏上小岛时,却一股失望由然而生,有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岛上很破败,杂草遍布,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小树,不成树林。因为交通问题,岛上并无人家,也没有耕种,只是野生着一些叫不名字的杂树长着细细的果实。 “天纵,这就是能够看万山红遍百舸争流的橘子洲头?”李仕贵笑道很贱,一股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嘴脸。 “你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来。”莫敌回答,头也不回,只管沿着草丛中的小路往岛的南头走去。他心里也在腹黑,陕北那位,居然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冒出那么多的情怀和感慨,真不知道是怎么联想的。 “呵呵呵呵,在这堆野草里,居然能屎土当年万户侯!”李仕贵说:“屎土我理解,万户侯也听说过,只是在这个野岛上怎么去屎土人家,我想不明白。” 张智农是忠厚人,说:“你想不明白就别乱想,只管听着就是了。” “仕贵稍安勿燥,且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刘敬之说:“我的看法与你不太相同,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同凡响!” 莫敌没有理他们,只管快步往南行走。他听李涛说过,当年毛润之先生就是在橘子洲的南头,迎着南来的流水,远眺西边的巍巍岳麓,近看东边的千年长沙,沉淀的文化,尤如这南来的江水一般,齐入胸怀,才会抒发出这千古名句。 四人都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岛的南头,远远就看到刘敬之伸出双手,弄成一个座标状,口里念念有词:“千年沉淀,果有乾坤!如果不是半年前的一场大火,只怕这个地方还要再旺一千年。” “敬之兄还会这些堪舆的勾当!”莫敌也看出了这个地方的不凡,只是对风水并无太多的研究,不敢发表意见。 “粗知一二。”刘敬之说:“堪舆,术数而已,国学者均有所涉及,我也只懂皮毛而已。陕北那位毛先生,道行远在我之上,他之所见,也远深于我,能在这里做出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感慨,也是为此江水拍岸所诱发。” “我站在这里,有坐船的感觉。”张智农说:“江水由南而来,在我身边而去,我感觉不到水动,却以为是自己乘风破浪前进,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你个北方旱鸭子,见到水就会晕。”李仕贵笑着说。 “我会水的。”张智农争辩道:“起码不怕水。”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行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大发感慨了,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这个地方连个躲阴的地方都没有,还想万类霜天竞自由,小心先把自己晒成虾干。”李仁贵说。 刘敬之与莫敌相视而笑,与这两个在一起,还真起不了什么雅性。招呼船家过来,继续上船,往西边的岳麓山而去。 一登西岸,张智农就笑了,这里才是真正的长沙,因为大火,很多长沙人搬到河西暂住,一时间湘江西岸人口太增,在桃子湖湖边,竟然成了一个不小的集市,热闹非凡。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都有,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与江东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我要找一个地方,吃一餐地道的湖南菜。”张智农说。 “这才几点钟,就吃午餐?”李仕贵不解的问。 “吃饭,想吃就吃,管他几点。”张智农回道。 莫敌大笑,说:“张兄此言有理,吃饭还真是如此,兴之所致,饭食犹香。” “因饿而食为下乘,因兴而食就是上乘了!”刘敬之也笑道:“没有想到智农竟然已经深悟其中三昧。” 张智农大笑,说:“兴个屁,我从昨天开始就想找个馆子吃长沙口味,想到今天了,晚吃不如早吃,早吃早痛快。” 三人大笑,这个粗人,典型的吃货。 一路走来,大排档还真的不少,都打着正宗湘菜的名头。只是屋舍低矮,门面破败,与正宗湘菜实在不太合谐。长沙城一场大火,把城里的老馆子烧成一堆瓦砾,一些有手艺的厨子,在熄火后的瓦砾场上淘出一些烧不坏的家私,到河西另起炉灶,半年下来,竟然集中了一条小街,成了一些气候,只是房子都是一些临时建筑,屋内摆设也尽是粗制,不太成样。 找了好几家大排档,张智农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店,莫敌问他有什么标准,他说按照他的经验,凡好吃的店人必然多,他要找一家人多的。听到张智农的话,李仕贵大笑起来,说:“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没有一家有人吃,你怎么去比?”莫敌和刘敬之也哑然失笑,刘敬之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酒旗的铺子说:“就那一家吧,看那酒旗气派一些。” 走过酒旗下的矮门,里面是一间干净的大厅,四人找了临街的一张八仙桌坐下,让李临湘带着警卫也在旁边坐了一大桌。李临湘是个很办事的人,他点了十几道菜,两道两道上,上到莫敌四人坐的八仙桌上,让四位老大品尝,尝过之后再撤到警卫那一桌,如果好吃就留下。这样一来,莫敌四个就能品尝到比较多的菜品,也不会浪费。 每一道菜,莫敌都象征性的吃了一夹,居然就吃得大饱。湘菜,分成三大菜系,是为洞庭湖区河鲜菜、湘西山区山珍菜和三湘一带特色菜,统一的特点就是辣。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湖南气候温和湿润,人们多喜食用辣椒以提神去湿。辣椒佐以味道浓烈的酸泡菜,烹制出来的菜肴,开胃爽口,深受青睐,成为湘菜特色。 也不是所有的湘菜都有辣椒。第一道腊味合蒸就让四个人赞赏不已。接下来的麻辣仔鸡,洞庭桂鱼,湘西酸肉也让四人大快朵颐。爆炒,湘菜把爆炒提升了一个高度,红艳艳的泡椒,让人胃口大开。 “《招魂》云,食多方些,稻粢穱麦,挐黄粱些。大苦咸酸,辛干行些。肥牛之犍,臑若芳些。和酸若苦,陈吴羹些。胹鳖炮羔,有柘浆些。鹄酸臇凫,煎鸿鸧些。露鸡臛臇,厉而不爽些。果然不虚。”莫敌点头吟道。 刘敬之也点头不已,说:“楚地美食,以长沙为首。” “不知道这场大火,会不会让一些菜谱失传,如果失传就太可惜了!”李仕贵说。 “都怪狗日的日本人!”张智农骂了一句,夹起一块腊肉塞进嘴里。 正吃得过瘾,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隐隐传来,越来越近,久违的熟悉声音让四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是日本人的飞机!”李仕贵放在筷子走了出去。 随着一声刺耳的俯冲啸叫声,三架九六式陆上攻击机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直吓得大排档的老板一头扎进桌子底,全身发抖。 “起来吧,从我们头上飞过,航弹不会落在我们头上。”张智农笑着对店老板说,把老板一把拉起,还拍了拍老板身上的尘土。 老板惊魂未定的说:“这回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要遭灾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西边不远的地方传来航弹的爆炸声,听到了爆炸声,老板松了一口大气,这次的轰炸,他又幸免于难了。走到门口看了看爆炸的方向,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大骂了一声:“狗日的,这回让他们炸中了!” “炸中了哪里?”刘敬之问。 “岳麓书院。”老板说:“看烟尘,只怕是炸中岳麓书院的藏书楼了。” 莫敌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李临湘说:“你留下结帐,其它人,跟我冲!” 刘敬之一把拉住莫敌:“你要做什么?” “救火!”莫敌当先冲了出去。 张智农两步追上莫敌,一把搂住,挟回大排档,交给刘敬之,说:“你又闻不得烟火,被烟火一熏,只怕又要咳嗽一个月,站在这里别动,救火这种粗活,我去。你们三个别去给我添麻烦。”高叫一声:“弟兄们,跟我走!” 除了刘敬之等三人和结帐的李临湘,其它人都跟着张智农飞跑而去。 大排档老板很是吃惊的看着这伙军人,一把推开李临湘递给他的银元,说:“好汉子,能够风里来火里去,这顿饭钱我不能收!” 不仅不收,老板还亲自动手把八仙桌整理了一番,请三位坐下,把自己珍藏的湘西老酒端了出来,激动的说:“几十岁的我,见多了军爷,吴佩孚赵锡恒唐生智何键,只见过放火的兵,没见过救火的卒,今天,开眼了!” 莫敌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股说不清楚的表情,曾几何时,自己会在老百姓遭火灾时奋不顾身往前冲,这次是怎么了?突然,一个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他们脑海里,那正是叶剑英,叶剑英正在向他们说起军与民的关系,那是鱼水之情,是游击战争的致胜之本。三人都释然了,或者这就是这次游干班最大的收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 第九章敌后(三) 美国人的商船走得很慢,因为一路上都在让道。每当日军的船只从江面上驶过,美国商船都要让出主航道靠边,甚至一些过去属于中国的汉奸船只,也在船头挂着膏药旗,耀武扬威的拉着汽笛,要美国商船让路。日本人已经完全占领了从武汉往下的航道,真正属于中国人的船只,能够退的已经退到宜昌以上,否则不是愤而沉江就是加入了日商船队的行列,连著名的中山舰也沉在武汉江面。 见此情形,身着便服的莫敌,与李仕贵站在船头,摇头不已,看得心酸。 “美国人很能受委屈,小日本的气也照受不误。”李仕贵笑道。 “美国人唯利是图,对于尊严什么的一惯是无所谓的。”莫敌想起当年岗田教官跟他说起的美国,不由自主的说:“只要给他钱,跟他老娘睡觉也没有问题。” 李仕贵笑了,大摇其头,笑着说:“天纵从哪里来的奇谈怪论,天下岂有此等忤逆之人行此忤逆之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莫敌很正色的点点头,并非玩笑的说:“美国人成国不过二百年,之前便是一片蛮荒,没有文化沉淀,没有思想道德,左右他们的,就是一个利字。趋利是他们的唯一生存原则,为了利益,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做出,何况只是一个老娘而已。我听说,有国人跟美国人吵架,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美国人竟乐了,说,你只管去,我妈会很乐意跟你玩玩。在美国人看来,他妈年老,你年轻,你们俩在一起瞎混,赚便宜获利的是他妈。” 李仕贵见鬼般的看着莫敌,完全不相信,调侃说:“你这是听邓九公说的吧!” 莫敌大笑,邓九公,清小说《镜花缘》中一个见多识广的船工,九州之外的奇谈怪事都出自他的口,只是杜撰的多,真实的少,有一些,纯属胡说八道。自己的说法,可不是来自邓九公,而是来自日本教官,可信度与邓九公不可同日而语。当年岗田教官很是得意的向自己说起日本王室,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稳定、持续时间最长的王室,不无骄傲的说,日本文化虽然来自于中国,但是与经常性改朝换代的中国相比,日本的王室就显得稳定得多,因为王室的稳定,传统文化没有流失,得到了极好的传承,有许多唐代明代的中原文化,在中国已经没有踪影,在日本还能找到。相对美国与欧洲就大不一样,美国人的文化大多来自于欧洲,大航海之后,欧洲人来到美洲,杀光了当地的印第安人,建立了殖民地。问题是这些美国人大多是被流放和驱逐的欧洲人,今天的美国人就是这些人渣繁衍的结果,本来素质就差,再加上没有伦理的约束,越发的畸形。趋钱趋利无道义,一身铜臭四处摆显,标准的暴发户,这种国家的雄起,完全是文化的沦丧,文明的倒退,是人类的悲剧。 “我只听说苏联人共产共妻,可没有听说过美国人因钱卖娘。”李仕贵笑到打跌。 苏联人共产共妻,全世界人都懂,实行新经济政策后,苏联的斯大林深觉自己国家地域太广而人口太少,大战当前,人口少就意味着兵源不足。为了多生子快生子,快快成长去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斯大林提出了多生快生的理论,要求苏联的女性,凡是有男人向她们提出性要求时一率不得拒绝,要主动配合以便加强受孕生子。共产共妻的理论一出,全球哗然,因为太过违背人伦被全世界所不能容忍,就连苏联的贴身小跟班中国共产党也无法接受,在大会小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要一夫一妻制,天伦地德,不可混乱。 莫敌没有再跟他纠缠这些无聊的闲事,走到船头,看日本人的船队从江中心主航道开过,压出一道道的波浪把自己所乘的美国商船摇得一起一伏。 “狗日的日本人,还真把我们的长江当成他们的濑户内海了!”莫敌骂道。 “有什么办法呢!”李仕贵也感叹道:“在地上,我们还能跟日本人斗一斗,就算斗不赢也能较量一下,在水里,在天上,我们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莫敌说:“水里天上,都没有什么卵用,重要的是地上,如果我们打得日本人在地上不能落脚,他们占领了水里天上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滚蛋!回到潜山后,老子开始过筛,只要在老子地皮上的日本人,不管是商人还是军人,全部杀死,弄得狗日的干干净净!” “呵呵呵呵!”李仕贵大笑道:“在安徽,说这话没有人说你是吹牛,去江苏说这话,就算不是吹牛也是自不量力!目前我们集团军在苏北已经是势单力孤,只怕要被日本人全部撵将出去。” “上面不是说让新四军进入苏北吗?”莫敌问:“有了他们,你们就不势单力孤了!” “我也希望他们来,把驻地交给他们总比交给日本人交给任援道强得多。”李仕贵说:“更何况,有了他们,难说我们集团军也就不能被日本人撵出苏北了。” “搞了半天,是希望他们成为你们的救星啊!”莫敌笑着说:“我敢肯定的说,他们到了苏北,一旦把局势稳住,立即就会蚕食你们的防区,到时候你们韩长官一定会换上一副嘴脸,要新四军快快离开,让出之前属于你们集团军的防区了!” “嘿嘿嘿嘿!”李仕贵干笑了两声,说:“这种话就别说太明白了,说明白了不值钱!” 莫敌没有再理李仕贵,大敌当前,不思退敌,尽在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上动脑筋,韩德勤,也不是个好东西! 商船一路见港就停见船就让,在江上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望江华阳。 告别了李仕贵,莫敌带着人下了商船。在华阳下船的人不多,这里是国军的势力范围,商行基本上已经西迁一空,日本人的商行没有进入,就成了自我封闭的状态。商船并没有完全靠岸,而是从港口划出来一条小船,在江中把莫敌及四个警卫接了上岸,同时也把一些物资送上商船。 沿着大船上的绳梯,莫敌爬进小船,可怜身上穿着一件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礼帽,还弄了一副黑镜挂在鼻梁上,竟然一点形象也无有。到是四个警卫显得精悍,身着府绸外衣,短打扮,风吹起浪的外衣里面,一人一把德国毛瑟M712。 下了小船,脚踏实地后,莫敌竟然有了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安定感,他在这个地方呆了数月,又离开了数月,竟然有了久别归来的感觉。听到熟悉的安徽口音,看到农人在田间劳作,莫敌竟觉得十分亲近,有一种强烈的归宿感。 “去年我们从合肥过来,不知不觉也快一年了!”莫敌感叹道。 “老大竟然有了思归之念,看来这回打赌是我赢了!”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莫敌抬头一看,是陈正信,贼态兮兮的一脸笑,身着便衣,正看着自己。 “正信!”莫敌惊喜的叫道,身边四个警卫竟一窝蜂般向陈正信跑了过去,从衡山出来这几天,他们基本上没有睡过好觉,离开了赵国龙,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只会贴身跟在莫敌左右,不敢有一步离开,深觉身上的责任重大。看到了陈正信,四人都有如释重负之感,差点迈不开脚下的步子,好不容易走到陈正信身边,已经有瘫倒之势。陈正信在四人的肩上各击了一掌,仿佛给他们身上注入了能量,让他们又立即变得精神抖擞起来。陈正信走到莫敌面前,嘻嘻哈哈的笑道:“老大几个月不见,竟然发福了,看来这湖南的水就是比安徽的养人。” 莫敌看着面前装腔作势的陈正信,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 “你一上船,刘敬之长官就发电报告诉了国龙,国龙立即向团部汇报,蒋春阳主任让我星夜起程,赶到华阳迎接,我们屎急尿赶来到华阳,也就比你早到了半日,总算没有耽误大事。”陈正信说:“老大饿了吧,我在前面的馆子里备好了酒菜,请老大移步。” “呵呵,我不移步还有车不曾,总不能让你小子背我过去吧!”莫敌笑道。 “没有车,一辆车也没有!”陈正信说:“全让黄天化小子送了人情了!” “黄天化送人情?什么回事?”莫敌好奇的问,黄天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用来送人情,必定是大人情。 “先过去,一会我告诉你。”陈正信前头带路,与莫敌等人走了约有三百来米,到了一家还算讲究的饭馆,饭馆老板看到陈正信来了,拉着长音叫道:“来了,楼上请!”一路小跑前头上了楼梯。 莫敌打量了一番这家小店,到也干净整洁,两层小楼,楼上更显宽畅,在临街的窗前放了一张八仙桌子,摆了一桌的菜,只有两副碗筷外加两个牛眼小杯,估计陈正信是安排他跟自己在这里小酌,其它的弟兄们,在一边摆了三桌,一桌十人,桌子上的菜就简单了许多。 在八仙桌边坐下,莫敌开口就问:“天化到底把汽车都给了谁?” 陈正信给莫敌倒上一杯酒,说:“半年多没见,弟兄们都想坏了,先干了这杯再说,我敬酒先喝。”说罢一饮而尽。 莫敌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扬杯入喉。当他放下酒杯,发现弟兄们已经排成了队,一人拿着一个小牛眼杯,正在等着向他敬酒,不觉傻了!这狗日的陈正信,早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自己喝了他的敬酒,可不能不喝其它弟兄们的敬酒。没有想到,在桂林在衡山只有自己玩别人的份,一到安徽,马上就着了别人的道,还真是进入战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 第九章敌后(四) 莫敌什么时候醉倒已经不记得了,一人一杯,就是铁人也经不住,看到兄弟们一个个殷切的目光,莫敌更不愿意扫了他们的兴拂了他们的好意,只能一杯杯的顶着,上脸的轻松,一脸的微笑,直到最后出溜到桌子下面。 陈正信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心目中伟大无比的老大竟然也会醉,连忙背到旅店里,让莫敌睡下,还听一位士兵的建议,用一根马尾毛,在莫敌的喉咙上弄了弄,让莫敌大吐了一场,这才松了一口气。 “狗日的,才回我宁愿我醉,也不愿意老大醉。”陈正信说:“不是我有多好心,实在是伺候醉鬼比自己喝醉累得太多。” 弟兄们都笑了。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莫敌象被霜打过的芭蕉树一样蔫了,早餐好说歹说喝了一点粥就再也支撑不住,连爬上马背都不可能。陈正信索性在华阳租了一辆马车,先用干草厚厚的垫了一层,再铺上行军被,还在马车顶上支了一个棚子,把莫敌弄上车,一路往潜山走去。 在马车上又睡了半天,莫敌终于回过神来,看到骑马跟在马车边的陈正信,一脸讪笑的坐了起来,说:“到哪里了?我竟然就喝醉了!” “呵呵呵呵,老大,这是头回见到你醉,别说你的酒性是真好,醉了也不闹,安安静静的睡觉。”陈正信说:“只是有点*静了,一点也不像酒醉佬,昨晚上我去试了你几次,要不是看到有气,还以为你完蛋了呢。” “你个死卵,讲点别的好不好!”莫敌笑骂道。 陈正信大笑,有半年多没有听到老大骂,一听之下,更觉几分亲切,腆着脸说:“老大,回去一趟,荣耀吧?” “我又没有升官又没有发财,有什么好荣耀的!”莫敌笑了。 “你都上校副旅长了,还不算升官吗,我就不相信,你们那个地方,还有谁的官比你大!”陈正信说。 莫敌大笑,转念一想,在百寿,还真没有听到谁比自己的官品大,难怪这次回去,当任百寿县县长的堂伯也要让自己半个身位,至于那位叫称要把自己腿打断的老子,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当初说过的话忘记得一干二净,作为一位远近闻名的学堂校长,很庸俗的摆起了流水席,向乡民们显摆,杀猪宰狗比屠夫还要专业。 远亲近邻,都以见到自己为荣,族里的子弟,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恭恭敬敬,自己还真成了一号人物。望了望面前的陈正信,莫敌不上自主的冒出一个念头,周祖晃不是要自己推荐一个会打特战的团长吗,黄天化走了,面前这位,不正好合适吗!想到黄天化,莫敌忍不住问道:“正信,天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离开潜山了呢?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我们全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陈正信说:“黄团副是主动辞职的,辞职书交上去的当天就离开了潜山,据说军统的人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 “军统的人对他动手?怎么回事?”莫敌一头雾水,想不出黄天化怎么会跟军统扯上关系。 陈正信把身上的日式水壶取下,递给莫敌,莫敌接过水壶,很是爽气的喝了几大口,五月底已经很热,在太阳下面睡了一路,也有三分口渴。陈正信翻身下马,对赶马车的人说:“会骑马吧?”赶马车的有点怒气的看着陈正信,没好气的说:“会。”哪有赶大车的不会骑马,这话问得也太过伤人。 陈正信把手里的缰绳扔给马车夫,说:“你去骑我的马,马车我来赶。”马车夫笑了,促狭的问说:“军爷,骑马我会,赶马车你会不会?”陈正信想想也是,自己还不一定能赶得好别人的马车,弄得马惊,把车拉进沟就麻烦了,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不是还有你吗,你骑着马在前头牵着马车不就行了。”马车夫知道这两人是想说点悄悄话,不想让自己听到,要把自己打发开,也知道有些事最好别知道,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纵身上了陈正信的马,接过陈正信递给他的的马车缰绳,走在了头里。 陈正信跳上马车,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侧过身子,对莫敌说:“上个月底,新四军的参谋长张云逸将军来到了潜山,跟我们176师的云参谋长谈判。他们谈了些什么我们不清楚,只知道我们团接到命令,从高河埠退了出来,把怀宁让给了新四军。” “我们本来就没有想过去占领高河埠,只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让对方退出肥西而已。”对此,莫敌完全不当回事,顺理成章的猜测说:“杨克志应该也退出肥西了吧?” “没有。”陈正信摇摇头,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新四军不仅没有退出肥西,还把合肥也送给了新四军,刘青龙的队伍退到青龙厂以北,把青龙厂以南的地域全部让给了周鸣骏的第八团。刘青龙气得跳脚,直说青龙厂是他的老窝,这一下完蛋了,把他的老窝给送人了。” 莫敌大笑,说:“这青龙厂可跟他刘青龙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云应霖跟张云逸谈判,谈出这种结果完全可能,新四军用军事力量达不到的目的,在谈判桌上不仅全部得到,而且还能超额得到。 只是这跟黄天化又有什么关系? “谈判结束那天,天化团副把我们团富余的枪支弹药和服装药品全部装车,连车带物全部送给了张参谋长,还拍电报给徐平,让他配合退出青龙厂,不要与新四军作无谓的争执。”陈正信说:“天化是个好人,在他看来,只要是打日本人的队伍都是弟兄,更何况张云逸长官又是从广西出来的战将,是前辈,在他面前,怎么做都是不够的。我们都没有反对这么做,物资而已,弄走了我们再从日本人那里夺就是了。” “这样想就对了!”莫敌说:“国难当前,团结抗战,一点物资又算得什么!新四军的补给比我们来得艰难,能够帮就帮点,给点就给点吧!” “呵呵呵呵,你是这么想,不过有人就不这么想了。”陈正信乐呵呵的说。 “谁?”莫敌问。 “军统!”陈正信说。 “这跟军统有个毛的关系!”莫敌把小眼睛睁得溜圆,黄天化不是军统的人,新四军也跟军统不搭界,给谁不给谁还能轮到他军统来多事! 原来,新四军第四支队参谋长詹化雨一得到这些物资,立即组建了教导大队,连夜进了合肥,在军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合肥的各派势力一锅全端。军统在合肥经营时间不短,合肥夜鹰的工作也卓有成效,加上又有徐平的军统挺进军作为后台,合肥上到市长下到税警无一不是军统的人,詹化雨一场捉撵,军统在合肥的势力一扫而空,岂不让军统气上心头。找别人的麻烦没有能耐,于是就以盗卖军资罪把黄天化给告到了总参谋部。戴笠在程潜面前大叫大喊,不惩处黄天化不干休。早有一厅厅长刘斐把消息传到了四十八军,也迅速传到了黄天化的耳里。黄天化来了一招以退为进,在参谋部的文件还没有到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向四十八军提出辞职。四十八军也很光棍,二话不说,批了!于是,在军统特务到达之前一个小时,黄天化已乘黄鹤去,只留下蒋春阳一个人在1056团里独撑大局。 “去了哪里?”莫敌问。 “你猜猜。”陈正信笑问。 莫敌摇摇头,中国之大,何处不是军统的势力范围,除非出国,否则难逃罗网。 陈正信说:“我们也想不到,黄天化竟然去了浙江,前天听到消息,浙江省主席黄绍竑竟然上报,任命一个叫黄光化的人为黄八妹浙西北挺进军参谋长,少将,摇身一变,成了军统的外围成员。” “哈哈哈哈!这一招不错!改名换姓,重新开始。”莫敌大笑道:“最有才的是,我就是你军统的人,看你军统这回还能怎么样奈何他!” 陈正信也点头称是,说:“让出合肥,不仅是军统不满意,还有一个人也极不满意。” “谁?”莫敌这回不再是惊讶,而是觉得好笑,一个小小的行动竟然还能牵动如此之多的人。 “龚庆元。”陈正信说:“不知道是不是刘青龙向他告了恶状,还是为了新四军,我们折损了一个团长有点不平衡,他羽毛扇一摇,定了一条计,前天,这条计算是成了!” “什么计?”莫敌好奇的问道。 “反奸计。”陈正信说:“月初,杨克志和曹玉福率领第七团到了合肥,因为有第七团的存在,刘青龙对周鸣骏的第八团很是忍让,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以一己之力对抗新四军一个支队,不容易。龚庆元也看到了杨克志和曹玉福的存在对刘青龙的不利。我们都知道,上一次田鼠送了一些物资,差点让高敬亭毙了杨克志,这回,再拱一把火,新四军内部最爱搞清肃,让他们把杨克志清肃了,岂不省心。” 莫敌惊愕的看着陈正信,说:“龚庆元真这样干了?” 陈正信点点头。 “高敬亭这回没有真的把杨克志给崩了吧?”莫敌再问。 “没有。”陈正信笑着说:“这个杨克志还真是个人才,他一听到高敬亭让他回桐城,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带着警卫班连夜出逃,前天我来接你之前,已经到了潜山,蒋主任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他们送云了六安。” “我操!龚庆元这回是下了什么猛药,竟然能够一击奏效!”莫敌大为惊异。 “听说什么都没有送,就送了一封信给高敬亭,是袁斗枢将军与杨克志私自勾通的证据。”陈正信说。 “哈哈哈哈,龚庆元算是把新四军的脉拿透了,他们最为重视的就是内部的纯洁,为了纯洁队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这回有如此确实的证据,杨克志只会是一条死路。”莫敌摇摇头说:“会跑也算不错了,比广西的李明瑞强一些,那位连跑都不会跑,人家来枪毙他了,还跟人讲道理。” 自己这边走了个副团长,新四军那边也丢了个正团长,看来这场较量大家平手。回去后,去六安要回杨克志,让他担任自己的副团长,这位除了比较年轻,不够黄天化老辣,心智不在黄天化之下。好,就这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五) 第九章敌后(五) 莫敌发现行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又是马又是车,很少的行李扔在自己睡觉的马车上,行军的弟兄们大多是只带着一把南部十六手枪,全部别在便衣里,头上戴着草帽,脚下登着皮鞋,没有太多的兵样子。之前陈正信骑的那匹马,本来是给莫敌准备的坐骑,唯一的一匹。马车夫骑了一会,看到其它人都在走路,都是一只只白眼看着他,吓得不敢再骑,下马拉车,跟战士们一起走,让出马来,给其它人放行李。 走了半天,在一个叫高屋的地方吃中餐,马车夫也算是人才,人熟地熟,很快就张罗出两桌好饭,还上了一坛子酒。看到酒莫敌就笑了,说:“我要喝一点,有道是回魂酒,越喝越有。”陈正信见鬼般的看着莫敌,昨天晚上醉成那样,一醒过来居然还要喝,这位也算是酒中豪杰了! 莫敌并没有那么豪杰,弄出一个牛眼杯,比喝药更艰难的喝了一杯下去,就再也不喝,看来所谓的回魂酒完全只是一个意思。莫敌不喝,其它人也不喝,很快的吃了碗里的饭,稍事休息,准备继续上路。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哪里?”莫敌问。 “本来想赶到太湖的,只怕来不及。”陈正信说。 “肯定来不及!”赶车的大声的插话说:“从这里到太湖还有八十大里,走到太湖,只怕天要黑完,就我们这种走法,最快走到长河边的赵家大屋。就算是走到长河边,也没有渡船送我们过长河。” “哦!那我们走到哪里算哪里,车老板,只怕要连累你跟我们一起风餐露宿了。”莫敌说。 “这一路找个宿头不难,只是找个好旅店就难了,放心,跟我走,会有吃有喝的。”车老板很是豪迈的说。 莫敌点点头,在衡山上叶剑英将军讲得对,与老百姓把关系搞好,建立一种鱼与水的关系,就不会饿着冻着,活下去更不是难事。 “从这里走到太湖还有这么远吗?”陈正信问马车夫。 马车夫没有回答,到是莫敌回答了:“你不知道?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吗?” 陈正信点点头,说:“我们来的时候走石牌,听当地人说那边走到望江华阳要近一些,没有想到要近那么多。” “那我们为什么不原路返回?”莫敌奇了。 “我们要先到太湖旅部。”陈正信回答:“随枣大战打了半个多月了,很吃紧,第七军也调了过去,现在整个皖西鄂东就只剩下我们四十九军。军长在立煌镇守,师长去了六安,旅长带着1051团去了岳西,太湖就只剩下李参谋长带着我们团的高贵选营。李参谋长说了,什么时候接到你,先送到太湖,之后你是留在太湖还是去潜山,由你自己定。” 莫敌倒吸了一口气,诺大一块地域,居然就是有一个四十八军镇守,这也太过地广人稀了!自己一个团守在潜山太湖一线,可谓极度单薄,如果安庆的日军出来找麻烦,只怕自己也顶不住,幸好西边的黄梅还在友军手里,否则两头一夹,自己只能灰溜溜的跑到天柱山里做山鼠。说到友军,莫敌突然想到了驻扎在巢湖周边的新四军,新四军第四支队和江北支队不也是一支友军吗!云应霖黄天化在与张云逸的谈判中退步如此之多,是不是也是为了委曲求全呢! 想到这里,莫敌不由得有点焦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太湖,立即了解战况,了解目前的态势。也许是看到了莫敌的不安,陈正信让一个战士骑上战马,飞奔太湖,向李参谋长报告,看看能不能在太湖找到一辆汽车来接一接,争取今天晚上到达太湖。 莫敌对陈正信的安排很是满意,这两年来,亲眼看到陈正信从一个农村混混青年成长为基层军营,而且还相当的优秀。他与自己不同,他是民团抽到南宁军校受训的正则生,有南宁军校,也就是中央军校第九分校的毕业证,前途无量,作为一个少校营长已经有点屈才,去周祖晃那里做个团长再上一层楼。 吃完饭后,行军的速度慢了许多,走路是肯定到不了太湖,如果要赶到太湖得看有没有汽车,既然有汽车,多走三五里与少走三五里没有什么区别,三五里对于汽车只不过是一脚油的事。 坐了半天的车,莫敌也不再赖在马车上,把上面的草弄了下来,整理清爽,把战士们的行李都堆了上去,马车夫仍然在下面牵着马,走在头里带路,莫敌和陈正信并肩走在马车后面,一跑说着话,话头还是这一次的部队调动。 “本来还想把我们也调到随州的,结果集团军情报处唐处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我们一走,新四军高敬亭就会率军转回岳西霍山一带,再建他们的大别山根据地,廖司令才把我们军留下,严防新四军第四支队回窜太别山。”陈正信说。 莫敌点点头,说:“大别山本来就是高敬亭的老窝,如果让他再度进入大别山,那就是鱼入大海,撵都撵不出来。” “是啊!”陈正信说:“杨克志到了潜山后,我跟他聊了很久,他很赞成高敬亭回师大别山,在他看来,以大别山为根,以巢湖为口,以第四支队和江北支队为手,就能牢牢的把皖中一带抓在手中。只是这个想法与中共长江局发生了巨大的分岐,长江局的领导王明认为,革命形势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是民族团结共同对敌的时候,应该要与各军各部团结起来,不要再打自己的小九九,搞山头搞宗派都是完全错误的。新四军军长叶挺也持这种观点,认为高敬亭要回到大别山就是想搞独立王团,就是想脱离新四军的统一领导,是分裂,是反动,是机会主义。杨克志也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因为四支队中了龚庆元的离奸计,但是他却是很乐意的中这个计的,他对我说,没有这个理由,他离不开新四军,而在新四军那里,他已经是朝不保夕。高敬亭只有自己一团人马的嫡系,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去办,戴季英却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力除自己而后快,不断的设局,要自己恨高敬亭感恩戴季英,如果自己不转投他的阵营,只会是死路一条。这次龚庆元的离间计并不高明,但是高敬亭却顶不住戴季英的步步紧逼,最后对自己动了杀心。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死不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戴季英一定会出面保自己,让自己又一次感恩戴德。自己厌烦了,不想再与他们虚与委蛇,想找个能打日本的地方跟日本人真刀实枪的干几战!” 听完了陈正信的话,莫敌才知道这些事远不是自己知道的这样简单,杨克志投到自己的阵营,对于高敬亭来说无异于一个重击,对于新四军来说,也是一次羞辱。只要跟新四军还需要保持一定的联系要,只怕杨克志就一直不能得到重用,自己讨要他当任副团长的打算也只会落空。放眼自己身边,副团长参谋长都没有合适的人,不知道上面又会给自己派一些什么人来。 走了好一阵,太阳快要西沉,一伙人走得有气无力,东倒西歪,一副散兵游勇的形象,只见来路上摇摇晃晃开来一辆日产脱兔,所有的战士都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撒腿往车子开来的方向跑去。 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上汽车,把承诺送到太湖的车钱给了车夫,大家上了汽车,莫敌被陈正信推到副驾驶室位置上坐下,一声“走人!”车子启动。 顺利的在下游浮桥处过了长河,车子在黑夜到来之前终于抵达了太湖。李松德参谋长早让食堂准备了一桌好菜,在城门口迎接莫敌的到来。 看到李松德伸长脖子的形象,莫敌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司机说:“把车快快开到你们参谋长面前,来个急刹车,吓他一跳。” 司机笑笑,把车慢慢的开到李松德面前,停了下来,让他去吓参谋长,借个胆子也不敢,如果弄出个失误,把参谋长给收拾了,那才是见鬼。 看到莫敌从车上跳下,李松德眼前顿时一亮,冲上两步,一把将莫敌抱了起来,叫里大叫不止:“天纵,你回来了!这才就好了,天塌不下来了!” 莫敌大笑,挣脱李松德的熊抱,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个子比我高,塌下来也是你先顶。” “行行行,我先顶。”李松德挽着莫敌的手,并肩向城里走去,进了城门不远,就是526旅的旅部,只是旅长已经离开,这里空余一个房子和一个独守空房的李松德参谋长。 高贵选在门口候着,莫敌一到,立即端来一盆温水,盆边上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兴奋得说话打抖:“老大,半年多了,可想死我们了!” 莫敌接过主高贵选手里的盆子,打量着面前的二营长,这位刚来时对自己还很有不满的家伙,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团队,看来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已经完全改变。 拍拍高贵选的肩,莫敌呵呵笑着说:“辛苦了!” 高贵选仿佛电击了一般,自己老大终于接纳了自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六) 第九章敌后(六) 在李松德喋喋不休的述诉中,莫敌把近段时间皖西一带发生的事件基本上理了一遍。李松德与黄天化相比确实差得很远,同样的参谋长出身,这个旅参谋长给那个团参谋长提鞋都不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混到如此高位的。李松德的最后一句话,解答了莫敌的这个疑问,李松德说,据军部可靠消息,1056团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将出任1056团副团长。莫敌大吃了一惊,蒋春阳,一个就会插科打诨的政棍,他从来不会打仗,怎么能胜任一团之副!李松德解释说,谁也不是从娘胎里生下来就会打仗,蒋春阳也不会,但是可以学嘛,更何况跟着莫敌这样的名师,还怕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副团长。莫敌当场哑口,说不出话来。蒋春阳能当副团长,李松德能当参谋长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这个用人机制还真是出人意表。 无所谓了,昔日诸葛亮能够草船借箭,蒋春阳总比草人强吧,更何况他跟了自己两年,知根知底,至于作战能力不强,配个强有力的参谋长,再把三个营营长强化一下也就行了。想通了的莫敌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过于强势,上面也不敢派出与自己不熟悉的人来出任自己的副手,才会出此下策。也行,就顺势调整一下,何得贵是跟自己两年了的老部下,调整为中校政治部主任兼管后勤也算是往上走了一步。至于参谋长,他又想起了杨克志。 杨克志绝对不可能出任他的参谋长了,在李松德的话中莫敌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因为他的身份太过敏感。 176师这半年,基本没有打过什么大仗,却也没有得到什么补充,日军登陆珠江口,广西老窝吃紧,重建了三十一军,新编了四十六军,把全省精壮男子差点抽光,已经派不出兵源补充远在安徽湖北的第七军、四十八军和八十四军。作为安徽省省长的廖磊,为了从安徽本地协调兵源补充部队,着急上火,每天咳嗽不停。四十八军军长张义纯是安徽人,有本地人之利,他也想尽办法收编了好些本地民团补充到部队中,但是并没有增加太多的战力,一来本地军人与广西老兵不能融于一体,再一个本地军人总是心有顾虑,不愿意打烂本地的坛坛罐罐,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作战不够果绝。 四月底,日军在南昌会战占尽优势的同时,为了消除鄂北,豫南方面中国军队对武汉及平汉线交通的威胁,决定发动战略进攻。五月一日,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以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为主力,配合骑兵第二、第四旅团,向随县、枣阳地区进攻。 “你们游干班的汤教育长还真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徐州,日本人为了铲除他,不惜召集了两个师团,这一次,竟然动用了三个师团。”李松德说:“日本人并不想同时在两条战线上烧起战火,只因为汤恩伯将军从襄阳向枣阳移防,才是引起这次大战的导火线。” 莫敌对此十分关切,如果说过去汤恩伯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已经完全不同。在南岳,汤恩伯作为一个鲜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有才有德有血有肉可亲可敬的师尊形象,他身材健硕,一口江浙味很重的国语,说起话来,很是果断。据说他是体育教员出身,后来考入日本明治大学法科,主修政治经济学,因为没有学费,只能转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8期步兵科学习。在学习期间,经常与日本人打架火拼,打得深具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学员满地找牙,是步科18期最著名的恶棍杀材,深被日本同学记恨。汤恩伯出任国民革命军三十一集团军司令后,更为日本军界所顾忌,他的上一期学长日军陆军大员东条英机曾说,想要击败汤恩伯,没有超过他一倍以上的军力不可能实现。而国军内部则一致认为,汤恩伯就是当代的夏侯渊,他的队伍具有惊人的爆发力,惊人的速度,惊人的穿插力,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他出现在枣阳,说明国军对平汉线有染指的可能,一旦闪击平汉线,立即卡断平汉线,武汉将变成一座孤城。日军大本营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因此,集中军队杀向随县枣阳成了战略必然。 让日军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一动,国军也随之而动,只是他们的对手不是汤恩伯,而是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 李宗仁打仗,与汤恩伯完全不同,如果说汤恩伯是一员骁将,那个李宗仁就是一方大帅,与将对弈可拼战力,与帅博弈,则要全身而动,牵一发则动全身。冈村宁次可称为一员大将,但却不是帅才,与李宗仁推手,冈村宁次注定要悲剧了! 相对汤恩伯,莫敌对李宗仁更多一份亲近,那是一份自己人的亲近,亲近则关心,让李松德把所有这次大战的资料全部搬出来,按照每天的顺序仔细的察看起来。 战役发展到今天,大致分成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日军气势汹汹的进攻。日军兵分两路,大举进攻。五月一日拂晓,驻钟祥、京山方向的左路日军第16、第13师团主力和骑兵第4旅,在飞机、坦克的支援下,向中国军队右集团军的第37、第180师发起进攻。4日,突破长寿店阵地,沿襄河东岸向枣阳方向突击。 日军右路以第3师团为主,在五月二日,也旋即发动进攻,向高城汤恩伯第31集团军王仲廉第13军阵地攻击。骑兵第2旅团也从信阳出发,配合夹攻。双方在高城激战,攻守猛烈,王仲廉守得滴水不漏,日军突破困难。然而,31集团军第13军却没有与敌军进行太多的纠缠,而是一击则走,受战区命令,在一击得手后,立即放弃高城向西转移,日军才得以占领高城。 “李长官还是老套路,放敌深入,雪藏31集团军。”莫敌嘴角边泛起一丝笑意,这与台儿庄大战何其相似,只是由谁来代替31集团军在二线滞敌都是一个极度困难的挑战,想到这里,莫敌突然冒出了一丝不祥感,84军,肯定是84军,这是桂系的部队,李长官肯定不会把这么艰巨的胜利交给其它人,只能由84军来完成这个任务,不把84军打残,体现不出李长官的大公无私,也不能激励兄弟部队奋勇作战。莫敌不由得为84军把心高高的挂了起来。 “以退为进,诱敌深入,李长官果然是大家!”莫敌崇敬的说:“日军势大,冈村宁次在南昌第一次采用坦克和火炮集中进攻,尝到了甜头,在这次作战中也一定会采用集群作战。面对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我们如果用血肉之躯去硬拼实为不智,李长官先避三舍,让襄东平原的水网把日军的机械化队伍拉散,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李松德点头不已,自己完全看不出统帅部的意志,而莫敌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就是区别,看着莫敌的眼里,全是小星星。 第二个阶段果然是滞敌。西线第180师据守长寿店,第37师退守姚家河,第38师进驻流水沟,第122师坚守温家庙。五月六日,日军攻占长寿店,突破黄起庵向北急进,右集团军分别在奉乐河、姚家河、流水河、双河、张家集一带侧击日军。七日,日军继续向北突进,攻陷守军张家集、双河阵地。八日,日军续向茅茨畈、新集进攻;双方在茅茨畈、新集展开激战,至五月十日,日军先后攻陷湖阳镇、新野,向唐河及枣阳东北地区推进。战线越拉越长,日军的补给出现了明显的不足,有些主动让出的地方日军也没有办法派兵占领。莫敌深深的感到,在中国的土地上,作为一个侵略者,毕竟人力物力有限,想采用武力拿下中国,只是日本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有李长官这样的智者,有汤长官这样的强者,日军得势只是一时。 东线的第二条防线果然交给了八十四军,覃连芳军长率领钟毅173师、张光炜174师、凌压西189师进行了殊死的滞敌,看到这三个师长的名字,莫敌的心已经完全抽了起来。这三个人都莫敌都有极深的关系,他们的一举一动,莫不牵动着莫敌的心。 5月2日,日军追至塔儿湾附近,日军以3000余人在坦克、飞机、火炮的掩护下对174师、173师发起进攻,另以3000余人扑向位于高城以东的第13军,同时以一小部兵力攻击189师阵地,作为牵制。一场惨烈悲壮的搏杀就此展开。 2日拂晓,日军首先集中了12门重炮和18架飞机猛轰84军阵地。一颗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飞向174师阵地,爆炸声此起彼伏,黑土被掀起,形成弥漫的浓烟。炮火持续了两小时,日军前线指挥官通过望远镜发现守军前沿工事受到严重破坏,命令步兵开始冲锋。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其步兵接近174师阵地前沿时,突然遭到强大火力急袭攻击,枪*着炮火,落在毫无遮挡的日军头上,日军伤亡惨重。 张光玮在笑,笑得很得意,他在津浦路南作战时,就见识过黄天化的高招,在前沿阵地构筑了很多伪装工事,伪装工事后面又挖了很多散兵坑,士兵都隐蔽在这些散兵坑中,而炮火则放在散兵坑的后方,机动应战。日军以为174师主力已经被炮火所摧毁,没有想到却是毫发无伤。一次精心设置的进攻偷鸡不着蚀把米,日军恼羞成怒,稍事休整后又开始进攻。一次次的炮击,一次次的争夺,小小的塔儿湾阵地,失而复得竟达7次之多。 五月四日,被八十四军挡得失去了理智的日军,以火炮和飞机向八十四军的阵地施放浓浓的毒气。因为没有防毒器械,大量士兵被毒气熏倒,各部战斗力大减,塔儿湾、官家寨相继失守。173师和174师只得转守周家湾、竹林湾、高庙坡及南北高地之线。战至五月八日,双方损失均重,战局始终呈现僵持状态。当晚8时,84军接到长官部电令:滞敌任务已经完成,火速向樊城转进。 已经与日军绞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走?没那么容易!覃连芳要求各部各自为战,且战且走,不可恋战,尽早脱离。5月中旬,84军各部才陆陆续续开到樊城,损失十分严重。 通过有效的滞敌,赢得了时间,李宗仁指挥棒一挥,反攻的时间到了!这个时间的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已经穿插到枣阳日军后方,截断日军左路大军的后路,与唐河一带的友军形成夹击之势。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也同时向随县日军后方穿插,力图截断日军右路的归途。 战场的天平立即倾斜! 全面反攻开始! 莫敌合上面前的宗卷,淡淡的一笑,这一仗,我们胜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七) 第九章敌后(七) 等了两天,等到了第五战区司令部的报捷通知。得知第五战区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和第一战区孙连仲第二集团军出现在自己地后方,日军第一次慌了手脚,急忙退兵,力争在中国军队包围圈没有形成之前退出战团。李宗仁松了一口气,这次日军气势汹汹的战略进攻以日方的退却划了一个句号,是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太难得了。看了看顶在一线的部队,一个个如同卸去了重担的劳工,疲惫不堪的坐在地上,翻着白眼,喘着粗气,李宗仁不忍再下令让他们进行追击,只是电令汤恩伯,在日军退却的路上进行侧击,别让日本人走得那么顺利,能够取得一些战果,更好。 不料李宗仁的一念之仁却恼了身边一位英雄,只见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张自忠挺身站出,对李宗仁说:“德公,我军虽疲,可日军已败,以疲对败,可占优势。德公曾多次提出,与日军斗,重在灭敌,如今日军大势已去,即使以疲惫之军追之,亦能达到灭敌之效。” 李宗仁抬起头看着张自忠,轻轻的问了一句:“还可一战否?” “拼死一战!”张自忠大声回答。 “那就一战!”李宗仁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左手掌上。 三十三集团军在张自忠将军的率领下,第55、第59、第77军东渡襄河向枣阳攻击,14日,收复唐河县,苦战4天,重创南返日军,收复枣阳。 汤恩伯相对比较滑头,他只在沿途设置了几次骚扰性的进攻,就把日军放回了钟祥,他知道,日军虽然疲惫,自己也因为远道来袭战力太减,如果自己进攻不力,被日军缠住,反而让日军想与自己进行消耗战的阴谋得逞,如果退却的日军一旦将自己缠住,这个区域可就没有人能够再来救援自己。因此,汤恩伯只能小小的留下了日军一百多条人命,让他们退兵。 孙连仲的想法与汤恩伯大不相同,这个北方汉子可没有汤恩伯肚子里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只知道一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一个集团军本来有两个军,冯安邦的四十二军和田镇南的三十军,因为冯安邦被飞机炸死,孙连仲取消了四十二军的番号,把余部并入三十军,并升田镇南为集团军副总司令,由池峰城接任三十军军长。这个三十军,因为吃下了四十二军的人马,发展成一个超额军,下辖三个师和一个直属旅,分别是黄樵松二十七师、张华堂第三十师、乜子彬第三十一师和吴鹏举独立第四十四旅。 池峰城是员虎将,在台儿庄会战中,率不足万人苦守孤城达20日之久,为战区部顺利布局立下头功,他也一战成名,获颁青天白日勋章。这次奉命包抄,他可谓不遗余力,以最快的速度抢到了日军第3师团所在的桐柏城身后,与之前在桐柏地区与第3师团抗衡的王仲廉第13军配合,向第3师团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在池峰城和王仲廉的的夹击之下,日军第3师团慌忙扔下桐柏,退往应山。 汤恩伯不追,并不代表其它人不追,39军在军长刘和鼎的率领下,一路追击南退之敌,直到大洪山才停下脚步,奉令化整为零,进入山区分散游击。 三十一集团军完成任务后于5月22日,向随县逼进,23日收复随县。 南路日军退回钟祥,东路日军退回应山,恢复战前态势,会战宣告结束。 “第一次让日军无功而返,可喜可贺!”莫敌松了一口气,他预料到一次胜利会来临,但是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日本人兵败如山倒,与两年前在上海看到的大不相同!特别是日军第十六师团,这支日本的老牌劲旅,1937年9月抵达天津,在师团长中島今朝吾的率领下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近两年来,打遍了中国的半壁河山。先加入华北方面军第2军,在津浦路北段西路作战,后转隶上海派遣军于淞沪会战末期登陆白茆口,攻击常熟方向,12月作为中路沿丹阳、汤山攻打南京,是在南京进行大屠杀的杀人狂魔。1938年1月返回华北方面军第2军,在徐州会战时担任北路围攻及豫东作战的急先锋。就这样一支队伍,在中島今朝吾离开后藤江恵輔担任了师团长,竟然战力大跌,在此次作战时,竟然成为十三师团的配角,最后的退却中,毫无章法,被刘和鼎一路追扰,斩首无数。 “补充的次数太多了!日军每打完一仗,都要从国内派新兵补充,几次补充下来,强旅补成了弱旅。”李松德分析说:“天纵,还是你对,每次作战,你都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为出发点,你的1056团,一直减员不大,老兵多,新兵少,战力强。” “我这样做也未必就对,在日军大举进攻时,有时候,该挡在面前时就该挡在面前,该死人的时候还是要死人的!”莫敌说:“现在大半国土已经落入敌手,我们要在敌后开展作战,只怕更加难了!如果还是过去那套以命博命的方式,很快,敌后的武装就全没了。” 李松德没有再说话,摇摇头走了出去。 这两天,莫敌一直呆在太湖,主要就是想知道随枣大战的最终结局,大局既定,也就应该去潜山了,他一直没有作为副旅长的觉悟,呆在太湖也是可以的,而是一门心思的认为,自己的位置就在1056团,只有这个团长才是自己真正的职务。 高贵选留在太湖,陈正信跟着莫敌走,送客送到城门口的高贵选一脸的苦笑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我是1056团的人,却留在旅部,陈营长是旅部直属警卫营,却可以去1056团。” 莫敌楞了一下,不觉淡然一笑,对李松德说:“要不我把陈正信留在这里给你,把高贵选带走?” 李松德大笑,说:“算了算了,我有高营长陪着,已经很满意,至于陈正信,还是跟着你好。”说着,用力把身边的陈正信推了一把。 “他也陪不了我多久了!”莫敌的话把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陈正信的脖子筋都鼓了起来,他忍得很难受。 “周祖晃长官问我要一个会打仗的团长,我本来是想推荐黄天化的,没想到他走了,我准备把正信推荐给周长官,让他去四十六军当个团长。”听了莫敌的话,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的表情。两年前从宜山出发时还是个小小的连长,竟然可以回去当团长了,这升得也未免太快,不过想想也是,徐平徐乐早就是少将级的军官,李柏成早就是团长了,韦志高也成了1055团的副团长,蒋春阳成了1056团的副团长,连平时最忠厚不过的何得贵也成了政治部主任,陈正信能够晋升团座也就理所当然了!陈正信脖子上的筋虽然平复了下来,但是脸却涨得通红,双眼瞪得滚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李松德在陈正信的背上再重重的拍了一板,骂了一句:“没出息!” 陈正信这才出了一口重气,渐渐的恢复了常态,对莫敌说:“老大,我想跟着你,能不能不去当这个团长?” 莫敌笑了,说:“我问你,到底想不想当官?” “想,谁不想当官。”陈正信理直气壮的回答:“跟着老大在这边两年了,哪次升我的官我拒绝过。” “那这次为什么又不想去了?”莫敌问。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弟兄们。”陈正信低着头说。 “废话!你不能总占着这个位子,弄得你下面的弟兄们没有出头之日。”李松德笑了:“傻小子,还不问你们老大要几个得力的手下过去帮你。” 陈正信随便一想就知道了结果,老大既然这样跟自己说,自己离开526旅绝对已成定局,李松德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带几个合用的手下去,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想到这里,腆着脸对莫敌说:“我要带几个得力的手下去。” “可以。”莫敌满手答应:“你手下五个连长,你可以带去两个。” “当真!”陈正信乐得手舞足蹈,过了一会,又低下了头,说:“我把炮连连长阮东升和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带走吧!” “为什么你会选择他们两个?”这回轮到莫敌想不明白了,警卫营手下五个连长,瘦猴、罗卫、石重,加上炮连连长阮东升和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相对而言,前面三个的能力在后面两个之上。 “罗卫要接我的手,别人接这个营,我不放心。赵国龙是更好的人选,但是他要跟在老大你的身边,不能去外独立执行任务。”陈正信很是认真的说:“瘦猴和石重两人太过重要,有他们俩在,警卫营的战力就在,我不能拉走他们。最重要的是,我估计,在四十六军,不会再有老大这样的上司,允许有一支不伦不类不军不匪的武装存在,都是一些爱打堂堂这仗的角色。与其凭瘦猴石重那些鸡鸣狗盗的招数取胜,不如在火力上面下功夫,以阮东升的炮和韦启财的枪,给我们自己打出一条活路!” “啪啪啪啪!”李松德轻轻的鼓掌,发出闷厚的掌声,说:“看不出陈正信,还真是人才,能够想到这么多,不简单!” 莫敌摇摇头,说了一声,走吧,转身登上日产脱兔的副驾驶位,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离开了太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八) 第九章敌后(八) 莫敌还是没有如愿回到潜山。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有意,车子走了不到十里,一声惨叫停了下来,随即看到发动机盖上冒出一团浓浓的白气,司机骂了一句:“狗日的,又烧缸了!”把车停在一边,侧过脸着着莫敌,司机抱歉的说了句:“副座,车子坏了,只怕走不了了。” 莫敌宽慰的笑了笑,说:“我们好办,没有车子走路就行,只是你的车子怎么办?” 司机说:“上回也坏了一次了,请了农民三头牛,拖了回去。这回还好,才到刘羊铺,距离太湖不远,我想办法解决。只是不能再送,要劳累副座辛苦走路了。” 莫敌笑了笑,拉开车门,跳下车,看到陈正信早已站在面前,莫敌说:“从这里去潜山不过是一天的路程,我们紧走两步,只怕还能赶到潜山吃午饭。” 陈正信点点头,说:“老大你休息一下,我去铺子里找点吃的,以为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还真没有准备吃的,连水都没有多备一口,就这样走上六七个小时到潜山,只怕不太容易。” 莫敌叹了口气,说:“你去找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牛,得租上几头牛把这辆抛锚的家伙弄回太湖才是。” 陈正信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离开。 莫敌走到汽车前面,司机已经打开了引擎盖,发动机上,仍然白雾蒸腾,司机一脸的喜气,告诉莫敌,故障不严重,冲了水道,水进了燃烧室,回去换一张缸床纸就行。这里没有工具,也没有配件,只能回到太湖才能修复。 莫敌听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车子的问题不太,也就宽了心,在路边的树荫里坐下,等着陈正信去化缘回来。 等了不多久,没有等到陈正信,却看到从太湖方向一骑人马飞一般的驰骋过来。见过停在路边的车子和莫敌,骑手高兴的大叫:“总算撵上了!”言下之意,骑马能追上汽车,是他的意料之中。 司机没好气的说:“我的车子要是没有坏,你能撵上才怪!” 骑手大笑:“坏得好,坏得真正的好!” 司机气得把手里的手套恨恨的朝骑手脸上打去。 骑手随手一抄,把手套抄在手里,走到莫敌面前,打了个敬礼,说道:“报告副座,参座让我通知您,敌情有变,接师部命令,让您返回太湖。参座已经通知在潜山的旅警卫营,迅速赶来太湖,增强太湖的守备力量。” “有什么事?”莫敌信口一问。 骑手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莫敌也笑了,有些军情,不是这些小小通讯兵所能知道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正信带着五六个农民赶着三头壮实的牛牯走了过来。 莫敌告诉他,不再去潜山,打道回太湖,罗卫已经带着警卫营的其它人正赶往太湖。任务有变,具体情况不明,回到太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机让警卫营的弟兄们帮忙,推前推后,前三后四,把车子掉了个头,才让农民把牛牵过来,把犁绳拴在前保险杠上,一牛在前,两牛在后。警卫营的战士在车子的两侧和后面一使劲,不用牛出力,车子就动了。车子动后,再把拉车的工作交给三头牛牯就轻松了,在农民的吆喝声中,汽车以牛车的速度向太湖走去。 陈正信让莫敌骑上之前通讯兵的马,被莫敌拒绝,两人并肩走在牛车的前面,五月下旬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已经十分的温暖,再加上走路用力,不一会,就有了出汗的征兆。 “老大,我真的会回去当团长?”走了几步,忍无可忍的陈正信还是问出了口。 “怎么?怕了?”莫敌笑了。 “嘿嘿,有点。”陈正信不太好意思的看了莫敌一眼。 “前年我去宜山,也是第一回当团长,除了跟我一起去的老蒋老覃李柏成韦志高和徐平徐乐几个人,我也是一眼黑麻麻,不也当下来了。两年过去,回头一看,我好象也还当得不错。”莫敌笑着说。 “相当的不错!”陈正信说:“我们前年出来的人,活下来最多的要数我们1056团。过年时,我跟黄天化去师部集中开会,在那里我遇到了1055团的韦志高和炮团的李柏成,聊了不少。李柏成的炮团这些日子跟着师部当跟班,师部在哪里他们就跟在哪里,在黄梅大战中把炮弹打尽后又得不到补充,基本上是守着空炮筒子过生活。韦志高的感叹就多了不少,他说1055团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老面孔,新兵太多,战斗力不强,最重要的是没有钱,日子比1056团差了不少,半个月不动荦腥是经常的事,长此以往,别说跟人打仗,就是自己也过不下去。我真不知道我当了团长后我的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团!那天听老大你跟李参谋长说话,说日军的素质下降得很厉害,昭和年间训练的老兵剩下不多了,其它我们也是一样,老兵越打越少,新兵越打越多。警卫营的战斗力之所以强,就是因为全是老兵,不是我吹牛,警卫营随便一个战士,去其它部队别说当排长,当个班长排副那是绰绰有余。” 莫敌点点头:“我这一路都在想,怎么在敌后生存,是与日本人捉迷藏,还是跟任援道玩推手,还是跟新四军抢地盘,我心里也不是太有谱,我只知道,我的团已经不会再有补充,打剩多少就剩多少,剩下三百人,我就是营长,剩下一百人,我就只能当连长了!也许到时候,我还会去投奔你也说不定。” 陈正信苦笑着点点头,莫敌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有一些部队已经开始缩编了,桂系在安徽湖北的三个军,缩编也是早晚的事。 牛车一直日保持着平稳的速度,警卫营的战士们跟在车子的两边,每到上坡路难行时就帮上一把手,牛不累人也不累,车子也走得不慢,不过一个小时,刚刚离开的太湖城门已经出现在面前。 “天纵天纵,不好意思,又把你给兜了回来。”一进门口,李松德就迎了上来。 “参谋长,到底是什么大事,把我弄回来不算,还要把警卫营从潜山调过来?”莫敌把行军时解开的风纪扣扣上,他是个严谨的军人,在指挥部里,不习惯太过没有军人气度。 “日军增兵安庆。”李松德说:“十天前,五月十六日,是安庆失陷一周年,在安庆城里建国军的一个营长叫郝文波,他主动向我们提出,趁安庆兵力稀松,一举拿下安庆。集团军廖长官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认为各处均为守势,我军应先开主攻先河,因此,派第九游击纵队与赦文波合作,向安庆城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夜袭。 安庆之战,前后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第九游击大队由四方城一带入城,一直攻到集贤门,击毙日军百余人。是役,郝文波带领敢死队武装,在玉虹门北侧断裂城墙缺口处登墙入城,将守卫城门的少量部队击毙,打开被日军关闭一年之久的玉虹门。入城后,部队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并继续向北穿过郭家桥、关帝庙,直插到北门内正大街。驻守在近圣街的日军清野旅团,是个空架子,手下一个正规的战斗联队都没有,只好将所有能拿枪的人都集中起来,南从大珠子巷追击,东从孝肃路拦截,在大拐角头,两军火力进行了正面交接。郝文波及敢死队借对地形的熟悉,分兵作战,烧毁多处日伪机关后,逐步靠近集贤门一带。几乎同时,第九游击大队二中队,也在八卦门附近,与日军浪人组成的临时部队,展开了正面交火。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日军从江南迅速调来青木步兵联队,实力大增,我军由于城外后援部队配合不力,天色渐亮时,被迫撤出城区。” “我听说过这件事。”莫敌说:“听说廖长官还亲自将郝文波收编为皖西游击大队,让他们在石牌一带活动,还要我们526旅多与他们联系。” “这次打安庆,虽然打了两个多小时就退出了安庆,没有什么实质效果,但却是我军的第一次攻城战,有着不凡的意义。我们旅也奉命协同参战,韦高振1051团派出彭伍的二营参加了进攻安庆的战斗,为此我们旅长还得到了上峰的嘉奖。”李松德的语气里,对于马伟新的这次获奖,没有多大的赞许之意。 “能够立功受奖,总是好的!”莫敌笑道,他也知道这个嘉奖的含金量,只是不想多谈这个问题,马伟新对于嘉奖有着病态般的爱好,526旅是人皆知。 “问题是这次进攻安庆,打破了这一地区的平衡,日军认识到他们在这一地区的力量太过薄弱,因此开始大举增兵,第六师团青木联队进驻安庆,同时由藤田步兵大队和任援道的一个团在华阳镇上岸,占领望江。目标十分明确,意图与安庆的青木联队左右夹攻,把石牌的赦文波部收拾掉。”李松德说,他在太湖舒舒服服的呆了小半年,大家相安无事,南线南昌激战,北边随枣大战,拉走了日本人的大队人马,让皖西一带能够春耕能够夏种,如果不再起刀兵,今年会有个好收成。只是这一切都让赦文波给打乱了,日军增兵,安庆的清野旅团不再是空架子,增加了一个汇编青木联队的实力,想再度打进安庆将困难得多。最重要的是太湖以南的望江华阳,本来这里是个三不管的地区,望江县长徐惟一是个民选的县长,既不是重庆政府的任命,也不是南京伪政府的任命,在当地却有着极高的威望,伙同一个叫吴万年的地痞弄了支地方武装维持治安,很得老百姓的喜欢。这下好了,来了个日军大队,还招来了任援道的建国军,望江不再太平,甚至还要影响到不远处的太湖。想到这里,李松德对赦文波的不满更大了一些。 好在莫敌的一句话打消了李松德心中的不满,莫敌说,这个世界并无净土,该来的总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管把枪擦亮,来多少敌人,我们就弄死他多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九) 第九章敌后(九) 罗卫到达太湖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与罗卫同时到达的是军政部铨叙厅的调令,陈正信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十六军直属特务团团长。团长以上的职务任免由军政部铨叙厅负责,也就是说一旦当上了团长,才算是进入了军政部的档案室。至于526旅警卫营营长一职,则由二十一集团军自行任命。二十一集团军的任命随后就到,罗卫任营长,石重为副营长,大名侯权的瘦猴为参谋长。三人仍然兼任各连连长,阮东升和韦启财被解职,由四十六军另行安排。 一番眼花缭乱的调动,让警卫营上上下下都吃了一惊,接下来就是一叠声的恭喜声。最让人吃惊的是阮东升和韦启财,他们知道这个调整意味着什么,他们将跟随陈正信回广西开辟另一个新天地,陈正信告诉他们,他们三人每人可以带十个人离开,也就是带走三十个人,这将是四十六军特务团的班底。 阮东升很狡猾,让陈正信去求莫敌,要求带走瘦猴连的副连长廖山民,有了这个人,加上自己两人,特务团的三个营长就基本上有了着落,至于石重连的钟良,比廖山民更合适,只是估计莫老大不会让带走。 罗卫莫名其妙荣升营长,也是一脸的惊喜,惊喜之余,偷偷的问陈正信,为什么不带走石重和瘦猴,让他们也直升营长。陈正信告诉罗卫,一来是莫老大这里也要人,二来是不知道四十六军的底细,如果四十六军还是没用过去的老套路,打仗动则用人去填,特务团填战壕的本事可不一定比得上普通步兵团。罗卫立即明白了陈正信的一番苦心,宣誓般的对陈正信说,他一定会把警卫营带好,让弟兄们都能在这个乱局中活下一条命。 当天晚宴在欢迎警卫营到达太湖的同时,又增加了一个主题,就是给陈正信阮东升韦启财廖山民及四十位弟兄饯行。莫敌很大度,一人带走十个人,算是班底。因为阮东升的离去,炮连被撤消,炮连的主炮手大多被阮东升带走,其它人,打乱补充进其它连队。莫敌知道,接下来的局面,自己应该以运动作战为主,炮连,相对作用不会太大。 警卫营下边本来有六个连,整编了一个炮连还余五个连,赵国龙的警卫连,瘦猴的突击连,石重的侦察连,罗卫的特务连及重火力连。 罗卫请求旅部把钟良任命为重火力连连长,并对重火力连进行了改革,九二式重机枪被淘汰,拐把子成了重火力连的主打武器,三十挺拐把子,加上三十个掷弹筒,构成了重火力连的主力。不知道重火力连的战士是情有独钟还是对自己的武器有所不满,每人都选择了一把南部十四作为配枪,全皮的*挎在腰上,倒也神气。 石重的侦察连标配南部十六手枪,之外还有一些类似于弩箭短匕之类的冷兵器,连莫敌也从来不会知道,石重的侦察连会弄出什么新奇玩意。 瘦猴的突击连标配毛瑟M712自动手枪,除了一个十弹标准弹匣外,全是二十弹的长匣,把手枪的木盒与枪柄连接在一起,就是一把很具威力的突击枪。为了保证子弹的足够,突击连每人携弹二百发,连部的辎重班光子弹储备就超过十万发。 罗卫的特务连比较杂乱,有一个放毒排,主要以红头弹喷筒为主,一个放火排,配备了十套火焰喷射枪,一个辎重排,主要是为放毒排和放火排解决后勤问题。每人标配一支勃朗宁小手枪。这个排是莫敌真正的杀手锏,他吃过毒气弹的苦头,也很热衷使用这个武器。 与罗卫同时到达还有赵国龙的警卫连余部,赵国龙不在,副连长覃国升负责,这个连完全是莫敌的私兵,除了莫敌谁也调不动,连曾经的黄副团长和现在的蒋副团长也不敢下令调用。一个情报通讯排,一个专职警卫排,一个辎重排。这个连的士兵所带的武器没有太多的规定,专职警卫排每人一支带刺刀的三八骑枪,至于情报通讯排,有些人是百步穿杨的好手,而有些人却连枪也没有放过。 有了五个连的到来,太湖立即有了底气,在接风饯行宴上,二营长高贵选对罗卫说:“有了你们到来,今天晚上我总算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一个营守一方,这种事真不是人做的。,睡觉都不敢睡死,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罗卫笑道:“本来警卫工作就应该是我们干的,你们作战部队就应该养好精神准备作战。” 瘦猴也在一旁打趣说:“高营长在太湖过了几个月坐北朝南的日子,舒服惯了,一下子多了我们,怕我们抢了你的收入才是真的。” 高贵选笑了起来,说:“不说这个还罢了,说起这个就来气,我搞钱就是不如你们警卫营,人家送我一点小意思我就心软了,这么大一个太湖县,我竟然搞得没有太多进项,一点余钱也收不上来。这回好了,你们来了,太湖县就交给你们,多弄点钱回来,我也好搭老爷进城多吃两餐肉。” “合计好人都是你做,我们就适合扮那恶人!”石重冷冷的说。 “行了行了,高营长这人你们还不知道,一身正义,满腔热血,让他去收钱,还真是难为他。”一边的陈正信说:“这事瘦猴在行,太湖的市场商铺,还得交给你打理才是。我估计,以后你们在敌后,上头的补给会越来越少,更多的需要自筹,如果不会找钱,只怕连活下去都难。我建议,每个营都要抽出一个排出来搞经济,弄钱弄粮管理物资,毕竟,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莫敌点点头,打游击,高贵选只怕是这些人中间最差的!然而像高贵选这样的军官,在桂军里是最多的,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何时有过自筹一说。自己在衡山受训,说到底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怎么让自己在敌后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弄死敌人,如果自己都饿死了,谈什么歼灭敌人。只是如何歼灭敌人,歼灭多少,灭多了会招来敌人的全面报复,灭少了又不能获得养活自己的物资,在弄死敌人和养活自己之间如何找到一个适合度,才是每个游击军官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今天好好喝一餐,明天石重把侦察工作放在望江方面,到底日伪军们在望江搞出了什么花招必须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莫敌随口下着命令:“警卫连覃国升要加强对情报的收集整理,我想知道郝文波的情况,也想知道吴万年的情况,这两支部队,到底能成为我们臂助还是会成为我们的掣肘。” 酒还在喝,热闹的气氛在升级,莫敌早早就离开了酒场,他知道在这种场合,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把自己喝醉,二是自己离开,让弟兄们喝个尽兴。醉酒太可怕,前天的宿醉今天还有阴影,最好的方式是选择离开。 他一离开,李松德立即跟在后面。走出营房,外面一片寂静,农历初八,上弦月高高的挂在西天,清淡的月光把清影洒在大地,天上没有云,星星密布,一些明星稀稀拉拉缀在天空很是显眼,银河远远的嵌在中天,淡淡的一条白色。月影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皮鞋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咯的响声。 “1051团还能组织起人马配合第九游击队协同作战,是补充又到位了吗?”莫敌问道。他知道,在去年十一月离开潜山时,526旅的情况相当不好,1056团三个步兵营还有一千来人,旅直属的警卫营多达五百人,而韦高振的1051团却不到八百人,如果没有补充,除去团部,平均下来,不过是三个小营而已,彭伍的二营只有二百来人,有枪无弹,就凭他们的实力,怎么去进攻安庆。 “没有。”李松德摇摇头:“人没有增加,只是枪械有了补充,旅长听从了黄天化的意见,让彭伍的二营把国械枪弹补充给其它两个营,全部改用日械。哦,他们的日械还是黄天化从潜山送过来的,与其它两个营相比,二营每人有了一个基数的日式弹药,算是1051团最强大的作战单位。” 莫敌点点头,原来如此。估计整个四十八军也都差不多,如果有枪有弹,只怕早就调到随枣前线去了。加钢黄鳝竟然变成了一条草绳,黄梅一战,四十八军已经沦为一支弱旅了! “参谋长,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莫敌问得很直接。 李松德被问得太突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我能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去岳西了,旅长在岳西,旅部也应该迁到岳西,作为526旅的参谋长,更应该在岳西。” “旅部!呵呵”莫敌笑了,说:“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个副旅长是不是也应该在岳西。” 李松德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明天你就去岳西,去帮我解决一个问题,黄天化走了,弄了个蒋春阳做副团长,是不是应该给我配一个参谋长,总不能让我一个副旅长兼完团长还要兼团参谋长吧。” 李松德还是不停的摇头,说:“你说让谁来给你做参谋长?” “随便。”莫敌回答:“如果不出我意料,1056团最后能够补充的人就是这位参谋长了,之后,上峰就不会再给我们补充,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有一个是一个,多一个好过少一个。” “我也只能问一问。”李松德说:“你也看到了,作为旅长的嫡系,韦高振的团补充尚且那么困难,就不用说1056团了,你明白的。” “我明白。”莫敌说:“其实我是不想向上级抻手的,毕竟开口要人要物不是我的风格,只要我愿意,无论是石牌的郝文波还是望江的吴万年,都可以成为我的补充,问题是我总不能把1056团弄得太大吧,一个警卫营已经很出格了,再来个超大团,别人会怎么看我。” 李松德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莫敌,他知道,莫敌并没有吹牛,他完全可以做到,之前在津溥路南段,他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分离了一个徐平出去,还拥有一个超大团,让1056团在176师绝对成为一个异类。接下来的敌后作战,莫敌最大的难题应该不是怎么对付敌人,而是怎么样控制自己的发展,否则,过度的膨胀真的会让上峰作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 第九章敌后(十) 莫敌的如意算盘没有如愿,上面确定了参谋长的人选,却没有派下人来,因为任命的1056团参谋长竟然是赵国龙。送银元回桂林的赵国龙把钱交给张香圃后,毫无思想准备的收到了军部的通知,进入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平乐校区学习,是为高级正则班,学制一年。学习期间,兼任1056团参谋长,学习结束,实职担任1056团参谋长。 “人算不如天算!”莫敌长叹了一口气,上面还真是出人意表,看来也真的派不出人来了,无奈何,且把覃国升调整为警卫连连长。 罗卫压着一肚子的笑意对莫敌说:“老大,国龙担任参谋长,比其它人都合适,我们这个团,一般人还真的插不进来。国龙虽然说职务是警卫连长,可军衔是少校,担任参谋长也是可以的,调整一下还能升为中校。在我们一帮弟兄中,要数国龙为人谨慎,凡事谋定而动,这一次能够在军校系统学习,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智将。” 莫敌在太湖的指挥部里呆了四天,各路情报已经基本汇齐。李松德在警卫营到达的第二天动身去了岳西,之前的旅部成了莫敌的指挥部,每天莫敌带着罗卫和高贵选覃国升等人呆在空荡荡的指挥部里,又是指挥官又是参谋还是记录员,忙得不亦乐乎。 郝文波的皖西游击队在安庆之战时损失不小,原来的第九游击大队也死伤大半,双方合并后新成立的第九游击大队也不过是三百多人,一个营的人马。彭伍的二营在战后立即退回了岳西,只留下这个三百来人的第九游击大队在石牌一带厮混。没有根据地,没有给养补充,还被日伪军衔尾而追,只能靠打家劫舍,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日子。 “这个郝文波真的是老鼠进了风箱,两头受气。”覃国升习惯性的捧着一本硬壳的宗卷说话,按照他的说法是这样说话不会出错,多少有点定调,也不会把话题说偏。有时候有点过于有板有眼,不过很受莫敌的赞赏,他说:“郝文波是安徽青帮老大、同盟会老人朱雁秋的得意弟子。刘镇华任安徽省主席后,以破坏税收为由头,秘密将朱雁秋逮捕杀害。郝文波也被抓进了监狱一关五年,直到淞沪大战后,才被释放。出狱后,郝文波组织了一支民间武装,主要由青帮人员组成,在无为庐江一带活动。台儿庄大战时,为了与高敬亭的第四支队抗衡,第五战区将其收编为第十三游击纵队第一支队特务队。因与支队长朱亮发生矛盾,这家伙竟然擅自将队伍拉走。安庆城里的日伪苏浙皖绥靖军得知郝文波拉走队伍单干的消息,派出人员单线与郝文波联系,许以丰厚物质条件,还编为建国军第一师,任命郝文波任师长。郝文波此人虽然无组织无纪律,草头王习气严重,却极有民族气节,不可能走上叛变投敌之路。与日伪绥靖军虚与委蛇的同时,又与176师取得联系,编为第十一挺进队第三支队。手定一计,假装答应就任建国军第一师师长,决定利用向安庆日伪苏浙皖绥靖军受降的有利时机发动对安庆的强攻。强攻安庆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是郝文波这个建国军第一师师长却成了绥靖军的眼中钉肉中刺,欲灭之而后快,这十来天,穷追恶剿,撵得郝文波在皖河两岸乱跑飞逃。176师远在六安,也给不了郝文波太多照顾,给了个第九游击大队的编制后任由他自生自灭。这十来天,郝文波部风餐露宿,着实辛苦,逃兵一天多过一天,别说遭受日本人攻击,只要来一场暴雨,这支队伍就会作鸟兽散。” “通知他,让他去潜山,警卫营来到了太湖,有足够的营地给他们住。”莫敌说。 “他在逃跑的途中经过黄墩,蒋团副派人在那里等他,跟他联系,让他去潜山,被他拒绝,估计是怕被我们收编。”覃国升说。 “收编?我还真看不起他那三百来人!”莫敌笑了:“我们尽到心也就是了,他不识好人心,任由他去。现在收编,还能有一个营长的位置,再打得一仗,估计连长的位置都没有了。” “完全可能。”覃国升说:“据情报,追击郝文波部的是安庆一个日军中队协同绥靖军一个营,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郝文波部,目前在上石牌与郝文波部隔河相对。据石重的消息,望江一带的日伪军也有异动,如果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夹攻郝文波部。” 覃国升是合肥之战后补充到526旅的军校生,桂林军校毕业,以少尉军衔出任警卫连的副连长,完全是因为赵国龙的赏识。这位斯文的学生兵,贵县人,二十二岁,一到警卫连,就以其对情报的敏感性占据了情报通讯排的第一交椅,随后出任副连长,继而担任连长,却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不能让敌人形成夹攻。”莫敌说:“郝文波不相信我们,我们却不能不关照他,作为一支敢与日本人面对面对攻的队伍,我们有责任帮助他。说说望江的情况。” “望江有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大队长叫藤田厚,是南昌退回来的残兵,伤兵满营,还兵不足员,能够作战的不到一个中队。”覃国升说:“建国军在这里安置了一个团,足额团,有一千多人,团长姓钱,叫钱昆,相对而言,这个团的力量更大一些。” “呵呵,建国军?不知道实力如何!”莫敌说:“汪精卫的部队,应该多少还有点战力吧!” 罗卫等人都摇头,从来没有跟伪军有过面对面的较量,不知道他们的深浅。 “望江的吴万年有消息吗?”莫敌问。 “有的。”覃国升继续翻开手里的宗卷,说:“民国十七年时,望江由青帮组成了一支私兵,叫救国保家军,老大叫陶太平,这支私军作为不大,表现平庸。自从一位从无为来的叫吴万年的加入后,救国保家军有了不小的变化,人数达到三百多人,武器也从刀枪棍棒变成了汉阳造和巩县造,成长为望江县的第一势力。望江县长徐惟一采用招安的方式把救国保家军收编为县常备大队,陶任大队长,吴为队副。据说这位陶大队长与新四军的关系不错,交往甚密。” “哦!”莫敌略有所思的问道:“他们打日本人吗?” “打。”覃国升说:“今年二月,安庆城的日军派出一支舰艇,沿江而上,在华阳转进了华阳河。当时正值过年,很多人在华阳河边清洗物品,日军竟然悍然开枪射击。打死一人,打伤八人,吓得老百姓飞逃离岸。吴万年一怒之下,不顾陶太平的阻止,在华阳河的下游布下渔网,把日军返航的舰艇缠住,用抬枪装铁砂在江边猛轰,打得日军惊惶泅水逃窜,汽艇被烧毁。” “呵呵,不错,是支敢跟日本人面对面较量的队伍!”莫敌赞赏的说:“我不管他们跟谁交往过密,只要打日本人,就是我们的友军。很好很好,郝文波有一个营的兵力,吴万年也有一个营的实力,再加上我们两个营,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一个绥靖军的团。” 展开桌面上的地图,莫敌仔细看了一下太湖望江与石牌的地理位置,把镇纸放在潜山,那里还有两个营,可以作为自己的后备力量。 第一步,是要与郝文波与吴万年取得联系。 第二步,则是如何利用这次日伪军的围剿,把这伙日伪军收拾。 第三步,如果能把安庆的日军援军调出,让潜山的两个营占点小便宜,就太好了! 命令瘦猴负责与石牌的郝文波联系,把日伪军两面夹攻的消息透露给他。同时让石重与望江的吴万年联系,只说1056团团长莫敌向他问好,让他在有空的时候到太湖一聚。 “团长,我担心郝文波不接受我们的好意,不理踩侯参谋长。”覃国升担忧的说。 “应该不会,大敌当前,我相信郝文波不会死板到这种程度。”莫敌说:“他能玩出一女嫁两家这种招数,可见并不是蠢人。他是被收编怕了,总是担心别人收编他的队伍,影响他随心所欲的往来纵横。我们不收编他,完全是一番好意,如果他一定不接受我们的好意,那就只好听之任之。”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覃国升说。 罗卫立即打断覃国升的话,说:“停停停,他们是友军,可不能这样说。能够强攻安庆的人,应该早就把生死付之度外了,只是一时短视而已。” “呵呵呵呵!”莫敌笑道:“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属于抗日的一份子,即使死在抗日的战场上,也算是善终。” 郝文波能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好意,莫敌并不在意,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郝文波执意不与自己联手,要离开石牌,他就让高贵选的二营装扮成郝文波部,引诱前来围剿的日伪军集中在在石牌,然后再让欧阳锦和钟鼎鼐包抄,不把这伙敢胆离开安庆的日伪军收拾,他不会放手。 当他把想法说出来时,高贵选笑了,说:“老大,我们是不是再把战场放在上次与川军并肩作战的皖河西岸,与安庆来的日伪军隔河相斗,然后让一营和三营从东边包抄。” 罗卫也笑了,说:“如果真的形成隔河相峙,不用一营和三营,就我们警卫营,就足可以对付他们。” “别想得太过容易。”莫敌提醒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弄明白这伙日伪军实力如何,有没有炮,有没有毒气,我们要弄明白他们在皖河东岸的意图,是独立进攻还是等到望江的援军到了再两面夹攻,必须要做到知已知彼,才能下手。” 莫敌知道,自己这些手下,还不够成熟,需要引导和点拨,耐心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不仅说其然还要说出其所以然。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独立的作战计划就呈现在覃国升的宗卷上。计划里,完全没有再把郝文波的部队考虑在内,这支引诱日伪军出来的郝文波部,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是否能够再有所作为,就看他是否上道了!抗日战争是一场民族之战,各部队各单位需要精诚合作,共同对敌,特别是在敌后,通过联合作战形成兵力优势,是取得胜利的法宝之一,太过于强调独立作战,其结果就是自我削弱直至灭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一) 第九章敌后(十一) 接到命令的瘦猴一路狂奔,沿长河东下,临近傍晚,来到了石牌北面的董家墩。 出发之时瘦猴还在为怎么样才能找到郝文波部发愁,没有想到,还在半路钱家岭就已经打听到了郝文波部的下落,因为突击连的先头小组一头撞上了一个郝文波部的逃兵。 一看这个逃兵的样子就知道郝文波部混得不怎么得意,头上没有戴帽子,也许是为了遮阴,用几根柳条圈了个枝条帽戴在头顶。肩上扛着的三八大盖,身上穿着的不知道是那一伙的军装,军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脏,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原色,白色的是汗斑,黑色的是血迹,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 瘦猴的先头部队捉惯了舌头,在路边埋伏好,等到逃兵上来后,四个人一拥而上,一人一肢,稍稍一使劲,把逃兵放翻,下了枪,拆了武装带,把身上搜遍,反背着把手绑上,这才喘出第一口气,一个个差点没憋死。 这个臭当兵的,实在是太臭了! 逃兵翻着白眼看着身边忙碌的几个人,任由他们把自己放翻,随便他们搜身,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看到他们被自己臭得憋气,才忍不住笑着起来,说:“弄出这么大个阵势,累不累,你们?” “我操你妈,你狗日的也太臭了,老子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臭的人。”一个当兵的回答说。 “我很臭吗?我怎么不知道。”逃兵低下头,在自己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深有感触的说:“还真有点味!从安庆撤下来,每天东奔西跑,连饭都吃不饱,一坐下地就睡着了,哪里还顾得上洗澡。对不起各位了,前面不远有条沟,我先过去泡泡再说,这个味,不说不知道,你们一说出来,我自己也有点受不了!” 爬起身,也不顾双手还被后绑着,往回走了十来米,往一条小沟里纵身一跳,蹲在水里,让水没过头顶。好半天才从水里伸出头来,说:“弟兄们行行好,解开手,也好搓搓。” 绑手的绳子用的是活结,在岸边一拉就开。 放开双手的逃兵把自己剥得精光,把衣服当成毛巾,用力在身上搓了起来。 瘦猴带着突击连主力上来的时候,逃兵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一遍,衣服裤子也搓洗了一遍,拧干湿漉漉的穿在身上,嘴里叼着一只不知是谁给的烟卷,正吹得起劲,听得身边的一阵阵起哄。 “你说得那么牛,你狗日的怎么还当逃兵?”有人问道。 “我不是逃兵。”逃兵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解释说:“我只是想换个地方再打鬼子。只怪我们郝队长郝老大,自从打安庆退出来之后,好比换了一个人,除了会跑,什么都不会了,这么些天,跑到哪里,鬼子二鬼子追到哪里,一不小心,还让鬼子打个包抄。子弹打光了,鞋也跑烂了,昨天好不容易过了皖河,才把鬼子二鬼子扔在河那边。” “那鬼子就不会过河?”瘦猴问道。 看到瘦猴过来,大家都往旁边挤了挤,弄出一条过道,让瘦猴走过来。看到这个阵势,逃兵知道来的是个官,看看肩上的牌子,是个上尉,级别不算太高,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牛气,说:“鬼子不敢过。” “为什么不敢过?”瘦猴奇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石牌,是1056团在那里独挡日军三个联队的地方。我们郝老大放出风声,东奔西跑这几天,就是为了把追兵带到这个地方,也让他们尝尝去年1056团的手段。”说这话时,逃兵仿佛就是1056团的一员。 “你们郝老大真想在那个地方跟鬼子干一场。”瘦猴很有三分敬佩的问。 “那是,昨天一过河,就开始修工事,鬼子追到了江边,看到我们动真格的,吓得停了下来。”逃兵骄傲的说。 “你拉倒吧,船被你们带过了江这边,鬼子想过也过不了,只好停下。”一个战士笑道。 “你怎么知道?”逃兵奇了。 “我当然知道。”这回轮到听众骄傲了,在那个地方打过仗的都知道,没有船想泅渡不太容易。 “别废话了,告诉我,你们郝老大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瘦猴说。 “我跑路的时候他还在石牌,现在还在不在,不知道。”逃兵说。 “这回承认自己是跑路的了吧!”有士兵起哄笑道。 “反正都是跑,我只不过是跑早一点点,这有什么。”逃兵理直气壮的说:“长官,我们郝老大已经跑丢魂了,除了跑还是跑,你找他干什么?想收编他?别打这个主意了,我们郝老大就是个棒捶,他肯定不会让人收编他。” “我不想收编他,我们知道他好不容易把追兵引到皖河这个有利地形,想跟他联合,收拾了这伙追兵。”瘦猴说:“收拾了追兵后,他爱去哪去哪,我们才不想收编你们这伙就会跑路的飞将军。少啰嗦,前头带路,去见你们郝老大。” 逃兵姓胡,叫胡光汉,太湖北面的山区人,他之前在安庆做生意,日本人来了,他的铺子被日本浪人霸占,他生活无着,参加了郝文波的队伍,强攻安庆时,他特意跑到自己之前的铺位前,把霸占铺子的日本浪人一枪打死,还抽空把日本浪人的婆娘搞了一炮。搞完才知道,郝老大进攻安庆失败,稀里糊涂退了兵。胡光汉从日本女人身上爬起,避开日本女人含情脉脉的眼光,夹着尾巴跟郝老大走上跑路之旅。 瘦猴的队伍走向石牌,一路尽遇上逃兵,在胡光汉的劝说下,逃兵都自觉加入了队伍,他们都带来一个确定的消息,郝文波还在石牌。 走到石牌时,一路上收容的逃兵竟然已经达到十七人,这个比例相当的大。 最后一个逃兵告诉瘦猴,郝老大去了上石牌,弟兄们都集中在那里,装模作样修工事,弄出了一副死守的样子,对面的鬼子也在修工事,估计是在等安庆的炮兵支援,一时半会不会进攻。 瘦猴知道鬼子不是在等安庆的炮兵支援,而是在等望江的两面夹攻。郝文波自以为能够在这里吓一吓对手,孰不知正好中了对手的缓兵之计。 临近上石牌时,又遇到了一群逃兵,这次不是一个,是一群,足有二十三个,看到瘦猴的队伍都跑了过来,惊奇的问瘦猴们是哪一部分的。瘦猴问他们这是准备跑去哪里?这些家伙倒也不含糊,明白的说,他们不是跑路,是奉命撤退,自己的第一拨。郝老大定下一计,今天征了一些民夫在河边修了一天的工事,弟兄们总算休息了一天,明天准备还让民夫们继续修工事,钱已经付了,今天晚上弟兄们就全部离开皖河边,等到日本人回过神来再过河,我们已经跑到宿松了。 瘦猴一听乐了,这个郝文波还真不是白给,古人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如今也有明修工事暗离皖河,这还真得了游击作战的真谛。 在逃兵们的带领下,瘦猴在上石牌的一间民居里见到了传说中的攻城之将郝文波。中校军衔的郝文波还真是一条汉子,三十多岁年纪,高大壮实,一副八字胡子架在口鼻之间颇为威严,国字脸,阴勾鼻,配上高耸的眉骨,又透出一股阴煞之气。瘦猴举手敬礼,口称:“国民革命军526旅警卫营参谋长侯权见过郝长官!” 郝文波伸出右手很随意的在帽檐边碰了碰,算是回了礼,不是很客气的说:“侯参谋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卑职奉526旅副旅长莫敌之命,前来与郝长官接洽,莫长官希望能与郝长官协同作战,拿下皖河对面的这股敌人。”瘦猴说得很明白。 “不是想趁我病要我命,收编我部?”郝文波冷笑道。 “莫长官说,郝长官部与526旅同为176师下属,实为兄弟单位,郝长官历尽艰苦,将日伪军追兵引到皖河绝地,正是全面歼敌之时。只是担心贵单位一路奔波,军士不得休整,恐不能轻松拿下追兵,特遣卑职前来询问,可需要526旅进行援助?”瘦猴的话说得很客气,把自己摆在下属的位置,说得郝文波很是满意。 “援助?呵呵!”郝文波笑道:“我见识过526旅主力1051团2营彭伍部的威力,在安庆,我能杀进安庆城,老九游击大队也能奋死作战,1051团的2营,远远呆在城外,只会摇旗呐喊,这种战力,比我现在的第九游击大队还差得几分。就凭你们,怎么拿下河对岸的一个日军步兵中队和一个营的绥靖军,用刀砍还是用牙咬。” 瘦猴偷看了郝文波一眼,知道对手的一个中队和一个营已经把他的魂吓掉了几分,既然如此,就再吓一吓,说:“不仅要拿下对河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营的绥靖军,还有从望江包抄过来的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营的建国军。” “什么?望江的鬼子二鬼子也出动了?”郝文波这一下吓得不轻,两个中队的鬼子,两个营的伪军,实力比一个常规团还要强上几分,最重要的是两面夹击,自己可完全不是对手。他第一次对面前这位瘦得像猴一样的参谋长产生了好感,这个消息很重要。 瘦猴点点头,说:“我们从太湖出发时,望江的日伪军还没有出发,据侦察报告,明天是出动的最后期限。从望江到石牌有九十来里,走路要走一天半,按照日军的计划,后天一早,望江的夹击部队就会到达石牌,估计对面河的进攻也是那个时候。” “奶奶的,幸好老子见机得早,用缓兵之计把追兵定在河对岸,一天半,哈哈,一天半之后,老子早就到了宿松了!”郝文波轻松的笑了起来:“谢谢你侯参谋长,给我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今天晚上我也不走了,你我在石牌喝一杯,明天一早,我们一起离开。” “很好!”瘦猴说:“郝长官同意留到明天,就很好了。我立即给莫长官发报,让1056团2营连夜赶过来接防,希望郝长官能等到接防部队到达后再离开,不要让江对岸的日伪军察觉到换了对手。” 郝文波怔了一下,听这口气是有没有自己,他们都要拿下这伙日军,一个团的日伪军,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大的实力。面前这个瘦精精的广西男子,还真有点自不量力。 这时,一位通讯兵走了进来,递给瘦猴一份电报,轻声说了声:“副座急电,一、二、三营按计划出发。” 瘦猴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对郝文波说:“郝长官如果执意要走,马上走也行,阵地就先交给我们,我这里有一个连,晚上搞点虚张声势的事还是能够做到。你们让出了阵地,上头绝不能让我一个连以身犯险,明天一早,二营必到。至于一营三营,明天一早从潜山出发,沿潜水南下,目标是包抄河对岸的敌军。” 郝文波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了很久,盘算了好一会,自己被追年屁滚尿流,好不容易才弄出如今的形势,有1056团三个营联手,拿下对面同样疲惫不堪的的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营伪军应该不是难事,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到手的战功。想到这里,不觉一股豪气憋出,组成一句话:“我不走,你们能打,我为什么不能打?要打一起打!” 转身冲出门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郝文波的大声叫喊:集合集合,所有人全部集合。 瘦猴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白纸交还给通讯员,说:“告诉莫长官,二营不用来石牌,直接到高士镇伏击望江过来的敌军。” 通讯员大声回答,走了出去,留下瘦猴一个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二) 第九章敌后(十二) 郝文波把他的人马集中在场院里,足足三百人,平时散放在各处还不是太明显,集中在一起那股怪味是相当的呛鼻,瘦猴本来还想靠近听一听,被怪味熏出了两百米外。只听到郝文波很是兴奋的叫喊了一通,内容很乘客单,很单一,却很有号召力,郝文波说,有526旅的援手,一定能把河对岸的追兵消灭。并很诸葛之亮的告诉他的弟兄们,之所以花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费心费力的把鬼子们引到这个地方,目的就是要一举消灭之。 趁着郝文波在鼓足士气,瘦猴让人在附近的农家买了四头大肥猪。当四头大肥猪抬进场院,身后跟着一个手持屠刀的杀猪佬时,郝文波的部属们眼里放着精光,这个吸引力比郝文波的动员更强了三分,一些打定主意不管郝文波口舌生花,趁夜必须走人的准逃兵也被即将到来的猪肉所打动,要走也吃了再走。 胡光汉也站在下面听鼓动,当他看到瘦猴的人马把四头猪赶进来时,很骄傲的向身边的人说,正是自己把526旅的人带到了上石牌。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英明举动,才有了这四头大猪,才有了一会儿香喷喷肥腾腾的猪肉,才有了这半个月不见的肉食和荦腥。身边的人崇敬的看着他,平时叫“胡老汉”的也改口叫“胡哥”。 大把的劈柴,烧的热水,郝文波的第九游击大队总算洗去了一身的恶臭,有换洗衣物的换上,没有换洗衣服的也把衣服洗净,只穿着一条内裤围坐在火堆边烤衣服。军营里弥漫的一股怪味渐渐的淡去,代之以杀猪菜的鲜香。猪肉从皮到肥肉到瘦肉切成手掌大一块,直接穿进清汤里,豆腐整块的放进锅里,扔进一把盐就成了美味。 经常吃肉的瘦猴对大块肉兴趣不大,把猪肝煎了,把猪大肠炒了,把小肠做汤,头肉炖汤,头皮卤好,白切猪肚,红烧尾节……以为是为了省出肉来给自己的弟兄吃,郝文波一脸的不好意思,一定要让瘦猴去吃大块肉,直到瘦猴让他喝了一口猪头骨炖出的鲜汤后,他再也不提大块肉了,一屁股坐在瘦猴的身边,第一次把猪内脏吃得如此开胃,一边吃一边赞叹:老广就是老广,吃在广州,名不虚传。 不知不觉,郝文波已经沉沉醉去。他太累了,这半个月,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今天晚上有了瘦猴负责警戒,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心的疲惫,三杯老酒下喉,再加上可口的菜肴,酒不醉人人自醉。 吃了一顿好饭,睡了一个好觉,天亮时的第九游击大队与头一天截然不同,从外到里焕然一新。都是年轻人,恢复得快,只要有足够的肉足够的觉,就能有足够的体力。 瘦猴却不能睡得这么爽快,他一大早就来到去年的老阵地,才知道郝文波昨天修了一天的工事,完全是弄虚作假故弄玄虚,在阵地上挖了一条没有什么用的拒敌战壕,反而把一些有用的纵深通道给填埋。还真是虚晃一枪!瘦猴摇摇头感叹不已,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边的工事修得越好,对岸的敌人就越不敢冒然渡江。因此,在瘦猴看来,这边的的工事不是用来骗人的,而是要扎扎实实的做,否则,从安庆机场飞过来一架侦察机,就能一目了然。骗过人不难,骗过飞机就不太容易。 请来修工事的民工来了,他们开始出工不出力的磨洋工,瘦猴没有让他们继续做昨天的无用工,而是把过去的老工事进行一些恢复,起码能让飞机看起来像那么回事。远远的看了河对岸,穿着屎黄色衣服的绥靖军也开始修起了工事,瘦猴知道,对方修工事,表明不会发动进攻,对方要发动进攻,第一件事应该是做木排,或者弄浮桥,而不是在自己这一方搞防御。 回到临时指挥部,郝文波也已经起床,昨天的酒化作了体力,一脸的精神。报务员看到瘦猴进来,站起身,递给他一份电报。这是一份真的电报,如假包换,莫敌在电报中告诉瘦猴,欧阳锦一营和钟鼎鼐三营已经启程,中午就能赶到敌后的平山山区,只要河东的敌人敢渡河,他们会第一时间从敌军的身后突袭,争取一击奏效。皖河西的防守就全部交给第九游击大队和警卫营突击连负责,虽然是佯守,但是一定要重视,要假戏真做,不仅要把河东的敌人吸引住,还要把望江的敌人引出来。石重部和吴万年部采取骚扰作战方式,凝滞望江敌军的行军速度,高贵选二营和钟良重火力连已经赶往设伏,必须一举拿下望江方面的敌军。此役的中心仍然是上石牌,上石牌的演戏将决定打援和反击两大后招,必须予以重视。 瘦猴看完电报,正喝着粥的递给郝文波,说:“只怕要劳累郝长官陪我们一起演一场好戏了!” 郝文波先看到二营不来了,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被人算计,已经成了这个计划中的一环,有点不喜,再一看,自己竟然是这个计划中最轻松的一环,却又是最有功劳的一环,又不觉高兴起来。看完整个计划,郝文波对莫敌这招指东打西很为赞赏,对瘦猴说:“你们也只有一个团,就能打出这么有战略眼光的仗,我们强攻安庆时不只一个团,就打不出这么有章法的仗。莫天纵,名不虚传!” 瘦猴笑着说:“郝长官过誉了,我们可不只一个团,有一团三营,还有一个旅属警卫营,加上贵部第九游击大队和一个吴万年的县常备大队,人数不少于一个旅。这么多人,拿不下日军两个中队伪军两个营,说出去都不好意思。” 郝文波也笑了:“只是我们第九游击大队是完全的配角,三百疲兵,三百根烧火棍,子弹加起来不到一千发,真要是江对岸的敌人发动进攻,我们只能跟他们拼刺刀。” “这个不用担心。”瘦猴说:“1056团政治部何得贵主任已经派辎重大队一个驮马小队送子弹来,沿潜水南下,在长河口与我部交接,物资一到,你们三百条枪可就不是三百根烧火棍了!” “当真!”郝文波手里的碗掉到地上,剩下的残粥洒在鞋面上也顾不上了,一把拉起瘦猴的手,使劲的摇,口中不停的说:“这就好了,有了子弹,老子再跑一步,就不是娘生父母养的!侯参谋长,你只管看我的,别的我做不好,这场戏我一定演好了。” 说罢,郝文波飞一般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就传来第九游击大队一中队出发修工事的吆喝声。 瘦猴轻了一口气,郝文波总算还上道,接下来就看石重和高贵选的了! 石重的工作也是从寻找吴万年开始。 他在寻找吴万年,吴万年也在找他,望江县完备大队,在二月份搞翻了日军一条汽艇后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陶太平,一派是吴万年。陶太平比较倾向于让日伪军占领县城,自己占领乡村,隔三岔五去县城打点日伪军的秋风,日子就能过得十分滋润。吴万年不赞成陶太平的意见,认为牺牲县城的百姓,不是抗日者所为,必须组织起来,与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为了这个目的,吴万年派出人员到太湖,希望找到莫敌,能够得到莫敌的收编,他知道,只有与正规军站在一起,才能增大自己的实力,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太湖城里,吴万年的人知道石重要去找他们,第一时间送上门去,一副找到组织的感觉。 双方一拍即合,莫敌上报176师,给了吴万年一个第八游击大队的编制,由吴万年担任大队长,至于陶太平,只当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望江县守备大队,是一分为二还是两块牌子一伙人马,也任由吴万年自己决定。唯一能够帮助他的,就是望江县的县长徐惟一,由安徽省民政厅直接下文,成了名正言顺的望江县长。 这些还没有确定,石重已经入驻了吴万年的防区,随着钟良重火力排的到来,作战计划开始实施。 石重的原定计划是让望江增援的日伪军离开望江后,他趁虚发动夜袭,进攻日军的伤兵营和医务所,把那些没有战斗力的日军一锅端掉。然而,他的意见被吴万年否定,吴万年认为此举不妥,日军伤兵虽然该死,但却不能这样死,些举会激怒日军,他们一定会从南昌派来大量的军队,对望江进行报复性杀戮,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望江城的民众。 钟良也认为,如此作战,胜之不武,还是先把出城的日伪军收拾了再说,从来没有跟南京的伪军作过战,不知道战斗力如何,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太过轻敌。 双方一致确定,由吴万年负责日伪军的动向,石重负责扰敌,钟良向高贵选靠拢,形成合力,最好能一举将增援的日伪军一举收拾。 望江城里,一片混乱,日军藤田大队为了增援,很是伤透脑筋,手里能用来打仗的兵只有一个中队,在这个有战斗力的中队中好不容易才选出一个小队,这个五十四人的小队与其说是增援,不如说是监军,监督随行的建国军。 建国军钱昆团是汪精卫到达南京后,积极筹备成立伪政府时整编的第一支建国军,由苏南一带的绥靖军改编而成,这伙绥靖军不像军人,更像是生意人,他们之所以愿意离乡背井来到望江,只因为听说望江一带生意好做,把苏南的各种物品贩来望江,能够卖个好价钱。于是大包小包在华阳街头一人一个摊子摆开做起了生意。这些人很有生意头脑,讲究商品道德,高卖低买,倒也童叟无欺,一时间,竟把望江一地弄得市场繁荣起来。就这样一伙不是打仗吃粮的人,偏要让他们赴汤蹈火,其积极性可想而知。拿人钱饷,替人消灾,既然来当兵,就不能不出征,好不容易让钱昆团二营的士兵收拾起包裹扁担般的扛起三八大盖,走上征途。这个营的士兵一脸的无精打采,只怪自己手气差,抽了个下下签,别的两个营可以在望江继续做生意,偏偏自己要去石牌。至于为什么要去,去干什么,这个营的士兵完全不知道,似乎也跟他们无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三) 第九章敌后(十三) 参谋长的工作实在不容易,即使有罗卫覃国升帮忙,莫敌仍是忙得焦头烂额。瘦猴那里来电报刚刚搞掂郝文波,石重那里也传来消息,望江的日伪军出了城,还没有把这两件事理顺,一营三营和辎重队又离开了潜山,一营绕弯,从黄墩绕到破月湖一带潜伏,堵住日伪军的东边退路,三营沿潜水直达平山,担任主攻。 时间,除了时间还是时间,如何将时间协商到位,是本次作战最大的胜利因素,过去这个工作都是由黄天化负责,莫敌第一次知道原来协调作战是如此之繁琐。打仗,绝不是勇敢两个字就能代表的,打仗,是智慧的比拼,是人性的较量,是科技在掰手腕。莫敌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没有在军校里完成全课程是一大错误,有些东西,经验未必就能战胜知识。好在覃国升这个军校生帮了不小的忙,地图作业基本上由他完成,进程核算虽然还不够成熟,但是也能够拿出个大概,最重要的是警卫连的情报通讯排在赵国龙的带领下已经能够自主的运行,各种情报有条不紊的收集整理上报,让莫敌省心不少。上级能够看中赵国龙,让他担任参谋长,看来比自己更了解这个自己从平乐带出来的小弟,在黄天化时代,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警卫连长,还兼任了黄天化的参谋处长,他的警卫连也早就超出了一个普通警卫连的职责范围。 覃国升手里拿着一把园规,一块三角尺,在地图上这边一个圈那边一条线,再填上几个数字,认真而专注。这些都是军校中教过的知识,莫敌也会,这些数据也能做出来,只是时间上会比覃国升多上好几倍,因为当时与日本教官交往过密,偏科严重。军事作战,不会给自己这么多的时间,战机一瞬即逝,抓住了是机会,抓不住就成了威胁,上峰不让自己担任一旅之长,还真是看透了自己,自己还真未能达到一个旅长的素质要求。 利用空闲,莫敌就着面前的茶水吃了块当地的板栗糕,很香很细,入口即化,齿不存渣,口有回甘,真正的好货。 磄瓷口盅里的二祖禅茶是当地的特产,色泽翠绿,白毫显露,香气高长,浓醇鲜爽,与板栗糕配相搭配,相得益彰。据说当年慧可禅师每于葫芦石旁参禅,采茶树叶咀嚼,神志清爽,脑清目明,以为对悟道大有裨益,后世僧众争相仿效,可谓无寺不茶,以为只要吃茶就能达到悟道,“吃茶去”便成了禅林法语。莫敌则认为,或者二祖慧可当年也是因为对板栗糕情有独钟才会对喝茶如此喜好。 “望江的敌军出发了!”覃国升的话把莫敌从对二祖慧可的腹诽中拉了回来,抬头看了看覃国升,放下手里的茶盅,下意识的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时间是早上九点。 “按照石营副的电报,日军出发的时间应该是八点半,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以这种速度,中午能到太慈镇就算不错,从青草湖和赤湖中间的挡水坝通过,下午能够到达高士。”覃国升知道莫敌想了解什么。 “石重有什么作战方案?”莫敌问。 “石营副本来想趁敌军出城,城内兵力空虚,今天晚上夜袭华阳日军伤兵营,被吴万年和钟良阻止。”覃国升说。 莫敌点点头,说:“我也不赞成这样做,现在两方作战态势很明确,互为攻守,各有痛处,我们如果不顾人性去啃对方的痛处,对方一定会反踩回来,我们的痛处就是百姓,吴万年的话有道理。” 覃国升说:“钟连长也认为要打就要打得对方心服口服,太过于剑走偏锋,虽然可以得一时之利,从大局而言并无太多裨益。” 莫敌点点头,问道:“调整后的作战方案是什么?” “放弃骚扰,让敌军顺利的走大半天,先把他们的体力耗一耗。”覃国升的话让莫敌再一次的笑了起来,这些小子,会打算盘,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兵法说得清清楚楚,从华阳出发,走上大半天,体能的消耗可想而知,以逸待劳,事半功倍。 “在太慈与高士之前,有一片水域,是为赤湖、武昌湖、青草湖。”覃国升走到地图前,把一个小旗贴插在地图上,莫敌定睛一看,果然标注着一片水域。 “据吴万年说,在湖的中央有一条堤坝,宽约两百米,长约一点五公里,既可挡水,又可挡鱼,还可防风浪,最重要的还能走人,是从太慈到高士的唯一通道。埋伏就放在这里。”覃国升说:“具体的做法是,由高营长的二连担任坝东头的堵截,钟连长的重力连在坝西方的白莲洲挡住对方的退路,誓把该部日伪军全部消灭在这里。” 莫敌死死的盯着地图,不停的重复着两个词:“200米宽,三里长!200米宽,三里长!” 过了一会,莫敌才抬起头来,对覃国升说:“电报石重,让钟良的重火力连也转到东头,与高营长协同作战,以钟连为主,高营为辅,三十把拐把子一字排开,力争第一次扫射就把敌军扫垮。五十个日军?我就不相信能把一门心思做生意的建国军弄成钢板一块。” “是!”覃国升转身要走。 “慢着!”莫敌叫道:“告诉石重,他跟吴万年在白莲湖收口,凡日军一率打死,建国军一率收容,编进吴万年的第八游击大队,不投降的,杀无赦。去吧!” “是!”覃国升的心一寒,杀无赦,这词可不好在电报上发! 接到莫敌的电报,石重立即明白了莫敌的用意,莫老大并不想杀死全部的建国军,他的心里还有着一念之仁,对同是中国人的建国军网开一面,钟良的堵截,雷声大雨点也大,如疾风暴雨,在这种打击中,也许日军小队会不顾一切的往上冲,至于钱昆团的二营,肯定是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回到白连洲的建国军残兵,面对吴万年部的枪口,除了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只是这些人,要他们归顺吴万年部,只怕不太容易,必须要让他们有投名状,不然的话,今天投降吴万年,明天逃回华阳,又反戈一击,转到钱昆手下,岂不是一场空。 钟良三十挺拐把子要守住二百米的防线,有点虚,高贵选把自己营的九挺机枪也集中起来,跟钟良的拐把子放在一起,勉强有了点密度,钟良还把三十门手炮也集中在一起,要求他们集中发射,一定要打出气势来,要一鼓作气把日伪军打回去。 高贵选看到如此强大的火力,很是心痛的说:“这一下要打掉多少子弹啊!” 钟良也苦笑着说:“一会打扫战场尽量彻底一些,希望能够得回成本。这回算是知道什么是游击战了,就是人越打越少,弹越打越少,人越打越瘦,毛越打越长。” 高贵选大笑,说,宁愿去正面战场跟日本人大刀阔斧的干,真不习惯这种每天东奔西跑的忙。钟良不同意他的意见,认为就高贵选这种想法,在正面战场上第一个被打死的肯定是他。高贵选说死就死,见多了死,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钟良说自己不想死,死了就不能杀日本人,一定要把日本人全部杀绝自己才去死。 吃了午饭,还偷空睡了个午觉,直到下午两点,从望江过来的日伪军总算到了白莲洲,石重让人用镜子利用太阳的反光发了个信号给高贵选,高贵选也用镜子回答已经知道。埋伏在战壕里的机枪手们这才兴奋起来,把头顶遮阴的树枝推了推,把机枪正了正,插上长长的三十发弹匣,像个老犀牛的大独角。日军的拐把子是个好枪,集合了歪把子和捷克式的优点,比歪把子轻,比捷克式好用,最大的优点是把瞄准具设置在了枪身的左侧,避开了弹匣的遮挡,采用了觇孔式照门,更容易瞄准,容易锁定目标。 钟良手里的望远镜早就看到了日伪军行进的队伍,走得有点稀疏,死气沉沉。从服装上可以分辨出日伪军,最大的区别就是钢盔,日军的钢盔像个一砍两截的西瓜,小圆边,很是小器。因为内衬很薄,舒适度不够,日军大多会把布帽戴在里面,把钢盔戴在外面,远远看起来,就会看到钢盔的两边长出了一对屁帘,而前面竟然有一个帽檐。伪军的服装颜色比日军略深一些,钢盔则有点像桂军的法式宽檐制式钢盔,这种钢盔的好处是可以遮挡一定的风雨,还可以在宽檐处围一圈纱布,挡蚊虫叮咬,适合热带地区。至于为什么伪汪政府会选择这种钢盔,不知道。日军一个小队分成三伙,分别居于前中后三处,前军带着走,中军使劲催,后军就有点难看了,拳打脚踢虽不至于,但是推一推,骂两句是常有的事。伪军们除了身上的枪支弹药,还毫不例外的都背着一个大包袱,如此负重行军,难怪走得慢,走得辛苦。 越来越近,钟良的屁股上微微有点麻意,这是紧张的表现,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打!”一声怒吼,树林边,高树上,更多的是在隐蔽得很好的战壕里,四十挺拐把子子弹泼风一般向着毫无准备的日伪军洒去! 这是单方面的杀戮,是绝对的谋杀,却是战争中最有效的手段。互不相识的人类,甫一照面,就是夺取他人性命的举动,还为此兴奋不已。战争让人变态,此言不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四) 第九章敌后(十四) 枪声一起,行进中的日伪军当即被打懵,走在前面的一个日军班被打成了筛子,子弹还穿着这个筛子打到了后面的建国军身上,在倒下三十来个建国军后,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立即卧倒。 这时,三十门手炮同时向卧倒在地的队伍中段打去,那里是日军中军的所在,三十发手炮炮弹同时响起,声势不小,弹片横飞,日军死伤大半。只是手炮对建国军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一趴倒在地,包袱就成了厚厚的盾牌,只要不是炮弹直接在背上爆炸,普通的弹片根本穿不过包袱,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一阵手炮过后,机枪声竟然停滞了下来,所有还活着的建国军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骨溜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枪扔了不管,弹掉了不理,倒是那个沉重的大包袱不离不弃。 机枪又响了起来,这一回打得不是太密,三发点射,“呯呯呯!”鼓点一般,子弹离得远了,打在日本人身上,立即就钻进肉去,打在建国军身上,被厚厚的包袱挡着,竟然打不进去。 五十多个日军在前一阵密集的机枪和后一阵密集的手炮声中死掉了大半,还有二十来个日军挡在后面,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横着枪,刺刀对准往后跑的建国军,嘴里大骂着,要求建国军来一个反冲锋。 建国军这才意识到就这样往回跑是不太妥当的,已经跑出了机枪的最佳射程,堤坝上的树挡住了机枪的射击,不再能射伤自己,也就停下了脚步。建国军的营长跟几个连长商量了一下,认为对方也就是机枪火力比较猛而已,作出了一个计划,决定把士兵所有的大包袱集中起来,弄成一个移动的棉墙,向着对方的阵地推进,当进入手炮的攻击范围后,由日军把所有的手炮集合起来,对对方的阵地进行打击。 商议好就做,一个高两米,厚一米,长二十米的包袱墙出现在青草湖边的堤坝上,宛如一个奇观,所有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炮手忘记了手里的炮,枪手扔下了手里的枪,钟良也忍不住探出身子来,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渐渐移近的大盾,这是什么新式武器! 等看明白后,钟良告诉机枪射手们,除了留两挺机枪继续保持点射之外,其它人员尽量隐蔽,对方只能用迫击炮或者手炮才能越过挡墙,要做好防炮准备。同时命令手炮排,准备发射。 包袱挡墙把机枪子弹有效的挡住,子弹在包袱上冒出一缕缕白烟,就是钻不透。包袱墙靠外的那一面,已经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好在建国军包袱多,打烂一个又顶上一个,层出不穷。 石重在白莲洲笑得打跌,他是很内向的人,很少这样大笑,实在是这伙日伪军太搞了,用这些包袱墙,就算是走到了对手面前,也没有办法把对手消灭,只能是把自己送到对手面前等死。 吴万年也笑得不行,对石重说:“只怕再有一次,这伙日伪军就乱了!” 石重好不容易忍住笑,对吴万年说:“准备收官吧,我们的手枪太短,走出去丢人现眼,不够气派,你们到时冲出去就行,让弟兄们喊声大一些。” 吴万年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队伍走去,他这次带出来的人马只有一百七十多人,还有一百三十来人跟着陶太平,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陶太平认为,日伪军离开望江是好事,少一个敌人在望江比多一个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份力量,县守备大队在乡下的小日子就会过得活动得多,因此敌人的这种调兵方略应该鼓励而不是阻止。对于陶太平这种思想,吴万年很不以为然,按照陶太平的想法,以后与日伪军划城乡而居,大家相安无事最好。问题是这样做,日本鬼子能被打出中国吗?他知道陶太平与新四军的关系好,深受新四军先生存再发展的思想影响,才会做出这种消极的行动。他也不想一想,新四军从江西过来,从大别山出来,口无余粮,脚无根基,肯定只能先生存才有可能发展,自己这些望江县里的地头蛇,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于莫敌俘虏一批,扩展一批的设想,吴万年很愿意的,在今天早上,他跟陶太平激烈的吵了一架,基本上也算是分了家,第八游击大队归他,县守备大队归陶太平,以后各混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带了这一百七十人出来,连不连营不营,很是尴尬,如果多有七八十人,就是一个正规的营级编制,号称大队也就名正言顺了,因此,对于能否在这次作战中弄到一批俘虏,成了他的期望。 包袱墙虽然移动的速度不快,却很坚定的向着钟良的方向越来越近,在包袱墙移动的过程中,钟良心里的作战计划也渐渐的成型,他告诉手炮排长邹谷,只要包袱墙一进入射击范围就开炮,三十门炮同时发出。手炮排排长邹谷问钟良,为什么不让过包袱墙,用手炮轰击包袱墙的身后。钟良告诉他,包袱墙后面,肯定是日军的手炮和迫击炮,我们一定要先发制人,这个包袱墙不是砖墙,一阵炮弹后,一定会崩塌,就在包袱墙崩塌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机枪全部打响,我就不相信不能收拾包袱墙后面的日军炮手们。 机枪射手们也全部进入战壕,打开了保险,插上了满满的弹匣,照门定定的对准越来越近的包袱大盾。 邹谷伸出手指,目测着距离,在合肥,他在靳同轩的指导下,学得了一手极为准确的测距能力,就凭着这手测距的本事,他成了警卫营里手炮打得最好的炮手,他的手炮排,人数多,火力强,是莫敌眼中绝对的主力。他完全理解钟良的想法,以炮对炮,先下手为强,日伪军以为可以凭借一个包袱墙就能成为坦克般的存在,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包袱墙即使挡住了机枪,却挡不住手炮。 “大家都看仔细了,一顿排炮,把鬼子的这个包袱墙给炸零碎了!”邹谷大叫:“准备,一、二、三、发射!” 三十发手炮炮弹射速并不快,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空中掠过,落在包袱墙上,有些略远,落在了包袱墙的后面。 “再来一发!”钟良大叫。 又是三十手炮炮弹的爆炸声,只见堤坝上,弥漫起一团浓密的烟雾,在烟雾中,包袱墙垮塌了。就在包袱墙垮塌的一瞬间,四十挺机枪欢快的叫了起来。 失去了包袱墙的遮挡,机枪子弹弹弹咬肉。 日伪军的第二次进攻被打退,脱离开机枪的有效射程,清点之下,还剩下一百七十二人,其中轻伤四十二人,其余的,不是重伤就是死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死的一个鬼子都没有,他们跟在后面,飞跑时由建国军挡了子弹。建国军这回可谓死伤惨重,没有了包袱的遮挡,身后追来的子弹轻松的钻进了他们的肉体,好在堤坝狭窄,前面的几排建国军在包袱大盾倒了后成了新的盾牌,挡住了子弹,让后面的得回一条性命。 还活着的建国军士兵被死亡吓坏了,三百多人的营,两次冲锋不见了一半,这完全是送死。生僻的苏南口音七嘴八舌吵成一团,最后形成决议,还活着的建国军扔下手里的枪,转身就往望江方向跑。 日本人听不懂建国军在说什么,以为他们在讨论下一步进攻的方法,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在商量跑路。看到建国军要跑,日军猪头小队长急了,掏出南部十四手枪抬手就是一枪,一个建国军士兵应声而倒。 建国军乱七八糟的队伍停下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走到被打翻的士兵面前,日军小队长盘着罗圈腿,提着手枪也走了过来,嘴里犹在骂骂咧咧:八格,我让你跑,八格,你再跑一个给我看看。他只管骂得高兴,却没发现所有看着他的人的眼中都冒出了仇恨的火。 就在猪头小队长骂骂咧咧一脚踢向倒在地方的建国军尸体时,建国军的火气被点燃了,一百多个建国军一拥而上,五六个,七八个对付一个,把二十个日本兵放倒在地,解开日本人的绑腿把他们手脚绑在一起,在堤坝边砍了几根木头,从日本兵的手脚中间穿过,抬起来就走。 他们没有想到,刚走出堤坝来到白莲洲,就落到了吴万年的手里,听到身边响起了一排枪,又看到子弹从自己的头顶飞过,打得树梢顶的枝叶乱落,再听到:“缴枪不杀,举手投降”的喊声,不用提醒,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下枪,解开武装带,搜身,把伪军们撵到一起,大路上只剩下二十个捆得粽子般的鬼子和穿过他们手脚的一根根木头。 钟良开始从堤坝的东头打扫战场,所有的枪枝弹药一点不少,还活着的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一率补枪,伤兵很麻烦,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生不如死。把扔得满地的包袱打开,大多是衣物布料,还有一些是百货用品,把能用的东西整理出来,重新打包,这也是胜利果实,在敌后,珍贵着呢。高贵选算了算缴获,勉强得回了成本,日伪军的三八步枪子弹与拐把子通用,补充这回的弹药有余,日军的掷弹筒不多,带的弹药也不多,不能补充手炮炮弹的损失,气得邹谷大骂,再这么打两回,老子的手炮排要改长枪排了! 吴万年在训话,这家伙估计读过一点书,之乎也者搞了一轮,下面的听得一脸蒙逼,开始还新鲜了一下,过后就不再理踩,这种训斥太没有杀伤力。石重眼看不对路,走了过去,掏出手枪,说:“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增援石牌,没有空跟你们多说废话,急行军不允许我们带你们一起去,军事秘密又不能放掉你们,所以决定把你们都杀了,省事。”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围起来。”石重命令。侦察连的弟兄一人一把南部十六,把一百多建国军俘虏团团围住,枪口贴着外圈俘虏的脑门。 “听我命令,预备~~~”石重话声才起,高高的举起手,往下一挥就是开枪。只听到俘虏群里有人大叫:“我愿意投降,长官饶命啊!” 石重收回高举的手,看了吴万年一眼,走到一边。吴万年接过话头,说:“愿意投降的走到左边。” 这一回,吴万年的话成了圣旨,呼拉拉,过去了一百多,只有十几个军官模样的站在原地。 吴万年让弟兄拿了二十把刺刀来,扔在地方,说:“想投降,口说无凭,二十个人一组,每人一把刺刀,各挑一个日本鬼,弄个对穿的洞就算投名状。”嘴里之乎也者,仁义道德,内心却毒如蛇蝎,说的就是吴万年这种人,这种损招也就是读书人才想得出。 建国军的士兵也不含糊,第一个二十人队一人操起一把刺刀,走到捆成一团的日本人身边,奋力就是一个对穿的洞,顿时就响起了日本人杀猪般的叫声。 一百多人刺完,二十个日本人没有一个还有气,吴万年用手指了指不投降的十几个建国军军官,没有说话。建国军的士兵已经杀红了眼,一窝蜂拥上去,七手八脚把十几个军官按手按脚压在地上,十几个手持刺刀,向压在地上的军官走了过去。 石重想制止,抬了抬脚又停了下来,把这些军官弄死也好,断了建国军这些俘虏的念想,以后就只能服服帖帖跟着吴万年混日子。 军官们开始还以为吴万年不会弄死自己,当明白过来后开始破口大骂,只是这骂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死人先死嘴,骂不出声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五) 第九章敌后(十五) 在白莲洲不远的山坡,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死掉的日伪军一坑埋了,接下来就是分脏。 枪,石重一支不要,全部给了吴万年,弹,除了补充给钟良的,其它的也全部归了吴万年。让钟良郁闷的是,只要是有主的大包袱也全部归了吴万年所有,吴万年对石重说,以后,他要弄一个商队,专门做苏南一带物资的生意,希望能够通过这个生意,养活自己这个游击大队。高贵选到是很豁达,没有收获也不是太在意,打了一仗弄死了一个日军小队一个伪军营,自己一个人没有死,甚至连伤的都没有,还把用掉的子弹全部补充了回来,他已经很满意了。这伙日军很穷,因为只是一个小队的建制,没有太好的装备,唯一能称得上设备的,只有一个九四式电台,这种电台也很不怎么样,通讯里程只有十公里,在这个地方,喊不通望江也喊不通石牌,纯属摆设。石重让人收好九四式电台,这个东西对于不会用的人来说是垃圾,对于会用的人来说,是宝贝。 分完战果,两伙人马分道扬镳,吴万年带着他的人马去了鹧鸪山,消化新的人马需要时间,他本来才一百七十多人,一下子增加了一百五十多人,新老兵比例差不多一比一,有点大,最难办的是这些兵都不是自愿加入的,想稳住他们的心,不容易。石重和高贵选去高士,今天在那里休息,明天直接去石牌,增援瘦猴和郝文波。 青草湖一战的消息传到太湖,指挥部里一派的兴奋,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有理有节有章法,最重要的是没有损失。由石重和钟良唱的主角,让罗卫一脸的得意,警卫营换了长官后的第一仗,打得这么给脸,实在是太爽。一叠声的让手下去买猪,晚上要庆贺。留在太湖的放毒排排长和放火排排长心痒难禁,希望能够在酒桌上把莫敌和罗卫搞瞢,把他们放到石牌去玩一把火玩一把毒。 覃国升在做复盘,把今天的作战过程重新推演,莫敌坐在一边仔细的看覃国升的回放,这个小伙子不错,沙盘作业很到家,思路严谨,慎密,整个过程滴水不漏。 只是莫敌的心思却不全在对今天作战的总结上面,覃国升做复盘是一种学习,是一种摹仿,是一种揣摩,久经战阵的莫敌早已超越了这个阶段,他在考虑石牌,退去了一边,还有一边,接下来如何将两边进行联动成了他的着眼点。 今天这一天,石牌并不安定,安庆的飞机到了石牌三次,两次是轰炸,一次是侦察,郝文波的人伤了七个,是飞机炸伤,他们太大意了。第一次飞机过来,吓得郝文波正在修工事的人屁滚尿流,慌忙找地方藏身,结果发现飞机并没有丢弹,而是在低空飞了一圈,看完了正在修整的工事,走了。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日军的飞机第二次到了,这回郝文波的人没有再理踩他们,以为还是侦察机,在飞机的眼皮底下说的说,笑的笑。飞机被他们的藐视气恼了,激怒了,不由分说直接扔了几个*下来。伤了七个弟兄之后,郝文波的人飞快的钻进了掩体。第三次日军的飞机再来,郝文波的人有了经验,也不敢太意,在日军投*之前,已经洞里藏身,没有伤损。 飞机明天一定还会来,不仅会到石牌,而且还会到望江一线侦察,看看望江来的援军到了哪里,让石牌的日军知道,什么时候望江方面的夹击能够出现在郝文波部的身后,以便双方共同进攻形成夹击。 天上有飞机,地下有日军,虽然没有大炮坦克,这种仗也不好打。莫敌感觉到有点无力,与日本人相比,自己的战力还真的不在同一个档次,难怪当年岗田教官不只一次的说,人与人面对面的作战已经落后,现在是人与铁的作战,铁与铁的作战,在东亚这块土地上,日本人的钢铁是无敌的存在! 端起面前的磄瓷口盅,喝了一口泡得过头的二祖禅茶,淡淡的茶味有了一些苦涩,却更让人心头一震,不觉想起坊中传说的二祖故事来。据说,二祖慧可传法给三祖僧璨后,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三十四年。曾有人问二祖:“师是道人,何故如是?(师父,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么可以出入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呢)”二祖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我自己观察和调整自己的心,跟你有什么相干)”莫敌笑了,他强由他强,我自调心。 日军的飞机,只能在天上飞,他没有本事下地,在天上飞得快未必就看得清,他想看,我们就让他看好了!想到这里,莫敌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作战参谋说:电告石重,明天,安庆的日军飞机一定还会到石牌一带侦察,也许会顺便看一看望江方面的进军情况,让他们化装成望江过来的增援军,快速支持。通过飞机,让石牌的日伪军知道增援动向,从而推断石牌日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覃国升呆呆的看着莫敌,这样也行,原来飞机也是可以利用的!不是单纯只能对付的。为了对付石牌上空的飞机,罗卫把两挺入库的九二式重机枪调往石牌。罗卫之所以把九二式重机枪从钟良的重火力连撤出,实在是这个东西太过蠢笨,全长1155毫米,枪身长721毫米,重量公斤(含三脚架),枪身重公斤,配备*或96式光学瞄准镜。30发弹板,射速450发/分,初速732m/s,有效射程800米,200米*可以击穿12毫米钢板,500米可以击穿8毫米钢板。日军1个重机枪小队由4个机枪分队和一个弹药分队组成,每挺*机枪组成1个机枪分队(1名士官,10名士兵,2匹马),四挺就是四十人,再加上1个弹药分队(士官1人,士兵10人,马8匹)和小队部,总共五十四人,与一个步兵小队相当。机枪分队4个人扛机枪,4个弹药手各负责一个弹药箱,弹药箱22公斤540发子弹,共2160发子弹,还有2个背运2个20公斤的道具箱和预备枪管。之前钟良的重火力连有两挺92重机枪,两个重机枪班,占用了25个战士,火力强了,但是运动能力大大减弱,罗卫把两个重机枪班加上一个辎重班组成了重机枪排,调回营部,放在自己的特务连,与放火排放毒排组成一个运动性较差的连队。他把重机枪排调到石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明天日军的飞机再来石牌,揍下一两架,每天看到日军的飞机在头上拉屎拉尿,实在不舒服。 莫敌不反对这样做,但是又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到底不妥在哪里,莫敌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黄天化知道,也许明年归队的赵国龙也会知道在哪里,还真的是差一个参谋长啊! 接到莫敌的电报,石重看完后淡淡一笑,交给高贵选,高贵选看完,一脸愕然。钟良也看了看,大笑不止,指着高贵选说:“高营长,你受累了!” 高贵选不解的问:“我怎么受累了?” 钟良说:“我们桂军的钢盔,跟建国军是一样的,只要拿出来顶在头上,天上飞机飞过,绝对可以以假乱真,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建国军一人一个大包袱,你们得背起来,不然不像!” 高贵选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急道:“昨天的包袱大多给了吴万年,我去哪里找那么多的乱七八糟。” 钟良说:“这不急,多弄几个包袱布,我们把随身背包全集中起来,让你们帮背。” 高贵选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岂有此理! 石重的侦察连扮成日军很容易,全套的日式钢盔,带屁帘的帽子,至于三八大盖,就从高贵选那里借上一些,也算是帮高贵选减负吧。反而是钟良连不知道怎么安排,他们显得多余了! “我带队离开你们单干。”钟良说:“明天我们起个大早,先走,一路隐蔽前进,有飞机来我们就躲一躲藏一藏。鬼子的飞机目的是为了找你们,不会多理踩我们的。” 石重点点头,说:“单干可以,但不是先走,是后走,我和高营长明天起个大早,先出发,你们可以睡个懒觉,在我们出发一个半小时后再出发,大约跟在我们身后五六公里的地方。我手里有一个步话机,你带着昨天缴获的九四式电台,我们试过了,九四式电台不能呼叫我,却能够听得到我的呼叫,飞机来了,我先通知一声就万事大吉。” 钟良楞了一下,这个玩意在缴获时仔细的看了一下,上面的铭牌是九四式五号三二号型送信机,很别扭的名称,意思是九四式五号无线电三二号型电台。虽然可以用,但是没有蓄电池,配一个18W发电机随时发电,一没有电就会成为聋子哑巴,平时驻营时发电机发电不难,一边行军一边发电,有难度。 让人弄了个担架,把手摇发电机固定在担架上,手摇发电,别扭极了!还是石重有办法,找了一辆驴车,把电台和发电机都放在车上,手摇发电就方便多了。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第二天天亮出发,高士的百姓知道国军在青草湖打了个胜仗,从家里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窖货来劳军,你一个鸡蛋他一个玉米,竟然弄了满满一屋,一个本地酿酒的富户还弄来了一百斤好酒。军民同庆,热闹非凡,乐了一夜。 起得早的当地民众第二天一早才发现,昨天喝了一夜的国军走出镇子时竟然变成了一伙日军和一伙建国军,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又走出一伙国军。太乱了,国军怎么会跟日军和建国军住在一起,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老百姓都呆了,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六) 第九章敌后(十六) 飞机果然又来了,这回的飞机不算太好,是三架川崎Ki-10双翼战斗机,飞机用古老的双翼扑打着空气,在石牌上空飞了两圈,没有扔*走了。看得郝文波很是眼热,这种双翼飞机飞得不快,用九二重机枪射击,比打鸟还容易,一打一个准。让郝文波郁闷的是瘦猴居然不准九二式重机枪射击,眼睁睁的看着飞机哼哼哈哈的飞离,郝文波跑去跟瘦猴论理,被瘦猴一句话给呛了回来:“你有九二重机枪吗?” 是啊,第九游击大队别说没有九二式重机枪,就连拐把子也没有,只有捷克式和歪把子,这些机枪想打下飞机,有点难度。郝文波也知道瘦猴是对的,要给对方确定守在这个地方的只有自己第九游击大队,就不能把得到增援的消息暴露出去,让两挺九二式一打,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日本人,这里已经得到增援了吗? 九二式不能打飞机,也不能让他们白来,瘦猴在临河的狙击阵地上,专门给两挺九二式弄了两个窝,两个厚厚的坟堆般的窝,临河的方向有一个外窄内宽的射击孔,后面有战壕与外面相连,有这两挺重机枪,渡河进攻的日军就多了两个无常, “还真是要示敌以弱啊!”郝文波哀叹完,才羡慕的说:“侯老弟,你们1056团还真有料,这种重机枪,一般的步兵团少见,上头对你们可真是厚待。” “屁!”瘦猴笑着说:“上面不问我们要东西就阿弥陀佛了,我们的装备大多是从日本人手里弄回来的。两挺重机枪算什么,我们还是喷火排,有两具大型*,五具小型*,还有……嘿嘿!” “还有什么?”郝文波好奇的问。 “多了!”瘦猴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差点把放毒排说了出去,连忙改了口,说:“就说我的突击连吧,一色的德国自来得毛瑟M712,上面答应拨给我们连一个排的带瞄准镜的苏制水连珠还一直没有到手,听说是瞄准镜缺货。下午你会看到,石重一个连的南部十六,钟良一个连的拐把子,要是对河的日伪军知道我们营到了,连夜拔营跑路。只是这回他们没路可以跑了,欧阳锦和钟鼎鼐这两个家伙不会放他们走的。” 郝文波听得矫舌难下,这与平时见到的国军可是大大的不同。 川崎Ki-10战斗机鼓动着双翼飞过了石牌,在小河边看到了正在行军的石重和高贵选部,在高高的天上望下去,只看到皇军那标志性的钢盔和屁帘,以及白里透红的膏药旗,双翼飞机摇摇翅膀,打了个招呼,掉转机头,走了,至于远远吊在后面的钟良部,看都没有看一眼。飞机已经确认,这里到上石牌大约还有十五公里的距离,约三个小时的路程,他需要赶回去,降落到安庆机场后,让安庆军方告诉皖河东边的陆军部队,战斗会在三个小时后会打响。 日军的算盘打得很如意,鉴于郝文波部的防御工事都是朝着皖河,后防空虚,因此冲击将由望江过来的部队首先发动,一旦这边打响,河对岸的部队即可趁机渡河,旋即展开两面夹攻,郝文波这个胆敢进攻安庆的家伙必将飞灰烟灭消失在皖河边。 只是安庆城中清野旅团长太过于一厢情愿,他完全忽略了在安庆这块土地上,不仅仅有郝文波,还有高敬亭,有吴万年,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半年没有露面的莫敌,那才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忘记了莫敌则意味着要挨打。在清野旅团长的情报桌上,还能真把莫敌给忽视了,甚至1056团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在他看来,战局完全在掌握之中,望江的日军小队和钱昆团的一个营已经顺利的走完了前一个三十公里,正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向郝文波的后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飞机眼皮底下的行军已经被莫敌成功调包。 同样关注着这支队伍的是莫敌,他告诉瘦猴,高部和石重一到,立即让高贵选部和钟良部进入河防工事,接手郝文波,而郝文波的工作,就是在河防工事的后面,演上一场闹剧,一个自攻自守的闹剧,要演得有声有色,有枪有弹,有喊有杀。郝文波看到电报,不解的问瘦猴:高营长的二营和石副营长远来辛苦,应该休息,顺便演戏,为什么由我们演?瘦猴大笑,说:“我们都是广西人,喊不出你们本地的声音。”郝文波也笑了,这还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郝文波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来了劲,亲自去到前沿阵地上巡视了一遍,把工事各个环节都亲自过细,别说这个家伙认真起来还真是不错,不少工事在他的过问下完善了许多。为钟良的三十挺拐把子和高贵选二营的十挺拐把子专门留下了专位,在他看来,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四十挺拐把子,对面的日伪军绝对不能渡过皖河。 高贵选石重距离石牌越近,莫敌心中的紧张感就越大,罗卫站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脸的毛汗,覃国升轻轻的踱步,一头是莫敌的座位,一头是电报机,在电报机边,目光看着莫敌,走到莫敌身边时,目光又落在电报机上。 中午十二点,接到瘦猴电报,十点半钟时,高贵选和石重部来到了上石牌,与郝文波部换防结束是十一点半,这个时候钟良也赶到了,立即进入了阵地,现在大家正在吃饭,吃饱后看郝文波演戏。 “这帮家伙,早就到了也不说一声,让我白着急。”莫敌松了一口气。 “他妈的,在指挥部真不好玩,操心担忧,还不如在前线爽快。”罗卫说:“打完这一仗,我要好好的骂他们一顿,怎么能这么懒呢,电报就不能密一点吗?” 莫敌笑了:“知道味道了吧,你小子也是一样的,之前在一线,也半天没有一个电报。” “我那不是搞无线电静默嘛!”罗卫解释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高营长石营副侯参谋长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大敌当前还能如此从容不迫!”覃国升说:“就不怕对河的日伪军发现蜘蛛马迹跑路?” “跑路?不会。”莫敌摇摇头说:“对河的敌军已经被胜利充昏了头,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之中,已经看不到失败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渡江的工具,只等河对岸响起枪声。” 果如莫敌所料,河东的日伪军正在把几天的工作进行最后的汇总。这几天,制作了大量的木排,河岸上堆起高高的几堆。伪军们两个人负责一个竹排,准备到时间所有人同时冲下河堤,负责弄出一个浮桥。一个中队的日军已经枪上膛,摆出出发的阵形,冲锋在前是他们的义务。 钟良放下手里的饭碗,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胡乱的喝了口水,再把各个机枪位检查了一遍,又一次告诉手炮排长邹谷,他的目标不是河里的敌人,是河对岸的日军手炮阵地,如果日军有手炮,就与他对攻,如果没有,就不要动手,手炮炮弹珍贵,省得一个是一个。 检查完,来到前沿指挥部,高贵选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河对岸的日伪军,一边看一边说:“这些伪军跟望江的不一样,帽子有点像北伐军,钢盔很搞笑,又长又高,头顶还有个圆顶,是北洋军的款式。” 钟良接过高贵选手里的望远镜,看了河对岸一眼,果然如此。放下望远镜,看得更清楚,看来对方已经准备到位,所有人都集中在河岸上,如果这个时候打上一阵手炮,起码死上三四十人。不过钟良不是冒失之人,他知道,把日本人引上渡河之路才是正途,这条皖河,就是日本人的黄泉! 看着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到位的四十挺拐把子和两挺九二式,钟良裂嘴笑了一声,郝文波之前还提出把他那里的五挺歪把子也并进来,被瘦猴否定,在后面演戏没有歪把子的声音,实在有点不够热闹,郝文波提出,只要对岸的日军渡河到了一半,他就把歪把子撤过来,为此,他找了五个大油桶,买了一大担的鞭炮,让他尽用子弹对着空地打,实在是太过心痛。 下午一点,太阳正猛,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三八步枪声,紧接着就是歪把子那种特别的脆响,皖河西边,顿时大乱,从战壕里,不少人紧急撤出,向西边跑去。站在皖河东岸的日军中队长抽出指挥刀,奋力一挥,叫道:“杀鸡给给!”声音之响,气习之足,鼻子下面小胡子上的一颗鼻屎也被喷出很远。 “不错,小鬼子很有章法。”钟良叫道。 高贵选也凑到观察口伸头望去,只见两个伪军一副竹排,从岸上直冲下来,很快,沿着河东岸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由竹排并成的浮桥,在上游,撑的撑,推的推,浮桥被水冲离东岸。由于竹排的下端被牢牢的固定住,浮桥在水流的冲激下,上端直往对岸摆去,不一会,就卡在对面岸边。一条简单的浮桥出现在眼前,又是一伙伪军,两人抬着一块竹排,冲上浮桥,十字交叉架在浮桥上,浮桥立即变得十分稳固。这时,从河岸上,两个小队一百多日军如同一股黄泥的泥流飞快的冲向浮桥,向河对岸跑去。随后,是大约两百个伪军,当伪军登上浮桥时,前面的日军已经登上了西岸,向不远处的河堤豁口跑去。 等,焦急的等,快点,狗日的跑快点,钟良口中大骂着浮桥上的伪军,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伪军过到一浮桥的一半,就开枪,只是这伙伪军奔跑的速度实在是比日军慢了许多,日军眼看就要到达河堤豁口,他们还在浮桥上小脚老太太一样摇摆。 终于,日军来到了预定位置,钟良不再考虑伪军还有多远才能走完浮桥,一声暴喝“打!” 又是一场有预谋的杀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七) 第九章敌后(十七) 河边突如其来的杀戮不仅把河东观战的鬼子二鬼子们吓了一大跳,也把远处观察哨里的郝文波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火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接下来,应该冲锋了吧!然而没有,枪声一直在响,响了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冲锋却始终没有出现。郝文波知道,这些人打仗不会冲锋,他们很会欺负人,子弹用得像泼水一样,就是一个人也不会冒头,太鬼了!这伙人。郝文波看了身边的瘦猴和石重一眼,这两个很沉稳,一点也不着急,仿佛前面不是在打仗,而是真的在演戏。 “估计你的突击连到了哪里?”石重问。 郝文波这才猛然想起,今天一大早,侯参谋长身边跟着的人马就全部不见人影,难道偷偷过了河东。 “已经到了平山,欧阳锦的回信已经到了。”瘦猴说。 “拐把子从连发变成点射,说明钟良降低了对已经上岸敌军的攻击力度,九二式还在响,说明针对浮桥上的射击还没有停止。”石重一边跟瘦猴说话一边倾听着战场上传来的枪声,作为老兵痞,他已经能够从枪声中听出一声端倪,猜测说:“这家伙是想故计重施,让过江的鬼子活下一些,好勾引对岸增援。” “点射的命中率更高一些,只怕已经上岸的敌人经不住太长时间的折磨。”瘦猴说:“最好对岸有一次增援,减少一些对岸日伪军的数量,欧阳锦发动的进攻难度相对会少一些。” 就在这时,只听皖河东岸枪声大作,喊声震天,一营与突击连配合,已经杀进了敌营。只剩一个小队日军和一个连伪军的河东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日伪军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望就已经首身异处,日军中队长见势不妙,高叫着“顶住顶住”,带着二十个人,沿着皖水向下游跑去。已经过岸的伪军魂飞魄散,前面一看是子弹,后面一听是枪声,一把扔掉手里的枪,抱着头趴在河滩上,浑身发抖,几个还活着的日军端着枪四下里乱放,嘴里骂骂咧咧,很快,他们也被精确的拐把子点射放倒。 这回收官的还是高贵选,二营冲下去,打扫战场,捉俘虏,补枪,拖尸体,昨天做一回,今天又做一回,已经很专业,高贵选苦笑着对钟良说:“再打几次这种仗,老子就成了专业的收尸营了!” 过来的两个小队日军一百多人,全死了,一个活的都没有,有几个伤的被补了枪。过来的两个连的伪军,两百多人,还能活着走路的只有六十七人,其余的也都成了尸体。郝文波的弟兄们跑过来看热闹,才知道追了自己十来天,阴魂不散追得自己走投无路的,就是这么一堆东西。 河东岸的日军营地也被欧阳锦搅得七零八落,一个连的伪军连同营部只剩下四十来人,一个小队的日军及中队部除了跑掉的二十来个,全部横摆在那里。问活着的伪军他们的长官去了哪里,说了半天才知道,枪声一响,伪营长和日军中队长就跑了路。活着的伪军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大哭起来,当官的会跑路,当兵的顶灾,看着一大堆尸体,不觉悲从心生。 走在敌人搭好的浮桥上,石重瘦猴走向河东,日军工兵很有创造力,用这样一种方法用极短的时间弄出一条浮桥,很结实,很宽畅。走上东岸的河堤,欧阳锦正乐呵呵的迎向他们。 “怎么提前进攻了?”瘦猴问。 “这边的日伪军看到对岸的火力,知道已经上当,明显收缩抱团,我判断他们不会增援,因此趁他们混乱时全线进攻。”欧阳锦说:“有突击连帮手,这种进攻跟吃豆腐有一比。我算是见识过了,突击连一边跑一边开枪,还是连发,手里的驳壳枪如同一挺小机关,你们想想,一百多挺小机关枪同时扫射,会是什么状态。” 瘦猴和石重都笑了,这种状态他们司空见惯,不以为怪,欧阳锦是头回看到,觉得稀奇很正常。 “有伤亡吗?”石重问。 “没有牺牲,重伤两人,轻伤十一人。”欧阳锦说:“重伤是因为日本人同归于尽,拉响了身上的*。医务兵已经去处理了,死不了,估计残废。” 重伤两人,这个损失还能够接受,不能接受的是突击连的毛瑟子弹消耗了不少,这个东西日本人那里没有,不好补充!瘦猴有点不爽。 石重让人把河东的物资全部整理了一番,看看这回作战利润几何。这边是日军的营地,后勤补充物资都在这边,一个小小的军火库让石重很是满意,这次打掉的有坂子弹补充足够,还有大量的收获。这是一个标准的日军中队,180人,包括一个19人的中队部:中队长,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8个通信员,3个54人的小队。九个掷弹筒成了战利品,炮弹不仅完全补充了邹谷排在青草湖边的消耗还略有盈余。把所有的手枪收集起来,总共是三十六支,全是南部十四,石重没有太多的兴趣,每支手枪配上四个*三十六发子弹交给了郝文波,他的游击大队军官的配枪十分的零乱,有用汉阳造的,有用勃郎宁的,有用左轮子的,全部换成南部十四,也好统一后勤补给。三八大盖由郝文波先选,子弹也随便他拿,只是郝文波部刚刚得到了1056团的补给,个个枪里有弹,补充量不大。剩下来的,让1056团辎重大队的驮马小队带给带回去。驮马小队乐了,来的时间带的少,回去带的更多。俘虏的一百零七个绥靖军,没有给郝文波,而是让欧阳锦带回潜山,由蒋春阳安排送到岳西去献俘报捷。 欧阳锦正准备走,只见皖水下游走过来一彪人马,定睛一看,正是钟鼎鼐的三营,他把一柄指挥刀扔给石重,骂了一句:“你们也太恨了,我守了两天,就留了不到二十个鬼子二鬼子给我,喝汤都不够。跑得飞快奔丧似的,我让一个排迎上去,埋伏在跑边的阳光里,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一排枪过去,全报销。” 石重笑着说:“行了,你起码还开了荦,我的侦察连走了几天,从太湖走到望江,又从望江走到石牌,一枪没放。” 瘦猴也嘿嘿笑着说:“人大多都是让钟良那小子杀的,打伏击战,跟机枪相比,我们手里的手枪就是玩具。” “行了,你那手枪也相当不错了!”欧阳锦说:“我们这些扛三八大盖的才可怜,拉开大栓开一枪,你们一个梭子打完了。” 打扫完西岸战场的高贵选也感受了一把浮桥走过河东,看到一营营长和三营营长,二营营长笑着说:“我们这算不算胜利会师?” “算!当然算。”钟鼎鼐大叫。 “是不是应该庆贺?”欧阳锦也笑着问。 “太应该了!”钟鼎鼐再叫。 “那还杵着干什么!看看这伙日伪军留下什么能吃的,吃完了,我们就应该走路了。”欧阳锦大笑。 日伪军的军营物品很丰富,他们预计到要在石牌呆上一段时间,物资的储备很齐全,主食大米面粉,副食有瓜果蔬菜,鱼干菜干,还有不少的青鱼罐头。现成的炉灶现成的柴火,不一会,河东岸就饮烟袅袅。 郝文波部承包了死掉的敌人埋葬工作,他们认为自己跟这伙日伪军有缘,大家不离不弃的相处了十多天,最后应该送他们一程。 皖河东岸,聚集了五个营的人马,1056团一、二、三营,警卫营加上郝文波部三百多人,总人数达到了一千八百人,加上一百零七名俘虏,将近两千人,可谓是大批人马。 正在兴高采烈的吃着饭聊着天时,天空又出现了三架川崎Ki-10战斗机,九二式重机枪排排长刘志高兴的扔下饭碗,大叫道:“这回轮到老子打飞机了吧!” 石重点点头,对钟良说:“你的拐把子也树起来,不要让这三架飞机飞回去。” “为什么?”郝文波不解的问。 “别让他们把消息传回去,我们就多有一点时间。”瘦猴说。 郝文波大点其头。 石重侦察连的几位士兵也很机灵,跑到河边,把倒在地上的日军军旗捡起,使劲往空中摇,欢呼雀跃,他们还是一大早出发时的那一副日军打扮,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就在侦察连弟兄们的掩护下,刘志的两挺九二式已经在树林里抬起了头,九二式自带的三脚架不是很高,射手只能蹲在地上瞄准,很是滑稽。钟良的拐把子就简单得多,一人把拐把子的支撑脚高高的举在头顶,后面的主射手就能从容的射击。高贵选营的机枪手这两天跟着钟良的重火力连一起混,也不由分说的提起机枪就往树林里钻。 飞机飞近了,已经看得见机翼下面红色的圆形标志,甚至可以看见飞行员从机舱里伸出手来向下面挥舞旗帜的陆军士兵们打招呼。 钟良一声令下,四十几挺机枪同时吐出了火舌,低空飞行的木壳飞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完全没有防备的三架飞机有两架当场被火舌在空中绞得粉碎,一架飞机立即拉高,然而,也无法逃脱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交叉火力,随着一条火带的掠过,一边机翼凌空折断,飞机旋转着掉了下来,飞机上的飞行员也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侦察连的几个弟兄飞快的跑了过去,不多时,手里挥舞着一把小手枪跑了回来,走到石重面前,把手枪递了过去,石重接过手枪就笑了起来:“哥几个过来看看,你们见过这么丑的手枪吗?” 欧阳锦几人围了过来,看着石重手里的手枪,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是南部九四式手枪,我在军校读书时看过图片,那时候我们就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丑怪的枪,上半截是毛瑟枪,下半截是勃郎宁,这种杂种变态也只有日本人能够弄得出来。”钟鼎鼐说:“94式手枪为战车乘员,汽车兵,飞行员等重要非直接地面战斗人员所装备的自卫手枪,制作精度还算上乘,重量比南部十四轻,使用8mm南部子弹,射击精度不如南部十四,但指向射击更准,特别适合没有时间苦练枪法,射击技术生疏的技术兵员。” “这个枪好!”瘦猴夸了一句,对侦察连的几个战士说:“你们再去找找那两架飞机残骸,看看不能找到另外两把。” 几个战士飞跑而去,钟鼎鼐不解的问:“瘦猴你怎么对这个丑怪的玩意这么来劲,是不是情有独钟?” “不是我情有独钟,实在是东西难得。”瘦猴说:“你们看看,这个枪个头不大,方便佩带,又与南部系列子弹通用,如果能够找到十来二十支,我们警卫连情报通讯排的笔杆子们就再也不会说自己是无枪之兵了。” “呵呵呵呵,搞了半天,你小子是为了讨他们的好。”石重笑道。 “没办法,我现在是营参谋长,很多时候还要靠他们帮忙的。”瘦猴说。 听到瘦猴的话,欧阳锦和钟鼎鼐又起哄叫了起来,说石重瘦猴升官没有请客,必须有所表示。石重瘦猴大笑,说一会的聚餐就算是请客,欧阳锦和钟鼎鼐大骂无赖。 聚餐结束,各人走路,一营三营返回潜山,二营石重钟良返回太湖,只留下瘦猴陪着郝文波在石牌,郝文波下一步走往何方,还要等莫敌发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八) 第九章敌后(十八) 当了几年的团长,还在副旅长这个位置泡了这么久,莫敌早就摸透了花花轿子人抬人的路数。在覃国升草拟的报捷电报中,把青草湖一战和皖河一战进行了详尽的说明,内容很客观很详实,没有夸谁更没有任何的主观臆造。然而,在后附的请功表中,莫敌则毫不犹豫的把首功给了郝文波,因为有了郝文波前十天艰苦卓绝的勾引,才营造了这次作战机会。次功也毫不犹豫的给了吴万年,正因为有吴万年在望江的基础,才能把望江日伪军的行为举止尽收眼底,才能谋定而后动,又在吴万年的带领下,找到了青草湖和赤湖之间的堤坝。能够一举全歼望江方面的援军,地形优势居功至伟。至于526旅警卫营和1056团,只是做了自己应份的工作,他们是职业军人,在战场上无论杀死多少日伪军都是应该的。警卫营营长罗卫、营副石重、参谋长侯权及重火力连连长钟良在这次作战中表现突出,建议予以嘉奖。 趁热打铁,在随后的建议电报中,莫敌提出建议,在大别山南面几县成立区域联保机制,吴万年的第八游击大队驻扎在望江鹧鸪山,负责望江宿松一带游击作战。郝文波的第九游击大队则驻扎在石牌,负责怀宁安庆一带游击作战。1056团驻地在潜山,负责潜山太湖一带游击作战。莫敌携警卫营及1056团二营坐镇太湖,协调潜山太湖宿松望江怀宁的军事行动。 报告当天就得到了176师师长区寿年的赞成并转发呈交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鄂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安徽省政府主席、省保安司令廖磊大将军批准。 廖磊拿着莫敌的第一份报捷电报细细读来,越看越有味,他对于莫敌俘虏了一百零七名绥靖军人很有想法,如果可以将此伪军转化为我军部属,岂不能一举解决我军兵源不足的问题。这时参谋人员又递给他莫敌的第二份请示建议,廖磊看完,大声叫好。 作为安徽省主席,同时又是负责大别山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从年初以来,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在基层行政管理方面,行新政、用新人,颁布《安徽省战时各县区乡镇保甲组织大纲》,撤消原来的乡镇联保,设立政教卫合一体制,规定乡长兼任当地学校校长和自卫队长,县长兼任中心学校校长和县自卫队大队长。莫敌的区域联保与过去的乡镇联保出发点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区域性的联合,如果每个县建立一支游击大队,以一个正规旅或者团级军事单位在该区域进行军事协调,进可攻退可守,可聚集可分化,不失为一条良策。 “莫天纵!韦世栋周敬生曾言此子实为桂军小诸葛,此言不虚。”廖磊赞叹道。 身边的四十八军军长,安徽民政厅长张义纯笑着说:“燕公可是想委天纵以重任?”他是四十八军军,莫敌是四十八军的部属,护犊之心人皆有之。 廖磊摇摇头,说:“天纵还年轻,不足而立之年已是上校,还需再作捶打才是。年前夏煦苍(夏威字)来信说,天纵和海代澄(海竞强字)钟之平(钟纪字)设计将周敬生推出,做得很是得体,广西军政府也顺势而为,任命敬生为夏煦苍的高级参谋,硬生生把桃花江畔一钓叟变成抗日战场一将军,连李长官白长官都乐不可支拍案称赞。中央罢免敬生,本就是莫须有罪名,天纵竟然设计由委座的得意门生黄悟我(黄维字)推荐复职,德公健公自然乐享其成。假以时日,此子成就更胜你我。” 张义纯点点头,说:“他去衡山游干班学习数月,安庆一地日趋委缩,特别是随枣大战期间,第七军抽走,大别山区域只余四十八军,极度空虚。新四军高敬亭又蠢蠢欲动一再提出要杀回大别山,形势危机,我实在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天纵此战,总算给我一点安慰,起码今天晚上我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 廖磊指着张义纯大笑,说:“靖伯(张义纯字)老弟多虑了,高敬亭是回不了大别山的。要知道,我们莫天纵上校可是个小心眼,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明光的徐平,之前潜山的黄天化,哪有一个弱者。高敬亭在与莫天纵的推手中,损失不小!不说别的,仅是失去一个杨克志就去掉了高敬亭的半壁江山。他现在除了一个参谋长詹化雨和一个第九团团长顾士多是自己人,新任七团团长秦贤安和八团团长周鸣骏都偏向于戴季英。可以这么说,走了杨克志,高敬亭就失去了杀回大别山的可能。” “呵呵呵呵,不知道这是天纵的无心之作还是他的有心之为,如果是无心之作倒也罢了,如果是有心之为,他的布局也就未免太深!”张义纯叹息道。 “应该是无心之作,当年他留下一支部队在合肥,可没有想到会有一个高敬亭来跟他抢地盘。如果在年前就能算计到这一步,那就不是小诸葛,而是鬼谷子了。”廖磊也笑了:“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当时天纵在合肥蚌埠一带留下的这支部队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将新四军死死的钉在合肥以南,完全不能向北渗透。如果不是黄天化让步给张云逸,只怕现在高敬亭也进不了肥东。” “是啊!黄天化的让步实在有点过大,张云逸在广西军队中的影响力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大,可惜了黄天化这个人才,白白让浙江的黄季宽(黄绍竑字)占了个大便宜。”张义纯有点小可惜。 “张云逸在广西军方的影响力有限,黄天化是特例,他对张云逸的崇敬,完全是出于他二哥黄光照的原因,黄光照是南宁军校毕业生,李明瑞手下得力干将,百色事变后任红七军的团长,死在融水边长安城的攻坚战中,他们是有情谊的。”廖磊叹了一口气,说:“不过我不相信黄天化会投降张云逸,但是毕竟继续呆在这里不合适,去黄季宽那里也好,在哪里不是打日本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是让天纵少了个能干的团副,现在的蒋春阳可比不了。” “听说天纵看上了杨克志,想让杨克志给他当参谋长,为什么上面不同意?”张义纯问完就后悔了:“唉!只要新四军还在安徽一天,估计这个杨克志就不会出任任何军职,对吗?” 廖磊笑了笑,没有回答,用人不疑,疑人就不要再用。 接到176师区寿年的电报,郝文波喜不自禁,跑去找到瘦猴,激动的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防区了!” 瘦猴拿过郝文波手里的电报,草草一看,意思很明确,怀宁这块土地就交给郝文波腾挪了。恭喜了一句后,瘦猴说:“这回好了,我在石牌就算是做客,终于有人管饭了!” 郝文波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请你吃龙凤贡面,吃顶雪贡糕,吃马嘴麦鱼,我现在就让弟兄们去麻塘炸鱼。” 怀宁县城设在安庆城内,号称是安徽的首府首县,石牌是怀宁县内最大的集镇。明清以来,这里一直是皖西南重要的农副产品集散地,商贾云集,货如泉流,为皖西诸镇之首。这里不仅经济发达,还钟灵毓秀,人文荟萃,素称“戏曲之乡”。波光粼粼的皖河水不仅哺育出了“京剧之父”的徽剧,还哺育出了著名地方剧种黄梅戏;“梨园佳子弟、无石(石牌)不成班”。这里曾诞生了清代戏剧界“四大徽班”进京发起人、“国剧大师”杨月楼,也孕育出了一大批黄梅戏艺术名流。“戏曲之乡”丝竹不断,黄梅故里黄梅飘香。 能够在这个地方合法驻扎,郝文波兴奋得不知所以,从今后,听徽腔,品丝竹,生活可谓多姿多采。只是瘦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把他打回原型,瘦猴说道:“这里离安庆最近,鬼子早发夕至,别被日本人堵在梨园里。” 郝文波嘿嘿一笑,说:“你别吓我,这里离安庆最近的距离也有一百里,想朝发夕至,日本人莫非都是飞毛腿不成。” “日本人只有罗圈腿,没有飞毛腿,不过不耽误他们朝发夕至。”瘦猴故作神秘的说:“如果他们用小火船在皖河口沿皖河而上,半天就能到达石牌。” 郝文波吐出一口粗气,憋了很好,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小日本,我操你妈!”之前脸上的那份雅意荡然无存,变得狰狞无比。 瘦猴大乐,他听不懂黄梅戏,也不懂徽腔,不懂得这里面的妙处,有不有得听也就无所谓了,郝文波就不一样,能够听黄梅戏对于他来说,那才是真正的享受,比吃猪肉更加深刻的享受。 送走了瘦猴和他的突击连,郝文波实在乐不起来,有了驻地,有了足够的枪支弹药,也有了足够的人马,问题是怎么样养活自己养活弟兄们。之前问了瘦猴,瘦猴告诉他,526旅是有军饷的,自己作为526旅的一员少校,每个月那几十块大洋不能少。桂军出兵前曾经跟中央有协议,用大洋支付军饷,哪怕用鹰洋也行,广西人认鹰洋,把鹰洋叫做花边,在老百姓看来,一块花边和一块光洋的市值差不多。不能用法币,广西的父老乡亲压根就不认识法币,如果死在沙场,抚恤一堆法币,说不定家乡的父老会当成纸钱一起烧了。 不管什么币,瘦猴是每月有钱领的,郝文波就不行了,游击大队,上头给你一个编制,自筹给养,自生自灭,能够拨给你三枪两弹,就算是有所表现。怎么样活下去,已是第九游击大队的当务之急。面前有几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是学习新四军打土豪,在当地的富户中选择一些与日商有经济往来的扣上汉奸帽子,收其家产为已有,这种做法纯属杀鸡取卵,郝文波认为不可取。还有一条路是学习国民政府围堰养鱼,发展经济获得利润,这种做法太慢,只怕鱼没有养大自己已经饿死了。怎么办呢?郝文波坐在指挥部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别说让他去听黄梅戏,就是京剧大师梅兰芳亲来,估计他也没有兴趣。 正在思路全无之际,卫兵进来报告:怀宁县县长来了! 懵懵懂懂的郝文波没有听懂卫兵说什么,让卫兵再说一遍,这才确定,是怀宁县县长来了,郝文波不解的想道,怀宁县府在安庆,县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急急忙忙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就退了回来,他突然脑门一灵,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有了县长,自己的给养就有了着落。把扔在桌子上的帽子戴上,把武装带扎上,拍了拍腰上的勃郎宁手枪,昂首走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十九) 第九章敌后(十九) 怀宁县长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身材瘦高,身上一件阴丹士林布的长衫,脚下一双皮鞋,锃亮。手里拿着一顶礼帽,一顶纯粹用来装像的帽子,估计从来就没有戴上过头,因为头上的发型很是有样,一根根整齐烫贴,明显浆过,如果戴上礼帽,一压肯定变型。浓眉毛大眼睛高鼻子,短短的八字小胡子下面,是两排黄里透黑的大暴牙。 见过郝文波,县长站起身来,把礼帽挡在胸前,微微的躬了一下身子,说:“这位想必就是赦大队长吧!” “不敢,正是郝文波。”郝文波也没有行军礼,而是很江湖的双手抱拳,回了个礼,说:“县长贵姓?请坐。” “鄙人姓胡,胡积善,受国府委派,担任怀宁县长。”胡县长撩了撩长衫的下摆,坐在官帽椅上,顺势架起了二郞腿,手里的礼帽也随之放在膝盖上。 这位还真不客气!郝文波想,让人上茶,在茶几另一边的官帽椅上落坐,把头上的军帽取下,挂在官帽椅的靠背翘头上。问:“怀宁县衙应在安庆城内,不知胡县长大驾光临石牌有何贵干?” “唉!日寇犯境,占我安庆,怀宁县府早已撤出,先是在高河埠,今年又迁到石牌。”胡县长说起来也是一嘴的心酸。 怀宁县迁址,郝文波是知道的,先迁高河埠,是因为之前那是新四军的地盘,日军虽然短暂的占领过,又被黄天化抢回,之后又交还给新四军。新四军由于他们的生存原则,比较低调,宁愿在乡下厮混也不愿意在县城中与日军面对面冲突,因此高河埠又一次陷于敌手。怀宁县府只能再度动迁,来到了石牌。 郝文波被日伪军追得屁滚尿流来到石牌,胡县长也是知道的,他认为郝文波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不是远遁他乡就是被日伪军斩尽杀绝,因此在石牌的这两天,县府没有一点表示,甚至连吃食也没有送过一分。没有想到横空杀出个526旅,竟然把追兵收拾得一干二净,郝文波也转危为安,还在安徽省省长的明令下,成为怀宁一带的游击大队。躲不过也不能躲,胡县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门。 “本县得到通知,第九游击大队驻扎石牌,在怀宁一带游击作战,不知赦队长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何计划?”胡积善问。 “工作?呵呵!这是第二步。”郝文波笑着说:“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几百人马,不能一天无食,饿着肚子会炸营的。” “是啊是啊!”胡县长一听就知道这位想的是什么,回答道:“本县也是才到石牌不久,筹集了一些费用,刚够县府开销,只怕了负担不起游击大队数百大军的消耗。” “我也不打算向县上和当地商家要粮。”郝文波笑着说:“所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口软,吃了他们的粮,日伪军进剿时就会帮他们挡枪,不吃他们的粮,日伪军来时,走人就是,对本地商家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 “这个!”胡县长很是吃了一惊,这是一种什么心态,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他久在官场,不愿意深究,只是探讨性的问道:“那贵部的给养从何而得?” “这个简单。”郝文波笑着说:“我的目标还是安庆,我有人有枪,去安庆打日本人的劫,打汉奸的劫,还怕打不回给养。” “那要是日本人追来呢?”胡县长再问。 “我就带他们到石牌来,再请526旅莫长官帮忙,弄死一批算一批。”郝文波大笑,这不是开玩笑,是实话,这一次他的收获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有莫敌作靠山,一两个营的追兵还当真不放在眼里。 胡县长却一嘴的苦说不出来,这一次,郝文波被日伪军在怀宁县里追杀了十几天,把怀宁好好的蹂躏了一番,郝文波在前面跑,逮着什么吃什么,日伪军在后面追,更是如梳子一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们一个跑一个追,就没有想到老百姓遭罪。如果郝文波以后尽干这事,三天两天惹一帮日伪军出来追一追撵一撵,怀宁的老百姓就不用活了。最好的方法还是把这伙游击大队养在石牌,平时别去安庆惹事生非,真要是日伪军来石牌捣乱,他们还能去挡一挡。想到这里,胡县长换了一副面孔,笑意十足的说:“赦队长,这样你们虽然打击了日寇,只是太辛苦了。所谓抗日救国人人有责,打击日伪军不仅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更是广大民众的事,我认为你们还是不要离开石牌为好,在石牌练好兵养好神,如果一旦日伪军要进犯,就杀他个片甲不留。至于在石牌的给养,我来想办法。” 郝文波的目的就是要胡县长主动承担这个责任,这样一来自己就显得贵气了不少,有面子了不少,自己以后这三百残兵在石牌这个地方上就成了老爷兵,而不是叫化子,你爱给多少给多少,还要嗑头打拱谢谢老爷。心里是这样想,嘴里却还是不让:“胡县长,当兵的都是大肚汉,吃得多,负担大,只怕不好养。何况养活一两天容易,养活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不怕不怕,以我怀宁一县之力,不可能养不活你们一个游击大队,我明天就打报告给省保安司令部,以你部为基础,成立怀宁县自卫大队,所有给养及军饷都由怀宁县自筹。”胡县长也不是简单人,立即想出了一个主意。 郝文波大喜,他听石重说过,吴万年的第八游击大队也在做这个打算,或者取代陶太平成为望江县自卫大队,或者协调当任宿松县自卫大队,这样一来,自己从过路的变成了坐庄的,在怀宁一地,自己手里有枪,手下有人,还有谁不敢听自己调配。 还就是有人不愿意听他的调配。 皖河大战的消息传到舒城,新四军第四支队先是欢乐一片,无论是谁取得胜利,都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胜利,都值得高兴,戴季英还为此召开庆功大会,介绍作战过程,分享作战经验,还给莫敌发来电报,衷心祝贺。 只是欢乐没有持续多久,当郝文波第九游击大队成为怀宁自卫大队,成为怀宁县内唯一合法的军事武装这一消息传到舒城,高敬亭怒了。怀宁,一直来都是新四军的势力范围,虽然县治安庆、高河埠在日军手里,但是广大的农村大多掌控在新四军的手中,有了郝文波的自卫大队,以后在农村的活动就会受到限制,最重要的是新四军就没有理由再向当地的地主征粮征物。怀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望江也出了问题,倾向于新四军的陶太平居然被吴万年缴了枪,新四军派到望江指导工作的同志也成了吴万年的阶下囚。高敬亭命令第四支队第九团团长顾士多向怀宁进行反击,一定要把怀宁望江两县的农村掌握到手中,冬小麦收割在即,不做好粮食储备,谈何生存,更谈何发展。 顾士多,新四军第四支队的一员骁将,新四军与日寇的第一仗蒋家河口之战就是由他打响,虽然只歼灭了日军二十来人,却是零的突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杨克志走人后,新四军第七团团长由秦贤安代理,同政治委员徐海珊、参谋长李占彪、政治处主任吕清等在肥东一带与刘青龙泡蘑菇,还出兵淮南一线,试图打通北上之路,顾士多的第九团从无为撤回,换防到桐城怀宁一带驻守。 接到命令之后,顾士多立即召开团党委会,要求派出工作队深入到怀宁各地,宣传新四军和抗日主张,力图跟郝文波搬搬手腕。至于望江,顾士多则派出了一个武装工作队,与陶太平联系,担任陶太平部的军事指挥官,准备与吴万年再较量一次,把望江县自卫大队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顾士多的行动,很快就被石重掌握,情况汇总到莫敌的案头。看到这种情况,莫敌也有点一筹莫展,新四军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虽然说是军,实际上军委会只给了三千人的编制,拨发的军费还不够江南新四军军部的日常开支,找吃找粮是他们的日常工作。杨克志就曾经跟莫敌说过,从来没有得过国府的军饷,从来不知道军饷长什么样子。当然,现在在立煌的国军上校杨克志肯定知道了! 如何处理与新四军之间的关系,莫敌不懂,只能上报,马伟新更不懂,继续上报。区寿年是懂的,不过他懂装不懂,还是上报。报到了张义纯的桌子上,也就提交到廖磊的案头。 廖磊看着面前的电报,很是无奈的搔了搔头,太过于操心的他,四十九岁就有了一点老态,嘴角下弯,眼角也下弯,头上竟然已经半头白发,他为人简朴,身上的布军装也与他的面容一样有几分陈旧。 这段时间,因为局势紧张,廖磊的血压又升了不少,医务科刘科长收拾起廖磊面前的血压计,说:“燕公,还是少操点心吧,你的血压又高了。” “不会就死吧!”廖磊笑道。 “难说,你的高血压已有数年,今年比去年更高,时间一长,血管就会硬化,最易犯血冲至脑,而至昏迷,还是小心为上。”刘科长说。 “我也不想操这么多的心,问题是我不操心又怎么办,我啊,只怕就是诸葛亮第二,他是死而后已,我是不死不休,呵呵,是休息的休。”廖磊调侃道:“你看,新四军又找麻烦了,下面的人不怕鬼子,就是不知道怎么样跟新四军相处,我不操心行吗?” “也可以不操心的。”刘科长随口说。 “哦,你有什么高招?”廖磊随口一问。 刘科长楞了一下,才回答说:“我们下面的人不懂,就向燕公请示,他们下面的人不懂,可以转告他们的上官,让新四军的长官去处理。” 廖磊哈哈大笑,连说不错。叫参谋进来,让他把电报照发给新四军军部叶挺将军,看他怎么处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 第九章敌后(二十) 接到廖磊的电报,叶挺只说了一声:“我要去江北。”把手里的电报一扔走出了指挥部。 新四军军部,在安徽省宣城泾县云岭镇,两栋砖木结构楼房和一栋平房,中西合璧的古建筑,是北洋军阀张勋的公馆。项英拿起桌上的电报,看了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江南的队伍日子不好过,江北的队伍日子也不好过!在国民党看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中华大地,属于国民党正统所有。他们可以把大片的国土扔给日本人,却不能容忍不同政见者占有一席之地。6月10日,蒋介石面见周恩来、叶剑英,言谓:共军应信守诺言,服从政府命令,执行国家法令,解决各地纠纷。全面限制中共军队之抗日活动。蒋介石的话音未落,高敬亭又弄出了这么一出,实在有点让人伤脑筋。难怪叶挺一怒之下要去江北,他也是急火攻心了! 新四军在江南没有驻地,所有的驻地都是借驻而已,国民政府给的新四驻地,远在华北,在日军的管辖区内。且不说在那块区域内如何生存,就是从江南移防到华北,要通过日伪军的层层堵截,又谈何容易。1938年夏,新四军第一、第二支队先后挺进苏南敌后,守回了大量失地,却没有一寸属于自己。新四军每深入一步,第三战区的顾祝同就紧跟一步,时刻让新四军保持在国民党军队和日伪军中间的夹心位置。这种日子,真他娘不是人过的!项英也把手里的电报扔在地上。 安庆的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地区的小摩擦,而是上升为国共两党之间的激烈冲突,第三战区顾祝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第五战区的摩擦继续升级,他将在第三战区把新四军的夹心挤得更窄。 江北不稳,江南危机,新四军危在旦夕,高敬亭一直在大别山中作战,没有体会过这种夹缝生存的艰难,为了保住新四军这个编制,为了留下这支合法的武装,哪怕是受点委屈也在所不惜。叶挺心急如焚,带着警卫连火速出发,一天一夜急行军从黄公山的山路赶到获港,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长江,经无为巢湖,来到了肥东县的青龙厂。 先期到达这里的邓子恢和第四支队的政治部主任戴季英从褚家圩子出来迎接他,一看到叶挺,邓子恢就摇头不已,一脸的无能为力:“我叫不动他,他是这里的土霸王。”站在身后的戴季英也一脸尴尬,低头不语。 叶挺愕在当场,不至于吧!作为新四军政治部副主任兼民运部长的邓子恢,竟然会有这样的说法和感慨,这个高敬亭也太过不尊重领导,有点狂妄了! 进到青龙厂,负责警卫的第8团团长周骏呜安排好住宿后,让人找了一缸上好的糯米甜酒让叶挺品尝。叶挺心里有事,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他是素食主义者,青菜豆腐送了几口闷酒后,一句话冲了出来:“你们第四支队就由着高敬亭这么乱来?” 周鸣骏被叶挺的话吓得一骨碌站起来,说:“军长,这不关我们的事,为了这个事,戴主任没少跟高支队长闹别扭,戴主任要求按照军部的意见往路东发展,高支队长说路东没有基础,生存困难,最好还是回到大别山,进到大别山就是如鱼得水。” “胡说!”叶挺重重的放下杯子,骂道:“这个死脑筋高敬亭,他就不想想,现在安徽省主席是谁,是廖磊,不是当年的刘镇华。他高敬亭可以把刘镇华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有本事把廖磊玩得灰溜溜乱转。” “别说廖磊,一个莫敌他就搞不掂。”一边的邓子恢插话说。 “子恢同志,你说应该怎么处理?”叶挺问道。 “必须与高敬亭同志面谈,把目前的态势告诉他,要以大局为重,不要目光短浅只看到大别山巴掌大这么一块地方。”邓子恢说到这里,苦恼的叫道:“我三番两次打电报给他,让他过来,他就是不过来,开始还找点理由,后来干脆就不理了。” “是啊!有些道理必须面对面的说清楚,还是想办法让敬亭同志过来一趟才是。”叶挺说。 “军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一边的周鸣骏擦掉叶挺面前洒泼的酒,重新斟上,说:“我亲自去一趟舒城,就说军长到了,让高支队长过来参加军事会议,如何开展淮南铁路下圹集地区的游击作战。” “好吧!”叶挺想了想,同意了周鸣骏的建议。 舒城的高敬亭见到周鸣骏,知道是叶挺到了青龙厂,让他带着由手枪团改编的教导大队前往参加会议,会议后随即展开淮南铁路下圹集地区的游击作战。 出于对军长的尊重及信任,同时也知道淮南铁路的重要性,高敬亭把舒城的军事指挥权交给参谋长詹化雨,带着李世安的教导大队随着周鸣骏前往青龙厂。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到了宿营地,未见到叶挺,却被军部副官处处长黄序周带人扣留关押,整个警卫班随后都被缴枪。而这个时候的叶挺正在与随高敬亭一同来的教导大队大队长李世安说话,叶挺的话很简单:“高敬亭不执行命令,已经关起来了,你要保证部队不出问题。” 李世安当场懵圈,不知所措,只见四支队政治部主任戴季英从叶挺身后转了出来,以第四支队领导的名义,命令李世安回去将教导大队集合起来,还要向指战员说清楚:高敬亭违抗命令已被关押,叶军长过江来就是处理高的问题的。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从政治上着手,从根本上帮助高敬亭解决思想上的问题,先是叶挺邓子恢戴季英与高敬亭进行小范围内三帮一。坐在青龙厂褚峻斋庄园一间明亮的屋子里,邓子恢很诚恳的对高敬亭说,新四军远离中央,要时候保持与中央在武汉的领袖(指王明)意见一致,新四军作为一支孤军,更要时刻明确自己的战略地位,不能盲目扩军,更不可擅自招兵买马,切不可破坏统一战线。对于这些,高敬亭有自己的观点,他以大量事实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自己在大别山孤军作战,坚持到今天,越打越大,一出大别山,步步唯艰,完全是新四军指导方针的错误。 为了帮助高敬亭认识错误,在青龙厂的连以上干部召开大会。在会上,大家各抒已见,基本上统一了思想。一致认为大别山已经是昨日黄花,风光不再,如今在桂系重兵把持之下,再回去已无可能。第七团的一个连长曾经与陈正信在棋盘岭上并肩过战,充分认识到桂军的强悍,大声叫道:“桂军,比日本人更狠三分,去大别山,不是生存,是送命,是死人,是找死。” 高敬亭是个很强势的人,他在三年游击战中,由于没有上级领导和监督,养成了独断专行的家长作风,打骂下属的军阀作风,甚至无端猜疑别人对革命的忠诚,动辄上纲上线……新战士丢失枪栓,会被枪毙;行军掉队会被怀疑投敌;被服厂没有及时完成服装任务,厂长会被吊起来毒打。 面对下属的责问,高敬亭恼羞成怒,怒声责问叶挺:“过去都不知道你们搞什么去了,我们不知道你们搞什么的?现在来整我。”、“苏区反围剿的时候你在哪里?”、“三年游击战争时候你叶挺干什么去了?”、“拒不执行新四军军部命令?那好,你们为什么要我们放弃用鲜血换来的大别山根据地?”把叶挺问得面红耳赤。 叶挺,十五岁就因为支持黄花岗起义而进过监牢,二十二岁保定军校毕业,参加援闽粤军。同年加入国民党,走上了革命道路。率铁军北伐打下赫赫威名,南昌起义广州起义成为共产党军队的创始人之一。1928年前往苏联,由于先后受到李立三、王明的无端指责而退出共产党,加入“第三党”。之后流亡德国、法国等地,以翻译德文文章为生,成为素食主义者,长达五年。这五年,正是红军在井冈山在湘西在鄂豫皖与国军激战的五年,没有参加到这场激风暴雨中是叶挺一生的遗憾。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竟然被高敬亭一一数落了出来。在高敬亭的话里,叶挺成了逃兵成了懦夫成了投机者,骂得句句如雷,字字穿心。 纵横江湖几十年,几何时被人如此骂过,叶挺不由得恼羞成怒,急火攻心。 高敬亭的斥责也使得整个会议升级变味,戴季英很敏感的把会风调转了方向,变成了对高敬亭的批斗大会,他也一针见血的抓住了高敬亭的污点。高敬亭堪称鄂豫皖的“肃反专家”,在担任红25军75师政委时,积极执行极“左”的肃反政策,在再次组建红28军坚持大别山三年游击战争时期,继承肃反政策,三年中,先后进行了三次规模较大的肃反。红82师政委方永乐、手枪团长余雄、皖西特委书记徐成基、鄂东北道委书记陈守信、豫东南特委书记张家胜、特委书记郑定国、特务营长林维先等相当一批党和部队的领导干部都因莫须有的罪名受到迫害,其中余雄、陈守信、张家胜、郑定国被诬陷致死。戴季英把会风转到这个方面,高敬亭就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叶挺是纯粹的军人,嫉恶如仇,之前还只是因为高敬亭对自己不敬有所恼怒,并不知道高敬亭还曾经做过这么多的恶,当他了解到高敬亭手里竟然沾着如此之多同志的鲜血时,对高敬亭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千夫所指万众一声中,他深深知道,面前这个高敬亭就是影响新四军在江北发展的最大障碍,同时也是影响民族统一战线的最大绊脚石。 会议就如何处置高敬亭,邓子恢要大家回去讨论,大家讨论的意见综合起来是对高敬亭进行严肃认真的由表及里的触及灵魂的深刻教育,并由戴季英向军长叶挺进行汇报。在与戴季英商量之下,叶挺最后拍板,对高敬亭要严肃处置,执行枪毙。 一纸电报,从青龙厂飞到立煌的廖磊案头,看到居然是枪毙高敬亭的请示报告,廖磊瞠目结舌,不敢怠慢,立即转发中央党部、军委会,向委员长报告。 6月24日,拿着蒋介石“所请将高敬亭处以枪刑照准”的公函,叶挺以新四军军部的名义发了布告,并由叶挺带来的警卫班将高敬亭带到褚老圩东洼子一条水沟边执行枪决。 高敬亭被枪毙的消息传出,上下莫不心惊,这是抗战以来,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战败而遭枪决的军事主官。莫敌叹息不已,高敬亭会内斗,更会外战,他率领第四支队完成了一系列对日作战,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如此被枪决,实为可惜。廖磊在惊愕之余电邀叶挺,希夷兄若得睱,望到立煌一述,共商抗战大计。蒋介石在欣喜之余,电发新四军:“贵军长巡视部属,抗战支队得以整顿就绪,辛劳备著,殊堪嘉慰。” 莫敌更关心高敬亭被枪毙后的新四军态势,随着邓子恢率工作队进入,顾士多的工作队从怀宁望江纷纷撤回,不久,桐城舒城的新四军开始向路东转移,莫敌知道,这个地区,新四军暂时不会再给他制造麻烦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一) 第九章敌后(二十一) 随着高敬亭的被处决,皖中新四军内部,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原第四支队一分为二,以原第八团为基础,成立第五支队,由周鸣骏代支队长,进入肥东一带,向路西且战且走。其余部队仍为第四支队,由戴季英暂时总负责,离开桐城庐江取道无为方向挺进苏北。为了肃清高敬亭的影响,第四支队及附属人员有大约两千人被迫离队,其中不少是参加了大别山游击战、英勇善战、令敌人闻风丧胆、消灭过大量敌人的老战士,这些人离开新四军后大多没有再拿起枪,有些成了默默无闻的农夫,老死在贫穷的生活里。 顾士多率领第九团奉命离开怀宁进入无为开展游击斗争,所有派出的工作队全部收回,怀宁一县全部交归郝文波。新四军撤出这一地区的消息,526旅警卫营侦察连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给莫敌,莫敌一边向上级汇报,一边以波浪推进的方式向之前新四军第四支队驻扎区推进。他要求不高,迅速抢占这些地区,不能让这些地区形成真空,给日伪军占了便宜。莫敌亲自率领警卫营赶往潜山,而潜山的欧阳锦营在莫敌出发之时迅速赶往桐城,钟鼎鼐营立即赶往枞阳。 明光的徐平也命令刘青龙,不要再与周鸣骏在肥东纠缠,立即赶往合肥,占领肥西。情况表明,周鸣骏的第五支队只是过客,迟早会离开这一地区,不与他们发生冲突,尽量礼送出境。 六安的区寿年接到莫敌的电报,也命令525旅覃振元1055团赶往舒城,1055团团副韦志高率部进入庐江。至此,下起安庆,上到蚌埠,东到明光,巢湖以西的广大区域都在桂系的实际管辖之下,廖磊这个名义上的安徽省长终于有了一点地域,不至于以小小的大别山来替代诺大的一个安徽。 南京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绥靖军司令任援道更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由日军运兵船罢把他的绥靖军运送了一个整编师到安庆,试图一举拿下该地区。任援道,字良才,号豁庵,江苏省宜兴县人,保定军官学校第一期生,曾任平津警备司令。南京沦陷,民族危亡,任援道利用权术收编了镇江*学校的三艘炮艇及部分官兵,收编了太湖里的部分游击部队和国民党的散兵游勇一万多人马,并以此为班底组成了绥靖军,投靠到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梁鸿志帐下。得到日军的大力支助后,绥靖军发展成一军六师十万人,成为江浙皖一带除日军外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新四军离开巢西后留下的空档同样吸引了任援道,他需要在筹备新政府的汪精卫面前表现自己的力量,同时也要为维新政府在汪精卫的新政府里多占一份份额,这种机会他不会放弃。 中共长江局取消后,江浙皖赣闽成立东南局,看到各方蠢蠢欲动,东南部的领导人才认识到,高敬亭钉死大别山的方案是何等的有远见,只有把新四军一部钉在大别山,桂系才不能进入巢湖流域,一旦放弃大别山,接下来就是自动放弃整个安徽。情况的大逆转让东南局有点不知所措,立即把情况向陕北中共中央汇报,中央这才知道高敬亭被枪毙,木已成舟,只能亡羊补劳,命令徐海东接手第四支队的军事与管理,罗炳辉接手第五支队的军事总负责。鉴于巢湖西已经被桂系全面拿下,主张不要再在该区域纠缠,而是全力进入津浦路东,开拓新的革命根据地。 廖磊知道新四军的退去,很是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才发现,所有高血压患者的症状都一一体现在自己身上,头疼恶心作呕,眩晕耳鸣心悸,气短失眠噩梦,肢体麻木,全身乏力,终于躺倒在立煌县的病床上。 李宗仁也知道,廖磊的身体已经难以胜任如此繁重的工作,在向中央军委会申请后,取消第十一集团军编制,并入二十一集团军,免去廖磊二十一集团军司令一职,由李品仙担任。下辖第七军、四十八军和八十四军。 覃连芳在随枣会战总结会上就八十四军的无序撤退问题与李品仙意见不同,进而发生强烈争吵,被李品仙免去了八十四军军长职务,由莫树杰新任八十四军军长,率钟毅173师、张光玮174师、凌压西189师驻扎在随县。张淦率第七军漆道征171师、程树芬172师驻扎在商城,张义纯四十八军,军部在立煌,各师各部则散布在皖中皖西各地,其中莫德宏138师成了立煌的御林军,区寿年176师师部在六安。 武汉外围大战中的黄梅会战,桂系各军损失极大,还来不及进行补充,又参加了随枣会战,在这次会战中八十四军又一次遭到了严重损失,仍然没有补充,兵源紧张的局面让二十一集团军上下一筹莫展。集团军司令李品仙还记得在开春时节,日军十六师团突然对麻城的171师进行袭击,第一○二二团团长周文富指挥所部勇敢迎击,将日军击退,确保了阵地,但损失了步兵一个连。战后,集团军总司令廖磊责备说:“目前士兵来源补充不易,应注意保存实力,一次战斗就损失一个连,有多少个连够他损失呀!你们军长、师长干什么的!游击战是这样打法吗?”师长漆道征也严责了周文富团长一顿,周文富气愤不已,吞枪自杀。 李品仙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兵源已经出现危机,现在自己当家了,才知道油盐柴米一样都不能少。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想了很多,他要去跟廖磊商谈,对目前的二十一集团军进行整顿,与其保持一个没有什么作用的旅级编制,不如取消之,直接由师管理团级单位作战。一个师下辖三个团,如果师部有多余的人,还可以增加一个师属野战补充团的编制,如果军部有多余的人,可以增加两个军直属野战补充团的编制。这样一来,部队更精练,命令更直接,指挥更容易直达。 “鹤龄(李品仙字)兄作主就是,不需要问我的。”廖磊躺在病床上,很是诚恳的说。廖磊与李品仙同龄,都是四十九岁,论月份,廖磊还大得两个月。但是在保定军校里,李品仙是第一期廖磊是第二期的,所以尽管廖磊的年龄比李品仙的大,地位比李品仙高,却总是对李品仙持兄长的态度。 李品仙也不敢以学长自居,很是礼到周全:“燕农兄,静养几日,可有好转?” 廖磊笑道:“这是慢性病,一时半会只怕还不会就死。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半点不由人,也由不得我。鹤龄兄来了,我就轻省了许多,只怕身子也会因此好转也说不定。我部只有三军,战线又长,补给更难,诺大一块土地,想守住不容易,接下来就有劳鹤龄兄了!” 李品仙没有廖磊这么多的忧患,反而很是胸有成竹的说:“如今长江一线,日寇主力尽在两湖,安徽为敌后,我军人少,日军数量也多得有限,大家同等水平推手,我灭不了他,他难道又能灭了我不成!” “人虽然不如你,奈何他钱多!”廖磊叹息说:“汪精卫在南京筹立伪政府,原南京维新政府,北京政府尽归他的名下。有他的名声加上日本人的经济支助,只怕很快就有一支强大的汪伪军出现。将来在安徽这块土地上,很快就会出现一种局面:一个小队的日军带领一个团的伪军跟我们一个营作战。结果就是我们越打越少,别人越打越多,此消彼长,敌盛我衰,长此以往,优势尽失。” 李品仙低下头没有说话,良久才抬起头来问道:“燕农兄可有何良策?” “我一惯很佩服中共,藏军于民,军民共体,在皖中,我们是越打越少,他们却越打越多,当年高敬亭从大别山出来,只有不到两千人,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发展到近五千人,这次内部大清洗,洗出了两千人还能成立两个支队,人数可见一斑。”廖磊说:“为什么他们就能越打越大呢?我百思不解,也找不到答案。在二十一集团军,也只有四十八军176师1056团的莫敌,是唯一把这个问题弄通的人,他从淞沪打到皖南,从皖南打到津浦路,再打到大别山南,人越打越多,分出了一个徐乐,再分出一个徐平,现在左边一个吴万年右边一个郝文波,只要他说一声收编,只怕都会哭着喊着往里挤,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时间去弄明白,接下来就看鹤龄兄的了,希望鹤龄兄能够弄明白。” 李品仙点点头,说:“天纵我知道的,在淞沪大战时他就开始采用游击手段杀伤敌人扩大自己,在津浦路南更是把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会去潜山,真正了解天纵的偷天换日之术。” 两人谈得很投机,改编方案在两人的闲谈中很快就出现了雏形,大约一个小时,医务科刘科长进来给廖磊量血压,李品仙才告辞而去。 七月初,整编方案下发,176师师长区寿年,副师长郑沧容,参谋长云应霖,政治部主任谭何易,下辖三团,526团团长莫敌上校,527团团长杨创奇上校,528团覃振元上校。两个旅长525旅宋世科调到安徽省政府任职,526旅马伟新调回广西,任八步民团区司令,广西兵源前所未有的紧张,对民团进行强化训练,势在必行。通过整编,176师除了师直属部队外,形成了三个满编团,526团还是个超额团,因为他与其它部队相比,多了一个警卫营。杨创奇之前是525旅的副旅长,与莫敌一样,他接手一个主力团527团团长一职,没有任何异议,原1051团韦高振任527团副团长,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覃振元就属于意外,他应该没有那么好的待遇,528团团长最早的任命是都南人、176师的参谋处长周孟雄,覃振元任他的副团长,区寿年知道他的参谋长云应霖实力有限,硬生生的留下周孟雄,才让覃振元有机会暂代团长一职。 取消了旅一级编制,师明显小了一大截,之前的176师就是乙种师,八千多人,这一精简,成了丙种师,五千多人,整个四十八军也不到两万人,正好与日军一个师团差不多。日军也在缩编,在淞沪大战之初,几个甲等师团都是两万八千人的大型甲等师团,最不济也是两万四千人左右的乙等师团,经过几次补充,大多数已经沦落为一万五千余人的三联队制的丙种师团。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被侵占的国家自然满目疮痍,侵略者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战争,是疯子的游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二) 第九章敌后(二十二) 新四军的退出,把巢湖以西留下了一个临时的真空,桂系要进入,日军也想占领,任援道也想染指,一时间,桐城安庆一地,竟有了风起云涌之势。 日本人深知,在安庆的些许兵力是不能让其如愿的,116师团本来就不是常备一流军团,1938年才草草组建,才一建好就匆匆忙忙拉到了中国,在徐州,在河南,在江西一路作战损兵折将,连师团长都换了一茬。在安庆名义上是一个旅团,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旅团部而已。正因为兵少将微,才让郝文波进攻了一次安庆,虽然没有拿下安庆城,也把南京的华中指挥部吓出了一头冷汗。日本人知道空城计不能再玩,好不容易把青木联队调到安庆,算是有了可用之兵。 安庆,作为长江上的重镇,其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重要作用,日军的陆军航空兵把这里当成一个中继站,海军长江运输线对安庆的依赖更大,陆海空军都把安庆作为了重要基地。新四军的退出,把桐城舒城直到合肥的地域坦露在日军华中司令部面前,怎不让他们垂涎三尺,拿下这块土地,成了日军的重大任务。 青木一夫大佐从南昌赶往安庆,在望江华阳,放下了一个满营伤兵的藤田大队。来到安庆时,正是郝文波退出安庆之时,他派出一个一百八十人的完整中队配合绥靖军一个营对郝文波进行追击,却没有想到在石牌被郝文波打了一个反伏击,把他的一个中队和绥靖军一个营吃完一干二净,一点渣都没有留。 步兵联队是日军的基本独立作战单位,一个联队下辖三个步兵大队,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一个由八挺九二式重机枪组成的机枪中队、一个由二门70mm步兵炮组成的大队直属炮小队。每个步兵中队180人,辖三个步兵小队,每个小队54人,小队辖一个由二挺歪把子轻机枪组成的机枪班、一个由二个掷弹筒组成的掷弹筒班和二个步枪班。正常的步兵联队约官兵3000人左右,有些强力联队还有1000人左右的后勤支援补充部队。 安庆的青木联队就不能以这个标准来定论,望江的藤田大队是人数最多的一部分,保持满员,但是有一半以上的是伤兵,来到安庆的两个大队都不满员,其中一个大队竟然只有两个中队,现在也只剩下一个了,另外一个已经永久性的埋葬在石牌。以这么一点兵力守住安庆已经捉襟见肘,更不用说分兵去其它地区。 幸好,绥靖军一个师的到来,让空虚的安庆城多了一份力量,师长刘作欣,本是江苏某城的警备司令部司令,被编入绥靖军后一直在苏南一带维持治安。梁鸿志伪政府成立后,绥靖军在日军的支持下大规模扩张,刘作欣部也水涨船高,发展到一师之众六千余人。这一次由日军大型运兵船伊东丸号送到安庆,是第一次牧守一方,为此,刘作欣很是得意。站在伊东丸号的前甲板上,竟然大声的读起石达开的诗作来:“为沥剖血诚,谆谕众军民:自恨无才智,天国愧荷恩。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上可对皇天,下可质古人。” 也难怪刘作欣高兴,他的部队,本是一个不足三千人的小师,不管是在司令任援道眼里还是在军长李朴诚眼里都是最不成样子最拿不出手的师,每次任务不是安排打杂跑腿就是安排运粮拉车,曾几何时受过如此重用。这一次不仅一次性把编制编满,形成一个三团制丙种师,还告诉他,到了安庆后,之前安庆的刘迈宰守备团也纳入他的靡下,立即可以升级为两旅四团的乙级师,所有作战费用及军饷由安庆指挥部直给拨付。有枪就是草头王,有了枪有了钱,这安庆一地,就由自己说话算数了!二旅四团,那是一种什么存在,那是一种超然的存在,在苏浙皖占领区,说话可以相当的大声。 在安庆下船,踌躇满志踏上安庆的土地,当刘作欣远远看到前来迎接他的青木一夫大佐时,兴奋之情达到了顶点。青木一夫官低一级,先来了个很标准的敬礼,乐得刘作欣少将差点没有腾飞而起,连忙回礼,还主动伸出手与青木一夫来了个亲切握手。 跟在青木一夫身边的,是之前安庆守备团团长刘迈宰,此人原为第十一游击纵队望江支队支队长,在黄梅大战后,投降了日军,被任命为安庆独立营长,之后晋升为安庆守备团团长,这一次在石牌消灭的一个营伪军,就属于他的手下。能够从地方守备团升级为绥靖军的正式团,刘迈宰也极度的满意,不仅头上的钢盔从宽边的法式变成了标准的日式,就连肩上的肩章也有了不同的标识。过去虽然对外也号称绥靖军,但是自己知道,那属于旁系,现在,是真正入了门。想当初作为望江支队支队长,势力上不能与陶太平的望江警备大队抗衡,在军事行动上还要低吴万年一头,正因为气不过,这才转投新主,另攀高枝,这一转换门庭,立即连升三级,从一个小小的国军少校竟然升为堂堂绥靖军上校,相当的扬眉吐气,看来这次是做对了! 刘迈宰向刘作欣敬了礼后,立即从青木一夫身边转到刘作欣身边站定,他对门庭有着天然的本能的认识,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老大。 跟在刘作欣身边一个戴眼镜的人把他拉开,告诉他,跟他师长身边的是两个旅长大人,他只是团长而已,想寸步不离师座左右还有段距离。刘迈宰这才老老实实跟在旅长的身后,不敢作声。偏偏青木一夫不知场面,对着刘迈宰大叫:“刘桑,你的带路,军营的安排,由你的负责。” 刘迈宰又一溜小跑来到刘作欣面前,弯下腰十分谦卑的说:“长官,我这里有一个部队安置计划,您老请过目。” 刘作欣看了一眼,说:“字我都认识,只是地名就完全不懂了,就按照你的安排做,具体工作由你负责。” 部队跟着刘迈宰离开了码头,刘作欣在青木一夫的带领下,前往日军旅团部。 116师团下辖119旅团和130旅团,师团主力在师团长筱原诚一郎中将率领下驻扎在南昌,在安庆的是130旅团部,旅团长官清野直之,因此也称之为清野旅团。130旅团下辖步兵第133、138联队,青木一夫就是138联队联队长。 清野直之是个老军棍,因为身体问题被留守在安庆,一年多来,除了郝文波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过得顺水顺风。黄梅大战之后,战线向武汉地区推进,这个地区成为了占领区,中国军队不多,大多缩在大别山区,巢湖周围的新编第四军实力有限,皇军到处,他们大多采取的方式是躲避,因此在新四军的占领区,大多是日军占领县城,新四军占领乡下,大多数时间是互不相犯,偶尔也会有一些小冲突,但是无损大局。清野直之很满意这种状况,有新四军与四十八军相互牵扯,反而让日军在这一带很是超脱,日军人少,也不可能拿下所有的地域,只要维持无战事,就是最大的贡献。 然而这一切在1939年的6月被彻底打破,首作蛹者就是那个该死的郝文波,如果不是他进攻安庆,就不会有青木一夫回援安庆。如果没有青木一夫的回援,就不会有石牌那场该死的埋伏。如果不是新四军对郝文波独占怀宁不满,就不会随后出现高敬亭的摩擦扩大,也就不会惹到桂军高层,对新四军下了剂重药。青龙厂一场肃反,不仅杀死了一个高敬亭,还清洗了两千多人离队,迫使新四军离开了这一区域,完全打破了这一地区的平衡,以至于双方冲突层层升级。刘作欣的到来,意味着舒服的日子到了尽头,这里,将如同那该死的晋察冀一样,八路军与华北驻屯军日日夜夜捉迷藏,白日不安,半夜不宁。清野直之认为,占领一个地区,就是要充分享受这一地区,如果每天疲于奔命,占领也没有太多的乐趣。他在安庆一年,游历了大量当地的风景名胜,迎江寺,万佛塔,连菜子湖畔的巨石山也逛了一通,每日里听听黄梅调,来一杯上好的二祖禅茶,上一份萧家桥油酥饼,再来一份极品的麦陇香墨子酥,这种感觉,比起冈村宁次那种每日厮杀搏命幸福何止一百倍。 刘作欣望着与自己同是少将军衔的清野直之,手不由自主的往上抬,一个相当标准的敬礼在下意识中完成。清野直之淡然一笑,没有回礼,只是抬了抬手,用带点安庆腔的汉语说了一声:“请坐。” 这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式厅堂,当中一个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八仙桌的上方是一幅巨大的中堂,一幅似是而非的松山行旅图构成了中堂画的主体,刘作欣认出这是伪作,笔法看似老道,实则幼稚,走墨有日本人的临摹风格,如果不如意外,应该就是面前这位的作品,顶部竟然是道法自然四字,有点不伦不类。两侧各有一对官帽椅,却在中间放了一盆不小的松景,把宽畅的中厅弄成了草堂一般,刘作欣暗笑,日人学中国,有如邯郸学步,能学会其形已经难能可贵,欲得其神只怕相当艰难。想虽如此,表面却不露声色,反而弄出一副欣赏之极,赞赏之极的神态,这也是个作伪的高手! 清野直之对自己这个中厅的布置一惯是颇为满意,认为是才是汉唐文化的正宗流传,与中国这种被有清一代强奸过的文化完全不一样,看到刘作欣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中厅,也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至于这位给自己带来的战乱和麻烦,暂时也放到一边,用日语对一边的侍女说了一声,上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三) 第九章敌后(二十三) “一个师,八千人,别说是人,那怕是八千头猪杀起来也费人手。”蒋春阳的话让莫敌大笑起来,这个政客,当上了副团长,也开口闭口杀起人来,还真是屁股决定脑袋。 “这些人也不一定全得死,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江浙一带的农家弟子,当兵服役天经地义,只是他们当的是任援道的兵,梁鸿志的兵,将来还会是汪精卫的兵。梁鸿志的政府名不下言不顺,汪精卫的政府就大不相同,你家门老蒋一迁武汉再迁重庆,在老百姓看来,未必就比南京城里的老汪正统。”莫敌笑着说:“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与日本人有所区别,最好能让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必要把他们打到火起,与我们硬拼,那就得不偿失了。” 蒋春阳点点头,说:“我跟政治部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对刘作欣采取政治攻势。” 莫敌摇摇头,说:“也不用着急,我们找机会先打他们一次,让他们明白来安庆不是什么好差事之后,他们才会乖乖的听话。” 蒋春阳大笑:“老大你还真是阴险,政治结合军事,军事促进政治,所谓打一个巴掌赏一个果子,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潜山城里,因为欧阳锦的一营和钟鼎鼐的三营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警卫营,如果再把警卫营派出去,这里还真就成了一座空城。但是警卫营不派出去是不行的,不走出去就不能了解敌人的动态,不了解敌人的动态就不能及时的掌握形势,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政治部主任何得贵出了个主意,给辎重大队发枪,把辎重队装备起来,成为潜山的守备力量,把警卫营解放出来。莫敌担心这样做会减少经商人员,会造成收入困难,让自己的经济陷入困境。何得贵告诉莫敌,因为一二三营分驻高河埠、太湖和枞阳,各种费用可以在当地自筹,支出减少了许多,对后勤的压力不大。反观现在的潜山,经营已经上了正轨,收入很稳定,单是把安庆的物资转卖到岳西霍山六安一带,就能挣个盆满钵满,完全不用担心收益问题。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让后勤人员参与一些军事行动,也是好事,起码能够让他们不至于忘记自己的军人身份,除了挣钱糊口之外还有保家卫国的责任。 蒋春阳很赞同何得贵的意见,认为有警卫营在外面打探,各种消息灵通很多,潜山也随之安全许多,不至于敌人打到门口还不知道。莫敌在没有别的备选的情况下,也同意了何得贵的意见,让石重连和瘦猴连向安庆方向运动。 国军在行动,日军也不闲着,石重连和瘦猴连出发当日,安庆的日伪军也出了城,他们的目的地是高河埠。高河埠是安庆通往江淮的北大门,也是皖西南地区通江入海的咽喉要地,素有“襟江淮,控鄂赣”之说。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距离安庆太近,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日军1938年6月进入安庆后第一个占据的大镇,随着第六师团的西进,安庆的日军防护严重不足,只能派出一个班的日军驻守。一个班十几人,又如何是杨克志的对手,游击伏击,零打碎敲,很快一个班就尸骨无存。再派时已经无人可派,三月份时,趁着新四军把杨克志调往肥西,刘迈宰派了一个连去到空城高河埠占了个大便宜,没有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热,却让黄天化打了个硬碰硬。刘迈宰的兵如何是黄天化的对手,阮东升一顿炮弹,欧阳锦一次强攻得手,绥靖军一个连半死半投降,高河埠轻松落在了黄天化的手里。四月份,黄天化把高河埠奉还给新四军,直到七月份新四军退出,一直都掌握在新四军手里。安庆的清野直之大佐巧夫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眼巴巴看着新四军在高河埠滚打腾挪过得好不自在。如今情况有了大不相同,有了青木一夫的130联队,还有了刘作欣的绥靖军第六师,人数有了极大的不同。有了人就有了想法,清野直之知道往日的好时光不可能再有,只能一步步的征战不休拿下安庆所属,第一步就是拿下高河埠,把潜山与桐城的通路斩断,让安庆所属一分为二,往北可以收拾桐城的覃振元,往西可以收拾潜山的莫敌,实是一招妙棋。 这次的日伪军组合是一个伪军团加上一个日军中队,杀向高河埠的欧阳锦营,还真的应了廖磊的那句预言,将来我们面对的将是少量的日军和大量的伪军形成的组合。补充了足够的人员之后,刘迈宰的绥靖军第二军第六师第十一旅第28团又成为了一千三百人的标准团,三营九连,外加机炮排和警卫排,好不威风。 只是在行军路上,肩上挂着上校军衔的刘迈宰跟在一个少佐军衔的日军中队长身后,点头哈腰,十分的不协调,刘迈宰个子高,日本人个子矮,刘迈宰弯着背,日本人挺着胸,刘迈宰戴着威武的大沿帽,日本人则戴着猥琐的又窄又小的粪黄色军帽,还一边一块屁帘般的帽垂。最滑稽的要数一位身着黑色对襟衫下身日军大马裤头戴日军小军帽的翻译官,跟在日本人和刘迈宰中间,不知道是水平不过关还是刘迈宰说的话太过地方特色,翻译急得一头大汗。 “太君,刘团长说,最好是分兵合击。”翻译在遣词造句:“据情报,在高河埠的只有第四十八军的一个营,也就是只有三百来人左右,我们有一百多精良的皇军还一千三百多全副武装的皇协军,对付对方的三百来人,不在话下。孙子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他这边在摇头晃脑,正在为自己翻译出了一大段孙子兵法而得意,不提防日本人来了一句:“孙子?你才多大年龄,就有孙子了?就算你有孙子,那小三八蛋能有多大?他的话也可以信的!” 幸好刘迈宰听不懂日语,否则非要一口笑出才怪。 翻译官没办法,只好把战国时的大兵法家孙武介绍了一番,日本人这回明白了说:“孙武我知道,在帝国军校里,我学习过他的著作,不过不知道他是你的孙子。” 翻译官差点吐血,好不容易才让日本人明白,叫某人某子是对他的尊称。日本人总算明白了,说:“我叫松下次郎,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叫做松下子,是不是这个意思?看来还是我们日本人比较有礼貌,不叫子,叫君,松下君比松下子好听。” 翻译官狂点其头,却腹黑不止:你叫松下次郎,就是松树下的第二个儿子,叫松下子比叫松下君更合适。 日本人在学会了一段《孙子谋攻》后,否定了刘迈宰的建议,说:“既然我们的力量大大的高于对方,就没有必要搞什么阴谋,堂堂皇皇推进,让对方知难而退。” 刘迈宰想想也是这个理,也就不再吱声。 从潜山到高河埠和从安庆到高河埠的距离大致相当, 双方的行军速度也大致相当,瘦猴连顶着烈日向着高河埠行军,他们走得不算快,从潜山到高河埠三十多公里,走一天足够,到高河埠还能赶个大早。从安庆出发的刘迈宰和松下次郎也被太阳晒得一头暴汗,他们走的是大公路,路宽更显出阳光的毒辣,见到树荫就立马跑过去,再也不愿走出来。 中午过一点,日伪军过了月山,瘦猴连还没有到公岭,然而,欧阳锦安排在月山的暗哨早已把日伪军过境的消息用报话机传到了高河埠,欧阳锦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了潜山的团部。 526团团部,随着电报的到来立即自觉进入战时状态,蒋春阳有点心乱,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该来的迟早要来!”何得贵静静的站在一边,他张了几次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对于作战水平并不是太高,有心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又怕打乱莫敌的思路,正在犹豫不决。 莫敌看到电报,沉思了好一会,才对站在一边的蓝国升说:“告诉欧阳锦,找准机会打一家伙,然后撤出高河埠。” “撤出高河埠?把高河埠让给敌人?”何得贵眼睛瞪得滚圆:“那岂不是正好让日本人满意。” “敌军势大,以一敌五,我们挡不住。”莫敌说:“既然挡不住,就干脆不要挡,日军占领了高河埠,我们正好玩玩他们。” “团座,我有个建议。”蓝国升说:“我们在高河埠还有大量的*,是不是让锦阳营长埋在军营里,日伪军人多,肯定还是会选择我们的老军营驻扎,等他们安顿下之后,晚上派人去把*引燃,应该有点效果。” 莫敌笑了,说:“想法不错,应该不是有点效果,是大有效果,不过这是第二步,第一步还是要找个地方,对来犯的敌军进行阻击,不打一打,在民众面前,我们交待不过去。” 蒋春阳大点其头,莫敌的想法正是他的需要,一见鬼子影立即撒腿就跑,实在不是526团的风格。 “通知瘦猴,在牛行岭一带扎营,等待从高河埠撤来的一营。”莫敌说:“告诉罗卫营长,钟良的重火力连立即出发,增援高河埠,此外,他自己的特务连也要作好出发准备。” 覃国升楞了一下,这可是老大的家底,把家底全部拿出来,看来高河埠一战,绝非小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四) 第九章敌后(二十四) 接到莫敌的指示,欧阳锦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他放下手里的电报,来到指挥部大门口,对一众正试图劝说他率部离开的当地父老一脸的笑容的说:“各位不用担心了,我不会赖在高河埠不走,也不会与日本人把这个地方打成焦土,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我不会灰溜溜的滚蛋,总要找个地方跟日本人斗一斗,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欧阳锦是个松包软蛋吧!” 外面的一众当地父老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明显很有威望的乡绅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路点头一路说:“欧阳长官怎么会是软蛋松包,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部队是软蛋松包,是一见到鬼子撒腿就走的人。我们完全支持你们给这伙鬼子二鬼子一点颜色看看,只是真的不希望把战火烧在高河埠。你们打胜了的占,打败了的走,我们老百姓走不了,夹在中间里外难做人,还望欧阳长官多多理解。” 欧阳锦点点头,说:“我理解!只希望鬼子二鬼子们吃了我的闷棍,不会朝高河埠的乡亲们撒火。”山羊胡子摇摇头,说:“不会,这一年多来,高河埠这个地方你方唱罢我登场,换来换去已经换了很多拨。先是杨森的川军,接下来就是日本人的坂井支队,后来坂井支队西进了,这里换成了高敬亭的新四军,高敬亭输给了刘迈那个小崽子,高河埠又换成了绥靖军。之后轮到你们,你们把我们交给新四军不多长时间又换成你们,现在只不过是再换成日本人而已。谁来这里都要吃饭,都不会为难我们的,没有百姓的城是死城,他们要一座死城又有何用?你们放心吧。你们要是能够打日本人一闷棍,我们都愿意看到,只管打,没事的,最多他们进城后朝我们撒气,骂我们两句,让我们受点委屈,那也不如能够打他们一闷棍,打得越狠越好!” 这时,从山羊胡子身后转出一个断腿的猥琐男人,拄着双拐,一脸邋遢胡子,脸色铁青,弯腰塌背,很费劲的对欧阳锦说:“我是淞沪大战断了腿伤了肝肺的老兵,出不了力打仗,给你们出个主意还行。高河埠出城往南,有条长水洼,叫南洼子。水洼不宽有三十来米,却很深,涉水走不过去,从月山过来的大路在水洼的东边,你们就埋伏在水洼的西边,西边密密的松林是天然的掩体,你们把鬼子二鬼子放进埋伏圈,打上几排枪之后还能从容撤退,估计战绩不差。” “这样也好,我们听到枪声就知道鬼子二鬼子近了,准备好欢迎队伍去城门口迎接,也好看一看日本人的惨像。”山头胡子再一次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呵呵大笑起来。这个提议很是让人激动,可以想像在欢迎的锣鼓声中,迎面而来是的死伤累累,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方案很不错,时间不等人,欧阳锦一声令下,全营立即收拾完毕,辎重队和营部直属队先行退往牛行岭,三个战斗连在欧阳锦的率领下,前往南洼子设伏。 南洼子果然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一片松林密密麻麻,巨大的树干竟有木桶般粗,地面上厚厚一层松针,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把一些倒翻在地上的树木集中在一起,就组成一个天然的掩体,从树干上方,可以方便的瞄准对面的道路。 “每人只有打两枪的时间和机会,我们一射击完,对方肯定会战术性卧倒,趁着敌人卧倒,我们立即退出。”欧阳锦布置着工作:“一连打头,二连打腰,三连打尾。一连不开枪,二三连不准开枪,每个人必须瞄准一个敌人,只有两枪的机会,别都放了空枪。” “对!”参谋长补充说:“要分开瞄准,别有的敌人被打成蜂窝,有的敌人楞是没有人打,浪费子弹,第一枪必须打出准确率,第二枪也不要拖得太久,打出密度来,打出气势来,一定要把敌人打趴下,不然我们就不方便跑。” 听到参谋长的说法,战士们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 七月流火,天上的烈日白生生的,即使在阴森的树林里也能感受到夏日的热情,厚厚的松针又是如此的舒服,不多时,就有一小半的战士睡了过去。欧阳锦也感觉到困,想抽只烟又怕烟火暴露了埋伏,只能不停的揉着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 “来了!”从三连传来预警声,所有的人如同针刺一般弹了起来,欧阳锦也顿时觉得精神百倍,把手伸向身边的勤务兵。勤务兵噘着嘴,把身上的三八大盖递了过去,他想着有埋伏打,专门向辎重队的弟兄借了一条长枪,准备也弄死一两个鬼子伪军过瘾,没有想到,竟然成了给营长带的,自己又只有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份。 又地过去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有人走过对面的大道,欧阳锦忍不住了,向三连传话:“狗日的怎么还没有到?是不是慌报军情。” 三连传话回来:“不是慌报,是那些家伙走得实在是太慢,估计是被晒惨了,在南洼子看到有水,一个个鸭子式的喝了好一通。” 传话的方式是一个一个往下传,每一个传话的战士传完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传到欧阳锦的耳里,欧阳锦也笑了,跟烈日下行军的日伪军比起来,我们呆在树林里就享福多了。 再过了一会,才看到一伙不太成军的士兵沿着大路走了下来,好一副景象,有的士兵用树枝扎成帽子遮阴,还有一些士兵干脆光着大膀子,把上衣用树枝弄成凉棚,步枪斜背在背上,枪口朝下。步子沉重,一脸茫然。日本兵感觉好一些,一个中队的日军分成三个小队,一前一中一后,他们基本上还能保持到行军状态,在行军的同时还要督促伪军们加快步子,无论鬼子还是伪军,在毒辣的太阳下走了差不多一天,着实受苦了。 他们的苦也即将受到头了,从对面的枪口准星下一个个走过,日伪军一个个不知道在死神面前走了多少转,欧阳锦也从准星缺口上瞄准一个个日伪军,紧张得屁股有点抽筋。 一连长王化南也在等,他已经看到了,打前站的是一伙日本人,之后散散乱乱的才是伪军,他认为杀死五个伪军也不如弄死一个鬼子,告诉战士们,两个人瞄一个,必须在第一排枪响里,把这个鬼子小队给报销了!他自己也知道,在行军听队列中,全歼日军是不可能的,因为迎面第一排的日军会成为后面几排日军的挡箭牌,但是他还是希望打死越多的日军越好,因此,在整个日军小队全部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喊了一声打,手里的M712毛瑟手枪也随即把一颗子弹射了出去。 一百余名战士一百余枝三八大盖,同时发出的声音是极为响亮的,紧接着一连阵地上的枪声,二连三连也随即打出了自己的第一颗子弹。锦阳锦本来想打一个日军,却怎么也打不到,只好把准星套在一个戴着树枝编成草帽的伪军头上,还没等他击发,只见这个伪军脑袋上喷出一团血光,一头栽倒,他正准备换另外一个目标,只见那个目标也摇了一摇,倒了下去。 身边的战士已经打完了两颗子弹,欧阳锦还没有打出自己的第一颗子弹,终于,他的准星里又套上了第三个目标,刚想击发,只见目标突然仆倒在地,也不顾地上有多烫有多脏,只恨不得自己不是老鼠,立即打个洞钻进去。 “撤!”随着二连长的一声令下,一枪未放的欧阳绵把步枪往肩上一扛,跟着队伍按照之前堪察好的路线急步跑去,却没有看到一边的勤务兵嘴巴噘起老高。勤务兵一边跟着跑,一边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神枪手呢,搞了半天一颗子弹也没有打出去。”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人拍了一下,一看,是二连长唐岑生,唐岑生笑骂道:“小屁股还有意见!我也一颗子弹没有打出去。” 勤务兵看了唐岑生一眼,说:“你那是短枪,营长那是长枪,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借来的长枪,这不,白借了不算,还要搭进人情。” 唐岑生呵呵大笑,说:“你小子别以为把子弹打出去就算,光是把子弹打出去有屁用,要打死敌人才有效。这种伏击,打的是成功率,营长能忍得住,就不错,这份冷静,我就不如。要是换成你小子,子弹打光了,估计人没有放倒一个。还不快去,把营长肩上的枪接过来,还真想让营长帮你扛枪啊!” 勤务兵吐了一下舌头,快步跑了过去,从欧阳锦肩上拿过三八大盖,屁颠屁颠往前跑去。欧阳锦站在路口等一连和三连,二连这一次打得很好,对方死伤如何不清楚,自己是一个也没有伤,算是大获全胜,不知道一连和三连的情况怎么样。 不多久一连和三连上来了,一连全在无损,三连伤了一人,撤退时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看到欧阳锦,一脸的不好意思。三连长劳伯良告诉欧阳锦,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典型,这小子,两枪中了两个目标,撤退时兴奋不已,指手画脚说得正起劲,没想到一脚踩进树坑里,结果就成了这样。欧阳锦也乐了,这也不错,是我们这一仗的唯一伤损,不然莫老大问起来不好回答,说大获全胜显得有些骄傲。 众人轰堂大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五) 第九章敌后(二十五) 突如其来的一场伏击,把所有还活着的日伪军都吓得趴在滚烫的地上,当没有再听到枪声,刘迈宰从地上试着爬了起身,才发现,趴在地上的两只手掌已经通红,再多趴一会只怕就会被烫伤。刘迈宰,本名刘迈,他的老父亲叫他迈崽,于是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他刘迈崽。这个名字的真正推出,还是他投降了日本人之后,清野直之第一次见到他,误会刘迈崽是他的尊姓大名,直接叫了出来。刘迈虽然不高兴,但是皇军叫出来自然要以错当错,于是就给自己弄了个别名叫刘迈宰,久而久之,刘迈这个名字渐渐被人淡忘,大家都叫他的别名刘迈宰。 刘迈宰看了看身边,大家都活着,没有死伤,很是安慰,再看了一眼正在向手掌上吹气的松下次郎也一切完好,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不一会,就有人跑来报告,行军大队的前中后段都遭了伏击,才知道只是指挥部处于中后部没有被涉及而已。统计之下,竟然有一百二十个绥靖军伤亡,整整一个连,伤亡比例占了全团的十分之一弱。而日军的伤亡比例更在此之上,前军的一个小队五十四人,竟然打死了三十七人,其它都带伤,没有一个完好。押尾的日军还算见机得早,与伪军混在一起,就这样还是死了十六人,伤了二十四人。一个一百八十人的中队竟然伤亡达到九十四人,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这比例也有点太高。 回过神来的日伪军对着水洼对面的松树林打了好一阵枪,没有看到有人还击,只看到松枝被打得漫天乱飞,知道袭击者已经去远,于是只好收拾起队伍,抬起死人伤人,朝高河埠走去。 好在这里离高河埠已经不远了,目的地就在前头。 松下次郎让刘迈宰前头带路,这个地头他曾经呆过,应该熟悉。刘迈宰无可推脱,只能引兵走在前面。 刚到高河埠南城,只听到城头上传来呯呯呯三声炮响,吓得刘迈宰又一次一头扎在滚烫的地上,心中暗叫不好,这里还有埋伏! 接下来并没有听到枪声,刘迈宰正在纳闷,却听到一声琐呐的嘶鸣划破长空,紧接着就是敲得山响的得胜鼓声。在地上撑起上半身,伸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身光颈亮从城门里走了出来,挥舞着日本人的太阳旗,抬着大鼓,敲着锣钹,好不喜气洋洋。为首者正是山羊胡子,双手抱拳,口中大声说道:“得闻刘团长再度莅临高河埠,小老儿迎接来迟。” 刘迈宰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用力拍着满衣襟的灰土,一脸的不好意思看着走近的乡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长官来到高河埠,先行三叩之礼,足见对高河埠之爱颇深,小老儿等万分感动,特此还礼。”山羊胡子是个老江湖,知道怎么样给人台阶下,双手抱拳,一拱到底。 刘迈宰这回才醒过神来,赶上两步,双手搭上山羊胡子的臂膀,口中说:“多礼了,多礼了!刘某曾在高河埠驻守,对此地一草一木莫不深情款款,此次再度来到,更是感触颇多,不由自主以额叩地,也算是告诉当地城隍土地,我刘某人又来了。” “刘长官能够再度来到高河埠,是我高河埠之荣幸,难得刘长官对高河埠如此深情,所有高河埠人都感激莫名。”山羊胡子回答说,把感情拉近,正是他的目的,难得刘迈宰如此配合,正好顺杆子上爬。 就在这两个人越说越投机之时,松下次郎已经走到了城门前,刘迈宰把松下次郎介绍给山羊胡子,山羊胡子立即深深见礼。见礼后往身后一挥手,一阵得胜鼓夹杂着琐呐声又一次响彻了天空。这一次的鸣响没有吓着松下次郎,却把他看得茫然不知道所以然,他来到中国,这是第一次获得如此待遇,幸好翻译官翻译及时,才让松下次郎泛出一脸笑意。 先进城的是一衣襟灰土的伪军,接下来就是扶伤抬尸的队伍,几十条尸体被山羊胡子派人带到城西的西来寺,这种东西太过不吉利,是不能允许进城的。迎接日伪军的队伍一个个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看到日伪军吃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只能把手里的锣鼓擂得更响琐呐吹得更欢。 残疾老兵拄着双拐,默默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眼中闪出炽热的火光,他在淞沪大战中见多了生死,也见过不少的尸体,但大多是自己兄弟的尸体,这回眼里真正切切的看到日本人的尸体,心里有一丝快感,有一丝解气。他很快就发现了尸体的不同,都是用用担架抬着,日本人的尸体用裹尸布包得很好,伪军尸体则随便扔在担架上,惨白着脸,连块布也没有,真是猪狗不如。残疾老兵抬起右手的拐杖,轻轻触地,以此代为叩头,算是谢谢在南洼子杀敌的526团一营。 “一具,两具,三具……”残疾老兵默默在心里数:“一共是五十三具日军尸体,伪军的不多,整整四十具,呵呵,奇怪了,比日本人还少!知道了,这些广西兵,心里头还有一份香火情,大家都是中国人,有点杀不下手。好,既然这样,为了这份香火情,我要去一趟潜山,把战果告诉他们。奶奶的,七十多里路,只怕又要把我的两个胳肢窝磨出老茧了!” 摇头笑了一下,残疾老兵没有跟着山羊胡子一起回城,而是向着西边公岭方向慢慢的拄了过去。 牛行岭上,已是夕阳西照,欧阳锦带着队伍来到这里,立即得到了瘦猴热烈的欢迎。 “这回打爽了吧!”瘦猴笑着问。 “爽,真他妈的爽,隔着一条河,打了就跑,他想追除非长了翅膀。”欧阳锦说罢,自己也大笑起来:“可惜他们不是扁毛畜牲!” 一起携手走进军营里,还真是打了胜仗的队伍,一派的喜气,瘦猴把欧阳锦直接带到指挥部,让他口授电文,立即向莫敌报喜。欧阳锦作为军校生,腹中自有文章,随口两句,把电文口授完毕,末尾还请求了一句:“职部已在高河埠军营中埋下大量*,是否今晚引爆,请团座指示。” 听到欧阳锦的最后一句话,瘦猴才把注意力转到欧阳锦这边,问道:“你埋了*?”欧阳锦点点头。 “埋了多少?”瘦猴再问。 “有四百来斤。”欧阳锦回答。 “埋在哪里?”瘦猴的表情,像一个看到鱼的猫。 “呵呵,你没去过高河埠的军营吗?”欧阳锦在看到瘦猴摇头之后,说:“高河埠的城北,有一个老清兵营房,这些年不管谁在高河埠驻兵,都会毫不例外的选择这个地方,房子多,地方宽,有各种练习设施,还有严格的等级,长官部就是长官部,士兵区就是士兵区。一般来说,这个地方可以驻兵五百,如果超过五百,就有一点挤。长官部旁边的房子也会住上士兵。我把*一半放在长官部宿舍,一半放在大兵营宿舍,都是用水缸装着,用洋灰糊口,引了一条引线到外面。如果想去点燃,方便得很,你是不是想今天晚上就去点燃?我才给他们在南洼子献了一道见面礼,你想再给新来乍到的日伪军上一道大餐。” “呵呵呵呵!”瘦猴大笑:“我到是想,只是估计老大不会同意。” “为什么?”欧阳锦不解的问,这个计划不是莫敌老大亲自设定的吗? “你刚才向老大汇报,说高河埠一地,不宜过度扩大战事,应该仿照我们在石牌的作战,用高河埠的敌人引诱安庆的敌人,一口口把安庆的敌人消灭在野外,达到进攻安庆的目的。既然这样,怎么能一口把高河埠的敌人吃掉,没有了鱼铒,怎么钓鱼。”瘦猴说。 欧阳锦沉吟了一会,才说:“我不想让老大炸高河埠,是有私心的,我今天离开高河埠的时候,当地父老殷勤相送,他们知道我们在南洼子埋伏会引起敌人的报复,但他们不怕报复,还是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最好的埋伏之路。我们走了,把他们留在敌人的铁蹄之下,我的心里本就不是滋味,如果在高河埠再造杀戮,引起敌人对高河埠乡亲的报复,我就太过罪孽深重了。” 瘦猴听罢,也不再作声,良久,才对欧阳锦说:“你的*埋在哪里,会不会日久失效?” “应该不会。”欧阳锦不是很肯定的说:“起码半年之内不会失效,我用洋灰扣了的。” “那就先不动他,什么时候要动到,随时去点就时,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怕他做甚!”瘦猴说:“如果老大要我们去点,我会帮你说服老大,只说时机未到,要选择最佳时机才下手。” 欧阳锦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握着瘦猴的手,大声说:“侯参谋长的帮助,欧阳锦谢谢了!” 瘦猴抽出被欧阳锦紧握的手,反手打了欧阳锦一下,笑着说:“自家兄弟,这样说就见外了!” “对对对对!”欧阳锦点头不止,他是军校生毕业,瘦猴是野路子出身,他平时知道瘦猴这人为人机巧,却没有想到此人居然还能如此有胸襟。 天已经完全黑了,牛行岭的临时军营里,到处是马灯和松明子的火光,突击连的伙房忙了好一阵,终于把一个营加一个连的饮食弄完。照说不应该搞到这么晚,也是突击连几个士兵无聊,居然发现了在牛行岭上有一窝野猪,一伙人上山搞了半天,才把野猪给弄了回来。一大两小,大的有一百多斤,小的六十来斤。又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把三头野猪给收拾干净,幸好一营的辎重队和营部直属队来得早,一起做事,不然的话,想吃上烂乎乎的野猪肉,只怕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欧阳锦刚端起酒杯,只见负责警戒的一连长王化南带着两个士兵,背着一个人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化南的手里,分明还提着两条拐杖,欧阳锦看着有点眼熟,正是今天中午给自己指示去南洼子埋伏的残疾老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六) 第九章敌后(二十六) 莫敌果然没有同意今天晚上就去点燃军营里的*,他没有想到会给高河埠的百姓带来麻烦,只是觉得这是一步杀招,要用就要用在最紧要的时候,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四百斤*两个大水缸,威力非同小可,这可是自己的杀手锏。反观对手,日伪军虽然在南洼子一战中损失了一百多人,但是相对一个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而言并没有伤其筋肉,还需要进一步的蚕食,一步步的剥皮抽筋。莫敌暗下决心,一九三九年的夏季,就在高河埠跟这伙鬼子二鬼子耗上了,只要能够把这伙日伪军零打碎敲搞掉一部分,最后启动两个大*,把一千多日伪军搞掉三分之二,就算成功。 当他把作战方案上交给六安的176师师部,师长区寿年乐了,自豪的对副师长郑沧溶说,176师只要有一个莫敌,就不愁没有战绩,别人都在一门心思的要守土,只有他,一门心思的想杀人。 郑沧溶点头不已。 郑沧溶,四十五岁,广西桂林人。曾就读于广西陆军小学、武昌陆军第3预备学校,保定军校第3期毕业。他经历过广西新桂系崛起的全过程,在马晓军模范营中任排长,任白崇禧连连附,出任黄绍竑广西讨贼军司令部参谋,北伐时担任过莫敌所在的李宗仁第7军钟祖培第8旅尹承纲第15团第3营营长。之后一直在军校中任职,1934年9月考入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二期深造。1937年8月陆大毕业,正赶上淞沪大战,出任李品仙第11集团军任参谋处上校副处长、少将处长,是集团军司令李品仙的智囊,算是李品仙的嫡系人马。 在李品仙解散十一集团军执掌二十一集团军后,郑沧溶调来176师任职,当作少将副师长。他的来到,带来了一个让人高兴的信息:区寿年师长在抗战期间屡立战功,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接任四十八军副军长职务。所有人都知道,张义纯并不适合当任四十八军军长,之所以一直占着这个位置,都是因为廖磊的缘固。如今廖磊退居二线,张义纯迟早要被洗出四十八军,那军长的位置就是区寿年的。能够在三十多岁出任有加钢黄鳝之称的四十八军军长一职,区寿年想想都觉得过瘾。区寿年走后,留下的师长之位不用想就是郑沧溶的,郑沧溶的扶正,完全达到了李品仙直接管理176师的目的,176师太过强悍,有谭何易之勇,有周雄之智,有莫敌之能,有覃振元之狠,有杨创奇之稳,不纳入帐下实在太过浪费。 目前176师师部的状态基本上就处于传帮带的时代,中将师长区寿年万事放手,少将副师长郑沧溶事事关心,少将参谋长云应霖左右逢源,少将政治部主任谭何易各不相帮。副参谋长李尚、参谋处长周雄等人没有参与长官们的说话,而是在地图上绘制敌我态势图,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进行推演,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战斗方案,交给参谋长云应霖。 参谋长云应霖接过战斗方案草稿,看了一眼,在一边笑着说:“莫天纵有能力,战力为我师三位团长之首,他不仅会打仗,更会带兵,三个团其它两个团是满编,526团是超编。我们参谋部认为,可以让岳西的527团团副韦高振率领一个营前往潜山支援莫敌,桐城的528团覃振元向练潭一带移动,随时准备支援莫团,让莫团一举拿下高河埠的日伪军。” 区寿年侧过头望着郑沧溶:“郑副师长怎么看?” 郑沧溶想了想,说:“韦团副可以增援,覃团最好不动。”看到区寿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郑沧溶继续说:“高河埠有日军的一个中队,虽然消灭了一个小队,还有一百余人,刘迈所属一千余人损伤不大,实力尚在。我看莫敌的意思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调理高河埠的敌人,让他们一点点的减少。如果我们拿出一副大张旗鼓进攻高河埠的架势,安庆的日军也会随之再增援。在安庆地区,有日军的一个旅团部,有一个缺额的130联队,还有一个人员整齐的绥靖军第六师,从兵力上而言,我们不占优势。因此只能以时间换空间,积小胜为大胜,莫敌团长的想法是正确的。” 区寿年点点头,说:“天纵去衡山学了几个月回来,打仗越发的像当年井冈山上的赤军了!民国二十三年,我跟我舅舅(蔡廷锴将军)十九路军在福建,跟龙岩上杭一带的赤军打过不少交道,他们立足于*先生的十六字游击作战方针,把老蒋玩弄于股掌之间,由衷的让人佩服。郑副师长能够正视形势,作出准确判断,非常好,176师交给你,我放心。” 郑沧溶笑笑,没有作声,区寿年是十九路军出身,路人皆知,与共产党的关系一向也走得很近,自己就不同了,从来没有与赤党有过任何交情,反而还在湘江边作为军校调研员与他们真刀真枪见识过。自己眼里的赤军,与区寿年述说中的赤军有着天渊之别,那就是一群走投无路的途穷之寇,除了浑不怕死之外没有别的特点。至于游击作战技巧,在湘江边没有见到一丝一毫,在赤军演变成的八路军后,的确展示出其优秀的一面。在北方,在晋察冀,在晋冀鲁豫,他们真正体现了当年*先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论断,在敌人的后方,在广大的日占区,在王克敏的华北治安区,从无到有的出现了大量的敌后抗日根据地,把日军华北驻屯军和齐燮元的伪军打得摸头不知尾一脑袋的浆糊。如今的华北,大中城市在日伪军的管理之下,可广大的乡村,早就成了八路军的势力范围,甚至北方的城市一到晚上,也大多成了八路军的天下。想到这里,郑沧溶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与他们对手十多年,没有把他们剿灭,反而要向他们学习作战技巧,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如果自己再回军校,真不知道怎么样跟自己的学生们解答这个问题。 看到师部已经基本上形成了决议,政治部主任谭何易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在安庆以西,有怀宁、潜山、太湖、望江、宿松、岳西六县。这六县中,有我军的526团及527团一部,还有吴万年的第八游击大队、郝文波的第九游击大队,以及陶太平的望江守备大队。不如将这六县武装进行统一,由莫敌担任六县联合指挥长,统一调配安庆六县的对敌斗争。 谭何易的提议,立即受到了师部所有人的关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认为此举非常适合目前的安庆攻略。就目前看来,大别山已经成了敌后一个相对稳定的管辖区,以立煌县为中心的大别山抗日根据地已经形成。这个地区,西边麻城商城与平汉线相伴,是敌我双方的多战之地,第七军就扼守在这一区域,西南边的英山黄梅一线,有杨森部把守。最为空虚的反而是东面,上到淮南黄泛区,下到望江长江边,由四十八军一个军防守,实在有点单薄。莫德宏的138师把守着黄泛区的南岸,还要负责立煌的治安,一个师扯得七零八乱。区寿年的176师更是一盘散沙,上起六安下到望江,桐城舒城霍山庐江纵阳六安,再加上安庆西六县,一个县只能滩上半个团。如果能够把一些地方武装统一起来,形成一股合力,才是本区域作战并取胜的关键。 郑沧溶很是客气的站起来,把谭何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位不仅有勇,而且有谋,从这个提议上可以看出,他是个一门心思想把安庆局势简单化的人,他的做法非常有助于这一地区的长期对敌斗争,而如何坚持在这一区域长期作战,正是176师的工作重点。郑沧溶立即将谭何易视为知已,认为起码是一位可以依赖可以信赖的手足。 文应霖作为师一级的参谋长,的确有点不合适,因为176师的参谋长温克刚迟迟不到岗,才把他顶了上来,完全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他是最后一个对谭何易的提议有反应的人,还是副参谋长李尚捅了捅他的胳膊,才回过神来,自己是应该第一个对谭何易的提议发表意见的人。谭何易的说法比较复杂,长拉短扯,从内说到外,从西又说到东,文应霖有点赶不上趟,只是听说要升莫敌的官,就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接到师部的命令,莫敌有点哭笑不得,六县联合指挥长,联合指挥部就设在潜山县梅城镇圣公会。人没有多给一个,钱没有多给一分,就给这么一个虚衔,就想让自己把安庆西六县结成铁板一块,上头的想法还真的有点天真。到是蒋春阳对这个虚衔很感兴趣,苦口婆心的告诉莫敌,不能一天到晚就想着打仗,想着杀人,要想一些更高级的东西,比如政治。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经济的需要,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为了政治而杀人是领袖,为了经济而杀人是巨头,为了杀人而杀人就是屠夫。莫敌笑骂:我才不是屠夫! 这不是结了!蒋春阳一脸的孺子可教,六县指挥长,可以调动六县的武装力量,也可以在六县自主的发展力量,这是一种什么局面,完全是独占一方的派头!徐平在明光仍然要奉李本一为首,也占不到六县之多,现在直接给你六县的势力范围,你还不好好利用,别的不说,先把潜江守备大队建立起来,宿松完备大队建立起来,至于岳西,弄个守备大队成为后备兵源也不错。 看到蒋春阳说得一嘴的唾沫,莫敌回了一句:这个建立起来,那个建立起来,你就不想想,建立一个守备大队要多少钱,我不是巨头,更不是领袖,我就是个小小的步兵团长,你小子别拿着一小瓶染料就想开染坊好不好。 蒋春阳立即如同霜打的芭蕉一样,蔫了,政治家一旦遇到经济问题,大多都没有太好的办法,井冈山上能够忽悠别人勒紧腰带干革命的,都不是一般的政治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七) 第九章敌后(二十七) 残疾军人只在牛行岭住了一夜,就跟瘦猴成了老友,这位姓章,叫章厚德,竟然是标准的中央军出身,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的一员,淞沪大战时,担任上尉副营长。中央军校毕业,天子门生,不然也不能在委员长外甥俞济时将军的手下担任副营长一职。罗店大战,神鬼俱惊,不好抗日将士在那场大中失去了生命,他虽然活了下来,也在那场大战中失去了左腿,还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右肺。本来以为必死,亏得命大,身子强壮,能扛,活了过来,只是人废了。过去的壮实汉子变得精瘦,还佝偻着背,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走不了路,做不了活,连说话都不能大声。本来安排他去营军院养老,被他拒绝了,从七十四军后勤医院出院后,一步两拐回到老家高河埠,守着祖上留下的两间铺面过生活。他父母早逝,又无妻无子,自己也无力经营,只能把铺面转租他人,所得收入仅够糊口。这一年,他目睹了高河埠的城头变换大王旗,也看到了百姓的辛酸,却只能发出无能为力的哀叹。因为有一定的军事知识,他被高河埠的乡绅以为军事顾问,也正因为他这个军事顾问存在,高河埠在各方纷纷扬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过程中才能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安定安稳。 章厚德凭着一口气,一步一拐从高河埠走到牛行岭,付出了比一般人多三倍的时间,就在差不多累死过去之时,看到了查岗的一连长王化南,他麻木的两臂再也移不动拐杖,一头暴汗看着王化南,直到有人把他背到背上,他在对王化南说,王连长,我赌我还有一气时能找到你们,我赌胜了。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废人,喝起酒来却也不差,不仅酒量好,酒气也盛,经常一口酒喝下去,激起冲天的咳嗽声,铁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 欧阳锦把他介绍给瘦猴后,两人就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干了起来。欧阳锦正规军人出身,平时不喝酒,在瘦猴的软泡硬磨下喝了一杯,可同样是军校毕业的章厚德就大不一样,一杯又一杯,喝到眼睛发红也没有丝毫醉意。 “我之前不喝酒,淞沪大战成了这个样子,才学会喝酒。”残疾老兵章厚德说:“我们中央军校的校规很严,最重要的是校长不喝酒,我们总以校长为楷模,所以也不喝酒。从部队里出来了就不同了,能喝就喝点吧!最重要的是喝醉了睡着了不咳嗽。” 瘦猴是野路子出身的军人,从来不知道军规校纪,不让他喝酒那是不行的,男人不喝酒,不如一条狗是他的口头禅,面前这个残兵正合了他的心意,你一杯我一杯,杯杯见底,不多一会,一小桶当地的皖酒就剩下不多少。 “兄弟,不是我说你,在军队里混,还是不要喝这么多的酒。”残疾老兵对瘦猴说:“喝酒不好,误事!” “不会吧?”瘦猴分辩道:“我常喝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不是做事有差错,是喝多了会笨,不会考虑问题。”章厚德是个老实人,说老实话。 “才不会,我们老大也喝,越喝越精明。”瘦猴大笑,用事例否定了他。 章厚德瞠目不知道老大是谁,一边的欧阳锦才告诉他,所谓的老大,是团长莫敌上校。章厚德点点头,对瘦猴说:“你们团长一定也和你一样,不是军校生出身。” 瘦猴惊讶的问:“还真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欧阳锦说:“我们团,之前黄天化参谋长就不喝酒,因为他是标准的黄埔生,工兵营韦志高营长,炮营李柏成营长都不喝酒,现在你们营长罗卫也不喝酒,因为他们也是黄埔生,虽然不是本部生,六分校的也算正则生。蒋副团长、你、石重,包括莫老大,才喝酒。” “那陈正信呢?”瘦猴找到一个人证:“他也是六分校的毕业生,他又喝酒,还特别能喝。” “呵呵呵呵,凡事都会有例外的。”章厚德把话头接了过去。 知道残疾老兵到了牛行岭,莫敌来电让欧阳锦把人送到潜山,他要好好的感谢一番,因为这位残疾老兵的建议,欧阳锦营才能在南洼子取得一次不小的胜利,造成日伪军一百多人的伤亡。与其它那些动则歼敌三五人,缴获三两枪的游击战相比,这可是大功一件。 章厚德拒绝了莫敌的邀请,他不去潜山,在牛行岭找了队伍把消息传达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建议,在他高河埠的家里,两个铺面中的一个因为日本兵的到来吓得去了别处,退了租,空着。他想让部队里派出两个侦察人员跟他回高河埠,一边开门做生意,一边打探高河埠的情报,他有什么消息也要有人送出来,靠他的一条腿两根拐实在有点误事。 潜山的莫敌接到瘦猴的电报,拍案而起,正愁没有人在高河埠里作内应,就有人送上门来,这真是磕睡遇到了枕头。从石重的侦察连里选出十个本地人,他亲自带到牛行岭,让这位残疾老兵选择。 牛行岭的临时指挥部里,章厚德正在向欧阳锦和瘦猴灌输着他总结的作战经验:“我们现在在这里,高河埠的动静完全不知,那是不应该的。我们要有一条完整的情报线,在城里把消息送出来,不然我们就是聋子瞎子。传送情报的方式不是由高河埠的人直接送到牛行岭,而只是送到城外的某户农家,再由这户农家的人把消息传到牛行岭,高河埠的人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别人的视野,否则就容易被人怀疑。” 瘦猴和欧阳锦都大点其头,他们呆在牛行岭不到两天,第一次有了危机感,这份危机感来自于对高河埠情况的不掌握,不知道日伪军们在干什么,也许他们还在睡大觉,也许下一分钟,围剿的日伪军就会出现在牛行岭。 “出现在牛行岭到不至于。”章厚德说:“昨天死了那么多的人,今天总要办丧事吧!” 瘦猴点点头,心里略安。欧阳锦就不同了,走到不远处,告诉一连长,把警戒线放远两公里,各大路口都要有人,真要被人摸了老窝,还就成了笑话。 抗战已经两年了,国军与日本人的战争一直摆在明面上,大家玩的也大多是阳谋,你知道我在哪,我也知道你在哪,我知道你准备干什么,你也知道我要做什么,战争是透明的,至于战胜战败,一是战术二是武器三是作战能力。几何时,打仗变成了捉迷藏这种游戏,欧阳锦陷入了沉思。 章厚德咳嗽了两声,说:“我也是这一年多呆在老家慢慢琢磨出来的,日军层层推进,我军节节败退,正面战场已经越过了安徽,到达两湖。我们这里成了敌后。所谓的敌后,就有敌后的作战技巧,你们这次做得很对,让出高河埠,把自己解脱出来,才能伺机出击。伺机伺机,最重要的就是伺这个机,有机会就咬一口,没机会就放一放,要有这种思想准备。急于求成,急于求大都是不可取的。” “啪啪啪啪!”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连长王化南陪着莫敌走了过来。 欧阳锦立即立正敬礼:“团长。” 瘦猴则笑嘻嘻的叫了一声:“老大,你来了!怎么这么快?” 莫敌向欧阳锦回了个礼,拍了拍瘦猴的肩膀,回答说:“昨天晚上接到你们的电报,让石重选了十个人,今天一大早,天麻麻亮就出发,一路急行军,来得就快了。这位就是章厚德兄弟吧?”主动伸出了手。 章厚德伸出双手,紧紧握着莫敌的手,说:“兄弟正是章厚德,不曾想到莫团长亲自过来,足见莫团长战略眼光之深。” “哦!此话怎讲?”莫敌笑问。 “知已知彼,百战无殆。”章厚德回答。 “呵呵呵呵!”莫敌大笑,说:“欲想知彼,还要多靠章兄弟了!” “能为党国效力,万死不辞。”章厚德挺了挺佝偻的胸,说:“原想离开部队后,此后就是混吃等死,没有想到还有鬼子送上门来,不再弄死几个,对不起我那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腿。杀鬼子,我是心有余力不足了,只能靠你们,我能够提供点消息,提出些想法,能有助杀敌已经心满意足。” 莫敌让章厚德在八仙桌边主宾位坐下,自己坐了上首,欧阳锦打横,瘦猴下位相陪。把带来的十个侦察连战士带进来,让章厚德挑选。 章厚德选先把四个身强力壮的大个子给淘汰掉,笑着说:“不是你们不行,实在你们太不合适,日本人都是小矮个,他们喜欢跟小个子的中国人打交道,对方个子太高,会让他们感觉自卑。听说在南京,他们抓到我们的俘虏,先看个子高不高,个子高的杀掉,再脱掉裤子看*,*大的杀掉,留下矮个子小*,杀不杀另外说。” 欧阳锦们是第一回听到这种传闻,睁着大眼睛不相信的望着章厚德,瘦猴嘻皮笑脸的说:“那要不是让这六个也脱了裤子,比比谁的*小谁去。” 章厚德大笑:“中国男人的*再小,也比日本男人的大,这已经是公论了,就算是从这六个里面挑出个最小的,也要比日本人的粗。这种事不挑也罢。” 听说不用脱裤子,六个待选的侦察员捂着小肚子的手才放心的松开。 章厚德在六人中选了两个最没特色,最弱小最不招人待见的人员,问了他们几句话,算是比较满意。另外四人他也没有放过,让他们在扮成行脚商人,在高河埠四周行商,卖点仁丹洋火,兼卖一些剪刀之类的铁器,这些东西是农村十分稀缺的,有极好的市场。章厚德告诉他们,不求卖多少钱,主要是要有几个固定点,方便城里的两个人能随时找到他们。四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也没有放过,他们担任脚夫,负责给四位行商供货,行商的商品由他们从牛行岭送过去,行商换回来的商品也由他们给挑回牛行岭来,这四个身大力不亏,还真是人尽其才。 莫敌见章厚德调度有法,很是欣赏,有心让他再度入伍,进入526团,章厚德拒绝了,他告诉莫敌,自己身体已经很差,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气不顺就会死掉,到了队伍上反而成为拖累,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高河埠联系,自己在高河埠多少也算是个名人,不管是新四军呆在那里还是刘迈宰呆在那里,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在牛行岭又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个化名为章进福章进禄的进城侦察员,名义上是章厚德的远房侄子,扶着章厚德,进城开店去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八) 第九章敌后(二十八) 章家叔侄三人离去不久,罗卫带着钟良也来到了牛行岭,拐把子排成行,小手炮集成堆。放毒排远远就扎了营,不跟其它人扎堆,他们那一身防化衣太过扎眼。 看到警卫营大队人马全副武装来到,欧阳锦已经明白了莫敌的决心,哪怕是用毒气弹,也要把这伙日为军留在这里。欧阳锦又为高河埠镇里的百姓担起心来,这个毒气弹可分不清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谁闻到谁倒霉。 瘦猴看到了欧阳锦的担心,拉了拉他的手臂,说:“老大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会在高河埠镇上放毒气的,那样做跟日本人还有什么区别。” 欧阳锦点点头,他对毒气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反对日本人用毒气,也不赞成自己一方用这种不人道的武器。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战争,让人的生命消亡,用刀杀死与用毒气杀死本质上并没有太多的区别。限制毒气,是一种战争规矩,但是战争本身是没有规矩的,有规矩的话就不会有战争。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中国历史上的义兵战理论真是一种笑话,既然是战争,就无所谓义与不义了。瘦猴比他早参透战争,他不择手段,他心狠手毒,只要能够杀死对手,无所不用其极,事实说明,他是对的。自己所在这个526团,四个营长都是军校毕业,资格最老是高贵选,最受团长信任的是罗卫,原因就是一点,警卫营敢杀,也会杀。 莫敌把一营和警卫营的营连级干部集中在一起,开了个小会,把自己的思路和想法摆出来:“打仗有两种,一种是轰轰烈烈打得热热闹闹,结果没打死几个人,另一种是偃旗息鼓的打得偷偷摸摸,结果杀死不少敌人。我去衡山学了几个月,别的没有学会,就学会了后一招。” 欧阳锦笑了,之前刚刚想通一点,这回老大又放大招,把堂堂皇皇的战争完全演变为无底限的杀戮,他就不怕激怒对手吗?不择手段将对方杀死,这才真正是战争的升级!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难道,老大是先让自己妖魔化吗?对,就是要让自己先妖魔化,这里是敌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敌人的占领区,在这个地区即使打破一些坛坛罐罐,也是属于敌人的坛坛罐罐,在敌人看来,我们才是匪,才是魔!想到这里,欧阳锦心里的疙瘩完全解开,他感觉到悚身一抖,眼前竟然一片光明。 莫敌还在继续阐述他的设想:“日伪军一千多人,不可以永远呆在高河埠里,高河埠我们知道,镇子不大,人也不多,粮食蔬菜自给有余,但是如果要另供一千多人,完全不可能。之前黄天化团副,近期一营都在这个地方驻扎过,一个营三百多人已经是本地区的最大物资供应量。日伪军一千多人,一个足额团的吃用供给,只能有两个方式解决,一是从安庆调拨,二是向下面各乡自筹。我个人认为,由安庆调拨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安庆的物资本来就不丰富,之前杨森驻守安庆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才把他的一个师放到长江沿线。日寇占领安庆后,要养活119旅团部,还要养活130联队,此外还有一个华中港口监理部庞大的转运补给基地和天柱机场管原诚少将的空军第三飞行团,养活这些鬼子已经达到了安庆物资供给的极限。由于刘作欣第六师的到来,物资压力大增,因此不可能把物资外拨。为了缓解安庆的物资压力,安庆日伪军还会陆陆续续派出部队,向其它地区筹集物资,我认为,他们的第二个目标,应该是枞阳,第三个目标则是石牌和潜山,只有把部队化整为零,才能养活。接下来我们来分析已经呆在高河埠的敌人,他们的处境与安庆的敌人是完全一样的,他们的人比安庆少,高河埠也比安庆小得多,人均物资供应量比安庆更小,因此在把高河埠的物资压榨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只会以高河埠为据点,向周围渗透。金拱、马庙包括我们身后的公岭都应该在敌人的渗透范围内,甚至更远的青草、源潭都会是敌人的渗透区。敌人开始渗透,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我们一口吃不下高河埠里的一千五百敌人,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日军班带着一个连的伪军出来找吃的,我们还吃不下,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大家轰堂大笑,这里,有警卫营的三个连,还有一营的三个连,六七百人的队伍,如果不能拿下对方一百多人,别说找块豆腐撞死,直接拉泡尿淹死卵屌。 之前没有办法知道高河埠里敌人的动向,如今有了章厚德和他那两个开店的侄子,高河埠里敌人的一举一动就全部收到了眼底。 章厚德家的新铺子开张了,名字取得很好,福禄厚德鸡肉馄饨店,有上中下品之分,上等鸡肉馄饨,馅是上好的鸡肉,次一等的,就是肉加素混合馅,最差的,完全是素馅,只有一锅用鸡骨煲成的油汤,素馄饨加上一勺浓香的鸡汤,不能算是鸡肉馄饨,只能算是鸡味馄饨。 这个馄饨店刚开了两天就开不下去了,不是没有人吃,而是因为镇上的面店断了粮,不再有面粉出售。市场上也不再有鸡,别说鸡,凡是能吃的都让日伪军们采购殆尽。这种情况的出现,把高河埠的当地居民都吓得不轻,但凡大军出动,最少要带上个三五天的吃食,没有想到这个刘迈宰竟然连隔夜粮都没有,一到高河埠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安庆日伪军指挥部之所以把刘迈宰作为第一支派出来的队伍调往高河埠,是因为刘迈宰曾经在高河埠驻扎过,自以为人头熟地头熟,出发前还信誓旦旦的向师长刘作欣和皇军清野直之将军表示,不用带太多的物资,有他刘迈宰在,到了高河埠,一切都不成问题。 不是刘迈宰不想带太多的物资,是因为安庆城里的物资也不充裕。 刘迈宰和松下次郎看来是有打算在高河埠长驻,他们把手下的日伪军们管理得很好,纪律不错,公平交易,不强买强卖,价钱给的也足,头两天大家皆大欢喜,第三天,高河埠的老百姓发现自己手里的余粮已经不多,于是停止了出售。这一下完蛋了,平时熙熙攘攘的市场里再也看不能物品,人来来往的集市也听不到吆喝声,当天晚上,刘迈宰的大伙房里就没有了送饭的菜,只能吃白饭充饥。过了一个晚上,大早起来,伙头军向刘迈宰报告,只能喝粥了。整整一天,后勤部门拿着手里厚厚的日本军币,楞是买不到一颗米,换成亮闪闪的大洋也没有作用。 中餐已经不饱,晚餐更成问题。在以山羊胡子为首的当地乡老协调下,日伪军用高价在平民手里强行收购了一些物品,勉强够了当天晚上的嚼用,明天的早餐在哪里。山羊胡子也只能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刘迈宰和松下次郎也知道怪不得当地人,是自己人数太多,大大超出了高河埠的物资供应能力。也不能把当地村民的压库粮都买出来,杀鸡取卵这种事不能做,怎么办,只能去外面征粮。 日军在南洼子一战,死伤一半,还有一个半小队算是能战之兵,留下半个小队守城,把一个小队三个班每个班配一个掷弹筒组分成三个队,每个队带领一个连的绥靖军,往北方和西方征粮。一队去金拱,一队去马庙,还有一队,好死不死的去了公岭。 这里还没有出大门,章进福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他要赶在鬼子的前头赶到枫树塘,那里有一个行商的据点,这个行商是四个行商的头目,他那里有一台报话机,可以与公岭的指挥部联系。 呆在高河埠静候佳音的刘迈宰和松下次郎做梦也没有想到,人家早就摆到口袋布好阵等着他们送货上门了! “打两路。”罗卫说:“不是我贪心,这种机会以后少有。” “同意打两路,我们六百多人打一路,实在有点浪费。”欧阳锦说。 “行,说说方案。”莫敌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欧阳在这里埋伏,不让敌人进公岭祸害老百姓,让钟良协助,一定不能放跑一个敌人,更不能走漏公岭一路被全歼的消息。”罗卫说:“我和瘦猴去收拾马庙那一路。” 莫敌点点头,说:“公岭的好办,有一营在,收拾一个伪军连不成问题,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很好的埋伏地形,一会就去布置,这个仗我就不参与了,我带着辎重队去把西头那条小河岔给塞了,弄回一两百来斤小鱼回来庆功。” 远处远远的传来罗卫的笑声:“留点鱼我们回来吃。” “别担心,营长。”钟良大叫:“我一会去割几块鬼子的大腿肉回来给你红烧。” 众人轰笑。 笑声中,罗卫和瘦猴走远。钟良走到欧阳锦面前,笑着说:“一营长,这个仗必须有我。” 一营一连长王化南笑道:“我们三个连收拾日伪军一个连,还要你帮忙,老弟,你还是跟老大去塞岔河吧!” “行,我有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够回答我,我就去搞鱼。”钟良说:“你们准备怎么打,是把这一百多人全部报销么?里面除了十几个鬼子,其它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你们就下得了手。” 莫敌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欧阳锦,看他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欧阳锦想了好一会,才说:“不打死又怎么办呢?总不能先包围,再喊话,搞政治攻势吧。” 一营三个连长也想不出什么好招,只好望着钟良。 钟良笑着说:“正面归我,左边是王化南,左边是唐岑生,劳伯良包尾。我三十几挺拐把子一齐打响,他们一定懵,你们三个趁懵从三面杀出,这种强大攻势,他们还不投降除非有病。” “你这样一齐打响不也会打死打伤我们的同胞?”欧阳锦说完,就明白了过来:“你这是想用气势压住敌人,让他们少死几个对不对?” 钟良点点头。 莫敌微笑着,转身走了,他知道,相对而言,去塞一条河汊,远比收拾这一百多日伪军难得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二十九) 第九章敌后(二十九) 莫敌一到牛行岭,就感觉到这个地方距离高河埠太近,双方之间的缓冲距离太短,不适合打有准备之仗,决定把临时指挥部撤回到公岭,公岭距离高河埠有三十里左右,走路要半天,有这半天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按照钟良的提议,在官道转进兴隆庙前面的开阔地上摆开了战场,正面是钟良的重火力连,为了增加重火力连的气势,欧阳锦把自己营的九挺歪把子也交给了钟良指挥,三十九挺机枪一字排开,连欧阳锦都觉得这个仗已经没有继续打的必要了。偏偏钟良还不知足,把三十门手炮也摆上了战场,告诉手炮排,机枪一响手炮就放,一门手炮打一发,打不打得中无所谓,只要把炮弹全部砸进敌人的队伍中央就行。还特别嘱咐一连和二连,手炮响了才冲锋,别冲早了被自己的炮弹炸。 一切准备就绪,单等敌人上门,欧阳锦已经看了六次手表,拉了三次尿,等人上门送死比等人吃饭还要让人恼火。 天山的太阳火辣辣的,路边的草也被晒蔫了,一点光泽也没有,之前还能够听到几声有气无力的虫鸣,到了正午的时候,连虫鸣也再没有听到,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湛蓝湛蓝的天深邃见底。埋伏在侧面的一二连还能找到树荫躲躲,兜尾的三连更是躺在口袋嘴边睡大觉,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不能让敌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有钟良带着重火力连躲无处躲,坐在不算高的战壕里,生硬的顶着,汗,从脑门上往下流,流到脖子里,流到背上,湿透了衣服。勤快的士兵在战壕侧面掏出一个狗洞,把自己藏在里面,躲过了太阳的照射,却被不透风的闷热逼了出来,一身的汗如同洗澡。 “他妈个臭狗屎,这些家伙走得也太慢,这种走法,今天能打转回头吗!”钟良大骂。身边的勤务兵笑着回答:“连座,只怕这伙敌人早就知道这回出来就回不去了!”钟良大笑,拿起水壶,一扬脖子,灌进了一大口,勤务兵心痛的大叫:“连长,你省着点喝,喝完了这个地方可没有补给。”钟良笑着说:“如果我喝完了这壶水,这些狗日的还不上来,我就再不留情,颗颗子弹咬肉。” 也许是听到了钟良的话,害怕子弹颗颗咬肉,没有多久,从三连传来消息,发现了敌人的行军队伍。 一百多人的行军队伍并不太长,因为目的是征粮,一些伪军还拉着大车,准备把征到的粮食运回去。与往常一样,日军小队仍然一马当先走在头里,他们没有戴钢盔,薄薄的布帽两边吊着两片帽垂,原来这两片屁帘还有遮阳的作用。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是十五个鬼子,一百一十七个伪军。”观察员汇报,他们有严格的要求,之前有多少人进去,之后死活都要看到多少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也不能漏网,一旦把在公岭遇仗的消息传到高河埠,就会给伏击马庙的另一队人马带来麻烦。 眼看着最后一名伪军进入了包围圈,劳伯良一挥手,队伍悄悄移动,把口袋牢牢扎住,劳伯良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出击的主力不是他们,但是他们的担子却比另外三个连都要大。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了,走脱了一个,哪怕是撵到高河埠也要弄死。”劳伯良恶恨恨的说。 看到敌人的行军队伍走过面前,在侧面准备伏击的两个连立即进入了作战状态,王伯南是个细心人,把连部直属警通班留在原地监察战场动向,如果有敌人装死或者趁乱从侧面逃跑,立即开枪打死。 正面的钟良部看到敌人起来越近,把弹匣卡上了拐把子,拉开了枪栓。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打!”随着钟良的一声断喝,三十九挺机枪泼水一般把子弹射了出去,前面的日伪军如果刀砍过的芦苇,齐腰而断,一下死伤了三十多人,身后的伪军反应很快,立即卧倒在地,没有想到三十颗手炮炮弹又在身边响起,剧烈的爆炸声把所有还活着的日伪军吓得紧紧的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管热辣辣的地面如何烫肚皮,也不管面前的枪声早已经停止,还活着的日伪军只管把自己紧紧的贴在地面,又是机枪又是手炮,这个阵势太大,谁也不愿意站起身来找死。直到听到两侧响雷般的脚步声震得肚皮发抖,才抬起头一看,两边冲过来的队伍已经到了身边。 队尾的几个伪军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没有跑出几步,迎面射来了几颗子弹,准确的钻进了他们的身体,当场死翘,其余的人更不敢动,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交枪不杀!”“中国人不杀中国人!”随着乱七八糟的叫声,还活着的伪军们知道,只要自己乖乖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日军小队长悄悄从腰上摸出了南部十四手枪,对准了冲得最快的一连战士,就在准备放枪之际,身边的伪军连长一声大叫:“你他娘的别把我们全害了!”一把将日军小队长握着南部十四的手推往空中,只听清脆的一声枪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只见伪军连长用力卡住日军小队长的右手腕,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伪军连长奋力将日军小队长手里的南部十四打开,自己也被日军小队长一拳打开脸上,被打得滚过一边。 从地上爬起来的伪军连长一把薅起地上一枝无主的三八大盖,从一边的士兵腰上抽出刺刀插上,端着刺刀直接扎向地上的日军小队长。 日军小队长一个连环十八滚躲开伪军连长这一刺,也顺势把腰上的战刀拔了出来,双手持柄,舞了个刀花,脚下一叉步,步伐灵巧的冲向了伪军连长。这个日军小队长,竟然是日本二刀流的高手。伪军连长也不示弱,枪花一摆,使了一招拨草寻蛇,这位,竟然是六合枪的行家。 王化南阻止了要冲上前的战士,对钟良和唐岑生说:“先看看再说,过去只是听说日本人的剑术有独到之处,这回送上门来的不可不看。狗日的日本人手里拿着的明明是刀,却偏要叫剑,真他娘的够贱。” 唐岑生点点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去打扫战场,日本人一率补枪。” 钟良阻止说:“别急,把还活着的日本人都捆起来,一会,让这些伪军去杀,也算是个投名状。” 唐岑生楞了一下,笑道:“你这家伙,跟着石重瘦猴学坏了,这种损招也敢用!” 这边才聊了两句,那边已经交手了两个回合,伪军连长手里的武器明显不就手,一交手就吃了个暗亏,日本人也有问题,二刀流讲究的是一手握长刀,一手握短刀,互相配合,互相协同,日军小队长右手握长刀,是正二刀流的作派,可惜左手空着,不知道怎么配合,竟然有了乱舞之像。 伪军连长连退了五步,才化解了日本人的连环三刀,一招二郎担山把日本人的第三刀挡了出去。 “日本人很有气势,步步前逼,别说我们中国的武术还真没有这么得理不饶人的。”王化南说:“日本人不要脸,从武术上就能看出来。” 钟良有点不耐烦,恼火的说:“这有什么看头,由他多高的高手,也顶不住老子机枪一梭子。只要搂着板机不松手,保证一分钟之内把这个日本高手打成蜂窝。” 唐岑生笑了,说:“跟你这个火器的热衷者说冷兵器,真是有点对牛弹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是什么年头了,谁还会凭匹夫之勇作战。” “那就未必。”王化南不同意他们的意见:“不论火器如何先进,也不能替代肉搏,眼前这一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是绥靖军那小子蠢,再退两步,把枪栓拉开不就解决问题了吗?”钟良说了一句,又叫了起来:“哎哟哎哟,险火!这一刀给劈得!” 战圈里,两人在这片刻又换了几招,也许是伪军连长渐渐的适应了三八大盖,步枪在他的手里变得渐渐灵活起来,连续几次挑开鬼子劈过来的刀锋,还使了一招摔把轮抢用*把鬼子小队长给狠狠的砸了一下。这一砸,把鬼子的魔性给激怒了,他从身边的一具尸体腰间拔出一柄刺刀当成肋差,手里的刀成了一长一短,二刀流的特点立即显现了出来。只见鬼子用左手的短刀把伪军连长的枪刺拨开,右手的长刀鬼怪般的从另一个方向劈刺而来,幸好伪军连长机巧,扔掉手里的三八大盖,两步跳出一丈开外。 日本人拔腿就追,下面两条短腿,上面一长一短两柄刀,实足一个大猩猩,滑稽的样子把王化南等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传到日本人的耳里,他才从战斗中回过神来,往身边一看,战斗早已经结束,伪军都被取了裤带,提着裤子在一边站队,还活着的日本鬼子都五花大绑的扔在一边,日军小队长叹了一口气,扔掉手里的两柄刀,走到那一堆日本人身边,席地而坐,双眼紧闭。 惊魂才定的伪军连长也看到了当前的形势,呆了一下,走到王化南等人面前,双手抱拳,说:“赵晋多谢各位的不杀之恩。” 钟良摇摇头,说:“别谢太早,想不想活命在你不在我们。” “什么意思?”伪军连长赵晋不解的问。 “想活命,去毙了那个日本人。”钟良指着席地而坐的日军小队长说。 “如果我不去呢?”赵晋问。 “那就毙了你。”钟良答得非常简单:“已经统计好了,日本人死了八人,伤了六人,只有一个没有伤,就是这个小队长。你的人死了二十七个,伤了十四个,完好无损的还有七十六人,想要活命,用刺刀去还活着的日本人身上捅一个对穿的眼就行。如果不愿意,就陪着日本人一起去死。看到大家都是中国人的面上,对你们网开一面,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们这些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伪军,杀死你们并不为过。” 伪军小队长呆立了一会,使劲的一跺脚,从腰上抽出南部十四手枪,走到席地而坐的日军小队长面前。也许是感知到末日临近,日军小队长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淡淡的笑了一笑,想说句什么。赵晋没有让日本人说话,而是果断的扣动了板机,子弹从日本人的前额打了进去,从后脑飞出,夹带出碎骨和*。南部十四8毫米的的子弹,近距离射击的威力果然不凡,日本人头往后一仰,身子弹了一下,麻袋般的重重倒在地上。 赵晋把手里的枪扔在地上,转身走到钟良面前,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给我一条路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 第九章敌后(三十) 从公岭到马庙的山路,罗卫和瘦猴带着队伍一路小跑赶着路。这支队伍人并不多,主要是瘦猴的突击连,此外就是罗卫带着营部警通班和特务连机动排,总共一百六十多人。特务连的放毒排和放火排仍然雪藏,这点小仗还用不到他们,罗卫知道在莫敌心中这两个排才是526团的最后力量,只要他们没有动,就表明526团还有余力,一旦动到他们,就是最后的死磕,因此,罗卫轻易不敢动用这两个排,每天对他们的训练十分严格,就是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 特务连的机动排是在撤旅建团后完善的单位,平时主要担任放毒排和放火排的警戒任务,在行军的时候,为这两个排当任先导,在撤退的时候,为这两个排掩护断后,因此,这个排的攻防实力不弱,在整个警卫营可谓首屈一指。全排四十二个人,排长副排长下面三个班,一个以探路为主的先导班,一率配备的南部十六日式手枪,一个以断后为主的拦截班,装备以春田兵工厂生产的美式1936型M1半自动步枪为主,这种步枪采用导气式,回转闭锁式枪机,一次上膛可以把枪内的8发子弹一一打完而不需要再次拉动枪栓。这种枪,将装8发子弹的钢制漏*由机匣上方压入弹仓,十分简便,在最后一发子弹射击完毕时,枪空仓挂机,*会被退夹器自动弹出弹仓,会发出声响,提醒士兵重新装子弹。与日军的三八大盖拉一次大栓击发一次相比,射速快得很多,一个班的子弹击发密度,可以与使用三八大盖一个排相比。唯一不理想的是这种枪采用规格的子弹,补给困难,这是1939年春天国民政府从美国购买的军火,只能每个团装备一个班,很是珍贵。还有一个班采用的是苏制1938型水连珠,这个武器是在526旅撤旅建团后才配发下来,526团得了二十支,因此也只能配备一个班,采用子弹,配一种结构较简单、体积较小、重量较轻的PU(俄文ПУ)型倍瞄准镜。唯一的问题的是国产水连珠的子弹供给有问题,一把水连珠仅配子弹一百发,打一发少一发。 一路急行军就看出了各种装备的不同,配南部十六的行军轻松,突击连配备毛瑟M712的把驳壳枪背在背上,也双手轻松,美式春田M1只有一米零点长,斜背在背上,也算自在,只有背三八大盖和水连珠的有点不舒服,水连珠枪长一米二三,三八大盖更是长达一米二七,个子高大的还能背着跑,个子矮一些的就只能扛着奔。看到那些跑得吃力的战士,瘦猴忍不住对罗卫说:“老罗你说奇怪不奇怪,日本人个子最矮,偏偏弄出的枪最长,这不是找虐吗?” 听了瘦猴的话,罗卫笑着说:“我们在军校的时候,枪械教官曾经说过,日本人为了在进行白刃战时不因为个矮臂短吃亏,才专门弄出的长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日本人还为此发明了30式铳剑作为三八大盖上的专用刺刀,三八大盖配上刺刀长达一米六五,比大多数日本军士的身高还要长。”瘦猴这才发现,自己当兵时间不短,也已经官升少校营参谋长,就是没有用过赫赫有名的三八大盖有坂步枪,当兵的时候用的是汉阳造,在民团里更是用龙州快利,到了抗日战场又换成了原装德国M712,手下三八大盖不少,就是没有正经用过。好奇的问:“小鬼子的的枪连枪刺是最长的吗?”罗卫摇摇头,说:“不是,水连珠的枪虽然比三八大盖短,可装上枪刺,比三八大盖还要长一公分,苏联人身长手长,再加上带刀长,拼刺刀日本人可不占上风。”瘦猴哈哈大笑:“这些老毛子,不如在步枪上直接装上一柄丈八蛇矛。” 两人一路急走一路聊天,不知不觉过了丁家老牌楼,到了董家湾,瘦猴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罗卫说:“我们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罗卫奇怪的问。 “敌人出发比我们早,从高河埠到马庙也比我们近,我们如果直杀马庙,只怕敌人已经征好粮回程了,我们跑得死狗一样结果还是搞成马后炮,白玩!”瘦猴说。 “对啊!”罗卫立即明白了瘦猴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去马庙?” “对!”瘦猴说:“我们在马庙回高河埠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打这伙鬼子二鬼子一个回马枪。” “好!”罗卫同意:“在哪里打?” “这个路我们熟悉,之前跟着黄天化参谋长在棋盘岭打过两次,哪条沟沟坎坎没有走过,在江家老屋到李家蛇形中间有一座小土山,马路在经过这里时有几个弯道,我们就埋伏在那里,一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瘦猴说。 “好”罗卫点点头:“这里一定要快,距离高河埠很近,如果引来增援,不过是一个小时时间,一定要在半个小时内速战速决,具体你安排吧。” 瘦猴命令特务连机动排先导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马庙了解情况,同时命令所有的其它人赶往李家蛇形。 赶到小土山上还没有隐蔽好,从马庙赶回来的先导班也到了这里,上气不接下气明确了一个消息,鬼子二鬼子已经从马庙动身回程,他们大多背着粮食,有些还赶着大车,走不快,但是只有六七里路程,日伪军走得怎么慢,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小时。 “我们的准备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罗卫说:“走,先去看看地形,能打就打,不能打也不要勉强,机会多的是,小鬼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完的。” 瘦猴笑了笑,他和石重罗卫都是警卫营的连长,但是陈正信走后,老大把罗卫提上来任营长,而他跟石重都只能居其下,他和石重都很服气,罗卫在大局势的把握方面比自己强,他会取舍,会放弃,会审时度势,不会蛮干,更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这个小土山实在不是个打仗的好地方,山不高,也不大,山上有一些杂草,零零乱乱几颗树,从高河埠通往马庙的大路一览无余。 “老罗,我觉得这一仗可以打。”瘦猴说。 “怎么打?”罗卫虽然觉得这个地方地形优势并不明显,但是白白浪费这样一个战机,也有点心有不甘。 “由你的水连珠班担任主攻。”瘦猴说:“你的水连珠班埋伏在中段,一人对付一个日本人,一枪一个,没有问题吧。” 罗卫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居然在打我的狙击班的主意。好主意!打蛇打七寸,一个班的日军就是这个队伍的灵魂,只要打掉了这个日军班,只怕剩下的伪军班就再也没有一丝战意。 一个水连珠配一把春田M1作为一个作战单位,水连珠负责狙击,如果狙击失败,敌军强攻,春田M1拦截班就要负起拦截的责任。突击连的长枪排堵住通往高河埠的去路,两个M712毛瑟枪排负责冲锋。 看到瘦猴也掏出腰上的毛瑟M712跃跃欲试,罗卫一把拉住,说:“我们两去山顶,那里可以看到全局,先导班回来后也在那里休息,就当是预备队好了。” 瘦猴嘿嘿一笑,说:“还是老罗你沉得住气,我这人就是有点冲动。” 罗卫和瘦猴来到小山头的高处找了个蒿草过人头的地方坐下,从草缝中看着马庙过来的路,不多时,一群有若难民般的行军队伍出现了。一看到这支队伍,罗卫不禁哑然失笑,对瘦猴说:“看来我们太看重他们了,就这么一群脚夫组成的队伍,一个冲锋全部投降,我们还郑重其事的搞了个进攻方案。” 瘦猴摇摇头说:“有准备总比无准备好,这里面有十几个日本人,不弄死他们我可不敢冲锋。” 罗卫点点头,日本人之顽强他们见识过,只要有一息尚存,就会跟你弄个不死不休,莫敌老大说过,最好的敌人是死了的敌人,最那好的日本人也是死了的日本人,只有死了的日本人不会再捣乱。 队伍渐渐的走近了,这是一支已经不能称之为队伍的队伍,所有的伪军都或挑或扛,不是麻袋就是布兜,最有才的,是把外裤脱了,扎了裤腿,收紧裤头,就成了一个挺方便适用的米搭裢,骑在脖子上,足有四五十斤。一个班的日军很集中,他们没有背米袋或者担担子,他们负责两辆大车,大车没有牲口拉,日本人就充当了牲口,两个在前面拉,两个在后面推,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在拉帮套。整个队伍只有三个人手里还拿着武器,一个是日军的班长军曹,另外两个应该是负责警戒的日本兵。 这么一伙没有任何防备的运粮军如果不拿下,罗卫绝对不会收手。瘦猴一面摇头一面说:“妈的,累了,弄死了这一伙,留下一地的粮食,还得劳累我们搬回去。”罗卫听到瘦猴的碎碎念,忍不住笑道:“瘦猴,你就不能留下一些伪军,让他们当搬运工。”瘦猴摇摇头,说:“伪军?不要。让他们回安庆,去跟日本人争粮食吃,也把我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态度告诉其它伪军,少做点缺德事,小心将来算总帐。” 闲话之下,运粮队伍进入了埋伏区,只听到水连珠步枪清脆的射击声,伏击开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一) 第九章敌后(三十一) 就这么一小阵,水连珠枪声停止了,枪声后的战场,显得特别宁静,只听到狙击班班长扯着破锣嗓子叫唤起来:“绥靖军的弟兄们听好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的枪子长眼睛,只打日本鬼。想活命的把枪支弹药全部解下,走到北头空地上集中,我数到三十,还留在原地的按日本鬼子处理。” 绥靖军以连长为首,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扔下身上的粮袋,把手里的步枪远远扔开,七手八脚的解开身上的武装带推成几堆,撒腿主往北头的空地上跑,他们刚从北头过来,知道那些空地在什么地方。 只剩下一个绥靖军还站在原地不动,除了扔掉身上的粮袋,别的一率保持原样,手里端着三八大盖,竟然还插上了刺刀,在太阳下面,闪着冷光。 狙击班长纳闷了,天下竟然还真有不怕死的,又叫了一声:“还站着不动的那个,是不是想跟着小日本鬼子一起去死?” 那位绥靖军浑身发抖,结巴着说:“长官,不是我不走,是有个日本鬼子还活着。” 狙击班长顺口就来了一句:“那还不把他干掉,留着干什么!” 绥靖军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咬了咬牙,端着步枪使劲往脚下的一个身体猛地刺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杀猪船的声音,一个日军双手双脚同时往上举起,肚子已经被刺刀扎穿,带刺刀的三八大盖仿佛梭标一样把他牢牢的钉在地上。 听到这声怪叫,走向北头空地的绥靖军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回头一望,松开了三八大盖的绥靖军全身脱力,跌坐在地上。 瘦猴的两个短枪排把绥靖军整个连押到了一边,每人一把上了木匣的M712毛瑟手枪,二十响的长梭子,右手食把卡在板机上,随时都可能扣响,二十颗子弹随时可以打出。绥靖军们老实极了,他们知道,这六十几枝短枪想到收拾他们,不需要三分钟。 其它部队开始打扫战场。一百多枝三八大盖,一百多套武装带,加上一百多袋粮食,把打扫战场的弟兄们累得狗死。十五个日军都死了,唯一没有被狙击手击毙的也死在绥靖军的手里,两个战士把软坐在地上的绥靖军士兵架起来,连拉带扯的开到罗卫瘦猴面前,这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抽烟?”罗卫递过去一只烟。 绥靖军士兵如同傻了一般,看都没有看一眼,呆呆的一脸歪斜。 瘦猴从身边摸出一个日式水壶拧开,一把揪起绥靖军士兵的后脑勺,凑近嘴边就灌了两口。只听到一阵冲天的咳嗽声,绥靖军士兵回过神来,傻乎乎的问了一声:“长官,这是酒?” 瘦猴点点头。 绥靖军士兵说了一句话,让瘦猴差点跌地,只听绥靖军士兵说:“再给我喝两口。” 瘦猴把水壶递了过去,绥靖军士兵接过,扬脖就是一大口,说了一声:“好酒,谢谢长官。” “看你那熊样,头一回杀日本人吧?”瘦猴问。 “不只是头一回杀日本人,根本就是头一回杀人。”绥靖军士兵回答,所谓酒壮熊人胆,几口酒下去,身体也不抖了,说话也不结巴了。 “不错嘛,头一回杀人,就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罗卫笑道:“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哪里人?” “李锦仕,列兵,安庆城里人。”绥靖军士兵回答:“长官别问我为什么要当绥靖军,我也是没办法,日本人占了安庆,刘迈宰抓伕扩编,我父母尚在,家人还要在安庆城里混生活,我只能老老实实当刘迈宰的兵。” “没怪你。”罗卫说:“只是这回,你可回不去了,你杀了日本人,跟他们有了血仇,回到安庆,只有死路一条。” 李锦仕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问:“我杀了日本人,只要消息传到安庆,我不死我的家人也是一死,我死无所谓,我家里的人就死得太冤枉了。听你们的意思,是要放我们回高河埠?” 瘦猴点点头:“除了你之外,我们会告诉其它人,回去报告只说你已经被打死,这个消息传到安庆,只怕日本人不仅不会去麻烦你的家人,还会给你们家一些抚恤,只是你们家里要悲伤一阵子了。” 李锦仕叹了口气:“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既然出来当兵,难免战死沙场,家里也不会太过意外,我手里有日本人的命,接下来就只能跟你们干了,你们不会不要我吧!” 罗卫笑笑:“我们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出路的,放心好了。” 处理完李锦仕,向着北头的俘虏营走去,沿途看到几大堆的物资,罗卫担心的说:“瘦猴,你想的对,这么多的东西,扔了可惜,扛走又太累,可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瘦猴说:“我是这么考虑,这些东西是从马庙征集的,还是让马庙的老百姓们扛回去,我去过马庙,跟马庙的杨保长认识,让他们派人来扛就行。枪支让伪军们扛回去,我们带走弹药就行。” “一定要把这些伪军放回去吗?”罗卫问:“我们师缺额严重,如果能够增加一两千人,应该可以恢复过去二旅四团的的建制,马旅长调走了,莫老大就可以坐正旅长的位置。” “建制这些事我们不懂的,这些伪军就算我们留下来,也不会补充到我们师,听说七军的缺额比我们更严重,他们还要在平汉线上作战,多少人补进去都不够,听说我们上次在石牌俘虏的那批,全部送到七军去了,估计也都死得差不多了。”瘦猴说:“旅长也罢,团长也罢,这个年头,能活着就是最大。我们把这些人放回去,刘迈宰其余的七个连就算是报废了,谁也不敢再出头跟我们为敌,只能呆在高河埠里混吃等死,就凭高河埠里那一个小队的日军,尽是胡椒也不辣。” “这是老大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罗卫问。 “是我的意思,也是老大的意思,我们一个团要守住安庆西六县这么大个地方,光靠打肯定是不行的,得想办法。”瘦猴说:“分化日伪军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日本人想赶着伪军来跟我们打,我们却把伪军分成三六九等,他们自己就会知道怎么做,像李锦仕这下刀子的也不少。高河埠里的伪军一千多人,还能打仗的日军却只有五六十人,一旦伪军不听日本人的话,日本人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在一边看戏好了。” 罗卫点点头,说:“我认为日本人不会让我们的计划如此容易的得逞,他们一样还有别的做法。” 瘦猴同意罗卫的话,说:“我们现在不能进攻高河埠,对方又不能老是呆在高河埠不出门,就看我们谁能够掌握住主动权和先机。” 来到伪军的集中点,战士们已经把俘虏分成类,看到罗卫和瘦猴到来,带着绥靖军的连长走到他们俩面前,介绍说:“这位是绥靖军28团七连连长孙权。这位是罗营长,这位是侯参谋长。” 一听这位的高姓大名,罗卫和瘦猴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三国名人啊! 对方估计是经常遇到这种事,知道两人在笑什么,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很正规的说:“绥靖军二军六师第十一旅第28团三营七连连长孙权见过两位长官。” 看到对方的严谨,罗卫和瘦猴也不好意思再笑,再认真的还了礼。 双方并没有发生冲突,还算是友好关系,敌对情绪并不严重,孙权从衣袋里摸出一包哈德门香烟,给两位各上了一只,掏出火柴划着点上,自己也不能亏待,点上一支,说:“你们的装备是我见过的国军中最强悍的,我想,如果我们当时不听话放下枪,只要那六十枝自动手枪一扣,我们这一百多号就会变成一百多条。” 瘦猴点点头,说:“我们也不想扣,大家都是中国人,不管是我弄死你还是你弄死我高兴的都是日本人,只能把日本人弄死,高兴的才是我们。” “话是这么说,不过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日本人跟我们是盟军,他们死了,我们得不了什么好处。”孙权笑道。 “错了!”罗卫说道:“如果日本人全死了,你就有好处了!” 孙权愕了一下,笑了,问道:“两位长官是准备怎么样处置我们?首先声明,不管怎么样处理,我一定服从。” “这是绥靖军首次与我们有机会接触,之前在石牌,我们跟你们一个营连勾通的机会都没有,就稀里糊涂的打了一仗。说实话,我不太想跟你们打,没什么意思,反而想跟你们交个朋友,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罗卫说:“这一次,我计划放你们回高河埠,也希望你回去告诉刘团长,下次再遇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日本人是什么结果,你们也会是什么结果。” 孙权点点头,说:“我知道长官的意思,我会把你的意思反馈给刘团座,同时也会让弟兄们把你们的态度告诉高河埠任何一个绥靖军弟兄,告诫他们不要主动与你们为敌。” 罗卫点点头,说:“有一个事要你帮忙,你那们手下,手刃日军的那位,他不跟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就说他已经死了,他是安庆人,不希望带给他的家人什么麻烦。” 孙权重重的点头答应,说:“我以人头担保,不会有人露出口风,如果露出消息带给李锦仕家人麻烦,你们只管来取我的项上人头。我们都有家人在日占区,我们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谢谢长官对李锦仕的关爱,谢谢!”再一次举手敬礼。 把枪还给了绥靖军,空荡荡的武装带给给了他们,弹药则被收刮得一干二净,孙权带着士兵们离开。绥靖军刚走,马庙怕乡亲们也到了,看到失而复得的粮食,乡亲们喜极而泣,拉着罗卫瘦猴的手一定要他们去马庙好好的喝一顿。 罗卫拒绝了乡亲们的好意,带着一堆子弹*,踏上了走向公岭的山路,这一仗打得很让自己满意,不是弄死了十几个小鬼子,而是把自己的态度传进了高河埠,高河埠的伪军将由此产生巨大的变化,与日军也会因此而产生更大的麻烦,高河埠,日本人占不了多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二) 第九章敌后(三十二) “八哥压路!”高河埠的松下次郎怒火万丈,绥靖军派出两个连好歹还有一个连回来,皇军派出去的两个小队竟然一个人也回不来。更让人恼火的是,马庙的孙权连是被人放回来的,除了死了一个,其它人毫发无损,连三八大盖上的刺刀也没有少一把,只是子弹*一颗不剩。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分化的意思,对皇军全部杀死,对伪军网开一面,一旦消息传开,高河埠的绥靖军哪里还会有一丝战力,让他们去跟重庆政府军作战,那还不如让他们去讨好献媚。更大的问题是高河埠的日军又不见了三十人,加上上次在南洼子的死伤,一个中队去了三分之二,真正还能用的只有一个小队而已,一个小队,五十四人,怎么去管理还有一千多人的绥靖军,一个人带二十个人,这个比例有点太大,松下次郎愁得白了头发。 松下次郎在愁,刘迈宰更愁,他愁的是今天的晚餐在哪里,原来还指望去马庙和公岭的两个连能多少带回一些粮食,让晚上不至于断顿,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计划很丰满,结局很骨感,一千多人嗷嗷待哺,这种场景比死了三十个皇军不见了一个赵晋连更可怕。 “圣德公,江湖救急,只能再求你救一救!”无奈之下,刘迈宰又去求山羊胡子。山羊胡子姓戴,大名戴世名,号圣德,六十七岁,高河埠里颇有威望,人均尊称之为圣德公。 “确实没有了,之前桂军526团一营驻扎在这里,每天嚼用征集了不少,你们来后,又倾全镇之力提供了三日之粮,已是殆尽。如果口粮再给你们,本地人就要出去逃难了。”山羊胡子戴世名无能为力的一摊手,有气无力的说:“刘长官也不愿意看到高河埠成为一座空城吧。” “当然不想。”刘迈宰说:“只是事情急了,如果断粮,只怕这些兵痞不服管理,直接扰民就食,到时候起了冲突,伤了谁死了谁都不好办。” 戴世名也知道这个理,点点头说:“我知道军队无粮会炸营这个理,我想想办法,努力解决今天晚上,如果明天你们的军粮还不到,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连夜逃难。” “放心放心,如果明天再没有军粮,我们就撤回安庆去。”能解决一餐是一餐,刘迈宰紧揪着的心松了一些。 山羊胡子召集了一些地主富商,研究了好一会,出来对刘迈宰说,只能以合适的价钱卖五千斤黑豆给他们以解燃眉之急,这已经是最大的能力了。这些黑豆是从广西军留在这里的,作为马粮畜牲吃了有劲,虽然有时候屁多,但那是畜牲也就无所谓了。 让人扛着五千斤黑豆回营,刘迈宰更是一脸的担忧,黑豆这玩意不是人吃的,因为产量高,农家大多用来喂马,《本草》上说黑豆能解百毒,那是要把黑豆与甘草配伍后制过,如果光吃黑豆,费牙胀肚,最大的特点就是放屁多。 看着一屋子的黑豆,绥靖军伙头兵也犯了难,这个东西可以做炖排骨可以煲狗肉,可以做腐乳可以做豆浆,最不济还可以熬黑豆粥。黑豆粥味道不算难喝,问题得有东西送,送点饼子切糕不错,光吃黑豆粥有点不好下咽。问题是别说没有饼子切糕,就是咸菜也没有一根,弄点咸菜还能送粥,没有咸菜只能放点盐巴,这种感觉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论怎么样,有了五千斤黑豆,刘迈宰和松下次郎又能再顶个一两天。 月儿弯弯照九洲,有人欢乐有人愁,有人吃肉送美酒,有人饿死在街头。刘迈宰一嘴黑豆的涩味,却没有想到,就在西方不远的丁家老楼,罗卫正美滋滋的对付着面前的鸡腿,瘦猴与马庙的杨保长正有一杯没一杯的往里灌当地的好酒。 罗卫拒绝了杨保长到马庙大喝一餐的邀请,却不能推托乡亲们的好意,马庙的父老乡亲居然背着瓜菜提着鸡鸭从小路赶到了罗卫一行的前头,在丁家老楼摆开了酒宴,杀鸡宰鸭,席地排开,罗卫的队伍一到,就请入席。 罗卫一脸的笑,对瘦猴说:“我们会抄日本人的后路,乡亲们就会抄我们的后路,看来天时真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日本人输定了。” 瘦猴哈哈大笑,没有回答。 特务连机动排的排长凑到罗卫耳边,说:“这都是参谋长安排的,他让我们拖一拖时间,还绕道走丁家老楼这条路,就是为了跟杨保长他们汇合。” “哈!合计搞了半天,就是算计我一个!”罗卫一脚踢在瘦猴屁股上,把瘦猴踢了个大趔趄,继续骂道:“我又不是不吃人间烟火的神仙,我是怕马庙太近高河埠,会有麻烦。” “知道知道,你这点心思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搬到丁家老楼来吃了,这回你满意了?”瘦猴笑道:“这里距离公岭不过是十来里路,报话机也喊得通,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跟团座联系。我到是想,我们不应该再去公岭跟一营凑热闹,我们就应该驻扎在枫林一带,能够与公岭随时保持联系,又能够互为犄角,相为奇正。” 罗卫定定的看了瘦猴好一会,重重的点点头,说:“老大真没有看错,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参谋长,下一期的衡山游干班,让老大推荐你去,去跟着叶剑英学几个月,你更能飞天遁地。” 瘦猴摇摇头,说:“这种东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主要看的是个人的悟性。赤军也是不天生就会打游击,他们是被蒋委员长逼出来的,我们现在让日本人大兵压境,又有伪军助纣为恶,不想点招出来跟他们玩,我们还真就活不下去。” “对!要想我们活得好,前题就是对手活得不好。”罗卫说:“我同意把警卫营迁到这里来,让钟良也过来,有我们三个在这里,日伪军来一个营我们也随时可以收拾。” 瘦猴摇摇头,说:“钟良还是让他跟着老大吧,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办法所有的人都在想,罗卫瘦猴在丁家老楼想,刘迈宰和松下次郎则呆在高河埠想,他们开始还在屋子里商议,后来你一个屁我一个屁实在让人受不了,就搬到了院子里,让人点上一盏马灯,搬了几张桌椅,泡上一壶好茶,这里空旷,屁再多也问题不大。对于今天的作战,两位指挥官很有感想,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忙得翻译官口干舌燥。 “我们必须再出去一趟,不弄回粮食,我们真的呆不下去,太君你认为呢?”刘迈宰说。 松下次郎来不及回答,先放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屁,因为有点下意识的忍住,反而将屁弄得声音又细又长,如同美女撒娇。松下次郎有点不好意思的望了刘迈宰一眼,发现刘迈宰没有在意,反而转过头看着另外一边,才收拾起心里的那份羞涩,说:“我们两个队出去,敌人就从两个方面拦截,我认为一定是有人向重庆军告密,不然怎么会如此明确的知道我们的动向。” 这个话头刘迈宰不太好接,他知道,高河埠的老百姓没有一个对他们有好感,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向别人告密,自己的一行一动,估计随时都能汇报给六县总指挥长莫敌的案头。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翻译官对松下次郎说:“太君,高河埠的人都是中国人,他们与中国军队是一伙的,他们会把我们的行动随时向中国军队汇报,良心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 “那你也是中国人,为什么跟大日本皇军是一伙的?”松下次郎问得翻译官哑口无言。 刘迈宰跟日本人呆久了,也听明白了这几句话,知道翻译官这种二皮脸是日本人一惯看不起的,向前一步,说:“太君,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哦,将计就计!此计安出?”松下次郎问。 “我们明天安排一个皇军班带一个连再去征粮,地点是棋盘,这个地方路程大约二十公里,一天可以来回,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用这个路程做文章。”刘迈宰说。 松下次郎手指在仁丹胡子上搓了搓,搓出了一颗鼻屎,手指轮了轮,远远的弹出,问:“有什么文章做?” 刘迈宰的目光从鼻屎的落点收回来,强压着一肚子的恶心,说:“我们再派出两队,对外宣称一队去金拱,一队去枫林,实际上这两队也跟着第一队去棋盘,如果去棋盘的一队顺利征粮回来,一切好说,后两队顺路在马庙再征集一次,把今天的损失补回来。如果在中途遇到伏击,前一队只要坚持一会,另外两队就会立即增援到位,前后夹击,内外夹击,把埋伏的对方一网打尽。” “很好!”松下次郎抬起手,重重的击在刘迈宰的肩头,刘迈宰定睛一看,又一颗芝麻大的鼻屎,竟拍扁在自己的肩头。一股恶心由胃里升起,加上黑豆在胃里发酵,连忙跑了几步,冲到院门外,一口呕出。 松下次郎又是一声巨大的屁响,震得座椅发抖,翻译官再也忍不住了,右手化作扇形,在面前使劲的扇着,试图将屁味扇走,只是越扇越臭,扇开的是屁,补充进来的仍然是屁,只是更新鲜一点而已。 黑豆实在是太过强大,松下次郎看着在门外恶吐的刘迈宰,悲叹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鼻屎在刘迈宰看来,比这满院的屁味更可怕三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三) 第九章敌后(三十三) 高河埠的敌军一动,章厚德就笑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日伪军的动向,看到日伪军倒霉,他比吃了神仙果还爽神。一回到家,就看到他的侄子章进福担着货担一道烟出了城,在城外不远处见到了一副汉奸打扮的卖仁丹伙计,,两人二话不说,一头钻进旁边的树林子里,从仁丹担子里弄出一个报话机,三下两下就把消息传到了牛行岭,再从牛行岭传到了公岭。日伪军还没有走出高河埠城门口哨兵的视线,离开高河埠的消息已经到了公岭。 “三线齐发!这回有点麻烦。”莫敌说:“金拱那边只怕要让他们得逞了,我们没有人。” “是啊,钟鼎鼐的三营远在枞阳,救不了金拱。至于枫林,我立即派一个连增援罗卫营长,有他和瘦猴在,再加上一个连,一定能够拿下枫林方向的来敌。”欧阳锦说:“至于棋盘方向的日伪军,我提议由梅城的527团韦高振副团长派出余井的彭伍营负责拦截。” 莫敌点点头,说:“完全可以,不过我不打算放掉金拱那一路。” 欧阳锦笑了,这个老大,生性小器,只要有机会,一个也不想放过。不过他不明白莫敌有什么高招能够控制东去金拱的日伪军。 “到了用我们秘密武器的时候了。”莫敌说。 “秘密武器?”欧阳锦想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团座,你说的是埋在高河埠军营里的那几个大水缸?” “对!”莫敌笑了,说:“日伪军总共来了高河埠一个团加一个中队,在南洼子,日军死伤九十多,去了一半,昨天又是两个小队三十人,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多,还剩下五十多人,今天出去了三个方向三个班,也就不剩太多的日本人在高河埠了,剩下来的也大多是伤兵。绥靖军一个团三营九连,南洼子去了一个连,昨天又去了一个赵晋连。至于孙权连,一时半会也不会派上用场。去了三个连,还有六个连,今天派出去三个连,高河埠里最多还有一个营。只要把这个营呆的地方炸了,我就不相信,金拱的那一队不赶回来。” “*可不认得人,这一炸,死的可全都是我们中国人。”欧阳锦心有不忍,担心的说:“老大,不如把日本人的指挥部那两个水缸动了,虽然死不了多少人,也能弄回这三路敌军。” 莫敌知道欧阳锦的想法,笑了笑,说:“行,按你说的办,尽管不用到这一招,用到这一招,就是最后的决战。” 欧阳锦点了点头,命令二连长唐岑生,带领二连火速赶往枫林,听从罗卫营长指挥。莫敌也命令驻守在余井的527团彭伍营立即赶往棋盘设伏。有了韦高振到了潜山,526团的副团长蒋春阳就去了太湖,辎重大队和在潜山做生意的士兵全部交给蓝国升管理,这是526团的生命线,谁也不能假手。潜山的韦高振手里除了彭伍营,还有一个直属警卫排,没有了常规部队,只有一些警卫部队,潜山显得十分空虚。好在郝文波距离潜山不远,立即派出一个连进到小市防守,也算在梅城镇的东连挡了一道防线,让韦高振心头稍安。 以一个营去挡一个伪军连加一个日军班,彭伍少校感觉相当的轻松,他命令一连轻装前进,以最大的速度在棋盘镇外找一个合适的阵地,弄好工事,守株待兔。自己带着营部和另外两个连随后跟进,到时包夹对方,一口吃尽。 罗卫在枫林也摆下了阵势,专等日伪军的到来。 直到二连长唐岑生来到了枫林,也没有等到日伪军的到来,却等到了杨保长让人送来的消息:头一队日伪军刚到马庙,很快又来了两队人马,说是过了马庙,一起向棋盘方向杀去。来人说,他出来之前,杨保长正在安排饭食,想拖得一时是一时。 “情况有变!”罗卫说:“去到棋盘的不是一个连,而是一个营,日军也不是一个班,而是整整一个小队。” “这么说,这次日伪军派出来的不是三个连绥靖军,而是五个连,三个去棋盘,一个去金拱,一个来枫林。”瘦猴自言自语说:“不可能,如果派出了五个连,章厚德不会不把消息传出来,那怎么会有五个连呢。哦哦哦哦,我操,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罗卫和唐岑生一起望着他。 “压根就没有金拱和枫林两路,小鬼子才玩心计,让我们以为兵分三路,实际上都往棋盘。”瘦猴说。 “呵呵呵呵,有道理!”罗卫大悟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小日本也会用计?不可能,肯定是刘迈宰的主意。” “营长你马上把情况向老大汇报,从马庙到枫林有十五里,杨保长的人是骑马过来,算来对方也在一个小时前过了马庙,事不宜迟,我立即带着突击连增援棋盘,你和唐连长守在这里。我们不能把枫林放空,难说真是出动了五个连就麻烦了,不能不防。”瘦猴说。 “不可能!”唐岑生接过话头:“我们营长说了,即使是出来三个连,也要找机会杀进高河埠,如果是出来了五个连,那岂不正好合了他的意。” 罗卫和瘦猴大笑,说:“这个欧阳,比我们还狠!” 除了身上的枪枝弹药,全部轻装,瘦猴一声令下,全连跑步前进,从这里到棋盘足有十七公里,跑步前进也需要两个半个时,真不知道彭伍营能不能顶下这两个半小时。瘦猴才走不到十分钟,罗卫收到了命令,要求唐岑生连也一同增援,公岭方向,已经把钟良连派往枫林接防。唐岑生也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他刚从公岭赶过来,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连续赶路,虽然有点小累,但是情况危急,不容他有任何的不服从。 “我们估计不需要进攻高河埠了!”莫敌笑着对欧阳锦说:“你也不用担心高河埠的父老乡亲被*连累了,我们只要把这个营的伪军拉在棋盘,高河埠的刘迈宰就一定会增援,到时候,我们再让钟良在路上打打援,估计高河埠的敌人就能够解决得差不多了。” “我们这是在帮刘迈宰解决粮食问题呢。”一连长王化南说:“把人全给收拾了,就不再有人问他要吃的了。” 众人大笑,欧阳锦担忧的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彭伍营能不能顶住日伪军三路进攻。” 彭伍在顶,顶得十分的艰难,准备了一桌菜饭,来了三桌客人,有点措手不及。他接到莫敌的情况通报后,也吓了一大跳,再问前锋连,知道敌军还没有来,当地的老百姓听到是高河埠的日伪军出来抢粮,全民发动,在帮他们修工事,一些家里把准备盖房子的木料和砖石都献了出来,用畜牲拉到阵地上,不多时,一个很成规模的工事就出现在眼前。 “只要日伪军没有坦克大炮,哪怕来一个营,我也能守下一个小时。”前锋连长向彭伍报告。 彭伍让人告诉他,他已经过了源潭,前面就是下湾,不消一个小时,只要顶住半个小时,他跟另外两个连就能赶到,到时,一个营对一个营,到底看看,是绥靖军的矛利还是我们的盾坚。 这次进攻棋盘,带队的是日军的猪头小队长和绥靖军的一个营长,这个营长比较倒霉,只是因为他们营在这几天没有伤损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任务。当然他也没有反对,他知道,在高河埠,连口好吃的都找不到,还不如出来找点吃的。在马庙,他吃到了这些天来最爽的一餐饭,虽然是简单的米饭,但是起码不是黑豆。除了米饭,居然还有一碟青菜和炒鸡蛋,青的菜黄的蛋,颜色搭配得如此和谐,此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美味,吃完那碟鸡蛋后,他差点没有把碟子舔干净。 在马庙吃了一餐,花掉了整整一个小时,吃饱喝足后,一个个步子都慢了下来,太阳也大了,晒得人想睡,昨天晚上军营里全是屁味,压根没有睡好,今天肚里有食,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真是饱暖思淫欲,此言不虚。 也正是这一餐耽误的一个小时,给了彭伍前锋连修工事的时间,也让彭伍拉近了后军与前锋之前的距离,当前锋连报告说战斗已经打响时,彭伍已经到了旗杆屋,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黄鹤塘那边的枪声。 伪军营长一眼就看出了前面的埋伏,棋盘这个地方,地势开阔,没有太多的地利优势,对方要打拦截,就只能老老实实在棋盘镇前面摆下阵势,没有任何取巧之处。 “太君,前面就是棋盘镇,看样子,守军有了准备,已经严阵以待。”伪营长说。 猪头小队长点点头,说:“张君,你的正确!我的决定,三面同时发动。正面佯攻,左右掩杀,一举拿下这个小阵地。” 伪军张营长点关哈腰的说:“太君英明,不如由皇军负责正面佯攻,我派出两个连一左一右掩杀。” 猪头小队长还想说什么,想了想,也对,由大日本皇军从中间突破,才显得出英雄本色。点点头,对伪军张营长说:“张君说得很对,我大日本皇军,形象好,动作精,更适合作为佯攻部队。” 抽出腰上挂着的指挥刀,奋力往前一劈,大叫一声:杀鸡给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四) 第九章敌后(三十四) 日军确实不是打佯攻的好材料,一冲锋就把彭伍营前锋连给笑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日本兵,隔着天远就开枪,自顾自的把一些战术动作表演出来,卧倒、射击、左右移动、前后拉开,也不管前面到底有没有子弹打来,前锋连的战士笑得前仰后合,这种不要钱的戏不看白不看。直到佯攻的日军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笑料,恼羞成怒的打了一颗掷弹筒炮弹过来,准确的打击造成的伤亡才让前锋连的战士闭嘴。 “留一个排在正面,二排三排一左一右,侧面才是敌人的进攻重点,我们一定要坚持到营长到来。”连长高叫。 两位排长应声而去。 两个连的伪军一左一右如约而来,这些绥靖军士兵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老兵,进攻组织得象模像样,猫着腰,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尽量接近彭伍营的阵地。 这个进攻不容易,虽然左右也是平地,但是有战壕与没有战壕相差很大,最明显的是,有战壕的只有小半个脑袋露在外面,没有战壕的整个身子都暴露在打击视线中。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凭血肉之躯进攻实在是不智之举。日军猪头小队长是个很有想法的军人,他很明白这种情况下的进攻难度,于是决定把右路仍然作为佯攻存在,组织所有的歪把子和掷弹筒放在左路,在进攻队伍进入三百米后,掷弹筒开始发射,机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日军很有才,他们三人一组,一根木头横过歪把子的撑脚,把木头牢年的固定住,然后两人抬起机枪往前跑,后面一个主射手控制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六个*三十发子弹装在漏斗里,用三发点射,也能打出个气派来,打完了子弹,掀开漏斗盖,重新压进六个*,又能继续射击。 听到枪声一边紧一边松,前锋连连长早已明白,敌人正面与右边都是佯攻,进攻的重点在左边,于是把正面和右边的机枪招集起来,调到了左边。 “敌人不多,我们要打成功率,只要第一排枪能干掉十个敌人,伪军就会退。第二排枪重点放在日本人身上,歪把子和手炮是重点。”连长高叫:“机枪只管往人多的地方扫。” 两百米,掷弹筒有了比较准确的落点,歪把子的子弹从战壕顶上飞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叫声,一些子弹钻进战壕前的泥土上,炸出一缕缕的灰尘。前锋连战士们把头死死的埋在战壕里,这个时候抬头,那不是打仗,是找死。只有一个观察员在用木头搭成的掩体里从小小的观察孔中看着面前的形势。 “一百米。”观察员高叫。 “五十米。”伪军的脚步声已经能够感觉到。 “三十米。”观察员高叫:“投弹。” 随着三十多颗*在三十米前的阵地爆炸,炸起的扬尘俨然一道烟墙,就在烟墙升起的一瞬间,所有的战士都从战壕里伸出半个脑袋,黑洞洞的中正式步枪枪口发出了第一颗子弹。打完第一颗子弹的战士们迅速把脑袋从战壕外收回来,手里,操着第二颗*,静听观察员的声音。 “二十米。”观察员再叫:“投弹” 又是一阵*,这一次炸得更近,日伪军有了明显的伤亡,就在日伪军在爆炸中机枪停顿的那一刹那,第二排枪声又响起了,二十米,面对面的射击,这一次的射击效果明显比上一次好,几挺歪把子都倒在了地上,因为前面用木头抬机枪的日军成了靶子,有些中了一枪,有些竟然中了五枪。 日军的机枪哑了火,前锋连的机枪找到了发言的机会,捷克式架上掩体,子弹泼风一般扫了过去。 进攻的日伪军凡是站立的都中了弹,没有中弹的都死死的趴在地上,然而,第三颗*又飞了过来。 在*的烟尘中,进攻的日伪军退出,跑得飞快。 “我们有伤亡吗?”连长问。 “有。”排长回答:“死了三个,伤了七个,都是日军掷弹筒的祸害。” “他妈的!”连长一句国骂脱口而出。他也不想想,阵地上横七竖八摆着二十七八条伪军尸体,还有七八条日军,光歪把子就扔着三挺,掷弹筒扔着两条,这种战绩,不可能不用点代价来换。 “守得很牢固嘛!”日军猪头小队长说。 “报告营座,敌人的援军上来了。”一个绥靖军士兵跑到伪营长面前说。 猪头小队长举起的手里的望远镜,看了看西边的山口,果然,一支军队已经出了山口,前头已经进入了黄鹤塘阵地。 “只怕有两个连之多,加上之前的一个连,这里是一个完整营了。人数相同,武器相当,一攻一守,我们只怕胜算不大。”伪营长说。 “呵呵呵呵!不用担心。”猪头小队长说:“我不怕他们人多,就怕他们人少。” 在伪营长惊愕的目光声中,猪头小队长让通讯员与安庆联系,伪营长听明白了,这家伙居然在呼叫飞机。伪营长暗骂:狗日的小日本,有飞机不用,要老子冲锋,操你奶奶! 彭伍来到了阵地,对前锋连的左路防卫非常满意,让人把死伤的弟兄运到棋盘镇,父老乡亲立即把伤员接了过去,给死者扎起灵堂来。 接下来的情况却让彭伍看不明白了,日伪军停止了进攻,也不退却,三面都远远的吊着,日军趴在地上,手里的三八步枪有一下没一下的开枪,三八大盖打得八百米,日军士兵训练有素,八百米开枪还会有准头,虽然打不死人,真要钻进肉里,也痛不是!彭伍营阵地上的战士不敢太过大意,行动都猫着腰,能不把身体露出战壕尽量不露出。 “日军输了一阵,不再进攻,只是远远的吊着,不知何意?”彭伍向韦高振请示。韦高振也百思不得其解,立即将电报转给了公岭的莫敌。 “日军在待援。”莫敌一眼就看出了诡计,回答了韦高振的提问后,也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既然日伪军想添油,在棋盘打一仗大的,那就好好配合,让他们满意。命令枫林的王化南部和钟良部马上离开,进入马庙镇南边昨日罗卫瘦猴埋伏的阵地,只要有日伪军前来增援棋盘,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谁也没有想到,敌人的增援来得如此之快,半个小时不到,五架三菱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出现在棋盘上空,把彭伍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小小的阻击战,怎么就把这个东西给招惹出来了,太夸张了! 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全宽,全長,自重4,965kg,最高速度。不仅装载60kg*12枚,还在机身中央部上方有旋回机炮一挺,在机身后部上面20mm旋回机炮1挺,是可炸可攻的全能型飞机。安庆机场的飞机不多,在占领武汉后,大多迁到了武汉机场,执行对重庆方面的爆炸任务。进入一九三九年夏天以来,随着衡阳游干班第一期学员的毕业,随着蒋介石对敌后游击斗争的重视,各地挺进队的组建,敌后烽火逞燎原之势。日军大本营在催促汪精卫抓紧时间迅速在南京成立伪政权的同时,也抽调了部分人员回到占领区,加强对占领区的控制,呆在安庆的空军第三飞行团管原少将终于不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军,而是有了一批可用的飞机,其中一些淘汰的九三陆攻双翼和老八八双翼成了主要成员,真正主力是五架九六陆攻,也叫三菱G3M中型爆击机。 出现在棋盘的就是这五架九六陆攻。 在大骂之中,彭伍营的战士开始找掩护,现成的战壕几处是有顶的,棋盘镇的父老们把自己家的大树都杠了过来,架在战壕上,上面还用袋子装了不少的泥土堆满,之前是准备给弟兄们防炮,没想到炮没有防上,先防上飞机了。 一些勤快的战士,在战壕上也挖了一些取土洞,这一下成了防空洞。看到弟兄们一个个毫无形象的往地洞里钻,彭伍不由破口大骂:这狗日的飞机,还真像个鹞子,在他面前,老子们都成打洞的老鼠了! 飞机到了,精确的投弹,*落在战壕里,落在防炮洞的顶上,彭伍营有了伤亡,挤在防炮洞里的弟兄们,最外的一圈成了挡弹片的角色。日伪军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随着航弹的落地,三面的日伪军开始进攻,叫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如群狼,如野兽。 彭伍营的弟兄们搬开外层被航弹炸翻的弟兄们的身体,冲进战壕,严阵以待。 彭伍没有想到,打了两年的仗,日本人的飞机也精了,不像淞沪大战时扔完弹就走,而是来了个回马枪。日伪军人的总攻还没有到,飞机在不远处划了一个圈,又冲了过来,他们的炮弹在上一次已经全部投下,这一次,使用机前机后的两门机炮,巨大的杀伤力把战壕打出了一阵硝烟。看到如此气势,守军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彭伍大叫:“飞机就这最后一招,顶住这一招,弟兄们流的血,让地上的日伪军偿还!” 果然,打了一阵弹后,五架飞机摇摇翅膀飞走了。 把死亡的放在一边,把伤员组织起来压弹,把所有能战斗的弟兄全部放在第一线上,彭伍要拼了,告诉三个连长,准备打完一个*后就冲锋,看看这伙伪军到底会不会肉搏。 就在双方越来越接近之际,莫敌的电报到了:“不要硬拼,要拖住日伪军,援军已到汪家老屋。下一步是围住这股敌人而不歼,引出高河埠的援军,再分而歼之。” 彭伍意外的“哈”了一声,明白了莫敌的计划,马上改变了主意,对着部队叫道:“严密防守,援军快到,内外夹攻,收拾这伙敌人。” 居然还有援军!彭伍营的弟兄们乐了,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面前的日伪军突然变成了土鸡瓦狗,手里的枪也变得特别的轻快,眼睛,也比平时看得清楚,一个个日伪军被中正式的准星套得死死的,狗日的,看你们这回怎么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五) 第九章敌后(三十五) 彭伍营顽强的斗志和旺盛的士气让进攻的日伪军大叫吃不消,远处观战的猪头小队长完全没有想到,在经历了一次飞机的轰炸后,对手还能组织起如此强大的防守,密集的弹网,众多的机枪,哎哟哟,居然还有歪把子的声音,不好!还有掷弹筒。 在日军飞机到来之前,彭伍让人去到右翼的战场上回收胜利果实,把歪把子和掷弹筒都收了回来,歪把子与三八大盖子弹通用,把日伪军尸体上的子弹搜了个遍,也够三挺歪把子饱饱的打一气,至于掷弹筒就差了,总共还有两发炮弹,最多只能起到吓吓人的效果。 吓人的效果达到了,三面进攻的日伪军蜂拥而上,在机枪和掷弹筒的威慑之下又仓皇而退,扔下了三十来条尸体,这回尽是绥靖军,不是日军不出力,实在是不剩几个了。 这两次进攻下来,猪头小队长已经明白,想拿下眼前的这个阵地,不容易,过去日军进攻如履平地,是因为有战车,有火炮,有飞机支援,现在在这里,飞机的援助已经做到,可是没有坦克没有火炮,仅有的几门手炮也已经成了对方的战利品。在人数相差不大,武器相差不大,战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进攻的一方胜算真的不大。好在高河埠的电报已经发了过来,一个营的绥靖军已经出发,赶往棋盘增援,只要他们能够拖上两个小时,一切均有改观。 刘迈宰叫人打着国际红十字会的旗子,走到阵地上,要求停战,收拾死亡者尸体。彭伍也正愁着怎么有一个战火中的空闲处理一下阵地,同时也等着增援的到来,对方的要求正合我意,同意停战一个小时,双方处理伤亡。 这一个小时,全是变数。 变数一,王化南钟良已经到了预定的埋伏点李家蛇形。 变数二,瘦猴已经与彭伍取得了联系。 变数三,唐岑生的队伍也赶了上来,与突击连正在紧张的准备埋伏工事。 “你不用打,就这样守着,等着面前这伙子残兵退却。”瘦猴说。 “你们不进攻,他们会主动退却?”彭伍奇怪的问,扫帚不到,灰尘自己会跑? “他们在干什么?很明显是待援。”瘦猴说:“增援不到,他们会不会跑?” “增援不到?”彭伍更不明白了:“增援为什么不到?” “钟良和唐岑生在李家蛇形等着他们呢!”瘦猴说。 彭伍大笑,笑得很响,把周围战士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奇怪,营长怎么一会哭一会笑,是不是入魔了。 之前彭伍检查了三个连,飞机的轰炸扫射给他们带来的损失是十分巨大的,一连死了十七个,伤了二十一个。二连接手正面防御,在飞机的扫射中损失最大,死了二十六个,伤了三十三个,伤亡近半,连长还负了重伤。三连在右路,还算好,飞机的扫射和投弹都没有影响到他们,全连基本完好,现在调到正面阵地,成了全营的主力。一场仗,死了近五十人,看着棋盘的老乡们抬下一溜用白布裹着的尸体,彭伍不由得悲从心来,落下了一串英雄泪。重伤员也抬着下去,轻伤员包扎好了,留在阵地上,他们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打不了机枪打步枪,打不了步枪压子弹,现在阵地上别的不多,空枪多,四十几位牺牲的弟兄留下了四十几条中正式,中正式虽然是桥夹,换弹不慢,但是如果有两枝枪轮流用,射速也会大增。更重要的是,伤员不下火线,更能激发出战士们的斗志,绷带上的鲜血,会让嗜血的勇士们超能量发挥。 当战士们知道敌人的所谓后手在我们的强大后手面前就是送菜的货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一个老兵说:“弟兄们,估计接下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李家蛇形一打响,这里的残兵一得到消息就会往回退,一退就正好钻进侯参谋长布置好的口袋里。” 瘦猴在一旁听到了,笑着接口说:“那不行,得有你们帮忙才行。” “为什么?”老兵不解了,如此大好形势,怎么还需要劳动自己出手。 “打过猎吗?”瘦猴问。 老兵点点头,没有回答,这个年头,有枪的,谁没有打过猎。 “为了让这伙子日伪军一起涌进埋伏圈,我们得撵,不然,他们羊拉屎一样走得一里路长,我们的埋伏点是打头还是打尾?”瘦猴说。 “搞了半天,我们就是那撵山鸡的猎狗!”老兵大笑:“这个工作好,我喜欢!只要对着他们跑得慢的打几枪,干翻他两个,保证这伙狗日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瘦猴和彭伍相视而笑,干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是任何人都喜欢的。彭伍营是被打痛了的部队,有了报仇的机会,只怕会撵到这伙日伪军鸡飞狗跳。 “彭营长,我回去了,日伪军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抄了他们的后路,你只管在这里跟他们泡蘑菇,等到他们退了,让一个排冲一冲,撵一撵就行。”瘦猴对彭伍说。 “你们人手够吗?要不要我派一个连过去帮忙,反正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彭伍说。 瘦猴知道,多一个连跟少一个连大不一样,但是却不愿意拉走彭伍的队伍,让这边太过空虚,如果被对方探知,打一个反攻,这边就危险了,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部队分成三部,一部在前沿阵地防御,不让敌人偷袭,一部轻装上阵,作好撵鸡准备,另一部在敌人退出后,也随即从左边出发,在敌人进入我的埋伏圈后,从左翼杀出,一举结束战斗。” “好!”彭伍说:“我让二连负责防御,一连负责撵鸡,三连在对方退却时,从左翼绕到你的侧面杀出。” 两人握手告别,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为了增援棋盘,高河埠的日伪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一个团的绥靖军在来高河埠的路上就损失了一个连,在公岭又不见了赵晋一个连,在上次马庙伏击中,孙权连虽然回去了,已经成了一只阉割的公鸡,不会打鸣,补充的子弹也不去领,下拨的黑豆也不去要,一个个在营房里蒙头大睡,一个个大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味道。还剩下两个营,一个在棋盘与彭伍打对攻,另一个正在去往棋盘的路上。一个中队的日军也不好过,在南洼子,连伤带死去了一半,公岭和马庙又去了两个班,这回一个小队在棋盘待援,在高河埠,除了松下次郎和他的勤务兵,就只剩下四十多个伤兵,好不容易组织了两个还能走路的伤兵班作为宪兵督促进军,在高河埠里就只有二十来个重伤兵。 增援的日伪军刚出城,章厚德就把消息传到了公岭。 “我一定要拿下高河埠。”欧阳锦说:“那完全就是一座空城。”他手里还有一个连,劳伯良的三连,他有把握拿下高河埠。 莫敌想了好一会,让不让他去,是个问题,高河埠的确是座空城,机会难得,问题是高河埠里还有一个连的伪军,多多少少也有一百多人,欧阳锦带一个连去,人数不够。如果还有一个连在就好了!现在唯独还有人的,就是罗卫的特务连了。但是,特务连是不能动的,宁愿去引爆高河埠里那几个水缸,也不能动用罗卫的特务连。 想起罗卫这个名字,莫敌不由得心头一亮,让罗卫到高河埠去,他跟绥靖军的孙权有一面之交,有他在,只怕孙权会有变数。想到这里,对欧阳锦说:“你去可以,我让罗卫去帮你,他带着他的机动排从枫林出发,到牛行岭与你汇合,然后一起去高河埠。高河埠里的孙权是他的俘虏,他之前能放孙权一马,孙权在他面前肯定会退避三舍,只要孙权退兵,高河埠就成了无兵之城,你想怎么样蹂躏就怎样样蹂躏。” “呵呵呵!”欧阳锦大笑,有罗卫帮忙,胜算就大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支可用之兵,那就是俘虏的赵晋连,自从把赵晋连收服后,他一直跟连长赵晋在一起,赵晋竟然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八期毕业,武汉分校开始是被中共控制,四一二分共之后又落到了桂系之手,桂系退出武汉时军校停办,之后南京中央接手武汉分校,只是为了解决遗留问题。赵晋在1933年顺利毕业,名义上来说,也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但是,黄埔武汉分校第七期第八期的毕业生是黄埔的两届特殊学生,虽然是钱大均的门生,蒋介石却不视他们为弟子,各军政大佬也不敢重用他们,形同弃子,大多不在军界混吃,如同漂萍一般,与同时期的南京中央军校第七第八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莫敌的参谋长黄天化就是南京中央军校第七期的毕业生,已经官居上校,而赵晋,还是一个小小的上尉。他毕业后回到安徽老家,先是在刘镇华的部队中任排长,刘镇华神经病后,在刘茂恩部任职,刘茂恩去了中条山,他留了下来,跟着刘迈宰成了地方完备大队的一员,刘迈宰投日,他也被裹胁而去。这一回手刃日军小队长,与日寇结下了不解之仇,只能再换门庭,从头再来,弄不好,连个上尉都当不上。欣慰的是,欧阳锦给了他最热烈的欢迎,完全不把他当成俘虏,而是等同于中央军校的校友对待,向他介绍桂军的情况,介绍目前的态势,没有任何的生分之感,让他深受感动。莫敌团长也亲切接见了他,告诉他,在国军中,中央军校毕业生,是块金字招牌,前景光明。他也打定了主意,从此就在这支部队里混,他们是桂系,受蒋政府的影响较小,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在这支队伍里混出个前程。日军终究是客军,开始气势汹汹,现在已经有点迟缓,所谓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日军只会越来越弱,汪精卫的南京政府名不正言不顺,无论是绥靖军也好,建国军也罢,在国军面前,都是伪军,一支舍弃民族舍弃大义的队伍,不会有好结果,大清的吴三桂就是例子。 欧阳锦有这个想法,却不敢对莫敌说,用战俘进攻,这是一步险棋,如果战俘再反水,全盘尽输,莫敌不爱弄险,凡事没有实足的把握宁愿放弃机会。其实,莫敌也打过赵晋的主意,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是信不过赵晋,而是信不过赵晋手下的所有人,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说,把胜利建立在这种不靠谱之上,莫敌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宁愿放弃不打高河埠,也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正到他想起了罗卫,想起罗卫向他报告的关于孙权那回事,他才认定,高河埠的孙权不会向罗卫开枪。 “进攻高河埠,是我们的意外之战,能战则战,不能战也无所谓,大不了白走一趟,就当散步了!”莫敌对欧阳锦说。 欧阳锦明白莫敌的意思,点点头说:“如果罗营长能搞掂孙权,我就动手,不然,我不会出手,大了不起,把埋在日伪军指挥部下面那两个水缸点燃了就回来。” 莫敌哈哈大笑,说,你小子,耿耿于怀的就是那两个水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六) 第九章敌后(三十六) 十几里外的李家蛇形,又一次迎来了枪声。 一个营的绥靖军和不到一个小队的日军竟然是一路小跑,让王化南大为惊奇,日军跑步前进经常见,绥靖军也能如此卖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笑着对钟良说:“我们之前对绥靖军网开一面,只怕是错了,这些家伙,不打痛他们,不打怕他们,他们不会老实听话。”钟良也乐着回答:“老王正确!我也是这么认为,在我看来,只要站在我枪口面前的,都是敌人,都应该杀死,管他娘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这些出卖祖宗甘当汉奸的家伙,比日本人还可恶十倍。你看看那边还有个军营,使劲的吆喝,催促快点行军,真的是送死不怕着急。” 两人的闲聊当中,日伪军已经走进了小土山下的弯路,进入了埋伏圈。 王化南和钟良的埋伏责任明确,很有章法,钟良的三十挺拐把子一字排开近两百米作为打击的主力,手炮排则集中在中路,放不放炮弹看情况。王化南的三个排分别居前中后三段,前段堵头,后段堵尾,中间与钟良的三十挺拐把子插花间隔,为机枪捡漏。 随着钟良的一声断喝,三十挺机枪立即冒出了火舌,子弹呈扇形打开,向着路上跑步前进的日伪军拦腰扫去。 钟良看着日伪军一个个被子弹击翻在地,兴奋的大喊大叫,转身看王化南,才发现这位已经背转了身子,掏出一支香烟默默的吸了起来。钟良知道这位是不忍看到同胞死在自己手里,却又不得不打,心里很不得劲,也把大喊大叫声收了回去。一个三十发的弹匣打完,机枪手迅速换上第二个弹匣,再一看,大路上已经没有一个傻站着的人,除了倒在路上的,不是往前跑就是往后跑,很快就听到了前面和后面响起了零星的三八大盖声。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有人在大叫,是本地人的声音。 王化南挡住钟良,说:“让他们解下身上的枪支弹药,高举双手,走到左边。” 钟良笑了笑,这位是担心自己斩尽杀绝呢! 三百多伪军死了近一百,伤兵倒在地上*,能够走到左边空地上的只有一百二十来人。日本人一个也没有,全部死掉,他们不仅被机枪重点照顾,还被中间埋伏的步枪射手们专门关照,有些中了一弹,有些竟然中了多弹,脑袋打成蜂窝。 死尸堆成一大堆,伤兵抬到一起,俘虏老老实实在左边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子弹、*、枪支刺刀分门别类堆放,大家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事,足足忙了二十分钟才算基本告一段落。 “钟良,你行啊!”王化南说:“上次听说你们在青草湖边拦截望江来的敌人,用机枪打得敌人无处躲藏还以为是夸张,这回是真的领教了,三十挺拐把子齐发,原来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呵呵!”钟良笑道:“你可知道为了凑齐我们这三十多挺拐把子,老大花了多大的代价。日本人的拐把子,也叫九六式毫米轻机枪,虽然口径跟歪把子一样,但是跟大正十一年出的老歪把子有着明显的不同,歪把子是1922年定型,拐把子是1930开开始研制,1936年定型出厂,这十四年就是差距。” 日军的拐把子因为出厂时间短,在日军中装备也不普遍,中国军队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这个枪,莫敌是因为听到他的日本教官不只一次的说起这款机枪,不仅具备歪把子的所有战力,还超越了捷克式的所有优点,三十发的弹匣就比二十发的捷克式火力更强。拐把子比歪把子轻,支撑架矮,性能优越,更方便使用,还能装配上刺刀上场拼杀,完全体现了日本武士道精神。莫敌也是经过收集、购买、缴获等方式,才得到一批拐把子,只装备了钟良的两个排,其它部队还都只能使用漏斗装弹的歪把子,在526团,是绝对的重火力所在。 “打了两年了,第一次感觉我们在装备上占了上风。”王化南说:“占上风的仗真不难打!没有飞机大炮坦克的鬼子二鬼子,不比我们强。” “鬼子二鬼子比不比我们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占上风。”钟良笑着说:“我们老大打仗,不占上风不打。上回要求你们从高河埠退出来,就是因为我们不占上风。” “是啊!不打没有把握之仗,不打无利益之仗,更不可打必败之仗,老大真是这样做的!”王化南点点头,说:“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在别的部队,在那天日伪军来到高河埠时,上峰一定会要求我们死守高河埠,然后派钟鼎鼐营长的三营和高贵选营长的二营火速用跑断腿的速度增援,而我们,那怕是死到最后一个人,也必须把高河埠牢牢守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们被打败了,添油的二营和三营也得不到好处,一个个被以逸待劳的敌军收拾,最后全团作鸟兽散,或者被补充,或者被收编,或者被调回广西。自从抗战以来,似乎这已经成了国军打仗的一种固定模式,淞沪大战场场如此,徐州大战比比皆是。要说还是我们老大英明,他让我们退出高河埠,不跟对手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他知道,刘迈宰进了高河埠,必定会派出小部队四处活动,这个时候就有了机会,可以一口口的吃下敌军。事实就是这样,我们一个营吃不下刘迈宰一个团,但是吃下进犯公岭的一个连总可以吧,吃下去马庙征粮的一个连总可以吧,象今天有这么好的条件,吃下一个整营。今天消灭他一个连,明天消灭他一个营,刘迈宰一个团不照样被我们吃得精光。”王化南越说越有感触,越说越起劲,最后很是动情的说:“我们能够从抗战以来一直活到现在得以不死,幸亏遇到了一个好老大,钟老弟,我知足了!” “呵呵呵呵,我们警卫营所有人都有一句共同的话,活,跟了老大活,死,跟着老大死!”钟良也不由得发出感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向着俘虏聚集的地方走去,走过堆放枪支弹药的地方,钟良指着一堆枪支弹药说:“老大把让出高河埠,把敌人放出来打最大的不同是,取得这么大的战果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人没有太多伤亡,甚至每次打掉的子弹从缴获中可以得到补充,还有盈余。你看看这次伏击,对手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看着子弹钻进身体,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你看这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背上的枪还照样背着,可见从伏击开始到结束,一颗子弹也没有放,就像专程帮我们送子弹来似的。” “哈哈哈哈!”王化南大笑,这个钟良,早就有了一份良好的心态,这份心态,是自己不能具备的,警卫营这伙坏蛋,一个个都学得跟莫敌一样,只管结果,不管过程,心狠手辣,阴险无比。 日军都死光了,包括带队的小队长,身上的武装弹药都被取走,包括脚上的大皮鞋和背上的皮背包。衣服就不要了,如今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吃穿不愁,526团的弟兄们不再象刚来皖北时那么孤寒。绥靖军死了不少,三个连长死了两个,营长倒是还活着,肩膀上挨了一枪,既然能走路,就没有跟伤兵凑在一堆。王化南让人把他带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包扎好伤口,血已经止住,绷带上还残留着淡淡血渍。 “孙权回去没有跟你们说吗?出来就是送死!”钟良问。 “说了,我们没有相信。我们以为他被人打败了,回去不把对手说强大一些,自己脸上不好看,没有想到你们比他说的还要强。”伪营长很会说话,也很爱说话,不等钟良问话,就说了下去:“我身边的日军小队长,只来得及惊叫一句:他们用的是九六式轻机枪,就被子弹打中脑袋死去。就是那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还钻进了我的肩膀,把我推翻在地,捡了条性命。” 钟良大笑,说道:“那你可得谢谢小鬼子,是他救了你的命,要是子弹直接钻进你的肩膀,只怕就不是负伤这么简单,送掉小命也完全可能。” “屁!”伪营长也笑了:“我谢谢他奶奶个嘴,要不是他们进了中国,我也轮不到走到当汉奸这条路!” 听到这里,王化南也惊奇的问:“对了对了,你到是说说,怎么就当了绥靖军?” 伪营长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说:“我叫刘进,刘迈是我族哥。” “刘迈?刘迈是谁?”钟良听不明白。 “就是刘迈宰。这个名字听起来不知多别扭!”刘进笑道:“两位长官,不知道怎么样处置我们这些人,能够像孙权一样吗?” 钟良狡黠的笑了笑,说:“本来可以的,现在不行了?” 王化南和刘进都不约而同的望着钟良,只听钟良说道:“本来我们对绥靖军是以教育为主的,既然你是刘迈宰的族弟,不能便宜了你哥哥,让他派人来赎吧!” 刘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那是个吝啬鬼,让他出钱,不如让我们去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七) 第九章敌后(三十七) 棋盘的两军对垒形势,变得十分可笑。战壕里的彭伍部除了几个观察员,其它人都缩在战壕里吸烟聊天,有人从远处砍回一些松枝,在战壕上搭成凉棚,借得一丝清凉。外面半坡上的日伪军更是席地而坐,有一些竟然躺了下来,呼呼大睡,走了半天的路,又打了一阵,狗日的累坏了。战场上一副和平景象,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这里还出现了一次激烈的进攻,在战斗中双方各有死伤。刚开始时还会偶尔响起几声枪声,后来默契了,枪声也停止了,再后来,竟然有飞鸟过来,停在被炮弹炸开的新土上找虫子,也许是收获不错,发出欢快的鸣声,引来更多的鸦雀。 彭伍把身上被飞机航弹溅起的泥土拍了拍,把帽子在膝盖上用力摔打了两下,打出一股烟尘,走出原木搭成的掩蔽所,看看了中天的太阳,下午了,太阳更是辣火。前两天已经过了七月十四中元节,这个季节正是秋夏秋之交,七月流火,烈日把新翻出的土地晒出一股淡淡的泥土香,很好闻,彭伍深深的吸了两口,鼻子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土质比广西的肥沃,土香里更浸出一股腻味。 老乡们送了几担白粥上来,又能顶饿又能解渴,彭伍喝了一碗,肚子里舒服了许多。有老乡作后台,打仗容易了不少,亡者有人处理,伤者有人照顾,饿了渴了也有人操心。听老乡的口气,这都是526团在这里结下的善缘,526团的莫敌团长对部队要求极严,严禁任何程度的扰民,他从衡山回来后,把叶剑英的军民鱼水论时刻挂在嘴边,常告诫下属,军与民为鱼水关系,军为鱼,民为水,鱼无水不能生存。很快,安庆西六县的老百姓也知道莫敌的规矩,也与526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民间有顺口溜云:要吃肉,526。 老乡们并不知道彭伍部不是526团所属,也把他们当成了526团一样对待。之前的一场大战,彭伍部在飞机的狂轰滥炸下浑不怕死,不退一步的行为完全赢得了老乡们的认可,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子弟。听送粥的老乡一再说,村里已经杀猪宰羊,等着为弟兄们庆功。 “不知道马庙那边的埋伏打响了没有!”彭伍望着遥远的东南方,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打响了没有,但是肯定还没有结果。”身边的一连长接过了话头,他在飞机轰炸时受了点轻伤,头上缠着纱布,纱布外面戴着帽子,露出白白的一圈,他判断说:“如果有了结果,我们对面的日伪军应该有所行动。” “对!如果他们的援军打退了埋伏,他们会积极备战,向我们进攻。如果援军被打退,他们就会脚底抹油,立即撤退。”彭伍完全同意一连长的意见,笑着说:“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侯参谋长已经在他们撤退的路上等着了!” 一连长也忍不住笑了,下棋看三步,瘦猴这一招,已经不只三步,是后手的后手,能够如此布局,可见526团智慧之深。 “营座,我发现,我们这次作战,感觉特别的顺。”一连长说:“虽然也被飞机炸,也被手炮轰,也有死有伤,但是总感觉到特别的爽气,特别是侯参谋长来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准备好一伏再伏时,我觉得我们之前吃多少苦头都值了!” “莫长官打仗,跟我们韦长官不一样,之前我们两个团组成526旅时,我就注意过莫副旅长的打仗方式,他可能是我们176师甚至48军最会打仗的指挥官,他打仗取巧,从来不做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他不与敌人硬拼,在石牌,他与川军配合,力挡日军三个支队,堪称奇迹。我所知道他真正与敌人硬拼只有一次,那就是黄梅大战,那一战,他的参谋长刘伯龙牺牲,全团死伤达三分之一,为此,他气到吐血。我们旅来到安庆西六县进行敌后作战,莫长官凭一已之力,生生把西六县打出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还记得跟我们一起打安庆的郝文波吧,莫长官没理踩他时,他走投无路,莫长官动了动手,他竟然就成了石牌一方人物。听说,他的第九游击大队已经快发展到一个团了!师部派韦长官带我们营进入潜山,配合526团作战,我是很愿意的,呆在岳西,虽然安全,却很没劲,不如来这边跟鬼子作战,虽然有牺牲的危险,但也更有意义。” 一连长没有说话,死死的盯住远处和敌人,看到有人在奔跑,乱成一团,有人在在大喊大叫,太远了听不清楚。不一会,日伪军们都站起了身,除了警戒的士兵,其它人都返回到指挥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撤退。日伪军这一次死伤也不少,抬着尸体,扶着伤兵,果然是撤退。彭伍点点头,说:“看来马庙的埋伏,结果是我们胜了!” 立即命令三连,按原计划绕路前进,二连原地待命,一连准备撵鸭子。 一连长很会安排,他告诉战士们,不要着急,要等日伪军退走了大半才追,大凡这种方式退兵,一定会安排有后军掩护,这伙人是弃子,也是死士,如果冒冒失失追撵,肯定会一头栽进后军的弹网中,吃大亏。要求观察员密切关注,等到断后的这些人退去时,才动身追。 果然,日伪军留下了约一个排的伪军,趴在简易的防守工事里断后,其它人仓皇撤退,因为抬着尸体扶着伤员,走得有快有慢,把行军队伍拉得很长。 “这样可不行,这里距离侯参谋长埋伏的距离不是很远,让他们这样退去,退到埋伏点肯定还是稀稀拉拉的。”彭伍说:“把缴获的手炮调上来,有多少炮弹都打光,把敌人的断后部队干掉。” 一连长回答:“是!” 转身跑到阵地前,让所有的战士都齐声大叫:“鬼子跑了,敌人退了,杀啊追啊!”却没有人追出,只有几挺歪把子响起,子弹落在断后敌军的阵地前,把断后敌军死死压在掩体里。 听到枪声和喊杀声,撤退的日伪军明显提高了撤退的速度,断后的敌军也不时回头看着远离的队伍,他们接到的命令很简单,只要大部队退出一公里,他们就可以离开,目测应该差不多有一里了! 敌军的断后阵地,严格上来说只是几个较大的散兵坑而已,匆忙之中弄成的阵地,其防御能力可想而知,所谓的掩体不过是用几个麻袋装满了泥土,压在面向棋盘镇的这边。在机枪的压制下,散兵坑里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有个士兵用刺刀挑了顶帽子出去晃了一晃,立即被几颗子弹打中,把帽子打出老远。看到这样情况,断后的敌军只能把自体缩了又缩,不让机枪打中自己。 机枪打不到,不代表手炮打不到,几颗手炮炮弹划着完美的曲线,在空中掠过一道虚影,准确的落进了断后敌军的散兵坑里,当场把几个伪军炸飞在半空。因为机枪压制,手炮队已经运动到距离断后敌军不到二百米的地方,这是手炮最佳射程位置,基本上可以一打一个准。 打完了四枚手炮炮弹,断后的敌军里有一个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货再也经受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发一声喊,,扔了手里的枪,跳出掩体,飞快的往远处的大部队追去。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很快,能跑的断后敌军都窜出了断后阵地。一连长让尖刀班冲到断后掩体前,在机枪的掩护下,一人一颗*扔了进去,把散兵搞炸得泥土飞了半空,也没有炸出什么动静,一连长知道,散兵坑里是真的没有活人了,立即命令手下,大喊大叫着往撤退的方向撵去。 这种追撵,目的就是让走得慢的敌军迅速向前赶,并不需要在运动中杀伤敌人,因此,叫喊声比枪声更有用,当然,偶尔射出的子弹偶尔打进溃兵的身体,威慑力度更强。 听到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叫喊,敌军的滞后者再也控制不住发自心底的恐惧,扔下担架上的尸体,丢下伤员,扔掉辎重,甚至扔掉七八斤重的三八大盖,只恨爹妈少给他少生了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力往前超。 追撵持续了约一公里,把本来溃散的敌军集中在一起,完全达到了战略目的,追击部队捡起扔得一路的辎重,扶起路边高举双手的伤兵,回到棋盘,至于尸体,战后再说。彭伍远远的看着远去的敌军,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事,跟他没有太多的关系。 被撵得两腿抽筋的日伪军听到身后的叫喊声和枪声渐渐远去,松了一口气,正想找个地方歇息,却没有想到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在他们面前响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八) 第九章敌后(三十八) 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仿佛是从地狱发出的招唤,筋疲力尽的日伪军迟钝的眼看着远处飞来的子弹,看着子弹钻进自己的身体,看着鲜血从自己体内流走,看着生命渐渐的逝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卧倒,只有卧倒,才是唯一的选择。 就在日伪军全部趴下之际,侧翼的彭伍营三连吹响了冲锋号,一百多人从侧翼杀出,喊声如雷,刺刀耀眼。 “我也去配合一下!”欧阳锦营二连长唐岑生对瘦猴说。 “我们不善于冲锋,你要小心。”瘦猴说,很长时间不做这事,他有点担忧。 “这是收官,再强大的火力,最后收官还是要用人才行。”唐岑生笑着说,一挥手里的勃郎宁,全连也刺刀上膛,大声叫喊着冲了下去。 突击连的战士没有参加冲锋,都从战壕里站起身来,把M712已经打空了二十发长弹匣取出,把常规的十发短弹匣插上,再把当成肩托的木盒从枪柄上卸下,把驳壳枪放了进去,背在背上。才很悠闲的从日式皮弹盒里拿出散装的子弹,一粒粒压进打空了的弹匣。手里做着这些事,眼光却没有离开面前的战场,好一场热闹! 突击连副连长赵胜安站在瘦猴旁边,很有感触的说:“连长,其实冲锋还是很有效果的,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那是也在占尽优势的前提下,如果双方相峙,势均力敌,一方冲锋,就是自暴其短,不是弹药不济就是时间不足。相对而言,主动出击的一方损失就会大。”瘦猴说:“我们这次就不同了,大占上风,彭伍营的三连长是个人才,审时度势,果断出击,一击就能奏效。相比而言,我们显得保守一些。” “不是我们保守,是团座一再要求我们,不能打冲锋,能够用炮解决的不用枪,能够用枪解决的不用刀。打来打去,我们竟然忘记打仗还可以冲锋的了。”赵胜安说。 瘦猴大笑,这个副连长赵胜安是龙茗乡下人,听他说,他们那个地方,山多土少,民风强悍,种田的少,打猎的多。赵家是当地的大户,几年前,为了清除左江的赤患,帮佣的东家被抽丁,他被选中,去了罗活的部队。因为从小在东家办的私塾里读过几年书,认得不少字,送到南宁军校学习,两年后毕业,正好补充到莫敌团任排长。他对于突击连的作战方式有极大的兴趣,他认为,突击连的主要特点就是快,其次才是准和狠,战场上,有一支突击连这样的部队在各战场之间协调,往往能够最快拉开对手的防御,撕开对手的阵地。他担任突击连副连长后,对全连的体能要求极高,每天十公里跑步,回程还要赚打猎,必须弄回野兽,否则就只能吃素,不能补充营养。在潜山驻扎时,天柱山附近的猎物被他打得差不多绝迹。瘦猴被任命为营参谋长后,突击连基本上就由他率领。他很有创意,在潜山给每一个战士增添了一样新武器,那就是中柄铁锹,平时背在背上,作战时修建工事,最重要的是在肉搏时还能当武器。他认为,突击连的战士,每人只有一把M712,实在太过单薄。 瘦猴想了想,说:“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之前还是在上海冲过锋,之后还真的没有干过这种事。下回还有这种事,我们也要冲一冲,让手里的铁锹见见血,不能老是用来挖土。” 一边一个战士说:“连长你说错了,我这个铁锹,可不只是用来挖土,打伏击时,把铁锹挡在面前,再堆上土,可以挡子弹。” “呵呵呵呵!”瘦猴笑了:“这铁锹还有这个作用,成盾牌了!” 日军的皮背包侧面,本来就有一个插铁锹的位置,只是日军的是工兵锹,又短又薄,派不上用场,突击连的这个,大一些也长一些,好用。主要是突击连的战士不配带长枪,可以装备,如果有长枪就没有地方放铁锹了! 在两个连两边冲击下,没有死的伪军都成了俘虏,分门别类撵到一边。 奇怪的是,唐岑生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伪军营长和日军猪头小队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三审问俘虏,才知道,伏击刚刚开始,伪营长就发现突击连的火力虽然猛,但是射程不远,拉着日军猪头小队长,带着几个护兵,原路退出了五百米后,从右边钻进了万人岭。 看着七十几个残兵加上几十个伤员,瘦猴对接应过来的彭伍说:“这些人你想办法送到岳西去,看看能不能换回几十个好兵,好补充你这次的损失。日伪军的有坂子弹我都带走了,你们是中正式,也用不上,至于这些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我们是不要的,你弄回去,也算大功一件。听说你们韦高振长官最喜欢押解俘虏,只管交给他,他老哥子这回又有事情做了。” 彭伍点点头,他们527团,是一个很正规的团,战损一率上报,补充也由上边负责,有子弹就打,没子弹就跑,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作战工具。这种工具是中国政客们一惯喜欢的,中国的政客大多是一些身体瘦弱的文人,他们既需要武人又害怕武人,他们心目中的武人就应该像一把锋利的刀,而刀柄则牢牢握在政客们手里。莫敌的带兵方式,犯了大忌,他太自主,又太独立,这种刀太灵动,政客们握不住。莫敌行武出身,没有人把这个带兵之忌讳告诉他,老长官张光祎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跟他说,他在军校逗留的时间又太短,一天到晚跟着日本教官厮混,还没有悟出这个道理来,因此,当个团长比较适合他,官再大,就不能让人放心和省心了。 此刻此时的莫敌,默默的坐在公岭的指挥部里,手里端着一杯六祖茶,茶已经透凉,茶面上泛出一层茶碱。欧阳锦已经出发了好一阵,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就应该收到他与罗卫汇合的消息。李家蛇形的电报才来不久,棋盘的战果刚刚送到,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有罗卫和欧阳锦出手,莫敌估计拿下高河埠不会太成问题。 现在要考虑是接下来的问题,高河埠,即使拿下也不能占领,安庆地区的日伪军不会把高河埠这样一个重镇放给他人。日伪军如果不占领高河埠,桐城和潜山的国军就可以连成一体,对安庆形成更大的威胁。 随便估计一下,安庆方面,丢掉了刘迈宰的一个团,还有三个团的伪军,青木联队一个联队的日军,去掉了一个中队,还有其它队伍。除此之外,安庆有飞机,有舰队,力量不小。这一次能够把刘迈宰拿下,主要是知道刘迈宰的七寸是粮食,他必须要派人到各地筹粮,因此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一路路吃掉,如果刘迈宰不那么轻敌,第一次不是用一个连来公岭和马庙,直接使用营级单位,我们就未必能够这么容易的吃掉他。 盘算自己的力量,莫敌心里也有了一点底,自己有一个加强团,还有彭伍一个营,此外,还有郝文波的第九大队和吴万年的第十大队,如果能够把这两个大队上升为团的配置,就完全有能力可以跟安庆的日伪军叫板,只是要把两个游击大队升级需要时间,估计安庆的对手不会给自己这么长的时间。 就是莫敌想得千头万绪之际,值班人员送来电报,罗卫和欧阳锦已经在牛行岭汇合,向高河埠进发。 还没有形成现实的事暂时放在一边,把注意力放在高河埠。 高河埠外,欧阳锦让人找来章厚德,装模作样把章厚德训斥一通之后,让他去找山羊胡子戴世名。章厚德也是惯会演戏的,一副委曲得一塌糊涂的嘴脸回到城里找到了山羊胡子,刚说完是欧阳锦让他来找他,山羊胡子就笑了,说:“铁拐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那边有联系?” 章厚德也笑了,说:“圣德公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出身的,这条腿是谁弄掉的的,高河埠的人都知道,只要能够让他们倒霉,我什么都愿意干。” 山羊胡子拍了拍章厚德的肩,问:“说吧,想让我传什么话?” “没有别的。”章厚德说:“你跟军营里的人说得上话,你去告诉孙权连长,马庙的罗卫长官来了,在我的铺子里请他吃馄吞。” 戴世名大笑:“让孙权来见罗卫?哈哈哈哈,你不如直接告诉孙权,罗卫来攻城,让他有多远走多远。行!够狠!整个高河埠就这么一个能拿枪的连,他们不动手,别人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戴世名走了不一会,就看到孙权送刘迈宰和松下中队长以及翻译官等人出了高河埠,在城门口。刘迈宰握着孙权的手,深情的说,要忍辱负重,将以有为也!罗卫和欧阳锦双双驾到,意味着两个营的人马齐聚高河埠,小小高河埠无险可守,刘迈宰只有跑路。孙权却主动要求留了下来,他做过一次罗卫的俘虏,不在乎再做一次。 听到人从城门口传话回来,罗卫大笑,忍辱负重是肯定的了,但是有不有为,刘迈宰说了不算,孙权说的更加不算,这个地方,还得听莫老大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三十九) 第九章敌后(三十九) 进了高河埠,欧阳锦带着部队去了老军营,那是故地重游,孙权的人热情招待,尽其所能,仿佛贵客一般。罗卫的机动排跟孙权的人不打不成交,一见面竟然叫得出名字,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老狗肉。 在章厚德的小店里,孙权如约而至。这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一见面就给罗卫打了个标准的敬礼,口中高叫:“长官好!” “你小子能啊!”罗卫笑着说:“先把刘迈宰和松下小鬼子放走,再来见我,两边都不得罪。”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孙权笑道:“刘迈宰不能死,松下小鬼子更不能死,至于我,死不死还不是长官您一句话。不过我倒是认为,长官上回没让我死,之后也不会再让我死了!” “滑头!”罗卫大笑,说:“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刘迈宰不能死,松下小鬼子也不能死。” 孙权给罗卫斟上茶,还递上一支烟,恭恭敬敬给罗卫点上,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边,说:“只要刘迈宰不死,刘作欣就不会安排其它人来高河埠,下回,再回,都还是他来。如果刘迈宰死了,下回换其它人来,大家不熟悉,岂不更麻烦。至于松下小鬼子,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如留点人情,下回还好办事。” “听你这话是还有别的意思,说明白来,别藏着掖着。”罗卫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听得出话里有话,说话直接,就是畅快。 “我想,高河埠这个地,是个飞地,你们即使打下来了,还是不会占领的。安庆的清野旅团长和刘作欣师长更不会让他们的门户重镇高河埠落入其它人手里,拼尽全力也要抢夺回来,你们肯定不会跟他们打消耗,从这回你们的行动就看得出来。”孙权小眼睛偷偷看着罗卫,谨慎的说,生怕讲错话:“这回刘迈宰在高河埠吃了大亏,吃亏就吃在粮草不足。他没有想到高河埠无法养活他一个团,想要养活自己,只能分兵筹粮,这个举动正好被你们各个击破。定了个计去棋盘引你们出来,没有想到又估计失误,之前以为你们在这里只有一个营,没有想到却是整整三个营。棋盘袭击战被你们将计就计,先把援兵收拾干净,再两面夹击收拾棋盘岭的弟兄,最后直捣高河埠老窝,弄得刘迈宰片甲不留。” 罗卫点头表示同意,事实就是这样。 “下回情况就不一样了。”孙权说:“夏粮下来了,南京方面运了几船粮食到安庆,一举解决了安庆的粮食问题,因为时间问题,高河埠的粮食还没来起运,刘迈宰就败了!下回再派人来高河埠,刘作欣一定会让兄弟们带上丰富的粮食,没有筹粮之事,就不会被你们利用。不仅不会被利用,还会主动出击。这一次你们虽然大获全胜,也暴露了底牌,在西六县只有一个团,如果安庆、高河埠和望江的部队同时出动,你们就会十分被动。” 罗卫低着头考虑了一会,这个孙权说得不无道理,也是个有思想的人,既然能够想到这些,又主动说出来,一定有解决之道,抬起头来问道:“你肯定有想法,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请你们把刘进营长放回来。”孙权说:“这个人很光棍,你们饶了他一命,他一定会还给你们一条命,听说,在马庙,跟他一起被俘虏的还有一个叫张宁的连长,那是他的铁哥们,两人孟不离焦,刘进欠你们一条命,他能随时用命报答。如今之计,就是把刘进放回来,让他驻守高河埠。对外就说,刘营长率领张宁的一个连和公岭赵晋的一个连,反攻高河埠,我一个连在高河埠里应外合,把你们打跑,刘营长重新占领了高河埠。只要我们还在高河埠,有刘进营长为首,情况就完全不一样,刘迈宰仍然很有面子,力保高河埠不失,刘作欣也不会派其它人来,最多给刘迈宰一点补充,让他继续驻防高河埠。熟人好办事,我想罗长官一定会知道这个道理,只要还是我们守在高河埠,你们想从潜山去桐城,还是想从桐城来潜山,来去自由,停下来喝杯茶吃餐酒也未尝不可,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罗卫一脸的怪笑看着面前的孙权,这还真是个怪胎,这种想法也有,无愧于孙权这个名字。如果真的如孙权所说,这可是何乐而不为的好事,高河埠,表面上看是掌握在刘进手里,实际上也傀儡都算不上。最重要的是,可以腾出手来,先解决望江的钱昆建国军团。这段时间,望江的情况非常不好,主要原因是日军伤员纷纷痊愈,一个之前战力全无的日军大队恢复了部分战力,恢复了战力的日军频频出动,望江的陶太平部被日军收拾了两次,打得死伤一堆,昨天莫敌还收到望江县县长徐惟一的电报,希望得到526团支援。 送走了孙权,罗卫立即与莫敌取得了联系,把孙权的意见进行汇报。莫敌惊讶之余,也大感兴趣,让人告诉刚回到枫林的王化南,由钟良驻守枫林,王化南一连负责把俘虏的敌营长刘进和一个叫张宁的连长以及还能走路的一百二十几个完好无损的伪军送到公岭来。 从枫林到公岭,走得快也要两个小时,趁着他们还在路上,莫敌把赵晋叫了过来。 赵晋这些天一直呆在公岭,欧阳锦带着劳伯良出发去了高河埠,他主动把公岭的防卫工作负担了起来,周围的老百姓看到一群绥靖军在为国军站岗,都觉得很好笑,路过时都会开开玩笑逗逗他们,问他们是不是戴错了帽子。其实,国军和绥靖军的帽子虽然不一样,帽徽仍然是青天白日,看习惯了也差不多。 走进莫敌的临时指挥部,赵晋很严谨的敬了个军礼,走到莫敌面前立定,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莫敌的下属。 莫敌让他坐下,叫人端了杯茶过来,告诉他,欧阳锦已经拿下了高河埠,孙权提出了一个很有创意的方案,想听听赵晋的意见。 听完莫敌的简单说明,赵晋先是圆瞪大眼,紧接着就是哑然失笑,最后是摇头不止,嘴里说:“这个东吴孙仲谋,这回还真弄出一条诡计。” “你觉得可不可行?”莫敌问。 赵晋一个劲的点头,说:“绝对可行!刘进这人我认识,虽然不是我们营长,但还真是如孙权所说,是个混混大光棍,让他去守高河埠,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呢?再回高河埠,行不行?”莫敌问。 “说实话,我是不太想。”赵晋摇摇头,苦笑着说:“不过我服从长官安排,长官如果觉得我回去比较好,我就回去。之前,我和孙权属于一个营,刘进手下只有张宁一个连,论力量不如我们,如果是我们三个连组成一个新的营在高河埠驻守,刘进实力不济,只能受我们掣肘。有我在高河埠,高河埠就掌握在长官您的手里,需要高河埠怎么配合,长官你吱一声,我一定做到。” 莫敌点点头,赵晋是个很优秀的军人,把他放回去,自己也有点不舍得,但是,自己想留却也留他不住,因为国军有明确的规定,不能私自招收人马,俘虏必须先送到六安师部,由师政治部统一训导后再统一分配,这样一来,赵晋是不是还能回到526团就不一定了,也许被送到钢七军去平汉线当炮灰也有可能。既然这样,还不如放到高河埠的好。 赵晋向莫敌仔细介绍了之前的刘迈宰团构成,这个团三个营,刚来高河埠时,在南洼子就被打死了一个连长,这个连长跟赵晋一个营,把他的连拆散合并到其它连队后,自己这个营就只剩下赵晋和孙权两个连,一个派来公岭,一个派去马庙,营长成了光杆司令。去棋盘袭击的是三营,增援棋盘的是刘进二营。当赵晋知道自己的营长已经跟着刘迈宰回了安庆,而棋盘的三营长也侥幸逃脱时,对莫敌说,只要有营长在,刘迈宰的团就不会被取消,东拼西凑,不用太长时间,又能凑出一个团。有一个团,就能派上用场,最好的用场就是再回高河埠。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高河埠就落在刘进手里,这对国军来说,是最好的一步棋。 莫敌点点头,告诉赵晋,不用考虑自己的退路,自己会交待郝文波,在他的第九大队里给赵晋留一个营长级的位置。赵晋大喜,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说话间,刘进到了,在王化南的带领下,刘进和张宁进到了莫敌的指挥部,一路人,王化南跟他们两位讲了不少关于莫敌的故事,在心目中,莫敌有了一个相当高大的英武形象,结果一见面,大不一样,两人完全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小个子就是传说中的莫敌莫天纵,完全不起眼。 莫敌请他们坐下,把自己的计划一一二二进行了介绍,不仅把刘进二位听得血脉贲张,也听得王化南惊心动魄,这个计划有点贼。 在听完莫敌的介绍后,刘进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也从心底里重新认识了莫敌,莫敌的形象在心目中也变得伟岸无比,深深的感到,输在莫敌手下,自己虽败犹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 第九章敌后(四十)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刘迈宰踏上了安庆回程之路,一路上,他和松下次郎在翻译官的配合下进行了长达七十华里的讨论和分析。路越走越慢,事情也越分析越难,此去安庆,是福是祸,实在是祸多于福。傍晚时过了月山,赵晋孙权的老营长李富贵安排了饭食,还准备了小酒,可是刘迈宰肚子虽饿,却胃口全无,连累松下次郎也更加悲观,竟然在饭桌上哭了起来。没有人劝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哭什么,一个中队去高河埠,能够回来的竟然只是不到十个人,这个率有点低,他不知道自己回到安庆,应该怎么去见青木长官,怎么去见清野大人,如果长官命令他剖腹,自己敢不敢在肚子上拉上这么两刀。看到松下次郎一脸的眼泪和鼻涕,连本来胃口很好的李富贵也吃不下去。反而是坐在另一桌的十几个卫兵,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简单饭菜吃得精光,眼睛死死的盯着刘迈宰这一桌上还剩下不老少的好菜,狠不得刘迈宰们一口不吃,自己就可以好好的打上一回牙祭。 夏天的夜,黑得晚,八点多了,还很亮,长江上吹来的风,带来了一些凉意,高河埠虽然与安庆相距不远,就没有这份凉风。刘迈宰一行走过了潘家老屋,经过了龙王庙,安庆城就在眼前。松下次郎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说:“刘君,我害怕,我不敢走了,我宁愿在这里用手枪了结自己,也不愿意用刀子在自己的肚子上划个十字。” 翻译官先是劝了几句,没有效果,才找来刘迈宰,把松下次郎的担忧说了一遍。刘迈宰抬着看了看东边冉冉升起的月亮,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抬头一刀,低头也是一刀。”翻译官急了,用流利的本地话问:“刘团长,你不是想要我把这个话一字不漏的翻给太君听吧!他要是知道你怎么说,只怕马上就掏枪扣板机,南部手枪做别的未必好,自杀可是一杀一个准。” 刘迈宰乐了,说:“告诉他,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翻译官咕噜了一句:“这还像句人话!”凑到松下次郎面前,说了一大堆。松下次郎仿佛起了效果,不再哭,也不再寻死觅活,对翻译官说:“话是这么说,可如果青木长官问起,我怎么回答。”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迈宰说:“虚心承认错误,认真分析战例,接受长官批评,只要让上官满意,想活下去,不难!”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己在刘作欣面前,又何尝不是这样,出去一个团,回来一个班,丢了一个高河埠,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反而是手下的一营长李富贵看得开,告诉他,蒋介石丢了大半个中国,在重庆照样活得很好,声望地位比日本人进入淞沪之前还要高得多,丢了一个高河埠,算个球!话是这么说,没有兵的团长不是团鱼,就算刘作欣不为难自己,自己手里无兵,也难在绥靖军里混,总不起带着手下这十几个人从班长混起吧,那也太悲催了! 心怀鬼胎的刘迈宰在十点不到总算走进了绥靖军第六师指挥部的大门。一进到门里,发现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士兵个个喜气洋洋,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刘迈宰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喜事。看到此情此景,刘迈宰更是悲从中来,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乐喝喜酒,有人愁得白了头,再一看身边的松下次郎,这位不仅愁白了头,还愁得真正要死。 只见指挥部里一阵骚动,一众人冲了出来,伴随着他们的是欢快的笑声和招呼声,正向着自己这十来个人迎来,为首的,赫然是师长刘作欣和联队长青木太君。 “刘迈,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刘作欣一把握住刘迈宰的手,热情劲把刘迈宰完全搞糊涂了。 “我们?我们?我们怎么回来了!”刘迈宰真不知道怎么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再一看身边的松下次郎,在青木联队长热情的欢迎中已经完全石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作欣拉着刘迈宰,走向指挥部:“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也是才摆桌,刚刚动筷子,你们就到了,这是想给我们来一个突然袭击吧。” 进到指挥部里,这里完全成了一个餐厅,大会议桌上的地图,收拾起来放在一边,大酒大肉摆了一桌,刘作欣陪着青木坐在上首,其它人团团围了一圈,刘迈宰和松下次郎被安排进了这一桌,其它人也另有安排。 “刘团长你们真是神速。”坐在刘迈宰身边的师参谋长不无调侃的说:“报捷电报才来不到两个钟头,你就亲自到了,难道是怕有人冒了你的功不曾!” “我?神速?报捷?”刘迈宰已经完全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席上的刘作欣已经举起了杯子,说:“为我们高河埠的勇士们干杯!” 喝了一杯酒的刘迈宰认为师长这是搞错了自己之前的电报,自己在电报中告诉师长,因为战斗全面展开,双方损失严重,自己决定战略放弃高河埠,也许师长会错自己的意了!借着酒兴,刘迈宰正准备讲个明白,刚刚站起,就被身边的参谋长拉住,递给他一份电报。 刘迈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老天开眼了! 刘迈宰紧张的双脚打抖,双手发麻,一股尿感直往下冲,又生硬的忍住,眼睛里,只有那简短的几句话:“捷报:职部刘进于本日下午六时,率张宁连及赵晋连,与高河埠内的孙权连里应外合,击退敌罗卫及欧阳锦部,占领高河埠,歼敌无数,收缴甚丰。” “参谋长,不好意思,我尿胀,要去方便一下。”刘迈宰走到翻译官身边,一把将翻译官拉了出去。 一会儿,翻译官进来了,在松下次郎耳边说了几句话,松下次郎一脸的死像立即烟消云散,与之前判若两人。 拉完尿回来,正好听到刘作欣的声音:“刘团长,你这次回来不会真的是来报功的吧?” 刘迈宰摇摇头,说:“不是,师座,是回来求援的。” “求援?”刘作欣惊讶的问:“你们不是打得很好吗?” “打得是不错,问题是对手太强大,我们的损失不小。”刘迈宰很低调,说:“我们一到高河埠,就遇到了对手的伏击,既然我们立即组织反击,打退了敌人,但是,第一次出现了损失。接下来我们主动出击,在公岭马庙与敌大战,虽然占在优势,但是损失更大,第三次我们在棋盘布局,想一举拿下莫敌部,谁知道从岳西敌527团竟然全力增援,袭击变成了攻坚,这次的损失,更是让我难以承受。” “527团?”没等刘迈宰说完,刘作欣就插话了:“不是说只有欧阳锦一个营吗?怎么就冒出一个527团?” 刘迈宰苦笑了一声,说:“西六县的敌军数量,我们估计错了,526团钟鼎鼐的第三营在枞阳,第二营在太湖没有错,问题他们还有一个强大的警卫营,再加上527团增援,我们这次在高河埠,打得很被动。今天早上,罗卫的警卫营和欧阳锦一部突然出现在高河埠,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在孙权连的掩护下,我和松下太君返回安庆求援,二营长刘进全面负责高河埠的工作。没有想到,他们几个臭裨将,还把高河埠给打回来了!” 刘迈宰的话,引起了全场笑声,翻译官站在松下身边使劲的翻译,基本可以达到同步,大家笑完后,松下也裂开嘴笑了。 “损失很大吗?”刘作欣问。 “大!”刘迈宰点点头,指着一营长李富贵说:“他的手下,全部集中给二营,现在他就是光棍一条,一个营手下一个兵也没有。” 李富贵也是个懂事的人,立正敬礼,大声说:“还靠师长补充!只要有人有枪,属下必定努力杀敌!” 刘迈宰稀里糊涂的过了关,莫敌这里反而陷入了麻烦,望江藤田步兵大队越发的不象样了,今天,竟然与太湖的高贵选部在长河以南发生了冲突。日军在把陶太平部打残之后,向北推进到徐桥一带山区,这段时间,开始与吴万年部出现遭遇。吴万年部比陶太平部略强一些,给日军和钱昆的建国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却不料更激起了日伪军的火气,他们开始向等徐桥一带增兵,经常有一个营的伪军和一个中队的日军在这里出现,吴万年不敢与日伪军发生正面冲突,让出正面,向西北边的山区撤退。日伪军继续北进,出现在江塘一带,与高贵选的小部队遭遇,双方互有伤亡。高贵选向莫敌发报,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 入夜的时候,欧阳锦和罗卫回到了公岭,他们与刘进交接完毕后,没有在高河埠停留,因为他们接到莫敌的电报,估计作战重点随时会转向太湖望江。望江是长江边的县,华阳镇就在长江边上,日军的军舰每天在长江上游荡,早把望江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驻扎在望江的日伪军也因为有了长江作为他们的靠山,开始向北向东进行探索式进入,一场作战不可避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一) 第九章敌后(四十一) 一九三九年七月,汪精卫完全撕开了之前遮遮掩掩的假面具,将其真面目公之于世。七月九日,汪精卫发表声明称:第一,“宣布与蒋介石派绝缘,进行和平救国运动“;第二,“共同防共“;第三,“亲日、中日提携“。紧接着八月一日,飞到广州,与华南方面日军洽谈,敦促广东的余汉谋认清国际大势,并于八月九日发表《怎样实现和平》的广播讲话,劝蒋介石*投降。至此,华北齐燮元,华南任援助道的绥靖军全面改编,统一建制,整编为和平建国军。八月二十八日,蒋介石接见新闻记者,表示国际形势演变不影响中国抗战,决心贯彻既定方针,奋斗到底,达成最后胜利。同日,汪精卫在上海召开中国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和平、建国、*“三大政治纲领。 望江的建国军钱昆团之前也名不正言不顺,和平建国军名号的正式打出,让他也为之一振,自己已经成了先进的建国军,是真正的从龙之臣,是最先识时务的俊杰。安庆的刘作欣还是落后的绥靖军,如果说过去还想把他编进安庆方,这样一来,还不知道是谁整编谁,自己可是先行一步的和平建国军!自己头上的五色五角星,那可是闪闪发着光。钱昆知道,自己想要达到先入为主,必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去南京找关系,把自己建国军老臣子的地位稳固,第二是要打出一点成果,让上面看看,钱某是真正的战将。 他在找别人,别人也在找他,八月底的一天,望江华阳镇上钱昆的官邸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见面,钱昆就乐了:“占林兄,怎么是你!多日不见,在哪里发财了!” 来人叫王占林,是钱昆的老相识,之前一起在西北军混吃,中原大战,西北军遍地散沙,王占林和钱昆都来到了安徽一带,带着自己的小队伍今天附依这个,明天附依那个,只求有一屋遮风避雨,只求有一夜安寝,只求有一碗饭吃。日寇犯境,他们也曾义愤填膺口口声声要冲到第一线与日寇决一胜负,无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当时的南京政府对他们可谓防贼甚于防寇,除了让他们当任炮灰的工作,其它一概不与使用,吃不饱穿不暖,有枪无弹,在南京失陷后,更是弃之不顾,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于是,占山为王,择木另栖成了他们的首选。日本人占了北平,占了南京,占了武汉,他们为了活下去,加入了1938年3月由梁鸿志在南京成立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下辖苏、浙、皖3个“省政府”和南京、上海2个“特别市政府”安徽省政府属地为安庆,王占林受命担任庐江绥靖区司令。梁鸿志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也是个名义上的政府,令不出户,所谓的安徽省政府官员也全部留在南京整日吹牛打屁,更不用说王占林的这个庐江绥靖区司令了。 刘作欣到了安庆,对王占林的庐江绥靖区司令形成了直接的威胁,他这才从南京启程,来到自己的辖区。 庐江绥靖区的管辖范围,在合肥、庐州一带,这一带,现在完全是桂军的势力范围,在乡村中还有一些共产党的小势力存在,就是没有南京维新政府一点插手之地,想要进入,无异于登天。王占林也不可能从刘作欣所盘踞的安庆起步,思来想去,最后确定了以望江作为自己的上岸码头,毕竟这里的钱昆是老相识,他与其在望江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更需要找一块地皮,自谋生路。 两人一拍即合,从望江开始,西打宿松,北打太湖,再从潜山生生杀出一条通路,打接通桐城,庐江,除了把怀宁枞阳留给安庆城里的刘作欣之外,这个地区,刘作欣不能染指。 八月里,刘迈宰的部队与莫敌部在高河埠的作战,望江城里明明白白,比安庆的刘作欣还要清楚三分,因为在一次与陶太平部的作战中,钱昆获得了胜利,胜利果实中,居然有几个属于新四军的人员,他们受新四军的派遣,来到望江指导陶太平部的工作,却被陶太平阳奉阴违弄得很不开心。在与钱昆的作战中,新四军人员被陶太平作为弃子扔掉,成了钱昆部的收获。也许是出于对陶太平的愤恨,新四军人员把通过自己渠道了解到的高河埠战况如实进行了说明,以换来钱昆将他们放回长江以南的目的。钱昆与新四军从无过节,对这些工作人员也可有可无,在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后,让人把他们送过了长江。 在新四军人员的口中,他知道,刘迈宰已经成了光头,刘作欣痛失一臂,接下来,刘作欣一定会增兵高河埠,还会出兵收拾莫敌部在潜江的势力。这是很好的局势,莫敌自睱难顾,自己正好抓住机会拿下太湖宿松。 王占林占了个庐江绥靖区司令的名,手里没有兵,钱昆又不满意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好在王占林能够从南京弄到钱,有钱好办事,招兵买马,还给钱昆弄了个望(江)太(湖)宿(松)清肃区专员的头衔,上校军衔,距离将军只是一步之遥。至于手下的兵士,有一千人就一个团,有两千人就一个旅,有五千人,那就是一个师。 有了这些条件,钱昆的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最让他高兴的是,皇军营寨里的伤员也在渐渐的痊愈,病房里的人越来越少,军营的里人越来越多。藤田步兵大队是个满编大队,1100多人,30人的大队部,一个110人的运输中队,四个180人的步兵中队,一个174人的机枪中队(12挺歪把子),一个55人的炮排(四门70步兵炮)。在之前的青草湖伏击中,有所缺失,之后进行了补充,当然,补充来的也都是从南昌方向送过来的伤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除了还有一百多人呆在病房里,其它人都鬼跳鬼跳出现在军营里。 八月底,根据线报,钱昆得知,吴万年的第十游击大队在徐桥一带出没,陶太平被打击后的残部在望江县民选县长徐惟一的带领下,前往徐桥投奔吴太平。 “必须打掉这个吴万年!”王占林说:“而且要越快越好。” “为什么?”钱昆不解的问。他在望江这些日子,与吴万年井水不犯河水,过得相安无事,在他看来,吴万年跟他也差卵不多,是混吃混喝的主,谁给的好处多,就会跟谁走,与大别山里的桂军,有着天渊之别。不去打他还好,打了他,打成了仇人,将来道上不好见面。 “你为什么去打陶太平,就为什么去打吴万年。”王占林说。 “陶太平我肯定要打!”钱昆说:“这小子,扛着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帜,每天在华阳镇周边游来游去,实在是招人厌烦。吴万年就不同了,他老老实实呆在徐桥,要征粮也大多去往宿松方向,我不打他,他不打我,我要打了他,他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 王占林笑道:“你不把他灭了,你就敢放他在后方,你安安心心去太湖找高贵选的麻烦。你是望太宿清肃专员,是此地之主,这个地方的老大,这个地方上的武装如果不是你的下属,就肯定是你的敌人。” “那也不一定!”钱昆在肚子里否定。望江城里还有一伙日本人,他们既不是自己的下属,也不是自己的敌人,有些事,王占林说得太过武断。想是这样想,可嘴里还是不得不配合王占林的意见。想起来也可恼,这个吴万年,先溜达去宿松那边多好,非得把大本营放在徐桥,这岂不是跟自己过不过。 打要趁早,这点钱昆很明确,陶太平的人刚刚投奔过去,双方的磨合还没有默契,一旦双方形成了默契,收拾起来就更费事,更重要的是,人少好过年,人多好打架,吴万年的人数一旦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决心既下,雷厉风行,钱昆立即向藤田太君汇报,把自己的想法进行说明,没有想到,刚刚讲述了这次作战的重要性,就得到了藤田太君的高度认可,不仅在口头上表扬,而且派出了一个中队的皇军作为配合,还明确规定,这个中队的皇军必须听从钱昆的命令。 能够指挥皇军,钱昆由衷的得意。高河埠的刘迈宰,点头哈腰听一个中队长松下次郎的命令,早已经传得家喻户晓。堂堂一个建国军上校,居然在一个日军上尉面前抬不起头,实在是奇耻大辱,太过不要脸。有了藤田太君的话,有了名正言顺的指挥权,钱昆踌躇满志,满面春风,命令一营为先导,二营为合后,三营在望江守大本营,配合皇军,开始了对徐桥的大举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二) 第九章敌后(四十二) 吴万年果然狡猾,面对日伪军的攻势,果断放弃之前的边缘防区,向太湖宿松交界处的高岭一带转移,目的很明确,让开大道,任日伪军进入,自然有太湖的高贵选与他们纠缠,何况还有一个526团的团副蒋春阳在太湖坐镇。最重要的是,他要抓紧时间把陶太平的人兼并,送上来的肉,不要白不要。 “徐县长,你们踩破了山门,带来了鬼子,只怕这头一阵还得你们挡。”吴万年阴阴的对不远处与陶太平说话的望江县县长徐惟一说。 听到吴万年的话,徐惟一楞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吴万年是了解,正是因为被打得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吴万年,如果还能有一战之力,才不会来这里做这个人下人。陶太平是个人精,立即明白了吴万年心里的小九九。自己虽然打了败仗,但是望江县守备大队的旗号还在自己手里,吴万年这个第十游击大队,在望江一地,还不一定比自己吃得开,吴万年这是要自己把望江守备大队的队旗奉上,把自己一队人照章全收。 望江守备大队,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有三百多人,有了一个营的实力,虽然守备大队是团的架构,实力差得太远。再经过藤田和钱昆的两次清肃,死伤了小半,也就剩下一个加强连的水平。吴万年的人马,本来不如完备大队,因为在青草湖一仗,打出了小小名声。通过莫敌弄来的第十游击大队旗号,也相当的响亮,豪杰草寇,四方来投,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五百人。五百人,一个团的架构,实际上一个营有多,两个营不足,如果能够把陶太平的人收为已有,那就是扎扎实实的两个营,有了一战之力。 想法虽然好,但是麻烦也不小,最大的麻烦就是陶太平与徐惟一的关系太好,对自己很客气,完全自成了一个体系。徐惟一颇有智慧,经常与士兵交流,开口三民主义,闭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把士兵弄得见徐县长如同见了孙中山一样。陶太平是望江本地人,素有人缘,又受过新四军影响,喜欢跟士兵打成一片。有此二人联手,弄得不好,不是自己收编他们,反而是被他们收编。 “吴大队长,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如果还有一战之力,怎么会被灰头土脸来投奔你。”徐惟一说:“只怕接下来的作战,还要吴大队长多担待。” “对敌作战,吴某责无旁贷,只是日伪军势大,能够把县守备大队打成这样,我自知,我的战力也不比县守备大队强多少,如果仅凭我一个大队的实力,只怕守备大队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吴万年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那吴大队长决定怎么做?”徐惟一问。 “首先,精诚团结,其次,寻找外援。”吴万年说。 这话说的不错,徐惟一点点头,说:“精诚团结我知道怎么做,外援我就不明白了。” “望太宿这块土地上,除了我和陶队长,还有一支部队,我想徐县长应该知道吧。”吴万年说。 “知道,知道。”徐惟一点头不已:“太湖的526团二营。” “想要拿下这伙日伪军,只有获得526团二营的援助,才有可能。就凭我们手里这六百条没有经过太多专业训练的枪,不是日伪军的对手。”吴万年的话,让陶太平也忍不住点头认可。 “如今之计,我与陶大队长都要掌握部队,抽不出身,因此,我想请徐县长出面,前往太湖,与蒋团副商谈如果联手破敌。”吴万年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徐惟一和陶太平也不是笨蛋,立即就明白了吴万年的用意,先把徐惟一支走,他再收拾陶太平。然而吴万年的话说在理上,无法反驳,只好默默的承受。 徐惟一带着他的小卫队离开了徐桥,陶太平送出很远,大门口的吴万年一脸得意的笑,在他看来,陶太平的队伍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走到不得不分手的时候,徐惟一停下了脚步,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陶兄请留步吧!” 陶太平停下了脚步,眼光期盼似的看着徐惟一,希望对方还能给自己留下一点指教。 徐惟一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记得,一定要手里有兵,不能被架空,只要手里有兵,有枪,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如果没有了枪杆子,就一切都完了!” 陶太平听明白了徐惟一的话,重重的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徐惟一越走越远,在陶太平的视线里,变成了小小的点,陶太平这才回转身子,大叫了一声:“操他奶奶,回去!”带着自己的的小卫队走回了徐桥。 看到陶太平走回来,吴万年亲热的迎了上来,毕竟之前在陶太平手里混吃,一些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说:“徐县长这人,生性清廉,跟他在一起,连酒都喝不尽兴,他离开了,我们弟兄总算可以放开喉咙爽爽的喝一回。” 陶太平也一脸的笑意,与吴万年勾肩搭背,好不亲热。 一只上好的土鸡早就杀好炖上,紫砂煲里正冒着热腾腾的气,一瓶上好的皖酒也已经打开,两套碗筷早已伺候到位。吴万年拉着陶太平面对面坐下,不分主宾也不分彼此,吴万年把酒满上,先干了一杯,说:“好久不跟陶兄畅快的喝一杯了,兄弟先干为敬。” 陶太平如今下架的凤凰不如鸡,也不敢再拿当年老大的架子,连忙端起酒杯也一口干下,口里赞声不绝:“好酒好酒!”仿佛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皖酒一般。 闲话了一阵,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话入了正题,吴万年说:“当年兄弟我跟着陶兄在望江厮混,多得陶兄带携,如今我们兄弟又重归一体,还请陶兄再登主体,主持大计。” “废话了不是!”陶太平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是我来投奔你,那有鸠占鹊巢的道理。吴兄弟能够让我在旗下栖生,愚兄已经感激不尽,这种话快不要再说,再说就是撵哥哥我走人了!” 吴万年呵呵大笑,把鸡屁股夹起来放在陶太平碗里,说:“我记得陶兄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不知道时过境迁,还有不有老习惯。” 陶太平嘿嘿笑道:“改不了了!难得吴兄弟还能记得我这点爱好。”夹起鸡屁股,送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嘴角上立即挤出一行油来。 “既然陶兄不愿意为正,那必须为副,第十游击大队的大队副非陶兄莫属。”吴太平说。 “呵呵呵呵!”陶太平说:“位高了!我只有区区一百四十多人,只是一连之众,哪里能够出任大队副如此高位。” “陶兄这是看不起我,嫌我这座庙太上吧。”吴万年说。 “哪里哪里!”陶太平被人一语道穿,有点不太好意思。 吴万年翻了两下白眼,毫不放松的说:“我知道陶兄的意思,你是想保持你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帜。不是兄弟我说你,你那个旗帜,不打也罢。你看看整个望江,差不多全部归了钱昆,你还打着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帜,守备哪里!最重要的是,你如果还打这个旗帜,走出望江就算越境,走到外县你就是流寇,筹不了粮,筹不了米,饿了就只能生扛着。你看我的游击十大队,在安庆西六县随便走,兴趣来了,去黄梅玩玩也不是不行,随时随地可以筹粮补充,完全不同。” “嘿嘿嘿嘿!”陶太平只是笑。 “如果你坚持要打守备大队这面旗,兄弟就只能离你而去了。”吴万年说:“日伪军势大,我是搪不住的,我只能避其锋芒,最近也要转移到宿松去。陶兄如果坚持要打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号,就只能自己留在望江了!” 吴万年的话让陶太平很意外,之前只以为吴万年会想方设法收编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吴万年居然对自己的这点实力并不怎么在心。让自己带着一百多号人留在望江,没有吃没有穿,没有根据地,没有枪弹没有补充,只怕活不了半个月,不用日伪军来进攻,自己都会跑得一个不剩。 张了几次嘴,陶太平话到嘴边又咽下,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杯,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对着吴万年来了一个标准的敬礼,说道:“报告团座,团副陶太平向您报告!” 吴万年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稍息,喝酒!”笑声中满满的尽是得意,当年的老上司变成了自己的下级,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陶太平做了副团长,他手下的得力干将陶少平出任二营副营长兼第六连连长,之前陶太平手下的人全部放在这个连。能够不把人员打散,维持一支自己的单位,陶太平已经很满足,所谓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陶太平知道这个道理。 把手下整理得当,吴万年在钱昆的队伍到来之前,已经离开了徐桥,进入了宿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三) 第九章敌后(四十三) 吴万年不战而走,让太湖的高贵选又惊又怒,平时说得多么多么好,精诚团结守望与共,真到大祸临头,还是一走了之。高贵选知道,吴万年能走,自己却不能走,看来日伪军这一个中队两个营,就要自己独立硬扛了!把头埋在地图里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苦苦想着自己的对策。 整个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大战来临前的寂静,工作人员都尽量保持轻声,不敢打扰高贵选的沉思,这个时候指挥员的心态,或者就会决定在场每个人的生死。 蒋春阳给徐惟一递上一支香烟,苦笑着说:“徐县长你不离开,估计吴万年还不会走,你一离开,他走得不仅干净,而且痛快。” 徐惟一接过烟点上,也是一脸苦笑,说:“我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不走不行,我不走,他就让陶太平率部先行接敌,那与以肉伺虎有何区别。他的想法很明白,不能兼并就让你去死。我如果在徐桥,陶太平又不能不去迎战,结局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蒋春阳大笑:“这个吴万年,还真是个草寇,心术胸襟,都与当年的杨秀清有一比。” “他哪里比得上东王杨秀清,长毛东王架空洪秀全,逼死肖朝贵,整死冯云山,分化石达开韦昌辉,把长毛一系尽收天父之手。这个吴万年,只是玩了点小花招而已。”徐惟一说:“我离开徐桥时还想,他嫌我多余,把我打发走我就走,他想兼并陶太平就任由他兼并,只要他能留下来与太湖国军共同破敌就行,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他会回来的。”不远处的高贵选把头从地图上抬了起来。 蒋春阳和徐惟一都转头看了过去。 “他去哪里,都是我们团座一句话。”高贵选说:“宿松也罢,望江也罢,团座一个电报,他一定会屁滚尿流的赶过来。” 蒋春阳和徐惟一都笑了,是这个理,莫敌作为六县总指挥,如果吴万年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怕很难在这个地头混。只是这眼前的难题怎么解决,莫敌远在怀宁,太湖只有一个营的战力,面对建国军的两个营和一个日军中队,力有不逮。 “第一个字:等。第二个字:熬。”高贵选说:“等到团座增援,熬到团座增援” “问题是这个等的时间有多长,这个熬的时间有多长!”蒋春阳一脑门子的担忧,真是没有一点把握。 “副座不用担心,团座不会不管我们,只怕这个时候,他比我们还要急,也许他已经智珠在手,早已调兵谴将说不定。”高贵选心里也没有把握,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说,表面上是宽慰蒋春阳,实际上是宽慰自己。 徐惟一没有见过莫敌,却也听说过莫敌的一些事迹,知道这是个很是智慧的指挥官,安庆六县之所以一直还能保持目前的形势,与此人的强势不无关系。自从五月份他回到潜山,与安庆的日伪军已经打了两次,每次都没有让日伪军得到便宜。青草湖一仗,望江一县老老少少都知道,吴万年为此蜕变,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当年在陶太平手下悽悽惶惶,如今已经能够转手把陶太平兼并。兼并了陶太平的吴万年部有了六百多人,在安庆西六县,也算排得上号的了。 蒋春阳听了高贵选的话,点了点头,说:“高营长,我想,硬拼,我们是拼不过日伪军的,莫老大也不会同意我们硬拼。按照我对莫老大的理解,我们还是先做好走人的准备,如果日伪军到达太湖而增援的部队还没有到,我们最佳的选择应试是三十六计,以走为上。” 高贵选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副座说得有道理,我们要有两手准备,战或者走,但是,我们即使走也要走得有条有理,不能学刘皇叔退出新野城。副座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负责太湖党政军机关的撤退准备事宜,我要考虑如何对敌作战,只怕分身无术。” “不是准备撤了吗?怎么还要作战?”徐惟一听不明白了,插嘴问道。 高贵选笑了笑,说:“徐县长你不知道我们团座,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他即使要走也要走得有章法,有取舍,他不会让日伪军们那么轻易就能得到一个太湖县。这些天,日伪军的任何动向我都要准确掌握,及时向团座汇报。还要做好作战准备,团座认为可以打,我必须能够立即展开打击。” 徐惟一大点其头,赞叹不已:“如此用兵,可谓精准,难怪怀宁一带传说,要吃鬼子肉,只有一七六,有莫团长在,一七六师的名声自然远播。” 太湖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日伪军的行动也在侦察部队的监视下,清清楚楚的展现在高贵选面前,同时也呈报在莫敌面前。 “电报吴万年部,吴部在强敌来临之际,能审时度势避其锋芒,甚好。接下来应立即组织小规模骚扰部队以连为单位返回徐桥,在日伪军到达徐桥后,立即进行骚扰,目的是拉走日伪军一到两个连,分化其实力。如果日军不分兵,就加大骚扰力度,大部队随日伪军尾部跟进,与太湖高贵选部夹击日伪军。”莫敌的第一道命令竟然给的是逃之夭夭的吴万年。 “电报郝文波部,立即从石牌增援,从腊树走石口岭到江塘,一路上大张旗鼓,弄出一个团的规格。目的,分化敌一部分,如敌分兵来袭,刚迅速回撤,不与其作正面冲突。如敌不分兵迎敌,则与太湖高贵选部对日伪军进行夹攻,”第二道命令的对象是石牌郝文波。石牌的郝文波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也有了两个营的人马。皖河一战,打出了郝文波的赫赫威名,缴获了大量的日械更让郝文波的怀宁守备大队实力大增,第九游击大队,让他名正言顺成了国军的一员,虽然属于地方部队,那也是国军。 接到莫敌的电报,他立即明白了莫敌的用意,当天就跟胡县长搞了一个誓师大会,举行了出征仪式,杀了公鸡,请了道公,弄得乌烟瘴气,石牌的乡绅代表还敬了得胜酒,唯恐别人不知道他郝文波准备西征太湖。郝文波的下属,要比吴万年的来得正规得多,他本来就是军人出身,也注意军容军纪,排起队列,像模像样。留下一个连驻守石牌,亲自带领五个连敲锣打鼓,沿着皖河绕进长河,往西而去。 看到莫敌的这两个电报,高贵选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开太湖的了,一定会与来犯之敌战上一回。果然,莫敌的电报随之而到,让他密切掌握敌军动向,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潜山的覃国升已经带着警卫连火速赶往太湖,欧阳锦也将随之增援,他自己与罗卫部也将尽快赶到。如果这伙日伪军不识时务,不知进退,就一定要把这伙日伪军消灭在太湖境内,让他们葬身于长河之滨。 已经退到宿松高岭一带的吴万年收到莫敌的电报,知道自己必须遵照莫敌的意思去办,自己能够有这一天,都是托莫敌之福,现在仍然在六县总指挥莫敌手下做事,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他找来陶太平,把莫敌的电报交给他们,装模作样的问陶队副有何建议,陶太平很清楚吴万年的潜台词,说:“上峰命令,必须照办,我认为,可以让三个连独自为单位前去执行任务,三个连各自为战,执行骚扰。如果敌军分兵,人少则可以集中三个连吃掉他们,如果人多,就往宿松方向带,能带多远带多远。能够带走一个营,太湖的高营长的对手就少一个营,哪怕带走一个连,也能够让高营长那边少一个连的对手。” 吴万年惊讶的看了陶太平一眼,这位竟然这么有大局观念,难得难得,吴万年说:“很好,我认为可以派二营去执行这个任务,二营陶副营长与对方有过交手,比较熟悉对方的情况,可以做到知己知彼。”之明显是想挤兑陶太平,没有想到陶太平竟然完全同意,还大义凛然的说:“军人以战死为荣,陶某敢不从命。”听得吴万年由然生敬,这个陶太平竟然转了性了! 从指挥部里出来,陶太平径直走到二营六连,找到堂弟陶少平。二营六连不合群,远远的吊在军营的一角,吴万年也知道,要完全吃下这伙人,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也就任由他们弄出一个小集团。 这是一个平缓的小山头,山上长满了高高的马尾松,地上的松针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锦锦的。士兵们把松针集中在一起,上面铺上席子,到也挺舒服,只是不远处的伙房因为烧松针弄得满天灰尘,落在地上,吹到树上,也洒在人的衣服上。 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只听陶少平大声回答:“大哥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守备大队的老弟兄们全数招回,让他们在青草湖东高士一带把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帜重新打起来。” 陶太平点点头,说:“你把手里的弟兄分成两部分,一半跟守备大队的老弟兄们去青草湖东,就说是战损,另一半带回来,问吴万年要补充。” 陶少平裂嘴笑了,自己家里的大哥,真是有办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四) 第九章敌后(四十四) 就在二营出发不久,吴万年接到了第二封电报,如同一盆凉水,让他从兼并陶太平的喜悦中警醒过来。电报中莫敌告诉他,这是个大好机会,日伪军离开华阳镇,正好将其消灭在野外,然后集中526团、郝文波部和吴万年部,全力向望江县城发起主动进攻。值此之际,不仅不能离开望江,而且要在战役中打出形象打出气势,作为接下来望江的实际管理者,必须有所担当。据望江县徐惟一县长透露,之前的望江守备大队一部在青草湖东集结,将重新打出守备大队的旗号,如果在次作战中第十游击大队没有太大的作为,将会永远告别望江一地,沦为流寇。吴万年顿时明白陶太平欣然愿意派兵出战的原因了,这家伙,是要找机会去集结青草湖那边的人马呢! 吴万年很光棍,直接找到陶太平,第一句话就问他,想不想去把青草湖那边的旧部收拾起来。陶太平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吴万年一副很诚恳的态度告诉他,能够集中抗日力量,多一个人多一把枪都是好事,如果认为有必要,陶太平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卫队悄悄潜入青草湖东,亲自把望江守备大队的旗帜再度打起。陶太平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土匪,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最后一转念,既然已经说破,不如随机应变,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一副很感激的态度的对吴万年说,他立即起身前往青草湖东,将来完备大队一定以第十游击大队马首是尊。吴万年一脸忠厚把他送走,望着他的背影,吴万年一阵冷笑,对身边的副兵说:“告诉张营长,严密监视陶少平,他胆敢出工不出力,就让他当烈士。” 在发这封电报时,莫敌已经回到了潜山,潜山全线收缩,除了石重部在潜山怀宁一带布下侦察哨外,彭伍部退守潜山,其它所有部队全部开拔,向太湖增援。 莫敌离开后,韦高振就成了潜山的最高军事指挥,作为与安庆日伪军最近的前锋,责任重大。清晨,在梅城西门,韦高振送莫敌西去,白露已过,早晚已经有了一点凉意,太阳还没有升起,田野间淡淡的一种薄雾,隐隐约约,宛如仙境一般。 莫敌曾经是526旅的副旅长,是韦高振的直接长官,现在虽然不再是隶属关系,韦高振对莫敌从来不敢轻视,更何况马伟新已经离去,之前的同一体系感情自然上升。韦高振说:“莫长官请放心,我一定配合好何主任的工作,不让任何人对何主任的后勤工作有任何的干涉。”他知道,莫敌最重视的莫过于政治部主任何得贵在潜山的生意,所以第一句话就是表态。 “我们守得住潜山,他就有生意做,我们守不住潜山,他的生意就完蛋了。好在这段时间太湖的生意也做得不错,我们的日子不难过。”莫敌说:“我们离开潜山后,你这里成了最危险的地区,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安庆的日伪军趁我们不在,对潜山进行袭击,你手里只有一个营,连血拼的资格都没有。好在怀宁的刘进和章厚德会及时向我们通报,给我们一点时间,不然,日伪军打到梅城下,我们也未必知道。” “你离开后,我就向我们团长要求增援,如果团座再派出一个营到潜山,我就有把握守住梅城。”韦高振说。 “期望不要太高,杨创奇这个人我了解,进取不足,守成亦不足,大局观有限,作为一个当年与白长官在郁林五属杀出的老兵,现在只有如此成就,可见一斑。你任他的副团长,着实委屈。”莫敌说:“527团,完全是你之前的1051团改编,手下有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唯一一个足额营,就是彭伍营,此外两个营,但都是不足额的部队。之所以一直没有补足,谁都知道,杨创奇这人习惯吃空饷。过去的525旅作战水平一般,与他这点爱好关系不小,当时宋世科任旅长,作为本地人,想补满编轻而易举,他就是顶着不补。覃振元跟我说起过他的笑话,简直就是个老绿营。” 韦高振笑了,他知道,在这个176师,面前这位比师长副师长的能量还要大,176师下属三个团,一个团长是莫敌自己,一个团长是莫敌团分出来的弟兄团,自己的这个团虽然团长是杨创奇,但是弟兄们大多听自己的,自己在176师走得最近的人,看来也是面前这位。说句不好听的,面前这位真要不听师长的指挥,师长只能拿石头砸天。 “一个营他不补,一个营抽一个连过来支援还是可以的吧!”韦高振说。 莫敌楞了一下,嘴一撇,不屑的说:“大了不起这两个连由我这边负责吃用发饷。” 韦高振大笑,如果有这等好事,只怕杨创奇会把两个营的人马全部撵过来。 再三强调了潜山的重要性,再三强调情报的重要性之后,莫敌离开了梅城。 就在莫敌离开梅城的同一时间,徐桥的日伪军遭到了吴万年部的第一次骚扰。 专业的工作真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处理,一次小小的骚扰如果执行对象是瘦猴石重,一定会弄得漂漂亮亮,轻轻松松,简简单单。但是,由吴万年部这伙草寇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营长张喜财竟然不知道骚扰为何物,把一个营的弟兄拉开,在徐桥北的小山坡上打起了埋伏,埋伏还算成功,一阵排枪也放倒了不少日伪军,可日伪军的手炮一放,冲锋一起,埋伏的几百号人就放了羊。 陶少平一看大妙,带着自己的一个连飞也似的逃往徐桥南边,往泊湖方向撤退,张喜财带着另外两个连,连滚带爬向好汉凸。 钱昆一看对手分兵,急了,陶少平的方向,正好是他的后勤辎重所在,那可是重要的位置,不可有失,命令一个连衔尾而去。 张喜财看到钱昆不追他,也停下了脚步,绕到瓦坟凸等着。那里,他藏着一门当年长毛的红衣大炮,这些天弄了些铁丝箍了一箍,弄得异常扎实,在里面放了足有两升火硝,一堆的铁砂,扯了条两丈长的引线,只打一炮,打得着打不着打了就跑。 一个营的埋伏,非同小可,三百条枪,虽然准确率不高,一人打完一个*五颗子弹,多多少少也能打着一些目标。经过清查,钱昆的两个营和日军的一个中队,在这次袭击中,死了五十二人,伤了一百零六人,其中重伤员七十一人。死了的要埋,伤了的要抬,一人伤了要两个人抬,好不容易处理清楚,钱昆才发现,自己的两个营,如果算上去追击的那个连,差不多有一个营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小鬼子会躲,第一声枪响就把自己挤进了路边的阴沟,死得不多,只是把身子搞得满是污泥不太好看,钱昆招集手下讨论了一会,认为这种骚扰是中国军队的惯用手段,之后还会出现,因为这个地方除了吴万年,还有其它地方武装,数了数对方的死伤,在强大火力的打击下,死伤近百人,其余人马分成两部逃散,按照情报,吴万年的队伍已经消灭大部,余部不会再构成威胁。眼下之计,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太湖,与高贵选决战,否则夜长梦多。 陶少平转身一看,居然有追兵,吓得他魂飞魄散,自己也太过倒霉了,再一想也就明白了,自己这一部,比较同心,共同进退,不像张喜财那些兵,炮声一起,立即作鸟兽散,这样一来,反而让人以为自己这里是主力,成了被追的对象。想明白了这一点,陶少平立即告诉身边的人,以排为单位,分成三路散开,傍晚时在嫩家咀集合。之后不再回高岭,直接去青草湖东。 看到陶少平分兵,追兵停下了脚步,不知道应该追哪一路,看着也不像是打劫自己的辎重,也就放过了他们,返回大部队。 钱昆被这样一滞,再度出发已经是中午时分,忙乱了一上午,每个人都心情沉重,挖坑埋人,从来都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好不容易走了不到一公里,只见左边的坡上突然冒也了一团大火,接下来就是一声巨大的响声,还没有等行军中的钱昆搞明白是什么回事,铺天盖地的铁砂已经扫进了他的队伍。 再一看,乐了! 这一回,红衣大炮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把铁砂齐刷刷的打在队伍中部的日军中队身上,一百八十个日军,无一例外都被多多少少打进了一些铁砂,打得深的,进冒出血,打得浅的,半颗铁砂镶在肉里,半颗露在外面,有如一颗天生的大黑痣。日军一个个扔了枪,丢了背包,在地上打滚号啕,号声之古怪,平时闻所未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五) 第九章敌后(四十五) 红衣大炮的铁砂,把日军的火气激到了最大程度,日军中队长左边身上,被镶嵌了七粒铁砂,精致的装点成北斗七星图样,把钱昆看得啧啧称奇。红衣大炮年代久远,在放出这一炮后,炮身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好在张喜财有远见,弄了条两丈长的引线,让人点着后飞一般的闪开,不然,点火的士兵也会被炸得尸骨难存。远远的看到行军中的日伪军乱成一团,张喜财也不敢再招惹他们,看了看日伪军混乱的闹剧之后,带着自己的人满意的离开。他要回到之前埋伏的地方去,那里还摆着近百具弟兄们的尸体,总不能让他们就那么摆着吧。 用刺刀尖把镶嵌在表皮的铁砂挑出,旷野里,又传出鬼子们一轮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钱昆好奇的凑近日军中队长中增根少佐的身边看了看,这铁砂打出来的伤还真是与众不同,有些打进了肉,有些只是打破了皮,有些甚至连皮都没有打破,只是打压成一个小坑,把铁砂挑出之后,皮肤上只有一点灼伤。队伍里有随队军医,有酒精有纱布,这点小伤治起来不难。日军一边叫唤,一边骂骂咧咧,语调各色各样,无不咬牙切齿。钱昆听不懂日语,让翻译官翻译,翻译官告诉他,日本人说,被这种上个世纪的子弹打中,也算是倒了血霉了。钱昆暗笑不已,狗日的日本人,在中国胡作非为,中国人的老祖宗也看不下去了!想到这里,索然走开,自己跟着南京政府,与日本人狼狈为奸,南京政府汪精卫先生得了势还好,如果失了势,只怕死了也没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宗。 张喜财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场大费周章的埋伏竟然还不如一门老炮,埋伏并没有挡住日伪军进军的步伐,铁砂则完美达到了预期的骚扰效果。日军弄完了伤,把身子里的铁砂一粒粒挑出,已是下午时分,再赶路天色太晚,只好回到徐桥再住一夜。 陶太平部走了个一干二净,张喜财的一个营又死伤过百,一个满编营的兵力只剩一个连,吴万年知道,经此一役,自己的实力大损,在望江这个地方,能不能再压过陶太平一头,没有把握。怀着有点不爽的心情,让师爷拟了一封电报发给莫敌,一半是报功一半是报忧。 收到吴万年的电报,莫敌刚到太湖,洗了把脸,还没有吃饭。走了差不多十个小时,赶了七十多里路,有点小累。看完吴万年的电报,莫敌松了一口气,对蒋春阳说:“老吴立了大功,把这伙日伪军拖了整整一天,本来明天就有可能打响的战斗拖到了后天,我们有了一天时间的准备。” “是啊!覃国升到的时候,我的心就定了,欧阳锦一到,我就知道我们胜了,老大你和瘦猴再赶到,我再没有一点担忧。”蒋春阳正好他自己所说,一身的轻松,莫敌是他的主心骨,有了莫敌,就有了定海神针。 莫敌笑了,对自己这位从桂林一起走到抗日战场的伙计,十分了解他的长处,他长于政治分析,至于作战,实在不是他的优势,让他出任副团长,完全拼的是资历,是水涨船高,在蒋春阳的烟盒里拿起一只烟闻了闻,又放了回去,说:“老蒋,你估计这伙子日伪军会不会因此就撤了兵,不再来了?” 蒋春阳被问得一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伙日伪军会退兵,在他看来,日伪军都是一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甚至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想了想,说:“如果对方知道,太湖已经不再是一个营,而是两个营,还有覃国升的警卫边和瘦猴的突击连,我估计他们真的会撤退。我知道了,我立即去布置,把你们到达太湖的消息严密封锁,别让这伙日伪军给溜了。” 莫敌点点头,暗笑老蒋也不是军事一窍不通嘛!笑着对身后的覃国升说:“给郝文波电报,让他明退暗进,让郝文波亲自带着一营偏师大张旗鼓退往石牌,留一营偷偷行军进入太湖境内协攻。同时命令吴万年部保持尾随状态,不能让对方发现他们的存在。” 徐桥的钱昆也正如莫敌所料,为明天进不进军犹豫不定,死者已经埋葬,伤者也已经安置,日军一百八十人,除了有十七人不能再行军,其它的都不是大伤,伪军死伤损失了一个连,还有一营两连五百来人,从综合实力来看,拿下只有一个营守卫的太湖问题不大。唯一的变数是从石牌来的援军,郝文波的队伍作战能力虽然一般,但是人数不少,有六百多人,有他们的加入,太湖的守军增加了两倍,如果再加上吴万年的残部夹击,只怕自己这六七百人进攻太湖还真是一锅夹生饭。 带着这个担心,钱昆来到日军的营房,日军中队长中增根少佐正端坐在八仙桌边,裸露出上半身,紫药水涂在左边身上,把之前的北斗七星放大了不少,竟有了艺术纹身的感觉。钱昆说了来意,中增根少佐愤怒的站了起来,钱昆惊讶的发现,这位半裸的少佐大人,站起来的高度竟然比坐在八仙桌边还矮了几分。只见中增根少佐气冲冲走到墙边,抽出挂在墙上的指挥刀,使劲的在空气中劈了几刀,口里大叫不止。 翻译告诉钱昆,太君的意思是此仇不报,不当人子。 钱昆点点头,这位今天被老炮打中,整整打进了七粒铁砂,伤了自尊了!就在他准备向中增根少佐请教明天的进攻方略时,只见一位传令兵拿着电报走了进来,中增根少佐一改之前的态度,放下手里的军刀,很是恭敬的接过电报,认真的读了起来,口里还“哟西哟西”的说个不停,仿佛是正在当面接受着上峰的训斥。从脸上的表情看得出,心里必是又急又怒,又不敢表露。钱昆听不懂,问翻译官是什么意思,翻译官告诉他,是望江藤田长官传来的消息,根据石牌方面得来的密报,从石牌增援太湖的郝文波部得到我军在徐桥重创的消息,认为我们实力全无,已经不再是太湖守军的对手,撤了回去。 放下电报,中增根更是激动,嘴唇抖动,小胡子抽动,一身的骨架也仿佛在扭动,一叠声的大叫着。翻译告诉钱昆,太君要进攻,要全面进攻。钱昆一想也是,石牌的援军撤了,徐桥的伏兵溃了,就剩下太湖的一个国军营,又如何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也就附和了起来:“太君高见,此去太湖,必是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回到自己的军营,只见自己的值班参谋已经等在那里,告诉他,据可靠消息,今天在徐桥被打散的吴万年部,已经逃到了青草湖的东边。钱昆又一块石头松了下来,他认为,此去太湖,最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胜利在召唤。他让值班参谋把消息传给翻译官,他实在有点不愿意再去日军营房,看到那条像蚂蚱一样的日本人,实在不是很开胃。手下找了只土鸡,炖得正到火候,开了一瓶从望江带来的皖酒,是应该放松一下了。 钱昆放松了,莫敌并没有放松,他在望江也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一条重达八斤的花亭湖鳙鱼做了一鱼几吃,鱼头汤,清蒸鱼腩,香煎鱼尾,厨师蒸了鱼肠,炸了鱼骨,竟然还搞了几碟很不错的鱼生,吃得老广们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连莫敌也生感慨:“如果黄天化在,就满他的意了!”黄天化最爱鱼生,其实整个西江水系的人都爱吃鱼生,只是他们明州府人吃鱼生最不讲究,什么鱼都吃,有没有配料都行,用鱼骨炒香了也能拌鱼生。莫敌最爱鱼头汤,吃了几大碗。蒋春阳是桂北人,香煎鱼尾是他的菜,厨师还准备了酸辣椒,香煎之后再用酸辣椒微微的焖一焖,色香味俱全。覃国升一边照顾几位太佬吃饭,一边整理几位大佬在无意识中提出的看法和意见,莫敌、蒋春阳、欧阳锦、高贵选、瘦猴五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偶尔也会冒出一点闪光处,覃国升是个很有心机的人,立即就把这个闪光点记录了下来。 这次的第一个闪光点居然是高贵选提出来的。 强援到来,高贵选一身轻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贵选对莫敌说:“团座,有个想法,我随便说说。” 看到莫敌鼓励的目光,高贵选说:“我们可以继续造成太湖只有我一个营的假像,跟他们火拼,然后,欧阳率一营从后面杀出,肯定会打乱他们的阵脚,他们一退,就给了侯参谋长的机会。侯参谋长吃一口后,让给郝文波部再吃一口,最后让吴万年再吃一口,估计钱昆回到望江也就不会再剩几个人了!” 莫敌有点不解的望着高贵选,问:“你不想这次在太湖把钱昆给灭了?” 高贵选摇摇头,说:“灭了钱昆,自然会再来一个张昆李昆,与新来的玩,不如留着这个旧的玩,旧的套路熟,还是手下败将,好对付,真要换个新人来,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角色。不是怕跟他干,是犯不上。” 莫敌大笑,面前这位,从刚来的时候看不起自己的作战方式,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并能够发扬光大可谓长足的进步,不假思索的同意了高贵选的提议,说:“很好,很好,就留着钱昆,让他给我们老老实实守在望江城。” 蒋春阳不解的问:给我们守?这不对吧!覃国升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除了望江城,他哪里都别想去,这就是划地为牢。 划地为牢!就是这个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六) 第九章敌后(四十六) “拔起*、带著必死觉悟向前进!我们一起前进、前进!直到敌人全军覆没……”中增根少佐颠三倒四的唱着陆军拔刀军歌,打了鸡血般的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蓝色的北斗七星已经没有太多的痛楚,只是闪亮的紫色斑点让他一肚子的气愤变成了怒火。既然走在中间也会被百年前的大炮打中,不如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即使死也不会看到前面的屁股。 对于中增根少佐的主动行为,钱昆好不乐意,今天的主要工作是行军,从徐桥走到晋熙,大约五十华里,到那里扎下营寨。晋熙镇,是太湖县的县治所在,在历史上太湖县也曾称为晋熙县,史料记载有1500多年的辉煌历史,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是皖西南历史名镇。发源于岳西山区的长河,由北向南穿镇而过,把城市一分为二,城西为城关老城,城东是新治之镇。526团的高贵选部驻扎在长河东面的晋湖之滨,因此钱昆计划充分利用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的滔滔长河,让新来初到的部队避佑于长河的缓冲之下,河西稍作休整后,明天一鼓作气渡过长河,向河东边的发起进攻。主意已定,亲率中军,一大早,兵发晋熙。 日伪军一离开徐桥,早有吴万年的探子把消息传了回去,吴万年也毫不拖延的把消息传到太湖莫敌的指挥部。莫敌亲自来到太湖督战,让吴万年不敢怠慢,他知道,在安庆西六县,以莫敌的能量,能够把他扶起来,也能够把他打下去,因此,不仅要在莫敌面前好好表现,还必须让莫敌知道自己正在好好表现。 “别人看他是块朽木,而我看他是块材料。”拿着吴万年的电报,莫敌笑着对蒋春阳说:“吴万年当年找上门来投靠,我就知道他是投机,是想脱离陶太平自立门户,没问题,他想要的我给他,我想要的他也得给我,给不了我,我就问别人要。” 蒋春阳不停的摇头,说:“莫老大,人家说政治家是玩权谋,看到你就知道了,其实权谋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权谋只是孩子们的游戏罢了。” “老蒋你想多了!”莫敌说:“我不善于玩权谋,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教过我,我从小就崇尚武力,追求力量,但是对权谋并不排斥,有时候,权谋能达到力量不能达到的效果。这方面你是专家,可要多多提点我。” 蒋春阳点点头,说:“在晋熙市场里,有不少是我们直营的摊点,昨天欧阳的一营过来,带了不少潜山和安庆的产品,今天市场里卖得正热闹。我估计,钱昆到达晋熙后,一定会从这点察觉到潜山的援军已经到了,他会不会发觉不对,立即回头就跑。” 莫敌笑了,说:“如果他回头跑,算他识相,如果不跑,明天想跑都不容易。” 正闲聊着,欧阳锦过来了,告诉莫敌,一营已经全部全部从浮桥过了长河进入了河西,一起过去的还有瘦猴的突击连。按照计划,瘦猴的突击连今天晚上就动手,对钱昆的军营进行骚扰,让钱昆有一个不眠的长夜。至于高贵选这边,滩头阵地已经准备就绪,浮桥随时可以解开,一旦解开浮桥的大缆绳,想渡过长河难度就会大增。明天,钱昆不渡河就罢了,只要钱昆的部队胆敢渡河,只要渡到一半,就是欧阳锦的进攻时间。莫敌告诉欧阳锦之前蒋春阳的担心,欧阳锦说,钱昆到达晋熙的时间,最早也在下午四点之后,这个时候集市已经散了,我们摆摊的辎重营弟兄也早就回到了河东,至于河西的原居民,只要跟保长们交待一声,明天可能要打仗,大家没事别出来看热闹就行了。他们也不希望钱昆的人到来影响他们的生活,能早一天解决决不会往后拖延一天。莫敌告诉他,凡事多有几套备选的方案,如果钱昆发现情况不对立即退出,我们也要有对策,要求一营立即在张家凸一带的山区设伏,把仓皇而退的日伪军先咬一口,用重火力,快战快结,在短时间内脱离战圈,不要成为第二个张喜财。欧阳锦点头而去。 “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蒋春阳说:“我们还只是看到一点缝,你却已经布下了一个局。就算钱昆能从张家凸脱身,也架不住江塘的郝文波所属二营和毕岭的吴万年部的二度拦截,只怕从太湖回望江的路,会成为钱昆的华容道。” “华容道!呵呵,你太抬举钱昆了!”莫敌笑道:“说实话,如果不是高贵选说的有道理,留着钱昆熟人好办事,我这回就把他这条人命留在这里。” 钱昆并不知道他已经落在莫敌的算计中,他往北每走一步,就距离套圈近一步,可悲的是,中增根少佐正走得很起劲,如果不是因为他腿短,钱昆都有点感觉跟不上他。中午时分到了江塘,在集市上买了不少吃的,吃了一餐还算丰盛的午饭,江塘是个小村庄,一下子多了五六百人找吃的,不是很容易,好在钱昆公买公卖,农家别的没有,吃的储备还是有的,这个卖粮,那个卖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饭弄熟了。可直到饭吃完了,还有老百姓担着粮食来卖,司务长问要不要,钱昆回答,你晚上吃不吃?于是行军队伍里又多了一行挑夫,从江塘到晋熙,本来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竟然多走了一个小时有余。 “行军途中还吃中餐!”莫敌惊讶得眼珠子滚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儿戏。大凡行军,都会准备干粮,中途变数太多,可以停下来休息片刻,但是是一定不能埋锅造饭,除非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情况,胜利在握而时间又不太紧。莫敌不知道,昨天在徐桥,这伙日伪军的后勤压力太大,光是伤员就忙得他们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准备了今天的早餐,至于中餐就完全顾不上了。中增根少佐之所以健步如飞,不是因为要赶路,而是要为中餐挤出时间。 “是啊!”覃国升也觉得好笑,说:“钱昆这家伙,还当这趟是来旅游呢!” 钱昆不知道,这顿中餐也是在郝文波部的眼皮子底下吃完的。郝文波留下的二营是个满编营,郝文波的第九游击大队两个营,之前一营留了一个连在石牌守巢,郝文波又带着一营另外两个连装模作样撤退,留下二营在这里配合作战。二营营长是郝文波的铁杆下属,叫何连举,这位是刘镇华所建的安庆步兵速成学校的毕业生,也算是科班毕业,有不错的军事素养。钱昆一扎营他就留了心眼,一买物资他就笑了,让人担了一担大米送了过去,顺便摸了摸敌情,把钱昆的人员编制,武器装备都了解了个大概,一封电报全部报给了莫敌。 钱昆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这一切,全部落在了另外一个有心人的眼中,那个人就是望江城里的王占林。 钱昆一离开望江,王占林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让渔夫划船出长江,在长江上扔了一颗*,弄了几条好鱼,当天晚上,就宴请了日军步兵大队长藤田厚。王占林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知道,自己想在望江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与藤田厚搞好关系,只要得到了藤田厚的认可,他就可以取钱昆之位而代之。有了望江这个支点,成为庐江绥靖区司令才不是一句空话。 郝文波离开石牌又回到石牌,去的时候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多少人,他清清楚楚,他与郝文波都是当年在刘镇华手下混吃的货,手下互有穿插十分正常,目前他在暗处,郝文波在明处,郝文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郝文波手下任为大将的一营营长王宪林就是他王占林的远房弟兄。留下一个整编营在太湖,目的何在,只要活人都知道。但是,他给藤田厚的消息却是郝文波的人已经全部撤离。 莫敌从怀宁一动身,王占林就知道了,大军移动,非同小可,安庆一地,鱼龙混杂,想瞒是瞒不住的,但是,过来了多少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确切数据,最后确定,过来的是欧阳锦一营,同时消息还附带说明,这个营在与刘迈宰的战斗中,损失很大,有枪无弹,实力不强。至于526团最强大的警卫营还由罗卫营长率领在公岭驻守,火力最强的钟良连退守余井。在王占林看来,太湖仅有一个高贵选营,完全不是钱昆的对手,如果加上一个欧阳锦营,勉强可以与钱昆一战,即使不能战胜钱昆,也能重创钱昆,只要郝文波部的何连举部一出手,钱昆能不能回来就成了问题。即使能够回来,接下来也应该去南京述职了,部队一下子三去其二,只怕这个职述完之后钱昆就再也不能回来。自己只要略作打点,望江这个现成的团就成了自己的菜。想到这里,王占林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原来有些东西得到并不是特别困难。 已经进入晋熙的钱昆,如果知道他不仅落入了莫敌的计算,还落进了王占林的计算,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是此时此刻,一副占领者表情的他,正让手下第一步占领浮桥,第二步把当地的乡老保甲负责人找来,他知道,作战之道,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七) 第九章敌后(四十七) 站在浮桥边上的钱昆,一套标准的建国军将校呢制服,很是气派,中秋临近,天色渐凉,套上这么一副行头,到也合适。双脚不丁不八的立在码头台阶上,眼睛远远的望着长河的东边。夕阳从身后投来,把影子印在台阶上,拉出老远。钱昆看了看身边那个矮短的影子,不由自主的站得距离中增根少佐远一些,这位实在太过于短锉,形象有点大杀风景。 “钱桑,这条浮桥就是通过长河的唯一路径么?”翻译把中增根的话传了过来。 钱昆点点头,说:“之前去往宿松的公路是有桥的,去年皇军经过时被守军炸掉了,为了方便往来,才弄了一些小船,搞了一条浮桥。这条浮桥还是不错的,皇军西进的大军就是从这条浮桥上经过,大炮坦克压过都没有问题。” 中增根少佐点点头,他不是第六师团的,没有在长江以北打过仗,更不知一年多前,从安庆打到黄梅是怎样的壮烈。眼前的浮桥是一溜的小船,把船头相扣,船尾相栓,再在上面铺上竖筋,在竖筋上铺上足够厚的横板,就构成了一座浮桥。横板很整齐,有三米来长,在横板的两端,还有立杆,立杆之间有手腕般粗的麻绳,权当浮桥的围栏。在浮桥的西头,两条巨大的缆绳,把浮桥牢牢的固定在台阶边的两个大石柱上。通往浮桥的路设计得很好,中间是可以通车的斜坡,两边则是平缓的台阶,台阶都是用石条砌成,因为时间不长,斧凿的痕迹依然很明显。 “钱桑认为,我们的对手,会在浮桥的那头等着我们过去吗?”中增根再问。 钱昆点点头,说:“半渡而击,是我们兵法上的规矩,中国带兵的人都知道,我知道,我们对面的人也知道。” “钱桑的意思,明天我们在进攻时他们就会出现在对面,我们在渡河一半时,他们的进攻就会拉开?”中增根大笑,一种很向往的表情说:“他们也许只知道我们有掷弹筒,却不知道,我们这次不止带了掷弹筒,还有70曲射炮。只要他们胆敢出现在对面河岸,我就一定会把他们打成河滩上的烂泥。” 钱昆奉承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手下有人来报,晋熙的保长过来了。这是一个外貌平凡的中年汉子,一阵点头哈腰之后,保长告诉钱昆,弟兄们都安顿好了,因为晋熙这个地方小,之前的绿林营也就是现在的军营一直安置在河的东边,西边没有可用现成的营地,只能把弟兄们分散驻扎,小学校,大粮仓,小伙铺,大车店,尽量安置,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钱昆很客气的谢了保长,递上一只烟,随口问道:“保长对驻扎在这里的这支国军队伍可熟悉。” “熟悉的熟悉的!”保长连忙回答:“526团的二营,营长是高贵选长官,广西兵,平时很和善的,还派兵过河西来做生意,买卖公正,童叟无欺。今天中午,他们还有人在这边做生意,下午时才回河东。” 钱昆笑了,做生意的部队,这个526团还真是奇葩。 翻译把保长的话翻译给中增根后,中增根也笑了,说:“会做生意的队伍也是有的,帝国军队中有,没有想到中国军队里也有!现在驻扎在东北的皇军大坂第四师团就是一个著名的商贸师团,打到哪里,生意做到哪里。”中增根说的第四师团,是日军一个古老的常备师团,成立于上个世纪,以大坂人为主,战时作战,平时行商,名声不小。1937年调到东北,划归关东军序列。怎样让这支一门心思做生意没有一点战斗欲望的部队焕发战斗精神,日军大本营也曾绞尽脑汁,把山下奉文调服从于担任师团长,但也拿自由散漫的第四师团没办法。今年五月,关东军与苏联红军与在诺门坎打了一战,大阪师团紧急动员增援前线,结果完全就象不会打仗的民夫一样,被苏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言下之意,这种会做生意的部队,战力十分有限,中增根充满了蔑视。 虽然蔑视,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钱昆让重兵对码头进行防守,命令各部加强警戒,之后才回到晋熙唯一的一个餐馆里享受久负盛名的鳙鱼。 “居然分散成六个地方扎营,这不是成心让我们各个击破吗?”瘦猴看着面前草绘的地图,一嘴的口水。看来钱昆已经完全确认太湖地区就只有高贵选的一个营,而且还呆在河的那一边,双方隔河相望,稳如泰山。 “呵呵呵呵!”欧阳锦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们人手有限,可不能去找麻烦,我们打其中一处,一定会招来其它几处的联动,到时被六七百人围攻,我们想脱身都难。” “行了,没有想到让你们动,我也不想动作太大,留着他们明天在长河边玩呢。”瘦猴说:“我考虑,如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渡河在这边等着他们,就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但是小动作还是要有的,今天晚上,必须把他们最有杀伤力的武器给处理了,否则,明天会带给高营长那边太大的压力。” “你的意思是在日军中队的迫击炮小队那里动手?”欧阳锦问。 瘦猴点点头,说:“我一定不会惊醒他们,动了手脚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让他们还照常进攻,最后在关键时候出问题。” “你想怎么弄?”欧阳锦好奇的问。 瘦猴竖起手指挡在嘴边,说:“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妙计。” 莫敌完全同意瘦猴和欧阳锦的打算,既然日伪军还没有发现自己身处包围之中,那让他们再表现一番也并无不可。 夜深了,农历月初,天上连一轮弯月也没有,白露已过,秋分已近,田野飘来丰收的香味,大地透出最后的温暖,瘦猴带着突击连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轻兵,熟路,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就凭着深刻的忘记,很快就来到了何家铺旁边的小巷子里,一转弯就是商铺的大院子,今天,这个大商铺被征用成了日军炮兵小队的驻地。 “注意察看。”瘦猴说完,把手里的小野猫放了出去。只见小野猫飞快的从瘦猴手里挣脱,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三步一跳上了何家商铺的墙头,沿着墙头往大门口逃去。 大门口有一个哨兵被吓了一跳,“哦!”了一声。 只听不远处有人问道:“什么的干活?” “是小猫,一只小猫。”哨兵回答。 瘦猴听得明白,这两个哨位都在门外,不知道院子里还有没有,于是,一个石头从墙头抛了进去。 “没有反应!”瘦猴说:“动手。” 这是一个31人的标准炮小队,四门大正十一年式70毫米曲射步兵炮,这种炮重达60公斤,属于轻迫击炮,主要是一些进行山地作战的日军步兵大队进行追加的装备,一般一个大队只配备两门,由于负责望江城防重任,才给藤田大队配了四门,全部都在这里。这种曲射炮,炮弹每枚公斤,一个人如果长途行军,扛一箱八枚已经是极限,这个小队总共只带了二十箱炮弹,总共是一百六十枚。在之前徐桥打张进喜时用掉了一部分,带到晋熙的总共还有十二箱九十六枚。瘦猴的主意就打在这十二箱炮弹上。 一架楼梯斜靠在围墙上,一外战士轻松的滑了进去,来到厢房前,从袖子里一弯,一根管子出现在手里,把充得胀鼓鼓的猪尿泡接在管子上,一压猪尿泡,一股股浓浓的迷烟从窗户里直喷进房里,这种迷烟对人体无害,只是能够迅速增进睡眠,第二天一早醒来,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主料是广西南部边境的一种茶花碱,纯天然,纯生物制剂。 随着一个招手,几个湿毛巾捂着口鼻的战斗也跳了进去,很快,一箱箱的*就被递了出来。轻轻一撬,*箱打开,把*取出,又把差不多分量的石块填进去,盖好,一个个箱子又递了进去,重归原位。 “确定没有了吧?”瘦猴问。 “没有了,就十二箱,白天日本人行军的时候也数了,就只有十二箱。”第一个进去的战士回答。 “好!撤。”瘦猴一转身,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天亮了,晋熙镇还如同往常一样,农人们早早就起来下地,女人们也起来打水做早饭,走到码头边才发现,这里已经戒严了,四门曲射炮在码头边摆出了阵势,前面还用麻袋砂包围了一个半弧型的工事。在码头边张家老豆腐坊的正面,也弄了一个半截墙般的掩体,里面还摆着桌椅,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围墙边,还放着一个矫凳子,很显然,这是给中增根少佐准备的,没有这个东西,他压根就看不见掩体的那一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要打仗了!女人们飞快的跑回家,把门闩好,叫醒自己的孩子,要他们不要乱跑,枪子没有长眼睛。 很快,从各个驻地走出一波波日伪军,集中在码头边的街上,分成了三波,准备以三梯队式强行压过长河。 长河的那一边,同样的小矮墙工事,同样站在小矮凳上的莫敌把同样的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放下,对高贵选说:“果然不出所料,三梯队进攻,西北军打仗,从来就没有什么创意。战斗即将拉开,都准备好了吗?” 高贵选点点头,笑着说:“酒已经上桌,就等客人入席了!” 说完,举起手里的望远镜,只是高贵选望远镜的目镜里,出现的并不是河对面的日伪军,而是浮桥头的两条大缆绳,本来紧紧拴在石柱上的大缆绳已经被解开,松松垮垮的扔在石柱旁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八) 第九章敌后(四十八) 战幕在钱昆的如意计划中拉开,先头连呼叫着,沿着浮桥大步冲向江东。让钱昆和中增根没有想到的是,先头连一直到了对岸脚踩上了岸上的实土,也没有招来一颗子弹,不仅等着进行第二波接应的部队楞住了不知道接下来是冲锋还是不冲锋,已经站在对岸的先头连也楞住了,应该出现的滩头狙击半渡攻击都没有出现,接下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连长也傻傻的站在河岸上,不知道应该怎么指挥,因为这个局面是之前长官们所没有交待过的,回过头来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河对岸,希望能够得到长官的下一步指示。 钱昆在楞了一下之后,一招手,第二梯队还是如计划一般冲上浮桥,冲了过去。 这时,意外发生了,就在第二梯队两个连冲在浮桥上时,居然发现浮桥的那一头竟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河岸,向着河中心荡了过去。第二梯队在距离对岸有十来米的浮桥头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进不得,退也不是。 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随着一声尖厉的啸叫,江东岸落下了一颗大正手炮的炮弹,落在已经登岸的先头连人群中,有了第一颗,接下来就是第二颗第三颗。 “立即搜索对方的掷弹筒阵地,用曲射炮进攻。”这是中增根的欢快的叫声。 “立即命令先头连,齐心协力把浮桥给拉过去。”这是钱昆气急败坏的叫声。 然而,曲射炮没有出声,在三三两两手炮声中,江东的先头连已经有了放鸭子的预兆。 “报告长官,我们的炮弹不见了!”炮兵小队长气急败坏的报告。 “什么意思?”中增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指着炮位前的炮弹箱,一脸的莫名其妙。 炮兵小队长搂着打开的炮弹箱,冲到中增根面前,大叫道:“后勤保障出了问题,箱子里面的不是炮弹,是石块。” “什么,石块?”中增根登时大怒:“后勤保障,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是被人掉了包,只是认为这是后勤有人在搞破坏,这些箱子从日本国运过来时装的是石块而不是炮弹。 钱昆却看明白了,大叫了一声:“炮弹被掉包,我操,上当了!” 当翻译把钱昆的话告诉中增根时,中增根也明白了自己已经上了恶当,炮弹箱里的石块,浮桥突然间松开,这都是预谋,是中国军队有意为之。 然后,他们明白得太晚,江东竟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只见河岸上一个整营出现了,把已经上岸的先头连团团包围,而先头连还活着的官兵已经把投降的动作做了出来,高举着双手,有些甚至跪在地上。 钱昆隔河正看得一头怒火,却被随之而来的一阵密集的枪声吓得不轻。只见江东的部队在收拾先头连的同时,几挺拐把子同时响起,对准浮桥上密集的第二梯队打出。这个打击效果实在是太好,浮桥上密密麻麻站了两个连,一个紧挨着一个,一颗子弹可以洞穿几人,后军转身就跑,前军无路可行,被打中的掉进长河里,没有被打中的也下饺子般往长河里跳,一分钟不到,浮桥上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中增根叫了几声火力对攻,却没有人理他,因为先头连已经成了对方的人墙,如果火力对攻,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先头连那百十号人。 只能你打我,我却不能打人,钱昆几何时打过这种仗,炮兵无弹,机枪无功,完全乱了方寸。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一彪人马从晋熙的街巷里冲了出来,一面大叫着一面放着枪,冲在最前面的是几挺拐把子,几条彪形大汉把拐把子搂在杯里一边跑一边开枪,弹壳跳出,飞起老高。 “夹攻!”钱昆的反应不慢,没有想到自己设计的一次完美进攻,竟然完全落在了对手的算计之中,先弄走炮弹,再解开浮桥,然后打江上活靶,最后是两面夹攻。大叫一声:“快跑!”冲出掩体,也不顾对面的子弹打得上下乱飞,一马当先沿着长河边往下游跑去。 看到钱昆跑路,中增根也不甘落后,紧紧跟上,日伪军们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也跟着长官们跑路。 日伪军们跑得快,欧阳锦的人冲得更快,跑得慢的伪军被子弹干翻了几个后,干脆跪地举手,渐渐的,投降的人多了,欧阳锦的追击也因此慢了下来。 钱昆和中增根带着残兵连滚带爬跑出了晋熙。 高贵选让人用大绞盘把浮桥重新拉到原位,与欧阳锦两下一汇合,战果合计一目了然,俘虏了一百七十人,打死在河里和河西的八十六人,河东先头连死了二十三个,其它人无一漏网,草草的估计一下,钱昆带出来的两个营现在还跟在身边的只怕不到两个连了。日本人死得不多,在欧阳锦的冲击下,只扔下三十来具尸体,都是在追击过程中乱枪打死,其中有几个是被流弹打伤,宁死不降,自杀身亡,可见日本人的作战素质相当不低。比较让人满意的是四门曲射炮留在了原地,从头到尾没有打过一炮,摆着整整齐齐。莫敌让人把曲射炮抬过河东,把炮弹箱里的石块扔了,重新装回炮弹,四门炮又有了杀机。有了这四门小炮,自己是不是又可以弄一个曲射炮排了!最后莫敌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炮的炮弹打完了就没有了,无从补充,曲射炮也会成为负担,不如送到六安去,算是报捷一回,也让军长师长们高兴一回。 看到追兵没有继续追来,钱昆停下了脚步,与中增根把跟在身边的人一集中,不由得悲从中来,面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不堪。日军一个中队一百八十人,在徐桥留下了十几位,在晋熙又留下了三十几位,去了差不多一个小队,最麻烦的是,因为跑得狼狈,重武器全失,不仅失去了曲射炮,连大正掷弹筒和炮弹也在沿路扔了,有一个小队,居然连歪把子都没有留下,至于辎重队储备的弹药箱,大米面粉大铁锅,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再想起,成为了对手的战利品。伪军少得太多,少得让人心痛,连瘸带伤,不足两百人,他们比日军更要狼狈三分,有些不仅两手空空,连三八大盖都没有,甚至脚下的鞋子也跑掉了,被小石子划出一道道的小伤,鲜血淋漓。 “参谋长,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会知道,鬼子二鬼子们会选择在这个地方集结呢?”突击连副连长赵胜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瘦猴。 瘦猴笑了,说:“我估计,欧阳锦最多能追出一公里就不会再追,穷寇莫追是我们莫老大的信条之一,他从来不干太累的事。欧阳锦停脚后,鬼子们肯定还要跑一段,在这里,这条小岔河正好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子,也正好在这里休息集结。接下来他们会找渡过岔河的路,咯,就是前面那条小石桥,我们埋伏在这里,正好赚个便宜。” 就在瘦猴说话间,日伪军已经开始向他们这边移动,远远看到了这座小石桥,是撤走的最佳通道。 很快,日伪军就进入了瘦猴的埋伏圈。 “打吗?”赵胜安问。 瘦猴摇摇头,说:“他们人多,只怕有三百多人,我们人少,可不能被他们缠住,让他们过桥,过完三分之二还剩三分之一时,我们就出击。已经过完桥的日伪军肯定不会回救,只会加快步伐逃离,我们的压力就不会太大,如果能够在这里再留下一百人左右,江塘郝文波部王宪林一营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记住,我们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要时刻清楚,能吃多少吃多少,东西吃多了也会噎着人,切不可因为轻敌而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赵胜安点点头,他知道,瘦猴之所以说得这么清楚,是在教自己,因为迟早瘦猴会把整个突击连交给自己,因此自己更应该迅速成熟起来,尽快接过瘦猴的班。 日军走在前面,接下来就是钱昆和中增根所在的中军。中军主要是一些没有武器和伤兵组成,他们走的比较慢,有的包着头,有的柱着拐,还有些互相搀扶着,只要看到他们,就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伙打了败仗的家伙。最后是一个还算整齐的伪军连,负责殿后。 瘦猴和赵胜安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最后这一个连的伪军。 当最后一个伤兵走过了小石桥,后军也移了过来,就在他们准备上桥时,只见路边的沟渠里突然掀飞起大片的乱草,紧接着,近百个日式*鸟群般的飞了过来,落在行军的队伍中,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已经走到对岸的钱昆大惊失色,却也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用一种近似小跑的方式迅速离开,至于石桥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毛瑟M712突击手枪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功能,二十颗子弹一扫出,面前就是一个扇型,随着一个梭子打完,石桥头已经没有站立的伪军,或死或跪,或者把身子紧紧的贴在地上,浑身乱抖。 “交枪不杀!”远远听到赵胜安的声音,瘦猴笑了,他坐在沟渠里没有冲锋,冲锋不是他的强项,其实也不是突击连的强项,突击连的强项是欺负人,欺负走投无路的人。这伙伪军正是走投无路,因此活该被突击连欺负。 收好自己的毛瑟M712,拾起伪军们身边的三八大盖,把伪军腰上的子弹盒和剌刀解下背在自己身上,突击连立即变成了普通的步兵连,两个排负责警戒,一个排把还活着伪军集中,让他们挖坑,把死掉的伪军埋掉,打仗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能暴尸荒野,这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惹出瘟疫受苦的还是我们自己人。瘦猴对赵胜安说,如果这是在日本打仗,让老子去埋死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四十九) 第九章敌后(四十九) 狂奔了一天一夜,钱昆回到了望江。 在江塘,郝文波部王宪林营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王宪林早早就埋伏在江塘集前面,日军的先头部队一进入他们的埋伏范围就毫不犹豫的开火,被打得一肚子窝囊的日军心头火起,压箱底的军事技战水平被激发了出来,一个战术滚翻地鼠般的下了道沟,几乎在同时,三八大盖的子弹就顶上了膛,前后不足三秒,第一颗还击的子弹就打了出去。 一旦失去了先机,作战的两方水平高下立判,日军虽然只有两个小队,却大占上风。因为之前遭到王宪林伏击,日军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身上淌着血的伤兵。王宪林的人数却是对方的三倍,那也不能占据优势,必竟不是一个级别上的较量,无论是子弹的准确度,还是动作的精准度,都天差地别。日军一枪一个爆头,直打得王宪林遍体生寒,趁着对方的后军没有赶上来,日军也只管与自己对射,没有形成冲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三百人同时扔出一颗*,炸得尘土满天,借着烟尘的掩护,王宪林营一转身跑出了埋伏圈,背着死的,带着伤的,径直往石牌而去。 这次伏击,目标定位是钱昆残兵的前部,因此打死打伤的都是日本人。王宪林一个满编营,一人开一枪,就是三百多枪,三百多枪打一百多人,总还是有点效果的,经查点,日军死了三十三人,伤了四十二人,死伤超过了一半,竟然是这次作战中损失最大的一次。晋熙长河的大风大浪中渡过,没想到在江塘的阴沟里翻船,中增根气得一肚子的火,小脸漆黑。之前一直是建国军损兵折将,日军损失不大,钱昆只道日军素质远在自己之上,经过江塘一役,日军照样死的死,伤的伤,钱昆这才出了口浊气,原来小鬼子跟自己的建国军也差不太多。 此后虽然走得很快,却小心翼翼,不敢再出任何差错,回到徐桥与之前留在这里的部队汇合后,不敢再作停留,连夜走回望江。 吴万年虽然已经摆开了阵势,眼看着日伪军从自己面前走过,却不敢再度攻击,因为他发现面前走过的虽然是败兵,却防守得极有章法,完全没有可乘之机。 钱昆败回,在王占林的意料之中,也正合王占林之意愿。在有心人的精心安排之下,钱昆的战败被无形中放大,一次作战,无功而返,损兵折将,活罪难逃。回到望江的第二天,钱昆在执法队的监督下,登上了去往南京的轮船,在南京迎接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钱昆刚刚登上轮船,南京的任免令已经到了望江,免去钱昆建国军望江守备团团长职务,由庐江绥靖区司令王占林兼任,光标司令王占林总算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实体团,虽然这个团的总人数已经不足两个营。 望江城里有人欢笑有人愁,有人举杯庆贺,有人举杯消愁。只是这些与太湖城里的莫敌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面前,摆着一张薄薄的电报纸,纸上的文字也很简单,却已经让他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指挥部里,静悄悄,来往的人都尽量不发出声响,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干扰到他们的老大莫敌。 蒋春阳带着欧阳锦高贵选瘦猴坐在院子里,只让覃国升远远的看着莫敌,随时准备听从莫敌的招唤。打了一场好仗,高贵选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对蒋春阳说:“副座,团座这是怎么了,打了这么一个好仗,他还不高兴啊!”欧阳锦和瘦猴也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蒋春阳,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莫敌变成这样。他们都知道,这个样子的莫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让人头大的事。 打扫战场,收拾残局,把俘虏归整,把战利品集中后,三个家伙兴冲冲的来到指挥部,在门口就被蒋春阳挡住,才发现指挥部里的气氛竟然与外面截然不同。 “接过师部电报。”蒋春阳说:“日军进攻平江修水,大举向长沙进攻。” “长沙天那么远,跟我们有什么相干?”瘦猴脱口而出。 “话不能这么说。”欧阳锦说:“抗战是一盘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看大战的发生地远在湘赣,其实照样对我们有很大的影响。” “对!”蒋春阳说:“师部要我们进入长江航线,尽量破坏敌人的长江运输,打掉对方的后勤补给,全力支持长沙会战。” “副座给我们讲讲这段时间的天下大势吧!”高贵选说:“我们这段时间,只顾身边这一亩三分地,对整个时局竟然有点淡膜了,我们虽然打下了刘迈宰拿下了钱昆,安庆西六县形势大好,不知道其它地区怎么样了!” 蒋春阳点点头,把目前的敌我态势说了一番:“去年十月,日军占领了武汉,表面上看来是取得了胜利,把我们的政府撵到了涪都重庆,实际上已经陷入了我们的重重包围之中。”在蒋春阳的描述中,几个人对局势渐渐有了比较明晰的认识,日军虽然占领了武汉,可长江以南是陈诚、薛岳指挥的第9战区,有52个步兵师;长江以北为李宗仁指挥的第5战区,有35个步兵师,且对武汉形成了一种包围态势。日军11军年初时下辖第3、第6、第9、第13、第16、第101、第106师团和独立第14混成旅团,3月,第33、第34师团编入第11军序列,6月第9、第16师团替换回国休整。在武汉一带还是七个师团和一个独立旅团。 今年这一年,11军司令冈村宁次在春夏之间相继发动了南昌会战和随枣会战,经过这两次作战,日军攻占南昌并击退第9战区中国军队的反攻,获得了武汉安全圈的东南屏障,并打开了通往长沙的通道;同时,在北边打击了第5战区的部队,保住了汉水以东阵地,暂时缓解了江北的后顾之忧。经过几个月长江航线送了大量的补给,休养整顿,第11军以第3、13、34三个师团在长江以北顶住第五战区,集中了第6、第33、第101、第106师团及3个旅团(包括海军、航空兵各一旅团)约20万大军蠢蠢欲动。这一次,他们选中的进攻方向仍然是粤汉铁路,第一站必然就是长沙。 想要取得长沙会战的胜利,首要工作就是断掉日军的后勤补给,最重要的就是长江航线,因此,中央军委总参谋部给长江沿岸各部的统一命令就是想方设法扰乱日军的长江运输,无论采用何种方法都直接批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莫敌作为安庆一带长江防线的实际负责人,肩负重任。 欧阳锦不住的点头,他是军校生,心里有一盘棋的概念,很容易就理解了上头的意思,又不停的摇头,我们怎么能够对付长江里的大船,那可是武装到牙齿的大铁船,动则数以百吨千吨,我们一个团也憾动不了!这个任务只怕难以完成。 难怪莫敌在指挥部里已经呆了一个小时不动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伙房来人说,饭弄好了,兄弟们等着吃庆功宴呢,就差几位没有入席。蒋春阳哑然失笑,正想进去招呼莫敌,只见莫敌已经走了出来,脸色很正常,很开朗,笑着说:“对对对对,先吃饭,打了这么一场好仗,可不能让湘赣那么远的日军打断了我们的雅兴。” 欧阳锦等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笑容看着莫敌,莫敌的轻松神态应该是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瘦猴走到莫敌身边,问道:“老大,看你的样子,可是找到破敌的招数了?” “屁!”莫敌没好气的说:“想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不想了,先吃饭,可能喝了两杯,就有灵感了。” 瘦猴大笑:“是极是极,这种事情,不喝酒那肯定是想不通的。” 欧阳锦摇头不止,这些家伙,打仗不像普通军人,打完仗更不像普通军人,不仅喝酒,还会像江湖豪客一样行酒令,之前有黄天化在,大小事情基本上有他操心,如今黄天化走了,蒋春阳又是外行,参谋长赵国龙还在桂林读书,这些事还真就没人操心,好在各部都已经运行成熟,又有覃国升拾遗补缺,才不会有事。欧阳锦知道,有时候,自己这个一营长也要操心一些别的事了!让瘦猴告诉覃国升,负责警戒,同时命令自己的一营,必须保持一个连不喝酒,密切注意周边情况,负责起指挥部的安全,可不能粗心大意阴沟里翻大船。 酒宴在营房里举行,热闹非凡,席面不止百台,桌子上摆了不少好吃的,还在不停的往上上菜。莫敌看了一眼,围坐在酒席上的,不仅有欧阳锦和高贵选的两营人和瘦猴的突击连,还有不少的当地百姓。看到他进来,晋熙镇几个体面的保甲长都迎了上来。司务长告诉莫敌,这套席面,少部分是伙房做的,大部分是长河西岸晋熙老街的保甲长们带着不少人,挑了一溜的担子送过来的,尽是上好的吃食。钱昆们走得急,粮草嚼用一点没有带走,成了保甲长们的原材料,弄了几头猪,杀了一些鸡鸭,搞得不是一般的丰盛。保甲长们还组织了一伙人在长河里把建国军的死尸捞出,跟岸上的尸体一起挖了个深坑埋了,辛苦了小半天,也应该喝点酒来点肉犒劳一番。 在宴席的一角,有一伙表情不太自然与整体不太和谐的人群,那就是这次作战中被捉的俘虏,瘦猴把在小石桥边捉到的俘虏和长河边的一集合,竟然人数达到了二百一十七人,十一人一桌,居然凑足了二十大桌。他们看着面前的庆功宴,一脸的苦笑,俘虏也庆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还是长河以东晋湖边的一个老村长有经验,对二百多个俘虏说,有吃且吃,现在是国战,大家只有一个对手就是日本人,只要他们调转枪头去打日本人,这场庆功宴就有他们的份。 俘虏中最高级别的先头连连长苦笑着告诉老村长,自己也想打日本人,只是家里的人都生活在日占区,怕牵连了他们。现在好了,成了俘虏,只要告诉家里人自己在战场上战死了,就能隐姓埋名安安心心打日本,不会牵连到父母妻儿。老村长乐了,说,这可不行,不能说死,一听说死了,只怕老子娘当场就会悲死过去,接下来就是老婆改嫁,儿子改姓,一家子妻离子散,那才是做孽!伪连长听完后,重重的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敌后(五十) 第九章敌后(五十) 让莫敌完成扰乱长江运输的任务,上峰也知道太过于离谱,太过不现实。也许在军委总参谋部下达这个指示时,也是以想像的成分居多,只是为了安慰长沙作战的第九战区,但们们感受到全国人民都在支持的强大动力,至于是否能够完成,总参谋部也不抱希望。迫于军委会总参谋部的压力,第五战区也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增加西六县的打击力量,176师师长区寿年让527团杨创奇把他的第二营第三营凑出一个满编的第二营也调到潜山,交给团副韦高振指挥。杨创奇在岳西只保留一个第三营的编制,至于有多少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厮有吃空饷的爱好,已经不是秘密。 但是,有一个任务必须由他完成,那就是晋熙一战的俘虏二百多人,全部送到岳西,交给杨创奇,由他负责转化,转化完成后,补充进527团第三营。师政治部主任谭何易亲自来到岳西,监督转化进展,不得以种种借口,妨碍转化进程。这段时间来,莫敌在石牌和高河埠均有所斩获,几次把俘虏送到岳西,给部队的补给带来了机会。这些俘虏大多在国军中干过,之所以当伪军也大多受到长官的裹胁,最重要的是,在他们看来,当什么兵都是吃粮,国军也罢,伪军也罢,既然在岳西当兵又安全还有粮饷,何乐而不为。 527团二营营长姓程,叫程万全,广西宾阳大程人,南宁军校毕业,他有个族弟担任白崇禧的秘书,叫程思远,经常可以得到来自于上方的消息,也算得上个通天的人物。此人作战,狡猾有余,韧性不足,在527团一直不能得到重用,只是因为与之前的团长上林人韦高振有同乡之宜,才在527团占据一席之位。他得到调令后,兴奋不已,能够离开杨创奇前往潜山,不再被杨创奇吃空饷,而且还能在潜山另寻财路,好过死守岳西发霉发臭。 有了两个营的力量,莫敌完全把潜山放给了韦高振,不仅把罗卫的人全部转移到太湖,还让政治部主任何得贵把潜山的生意全部移交给程万全,辎重营全部转入太湖。相对梅城,晋熙的市场小一些,但是,西边还有一个相对空白的宿松县,如果能够在宿松孚玉和复洋打开市场,日子也未必就不如一个潜山梅城。 目前的宿松,是一个很平和的地区,上一年凉亭河大战之后,日军第6师团取道宿松进入湖北,之后黄梅大战,武汉失守,战线拉到了以武汉为中心的周边地区。因为战线拉长,日伪军人数有限,只能占领长江沿线一线城市,至于广大的县乡,他们完全无睱顾及。之前在湖北的黄梅还有少许驻兵,在七月份,鄂东游击队在程汝怀将军的率领下,集中主力围攻黄梅县城,与日军激战数日,击毙日军140多名,夺取县城,将日伪军的势力赶出了黄梅。鄂东游击队,表面上看总指挥是西北军的老人程汝怀,实际上大权傍落,副总指挥分别是172师的师长程树芬和171师副师长覃寿桥,这是一支完全听命于桂系的一支武装。174师师长张光玮曾经是172师的副师长,关系很过硬,在他的协调下,程树芬师长对鄂东游击队的四个纵队有过严令,除非西六县总指挥莫敌邀请,否则不得进入安徽境内。 在此之后,东有莫敌,西有程汝怀部十八纵队司令王啸风,竟把宿松弄成了一个真空。不仅没有敌人的驻兵,甚至连敌人的踪影也没有,之前新四军还在宿松成立了几个工作站,高敬亭被枪毙后,西六县的工作队全部撤走,宿松也在其中。 作为西六县作战总指挥,莫敌并不希望打扰宿松的和平安定,他不派部队进驻宿松,甚至还一再压制住,不让宿松成立守备大队,就是希望宿松能够在县党部县政府的率领下稳定的发展经济,成为自己的经济大后方。 为了完成扰乱长江航运这个艰巨的任务,莫敌不得不把宿松拉进了战团。 莫敌所辖范围内的长江段,从上游到下游,历经宿松、望江、怀宁,才到安庆,然后在安庆下游桐城县所属的枞阳,仍然是自己的管理区,莫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管理区太大,有点捉襟见肘之感,有心想上报176师,把枞阳让给528团,抽回钟鼎鼐的三营,加强西六县的防务。枞阳,属于桐城的一部分,从权属上划分也应该属于528团,之前之所以把钟鼎鼐营派过去,是因为新四军走得仓促,无人可守,如今覃振元已经在桐城站稳脚根,是移交防务的时候了! 然而,覃振元却用各钟理由推托,拒绝认领枞阳这块驻地,因为他知道,有了枞阳,就有了长江防务,有了长江防务,莫敌今天的麻烦就变成了他的麻烦。莫敌知道覃振元这人的大局观念差,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差到这个程度,大敌当前,竟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长沙大战漠不关心,实在是太不像话。 覃振元的做法让区寿年也十分恼火,把副师长郑沧溶、参谋长云应霖和参谋处长周孟雄找来,让他们拿出解决方案。周孟雄本来已经被任命为528团团长,因为区寿年的执意挽留,才把团长一职交给了覃振元。出外任实权职位,是每一位军人所期待的,周孟雄也不例外,但是,作为区寿年的亲信,他只能把自己的欲望压在心底,仍然兢兢业业为区寿年谋划。 周孟雄说:“师座,我们176师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打消耗战,526团在西六省几次作战都颇有斩获,527团的补充也基本到位,目前看来,最重要的是恢复176师的四团配置。如果176师能够恢复四团结构,即使没有旅一级编制,实力也不比之前的两旅四团差得太多,枞阳的问题就可能迎刃而解。” “谈何容易!”郑沧溶笑了,他是李品仙的老部下,很清楚之前缩编的意义,整个安徽桂系,只有176师减为三团制,同一个军的138师还仍然保持二旅四团的编制。至于第七军和八十四军,基本上没有改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缩编,目的就是要限制区寿年的军事力量,毕竟,区寿年是广东人,这只队伍也是从十九路军的基础上拉起来的,十九路军抗日反蒋,犯了大忌,在国民党中央看来,永远是不安定因素。区寿年的舅舅、呆在南宁的蔡廷锴,也一直处于可用而不可大用的地位,先是出任16集团军副司令,再出任16集团军司令,当16集团军所属各军全部到位时,又被莫名其妙的调走,调到一个空壳的26集团军担任筹备委员会副主任,居于主任黄琪翔之下。就是郑沧溶自己,来到176师,也是时刻准备接手176师的师长位置,如果要扩编,那也是在区寿年调走之后。想到这里,郑沧溶说道:“缩编扩编不是我们能够作主的,以后再说吧!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桐城县守备大队迁往枞阳,负责起枞阳的防务,把钟鼎鼐的三营调回,增加526团的力量。我相信,凭莫敌之能力,有526团一、二、三营、有527团一营和二营,以及罗卫的警卫营,加上石牌的郝文波和望江的吴万年,洋洋十营之众三千余人,难说还真能在长江上打出点火花也说不定。” 云应霖跟莫敌是老关系,凡是对莫敌有利的事他都会去做,这个人很江湖,讲究理尚往来义字当先,有时候甚至会没有太多的原则,说实话,不是一个适合的参谋长人选。云应霖大点其头,说:“我看好莫天纵,这次如果天纵不能在长江上弄出点事,只怕整条长江都会平安无事,支持长沙会战,只怕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我们二十一集团军,如果想在长沙会战上出点彩,只怕也只能在天纵这里了,再往上,就是徐汝怀的地盘,虽然说打仗的是171、172师,可战果就挂不上边。师座,我赞成郑副座的意见,把526师三营撤回西六县增强莫敌团长的实力。” 区寿年点点头,告诉周孟雄,给覃振元发报,让桐城守备大队接手钟鼎鼐部的防务。 同样的电报也发给太湖的莫敌,同意钟鼎鼐部归建。 有了钟鼎鼐部,莫敌松了口气,多一个营少一个营大不一样,更何况是一个满编营,一个在枞阳休整了几个月没有任何战损的主力营。手里有兵可用,就可以弄出一些花招,他心中的计划也渐渐有了一点光明。 打下一艘日军的运输船,不管运的是什么,只要打下就是胜利,即使不能对长沙会战有直接帮助,但是也能够威胁到整个长江航线,如果真的能够打下一艘对前线有帮助的运输船,那就是意外之喜了!最起码也能让日本人意识到,长江,是中国人的长江,想随心所欲的运输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但是具体怎么动手,莫敌想了很久,仍然一直没有头绪,带着集思广益的态度,一辆卡车,把蒋春阳、欧阳锦、高贵选、瘦猴、覃国升带到梅城,把公岭的罗卫、石重招回,与梅城的韦高振、彭伍、程万全开了一整天的会。剥掉了一筐天柱山瓜蒌子之后,终于在程万全的古怪想法中找到了一点思路。程万全不愧以狡猾著称,他认为,要打船就一定不能让对手觉察到我们的目的和动机是打船,想达到打船这个目的的最佳手段是搅,把局面搅乱,越乱越好,乱中才能搅屎。 在程万全的搅屎大计启发下,石重说了一个秋天打田鼠的故事,田鼠到了秋天,长得体圆膘肥,是最好吃的时候,田鼠有多个洞穴,洞洞相连,穴穴相通,常规的做法是先随便找两个洞,堆上柴草,生出浓烟,使劲往洞里扇。不多久,其它洞穴口就会冒出烟来,把一些洞口用泥土石块封上,留下一两个,套上袋子,只要烟足够多,田鼠肯定会从这一两个洞口跑出来,一出来就会自动钻进袋子,扎好袋口,就是收获,有时得一只,有时一窝端掉。 莫敌笑了,站了起来,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大家伸头一看,第一个圈是安庆,第二个圈是望江,第三个圈竟然是宿松的复洋镇。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有点明白了。 石重告诉大家,过些天,秋粮就要收割,正是捕捉田鼠的大好季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一) 第十章安庆(一) 第一个派出的是石重的侦察连,他们的任务是用十天的时间,把长江的航运情况进行了解,船只的情况,运输的情况,防护的情况,以及码头的情况。接到任务,石重也是一脸的茫然,这两年,打来打去都是在陆地上动手,水里还真没有跟日本人过过招,从何入手,石重心里没有底。不仅石重心里没有底,莫敌心里也没有底,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所谓欺山不欺水,水里的事,不是在地上混的人可以理解的。526团里,团长莫敌还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是唯一坐过一次长江的轮船的人,那还是从衡山培训回来,坐美国商船从长沙到望江。他对于长江商船的唯一印象就是船很大,比漓江里的火船大得太多,坐在上面一点感觉不到凌波踏浪的起伏,如果不是看到江边的景致往后退,真不知道船在动。只有与其它船只相会时,两船激起的波浪会让船只产生小小的晃动,只有在与日军大型运输船交会时,耀武扬威的日本船只不减速不让道,拉出一米多高的波浪,拍在商船上,打得商船直晃悠。当时在商船上,因为李仕贵有钱,多方打点,弄得两人贵宾一般,在船上行动自如,到处乱逛,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从船尾走到船头,船长达百米,让莫敌大呼过瘾。 莫敌知道,没有重武器,想弄沉一条船,不容易。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弄沉一条船,必须找到内行,通过各方调查,知道在宿松的孤山村,有一个之前在中威轮船公司开船的船工,他们专程去到孤山向这位老船工了解有关轮船的知识,这位老船工之前是中威轮船公司源长轮号货船上的轮机长,是一位有经验有资历的老技师。江阴大战时,中威轮船公司的老板陈顺通为了支持抗战,把排水量3360吨的源长轮献了出来,作为江阴钢铁栅栏的一部分沉在长江。失去赖以生存的船只,这位船工也失业回到了老家孤山,弄了条小渡船,从孤山到彭泽送人过江,收点船费度日。他告诉莫敌,他每天在江上混食,对这一些的运输船舶可谓了如指掌,有商船,有货船,有客船,大多是日军的战备运输船,也有一些是当地船主的货船。日军在这一带的运输船,排水量都不小,基本上都在一千吨以上,而且都是铁甲船。因为要从日本开来中国,要经得起东海黄海的大浪,铁甲的厚度不薄,一般的步枪子弹想在船体上留下个弹坑都不太可能,就算是九二式步兵炮,正面轰在船体上,最多也就是个碗大的小坑,想击穿船体,只怕要更大口径的大炮才行。与地面上的运输工具相比,水里的东西是绝对的巨无霸,汽车、火车、坦克、装甲车,与轮船相比,小得不能再小。就凭莫敌们手里的枪,一句话,给轮船搔搔痒而已。 莫敌听得很仔细,让老船工把一条千吨级的商船画了一个简图,哪里是驾驶室,哪里是发动机,哪里是货舱,哪里是警卫区,详细的标明,老船工知道莫敌们的想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莫敌听得仔细,跟着莫敌去到小孤山的罗卫也听得十分认真,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拿出了一个作战方案,对莫敌说,先看准一条船,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静的夜里,让放毒排弄几个红一号上去,让轮船上的人在很快时间内失去战斗力。之后,我们再派人穿上防护服登船,船上的人一刀一个,直接扔进进长江。至于船,既然打不了,就不打,堆满柴火浇上油,一把火点着,让它漂到哪里算哪里。 莫敌大笑,对罗卫的大胆计划,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不可否认,这是个办法,自己也有毒气弹,有条件实施。但是他有点担心,自己用毒气弹,会不会给日本人在长沙大战大量使用毒气弹找到理由,到时候,只怕上峰怪罪下来,自己无法解释。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这次作战,并不需要打下一艘船,而只需要对某一条船进行打击表明我们的态度和决心就够了。想到这里,莫敌问了一句:“师傅,你知道票船吗?” “票船?”老船工被问得一楞,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说:“长官说的是客轮吧!轮船不同火车,火车坐人的叫票车,轮船叫客轮。有专门运客的客轮,还是客货两运的混装轮,还有定期发出的高级客轮,叫邮轮。长江里货船多,客轮少,过去在武汉和南京之间有邮轮,在南京政府西迁后就不再有了。现在的客*多是日本人的运兵船,我们本国人,想在这一带的长江里坐船,不太容易。” 莫敌拿起之前船工描绘的图纸,指着货舱,问道:“客轮也是在这个地方坐人吗?” 老船工摇摇头,又拿过一张纸,画了一个客轮的大概轮廓,告诉莫敌客轮的大概结构,客舱的划分,甲板的使用,以及那些暗无天日的三等舱。 罗卫听得更仔细,他认为,老大比他更狠,扔毒气弹,就应该选择客轮扔,几个毒气弹扔上去,上面的日本兵如果不想被毒气弄死,只能下饺子一样的往长江里跳,把警卫营的神枪手们集中起来,打水里的活靶子,一定十分过瘾。 罗卫没有想到,莫敌完全不是这个意思,用毒气弹对付敌人的运兵船,这个念头都不可能产生。莫敌不是只会杀人的楞头青,他是一个有思想有大局观念的人,特别是在衡山游干班时,在教官和同学们的影响下,对国际形势进行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莫敌他知道现阶段的中国抗战,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全世界除了苏联,没有一个国家看好中国,美英法意德,都在观望,眼巴巴的看着中国怎么样被日本收拾,中国战局的下一步发展,才是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的投机方向。这些投机政府的观望态度已经写在脸上,对中国政府用真金白银购买军火也只能偷偷摸摸,生怕得罪了日本人。只有一些民间组织,对中国的抗战进行一些人道主义的援助,比如陈纳德上校,比如白求恩医生。中日交战已经进入了相峙期,下一步天平往中国方倾斜,这些投机者就会把赌注放在中国,如果日本人继续占据上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占在日本一方,对中国的抗战横加干预。如果说日军如果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打下粤汉线,全面向西推进,蒋介石政府的覆灭就在旦夕之间,西方列强更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覆灭在即的民国政府而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战争狂人。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中国需要际支持,哪怕是扮演一个受欺凌的弱者形象也要努力争取国际支持,国际支持对中国的影响程度已经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如果此时弄出毒气弹袭击运兵船的事,只怕中国立即就会被国际反法西斯联盟孤立,所有的声名都化为乌有,所有的外援也将化为灰烬,自己也会成为千古罪人。 莫敌摇摇头,以罗卫说:“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有些东西还没有到用的时候。” 罗卫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过去几次使用毒气弹,都有借口是对方的毒气泄漏,如果用在运兵船上,可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在短时间内,不会有运兵船。”莫敌说。 罗卫一想也明白了,日军如果不是把军队补充到位,绝不敢悍然发起对长沙的攻击,既然敢发起攻击,说明部队已经调配到位,短时间内不会再补充。但是军用物资就不同,天天在消耗,天天需要补充,找一个运货船就容易得多,看来还是要在货船上打主意。 告别了老船工,离开了孤山,莫敌罗卫带着警卫班走回复兴。 复兴,是宿松滨临长江的一处重镇,位于皖、鄂、赣三省结合部,这里俗称“吴头楚尾”。南隔长江与江西彭泽、湖口两县隔江相望,这里古属九江,亦称“浔镇”,又因清朝“洋人”驻扎,也称“复洋镇”。该镇商业繁华,店铺林立、夜市通霄,八大商号,远近闻名,素有“小香港”之称。长江在小孤山处江面狭窄,到了复兴又变得宽阔,江中有一小岛,当地人称之为断腰蜂,长江的主航线在岛的北面,贴近北岸,轮船驶过,推起层层浪花,拍在江北岸,竟有拍岸的涛声。 一大早,从太湖开汽车过来,一路颠簸,总算开到了复兴,再从复兴到孤山就只能走路,一来一回走了大半天,一个个都有了累意。找了一个临江的铺子坐下,看着面前的江水,看着从江面上拉着长长的鸣笛耀武扬威驶过的轮船,更觉狗咬猪尿泡,无从下口,无能为力。 胡乱吃了点东西,继续坐上汽车,又一路颠簸摇回太湖。到达晋熙时,已经是月上中天,近八月十五中秋节,月亮早早出来,很亮很亮,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点云彩,只有一些明亮的星星在眨着眼,让月亮不至于太过孤独。 进到指挥部里,覃国升迎了上来:“老大,有好消息!” 莫敌抬起头,看着覃国升。覃国升拿出一封电报,对莫敌说:“下午接到新四军张云逸参谋长的电报,一个由西方列强代表组成的观光考察团,坐观光轮今天离开南京,经芜湖安庆前往武汉考察中国战场的进展情况。” 莫敌眼前一亮,一天到晚没有好消息,原来等在这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 第十章安庆(二) 就打这条观光船! 莫敌紧紧的握了一把拳头,下定决心,运输船,一般都是武装押运,想打它的主意不容易,但是这艘观光船就不一样,是为了显摆而出现的意味着和平与占领的船,动它的手就容易得多,送上门来的机会不多,有一次就要抓住一次。 这条观光轮的出现,并非偶然,完全是1938年日军占领武汉后战略相峙的产物。日军占领武汉后,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边长莫及之态,仅支撑一个冈村宁次的第十一军在华中地区生存已经十分不易,至于再以武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更是艰难无比。中国战场是如此,其它战场日本人也没有计到好,在东北中蒙边境的诺门坎,日军与苏蒙联军大战,结果大败。因此,这个时候的日军大本营,更迫切的需要一个缓冲,最起码让国内匆匆组建的新师团士兵学会打枪。经过再三讨论,最后决定,在中国国内,扶持汪精卫成立南京伪政府,收容大量的伪军成为日军军事力量的补充,在国际上,寻求西方列强的支持,对重庆蒋介石政府施加压力,迫使老蒋放下抵抗的武器。 为了能与西方列强对话,日本人采用了一招欲纵故擒,在上海的租界动手,以战胜者的姿态对上海租界的进行整顿。这一下,捅中了西方列强的*,5月21日,英美法等国照会日本政府,不容变更上海租界组织。接到照会的日本政府欣喜若狂,日本内阁大臣平沼骐一郎竟然在内阁会议上欣喜至泣,说,欧美列强终于求到我们头上了!一场以上海租界为引线的争斗在日本与欧美列强之间展开,随着南昌战役和随枣战役的结束,日军完全在江汉站稳了脚跟,还打通了从南昌通往长沙的东部通道,形势一派大好。在8月份,双方就租界问题达成了初步协议,正当日本人准备承认欧美列强在租界的合法地位时,因为对欧洲局势变化判断失误,平沼骐一郎被罢免,接上来的内阁大臣是阿部信行。 日军大本营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因为诺门坎事件,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也被罢免,新上任的是之前华中方面军的总司令畑俊六大将。 阿部信行是个标准的混混,陆军士官学校第9期毕业,平沼骐一郎内阁倒台后,阿部在西园寺公望、近卫文麿、广田弘毅、宇垣一成等人的推荐下接受大命成为首相。本来昭和天皇对他寄予很大希望,认为他头脑慎密,性格平稳,和木户幸一是姻亲,和海军不扩大派的井上成美是结义兄弟,刚下台的陆军总参谋部的作战课长稻田正纯是他女婿。认为他能控制住陆军同时和海军搞好关系,从根本上解决中国事变。果然此人不负重望,在他当上首相的第三天(9月1日),德国闪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阿部发表声明“帝国不介入,专心致力于中国事变”的声明,赢得了欧美列强的好感。他很会利用欧美人的思维,认为可以保持欧美各国在上海租界的地位,但是要求欧美断绝对中国的军事销售,因为对中国重庆政府的军品赊销造成的大量欠款,将会因为这个政府的消失而成为死帐。欧美政府并不认为日军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中国,作为战争中的双方,军品贸易利润极丰,不可能放手。 为了让欧美财团打消这个念头,阿部信行和畑俊六定下一计,把上海招商局的招商一号轮进行了一番整理,模仿欧洲的玛丽王后号,在船上搞了客房、餐厅、酒吧、商场、电影院,就是因为船不够大,没有搞游泳池。也有人说,又不是在海里走,是在长江里航行,随处都是淡水,满江都是游泳池,用得着专门弄一个吗?一面装修,一面向欧美政府提出邀请,让他们派出使者,采用观光轮的形式从南京出发,一路到武汉,看看如今的长江到底是中国的人长江还是日本人的长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欧美客人们亲自看看到底是重庆的蒋政府有前途还是大日本帝国有前景。 对于日本人的邀请,欧美列强也很犹豫,中国是个大国,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一直与欧美列强关系不错,打开市场,自由贸易,让欧美等国在中国美美的赚了一桶又一桶的黄金。日本人进入中国后,欧美等国的经济利益明显受到了影响,如果要继续在中国享受最惠国待遇,就必须协助中国人把日本人撵出去,恢复战前态势。然而,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势不可挡,想在中国这块战场上与日本人抗衡,或者就是把自己拉入泥塘,或者就是大量的军事援助如肉包子打狗,一去难回。两种意见在欧美国政府中争论不休,谁也不能说服谁。6月22日,批美国援华物资,包括军车510辆,军布300吨,已经到达海防港口,并启程内运。 这是第一次援助物资,不是之前的采购物资,这次物资的抵达让日本人十分不安,欧美国家物资丰富,拔根毛比他们的腰还粗,如果欧美启动援助模式,日本人的中国占领计划必将受到重大影响。因此,即使不能阻止欧美经济集团出售武器给中国,也必须全力阻止欧美国家无偿的援助中国,因此,观光轮又一次提上了内阁的桌面。 所谓弱国无外交,处于生死存亡关头的重庆国民政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欧美列强和日本手里的一颗棋子,是否能够得到欧美列强的援助和认可,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抗战态度和决心。直到欧美国家把自己的使者派到了上海,在南京登上了观光轮,国民政府才有人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 “上报师部,打是我们的要求,也是我们的态度,更是我们支持长沙大战的具体行动。”看到莫敌正兴致勃勃的进行地图作业,一边用铅笔三角板在地图上画,一边还哼着桂北的彩调,蒋春阳有点扫兴的说:“但是能不能打,打到什么程度,需要上级定夺,这种事打得好就好,打得不好,就是外交事件,我们可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莫敌从地图上抬起头,望着蒋春阳,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懂轻重的楞头青,他知道蒋春阳的意思,打这个观光轮的重要作用和重要意义大家都知道,但是,打到什么程度,是杀无赦还是敲山震虎,那就要看上头的意思了! 区寿年比莫敌更不能把握这件事,接到莫敌电报,看了三分钟,接下来一句话:“转到军部,请军座定夺。”上传下达,成了一个师部长官的工作,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军长张义纯收到电报,吓了一大跳,这种事情,大过重大,那船上呆着的不是日本人,是欧美来的客人,虽然是日本人的客人,那也是得罪不起的。张义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船不打也罢,与日本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必要再把欧美人拉进来,即使拉进来,也应该拉成朋友,而不应该拉成敌人。上交集团军李品仙,上面附上自己的意见,就是不要冒失进攻,要谨慎后行动。 集团军司令李品仙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个文人,考虑问题相对比较全面,在桂系大将中,李品仙的作战能力不是最强的,但是在总体战略方面,他却名列前茅。这个在满清时差点考上秀才的长官看到莫敌的电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个莫天纵有神鬼莫测之智,还有搅动乾坤之心,这个观光轮一打,只怕整个战局会因此而动。新四军狡猾,明知观光轮的出现,却不在无为一带江面截击,却将其放到安庆,交给莫敌,让莫敌做这个恶人。不如让白健生在总参谋部下一道命令,让盘居在无为一带的新四军江北部队打下这条观光轮。” 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狼毫笔,用很漂亮的小楷写下了一封电报,上呈总参谋部,同样把问题上交。 接到李品仙的电报,第一厅厅长刘斐乐了,这班家伙,居然想打观光轮的主意! 这条观光轮刚从南京开出,就成了重庆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部的讨论重点,据说,为了这条船,老蒋扔了杯子,为了这条船,王宠惠哀声叹气,为了这条船,白崇禧又掉了几根头发。 参谋长办公室里只有白崇禧一个,刘斐走进来,一脸的堆笑,说:“要说作战主动,还数我们桂军,健公你看,李鹤龄(李品仙字)的电报,还是有点主动请缨的意思的。” 白崇禧接过电报一看,笑了一句:“李品仙这个老狐狸!想让新四军去挑这副担子,可能吗?新四军要是有这个胆子,除非叶希夷真正掌握了新四军的大权。李品仙肯定有所掩藏,你直接问张义纯要报告。” 不一会,张义纯的报告到了白崇禧的案头,区寿年的报告也到了白崇禧的案头,白崇禧对刘斐说:“果然不出所料,下面莫敌要打,区寿年不加思考直接上交,张义纯思考了,退缩了,到了李品仙那里,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还真应了那句话,越老越没出息!” 刘斐哑然失笑,没有答话,退了出去,有些话,不是自己可能说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 第十章安庆(三) 打,一定要打!不打,不能在欧美列强面前展露出中华民族抗战的决心。力排众议,重庆老蒋第一次如此强硬。知道了老蒋的决心,在老蒋小会客室兼办公室的几个人都心怀鬼胎,心事重重。走出老蒋的办公室门时,外交部长王宠惠停下了脚步,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习惯性的摇摇头说:“委座,我们外交部不知道有这回事,甚至不知道有观光轮,道听途说的事,不足为证。”老蒋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王宠惠的意见,很严正的对参加会议的其它几个人说:“王部长说的有道理,作为我们的盟友,美英法诸国不会派代表去什么日本人的观光轮上观光,这完全岂有此理,完全是日本人的阴谋,搞离间计嘛,没有什么水平。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参谋部应该把重点放在长沙会战,不要舍本求末,搞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所有人都应了一声,往外走去,这个调定得很明白,就是思政府谁都不知道也不承认知道有观光轮这回事。正当大家已经走到门口时,只听老蒋把白崇禧叫住,说:“健生请留步。” 听到老蒋的招呼,何应钦和陈诚对视了一眼,淡淡的一笑,老蒋之心,堪比司马昭,实在是路人皆知。 白崇禧停下脚步,折回身走到老蒋面前,不等老蒋开口,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委座,观光轮一事,纯属无稽之谈,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安排,让安庆一带的48军多加注意就是。” “不错不错,健生深知我心。”老蒋说道,他没有坐下,也没有让白崇禧坐下,看来是打算简短的说几句话,迅速交待清楚。 “王亮畴(王宠惠字)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老蒋说:“只管放心大胆的打,打成什么样子自有外交部为他们善后!有一点你要让他们明白,这件事不仅无功反而有过,想立功受奖只怕就难了!让具体办事的人有思想准备,至于如何补偿下面的人,只能日后再说,这种小事不用我再交待了吧!” “健生明白!委座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白崇禧回答。 老蒋摆摆手,让白崇禧出去。白崇禧浅浅的鞠了一躬,退出小会客室。望着白崇禧走出的身影,老蒋叹了一口气:做这个事,也只能是你们去干了!戴雨农那里虽然有人手,可太过显眼了!是功是过我心底有数,只是这个黑锅就暂时由你的人帮背了! 离开老蒋的会客室,白崇禧摇头不已,国民政府还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大大方方做的事,非得要做得如此见不得人。 回到参谋部,第一厅厅长刘斐还等在那里,刘斐是个很有才气的军人,有人认为他才是国民政府真正的军事中枢,作为对日作战大本营作战组中将组长,参与大本营对日作战决策。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以及正在发生的长沙会战均出自他的手笔。他是白崇禧一手提拨的人才,对白崇禧可谓认识入骨,观光轮这种事,白崇禧是不可能放弃的,不仅白崇禧不会放弃,刘斐可以肯定,老蒋也不会放弃,作为一个困兽犹斗的领袖,他不会让欧美把天平倾向日本。 白崇禧让刘斐把军训部政务次长刘士毅叫来,三人进到白崇禧的小会客室里,白崇禧的小会客室是很典型的古典风格,红酸枝的博古架,紫檀木的大写字桌,一套四张的官帽椅围着一张小八仙桌,桌上摆着小龙头铜壶,铜子里是用山楂叶煮成的野茶。这种茶清热解毒,降血压,适合在重庆这种闷热地区饮用。 “我不便出面,刘斐也不便出面,我想了想,这件还是任夫(刘士毅字)出面比较好。”白崇禧拿出几个白瓷口盅,一人倒了一大杯凉茶,自己先灌了一气,然后说:“把观光轮打痛,把观光轮上的欧美人打醒,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我们的抗日决心。但是过后一句误会是交待不过去的,一定要有人负责,这个人只能是我们桂军的人,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安庆西六县军事总指挥莫敌,只有他,才能不折不扣发任务完成,让其它人来做,不是打不到就是打过头,打不到没作用,打过头了后面抹屁股的工作太麻烦。如果上面追查,就让他受受很委屈吧,委屈只是暂时的,过后不仅我会补偿,就是委座也不会抹胡子不认帐。任夫你去一趟安徽,跟李品仙张义纯商量一下,把工作安排下去。具体怎么去弄,你只管交给莫天纵,他的才智,远超一般人。” 刘士毅笑了,说:“健公对莫敌可谓了解,赞誉着实不低!” 白崇禧笑着说:“他跟我那个调皮的外甥,好得穿一条裤子,我怎能不了解!去年年底,我正在头痛怎么让周敬生官复原职,你们都知道,周敬生是李德邻的老同学,心高气傲,徐州大战,上面的确委屈了他,他天天在桃花江上钓鱼,钓上鱼就大肆请客,酒宴上大诉冤情,弄出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样子。德邻跟我说了几回,怎么想办法重新启用他,别让他弄出太多的负面。没有想到,我们还没找到路,莫敌钟纪还有我那个外甥就出手了,把周敬生给顶了出来,还搞得有声有势,我们顺势而为,大家皆大欢喜。” 刘士毅和刘斐对这件事早就清楚,频频点头,刘士毅笑着说:“这个莫天纵,津浦路南作战时我就知道他,也见过他,好一员智将,还是一员虎将,听说他六合枪舞得很好,在衡山游干班居然是枪术教头。我当时还以为听错了,就莫敌那个小体格,还能教人舞枪弄棒!” 白崇禧和刘斐也笑了,刘斐说:“任夫兄认识莫敌更好,这个事就更好安排了!” 刘士毅摇摇头,说:“不用我直接去找莫敌,我去立煌,先到二十一集团军把计划跟李品仙说明,然后找到情报处处长唐如儒少将,再去四十八军找到政训处处长韦永成上校,加上176师的参谋长云应霖,有他们三个去一趟潜山,就万事大吉。” 刘斐不是很明白这些人的关系,白崇禧告诉他,唐如儒、韦永成、钟纪、海竞强和莫敌几个是好朋友,按照桂林人的说法,不仅是狗肉,而且是血狗。钟纪在6月份从桂林军校调到何应钦手下任第10补训处中将处长,目前出差出了昆明,不然,有他出面,就不需要劳累刘士毅跑一趟了! 三人商议了好一阵,最后拿出一个指导意见,第一,一定要开炮,打出气势,第二,一定要打中观光船,要打出险情,第三,不能打伤船上的人。只要达到这三条,其它的,由莫敌自己看着办。刘斐看着自己写下这简短的指示,笑着说:“做到前两条不难,要做到后一条,着实有点让人头痛。” 白崇禧大笑,促狭的说:“人称莫敌是四十八军的小诸葛,一个人打出了加钢黄鳝的军号,我倒底要看看,天纵这回能打出个什么样的仗给我们看。” “我不担心,我有信心,莫天纵一定会打出一个好仗,让全中国人都高兴一把。”刘士毅说:“在津浦路南,他给我的意外太多了,我之后对苏祖馨说,如果守明光时,我们有一个莫敌的1056团,只怕日军想打通明光这条路也未必能够。你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从重庆去安徽立煌,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安庆落入敌手,驼龙湾机场不可用,武汉落入敌手,武汉机场不可用,信阳落入敌手,信阳机场亦不可用,周口淹入黄河,周口机场早不可用,立煌、六安、合肥并无机场。算了算,距离最近的机场竟然是老河口,从老河口到立煌,过襄阳随县,穿大悟经扶(新县),到达商城立煌,千里之遥。最难办的是在经扶县穿过平汉线,那可是日军的重点防御区。 从重庆到老河口,飞机也飞得很苦逼,直线不能走,必须绕道,绕汉口安康,一个大圈才能在老河口机场降落,在途中还要小心在天上乱飞的日军战斗机,如果一不小心遇上了,运输机连跑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当成靶子老老实实让日本人的飞机揍。 刘士毅一路提心吊胆,直到飞机在老河口机场降落,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作为军训部政务次长,自有当地的守军接待,知道他要去立煌,27师师长黄樵松为难的说,他只能派出护送队把刘士毅送到随县,交给八十四军莫树杰军长。刘士毅知道能够平安到达随县就行,在刘士毅看来,只要进入了广西军中,自己这个湖南人就算是到家了!他们一定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通过平汉线,进入路东。 一支车队,从老河口走了整整四天,才抵达立煌,刘士毅只觉得身心疲惫,在李品仙的迎接下,第一时间去了集团军医院里,看了已经不能走出医院的廖磊,当着李品仙的面,把指导意见说了个大概。廖磊听完后,沉默了一会,说:“我有个提议,第七军副军长徐启明调到八十四军,四十八军副军长王赞斌调到第七军之后,四十八军副军长一直空缺,176师区寿年师长不错,可以考虑升任四十八军副军长,兼任176师师长。” 刘士毅楞了一下,打观光轮的事,跟升区寿年的官有什么关系,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打观光轮,不仅会委屈到526团团长莫敌,还会影响到176师,弄不好,到时中央军委军政部会直接免去区寿年176师师长一职,有一个副军长的职务在,蔡廷锴那里就能够交待过去了!廖磊果然是桂军第一战将,心术远比其它人深得多,刘士毅不由得叹服。 告别了廖磊,跟李品仙走向集团军部,李品仙也欣喜不已,他知道,只要完全了这个任务,176师的师长就是郑沧溶的了,四十八军两个师,138师莫德宏是个老好人,也是自己的苍梧老乡,加上郑沧溶的176师,四十八就完全是自己手里的菜,至于区寿年,听话的话,给他一个副军长的职位在上面呆着,不听话的话,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他走路。 知道了李品仙的想法,刘士毅不由得叹息,廖磊与李品仙,高下立判,如果说廖磊是头猛虎的话,李品仙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一头野猪,不在一个级别,不是一个档次!如果廖磊病情再度恶化,安徽之大,只怕李品仙难以驾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 第十章安庆(四) 没有跟李品仙深谈,直接问他要了集团军情报处长唐如儒之后,刘士毅离开了集团军总部,去了四十八军驻地麻埠。从立煌县治梅山到四十八军驻地麻埠,三十几公里的路程,汽车开了两个小时,一路和平景象,秋收在即,田里谷香,一辆老美国福特夹在两轮道奇卡车的中间,速度除了慢还是慢。唐如儒向刘士毅介绍着一路的风土人情,很认真的选择着措辞,力求达到尊重。刘士毅在桂系是一面旗帜,作为一个江西人,能够在桂系占据如此高位,其心智不可谓不深。作为老一辈军人,他曾经是李烈均的参谋长,北伐之前,就与赖世璜创立第十四军,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一方人物。北伐时进入南昌,十四军被白崇禧收编,民国26年12月底,以莫须有的罪名,白崇禧杀掉了赖世璜,却不敢把十四军占为己有,只能交给刘士毅打理,可见对他的赏识之深。1927年,蒋介石下野,白崇禧接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校长,立即委任刘士毅担任中央军校的教育长,从此刘士毅成为了桂系重员。之后,刘士毅潜心为桂系谋划,谋国之策“三寓”策略就出自他的手,已经成为了广西的立政之本立军之根立教之基。在桂系中,唐如儒等一类少壮,在刘士毅面前,只能仰望。 桂军的总部放在立煌梅山镇,其实在立煌,桂军完全是个空架子,二十一集团军总部是个空架子,四十八军总部也是个空架子,除一些直属警卫部队,压根没有作战人员。在皖鄂两省,桂军分为第十一集团军和二十一集团军,李品仙从第十一集团军司令任上离开后,司令先是交给了夏威,之后再由黄琪翔担任,下辖莫树杰八十四军和刘和鼎的第三十九军,李品仙接任司令的二十一集团军则下辖张轸的第七军和张义纯的四十八军,张轸的四十八军驻扎在商城以西,负责立煌以西的防务,张义纯的四十八军则负责立煌以东的防务。其中莫德宏的138师负责合肥北南泛区以南的广大区域,驻地调整为六安,176师团负责巢湖以西及安庆的广大地区,驻地调整为霍山。 没有打招呼,汽车径直开进了四十八军的驻地麻埠,在西城街桥头,哨兵拦住了去路,在值班人员的要求下,唐如儒出示了证件,集团军的情报处长,带一个车队很正常,至于刘士毅,就没有必要露面了。 车队转过南大街,开向西淠河码头。 麻埠并不大,一条穿街小河自北向南流入西淠河,镇内从北向南依次是北大街、中大街、南大街3条主要街道,宽约4米,石块铺砌,沿街是麻埠的商业中心。另有顺河街、新街、西城街、花桥街等与三条主街十字交叉。街侧房屋多为砖木小瓦平房,间杂一些假二层带阁楼的建筑,市容干净,整齐古朴。西淠河水流平缓,水上有桥水下有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繁华,从来就有“两面双环水,中间一座山,远峰争拱揖,四周自弯环”的诗篇来形容麻埠街。 一下车,唐如儒立即导游般的向刘士毅介绍,麻埠面临西淠河,在不远处汇入燕子河,水量大增,成为淠河的一条大支流,常年可以通航,在西河口汇入淠河后,往北可达六安,往南沿东淠河可达霍山,距离均在百里左右。走进四十八军军部,刘士毅发现,这里的风景还相当的不错,就在距离西淠河码头不远的地方。看到地势山开形,刘士毅立即明白了张义纯把驻地放在这里的用意,通过船运,与手下的两个师紧密联系在一起。 张义纯虽然与刘士毅同是外省人在桂系,但却不像刘士毅不打不相识,他是在北伐进入南京后,以“小张飞”的名头被李宗仁招贤招揽而来,十多年来,一直在桂系服务,深得桂系李白黄的信任。作为安徽肥东本地人,他是桂系放在安徽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自从廖磊病重,他的工作主要放在安徽政务方面,四十八军军务过问得不多,廖磊要提区寿年为四十八军副军长,一方面是为了让区寿年有个退路,另一方面也是四十八军真正需要。 听到下面人报告,张义纯急冲冲跑了出去,来到刘士毅面前举手敬礼,说:“任公(刘士毅字任夫)远道而来,也不早点通知,让我不能远迎,其罪不在我!” “靖伯(张义纯)折我!”刘士毅回了个礼,刘士毅是二级上将,张义纯是中将挂上将衔,完全受得起这个礼,再一个就是年龄,1886年出生的刘士毅已经是五十三岁,在桂军中属于绝对的前辈、而张义纯才四十有四。 刘士毅把来意一说,张义纯笑了,说:“我是个打猛仗的,这些弯弯绕不是我的长项,任公既然来了,只管便宜行事,在四十八军这块地上,有人如果不配合或者下绊子,任公只管责罚我就是。”一面让人去准备晚餐,一面让人去通知政训处处长韦永成。同时向刘士毅建议,把军直属炮团团长李柏成上校叫来,他是莫敌的老下属,也是173师中将师长钟毅和第10补训处中将处长钟纪的表弟,能够跟莫敌说得上话。刘士毅一听,立即同意了张义纯的建议。 坐了一天的车,着实辛苦,一早从商城赶来,中午到了梅山,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没有想到,又换了一拨警卫从梅山送到麻埠。中午在梅山也吃得不是很好,李品仙其人,颇有文人风格,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给刘士毅什么特别的接待,食堂里粗茶淡饭,打发了事。好在唐如儒懂事,上车之前在梅山市场上买了一大包炒板栗,一路慢慢剥来,可做消口,也可以饱腹。 张义纯的接待就完全不同,也许是晚餐的原因,浩浩荡荡弄了一大桌,唐如儒、韦永成、李柏成也陪坐一边。上席自然是张义纯陪着刘士毅,与唐如儒这些外地来的半桶水比起来,作为安徽本地人的张义纯对这个地方的了解就更多一些,信口开河亦有理有据:“麻埠历史悠久,在北魏时为霍州边城郡,故称边城,镇南城楼上镌有“边城保障”四字便是明证。所谓麻埠,就是以产麻为主,四周的月牙畈、张家畈、冯家畈、俞家畈、董家畈及杨店、马店一带方圆数十公里,遍地皆麻,穿行其间有步步皆麻眼中尽麻之感,故古称麻步或麻步川。此地不仅产麻,而且产茶,唐宋至明清,广植茶树,产量渐增,销往京、津、鲁、冀、晋和内蒙等地,明、清两代,设茶卡,有巡检司专事茶叶保护。安徽茶厘分南北两局,南局在皖南屯溪,北局即设于麻埠。清咸丰、同治年间,湖北、江西、皖南移民渐次入境定居,建有湖北、江西、旌德、宁池等会馆,大大促进了市场之繁华。民国27年(1938年),麻埠年产线麻150万公斤,片茶71.6万公斤,大茶万公斤,茶叶产量、质量均创新高,为皖西之冠。”说到这里,张义纯脸上颇有得色,民国二十七年,他基本上呆在这里,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呕心沥血,这是他的功绩,也是他的骄傲。 刘士毅频频点头,看来自己是误会面前这个本地土将军了,他把驻地放在麻埠,不仅因为可以通过航运把自己的两个师连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把这个地方的物资运送出去,发展经济,造福于民。难怪在重庆时,白崇禧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如果廖磊病重不能理事,安徽的民政只能交给一个人,那就是张义纯。 李柏成平时跟韦永成玩得不错,被突然找来,吓了一跳,正偷偷的问唐如儒怎么回事。唐如儒把上峰的指示说了一通,韦永城倒抽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怎么能让天纵去干?”“不让他干让谁干,是他提出来的。”唐如儒回答。李柏成幽幽的说了一句:“这年头,最好不要提意见,谁提的谁去干,当官的就会顺水推舟。”唐如儒笑了,对李柏成说:“听刘长官说,也是你们家表哥出差了,不然这趟差就是他的了。如果是钟柱南(钟纪字)来,你小子也敢这么说。”李柏成嘿嘿一笑,如果是钟纪来,他又怎么敢胡说。韦永成很无耻的笑道:“如果是钟柱南来,只怕这位更加胡说。” “我要求去太湖,两位哥哥帮我。”李柏成说。 “你肯定会去。”唐如儒说:“刘长官到此就为止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跟永成,现在又加上你小子。” “不只是我去,我要拉一个重炮营过去。”李柏成说。 看着两位不解的目光,李柏成说:“莫老大那里的情况我知道,自从黄天化走了之后,他那连炮也不再有一门,之前缴获了四门曲射炮,也烫手般的立即送到霍山。他不想再扩大他的部队,原因,你们知道的。” “你想过去帮他?”韦永成问道。 李柏成点点头,说:“我不过去,难道让他往观光轮上扔石头?” 唐如儒和韦永成哑然失笑,还真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船行江上,人在岸上,拐把子的射程虽然能够打得到江上的铁船,可又有什么作用,只怕还不如草船借的箭支。想通了这个问题,韦永成问:“柏成你明知这次任务,不完成固然不好,完成了也未必就好,为什么还要去赶这趟混水?” “那莫老大为什么要那么不管不顾的去做?”李柏成反问,不管两位回答,李柏成继续说:“我了解莫老大,这个人很正道,只要对抗战有利,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唐如儒和韦永成都没有说话,这个话头不好接,千里为官只为财,万里从戎唯成功,个人荣辱,事关重大,多少人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真正为民族大义而不顾个人荣辱的能有几个,汉人苏武之后,再有何人。偷偷听着他们说话的刘士毅和张义纯相视一笑,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却不约而同端起酒杯,干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 第十章安庆(五) 唐如儒和韦永成的到来让莫敌喜出望外,李柏成全副武装的到来就让莫敌感到如虎添翼了,正愁没有办法撼动江上的观光轮,就来了四门七五口径克鲁伯野炮,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不由得莫敌笑容满面。 让覃国升把李柏成的部队安顿好,他招呼着三人进了太湖的指挥部里。还不等唐如儒等人开口,莫敌就把自己的计划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唐如儒和韦永成相对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大笑起来,笑得莫敌莫名其妙,李柏成才解释说:“唐哥和韦哥在路上还在争论,唐哥说不知道怎么样来说服你完成这个不好玩的任务,韦哥说不用说服,老大你一定早有准备。最后两人说,如果你有顾虑,他们就在这里陪你做完这次任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你毫无顾忌,他们两个吃完饭就回去,也学着其他人,装着不知道这回事,也许事后还向你口殊笔罚一番也说不定。听这笑声,那是准备口殊笔罚了。” 莫敌先是一楞,立即就想明白了,不由也跟着苦笑起来,对李柏成说:“那你是留下来帮我,还是回去准备口殊笔罚?” 李柏成被问得一傻,回答道:“我?肯定跟老大你同进退!” 莫敌在李柏成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把炮营留在这里就好,就算炮营有事,还有你罩着,如果你有事,有谁能来罩住你?” “老大,谢谢你为我考虑。”李柏成说:“不过我不会离开你,我要在这里,掌握火候,打炮,我是行家,打哪里不打哪里,我心里有谱。就算上头责罚,大不了脱了这身皮,回到老家扶南,炸山开石,弄个石灰厂,现在广西百废待兴,石灰用量很大,虽然不能光宗耀祖,也能谋一生富贵。” 莫敌用力点点头,说:“我大不了回家种田,去年回百寿,我父亲带我去看家里的田,又多了不少。这两年用军备换田地,成效不小,我们那个地方的公田,差不多都成了我家的私田。我家里也希望我早点成家,承香接火,才是正经。这次这个观光轮,我是非打不可的,蒋春阳跟我分析过,打了这条船,才能把已经偏向日本人的欧美列强再拉回来,如果长沙大战能够与我们相配合,打出水平打出样子,不求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只求把他们打回原地就足够了,欧美列强知道我们还有一战之力,还有不服之心,就不会把天平完全倾倒在日本人方面。武汉失守后,汉阳厂内迁贵阳,广州失守后,广州兵工厂也内迁广西,南昌失守后,南昌兵工厂直接就成了日军所占有,南昌中正机场成了日本人的空军最前线。这段时间来,我们176师除了我们团以日械为主在补给上没有出现问题,其它两个团都闹起了弹荒,527团的彭伍营直接换了日械。9月初,欧洲大战暴发,德军进军波兰,英法向德宣战,日本声称不参与欧洲战争,美国宣布中立,世界局势为之一变。我们迫切需要从欧美国家手里获得援助,如果失去了欧美列强的援助,我们这个战还真的没法往下打了!面对如此战局,如此危势,我还有什么必要顾虑到自己的前途。两年前,张光玮长官曾经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是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零件,牺牲也罢,成功也罢,都是战争的一环,我当时还想不通,现在不仅想通了,还真希望自己这个小零件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啪啪啪啪!”几声掌声打断了莫敌的话,唐如儒一脸笑意的说:“天纵,你放心,如果四十八军不用你,我就把你拉到集团军情报部,做我的副手,虽然副处长不如团长好听,但是上校军衔绝对不会降低一分。” “你休想!”韦永成笑着说:“天纵是张义纯长官手下最能打的团长,他能放手给你,做梦!” 唐如儒并没有把韦永成的话当回事,而是转过身对莫敌说:“天纵,我立即向白长官发报,让他密切关注长沙大战进展,在你这里炮打观光轮的消息一传出,赣北和鄂南立即展开反攻,不惜一切代价争取长沙会战的暂时胜利,向全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展示我们的死战之心。” 莫敌笑了,这位唐老兄冰雪聪明,自己这点小九九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作为方案,唐韦两人不听,所有劝说的辞又都用不上,接下来就只有喝酒了。李柏成拒绝跟他们三人一起喝,去找到罗卫石重瘦猴一伙,准备弄个天昏地暗再说。 “天纵的大局观我一惯都很认可,可没有想到竟然达到如此深度,欧战暴发,万众雀跃,以为从此世界大战,反法西斯阵线共同对抗法西斯,中国当然跟英法美苏站在同一阵线,从此之后,中国的事就是反法西斯阵线的事,大家同仇敌忾有难同当,完全没有想过,我们已经是国不成国,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了。在日本人和我们之间,别人也在权衡,在掂量,考虑把赌注放在哪一边。这条观光轮就是英美列强的态度,虽然是上海公使馆的人为代表,以工商界的人员为多,但是谁都知道,他们是日本人来探路的,如果我们不打,就表明我们已经一点底气也没有了。”唐如儒说:“所以,这次天纵你如果不打,我也要打的,我没有兵没有枪,只能坐在你这里求你,烦你,直到你去打为止。” “现在你好了,天纵不你求,也不用你烦,他一个人顶住。”韦永成说:“我真不愿意天纵你去打这个破轮船,不打无功,打了有过。到时候英美列强怪罪下来,扛木头的只怕就是你。” “呵呵!不要紧的,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我个子矮,没事。”莫敌笑了:“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快点回去,有人问起来,就一句话,没有来过太湖,不知道这回事。事后有人问我,我就一句话,不知道那是观光轮,以为那是日本人的运兵船,误打了。至于李柏成,那是静极思动,我请他来打轮船过瘾的。” 唐如儒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这样也行!韦永成就狼狈得多,一口酒从鼻孔里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冲天般的咳嗽声。 唐如儒拍着韦永成的背,帮他缓解咳嗽,说:“不用等明天,吃完饭我们就走,今天晚上住潜山,没有来过太湖,从来就没有到过太湖!” 接下来的完全是垃圾时间,三人不再喝酒,就着桌上的菜,吃了些饭,就把残汤剩羹收了下去,上了一套很讲究的茶具来,泡上一壶二祖禅茶,这个更适合聊天。 先是韦永城跟他们说四十八军的事,廖磊辞去军长一职后,王赞斌又调往别处,这里由张义纯独掌一军,张义纯此人,在当年北伐南京大战中打出了“小张飞”的名声,但是现在看来,“小张飞”的名声其实难副,他在蒋桂大战后投向桂系,就再也没有打出什么象样的仗,四十八军在他的手里,也越来越弱,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已经完全沦落为守备部队,如果不是安庆一带莫敌还能经常弄出点新闻,也许战争已经把四十八军给忘记了。138师好歹还有两旅,176师,居然被弄成一个三团的丙种师,在全国,只怕也不多见。莫敌笑着说,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527团的杨创奇团长,就希望人少,他三个营,一个比较整齐的彭伍营已经到了潜山,把另外两个营凑了一个程万年营也开到了潜山,由副团长韦高振率领,真正在岳西的,只怕不到一百人,还得加上团部直属部队。唐如儒和韦永成哈哈大笑,直说这个杨创奇是个高人,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什么是人少好过年的道理。 唐如儒的消息比较灵通,他把九月一日以来的欧洲战况进行了一番介绍,对德军闪电战杀入波兰赞叹不已。1939年9月1日凌晨4时45分,德军轰炸机群呼啸着飞往波兰,几分钟后,边境上万炮齐鸣,炮弹如雨般倾泻到波军阵地上。约1小时后,德军地面部队从北、西、西南三面发起了全线进攻。同时,停泊在但泽港外伪装友好访问的德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战列舰也突然向波军基地开炮。 波军猝不及防,德军趁势以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为前导,很快从几个主要地段突破了波军防线。 突破波军防线后,德军以每天50-60公里的速度向波兰腹地突进。 龙德施泰特的南路集团军群以赖歇瑙的第10集团军为中路主力,以李斯特的第14集团军为右翼,在左翼布拉斯科维兹的第8集团军掩护下,从西面和西南面向维斯瓦河中游挺进。 包克的北路集团军群以克*的第4集团军为主力,向东直插“波兰走廊”。 屈希勒尔的第3集团军从东普鲁士向南直扑华沙及华沙后方的布格河。 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至1939年9月7日,龙德施泰特的南路集团军群重创波军“罗兹”和“克拉科夫”两集团军,占领了波兰工业中心罗兹和第二大城市克拉科夫,其中路第10集团军的前锋霍普纳的第16装甲军抵达华沙南郊,从南面切断了波军“波兹南”集团军退路。博克的北路集团军群全歼了波军“波莫瑞”集团军并重创波“莫德林”集团军,占领了“波兰走廊”,随后强渡维斯瓦河,夺占了从北面掩护通往华沙道路上的阵地。 1939年9月8日,华沙总攻击开始,十天时间,将波兰军队消灭殆尽,在9月17日,完成华沙合围,限令华沙当局于12小时内投降。 短短的介绍,让莫敌和韦永成听得呆若木鸡,只知道德军进入波兰欧战暴发,却没有想到德军这一次居然打得如此出彩,竟然演绎出一场世界军事史上的最精彩的速战战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六) 第十章安庆(六) 从南京出发的观光轮很不顺利,出发了几次又折了回头,第一次是美国公使之前说好不参加,突然又改主意参加,从上海坐火车赶过来,硬生生把已经出发的轮船又调了回头。美国公使赶到后。已经是下午时分,开船出发也不合适,只好所有的人都上岸,在南京城里逗留了小半天,活动安排很紧凑,玄武湖游览,晚餐吃的是淮扬口味,吃完后在大都会举行了舞会,不仅日军各方面头头脑脑悉数到场,连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行政院长梁鸿志和绥靖院长任援道也到场助兴。舞台流转,笑语欢歌,一时多少风流。 第二天一早,观光轮再度出发,然而,才开出不到十分钟,又折而向东,美其名曰去看今日扬州。黄河夺淮入海,从邵伯河等运河故道汇入长江,扬州早已是一片泽国,不见“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更不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又有何看头!很快船上的人都知道了原因,是英国皇家代表已经抵达了上海,正在赶往南京的路上,今天只能先作扬州一日游了。 第三天一大早,观光轮又一次出发,这几天都在看着观光轮出发的闲人在一边闲聊,中心议题还是一个:不知道这条船今天是不是走得成。 果然走不成,船刚开出去不到当涂,又被叫了回头。船上的人已经习惯了,肯定又来了什么大员,回去就回去,果然,是日本天皇特使,犬养浩。犬养已经是六十多扭曲的老人,从日本坐飞机到南京,空中的颠簸差点没让他死了过去,在陆军医院吊了两瓶水,总算把命给吊了回来,本来说再用飞机把他送到芜湖,让他在芜湖再上船。这老家伙打死不愿意再上飞机,只好让观光轮船再回来一趟。 下关码头看热闹的人乐了:这条船走了四回才走得出去,只怕凶多吉少。 只是这些议论日本宪兵是听不到的,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从日本来中国本来就是干的掉脑袋的事,还有什么比这个事更凶。 第四天,观光船总算开了出去,却没想到,在南京的这一番折腾把在芜湖待命的第一站累了个够呛,连续迎接了四天,军乐队天天在码头上列队,红旗招展,鼓号喧天,天天站得脚麻,到了第四天,已经是身心疲惫,叫声无力,号音不准,脚步踉跄。好不容易等到观光轮靠岸,把一套迎宾礼仪演完,已经是下午时分。 按照计划,观光轮在芜湖停留一晚,在铜陵停留一晚,在安庆停留一晚,在九江停留一晚,最后在中秋之夜赶到武汉,在黄鹤楼夜品茶赏月度中秋。没有想到竟然一误再误,拖了四天,再按照之前的计划到武汉度中秋佳节已不可能,于是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在芜湖多逗留一日,之后在铜陵停留一晚,在九月二十七日抵达安庆,在安庆欢度中秋佳节。 接到通知的119旅团清野直之少将接到通知,犹如一只屁股上被点着火的猴子,腾身跳了起来,本来只安排一个晚上的接待突然间改成过节,这可大不一样,在这种兵慌马乱的时节安排这么一伙人过一个中秋节,就是赏月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一时间忙得团团转。不仅清野直之忙,130联队青木一夫大佐、空军第三飞行团管原诚少将、华中港口监理部转运补给基地司令恒一纪原少将,以及第六师师刘作欣将军也跟着忙成了一团。 不止是他们忙,还有更忙的,那就是527团副团长韦高振。 在郝文波的带领下,韦高振带着彭伍营和程万年营已经悄悄接近安庆,莫敌说过,在中秋节这个晚上,当着一群大鼻子西洋鬼子大闹一场,不管闹出个什么结果,都是全胜。 不仅是韦振高在行动,还有一个部门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安庆接近,这是526团的钟鼎鼐二营,他们从练潭悄悄的南下,目标竟然是安庆的驼龙湾机场。钟鼎鼐耳里,牢牢记得莫敌的话:如果韦高振得手,打得风生水起,你们就不要动手,悄悄的回来,如果韦高振袭击受阻,你们就直接杀向机场,只要把火放起就行,效果如何无所谓。为了达到目的,石重还把侦察连的弩手们全部派到了钟鼎鼐的部队中。 钟鼎鼐并不知道今天晚上有观光船到安庆,也不知道有日本人的西洋客人在安庆过节,更不知道为了加强安庆的防御,清野直之把海陆空军能战之人全部调到了迎江寺一带,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卫着西洋客人不受干扰。 而这个时候的客人们,已经享受了一顿安庆味道的日本料理之后,来到迎江寺前的江堤边坐下,准备一边品茗送月饼,一边欣赏江上生明月的美景。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蓝得透彻的天点缀着三三两两的星星,月光还没有出,已经把东边天映出一丝光边,在长江的倒影里,波光粼粼。没有船行的长江,特别的静幽,没有枪声没有炮响,更显得特别的安详。日本天皇大使犬养浩是已故前首相犬养毅的次子,深爱日本天皇信任,这货从小留学欧洲,一口英语比伦敦郊区的本地人还要地道,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无一不通,更兼这货学识渊博,不仅是个极好的接待官,更是一个上佳的向导。 切开一个素月饼,把中国月饼的故事细细的说了一通,他告诉远来的客人,中国自古并无月饼,在汉代,一个叫张骞的使节出使西域,他带回了芝麻和胡桃,于是就有了用胡桃仁做馅的圆形饼,叫做“胡饼”。据说,唐朝的时候,有一年中秋的夜晚,当月亮升起之时,唐玄宗和杨贵妃在月光下一边赏月一边吃胡饼。吃着吃着,唐玄宗突然说:“这饼子味道不错,只是名字难听!”杨贵妃为了讨皇上欢心,望了望天上的明月,随口回答说:“那就把它叫作月饼吧!”自此就有了月饼。 法国人笑了,西域,是欧亚大陆的西端吧!那应该是法兰西的土地,这个月饼竟然是法国人发明的,难怪这么好吃!美国人笑道:那个时候的法国人还只会吃生肉。法国人恼了,说:那个时候的美洲,中国人还没有从白令海峡游过去跟当地的猴子交配。英国人打圆场说:“不论怎样,这个东西不是中国原产就对了。”犬养浩大点其头,说:“是极是极,中国这块土地,从来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这块土地的原居民,死的死,走的走,只有在南岭以南还余留一些,被叫做客家人,其它的,都是外来民族。第一个统一中国的秦就是外来民族,叫犬戎,后来最强盛的唐代,也是由鲜卑人李氏所立,之后的蒙元满清,都是外来民族,中国这块土地,最大的优点就是海纳百川,所有的外来民族都能在这里立足,生根开花结果。就好比这块月饼,在西域,在西域的西域的西域,都已经找不到踪影,却在中国发扬光大。” 此时,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传了过来,竟然是古曲春江花月夜,在静寂的夜空里,琵琶声如影如梦,如泣如诉,宛如一声声轻叹,又若一丝丝柔情,直到东方一抹月色初现,才渐渐的隐去。 所有的西洋人都知道,这个乐器也是西域传来,非中国的原产,日本人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日本人也能够像蒙元满清一样,成为这块土地新的主人。 就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月出江心风掩树,万顷碧波尽鲤鳞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大煞风景的枪声。 久经沙场的130联队联队长青木一夫立即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处走,很快,就传来了他气急败坏的叫声:“哪里打枪?” “北门。”有人回答。 “立即电话接通北门。”青木一夫叫得有点失态,枪声很猛,起码是两个营以上的兵力,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强大的进攻,一定是对方知道了有贵客来访,来搅局了。 北门电话已经接通,青木一夫操起话筒,一句日本话冲口而出。 很快,就搞清楚了经过,北门是绥靖军的防区,因为大多数守卫调到迎江寺一带防御,守军也只留下十几个人而已,到是几个日军督察没有抽走,成了目击证人。他们在电话里,描述了事件的经过,不久前,从城门转角走过来几个绥靖军巡逻队打扮的人,到了城门洞,二话不说就把几个守门士兵放倒,随即撬开门杠上的大铜锁,取下门杠,打开了城门。早已在外面埋伏的中国士兵蜂涌而入,密密麻麻数以百计,他们全部手持友坂步枪,在月光下行动迅速。隐藏在观察哨里的日军督察立即向内城守备报告,让他们在前路拦截,这才出现了第一阵交火。 彭伍营冲在最前面,看到有日军拦截,立即一阵*扔了过去,爆炸声在夜空中传出去很远,炸出的火光经久不灭。程万年让赦文波部守在城门,自己率部也向纵深冲去。顿时,安庆城中响枪的地方又多了好几处,好几处都冒出了大火,那是*造成的恶果。 对方来势不小,青木一夫急了,三步并作作两步跑回到清野直之身边,说:“夜战混乱,不容小看,还是请客人人回船的好,如果安庆这边有什么问题,就把船只靠向南岸大渡口码头。” 清野直之连忙向观光团负责人田中健报告,田中健立即与犬养浩商量后,同意客人回船。犬养浩有点不太高兴,骂骂咧咧的认为清野直之不会办事,竟然让中国军队当众打脸。 英国人一边走一边摇头,对法国人说:“日本人想当这块土地的主人,只怕一时半会还做不到。”法国人笑着说:“日本人,趁着这头东方睡狮沉睡之际小偷小摸,搞点小动作就足够了,想据为已有,贪心太过。”美国人则显得很不客气,说道:“只怕我们这次旅行,从今天开始,就不会太过平静。” 一边的女士们听到美国人的话,都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她们还沉浸在之前的月影月饼和琵琶营造出的意境当中,对于枪声,她们从来都是迟钝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七) 第十章安庆(七) 招商一号轮原本是一条混装轮,保留客户区域进行整理装修,同时把货舱部分进行清理,就是一个不错的大活动甲板,甲板上摆下桌椅就是不错的休闲区。所有的人一上船,船只立即开动,绕到江对岸的大渡口码头下锚,远离江北的喧嚣。招商一号轮不小,欧美列强的代表人数并不多,连同家属也不过是四十来人,加上日本方的陪同人员和安保人员,安置在甲板上绰绰有余。传统中式红木王公椅比起欧洲人的沙滩椅明显要有派头,也舒服很多,小鼓型茶几摆上几盏禅茶一碟切开的月饼,加上一些天柱山瓜篓子,就是很好的消口。更有江上一轮明月,绝无纤尘,皎皎如洗,涤人心脾。江风徐来,水波不兴,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天上的月光在水中,水里的月光在天上。轮上诸人,心情大好,之前在迎江寺前的不愉早已烟消云散,在战火纷飞的中国,在弹片横飞的长江内河,还能有如此皎洁的月色,如此充满情调的月夜,客人们十分满意。 犬养浩也十分满意船上的安排,他在英法美几个大国代表之间穿行,仗着身材矮小到处乱走,一杯红茶权当红酒,淡淡月色成了闪烁的霓虹。 “如此月色,尊使可曾满意?”这是犬养浩对美国公使说的话。犬养浩对美国人是十分尊重的,美国人在欧战暴发后表示中立,意思是两不相帮,其实就是两边都可帮,典型的生意人打算,只要中国人有钱,他们是不会不去赚的,而数千年文明的中国,物资丰富,光是土里埋的就足够用来购买军火,这让日本人很头痛。因此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与美国人套近乎,是每一个日本人的责任和义务。 美国公使点点头。 犬养浩有点骄傲的说:“想不想看到第二次?” 美国公使楞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说:“按照物理学的原理,如果能够在十二小时内赶回美国,应该还能在美国再次看到中国农历八月十五的月光。” 犬养浩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得天文地理这些太过科学的东西,但是头半句他是听明白了,十二小时从中国赶回美国,这才是做梦,比大日本帝国占领中国还要难,仅次于登天。 英国皇家大使也认为美国人有点强辞夺理,想当年八十天环绕地球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现在有了飞机,有了飞行速度达到近五百公里的飞机,即使理论上保持最高速度持续飞行十个小时也不过是五千公里,从中国到美国可是有一万多公里的最近距离,看来这个美国人还没有入睡就开始做梦了。 法国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正在举着手里的茶杯向英国使者夫人致意,英国使者夫人虽然人到中年,脸上略有雀斑,可整体还算不错,一对媚眼,很是消魂。法国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这个盎格鲁撒克逊女人身上。 也有一些是来凑数的,比如西班牙人,巴西人,澳大利亚人,他们只能小心的喝着面前的茶,吃着自己的那份月饼,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月光,不敢插嘴,更不能大声喧哗。打扰了大佬们的话题,那是要被打屁股的。 送走了客人,清野直之的怒火才真正的暴发出来,把之前担任守卫的军队全部派了出去,一句命令让所有人胆寒:“就是用手推,也要把入城者推出去。” 情况非常明确,进来的是二个营,六百多人,区区六百多人。自己在安庆有多少人,说出来都能把对方吓死!一个绥靖师六七千人,还有一个步兵联队建制,虽然人员不满,加上旅团部那也有三千来人,加上之前抽过来的机场守卫,加上码头守备,一万五千人只多不少,竟然让区区六百来人败了自己的兴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鸡割割!”清野直之从随从手里抽出指挥刀,大声叫着,指挥刀却不知道往什么方向招呼。 日军迅速在527团两个营进攻的路上占据高地,架起机枪,对道路进行封锁。 突然增加的火力让彭伍立即反应出日军已经全力反攻,命令号兵吹响冲锋号,全线退兵。 不远处的程万年听到了冲锋号,也让身边的号手吹响,两个营全面退却,退到北门,才发现之前守在那里的赦文波部已经人影不见,大门洞开,既没有日本人也没有中国人,两个营合兵一处,飞奔离开。 527团离开不久,郝文波部才来到北门,一个个身背肩扛,全是抢劫战利品,他们之前在安庆呆过,哪里有货哪里有钱清清楚楚,让他们守门口,还才是浪费人才。才弄开了几个株式会社,几个商行的大门,东西还没来得及清理,就听到外面传来嘹亮的冲锋号声。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晚上有约定,总指挥韦高振说过,吹冲锋号就是撤退,吹撤退号就是前进,既然冲锋号响起,那肯定是前进受阻,准备撤退。郝文波部来不及选择,一人扛上一个大包就跑,至于包里是什么,出去再看。 郝文波部出北门的时间基本上跟日本的追击部队前脚后脚,跑在后面的几个弟兄背在背上的大包被打了好几枪,没有打穿,赚了一条小命。在枪子的催促之下,这伙负重行军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幸好日军也只追到北门口,没有再追,日军也知道所谓穷寇莫追,追出去中了埋伏,岂不是找死,更何况是晚上,外面黑灯瞎火,我明敌暗,太过被动。站在城门上,先到的日军只管放枪,直到清野直之来到北门大发雷霆,才知道自己错了。只听清野直之大声叫着:“为什么不追击?为什么不追击?怕对方埋伏是不是?怕对方埋伏是不是?蠢!蠢!我正想把对方缠住,我就不信,我一万多大军,不能缠死他六百人。”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高个子日军手指着东边的天空,张着大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远远的望着东方那轮明月之下,居然冒出了一层通红的火光,映得月华也为之逊色。 “是机场!”有人大叫:“机场大火!” 清野直之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闹了一个晚上,对手最后的落笔居然是在机场,观光轮是个幌子!西洋人是个幌子!甚至进攻安庆也是个幌子! 为了加强安庆的防御,不惜把机场的守卫抽空,自己错了,太错了!自己完全没有觉察到中国人的心态。普通的中国人对西方列强观光团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完全不能理解,在他们眼里,东洋鬼子西洋鬼子都是鬼子,至于什么法西斯同盟和反法西斯同盟,他们完全不懂。他们只知道,进入这块东方大陆的人都是敌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条件,观光轮也成了他们设计作战的因素。自己太大意了,以为所有中国军队都会知道这个观光团的重要作用,都会用武力打这艘观光轮的主意,谁知道他们竟然只能把它当成一个噱头,一个虚招,实招竟然重重的打在自己的机场上。虽然皇军在占领南昌机场后,陆军航空兵前锋已经搬到南昌,安庆驼龙湾机场从战略机场下降为中转机场,重要地位一降再降,但是对于一个地方守备官而言,有没有机场却大不一样,地位,名誉截然不同。作为安庆守备司令,能由一个少将旅团长兼任,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使然,如果没有机场,没有码头中转,这个守备司令让一个联队长接任就绰绰有余。 只觉得一阵骚动,一问才知道,是空军第三飞行团管原诚少将带着机场人员赶回去,清野直之没有动,他知道,已经晚了,这个时候赶回去,可以烧的都已经烧完了,日本飞机大多是木头蒙皮,只要一根火柴就能化为灰烬,何况这样的熊熊大火,只怕已经片甲不留。 不止是清野直之在安庆的北门看驼龙湾大火,还有在西山顶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钟鼎鼐的526团三营。 今天这一场大火,放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自己都想不到。 首先是侦察员一看,机场的守卫可谓极度稀疏,高塔上竟然只有一个人,既管摇探照灯又管观察,钟鼎鼐一听就笑了,这种探照灯略胜于无,因为观察员的观察范围完全被探照灯所固定,只是不是探照灯照射到的地方,就一定看不到。跟着探照灯照射的光影,侦察班抵达了铁丝网围墙边。摇了摇铁丝网,没有人理,放心大胆剪开,直剪出一个弯腰就能穿过的大洞。 进去不远就是停机坪,停机坪上的人也十分的稀少,连巡逻队也不多一只,食堂门口很热闹,有日本兵在月光下跳舞,唱着难听的歌,还有人对着月光嚎啕大叫,形同野狼。停机坪边,是一溜老式的双翼机,沿着双翼机到了距离食堂最远的对角,是要机场油库。油库要远离食堂火源,日军航空兵做得很好,很符合规定,只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食堂,油库就显得有点寂寞了。油库也没有放空,有人值班,也有哨兵,只是值班的是一个人,哨兵也是单哨。 “这太不正常!”三营七连长罗世平说。 “觉得人少是吗?”钟鼎鼐笑了:“正因为不正常,我们才来了,如果一切正常,我们一个营要拿下一个机场,只怕有点不容易。” “我知道了!人手都抽到安庆保护洋鬼子了!”罗世平说:“我说营长,我们团长莫老大怎么那么贼呢!他怎么就知道清野老鬼子一定会把机场的人手也抽调过去呢?” “我也不知道,估计老大也未必知道,他告诉我是有便宜就占,没有便宜就大不了白有一趟。”钟鼎鼐说:“我觉得,这算是有便宜了吧!” “太有便宜了!”罗世平说:“营长,我想,我们也不要贪心,只要把油库给他烧了就行,别的不要乱动。你带着八连九连在这边警戒,我带人过去烧油库,放心,我知道怎么去弄,瘦猴那一套,我会。” 虽然有点吹牛,也不算过份,罗世平让人用弩轻松收拾掉门口的单哨,里面库房的值班人员直接用匕首干掉,值班人员太过文弱,一副眼镜,还断了一条腿,正趴在昏黄的白炽灯前看书,有人走到身后也没有察觉,直到锋利的刀子从脖子划过才感觉到一点凉意。 把十几个大油桶拧开,平放,让汽油自然流出,再抬起一个油桶,一路洒了出去,直到走出铁丝网外,罗世平才把手里的东洋火柴划开一根,扔在脚边沾满了气油的草地上。 一条火龙蹿起,直奔油库,罗世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回,带着人飞一般的跑开,跑到差不多一里路外,与钟鼎鼐汇合后才回头一看,油库已经一片火光。 食堂那边的日本人都乱了阵脚,纷纷跑来油库救火,然而,油桶爆炸的声音阻止了他们,只见一声巨响,一个圆形的油桶被炸向天空,足有五六十米高,在空中换了个方向,掉了下来,正落在一架双翼飞机上,当场把双翼砸得趴地,迅速被猛火包围。 一里之外的钟鼎鼐也觉得火有点烤人,看了一会,除了火烟就是爆炸,没有什么新意,只觉得兴趣全无,带着部队离开,只留下机场里的日本人叫喊盈天。 月光还没有走到中天,仍然那么亮,从石塘河的那一边,映在石塘河里,虽然没有长江里的月光那么有型,那也是如水月华。钟鼎鼐在水边静静的站了站,让大家原地休息,告诉司务长,把带来的月饼发给大家,我们也赏赏月,中国人的月光,不能尽让外国人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八) 第十章安庆(八) 安庆机场大火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中国和世界各地,社会各蜀对此反响不一。日本人大张旗鼓疯狂叫嚣,希望能够借此搞出一种声势,把中国对西方列强的敌意无穷放大,挑起中国和西方列强之间的矛盾。结果效果并不好,一来是观光轮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再来这次观光并不是各国政府行为,本来就只打算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不打算弄得尽人皆知。日本人这种做法太过牵强,让列强政府脸上有点尴尬,甚至是相当的不太好看,因为不知道如何向中国政府解释,更希望能够达到掩耳盗铃的效果。中国各大媒体也对此进行了大肆宣传,主要宣传点在于安庆机场大火的巨大效果,烧毁了多少多少飞机,报销了多少多少燃油,可以让日军飞机减少多少次在重庆上空的轰炸。并对这次作战的部队及指挥官点名表彰,并号称为反法西斯同盟的一次重大胜利,溢美之辞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时间,钟鼎鼐和176师526团三营成了人民心中的英雄。只是有一点很让人玩味,就是对于观光轮,中国媒体没有谈到一个字,英美列强观光团也仿佛从来没有在安庆存在。 钟鼎鼐在石塘河边赏月时,就给莫敌发去了电报,成功把安庆机场点着,油库全毁。自身不费一枪一弹,仅用了一根火柴,可谓大获全胜。 五月份,望江县政府一迁再迁,从长岭铺迁到南西乡的金氏宗祠,在徐惟一的老巢里,静候消息的莫敌无声的点了点头,眼角边掠过一丝喜意,告诉欧阳锦,安庆玩得不错,明天轮到望江。 望江的计划与安庆相差不大,只要观光轮在华阳码头靠岸,就立即开始行动,由罗卫部先给他们献上一些见面礼,之后由欧阳锦一营强攻,高贵选二营副攻,罗卫部兜尾,吴万年部中间开花,再把西方大鼻子们吓上一吓。 望江是这次观光轮观光的重点,这个地方自从日伪军藤田大队和钱昆团占领之后,将近一年没有战火,很是稳定,市场繁荣,民众可谓安居乐业。驻扎在这里的日伪军自行管理还算到位,侵民扰民事件基本上没有发生,在华阳市场上,经常会看到一身戎装的日本人与当地的菜贩讨价还价,有时候还能一团和气谈笑风声。王占林来到望江后,情况有了一定的变化,首先是钱昆在王占林的唆使下率部外袭太湖,虽然受挫,但是对于望江而言并无太大的损伤,其次是钱昆离开后,这个地方的管理由王占林全权负责,为了征兵扩营,一些过激行动稍有发生,积累了一些民愤。 王占林新官上任,急于在南京政府面前表现,兼之在中华民国维新政府里的关系十分到位,加上望江的和平景象的确很有新意,因此强烈要求这次观光轮在望江停留,让客人们真正领略一番大东亚共荣的氛围。 “我们要营造一个稳定的后方,反而给王占林脸上贴金了!”望江县县长徐惟一摇头苦笑,在莫敌的报告后,他得到了来自安徽省政府的委任状,正式出任望江县长,县治也从长岭铺搬到了南西乡金氏宗祠。莫敌看到徐惟一也可怜,一个县长没有手下,把盘踞在青草湖的陶太平一纸文书来到新县治,扔给了徐县长做了个亲随,正式出任望江县守备大队队长,虽然人马不到两百,可也算是名正言顺。对他们的态度是既不补给,也不兼并,这次作战,就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 莫敌第一次看到陶太平就没有好的印象,这是个典型的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看到徐惟一得到了安徽省政府的委任,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他队伍里的新四军人员全部清理,一个不剩,交给莫敌。莫敌也没有为难这些新四军人员,好吃好喝招待后,开上路条,发给路费,让他们去巢湖投奔张云逸。 “如果不是因为有日本人存在,这个地方姓蒋也好,姓梁也行,姓汪姓共也未尝不可,只要和平安宁,民众安居乐业就行。”莫敌很淡然的说:“只是有了日本人,性质就大不相同,民族之斗不可调和,民族之争不可糊弄。灭国很正常,满清替代朱明,民国替代满清,改朝换代,古来即是。灭族就绝对不行,中华民族数千年文明,岂容这东边海岛上的猴子玷污!” 徐惟一笑了,他早就领教过,莫敌是个极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莫敌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和要求,快三十岁的人了,连花边新闻都没有闹出过,不抽烟稍喝酒,衣着也极简朴,如果说对什么东西最爱,那就是德国M712全自动驳壳枪,经常看到他不合身份的提着一把德国产的M712带着卫兵上山打猎,下河捕鱼。但是,他的民族思想极强,不久前,南京的陈公博派人来劝降莫敌,委他为安庆绥靖区中将司令,徐惟一也在场,亲眼看到他们之间讨论宋朝的大将岳飞。对方认为从狭义而言,岳飞是民族英雄,如果从民族大融合的角度而言,岳飞就说不上是英雄。莫敌很生气,跟对方说,按照对方的意思,史可法挡住了清兵是阻止融合,郝梦龄挡住了日本人也是阻止了融合,我们在长江与日本人浴血奋战竟然是在干阻止融合的勾当。在对方面红耳赤后,莫敌才严正的告诉对方,你愿意跟日本人融合只管去,我们可不愿意跟这种畜生一样的人类融合。 望江的发展,一直是在莫敌的眼皮底下进行,这里的一举一动,全收在莫敌眼底。这里的日军人数不多,最多的时候是一个步兵大队一千多人,还以伤兵为多,在青草湖和太湖死伤了一些日军,没有得到补充,这个大队成了一个缺额大队五六百人。至于一个团的建国军,人数最多时也有一千多人,太湖一战,损失惨重,东拼西凑不足五百人,后来王占林全力扩军,又凑出了一千多条人枪。望江是个大县,养活这点人问题不大,更何况,他们的活动区域基本上就在华阳镇里,很少出来。让莫敌能够容忍他们呆在这里的最大原因是,有了这些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日伪军就不会再增派人手,凭这里有限的人手想一手遮天就比较困难,只能对一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钱昆对于莫敌的态度也能心领神会,华阳码头就仿佛成了共用的,江北国军有什么需要过江过渡,可以随时随地随用,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就行。自从王占林一来,望江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变,莫敌有意识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这次正是机会。 望江,石重的人早已摸了个透熟,还在华阳镇里开了不少的铺子,从太湖天柱山大别山过来的特产基本上都是石重的人经营,今天一早,王占林的人一窝蜂去往码头打扫卫生,莫敌就知道,那条观光船要来了。 八月十五月儿明,又是月饼又是茶,吃撑了睡不着,在法国人的提议下,把甲板清开,竟然弄了一个小小的舞场,在留声机的播放下,一曲华尔滋伴着唱片刮木头的声音传了出来。舞会开得热烈又猥琐,结束时已经是下半夜的两点,英国公使夫人在法国人的抚摸下娇喘声声,差点迈不了步子。只有犬养浩坐在一边,不敢下场跳舞,他个子太矮,跟这些西洋大马跳舞一不小心脑门就撞到别人的胸,虽然不痛却也很是失礼。 直到今天日上三杆,观光船上的贵客们在被安庆专门送上来的牛肉面美味熏醒后,才从昨晚的狂欢中回过神来,至于昨晚的机场大火,安庆城内大战,他们已经完全忘记。 吃完爽口牛肉面之后,观光轮出发前往望江。 望江距离安庆不远,仅八十公里,如果不出意外,观光轮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田中健正在向犬养浩汇报计划安排,下午在望江的华阳体察民情,感觉大东亚共荣,然后参加由王占林和藤田厚共同主持的晚宴,入夜后再回观光轮,赏月跳舞,十五的月亮十六明,一定会让客人们再度享受到月圆的愉悦。犬养浩上了年纪,不太能够接受太多的夜生活,一路的哈欠,双眼无神,目内充血,对田中健说,回到船上,准备一些安徽本地的高度皖酒,先把这些洋鬼子醉翻三分之二再说。他们不醉,精力就不消退,舞会就不会消散,特别是那个法国人,压根就是一只骚公鸡,到处想踩灰,难怪把法国人叫高卢雄鸡,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这一次,莫敌不想让他们如愿,早就准备一桌大菜,准备着客人们的到来。 “这次我们以消灭王占林的部队为主,最好能够让王占林滚蛋。”莫敌一语道出了此次行动的目的。钱昆在望江时,还算好打交道,换成王占林后,就完全不同,这个人不仅仅是个兵痞,还是个政客,他希望在望江打出一点成效,然后拥兵直发庐江,当上他名正言顺的庐江区绥靖司令一职,不仅如此,他还与他的堂弟,郝文波手下的一营长王宪林取得了联系,打通从望江到石牌过高河埠到桐城庐江的交通线,把刘作欣孤立在安庆城中。因为有钱,他的人马恢复得很快,短短一点时间,从钱昆交给他的不到五百人又恢复到一千二百多人的满编,当然,其中有二百多人是吴万年的人,趁着王占林盲目扩张泥沙俱下时,派进去的卧底。 有这二百多人,再加上无恶不作的石重瘦猴一伙,何愁大事不成! 于是观光团在望江的考察中,一系列意料之外的事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生。先是西洋客人们在参观农庄时不小心踩翻了一只粪桶,一位西班牙人的下半身沾满了粪便,臭不可闻。接下来在市场看繁荣景象时又有客人被滑倒在地,一位巴西人被当场摔掉门牙,满嘴鲜血。无奈只好把后面的参观考察程序全部取消,一伙人回到码头边,正准备接受记者采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过来一大堆水,正好流进不远处的一处生石灰池,一时间白烟顿起,爆炸连连,呛得贵客一个个喘不过气来,飞也似的往观光轮上逃去。 王占林不是蠢材,知道这是有人在整蛊,昨天发生在安庆的事正在望江上演,这个时间,最重要的仍然是西洋客人,望江没有什么显眼的军事目标,对方想打主意也无从下手。于是跑去跟藤田厚商量,认为主要工作仍是保护客人为上,只是这个工作还要皇军出力,建国军只怕还派不上用场。藤田厚知道王占林的人大多是新招,良莠不齐,军事素质极差,指望他们来保护客人,那是做梦。立即把所有的日本人,包括军人和当地商人及浪人全部集中起来,在码头边密集型防守。而王占林的人,则集中在华阳镇北边的孟钵山一带,摆下阵地,支支枪口都向北。 果然不出藤田厚所料,国军的进攻如计划般的展开,攻击的方向就是孟钵山一带的建国军。 枪声响起时,藤田厚守在犬养浩身边,很谦卑的告诉对方,太湖方向的敌军对于王占林可谓恨之入骨,借助这次日军全部调到江边护卫的机会拿下王占林,成了他们的目的。犬养浩点点头,说了一句:这些只会窝里斗的中国人,借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向尊贵的欧美客人动手! 就算如犬养浩所说,不敢对欧美客人动手,但是对王占林动手的胆还是有的,正面进攻的欧阳锦刚刚动手,侧面攻击的高贵选就已经打乱了孟钵山上的阵脚,罗卫再从山后动手,王占林就已经全盘皆乱,等到吴万年的人在中央开花时,整个孟钵山完全崩溃。除了王占林带着二十多人慌不择路,逃往石牌,其它人全部交枪投降,被欧阳锦全部带到长岭整编。 消息传来,犬养浩不由心惊,在不到二十分钟内拿下一个团级作战单位,这可是一千多人,就算是杀一千头猪也需要时间。很明确的对藤田厚说,望江不安全,立即开船离开,目的地是三十公里外的江西彭泽县,只需要一个小时即可到达,那里有116师团一部占据,完全实行军管,相对安全。 知道观光轮在计划时间内启程离开望江,小孤山上的莫敌终于露出了笑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九) 第十章安庆(九) 三八式75MM野炮,日军的重型火炮之一,也是日军装备量最大的野战压制火炮之一,口径75mm、炮管长2325mm、重量947kg、最大射程8350m,配用弹种:*,纵火弹,化学弹,日军精锐步兵联队,野战旅团与野战师团所属炮兵部队都可以装备,因此,缴获得也最多。日军的火炮大多脱胎于克鲁伯,民国军工厂有专门的炮弹生产线可供补给,因此,留用的很多。李柏成的炮团在整编时被收为四十八军直属,手下有三十六门克鲁伯山炮,还有四门三八式75MM野炮,这四门炮,是李柏成炮团的私产,不属于基本建制之内,那是在1056团时就攒下的武器,有历史有故事有纪念意义。 这次来望江,他就带着这四门野炮。 野炮与山炮是不一样的东西,即使都是75MM口径,也大不一样,山炮的炮管短,重量轻,射程近,便于机动,适合山地作战,属于轻型*炮。野炮的炮管长,重量重,射程远,机动性不及山炮,也称之为加农炮。日军同是75mm的炮,山炮重量比野炮要轻四百公斤,炮管要短一米,射程也近了两公里。最大的区别是,山炮是曲射炮,野炮更多是用于直射,可以用直接用炮管瞄准,在三五千米的距离内,基本上可以看到哪打到哪。 小孤山面前的长江江面宽度只有不到两千米,完全处于三八野炮的打击范围。 素有“海门第一关”,“长江天柱”,“江上蓬莱”之美称的小孤山,又称小孤矶,孤峰独峙,三面环水,直插江心,气势险峻。巨石悬立奇峭,大有“障百川于千里,纳群山于足下”之势。“东看太师椅、南望一支笔、西观似悬钟、北眺啸天龙”。今天,它又赋予了新的使命,给四门来自日本的三八野炮当个掩体。 小孤山西边山脚下,四门野炮一字排开,上面用防空网盖得平平安安,从下游上来的船只,只有驶过小孤山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只有一个小时,没有问题吧!”莫敌问李柏成。 “有点问题,不是太短,是太长了,我恨不得那艘船现在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打完了好回去喝酒。”李柏成笑着说。 “呵呵呵呵!”莫敌笑着说:“那不如趁此机会,上山走走。” 李柏成点点头,在小孤山顶,他已经安排了观察哨,只要观光轮出现在视线里,立即通知下面炮阵,做好一级准备,因此他已经在山上来回走了几趟,只是那些所谓的风景都自动忽略了,听莫敌说起,才想起这地方也算是名胜,应该以旅游者的心态登临一番。也笑着说:“我今天一早到这里,爬上爬下三四次了,竟然没有观光一番,还真是浪费。” 莫敌大笑,说:“所谓心境决定意境,意境决定环境就是这个意思。” 走到东面临江小亭,面江一望,海天一色,蔚为壮观,长江静静的流去,在天际处渐渐消失。如此美景,莫敌不觉胸怀大开,笑道:“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多,其实还真是天下名山僧建多!如果没有僧侣们多少年多少代的建设,此处不过是野山一座而已,那有如此幽径如此石阶,让人惬意登临。” “老大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大战临头,你竟然还能如此雅兴,就不觉得有一点紧张吗?”李柏成笑着,把身子探出临江亭,似乎想展翅而飞。 “紧张!哈哈哈哈。”莫敌大笑,笑声惊起亭边草丛中的两只水鸟,也许是打扰了鸟儿的安宁,狠狠的在莫敌头上盘旋了两圈,然后远远的飞开。“我为什么要紧张?” “你就不怕我一时失误,弄了一颗炮弹在船上,正好炸死几个西洋人?”李柏成很正色的回答。 “死的是西洋人,那应该是西洋人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莫敌问,是啊,船上人不着急,岸上人着什么急,莫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真的弄死几个外国人,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李柏成有点担忧的说:“从大来说是国际事件,从小来说就是我们要承担责任,当然,主要责任在你,我是从犯,可以从轻。” “怎么?怕了?”莫敌摇摇头,望着远方的长江,说:“多少年来,长江的水一直就这么流,死在长江里的人也不在少数,什么时候看到长江是紧张还是不紧张?我们打这个观光轮,主要是要表明我们的态度,无论是什么人,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西洋人,只要不经我们的同意进入到我们的国土,虽远必殊。有道是,朋友来了,好酒相待,敌人来了,枪炮相迎,何去何从,我们要摆出自己的态度,让西洋人自己选择。我们就是要告诉对方,为了抵御外族侵略,我们中华儿女,不惜洒尽自己的全部鲜血。战争进行了两年多,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把自己这百十来斤菜搭进去,你敢不敢?如果你敢,你就不会紧张。” “呵呵!自从民国二十六年离开广西,我就没有想过能够活着回去。我在军部看多了,能够最多人活下来的,要数我们的1056团,其它的单位,换了不止一茬。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死了不少,刘伯龙、李石奇、张青竹……他们能够慷慨就死,我们又有什么死不得的!”李柏成找了个小石凳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重重的抽了一口,喷出浓浓的一团烟雾,接着说:“只是刘伯龙们之死,死得其所,死在与日本人的血战之上,虽死犹荣。我们这一招,不仅得不到好,弄得不好,还要背一世骂名,生不如死,老大,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我也担心。”莫敌在李柏成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横在鼻子底了闻了两闻,又塞了回去,说:“清代诗人林则徐曾经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能祸福趋避之!你到是说说,这条长江上,除了我们,还有谁够胆去打这条船。如果不打,让西洋人舒舒服服的逛一趟,往小了说,是小看我中华无人,往大了说,以为我们已是满清铁骑过扬州之后的大明朝,已经无可救药。如果是那样,我们真的就是孤军奋战了,如果西洋人再倒向日本一方,这场抗战我们就输定了,无力回天。如果上面不是看到这一点,有必要让刘长官亲自来一趟立煌吗?老唐和老韦都是成精的人物,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们会来跑这一趟吗?” 李柏成点点头,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说:“老大,我不理这些,我只知道,你要做的事,我必须一起做,不然,就不是生死兄弟。” 莫敌在李柏成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拍,说:“谢谢柏成,你能来,是我最意外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能来,你现在是军部直属,擅自行动,难为你啊!真的谢谢你,柏成,你一来,我的计划就全部成型了,要知道,这四门炮才是最后的收宫。” 李柏成笑道:“军座是保定炮科毕业,对炮很是偏爱,我在军部也很受重视,这次又是他专程提议让我一起来,我想,结果怎么样,他应该很清楚的。能够对你的计划有所帮助,我就心满意足了!” 莫敌没有说话,眼睛呆呆的望着东北方,笑着说:“只怕打断我们谈兴的东西来了,你看看,那是不是?” 李柏成扔掉手里的烟头,猛的站起来,手搭凉棚一看,还没等他看明白,耳边已经有了结果:“报告团长,目标已经出现,距离八点五公里。” “准备战斗。”李柏成转身就要往下走。 莫敌一把拉住,说:“打炮是他们的事,我们就在这里看个热闹。” 李柏成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对通讯员说:“告诉他们,随便打,爱怎么打怎么打!打退打沉都行。” 通讯员应了一声,笑着跑开,刚走了两步,只听得李柏成再叫道:“等等,让人送点吃的上来,如果有酒,最好弄点上来,我跟老大就在这里一边小酌一边看你们打炮,认真点,别一塌糊涂给老子在老大面前丢老子的人。” “是!”通讯员嘻嘻一笑,转身跑开。 江上的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从小孤山上望去,船只并不显得太过威风,前舷侧面,写着四个大字:招商一号。高高的中央旗杆上,是一幅巨大的日本太阳旗,在旗帜的下方,装饰了大量的彩旗。也许是太阳有点晒,甲板上没有人,只有巨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感觉还是个活物。 这是一艘商船,船上没有武器,也没有护卫船只,莫敌骂了一句:狗日的日本人,还真把长江当成了他们家的水道,旁若无人,托大了吧!这回,给你点颜色看看。 轮船从小孤山前绕过,莫敌多少也感觉到一点紧张,手里端着酒杯,却不知道把酒往嘴里送,眼睛紧紧的盯着船只,样子把旁边的李柏成惹得暗笑不止。 突然,巨大的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只见在前舷中了一颗炮弹,正好打在挂锚的铁链上,把铁链打断,巨大的铁锚掉进水里,这时也听到从山脚下传来第一声炮响。 接着,第二颗炮弹正打在高高的烟囱上,把一大截烟囱从中打断,连累了一边高高的旗杆和上面的太阳旗,一起掉进了长江之中。 第三发炮弹打在前甲板上,把甲板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炸得飞起。 第四发炮弹打在后艄,距离尾舵不远,把莫敌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谁干的事,真要把尾舵打掉,让船只停在这里,反而麻烦了!上面一大堆的西洋人,杀还是不杀? 观光轮上有高人,在中第一炮时,船长立即把推进器反转,轮船很快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全速的后退,在第四发炮弹爆炸时,他们已经知道炮位所在。他们知道,只要退到小孤山下游,就能避开炮击。然而,船小要掉头,船大好冲浪,千吨江轮从进到退也需要一个过程。就在后退的过程中,第二轮的四发炮弹全部打在船的右侧,打出了几个巨大的坑,却不能打穿,果然是相当的厚实,水上的东西的确比陆地上的大。 孤山上的李柏成也惊讶的站起来,大叫:“75野炮,一炮能掀翻一辆坦克,轮船这玩意也太结实了吧!”。莫敌闻声大笑,他之前听孤山的老船工说过,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看到李柏成的惊讶表情,不觉大笑失声。 还没有轮到打第三轮,观光轮已经退到了小孤山下游,全速后退,看得山中的莫敌目瞪口呆,他这才知道,原来轮船往走比往前走速度更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 第十章安庆(十) 观光轮退出去很远,才调了过头,飞快的往下游开去,没有了烟囱,浓烟把招商一号的上半部罩了个严实,也把之前躲在船舱里的贵宾们熏老鼠一般熏出,集中在烟囱前的大甲板上。炮击让贵宾们惊魂未定,猛烈的爆炸声虽然没有把船体击破,可巨大的推力差点让轮船倾覆。一路来惬意非常的贵宾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炮弹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美国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日本人信誓旦旦保证绝对安全,他们才有了进入长江内陆的行动,结果不但不安全,一进入安庆之后,就麻烦不断问题不断,之前还以为是中国军队以观光轮为噱头给驻军找点麻烦而已,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最后落笔在观光轮之上,如果不是对方火炮口径偏小,如果不是对方火炮数量有限,自己这一船人已经在长江里喂鱼了。 英国女人缠着英国男人,半点也不敢松开,云鬓散乱,一脸惊恐,嘴里不停的叨唠着什么,英国男人还算绅士,不停的抚着女人的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里却射出狠毒的光,剌向不远处的小个子日本人犬养浩。 犬养浩一脸的尴尬,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艘观光轮会遭受袭击,但是经此一袭击,本次计划也算到此为止,之前计划的到武汉到九江到南昌,都不可能实现。最大的麻烦是,如果让西洋人从此对中国人产生的恐惧,问题就大了。如何向西洋贵客们解释,如何扭转这不利的局面,犬养浩想破了他的狗头也找不出对策,只能陪着僵硬的笑脸,到处点头哈腰。 法国人这时充当了一个很可爱的角色,叼着他的半截雪茄,喷出敢与观光轮烟囱比浓的烟雾,毫无顾忌的大声说:“中国人不是那么容易臣服的,这头睡狮,在日本人的骚扰下,已经有了睡醒的前兆!”巴西人和其它几个小国的人附和着点头,他们属于打酱油的角色,谁说什么他们都只有点头的份。 英国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走到法国人面前,说:“拿破仑将军是个伟大的预言家,他对中国的预言充满了神奇的力量。我会把这次经历完整的报告首相,中国,从来就是一个不屈的民族。” 美国人也加入了谈话圈,他笑着说:“刚才我问了日本的武官,他告诉我,袭击船只的炮火是日本生产的75野炮,看来,中国人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日本生产的武器,这对武器的生产国可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法国人也笑了:“相对日本的武器,美国生产的武器有一定的优势,我想,中国人更愿意使用美国人的武器。据我所知,日本友坂步枪与贵国的M1式加兰德步枪相比,那可是整整落后了三十年。中国,五千年文明,沉淀了大量的文化遗产,随便掘几座古墓,就可以换回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一年的产品。” 美国人哈哈大笑,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本人,可拿不出美国人想要的物资和金钱。中国人心不死,抗战就一日不会停,抗战一日不停,美国人就有大把的生意做,这个时候,选择日本人,反而会尽快的结束中国战场,对于以贩卖军火为目的的美国人来说,那可是大大的不利。他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就力主通过中国军售方案,有钱不赚,那才是真正的王八蛋。想到这里,望了望不远处的犬养浩,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讨厌,这个小国家,想吃下中国,不从自己身上下功夫,老是想其它国家不要向中国军售,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全球大买卖的时代,不趁着战争把自己的腰包赚得满满的,那就不是美国人。 重庆军部得到观光轮遇袭,被迫返航的消息,一时哗然。 “真的动手了!”老蒋坐在云岫楼官邸的老式王公椅里,眼睛翻了一下白,望了望窗外,说了一句:“桂系这些家伙,真是无恶不作,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这次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门轻轻的推开了,侍卫长王世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蒋介石说:“外长王宠惠先生来了!” 蒋介石摆摆手,说:“过五分钟请他进来,先让我高兴高兴,这家伙一进来,我就乐不起来了。” 王世和笑着说:“校长还是想想怎么样惩治元凶吧!” “惩治元凶?你说的是桂系部队的那个小团长吧!”蒋介石笑了:“只怕这次还真要委屈他了,你出去跟白健生说一声,先免去这位肇事者的职务,等到风头过后再官复原职,或者调离他任,安抚工作让白健生负责。” 王世和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他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还是很不舒服,立功者受罚,对下面的打击是没顶的。这次小孤山炮击事件,让在重庆的欧美列强的大使全部冲进外交部,把王宠惠的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骂不绝口,断交、宣战之辞也偶有所闻。从表面上看,因为炮击,让中国的外交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最弱点,实际上,却是在外交上打了个大胜仗,连王宠惠也一改平时的点头哈腰,变得神气活现起来,对各国大使们打着哈哈,一副你们的人算命好,如果命不好,早就弄死好几个,那就有得玩了!平时这哥们进云岫楼总是很低调,今天进来,大不同以往,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见人都打招呼,笑不绝口。 连王世和在重庆的几个黄埔同学都一致认为,526团团长莫敌这是以一已之力,力挽变势,其功不小。莫敌的老朋友,黄埔第四期的钟纪甚至四处为莫敌鼓吹,认为此役之功,更甚于长沙血战。 走到去往参谋总部的路上,王世和听到进入耳边的都是关于袭击观光轮的新闻,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说不好的主要是认为这样一来,会与欧美列强发生冲突,更使中国抗战陷入孤立,莫敌此举,客观上把欧美列强推向了日本人一方,此行为貌似爱国,实为卖国。王世和不由得摇头,真是越底层的人越喜欢把自己的思维向统治者靠拢,喜欢揣摹上面的想法,实属无聊。 参谋部里,一片喜气洋洋,一进院子门,刘斐就把王世和挡住了:“御前侍卫总管大人驾到,这是要颁发什么御旨呢!” 王世和笑着说:“别跟我闹,带我去见白总长,委座有口谕。” 刘斐问:“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世和说:“在我看来,是坏事,不怕告诉你,是要把炮击观光轮的莫敌给免了。” “免职?”刘斐惊讶的问:“不是收监?” “不是。谁说要收监他?”王世和停下了脚步:“我到是认为应该升他的官才对。” “哈哈哈哈。”刘斐说:“我们认为,最大的惩罚不过是收监,刘士毅都已经安排好监狱了,没有想到只是免职而已,我估计,这个通知一到,莫敌一定第一时间遵照执行。” 带着王世和来到白崇禧办公室,听到王世和的口谕,白崇禧也乐了,问:“免了莫敌的职,是让他卸甲为民,还是让他以大头兵的身份在军中留用?” “留用留用,必须留用,委座说了,风头一过,必须官复原职或者调离他任,奖惩必须分明。”王世和说:“白总长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的,王侍卫长知道,日军在广东集结,广西既要防备日军沿西江西进,又要防备日军在北部湾登陆,军力严重不足,更缺莫敌这样的统兵将领。如果将他削职为民,遣送回广西,正好让他统领一队民团,加入西江防御体系。”白崇禧说:“这位可是四十八军的小诸葛,一个人打下四十八军加钢黄鳝的威名,让他离开部队我可是舍不得。” 王世和知道了白崇禧的想法,知道他会妥善安置莫敌,也就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开。 白崇禧不敢怠慢,上报军政部,一纸命令,免除莫敌526团团长职务,立即回到四十八军176师政治部报到,交待小孤山炮击事宜。526团由副团长蒋春阳负责。 接到军政部的命令,莫敌一身轻松,炮击事件发生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处理意见已经来到,可见上头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太湖老绿营军营里,大家都在等着上头的最后裁决,不仅有蒋春阳、欧阳锦、高贵选、罗卫在场,李柏成也没有离开,更有从潜山赶来的韦高振和从练潭过来的钟鼎鼐,大家对此事也进行了讨论,认为上面迫于舆论,一定会让莫敌受点委屈,至于委屈到什么程度,大家都拿不定主意。莫敌认为,最重莫过于枪毙,次者收监,再次削职,再次停职,再次就是禁闭了。蒋春阳认为,枪毙不可能,最大了不起是收监,收监是好事,与战火纷飞的前线相比,收监就是休养,170师师长杨俊昌失守宿县,判了十年监禁,在孝感呆了不到一个月,孝感失陷,去了武昌,武昌又随之失陷,去了桂林,到了桂林,就不再呆在狱中,每日里在王城里蹓鸟,在十字街听桂剧,在环湖里唱彩调,日子过得好不自在。听人说,南疆危机,夏威将军让他出山带兵,他一句“带罪之身不能玷污军营”一推六二五。 得到确切的消息,大家一身轻松,莫敌说,他立即出发,跟着李柏成的炮营去霍山报到,听候师部调遣。罗卫断然否决,让覃国升率领警卫连跟去,不能离开老大半步,所有费用开销,由警卫营一力承担。 蒋春阳知道这些人对莫敌的感情,同意了罗卫的提议,并把费用开销的责任由团部承担,蒋春阳对于莫敌去往师部,持十分乐观的态度,认为到了师部,莫敌一定会受到重用,他认为莫敌很有必要去师部呆一段时间,莫敌从军这些年,一直在下面征战,对上面的一些花花路数完全不懂,这回去师部,就当是去进修好了。 莫敌听蒋春阳说的有趣,也觉得自己的确不懂得当官的弯弯绕,很有这份必要补上这一课。跟韦高振说了几句,让他多注意这个区域的敌我态势,作为西六县代理指挥长,切不要藐视安庆的日伪军,这次观光轮事件,已经把安庆的敌人激怒,他们有随时进攻的可能,一定要做好准备。在这段时间里,不仅要让彭伍部和程万年部满编,提高自己的作战能力,同时还要加强对安庆一带的侦察,不可大意失荆州。 一切安排妥当,动身前往霍山,李柏成用挽马拉着四门野炮,覃国升则用大车带着各色给养,浩浩荡荡两百多人,俨然一支队伍换防。刚走出晋熙没有几步,蒋春阳让人追上来,送出一封信,莫敌打开一看:因为小孤山擅自炮击,176师师长区寿年被免去师长职位,由副师长郑沧溶代理,原政治部主任谭何易升任副师长。莫敌大笑:这到底是降职还是升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一) 第十章安庆(十一) 就在小孤山的炮响起不到一个小时,长沙战役大反攻全面展开。冈村宁次坐镇咸宁指挥作战,薛岳则坐镇长沙迎战, 赣北战场,九月二十五日开始,第183师在甘坊西北与日军激战,第184师由南向甘坊攻击,第15师在甘坊西与敌战斗,将日军第106师团牢牢拖住。二十八日,小孤山炮击消息传来,总参谋部一纸令下,薛岳让罗卓英增调第72军和第74军的第57师,连同第183、第184师,将第106师团包围于甘坊,全面进攻,试图一举拿下这股顽敌。 湘北战场,九月二十五日,日军迫近汩罗江北岸。二十七日,第九战区重新调整部署日军决战计划:以第2、第25、第195、第60、第77、第59师共6个师,埋伏于福临铺、上杉市、桥头驿地区和长沙及其以东地区;第70军转移至浏阳河以南株洲、渌口市等地,沿湘赣铁路和渌水布防;第4军占领湘潭、下摄司、渌口市之线;第79军一个师确保幕阜山根据地,2个师协同第20军攻击桃树港之日军第33师团。 二十八日,反攻开始。日军奈良支队经瓮江向平江迂回,准备策应其第33师团作战。日军第6师团、上村支队由汨罗江畔开始分路南进。上村支队在三姐桥、栗桥一带陷入第54军的伏击圈;第6师团一部1000余人在福临铺遭第195师伏击,遭重创。 二十九日,由新市经金井南下的日军第6师团一部3000余人又在石门痕遭到第195师的伏击。 数次遭到伏击的日军跌跌撞撞最远到达了长沙以北30多公里的永安市,无力南进,立即北退。 冈村宁次自此次会战打响以来,接到的几乎全是属下报捷的消息:赣北第106师团和佐枝支队按计划向湘北挺进;鄂南第33师团向汨罗江上游推进;湘北第6师团、奈良支队、上村支队已突破新墙河、汨罗江两道防线,看来拿下长沙已是指日可待了。谁知,就在九月二十八日,战场形势突然发生急剧变化。赣北日军硬是被中国军队给拖住了后腿,无法前进;鄂南日军虽到达汨罗江上游,与湘北日军主力会合,但中国军队主力已经后撤;湘北日军在突破国军两道防线后,才发现中国军队早已放弃死守阵地的落后战术,而是采取且战且退的灵活战术,日军则开始不断遭到伏击,战局主客易手。 冈村宁次一直都把自己看成是“中国通”,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无所不晓,特别是在军事方面,他自认对中国军队的情况非常了解,就连各个派系间的关系也都了如指掌。自从武汉会战结束以后,他更是潜心研究了他的主要对手——由薛岳指挥的中国第九战区部队的诸方面特点。所以,对于此次作战,冈村宁次是抱着必胜的信心的。冈村宁次认为,武汉会战后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已日趋下降,不堪一击了。因此,在制定这次作战计划时,他的作战课是以1个大队击败中国军队的1个师,然而这次他错了,不但低估了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而且,他还忽略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当地民众的力量和全民抗战不惜一死的决心。在会战开始前,当地民众在政府的组织下,和中国军队相配合,把新墙河至捞刀河之间的主要交通要道已全部破坏,就连这一地区间的土地都被翻了一层,成为新土,从而使得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无从施展,甚至后勤也不能完全保证。最重要的是,已经丧失了大半领土的中国迫切需要一次胜利,向西方列强证明我们的能力和决心,小孤山的炮击吹响了这次胜利的号角,长沙大战是这是胜利的注脚,冈村宁次在仔细权衡之后,最终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10月14日,赣北、鄂南、湘北各战场均恢复到战前态势,长沙会战结束。 关于长沙会战的作战纪要,莫敌是在霍山深沟埠的176师政治部的办公室里看完的,他来到霍山这半个月,只是第一天谭何易见过他一次。谭何易带他到政治部交待了一句话就走了,谭何易说,这些天他主要在师部进行交接,政治部的工作照旧,莫敌团长在政治部享有副主任权利,可以翻阅所有的文件,行动自由。政治部的人都知道莫敌是因为什么被削职,对他轰击观光轮除了敬佩就是崇拜,看着他眼里都是小星星。在霍山古南岳山下的一座小庄园里,覃国升租了一个院子扎下了营寨,树起了天线,安装起发电机,俨然一个指挥部的加式,每天,还轮流安排一个班作为卫兵,寸步不离莫敌。莫敌的中餐也不在政治部吃饭堂,覃国升派有专人送去,每日有荦有素,搭配有致。在周末时,覃国升还给政治部送来了两头大野猪,让政治部所有的人打牙祭,赢得了政治所有人的一致掌声。 莫敌以为自己的日子就会这样无聊的进行下去,看看文件,翻翻通报,闲来无事还能去淠河里钓钓鱼,去霍山上打打猎,好好消遣一段时间。前两天,莫敌还跟着一位本地药农,在山上采到了不少米斛。药农告诉莫敌用这个东西煮水泡茶最佳,莫敌试了试,用石斛煮过的水泡本地的黄芽茶,才发现,喝茶,只有喝到这个程度,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在南大街的文庙里,莫敌知道了霍山得名的由来,《尔雅》“释山篇”言:“大山宫小山,曰霍”,“霍山为南岳。”前句的意思是:霍的意思,就是大山围绕小山,因此,南岳山亦名霍山。霍山,亦称古南岳,民国二十四年,于右任先生为了将此处与衡阳的南岳衡山相区分,将此处称之为小南岳。这个地方,深处大别山腹地,日本人的飞机就算从头顶上飞过,也舍不得往这个山沟里扔下几颗*,是真正的桃花园所在。 登临小南岳,观汉帝敕封,山顶有岳祠、万卷堂等古建筑。祠旁有一水池,口方丈许,池水清冽,俗称“南岳天池”,曾有古诗描述:“南岳峰顶水接天,、芙蓉倒插浸塞莲,不知汉武赐封后,能润山前几亩田”。晚唐诗人皮日休曾称此山“北与地角,势与天就”,“有水如脉,有石如骨,空洞如腹,有峪如节”。莫敌每日里在此逗留,到也心旷神怡,战争之意竟然渐渐的遗忘在脑后。 “今年与南岳有缘,先是在祝融峰下呆了三月有余,接下来又要在天柱峰下打熬岁月,不知是三个月还是几个月!”莫敌在圣庙里找到一本老得掉渣的崇祯年间刻本《资治通鉴》,每天的早课就是走到万卷堂,寻一树下石台,借得东方的晨光,一直读到日上三竿。 莫敌为人低调,虽然谭何易曾经招呼过,他可以在政治部享受极高的待遇,但是当莫敌知道自己在政治部不是被羁押而是行动自由后还是尽量的少去,以免打扰政治部的正常工作。长沙会战结束了好几天,他没有去过政治部一次,直到十月二十四日清晨,谭何易才在小南岳脚下找到了莫敌,几句话才让莫敌从南岳的仙味中重回现实。谭何易告诉他,让他去一趟立煌梅山,整个176师只留谭何易一人留守,其它上校以上军衔的人全部坐船到麻埠,然后坐车赶往梅山。 “出什么大事了吗?”莫敌有种不妙的感觉。 “廖长官昨天晚上十点病逝了。”谭何易悲彻的说:“昨天深夜,接到电报后,我们师部立即开会,决定留下我一人负责留守工作,其它上校以上军官,全部赶往司令部,参加廖长官的追悼会。” “哦!”莫敌倒抽了一口凉气。廖磊病重,他早有耳闻,但是一旦逝去,还是深感突然。 “燕公有五十岁了吧?”莫敌问。 “实岁四十九,虚岁五十一,正是当打之年!”谭何易说:“燕公是活活累死的,安徽这个地方,情况复杂,可以说是仅有的一块能够存活在敌人后方的根据地。燕公上任后,征辟地主绅耆,延揽人才,共济时艰;妥筹难民生计,成立难民救济会,设立难民工厂;蠲免沦陷区域田赋;推行农村合作贷款,改正农村经济,活动金融流通;保障法币流通;扑灭汉奸及伪组织;重行整编民众武力,寇来大家出击,无事各自归农;铲除贪污;肃清盗匪。将安徽一省,几建成铁板一块,军部电报上说,燕公临终前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不行了,希望你们努力抗战,莫让日寇窜进大别山。” 说到最后一句,谭何易已经泪流满面。 莫敌两滴眼泪也不由自主潸然而下。 这是第一次没有带一个卫兵,独自一人跟着176师的人一起登上了船,河水静静的流,船只静静的行,在淠河里顺流而下,在西河口转入西淠河,在入夜的时候到了麻埠。一路上,莫敌想了很多,这位廖燕农廖磊长官进入桂军的时间比自己还要短,竟然成了广西军界第一大将。北伐开始时,自己跟着张光玮北上湖南,当时廖磊还在湘军唐生智手下当差,自己在南京时,廖磊还在宁汉大战时与桂系各据一方。民国十七年,唐生智兵败,不少桂籍湘军将领进入桂系,其中就有廖磊李品仙。短短的十一年,作为保定二期毕业生,力压同出自湘军的保定一期师兄李品仙,超越保定三期的白崇禧同班同学夏威,把保定一期的李宗仁嫡系周祖晃收为帐下,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全凭自己的实力,凭过人的胆识和战略眼光,在桂系占据一席之地。自己在桂系中,自认胆识和战略眼光不输给其它人,但是,没有一张过硬的文凭,没有一位可靠的后台,只能在上校位置上原地踏步。珠玉在前,燕公为鉴,只要克已奉公,努力作战,自己一定也能像燕公一样,傲然群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二) 第十章安庆(十二) 在梅山呆了两天,送安徽省主席、安徽治安总司令、安徽游击总司令廖磊最后一程,临傍晚的时候,莫敌随着四十八军大部队返回麻埠。在梅山两天两夜,莫敌没有合眼,他的工作是抄写各地人马给廖磊的唁电。作为一个具备了摒弃民族内部矛盾、希望祖国齐心抵御外侵气节的军人,不仅得到了国民党党政军要人的一致赞誉,同时也得到了中共领导人的缅怀,蒋委员长的挽联是:“求治至诚见危授命耿耿精忠能贯日;杀敌争先尽瘁以死芸芸黎庶载历碑。”于右任先生的挽联为:“坠泪读碑文,惠政难忘羊太傅;破胡留战绩,英风常想岳家军。”中共方的周恩来、朱德、叶剑英、彭德怀送去挽联,新四军领导人叶挺、项英、张云逸、戴季英、罗炳辉、彭雪枫等发了唁电,表示对这位抗日爱国将领的深切悼念。莫敌把这些唁电和挽联以大幅的白纸抄好,悬挂在会场两侧,深深的笔意,满含着对廖将军的无限怀念,虬劲的笔锋,把对廖将军的崇敬与爱戴刻在浓墨之中。 返回麻埠,一路莫敌跟韦永成和李柏成在一起。从梅山归程时,告别了长驻立煌的唐如儒,唐如儒告诉莫敌,闲散的好日子已经到头,只怕这一回去,委任状就要下来。性急的李柏成问有什么小道消息,唐如儒告诉他们,昨天,对观光轮事件一直不表态的蒋委员长接见了英国驻华大使卡尔,嘱其转告英国政府:对于远东问题,勿斤斤于目前利益,而应注重于未来形势。此言一出,莫敌在小孤山炮击观光轮一案即可定论,那是完全符合中国人民利益的举动,是代表四万万中国人民的正义呼声。 莫敌却没有唐如儒这么乐观,坐在摇摇晃晃的卡车车箱里,对一起同甘共苦的李柏成和韦永成说,无论怎样,官复原职已经不太可能,毕竟上面需要有一种态度,需要一个交待,但是无论怎样,自己的这种逍遥日子估计也到尽头了。 李柏成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一来是军长张义纯力保,二来是有区寿年和莫敌担了责任。因为廖磊的预见性,区寿年就任四十八军副军长,撤去他的176师师长一职,让外交部有了托词,西方人的智商一惯不如东方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是觉得撤掉了一个师长一个团长已经足可以对这件事有所交待了。在廖磊的追悼会上,区寿年看到了莫敌,专门来到莫敌誊抄的地方站了站,看了莫敌写的字,调侃了一句:“天纵的字是练过的,出手不凡,有这手字,将来不打仗了,在大街上给人写写书信,也能换口饭吃。”,语调恢谐,如果不是现场太过肃穆,只怕当场就会有人大笑出声。 云应霖也跟着区寿年到了军部,当任参谋处上校副主任。在廖磊的追悼会上,他是发自于内心的悲哀,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形象全无。唐如儒说云应霖应该是共产党的人,燕公执政安徽时,以身作则“经常布衣素食”,“或赤脚草鞋”,“或轻骑简从”以实际行动为军民作出了表率,以致“上行下效,相习成风”社会风气为之一变。为了本地的安定团结和经济发展,大力推行基层行政改革,“改变了数十年来黑暗腐朽的绅董统治局面,地方颇有些生气。”除此之外,还镇压了一大批乡绅恶霸,汉奸特务等,一时人心大快。最重要的是,还采用了很多容共的手段,提出与共产党人共同发展安徽,新四军军长叶挺来立煌视察时,由第二十一集团军总部所办的《大别山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欢迎叶挺将军》的社论,引起了不小的哄动。在廖磊执政期间,共产党在安徽的发展不慢,廖磊也因此被国民党党部点名批评。 如今燕公西去,李品仙上位,云应霖自然会兔死狐悲,因为他看到了问题之所在。李品仙与共方的关系与廖磊完全不同,按照李品仙的一惯做法,肯定会对大别山境内的共产党势力进行一次大清理,这段时间,在李品仙的授意下,情报处已经收集了大量的材料,随时可以实施。这位云处长,如果不收敛一些,只怕会撞在李品仙的枪口上。 莫敌哦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些东西他很陌生,完全不知如何处理,云应霖跟张云逸的关系好,他早就知道。以云应霖这么精明的人,应该能够察觉李品仙的举动吧。 “天纵,你估计会让你出任一个什么新职务?”坐在车厢里的稻草堆上,韦永成问。 这辆车是炮兵团的专车,车厢里就坐着莫敌等三人,扎了一些稻草把子垫坐,衰减了不少车辆的颠簸。 “如果不能出任526团团长,我真的想不出会出任什么新的职务。”莫敌回答。 “我觉得有一个职务比较适合你。”韦永成说:“176师的政治部主任谭何易上调副师长后,此职暂时空缺。” “这不错啊,政治部主任,起码少将。”李柏成兴奋的叫道。 莫敌摇摇头,说:“我如果像你们两个一样,是中央军校六分校的正规毕业生,出任这个职务不奇怪,不过我是个没有得到毕业证的培训生,出任这个职务就不太可能了。” 韦永成和李柏成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还真是这个理。 在麻埠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麻埠四十八军军部又传来消息,美国参议院通过修正中立法案,各国需要美国军火须“现购自运”。韦永成欢呼着挥舞着手里的电报,一道烟的跑进莫敌住的招待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莫敌。谁知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景况,韦永成就骂开了:“我操,你们两个还是人不?” 莫敌和李柏成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李柏成说:“今天找了你一上午,找不到你,你跑去哪里了?” “我上班啊,今天政治部就这个问题开了半天的会,一散会我就急忙忙跑过来向你们通风报信,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已经开喝了!”韦永成掀开冒着热气的锅盖,继续大叫:“我再操,酸菜鱼啊!贵州口味!去哪里弄来的?” 莫敌笑着说:“我的警卫连,从霍山过来,船上顺便弄了几尾鱼,找你来吃鱼找不到,刚煮好,你小子自己到了,你有大象一样长的鼻子。” 韦永成找了把椅子自己坐好,从一边的日军水壶里倒出本地老酒,杯子里满上,另一手也不闲着,筷子直插翻着白眼的鱼眼睛。 李柏成接过韦永成手里的电报,扫了一眼,扔过一边,说:“就这事,也当新闻!” “你们知道了?”韦永成不解的问。 “也是才知道不久。”莫敌说:“我的警卫连从霍山过来,带给我这个消息。” “他们在霍山怎么会知道?”韦永成说:“消息才下达到军直属,还没有发给师一级。” “我们1056团早就有自己的情报部门,这些通电又不是密电,早就让警卫连给破译了。”李柏成白了韦永成一眼,一副看白痴的架式。 “行了行了,别胡说了,我也是在衡山培训时现学的,我们学习班里有一位搞情报的同学,他把各种译电方面的知识都传授给我的电报员,后来,在警卫连覃连长的带领下,破译所有能够获得的消息,已经成了我们的日常工作,所以有些消息,我们比师部得到的还略早一些。”莫敌说:“此外我们还有其它一些消息来源,一是来自于明光的徐平,一个是来自于临安的黄天化,当然,还有一些消息来自于赤军。” “赤军?”韦永成的眼睛瞪得滚圆:“你跟他们也有联系?” “个人私交。”莫敌说:“他们又不是什么绿头发红眼睛的魔鬼,有什么不能联系的!” 韦永成长叹了一声,说:“有时候,他们比绿头发红眼睛的魔鬼更可怕!哥哥在这里奉劝一句,做事别过线,赤军赤党,是委员长心里最后一条底线,一定不要逾越。天纵我知道你赤子心思,只要对民族有好处,对抗日有帮助的事都愿意去做,但是在政客眼里却大非如此,宁与外人不予家奴可不是今天才说出来的。” 莫敌低下了头,这些事,他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蒋春阳告诉过他,政治家的心态,大多是变态的,他们的眼前没有风景,没有正路,没有和谐,只有一大堆的不堪、垃圾和阴影。自己虽然不了解政治,却也知道政治是个巨大的陷阱,无论如何也不能陷下去,抬起头,对韦永成笑着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韦永成一副竖子可教的表情看着莫敌,说:“我不止一次跟唐如儒在一起说起你,我们一致认为,作战,海竞强不是你的对手,带兵,钟之平不是你的对手,情报,唐如儒不是你的对手,政治,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将来的成就,一定在我们四人之上。” 韦永成的话,听得莫敌摇手不绝,这四人,除了韦永成还能自己一样在上校级别混,海竞强和唐如儒已经官居少将,钟纪更是中将军衔加身,三十二岁的中将,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自己想超越他,想想都是多余。但是,不得不承认,韦永成的话是对的,赤军赤党是委员长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最大的禁忌,谁也不能逾越的禁忌,自己跟他们是走得有些近了。这次去到梅山,莫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找杨克志述旧,在莫敌的心目中,还没有放下请杨克志出山担任他的参谋长的念头,在他看来,杨克志是一员可以与黄天化比肩的智将,黄天化离开潜山后,他很需要有杨克志这样一个人来帮他。莫敌知道杨克志来到梅山后,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部附员,杨克志为上校军衔,曹玉福为中校军衔,这次廖磊逝世,作为总部随员,杨克志应该露面。然而他找了很久却没有看到杨克志,在梅山时就想问唐如儒是何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在韦永成的真诚劝说中,莫敌终于把自己心目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韦永成沉吟了一会,说,李司令上任后,对军中此类人员进行了清理,杨曹二人均在此列,据说被清理之后,杨曹二人拉家带口在立煌响山寺背后一个叫板堰的小村定居,平时无所事事,偶尔与一些找上门来的桂系军官喝酒、打牌。韦永成让莫敌不要再去找他们,如今不再是廖长官的时代,李长官对与有赤党嫌疑的人都没有好眼色,与他们接近,不仅不会给他们带去任何好处,弄不好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莫敌默然,长叹一口气,此一时彼一时,时势异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三) 第十章安庆(十三) 让莫敌没有想到的是,唐如儒的预言没有兑现,自己的预测也没有成立,在麻埠一呆又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莫敌过得更加不爽,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完全是度日如年。整个麻埠,除了韦永成和李柏成,没有谁来答理他,他如同麻埠街上的行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有可无。天气渐渐的凉了,河里的鱼都沉了底,有心想去弄几条来打发时间,也不是特别容易,下了几场霜,一大早起来,一地的洁白,如果在百寿老家,这就算是冬天了。 进入了十一月,莫敌越发的落寞,创造了三天没有出门的纪录,弄了些竹子,把一头破得稀碎,切成笔状,蘸上水在客厅的红色地砖上练了三天的大字,书法是否大进不知道,只知道,写秃了不少竹子。每日里覃国升送饭进去,送酒进去,他饭照吃酒照喝,也不答理人,直到覃国升送进去一份电报,说了一句话,才把他从练字的意境中拉了出来,只听覃国升说:“老大,日本人打进了北海。” 莫敌站起身子,拧了拧有些酸痛的腰,问道:“今天是十一月几号?” “五号。”覃国升回答。把桌子上已经冻了的陈茶倒去,重新砌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站在一边。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莫敌并不意外,仿佛日本人在进攻北海前曾经向他汇报过一样,只管自顾自的说话,同时也是对覃国升说:“日军优势,并非陆上,而是海上,日本海军优势相对更为明显,甲午海战后,日本在东方这块大海上,已经优势占尽,如果不把海上的优势用尽,他们是不会罢手的。去年这个时候,一支舰队穿过台湾海峡,在华南登陆,如愿占领了广州。接下来的进展却并不能让日本人满意,打了一年,仍然被余汉谋挡在南岭之南,不得寸进。想转而向西,又忌惮广西军力。总不能呆在广州发霉吧,只能沿海岸线西进,中山拿下了,阳江拿下了,湛江在法国人手里,日本人一时半会还不想跟法国人撕破脸,只能绕过。绕过湛江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北海,拿下北海后,接下来只怕就是钦州湾了。” “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日本人扫尽我们的沿海吗?”覃国升本来不想问,却实在忍不住。 “有什么办法,沿海一带是广东地界,如今广东余汉谋被南岭的进攻拖住,哪里还顾得上这天长水远的钦州湾。”莫敌叹了一口气,望了覃国升一眼,把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收回,开始与自己的警卫连长讨论起中国南方海岸线防务。 “军委会不是已经把白长官派往桂林行营当主任,全面负责南方沿海的防御事宜吗?余汉谋不能不服从白长官的调令吧!”覃国升不解的问,他是典型的学生军,理论革命派,对一些弯弯绕搞不太明白。 “委员长说过,人不分老少地不分南地,意思是人分男女,地分东西,珠江流域,从来就有广东广西之分。”莫敌拿老蒋的话开了个玩笑,接着说:“在民国二十五年六一事变后,两广有协议,没有广东省政府的同意,广西部队不得进入,这个协议并没有因为抗日战争的到来而废除,起码在民间没有废除。据我所知,在白长官就任桂林行营主任之前,广西部队最多只能在邕宁南晓一带布防,因为再往南就是钦州小董,广西兵不能再进入。去年我回去时,听说四十六军175师莫树杰将军奉命在北海冠头岭上修建工事被当地人驱逐,就曾哀叹,如果日军侵入北海,当地人当知此举之错。钦州亦是如此,海玉明就说过,钦防一带居民均以粤语交流,桂军则以桂柳官话为主,在钦防一带驻扎,连买粮买菜都很困难。白长官出任行营主任后,情况有一定的改善,一个暂编师主力置于小董,补给必须全部从南宁运送。” 覃国升点点头,广西与广东的语言上有极大的区别,广西的官话是北方方言,当地的土著僮族在公开场合也必须使用官话交流,当年的武鸣人陆荣廷都督还因此闹出过不少的笑话。李白黄执掌广西后,更是大力推广桂柳方言,在西江浔江流域,也大力推广官话,容县的黄绪初也能说起一口标准的官话,之前的黄绍竑更是能够操一口流利的国语,在北平行营时,与北方人打交道没有一点问题。然而,与南宁相隔不过百里的钦州则完成不同,他们以广东人自居,以粤语为官方语言,曾经的南天王陈济棠就是防城马路镇人,钦廉一带,执掌广东牛耳的人比比皆是,陈铭枢、香翰屏、巫剑雄等等等等。对于北边的广西,他们一直有极重的防范心理,因为这里近广西而远广东,随时可能遭到广西的侵并,因此对广西军政界,一直采取不合作态度。 “今年三月份,我在衡山学习期间,就知道日军占领了距离北海不远的涠洲岛和斜阳岛,随后在岛上修建机场库房码头,据说涠洲岛上的机场比桂林秧塘机场还要大,可以停放飞机超过四百架。之后日军以涠洲岛为据点,数次对北海埠进行试探性骚扰。第一次,敌人用飞机对市区进行轰炸,第二次,日军军舰一艘,冲入北海港附近,至高德、岭底进行骚扰。第三次,两艘汽艇,直撞侵入北海港,进窥高沙龙、白虎头等沿海线。”看到覃国升陷入思索,莫敌开始分析,他很喜欢动脑筋的下属,认为有主动性的军人才是具备进攻性的军人,接着说:“五月份我回到安徽后,就不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 “白长官就是在这样情况下才调往桂林行营的吗?”覃国升问。 莫敌点点头,说:“第四战区司令部在柳州,因此所有的战争预测都是以日军攻击柳州而展开,从西江攻击,从湛江攻击,从钦州湾攻击,参谋部认为最不可能的就是从钦州湾。海玉明在行营当参谋,我得到过他的消息,之前跟你们说起过的。” 覃国升点点头,他知道第四战区在桂南的布局,主要由夏威将军的第十六集团军构成,下辖两个军,一个是第46军(由新编第19师170师175师编成),一个是31军(由第131师135师188师编成),除了新编19师和175师在钦州至合浦沿海一带担任海岸守备,其余4个师位于邕江两岸地区。负责海防的主要是何宣的46军,其中黎行恕的170师是南宁的御林军,175师莫树杰在合浦,新编第19师黄固在小董,新编第19师下辖黄廷才55团防守钦州,陆继炎56团防守防城,刘自强57团防守小董镇。白宗禧要把韦云淞的31军调往钦防,却被广东的余汉谋断然拒绝,还编出一个新军情,说广州的日军蠢蠢欲动,有沿西江而上进攻广西的迹象。第四战区命令31军军长韦云淞率贺维珍131师和魏镇188师增援西江藤县苍梧,堵住西江的口子,只留下一个苏祖馨的135师在邕宁驻守。 “钦州防城各地只留一个团驻守,岂不是等同一片空白,日军拿下钦州不会太过费力!”覃国升大摇其头:“同是国家土地,怎么能够这样,广东有地顾不上,广西有力使不出,余汉谋此举,只怕要误大事!” 莫敌苦笑了一声,把手里已经写秃的竹管扔进垃圾篓里,说了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些事件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那才是真正的操空头心。” 覃国升知道莫敌说的是反话,是一种恨极了痛极了的表现,如果不是闲置了一个多月,莫敌是不会有这种负能量的语言的。他有点为莫敌担心,人都是被放坏的,周祖晃闲置松花江尚且牢骚连连,更何况一个城府远远不如周祖晃的莫敌,一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走,逛街去!”莫敌手一挥,率先走了出去。 麻埠街头,依然热闹如旧,并不因为遥远的南方有一个北海商埠被日军占领而发生任何改变,茶商们站在低矮的门面里,热情的招呼任何一个走过铺面的人,请进请进喝杯茶。西淠河的水好,麻埠的茶香,淡淡的茶香浸透了中大街,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竟觉得茶香扑面,清新惹人。 “我就奇怪了,这个地方的人难道只喝茶,不喝酒!”莫敌与中大街茶香和谐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找一间酒肆,好好的喝上一杯。覃国升笑了,老大想找酒喝,这就好办!转身对身边的卫士说:“去找韦处长,就说老大想找酒喝,一会让他过顺河街火神庙那家酱鸭店来喝酒。”走到莫敌身边,笑着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怎么可能没有酒喝!麻埠可是远近闻名的商埠,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在小北河上游有个火神庙,火神庙边尽是大大小小的食肆,有一家做六安酱鸭的味道不错,老大过去尝尝。” “行,前面带路。”莫敌短手一挥,没有太多的气势。 “从这边走,这边人少,清静,还走得快一些。”覃国升指着洪文巷,说:“这里有一家花纱布店,我去看过,全是日本货,听掌柜的说,是从潜山调来的正品,我一听就笑了,这不是我们团何得贵主任的营生吗!” 莫敌这回是真正的乐了起来,说:“我们有时也挺恶搞的,一边打日本人,一边又做他们的生意。不过也是,不做生意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力量去打他们。呵呵呵呵,那些抵制日货的学生哥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日货为什么越抵制越多。” 转过洪文巷,就是顺河街,小北河从街前流过,河堤上长了一行垂柳,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一些嶙峋的枝,张牙舞爪的好不威风,树下放有一些石桌石几,夏天里估计会有不少人在这里乘凉,聊聊闲话,倒也快活。沿着顺河街北上,经过兴隆大牌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依依呀呀的唱曲声,那是小戏班的青衣们在吊嗓子,麻埠偶尔也会有一些本地的会戏,前几天莫敌来看过,虽然不如石牌的有腔有调,也算不错。 转过小戏园,火神庙就在眼前,远远就看到六安酱鸭几个字在风中招展,接下来就是招人食欲的酱香,莫敌不觉胃口大开。更令人意外的是,韦永成已经等在门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是临时起意,想找点吃的,怎么这也可能遇见你?”莫敌笑道。 “军直属部刚开完会,讨论日军攻占北海,讨论完后,我就想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意见,到你的院子找不见人,问你的卫队才知道你有可能来吃酱鸭,就早走一步到了这里。这家的鸭子不错,色泽橙黄,油光发亮,香气浓郁,咸中带鲜,我吃过两次,每次都回味许久。”韦永成说着,挽起莫敌的手臂,走进有点昏暗的酱鸭店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四) 第十章安庆(十四) 日复一日,又是一个礼拜,每日里吃火锅听小曲,放开了心境的莫敌虽然看起来改变了许多,只是他心中的郁闷又有谁知,他已经有一个相当不好的预感,会不会也像杨克志一样,被二十一集团军给挂起来,这是一个多么恶劣的结局,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慄。只有收到罗卫的电报,莫敌才会高兴一些,表现出来就是找酒找肉大喝一场。 莫敌离开太湖后,蒋春阳坐镇太湖,高贵选营继续驻守太湖,欧阳锦而西调宿松,钟鼎鼐的三营远在练潭,罗卫的警卫营则居无定所。罗卫的特务连跟着团部放在太湖,覃国升的警卫连跟着莫敌去了霍山再去了麻埠,石重的侦察连仍然回到怀宁县的黄墩月山一带,监视着安庆敌军的举动,侯权的突击连和钟良的重火力连仍然回到公岭枫林一带驻扎。潜山让给了韦高振,也方便527团从岳西运送给养过来。 手下才离开太湖不过两天,呆在太湖的罗卫百无聊赖,静极思动,向蒋春阳请求,去巡视各连。蒋春阳明知这货是想出去找自在,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让他自去。离开了太湖的罗卫,如同一匹没有笼头的马,第一站就赶到了公岭,瘦猴早早就通知了黄墩的石重和枫林的钟良过来聚聚,这四个人,任意一个都能创造事故,四人凑到了一起,自然而然的有了故事。 作为东道主的瘦猴让弟兄们找了一条足有八斤重的豹猫开膛破肚红烧,不多时,军营里便传出一股浓香加上淡淡的膻味,这才是真正的野味,鲜到极处转为膻,好吃者都知道这个道理。公岭,是瘦猴的老根据地,吃点什么用点什么都非常方便,酒,去老乡家买,想喝浓的要酒头,想喝淡的要酒尾,各取所需。从上次打钱昆的时候离开公岭,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这里秋粮收了,种上了越冬的作物,院里的鸡圈里的猪都长基本长成,单等隆冬的到来,最重要的是今年这个地方没有受到兵灾,也算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勤劳的乡民辛苦经营,竟有了兴旺之像。 526团在公岭打退刘迈的进攻,免去了当地的一次兵灾,是很能让当地人感恩一段时间的,最重要的是,从望江趁乱弄了一堆的生活用品正好用来与当地农人交换农产品,一时间,公岭突击连的驻地成了远近闻名的圩场,瘦猴为人大气,反正这些生活用品都是没有运用本钱的战利品,因此价格定得优惠,让当地农人欣喜不已。 “这日子过得不错!”罗卫大领导的架式从圩场中间穿过,一边跟认识的乡民打招呼,还不忘记回头对瘦猴说:“我就担心你们把价格压得太低,乱了市场,没有想到你们的定位很准,在原价的基础上略作优惠,让乡民感觉到实惠,积极主动交换,又不至于扰乱市场,让将来的生意难做。” “我不敢定价低,因为这里面有不少东西是石重侦察连的,他们要得回钱,我们要得回利,定低了划不来。”瘦猴说:“石重他们连距离安庆近,隔三岔五能从安庆弄回一些物资,是我们重要的物资供应商,可得罪不起。” “呵呵呵呵!”罗卫大笑,他手下这些人,他是相当的了解,一个一个鬼精鬼精的。 不一会,石重和钟良也到了,野豹猫炒得正香,半条街都缭绕着炒肉的香味,四人分开不久,没有什么客气话说,石重和钟良都是骑马,十来二十里路也不过是个几小时的时间,凑在一起,立即开喝。这四个,罗卫和钟良是正规军校毕业,除了重大节日,平时绝不沾酒,瘦猴和石重不是正规军出身,乡土习气实足,每日无酒不欢,久而久之,把罗卫和钟良也搞得近墨者黑,但是从骨子里还是能够看出来,罗卫和钟良喝酒时会节制很多。 酒才喝了三杯,从门外火急火燎冲进三个人来,只见其中一个被背在背上的人还没等放落地,就大笑起来,说:“我就知道,这半条街的香味,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罗卫等四人回头一看,都笑了,原来是高河埠的章厚德和他的两个侄子,三人赶着一辆马车,一路兴冲冲的来到公岭,到了门口,本来章厚德还想自己拄拐进去,谁知道被身边的章进福一把扯起,扔在背上,风一般的进了院子。 “哎呀哎呀,稀客稀客!”罗卫站起来迎了过去。 瘦猴知道这位可是酒鬼,连忙在火锅连边再加了一把椅子。章家两个侄子早就跑了,他们在突击连里也有自己的朋友,有段时间不见,正好述述旧。 章厚德这回形象可大不一样,一副有钱乡绅的派头,头上一顶瓜皮帽,身上竟然是狗皮马夹,马夹的扣子上,吊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链子,链子的那头,分明是一只西洋怀表,马夹的里面,是阴丹士林布的长褂,大大的衣摆之下才是他那条独脚。 “呵呵,老章,派头不错啊,一副发财的样子。”石重跟章厚德说着话,瘦猴已经倒下满满一杯酒,把筷子塞进章厚德手里。 “托福托福,这几个月还真发了,有两个好帮手,做得了事,想不发财都难。”章厚德一脸的知足。 “怎么今天想着来了?”瘦猴问。 “不是听进福说,今天罗营长过来,我有点事找他,就过来了!”章厚德说。 大家都知道,章进福与公岭这边是有联系方法的,罗卫过来,不是什么秘密,他知道也不奇怪。 “找我有事?”罗卫问。 “先喝再说。”瘦猴说。 “先说再喝,喝了就说不清了。”章厚德并不接受瘦猴的好意,他从骨子里还是一个军人,知道轻重缓急。 罗卫点点头,放下了已经举起的杯子。 “欧阳营长去望江后,日军又派了一个小队来高河埠,侯参谋长应该知道这回事。”章厚德指了指瘦猴。 瘦猴点点头,表示知道有这回事。 “这个日军小队长真他妈的不是人,见过坏的,没见过这么坏的。”章厚德咬牙切齿的说:“日军小队长叫河谷正太,这个家伙一来到高河埠,就要刘进营长配合他去清乡,刘进营长拒绝了,说这个地方守着就很不容易了,一出去,就化整为零,容易被国军各个击破,才让这个猪头小队长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为了做任务,钟连长和侯参谋长石副营长的部队也陆续离开了这一片,猪头小队长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自己也知道,就凭他一个小队五十来人,在这个地方,讨不到好,你们虽然走了,还是彭伍营长的人马还在,几百人收拾他五十来人,跟玩儿似的。” 罗卫点点头,同意章厚德的看法,527团虽然比526团差得不止一点,可彭伍这人不差,他的527团一营敢拼敢死,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日军小队不知死活的钻出高河埠来,肯定会打了他的猪草不商量。 “刘进营长还是不同意,告诉他,我们守住高河埠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俗话说,作死作死,不作就不会死。”章厚德说:“只是这回猪头河谷再也听不进去了,一定要刘营长派出两个营陪他出去,否则,他就每天在高河埠墙头打死从北门或者西门来的一个人,至于打死的是谁,谁撞上谁倒霉。以此来要胁刘营长。” “我操他奶奶,这狗日的真干?”石重怒了。 章厚德点点头,说:“到今天早上,打死四个了,高河埠的北门和西门,再没有人敢从哪进去。第一天,孙权连长还去劝他,他不听劝,还掏出枪要崩了孙连长,吓得孙连长屁滚尿流跑了出去,在门口摔了一跤,把额头给磕破了。第二天,刘进营长跟他大吵了一架,两人都把枪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在张宁连长的劝说下,才各自收枪。之后停了两天没有出去杀人,第三天,又在西门口打死了一个,这可是第三个。把赵晋连长气得火冒万丈,不止一次说要做了他。” “畜生!”骂人的是钟良,他手中的筷子在发抖,明显已经怒火攻心。 “不吃了!”罗卫把手里的筷子放到小几上,说:“吃不下!我他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今天晚上,不把这个狗日本宰了老子不姓罗。来人,把火锅收拾好,留着等我们完事再回来吃。” 瘦猴和石重的反应明显没有这两位大,瘦猴阻止了收拾火锅的士兵,说了一句:“把酒撤了,上饭。”转头对罗卫说:“先吃饭,再做事,杀个把日本人,用得着这么激动!” 罗卫和钟良这才平静了一些,稀里糊涂一分钟把饭吃完,几个人换了地点。 “这个事不用你们管,我去处理就行。”瘦猴说:“老章在这里休息,让你一个侄子做向导,辛苦他再跑一趟回头路。” “我要去,不把这小子亲手杀死,我他妈出不了这口气。”罗卫恨恨的说。 “行行行,你去还不行嘛。”瘦猴笑了,罗卫跟自己不一样,自己杀人,杀死了就行,用什么手段从不讲究,罗卫杀人,比较喜欢杀出个政治高度,这就是读书人。 吃了饭,钟良平静了许多,毕竟这里是瘦猴的主场,自己不好多说话,石重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高河埠闹出这么大的事,他作为侦察连长居然不知道,有失职的成份,主要还是因为他的防区是月山黄墩,与高河埠不是一个方向。他站起来说:“我还是赶回黄墩吧,你们在高河埠一闹事,安庆肯定有反应,我们必须先知道,也好有个准备。”钟良也说:“我也回去了,枫林离高河埠近,我回去打开报话机,有事随时配合。” 罗卫点点头,对章厚德说:“老章你在这里休息,等我杀了这个猪头回来,陪你喝个够。” 章厚德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我扰乱大家的酒兴了,应当受罚!” 瘦猴看了看那一大锅还没什么大动的爆炒豹猫,对罗卫说:“古有温酒斩华雄,如今我们也来一个剩菜砍猪头。” 罗卫点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声:“走!” 一支由三十人组成的小分队,从公岭出发,目标,高河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五) 第十章安庆(十五) 走到高河埠已经入夜,曾经何等热闹的高河埠一片死寂,在西门外看过去,黑影幢幢,不见一丝灯光,甚至连狗叫也没有听到一声,罗卫知道,这个乡埠已经处于极度的压抑之中,在日军的杀戮之下,百姓们已经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生怕说错句话,生怕走错一步路。罗卫愤怒了,老子今天晚上就要嚣张一回给你们看看!的确,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走在第一位的突击连一排长瘦狗雷挥挥手,让部队停下脚步,自己一个人闲庭信步走向高河埠西门桥洞,随口就是一声:“哪怕兄弟值班?”只见一个哨兵从城墙顶探头看了一眼,回了一句:“我是李锦仕,值星官,等着,我马上下来。” 不一会,城门打开了一个能走出人的小缝,李锦仕从里面闪了出来,问:“雷排怎么是你?这么晚来高河埠,可有要事?” 瘦狗雷拍了拍李锦仕的肩,笑道:“不错嘛,值星官,当官了?” 李锦仕嘿嘿笑着说:“不如雷排,只当了个排附。” 李锦仕本来是孙权连的列兵,在李家蛇形被瘦猴伏击,竟然杀死了一个日本兵,成了孙权连的名人,孙权在回到高河埠后,李锦仕去了公岭,之后再跟着赵晋回到高河埠,已经成了赵晋连的排副,算是平步青云。只是这个排副没有做过班副,更没有做过班长,没有带兵的经验,结果就成了西门的守卫官,还被守门口的士兵们欺负,天天值夜班。 瘦狗雷把李锦仕带到罗卫瘦猴面前,激动得李锦仕手忙脚乱,敬礼连连。瘦猴告诉他,这次来高河埠就是要出手做了日军猪头小队长河谷正太把李锦仕乐得一蹦老高,说:“不用找别人,我认识那么狗贼,在我西门城打死了一个路人,做鬼我都认识他。” 在李锦仕的诉说中,罗卫和瘦猴彻底明白了这个日本人有多么的兽性。前几天,这个小鬼子先是在北门打死了一个桐城来的行商,还用刺刀在死人身上捅了三个大窟窿,还说此人是国军的探子。第二天来到了西门,把李锦仕吓得够呛,连忙把守门口的弟兄全部派出,在前面路口拦截走近西门口的人,告诉他们,日本杀才在西门口,别找不自在。偏偏有个粉铺的恶霸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不信邪,一把推开劝说他的弟兄,骂骂咧咧的直往西门走。日军小队长在西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在李锦仕的陪同下正要离开西门,这个时候,粉铺的恶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李锦仕用力搂着日军小队长的手臂,大声的叫喊,粉铺的恶霸完全不为所动,大马金刀走得四平八稳。日军小队长使了一招过肩摔,把李锦仕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城墙上传来清脆的三八步枪声。李锦仕翻身坐起,他知道,城外那么粉铺的恶霸,想再当恶霸只能是下辈子了。不一会,倒提着步枪的日军小队长从城外走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李锦仕,还上前踢了一脚,李锦仕这才发现,小鬼子的刺刀上,还在滴着鲜血。 “知道这小鬼子住哪么?”罗卫问。 李锦仕点点头。 “晚上脱了军装,你肯定能认出来,不会弄错?”罗卫再问。 李锦仕拍拍胸,保证。 瘦狗雷留了一个组的弟兄在西门口帮李锦仕值班,其它人跟着李锦仕小跑着向城南马场边的日军驻地奔去。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分前后门,都有岗哨,但是都是单岗。之前刘迈宰在高河埠时,这是驻扎着日军的一个中队,日军不站岗,要伪军站岗。刘迈宰回了安庆后,刘进成了高河埠的老大,这个院子成了刘进的营部,不曾想就调了一个日军小队来,刘进只好搬了出去,不过再也不给他们站岗,日军只要自己安排。开始日军前后安排的是双岗,但是人少岗多,日军每个人差不多每天都要安排一次,密度太大,才改的单岗。 瘦猴一招手,一个弩手立即出现在他的身边,煨了毒的弩箭发出蓝光。 李锦仕说:“不用杀人,可以从西边进去。” 罗卫点点头,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今天只杀那个日军小队长,杀鸡儆猴,给其它日本看看。” 瘦猴想想也对,想弄死这一个小队的日本人不难,可效果就大不一样。 走到西边,一个杂草丛生的胡同,李锦仕带着走了进去,走到中部,扒开一些杂草,竟然露出了一个不小的狗洞,人只要微微一弯腰,就能从洞里穿过。 穿过狗洞,是一个空侧院,李锦仕告诉瘦猴,之前驻扎一个中队时,这个院子是住人的,狗洞也是当时的日本人打开,现在只有一个小队,这个侧院就没有用上,这个狗洞也没有人处理。 轻轻打开侧院门,绕了几绕,来到正院,当中的大厅成了日本人的指挥部,侧面的主卧就是河谷正太的房间。 瘦猴正想冲,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抬了离地,瘦猴知道,这是自己突击连的弟兄,他们已经不会再给自己动手的机会了。就在瘦猴苦笑摇头之时,两条身影面前一晃,进了河谷正太的房间,才一眨眼的功夫,一条白生生的肉就拖到了瘦猴面前,手脚用日本人的白床单裹了。 罗卫用手电一照,问李锦仕:“是他吗?” 李锦仕点点头。 罗卫说了声:“带走。”信手扯下墙上“武运长久”的白布,率先向狗洞外撤去。 一条麻袋把赤条条的鬼子装了,先到了西门,把李锦仕留下,换回在这里值班的小队,绕过高河埠,往北门走去。直到走出去很远,李锦仕才想起一个问题,河谷正太小鬼子明显没有死,怎么就不叫唤呢,怎么就会这么的乖巧。 想回答李锦仕的问题的很简单,一到北门就有了谜底,原来还是谜药在搞怪,一条毛巾沾上谜药,在小鬼子口鼻上一捂,小鬼子就人事不知。在北门外,把小鬼子的头从麻袋里露出来,麻袋口齐脖子再扎好,小鬼子身子在麻袋里,头在麻袋外,有点诡异。一盆冷水扑过去,小鬼子睁开了眼睛,很快他就看到了居然自己脑袋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把明晃晃的日军指挥刀,那分明是自己家里祖传的那把,想站起来,麻袋局限了自己的行动,再一用力,麻袋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只到碰到一块石头在停下。小鬼子很聪明,立即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咿哩哇啦大叫起来。 “小鬼子在叫什么?”瘦猴问。 “骂我们,说大日本皇军不会原谅我们。”一边的电报员翻译。 “我操,我什么时候想过要得到日本人的原谅,去他妈的,动手。”瘦猴说。 只见一边的罗卫倒提着日军的指挥刀,就要动手。瘦猴连忙拉住,说:“我知道你想亲自操刀,只是我怕你手脚不快,等会喷你一身血,回去还要洗澡洗衣服,耽误喝酒吃肉。” 罗卫楞了一下,笑了,把手里的刀递给瘦猴,说:“那你来。” “我也不行。”瘦猴笑着说:“这种事需要专业的人员动手。” 只见突击队一个高个走了过来,接过罗卫手里的刀,从怀里拿出一条磨石,在刀刃上来回嗤啦了几下,用右手拇指肚在刀锋上试了试,满意的点点头,走近河谷正太,定定的看着正骂得起劲的日本人,双手握刀,信手一挥,然后扔刀走开。 日本人仍在骂,骂了几句之后,只见脑袋从一边掉下,一股黑血从腔子里喷出,喷得老高,而这个时候操刀手已经走出去很远。 “刀快,手快,脚步更快,好一个砍头匠!”罗卫大声喝彩。 罗卫折了一根松枝,沾着日本人的血,铺开之前带出来的床单,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大字:“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然后又展开武运长久的白布,写上:“谁若解下此头,即日换上谁的头。”写好之后,用一根硬木棍将河谷正太的头两耳对穿,用一根绳子提了起来,说:“去,挂在北门上,连这面旗子一起。” 这个事是大家都爱做的,几个人嘻嘻哈哈跑到高河埠北门,不用太多时间,就把河谷正太的头挂了上去,头的一侧,还悬了武运长久的白旗,在黑夜里更是显眼。 做了这些事,罗卫觉得舒服了许多,把麻袋里的无头尸体压下写有字的床单上,拾起一起的指挥刀,在床单上擦干净,打道回营。 带路的章进禄对瘦猴说:“参谋长,我就不跟回去了,我在高河埠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瘦猴握着侦察员的手,道了辛苦,他们的生活里虽然没有枪林弹雨,却更充满了困难和风险。 回到公岭,天已经麻麻亮,罗卫和瘦猴并不觉得疲倦,一夜兴奋,劲头还没有过,瘦猴由衷的佩服罗卫在床单和白旗上写的那些话,很好奇的猜想,到底最后是谁解下那颗狗头,到时候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去找他的麻烦。罗卫大笑,说我们去找麻烦是顺理成章,不去找麻烦也不会有人说我们失言,毕竟这种事,威胁的成份为多,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们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而看不起我们,他们只知道,只有老子们才敢高河埠里如履平地,杀个把小鬼子不费吹灰之力。瘦猴笑了,说罗卫是自吹自擂。 回到公岭,才知道章厚德也一夜没有睡,在军营里等着他们,独腿坐了一夜,难为他了。把头天剩下的豹猫回锅,味道仍然是那么的浓,酒还是昨天的老酒,只是被赋予了庆功的名头,有了特别的味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六) 第十章安庆(十六) “三更半夜,窜高伏低,取人头颅,这伙小子,还以为自己真成侠客了!”莫敌大笑,笑得很爽。在麻埠,能让他发出这种笑声的机会不多,能笑一次就笑个够。消息不长脚,跑得飞快,半夜杀人把头吊在北门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麻埠,受《大别山日报》的邀请,覃国升正在把罗卫们夜进高河埠,人头吊北门的消息写成文字,准备明天登在报纸显眼的位置。有道是女人生子男人作文是两件痛苦的事,看看覃国升就知道了,双眉紧皱,一脸肃穆,口咬笔杆,何等的艰难。莫敌告诉他,过程可以简写,重在意义,重在此举将如何唤起沦陷区民众的抗日激情。覃国升明白了,事件虽然是昨天晚上发生,但是落笔却要落在今天的高河埠北门,北门的喧嚣和激动才是文章的重心。 的确,今天的高河埠北门与前些日子全然不同,前些日子的高河埠北门,用门可落雀形容一点也不过份,自从河谷正太在这里漫无目标的杀人,就很少有人敢从北门进出,宁愿绕到东门多走一些弯路也不在北门冒险,守北门的是孙权连,他们这些天日子过得相当的清闲,早上日上三竿才打开城门,下午早早就能关门落锁,有时候一天不开门也没有人叫门。 今天,一大早,还在床上发梦的孙权就被守北门的士兵喊了起来,一听说城门上吊着个人头,把孙权吓了一大跳,跑到北门一看,乐了,这不是那日本小队长吗,怎么首身分离了,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定重报。孙权让士兵把大门打开,在不远处的戏班找了一些锣钹,让士兵们往城外跑,一边敲锣一边喊:“日本杀人魔王被人斩首,只有一颗断头吊在北门,快去看啰!”自己却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向刘进的营部跑去,在路上还不忘记吃了路边的一个大肉包子,权且充当了早餐。 当刘进营长披挂得当,跟着孙权连长来到北门,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人声嗡嗡如同千百万只马蜂。待到看明白确认是日本猪头小队长河谷正太,刘进嘴角边滑过一丝笑意,对孙权说:“乱七八糟,怎么能让太君的头挂在墙上,快让人取下来。” 孙权让人搬过梯子,爬了上去,梯子上的人一看武运长久白旗上的字,鬼扯般的大叫起来:“连长,不能取,上面说了,谁取了,就取谁的人头挂上。” 刘进更乐了,这位够损,不仅要挂上去,还不让取下来,明摆着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让更多的人乐,对孙权说:“既然这样,就先挂着吧,这个天凉了,一时半会的烂不了,北风吹过,最多就是干点水份罢了。” 孙权也乐了,合计自己家营长这是当腊猪头处理呢! 正在这时,一伙日军从不远的巷子里冲了出来,对着刘进大喊大叫着什么。刘进把翻译官叫了过来,问是什么回事,小日本在叫唤什么。翻译官说,人家在报案呢,说他们少佐大人不见了。刘进顺手指了指城门,说:“喏,在那呢!告诉小日本,这明摆着是高来高去的江湖大侠干的事,我们虽然有人有枪,可奈何不了这些江湖大侠。人家说了,谁去取下上面的人头,他就去取谁的人头挂上去,我是不敢取的,他们日本人谁不怕就谁去弄下来,这种事不用向我汇报。” 翻译官也乐了,手舞足蹈把刘进的话向日本人说了一遍,日本人大怒,冲到墙头上一看,果然是他们的小队长,不过也不敢取下,回到刘进面前大喊大叫了一阵,走了,留下翻译官跟刘进说话。翻译官说:“刚才太君说了,河谷小队长的遇难,你们要负重要责任!他立即向旅团部汇报,请求战术指导。” “我操,这也需要请求战术指导!这日本人有没有脑子?”刘进大叫。 孙权笑着说:“营座,这个事别说还真的需要战术指导,取又不敢取,不敢又怕被骂,怎么办?请求战术指导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呵呵呵呵,你小子就是个和稀泥的高手。”刘进忍不住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受他的影响,城门内外的民众都舒心的大笑起来,这时,到远处报信的锣钹们回来了,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小戏班的班主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把鼓也搬了出来,唢呐一吹,竟然是一曲得胜令。 不一会,在外面的无头尸体也让人搬了回来,白布床单盖了,倒也不显难看,只是床单上那些腥红的大字十分显眼:“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民众一齐鼓掌。 覃国升的稿子的题目也很明确“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文章也由此展开: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十日清晨,安庆怀宁高河埠北城门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锣鼓喧天,笑声震耳,只差一点鞭炮,几乎让人误会这是什么重大的节日。一打听才知道,这份欢乐竟来自于北城门上挂着一颗一头,一颗日本侵略者的人头,一颗罪该万死的人头,一颗没有人去取下的人头…… 第二天,专门开着两轮摩托去梅山取报纸的覃国升兴冲冲的回到麻埠,兴奋得不能自已,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被打印在报纸上,覃国升新奇之余也不由得对自己高看了三分。 “这就叫做处女作。”莫敌说:“要好好保存,也许以后有用。” “以后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能拿着这张报纸让营长和参谋长请我好好的吃一顿。”覃国升大笑着说:“这回,可不是一只豹猫就能打发的了,老大,我邀请你去陪吃,你可别推辞。” 莫敌大笑,说:“我一定不推辞,有吃不为输,不吃是头猪。” 笑声被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打断,只见门口的警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配上尉军衔的人,穿着打扮,应该是军部的参谋人员。 来人走到莫敌面前立正敬礼,说:“莫上校你好,我是军部参谋部的工作人员,区副军长让你过军部一趟,现在就去。” 听说是区寿年招唤,莫敌不敢怠慢,立即跟了过去,不一会,就到了军部,区寿年的办公室莫敌从来没有来过,转了几个圈才知道是之前张义纯的办公室,张义纯已经搬到过去给廖磊准备的办公室,廖公已乘黄鹤去,不会再用办公室了。 走进区寿年的办公室,区寿年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拉着莫敌敬礼的手,来到临窗边的椅子坐下,让人上了一杯茶来。 “怎么样?这些日子有点难过吧!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你,也几次起心想去看你,但是为了打磨你的性子,不敢去也不能去见你。你的警卫营这次行动帮了你的忙,给了你一块敲门砖,把你重新推到上级长官面前,我也认为,是见见你的时候了。”区寿年的话差点没让莫敌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 他之前在来的路上,的确是认为是区寿年看到了报纸,从上面有头526团警卫营的报导才联想到了自己这么个闲置在麻埠的团长,谁知道,一来到这里,区寿年竟然已经早就知道自己目的的处境和心态,之所以把自己挂起来,只是为了打磨自己的性子而已,并不是如杨克志一样弃之不用。 “副座!”莫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区寿年摇摇手,说:“我开始也很想为你打抱不平,我觉得,炮击观光轮影响太大,你之后只怕不能再在长江立足,就想通过关系把你调走。你知道,蔡廷锴将军是我的舅舅,去年徐源泉的二十六集团军番号被取消后,军事委员会把这个建制给了广东,还把我舅舅从十六集团军副司令调到新编的二十六集团军任总司令。他这个二十六集团军驻扎在灵山,手下大多是老粤系军人,能征尚战之人不多,正是用人之际,就想把你送过去,也不至于让你在此地郁闷。没有想到被张义纯军长断然拒绝,军长告诉我,莫天纵不是不用,而是要大用,但是莫敌其人,锋芒毕露心智过人,还需多加煅打。昨天,你的警卫营剑走偏锋,竟然用上了江湖豪客的手段,让上峰哭笑不得,效果虽然极佳但却不是战争的主流。国与国相争,不是杀一两个人能够解决问题的,但是,针对高河埠那个日军小队长,这个手法又恰到好处,因此,采用什么方式对付日本人,是打一次堂堂之战还是无所不用其极,上面又一次争吵起来。这一回的争吵有了结果,最后那些认为只要对敌有效不加任何底限的一方占据上风,还通过了在军一级增加一个野战补充团的决议。我们军,也相应会增加一个野战补充团,团长一职,军部已经确定,就是你莫敌莫天纵。我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打算怎样搭建你的团队,同时也想知道,你对你离开后的526团有何交待。” 莫敌听得张口结舌,脑子里却转得飞快,野战补充团,听名字就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单位,直属于四十八军,不再是176师的一员,可以更像,这将是四十八军的一支机动力量,他不会有固定的防区,却在整个四十八军防区里随意纵横,这个好,我喜欢。至于组建这个团,反而非常容易,可以与526团的调整同时完成,526团团长的最佳人选是韦高振,副团长是蒋春阳,这家伙不是军事主官,不可能当上正职,如果在赤军那里,是一位极好的政委人选,可惜国军这边没有这个编制,就只能身任副职了。传统的步兵团下辖三营,526团也不能例外,现有的彭伍、程万年,再加上高贵选,一团三营就算齐整到位。野战补充团,也是三营之众,一营欧阳锦,二营罗卫,三营钟鼎鼐,正好合适。至于自己的副团长,只能是一位,那就是目前任526团政治部主任的何得贵,这个人弄钱是把好手,有他在,就不怕没钱花,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七) 第十章安庆(十七)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从军部回来的莫敌,一路脚步轻快,北风吹着衣襟,残柳拂着小河,麻埠街也显得宽阔了许多,店铺里老板的吆喝声也多了三分亲切,弥漫在街上的茶香也与往常大有不同,清香之余竟有了一点糯味,让人很有小品一口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麻埠街头的景象,很久不见出声的桂北彩调也从莫敌口中发出,只听得跟在身后的卫兵想笑还要强行忍住不得出声。 走进自己的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把消息告诉覃国升们,却看到了覃国升们一脸的郑重,强压住心中的喜悦,接过覃国升递过来的一张电报稿。看完电报,莫敌不由得摇头不已,人不去找事,事偏来找人,安庆这地方,还真是多事之秋。 有头有脸的来搅事也就算了,没头没脸的也来搅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搅事的,竟然是在望江被打得无家可归的王占林。 观光轮的到来,顺手牵羊在望江摆了王占林一道,却没有把王占林给收拾掉,不是莫敌仁慈,实在是志不在他。大难不死的王占林带着二十来人逃出望江,一路收拾残部,到了青草湖又凑和了一百多人,刚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力量时,没有想到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竟然被陶太平在青草湖打了一轮落水狗。好不容易从陶太平的纠缠中脱出身来,到了石牌投奔堂弟王宪林的时候,王占林看看身后几个残兵,悲从中来,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然而,在石牌,在王宪林这里,王占林找到了一个机会。 机会来自于新任安徽游击总指挥李品仙。 因为莫敌的离去,安庆西六县的总指挥成了空缺,526团527团是建制单位,是有娘的孩子,谁在谁不在饷金总在,多不了谁的也少不了谁的。但是,随着莫敌的离去,郝文波和吴万年等就完全不同,成了没有娘的野崽。为了加强对这些游击大队的管理,李品仙把安庆西六县划为安徽第三行政区,也称之为第三游击区,第三区专员是从集团军直接下派的李盛宗少将,李少将同时还兼任兼第十一游击纵队司令。第十一游击纵队简称十一游,下辖三个团级支队,第一支队队长潘觉民,第二支队队长吴万年,第三支队队长郝文波。其中潘觉民驻宿松,吴万年驻望江,郝文波驻怀宁。十一游的驻地在潜山,与韦高振夹杂在一起。 这位李盛宗司令不是一般人,是一位老资格的军人,现年五十六岁,湖北武昌人,湖北陆军讲武堂毕业。他是十九路军的老人,民国二十年,即任第19路军60师副师长兼参谋长,参加过淞沪抗战。之后又参与福建事变,在李济深的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中任职,担任人民革命军第1军副军长。民国25年8月,蔡廷锴在广西重整第19路军,任参谋长兼军官团训育主任,之后改任第七军170师参谋长,第四十八军参谋长,第二十一集团军军事干部训练班教育长,区寿年上任四十八军副军长后,任第5战区第11游击纵队司令。有这么一位老资格坐镇,韦高振哪敢嗤毛,西六县的最高长官立即就变成了李盛宗。 李品仙给了李盛宗一个虚职,却没有给他财米,空口白牙要收服一群有组织无纪律的混混,无异于登天。有奶便是娘是这伙人的天性,吴万年张口就问李盛宗要给养,郝文波更是扔下一句话,没有钱,靠什么去带兵。 就在这种状况下,王占林来到了石牌,住在堂弟王宪林的营房里,一听王宪林说钱,王占林就乐了,别的没有,要钱?我有!王宪林也不含糊,他是精明人,很明确,莫敌不在的日子里,他呆在这个十一游里不会有什么前途,不如跟着自己的堂兄走。王宪林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在堂哥最艰难的日子里走进他的阵营,将来他一朝得势,自己这个患难之交总还是有点便宜占的。于是,王宪林决定,整个营跟王占林走,离开石牌,去到桐城庐江一带,拥戴王占林成为名副其实的庐江绥靖区司令。 有了王宪林的帮助,王占林有了底气,当天就去了安庆,他要面见安庆的第一一六师团119旅团清野直之将军阁下,希望得到皇军的大力支持,从石牌取道洪铺月山,过罗岭,然后绕过菜子湖,也绕过覃振元528团的重点防区,进入庐江。只要进入到巢湖西一带,王占林就放心了,因为巢湖一直掌握在日伪军手里,有这么一个主要的保障,他就不怕在庐江一带立不住脚,最主要的是,舒城的覃振元不是莫敌,两人有天渊之别,宁愿对付三个覃振元也不愿意对付一个莫敌。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带着人马刚过了罗岭,刚刚看到菜子湖的湖水,还没有感受到巢湖的风波,就在练潭被钟鼎鼐打了狠狠的一闷棍。 “王占林一个营,被钟鼎鼐的人打了埋伏?只怕这没有什么看头!”莫敌大笑,说:“快说说,钟鼎鼐是怎么教训这伙伪军的。” “嘿嘿!”覃国升明显没有莫敌这么兴奋,说:“这回钟营长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因为他不了解对方,对方却很了解他,以不知对有知,只怕还吃了点小亏。” “哦!”莫敌惊讶的叹了一声,走到地图前,问:“是怎么个打法?现在的进展如何?” 电报员正在译报,莫敌凑到近前,译电员译一个字,他就看一个字,很快,一封电报就读了出来。 “钟营退出了练潭!”第一句就让莫敌打了个激灵,伏击受挫?怎么会?继续看下去才明白,进攻的日伪军不止一个营。 钟鼎鼐的情报出现了问题,王占林从月山经过时,人马都在石重侦察连的眼中,反复数了,就只有一个营,没有重武器。消息传到练潭,钟鼎鼐认为,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打通安庆至桐城的东大路,以逸待劳应该可以拿下这伙伪军,于是一边向桐城的韦志高通报,一边在练潭以南的南庄岭一带设下了埋伏,专等对方入网。没有想到,对方把自己的想法了解得一清二楚,因为王宪林曾与自己有过并肩作战。针对钟鼎鼐的具体情况,王占林在安庆借了一只兵,那是刘作欣第十一旅第27团的一个整营。130联队青木一夫联队长为了确保进展顺利,还派出了一个一个步兵中队,其中包含了一个完整的炮兵小队。这伙日伪军从安庆出来后,在罗岭与王占林部汇合,实力大增。因此,钟鼎鼐的对手凭空增加了不只一倍,不是一个营而是两个伪军营加一个日军中队。这个战难打,钟鼎鼐冒失了,莫敌想,但是他能够见机不对,立即撤退还是不错的,可圈可点。莫敌放下了手里的电报,有心想说几句话,又想到自己已经不再是526团的长官,不能干涉军事指挥。不想说,又想到钟鼎鼐将来也会是自己野战补充团的一分子,打残了对实力有损也不好。说还是不说,犹豫不决。 “收到罗卫营长给钟鼎鼐营长的电报。”沉寂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报务员惊讶的叫声。 “罗卫说什么?”莫敌站了起来, “罗卫营长说,他和钟良连长已经到了练潭北边的大横山,让钟营往大横山方向撤退。”报务员这次译得很快,基本上是半猜半懵半推测。 莫敌往地图上一看,练潭北方不远就是一个叫大横山的小村,村子与练潭之间有一座小矮山,就是所谓的大横山,莫敌知道,一定是钟良的重火力连已经依托大横山摆开了战场。以一个营加一个连对付对手的两个营加一个鬼子中队,胜算仍然不大,莫敌仍然有点担心。 “好消息,好消息!”不一会,又听到报务员惊心动魄的叫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位报务员,只听报务员有三分得意的说:“528团韦志高副团长率领三营已经抵达大横山,他们在电报中说是奉罗卫营长之命前来汇合。” “多了一个营,应该可以打一下了。”莫敌望了一下窗外,正中午了,秋日的阳光很虽然不晒人,却很光亮,估计战斗应该在下午打响。韦志高来了,工事就不会有问题,他的三营是过去的老工兵营,工事作业是他们的长项,不过他的工兵营作战能力在526旅那时候是最差的,只怕作战还是不能靠他。 覃国升让人送了饭来,莫敌吃了两口放下了,时间越来越紧,作战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莫敌有点尿急。覃国升的报务员仍然保持静默,他知道莫敌的性格,遵守军纪,绝不越级指挥,但是说委婉的表示,上级对此头昏脑胀作战很重示,有任何情况变化务必通知。 下午一点多了,没有消息过来,两点半了,还没有消息过来,三点半了,终于来了消息,日伪军一伙占领了练潭,发现钟鼎鼐部仓皇逃窜之后,大为放松,当地乡老又热闹招待,杀猪宰羊,上酒上肉,王占林兴奋之余,竟然决定,在练潭扎下了营寨,不走了! “我操你妈!这不找打吗?”莫敌大笑,笑完之后放下心来,才发现肚子饿了,让人把冷了的饭菜送上来,先喂饱了自己再说。 吃饱喝足,莫敌来了精神,对报务员说:“日伪军想宿营,他们问过我们同意没有?告诉罗营长。让侯参谋长率领突击连立即动身,增援大横山,今天晚上,别让这伙日伪军过一分钟的安稳日子。”过了一会,又用习惯性的命令口吻说:“告诉高河埠的章厚德,让他通知赵晋增援,明天在三台山隐蔽埋伏,日伪军如果进展顺利,就成为奇兵,兜尾一击。如果日军被打退,必定经过三台山,立即出击,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哈哈哈,王占林,我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526团的电台是有自己完整一套密码的,电文一经发出,只要是526团所属的电台都能接收译电,莫敌之前离开太湖时,已经说过,不再过问西六县的军事,这一下突然接到莫敌的电报,526团各部比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高兴,看着电报,宿松的欧阳锦、太湖的蒋春阳高贵选、公岭的瘦猴黄墩的石重、大横山的罗卫钟良钟鼎鼐,不约而同的流下了幸福的泪,老大没有抛弃我们! 章进福一句:“厚德收到”的电文还在空中飘荡没有落地,太湖的蒋春阳高贵选宿松的欧阳锦都把电文发了上去,基本上都是同样的话:老大出声,此役必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八) 第十章安庆(十八) 高河埠的赵晋瞪着大眼,望着面前的这位独腿,楞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章瘸子,真人不露像啊!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不甘在日本人脚下混食的堂堂中国人!”章厚德却没有这么激动,只是摇摇头,说:“拜他们所赐,老子少了一条腿,还提早几十年佝偻了背,这笔帐总得跟他们算。兄弟,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莫团长会毫不犹豫的点了你的将,要知道,你这么一走,可就回不了高河埠了!” “没必要问,只要是莫团长叫,龙潭虎穴一样跳。”赵晋说:“上次我就不打算回来,这回,我就更不考虑回来了!老子要挺直腰杆打鬼子,哪怕是死也要像个人。” “好兄弟!”章厚德拍了拍赵晋的肩,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回到高河埠,不知道多少次想过一死了之,吉鸿昌将军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的诗句我都读烂了,总觉得既然活着,就要活成个人样。兄弟,上阵杀敌我不行了,你就帮我多杀几个小鬼子吧!” 看着章厚德撑着拐消失的身影,赵晋一股豪气由然而生,小鬼子,老子来了! 傍晚的时候,瘦猴到了大横山,钟鼎鼐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大横山上的伏击工事也已经初成规模。 听完韦志高的介绍,瘦猴乐不可支,问:“我在路上的时候,是不是你们又收到了老大的电报?” 韦志高点点头,赞叹不已,不停的说:“老大就是老大,高!我服了!” 罗卫拉过瘦猴,把莫敌的意见简单的说了一遍。大横山的西山脚,就是通往桐城的大道,大道一边临山,另一面是河,伏击阵地就放在这里。莫敌要求韦志高部在大横山修建出一套坚固而简单的伏击工事,由钟良的重火力连担任这个伏击工作,四十个独立的散兵坑,上面用整条的木头加上坚固的盖子,每个散兵坑里一挺拐把子。然而,这个火力强劲的地方却是佯伏阵地,目的是用来消耗日军炮兵小队的弹药,莫敌知道,一个55人的炮小队的组成,其中有一个10人的小队部,一个15人的弹药班,两个15人的炮班各装备1门70mm的九二式步兵炮,九二式步兵炮弹每颗重公斤,一个人最多可以扛八颗,十五人的弹药班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颗,加上每个炮班自带的四十颗炮弹,总共就是两百颗而已,打完了这二百颗炮弹,这个炮小队就算报废。没有了炮兵的日伪军,在不占地理优势的情况下,不会是526团的对手。更何况,还是钟良重火力连那三十几挺拐把子,要知道,日本人也是肉长的,也是爹生父母养的,拐把子子弹同样打得进去。 当日军炮小队的炮弹耗尽后,就是钟鼎鼐出击的时候,从大横山北麓杀出来的钟鼎鼐部一定会把对手打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大横山的埋伏的并不是钟鼎鼐营而是另有他人,就是他们惊惶失措之际,韦志高的528团三营从小横山方向兜尾杀出,敌军必溃。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三台山上埋伏的赵晋。 瘦猴大笑:“这都已经稳操胜券了,还要我来做什么?” “你来搞事。”罗卫说:“今天晚上你去练潭,搅他们个鸡犬不宁,让他们明天走路都走不稳,更不用说打仗了!” 瘦猴不停的叹气,五体投地的敬佩说:“这才是老大用兵,这才是老大的心智,绝不兵行险招,绝不打无把握之仗。” 钟鼎鼐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我错了,瘦猴你小子就别打脸了,我打了一次无准备的仗,如果不是见机得早撤出战场,我这三百多人只怕就全报销在南庄岭了” 虽然过去都是一个级别,但是韦志高毕竟已经是副团级的中校,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总结性的说:“老大之所以是老大,就是这些方面考虑得比我们周到。钟鼎鼐一个营打不了就不要打,把我们全部集中起来之后再打,就有了必胜的把握,兄弟们,打仗是门学问,老大已经入了门,我们还在门外瞎摸,得加把油才是。” 深秋的下半夜,北风逼人,两只人马不约而同的离开了自己的驻地,一支是高河埠的赵晋,一支是大横山的瘦猴。赵晋的队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孰不知才离开东门,刘进带着张宁孙权就从墙上站起身来。看着赵晋的队伍远远而去,刘进对张宁和孙权说:“你们把各自的第三排放到赵晋的驻地,组成三连,去章瘸子那里把他两个侄子随便抓一个过来当连长。至于赵晋,作为逃兵上报就行。” 孙权和张宁都笑了,这个安排,大出他们两人所料,却又是最好的安排,营长真神人也。 瘦猴的队伍睡了半夜,算是恢复了疲劳,他们听钟鼎鼐的人介绍了练潭的情况,白天还化装去练潭逛了不止一逛,对那里的情况有了比较充分的认识。在作战讨论会上,突击连的弟兄你一言我一语搞出了不少方案,有提出在井水里投毒的,有提出晚上进攻练潭的,有提出趁夜把王占林的指挥部端掉的,都一一被否决,最后还是决定老一套,在南瓜池对岸打冷枪,只要弄出动静就行,至于是不是打死日伪军,反而在其次。 当罗卫们听到从南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时,都舒心的笑了,他们很放心的睡了过去,因为他们对瘦猴的行动充满了信心,干这种事,瘦猴是专业。 当赵晋率部抵达三台山南的刘家老屋时,瘦猴的枪声还在断断续续,赵晋知道这是国军部队在进行骚扰,更知道这种骚扰是对方最难对付的一种手段,简直防不胜防。赵晋没有去跟瘦猴联系,而是在刘家老屋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看到赵晋身上的绥靖军服装,刘家老屋的人一脸的鄙视,给了他们一个空荡荡的大祠堂,再也不搭理他们。 天渐渐亮了,闹腾了一夜的瘦猴们终于结束了他们的行动,他们这一夜闹得动静不小,前一个小时还只是打打冷枪,当对方从他们的冷枪中适应过来不再把他们的冷枪当回事时,他们居然搞出了一次有声有色的夜攻。在冷枪的掩护下,一个排侵入了村子里,当数十颗*在王占林指挥所院子炸响时,整个练潭沸腾了。从此之后,练潭里的日伪军再也没有一个人闭眼,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如临大敌,就这么一惊一诈守到了天明。 当日伪军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从三台山前走过时,山坡上的赵晋差点笑出声来,他知道了当初在公岭,自己就是下面走的货,而在山上用枪口瞄准的是欧阳锦的部队。这回轮到老子玩了!赵晋兴奋得一把抓下头上的绥靖军帽,才发现问题,让弟兄们把帽子一率翻过来戴,一会收官时别跟王占林从安庆请来的援兵搞混了。 与设计的一模一样,当王宪林的先头部队走到大横山西侧大路时,山上的机枪响了,“哒哒哒,哒哒哒!”打得很有节奏,射击距离虽然不近,可准头不错,二十几个伪军被打中,当地倒地,其它的飞一般的退了回来。 “组织冲锋!”王占林掏出腰上的小手枪,这是一把崭新的日军二式将佐礼仪手枪,装样还行,真要派上用场,只怕自杀都困难。 “且慢!”日军中队长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伸手一挥。 只见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从后面推了上来,王占林一脸得意的看着派头十足的火炮,鄙夷的望了望大横山上那些零乱的伏击阵地,估计一炮上去就能掀翻一挺机枪,想到这里,王占林不觉脸上泛出笑容。 九二式步兵炮三点几公斤的炮弹杀伤力有限,远远看着炮弹的落点,罗卫放心的笑了,对身边的钟良说:“打完这一仗,给你的弟兄们好好补补,这炮弹在头顶上爆炸,脑门会晕三天。”钟良也笑着说:“好在韦志高的工事建得扎实,要是我们自己弄的,只怕顶不住这么猛烈的炮击。” “别说话,冲锋了!”罗卫说。 果然,大约两个连的伪军,猫着腰,向大横山阵地冲去,他们也许认为阵地已经被摧毁殆尽,跑得很快,重心很高,动作极不规范。当伪军跑到之前的被狙击处,没有发现枪响,他们更大胆了,大声叫喊着,向大横山上冲去。 四十挺拐把子同时打响,响声震天动地,也把王占林嘴上叼着的香烟震落地上,子弹割稻子一样收割着冲锋的士兵,不到一分钟,两个连就不再有一个站立的人。 “再打炮,再打炮!”王占林疯子般的大叫。 炮声又响起了,同时响起的还有鬼子中队的手炮声,同时还有王宪林一个整营的脚步声。这是昨天冲击钟鼎鼐阵地的老阵营,今天也想一击奏效。 首先停下的是九二步兵炮,罗卫很肯定的判断,日军炮小队的炮弹已经打完,即使还有也不会太多,大横山上已经集中了绝大多数的敌人,是进攻的时候了!让报话机发出了命令:“进攻!” 接到命令的钟鼎鼐三营带着昨天被打退的怒火,从横山铺方向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枪声如雷。 就在王占林的注意力被左边的钟鼎鼐吸引过去时,突然右边的小横山方向也枪声大作,子弹直接打到了王占林站立的地点。 “被包围了!”王占林魂飞天外。 “快撤!”王宪林在狂呼。 “快跑!”伪军们也发现了不对,转身就跑,身后的机枪子弹速度比他们逃跑的速度要快上一些,不少伪军进攻时没有打死,却死在逃跑的瞬间。 三面夹攻,兵败如山倒!王占林再也约束不住队伍,日军也感觉到了面前的危险,率先逃出。 追击!罗卫在河对岸把日伪军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钟鼎鼐和韦志高两路人马合二为一,一路追杀下去。日伪军丢盔卸甲,连枪也扔出老远。 看到日伪军已经跑远,罗卫让钟鼎鼐的部队远远的吊在逃敌的身后,让韦志高的部队停止追击,把战场打扫干净,清点俘虏。当把日伪军的死伤者和俘虏者数字报上来时,罗卫笑了:“看来留给赵晋的肉还相当的够!” 不是够,实在是太多,日伪军虽然被击溃,可留在大横山的并不像计划中的那么多,伪军还有两个连,日军一个中队除了一个炮兵小队是空手之外,另外两个小队还是全副武装,损失不大。赵晋看着潮水般退下的日伪军一副残败的样子,对弟兄们说了一句笑话:“弟兄们,打落水狗去!” 只见浓密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枪声,枪声就出现在王占林的右边,吓得他魂飞魄散,就地一滚,滚下路边的水沟,猫着腰跑得飞快。在队伍前面的日军中队首当其冲,被一阵子弹打中,一下子倒下了四十来人。日军素质超群,立即趴下,在很快时间里就调整到位,就在伪军们四散而逃时,他们已经开始反击。 “日本人果然厉害!”赵晋知道自己的地理位置优越,在一百多米远的树林中,前面有一片干田,还有一条壕沟,日本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冲过来。他让弟兄们注意掩护,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与日军对射。 伪军越跑越少,日军成了殿后的部队,日军中队长很是不爽,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的,按照规定,应该是伪军为大日本皇军殿后,怎么反过来了!就在他还没有搞明白的时候,钟鼎鼐的追兵出现在北方,大正手炮的炮弹已经从空中飞了过来。两面夹攻,形势不对! “撤退!”日军中队长怪叫了一声,率先站起来身,不顾身份,不管形象,撒腿就跑。 “射击!”赵晋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顿排枪打去,留得多少算多少。日军果然顽强,不管打死的和打伤的,能跑的全力往南跑去。赵晋并不追击,让弟兄们对着还在地上打滚的日军伤兵射击,他们知道,日本人绝不会投降,在日本人没有确定死亡之前靠近日本伤兵,就是自己找麻烦。 至于赵晋本人,并没有再去招呼那些已经倒地的日本人,而是站起身来,朝远远走来的钟鼎鼐迎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十九) 第十章安庆(十九) 接到罗卫的战报,莫敌只是交待了一句:把所有的俘虏都交给赵晋,赵晋率部撤往石牌,组成郝文波部第一营。之后就再也没有对罗卫们下号施令。罗卫们心知肚明,老大这是避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插手太多,526团的部属没有意见,上面终归是有看法的。 接到蒋春阳的报捷,霍山的郑沧溶乐得一蹦高,这是自己接手师长之位后的首捷,以罗卫钟鼎鼐两营之众,力拒王占林两伪军营加一个日军中队,大获全胜,最后王占林只率领二百来人从南边绕过菜子湖才到达了庐江,灰头土脸好不狼狈。至于赵晋所部,更让安庆六县总指挥李盛宗高兴了一把,正在为王宪林拉走了一个营而火冒不已,竟然天降一个赵晋,不仅把郝文波编制补满,实力还有大增。至于郝文波,莫敌的话就是圣诣,别说来一个营长,就是来两个,他也照单全收。 只是这一些都与莫敌无关,他在战后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区寿年拉到了军部,区寿年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好一跳。 区寿年很正色的说“天纵,我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你暂时在军部给我当情报处长,不是正式任命,你的任命要诠叙厅下达,至于任命为什么职务,我也不确定。只是在正式任命下达之前,你先把军部的情报工作抓起来。至于工作的开展,你先跟集团军司令部情报处唐如儒处长对接。” 莫敌点点头,跟着参谋走到属于他的岗位,才发现这里还只是一个空院子,连桌了也没有一张,更不用说其它的设备了,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带路的参谋,只见对方淡淡的说:“莫处长,我只负责带路,别的不知道。”转身走人。 正当莫敌发呆之时,只见去云应霖带着一伙人走了进来,肩扛着办公家俬,手提着笔墨纸砚,七手八脚把地图裱在墙上,电话线拉好,很快就弄出一个战备机关的样子来。云应霖说:“你把你的警卫连叫过来帮忙,这里就不给你另派人手了,各种费用由我这里专项拨给,你让人去我那拿就行。电台我知道你有,就不另调了!” 莫敌还想问点什么,云应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两件事,都是大事。第一,日军进攻钦州湾,已经占领钦防。第二,四十八军军长张义纯调任集团军副总司令,军长一职由副军长区寿年担任。” 莫敌嘴张得巨大,完全合不拢来,第一个是意料之中,第二个却是意料之外,区寿年家里祖坟冒烟了,两个月升两级,从师长成了军长,自己从团长任上下来,两个月还不知道着落何处。 “别这个样子。”云应霖笑着说:“日军在钦州湾登陆,灵山的二十六集团军自然重要起来,蔡长官受重用,我们军长自然水涨船高。” 莫敌也笑了,是这个理,所谓朝中有人好当官,自古即然。 云应霖走了,莫敌一个电话,把覃国升叫了过来,知道区寿年居然这样来使用自己的老大和警卫连,覃国升也笑了,对莫敌说:“就当是消遣吧!” 把电台搬来,升起天线,四十八军情报处正式对外营业,第一件事发报给唐如儒,了解广西战事。 很快,钦州湾日军登陆作战的进程就呈现在莫敌面前。 十一月十五日,台风,巨浪。日军从海南出发的船只顶着狂风巨浪,在涠州岛略作整理后,兵分两路杀向钦州湾。总司令为第21集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率今村均第五师团和盐田定七台湾混成旅团,在海军第2舰队和第3联合航空队的支援下,兵分两路,一路第五师团第9旅团在防城的企沙登陆,另一路第五师团21旅团沿钦州河北进,第三路台湾混成旅团在钦州湾的榄尾登陆。沿钦州河北进的一路被台风刮着一路往里冲,直到轮船不能前进才把步兵从船上放下来,天昏昏沉沉,地难辩东西。在风浪中摇晃了一路,吐得面黄嘴青四肢无力的日军一上岸就瘫软在地上,足足歇了三个小时才缓过气来,一打听,这里已经是钦州城的北方,属于钦州城防的后方,早就把钦州的龙门港扔在了身后。 钦州守军是暂19师的一个团,他们完全没有估计到在如此狂风巨浪的天气,会有日军的舰船来访,更没有想到,日军竟然选择这种天气登陆,最没有想到的是,日军出现的方向不是前方,而是后方。措手不及的守军夺路而逃,龙门港失守,钦州城失陷。 防城的守军到是轰轰烈烈的打了一阵,只是一个团的守军太过势孤力单,只能退向身后的十万大山,把防城通往钦州的大门让开。 “防城是陈济棠的老窝,防守竟然如此稀松!”莫敌笑着对覃国升说。 “照说钦防的防务不会如此稀松。”覃国升说:“一来是恶劣天气提防不足,二来是钦防一带民风纯朴,一向不崇武,最重要的是日军一直散布从广州湾登陆的假象,让两广守军的重点放在湛江而忽略了钦防。蔡廷锴部、叶肇部基本上都部署在灵山信宜一带,漫长的北部湾竟然只有一个暂编师。” “你说的有道理。”莫敌说:“南宁危急了,现在的南宁防线,只有苏祖馨的135师驻守,最近的增援部队也是贵县的170师,只怕135师顶不到170师的到来就失守了。如果日军占领南宁,再挥师北上,打到柳州第四战区司令部,再沿湘桂铁路北上,与湘北日军再北夹攻,只怕粤汉线将告失守。” 覃国升摇摇头,说:“日军应试知道,广西不要占领,要占领广西,只怕付出的代价比占领上海还要大。我们广西全民皆兵,只要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会拿起武器与日本人作战到底,日军在湘北进军无力,没有必要再陷入广西的泥塘。我认为,日军占领南宁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不,在你看来,广西是铁板一块,在日本人看来,广西是一块软豆腐,我们广西的主要作战力量都在这里,在长江最前线,留在后方的大多是没有经历过作战的民团,治安有余,国战不足,真要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只怕还要从周边调兵才是,更何况这是第五师团,曾经横扫华北的第五师团,不可大意。”莫敌摇摇头,不同意覃国升的意见,认真的说:“占领广西,既可以上桂林进湖南打通粤汉线,又可以从柳州到宜山过六甲进贵州,杀进腹地,第三还可以包夹广东,占领粤北,第四可以建立以南宁航空港为基地的西线航空攻击中心,对云南及滇缅公路进行轰炸。可以说,只要占领了广西,日军就能把所占领的半壁河山变成大半。我认为,这次进攻广西,目标就是广西,集中力量拿下广西,是日军目前的首要任务,因此,我们在广西与日军的争夺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必将十分残酷。” 覃国升不是很赞同莫敌的意见,却也无法辩驳,低着头走开。在他看来,日军选择这个时间进攻广西,绝对是醉翁之意。日军对广西是极为了解的,广西的人力物力及军事能力有目共睹,作为进攻方,想拿下广西,没有三到五个师团完全不可能。如果聚集日军二十一集团军三个师团是有可能的,但是,目前第十八师团被拌在广东,一零四师团更是分散在海南和粤西各地,成为了守军,台湾混成旅团在长江一带屡遭重创,三番五次补充,更是军力大打折扣。但是,这次进攻广西的仅为一个新调来的第五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而已,虽然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却只能在钦州湾海域巡逻,炮火最多能够打到内陆十公里,上不了岸,帮不上忙。日本人向来思虑极远,绝对不会让这样一支舰队做无用功,必然有其它的图谋。 到底图谋高何,覃国升不得要领。 情报处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默默的忙着自己的事,偶尔一只铅笔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撞击声,也能让所有的人注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的偏西,太阳从西厢房的顶上射过来,把大堂映得光亮,机要员拿着一封最新译电走过来,交给莫敌,莫敌看了一眼,对门口沉思的覃国升说:“国升你说的有道理,的确有醉翁之意。” 覃国升抬起头,跑到莫敌身边拿起电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占领钦州后的日军兵分两路,一路向小董方向北进,一路绕过十万大山,向宁明一带前进,很明显,后一路日军的目的就要截断越南进入中国的中越公路,断掉抗战的一条重要的国际补给线。 覃国升仍然在摇头,说:“相比滇越铁路的运输量,我们这条中越公路算不了什么,日军即使截断了邕龙公路,还有从龙邦进入靖城的公路,还有大量的人力道路,想完全割断中越之间的联系,不是一般的困难。日本人的图谋,不会才这么一点。”说完,又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 看到覃国升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莫敌也不理他,用铅笔把日军的进攻线路勾描上,再把南宁附近的部队一一标注,谁能调动谁不能动。日军两路进攻,统率部只能放一打一,从一惯的做法推测,桂林行营白长官一定会集中力量挡住南宁的一路,至于龙州的那一路,应该属于次要的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 第十章安庆(二十) 莫敌在为桂林行营的白崇禧长官操心,却没有想到桂林行营的白长官早已焦头烂额。白崇禧自从来到桂林行营主持工作,就一门心思把防务放在西江和广州湾两个方向,第四战区之前在韶关,战区司令张发奎眼光有限,从来都坚信日军的进攻方向是西江流域,甚至不会是法国人占领的广州湾,更压根不相信日军会从钦州湾登陆。而日本也是极不配合以白崇禧为首的桂林行营和第四战区指挥部的思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兵行钦州湾,完全打乱了白崇禧的阵脚,岂不让他心情大乱。最让白崇禧受不了的是重庆的老蒋竟然非常有预见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电令白崇禧把防守重点放在钦州湾方向,并主动提出,如果广西军力有限,立即把黔南的傅仲方衡阳的杜聿明部调往桂南。白崇禧向来敝帚自珍,不愿意老蒋染指八桂,婉拒了老蒋的好意,这一下,不幸被这个老蒋光头给言中了。 白崇禧是个典型的种马,平日里喜欢在年轻女子堆里混,晚上还喜欢招桂林师专的女大学生侍宿,在桂林城里,白崇禧建了不少藏娇的金屋,最著名的要数独秀峰下寺院旁边的伏波小筑。白夫人马佩璋又是一个极具中国传统美德的女人,三天两头要给白崇禧纳妾。偏偏白长官又极信奉古兰经,还追随老蒋的新生活运动,坚定一夫一妻,只打野食不娶小妾,所谓妾不如偷就是他的理论,因而在桂林城里闹了不少笑话。日军选择在钦州湾登陆的消息把他从独秀峰下的小暖房的被窝里吓了出来,被子里的小鲜肉被白崇禧吓得不轻,伸出头来看看白崇禧魂飞天外的样子,昨天晚上不可一世的小总参竟然耷拉着没有了一点气势,小鲜肉用被子捂着嘴,吃吃的笑了。 第一道命令给小董的黄固,必须坚守。命令下完了白崇禧自己也不相信,一个暂编师,还是一个只有一个主力57团的新19师,对抗日军一个旅团,不可能有奇迹出现。小董失守就在眼前,即使新19师采用逐级防守的方法,在大寺、贵台层层堵截也无济于事。 第二个命令给北海的175师,让他们放弃北海防务,全力增援钦州,力图与小董的新19师夹击日军。命令下达后,白崇禧知道也与事无补,175师实力不强,最多只能起到滞延作用,想对全局产生效果也不太可能。 第三个命令给横县苏祖馨的135师,放弃邕江以南的防务,快速返回南宁,依托邕江天险和邕城之固,与来犯之敌纠缠,必须拖到170师从贵县增援。对这一路,白崇禧抱有比较大的希望,十年前,云南卢汉进攻南宁,黄绪初依托南宁城,全城军民同仇敌忾,以黑豆充饥,以*却敌,在大军外出湖南的情况下,生生把云南数万大军挡在城外数月之久,直到援军回到。日军,也不过是三万余人,有滔滔邕江水,有巍巍邕州城,必将挡住日军三到五日,让170师有赶回来的时间。 第四个命令自然是贵县黎行恕的170师,让他们轻装赶回南宁协防。 170师和135师加起来也不是第五师团的对手,他们的作用仍然是滞延敌军,真正要与日军决战,必须把31军131师和188师全部调回,于是第五个命令就是下达给31军军长韦云淞。让他把之前用来防备西江方向进攻的两个师调回,有四个主力师集中南宁,才是与第五师团决战的时候。 只要知道密码,电报的内容就能看到,莫敌看着白崇禧的调兵电文,不由得为南宁急出了一身汗。在四十八军的军情研讨会上,莫敌作为情报机关的负责人,对南宁军情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日,日军登陆钦州湾已经为时一周。”莫敌是这样开头的。 所有与会者都数了数手指头,一周了,战局变化是否如白长官所预料,各路大军可能否归位,南宁可还平安。 “11月14日,日军进攻北海,以12架飞机扫射,以舰炮轰击,气势汹汹打了一天,在晚九时停止进攻。正当所有人都认为第二天对北海的进攻仍将继续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天,日军选择了在钦州湾登陆。至15日夜11时,防城钦州两城失守。驻守钦州的55团和驻守防城的56团之后在内撤的路上多次对登陆敌军进行攻击,并发动民众挖断公路,炸毁桥梁,有效滞延了日军的进攻速度,到18日,日军攻陷小董。之后,在175师和新19师的侧击下,与日军在大塘、百济一线展开大战,虽然敌众我寡,袭击效果不大,但仍然有效滞延了日军的进攻,让135师得到了从横县回撤布防的时间。至今天下午,135师在苏师长的带领下,已经在邕江以北布下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南宁民众也已经有序的退出城市,向百色隆安武鸣方向转移。最新消息,170师已经从贵县行至校椅,只要135师坚持一天,170师即可赶到,三天之后,131师可以赶到,最多五天,188师也可到达南宁。中央军事委员会已经下令,将杜聿明第五军、姚纯三十六军、傅仲方九十九军,以及广东方向的蔡廷锴部和叶肇部,迅速向南宁、柳州、宜山集结。”莫敌口才不错,说得很清楚。 与会者都松了一口气,有三支大军,加上广西原有的两军六师,以及从粤西向南宁方向集结的蔡廷锴部和叶肇部,拿下一个第五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应该问题不大。于是乎议论纷纷,有人认为,日本人这是一着昏招,以一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来图谋广西,如果不是托大就是兵力捉襟见肘。 一时指挥部里,气氛轻松,大家互相发烟,说说笑笑,仿佛这个横行华北的第五师团就是来广西送死一样。只有区寿年阴沉着脸,招手把莫敌叫到面前,问:“天纵,你认为这次日本人真的是来送死的?” 莫敌摇摇头:“军座,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日本人费这么大的周章,还专门选出一个狂风巨浪的天气登陆,不可能是为了送死。第五师团是个极度强悍的师团,在华北,在台儿庄都有不俗的战绩,两万多人,还有坦克大炮,我们一两个军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之前在战略上输了一步,把防御重点放在西江和广州湾,现在只能把防御部队抽回。这些部队有远有近有快有慢,到达南宁的时间也不一样,各自为战不能形成合力,很容易被日军各个击破。” 说到这个时候,莫敌才发现指挥部里已经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倾听着自己的说话,之前的轻松气氛已经被沉重所代替,空气中弥漫的烟也仿佛凝固起来。 “天纵的意思是南宁之战不容乐观?”区寿年再问。 莫敌点点头,说:“现在有两种意见,一是日军进攻南宁是为了占领广西,打通湘桂线,占领南宁航空港,威胁滇缅公路。一种是认为日军以一个师团进攻南宁属于佯攻,目的就为了截断中越运输通道。” “你是持哪种意见者?”区寿年问。 “我持综合意见。”莫敌说:“日军认为我广西部队主力都在皖鄂前线,后方只有部份民团,战力有限,因此派出一个师团和混成旅团足可拿下我广西,至于截断邕龙公路,只是顺手牵羊而已。” 下面的议论声立即大了,有赞同的,有反对的,莫敌仔细听了听,各种意见并没有什么新意,绝大多数人仍然认为日本人在痴人说梦,仅凭一个师团,不可能拿得下广西。 区寿年让下面的人讨论了好一会之后,才用指节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轻轻轻咳嗽两声,与会者都知道,这是区寿年的招牌表情,意味着军座要讲话了,于是纷纷停止了说话,回到座位上坐下,静听军座发言。 “我们虽然人在皖西,但是我们对南宁的战事仍然十分挂心,对于南宁战事,我们虽然不能亲身参与,但是有些意见和建议还是应该向上峰提出。”区寿年说:“云参谋长负责把我们的讨论综合成书面意见,上发桂林行营。天纵你配合云参谋长的工作。散会。” 走出军部,莫敌与韦永成和李柏成并肩走在麻埠的青石板街上,对于桂南的战事,李柏成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问了一个连莫敌都十分关心的问题:“老大,不知道陈正信现在怎么样了?他与日军应该有接触了吧?” 莫敌叹了口气,说:“陈正信去了明州,他在四十六军特务团任团长,从他那里,我基本知道了四十六军的情况,这个军三个师,除了170师参加过抗战,另外的两个师都是新编师,莫树杰将军的175师和数不足,新编19师根本就是从175师分化出来的全新师级单位,所有的士兵全是由民团编成。就战力而言,陈正信说,他一个营能打四十六军一个团,我们一个团随便拿下四十六军一个师,就这样的战力,如何能够与第五师团抗衡。日军兵分两路一路往南宁一路往明州后,陈正信奉命前往明州了解情况,目前还没有跟日军接触,我们对另一路日军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于他。日军分兵两路的情况,很多人不知道,是军部有意识的隐瞒,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不至于分散固守南宁的决心。” “是不是在天纵看来,前往宁明一路的日军威胁比南宁一路还要大?”韦永成问。 莫敌摇摇头,他不是不想说,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日军的行动很让自己困惑,照常规而言,只要拿下南宁,邕龙公路自然而成了敌占区,完全没有必要分散兵力去率先占领公路,但是,日本人偏偏就这样做了,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一) 第十章安庆(二十一) 在南宁西南方向东门圩不远的山地里,埋伏着一队实枪荷弹的国军,冬日的阳光仍然似火,晒得红土地上风过生尘,广西的天气实在是不可理喻,当北方已经是秋风扫落叶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派夏季风光。路边的夹竹桃开了,鲜艳的花映在深绿的叶中,坡上的桂花开了,漫出半山的香味,北方人来到这里,必须认为是呆错了季节,走慢了时光。缓缓的山坡上,布满了高高的乔木低低的灌木,在这里,陈正信已经埋伏了一整天。今天算是倒了血霉,遇到了一次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一大早,他奉命来到这里设伏,对从大塘方向过来的准备沿邕龙公路进攻宁明的日军进行侦察。上头的命令很明确,侦察为主,攻击为辅,打与不打,量力而行,上头不作明确的指示。当日军先头部队一个步兵中队过来时,陈正信刚想动手,观察员报告,日军的后队有一个大队之多,他立即停止了进攻的冲动,让所有的人隐藏好不要被人发现。接下来,他悲剧了,长长数个小时,一个团的人马一动也不动的龟缩在掩体里,不是不愿动,而是不敢动,因为面前出现的日军实在是太多,多得出乎他的意料,一波连着一波,足足有一个步兵联队。陈正信恨不得化身为一只老鼠,把自己在土里深深的藏起来,他不能,不仅不能自己一个钻进狗洞,还要一再警告弟兄们,不要出现任何的动静,更不能让从邕龙公路上走过的日军发现,一旦被发现必是死路一条。 直到下午,零零散散,一个足额的步兵联队,整整四千来人,才从面前走尽。确定日军已经走完后,陈正信这才爬起身,抖搂一下发痛的身子,揉了揉发酸的关节,往扶南方向走去。这么多的日军,绝不是小部队,不去攻击南宁,跑到邕龙公路有什么目的?陈正信越想越不对劲,让部队停下,就地休息,埋锅造饭,同时架起电台,用526团的内部密码呼叫起麻埠的莫敌来,这种事不好向上峰请求,最好的方法是向莫敌咨询。 “老大老大,收到陈正信的电报。”覃国升走了过来:“他发现,从扶南东门圩去往宁明方向的日军有一个联队约四千多人,值南宁邕江渡河之战打响之际,这么多的日军离开南宁,会有什么图谋吗?” “多少?一个联队?”莫敌也不由一惊,问:“在邕江渡河的日军有多少?” “两个渡河点,一个是第五师团第9旅团,一个是第五师团第21旅团,盐田老鬼子的台湾混成旅团作为后备,在钦州防务。”覃国升回答。 “不对,肯定不对!日军只有一个师团进攻南宁,一个师团两个旅团,每个旅团下辖两个步兵联队”莫敌说:“电告陈正信,把一个完整联队通过东门镇的消息报告给南宁城防指挥部,看看这个联队属于南宁三个敌军单位的哪一个单位。告诉陈正信,不要回转扶南,派出小部队尾随日军,搞清楚这伙日军的真正目的地。” “是!”覃国升转身走开。 收到莫敌的电报,陈正信立即明白了莫敌的用意,这是一伙被上头忽略了的敌人,这伙敌人必定有他的行动目的,如果在我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们的目标达成,一定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伤害。因此不仅要及时通知上峰,还要主动掌握这伙敌军的行动方向,不至于让我们陷入被动。 电报发了上去,直到傍晚也没有回音,陈正信火了,对下属说:“不理上头了,我们跟下去再说。”带头往日军行军的方向走了下去。 上头不是不想理,实在是没有空理,因为南宁的渡江之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南宁前敌指挥部总指挥是31军军长韦云淞,守在江北第一线的是苏祖馨的135师,这一天,双方在邕江河上进行二十余次推手,打退了今村均在邕江上的二十几次强渡,直到晚上,还是隔河相对。 这一天打得非常辛苦。邕江河水面宽约八十米,河床宽约二百五十米,要通过这样一条天险般的河道,并不容易。南宁城邕江两岸有十数码头,主要有两个码头,一个是民生码头,一个是洋关码头。日军的进攻就围绕这两个码头展开,进攻民生码头的是21旅团,进攻洋关码头的是第9旅团。 然而,今天的进攻他们并不顺利,不是因为南宁这个地方对日军有何不利,也不是因为邕江的水深河急,是因为对手换了,135师,是一支在抗日战场上有过不俗战绩的老部队,在明光,在皖西,都曾与日军较量过,不过战胜日军,起码打成平手。与新19师相比,可谓天渊之别,老兵多,班长以上都是经历过战斗,枪打得准,弹投得也远。日军无论是架桥的工兵还是冲锋的敢死队,都无法在135师的弹雨前立足,一次又一次的打退日军的进攻。然而,日军的步兵炮和迫击炮也异常凶狠,特别是今村均中将把师团的战车队调到河边,一字排开做成一溜移动堡垒,机枪子弹从坦克里泼风般的打出,江北的守军阵地被打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总算守足了一天!”指挥部里,苏祖馨无力的瘫软在王公椅上。 “135师的弟兄们打得很好!馥甫(苏祖馨字)功不可没。”韦云淞安慰说:“刚刚接到电报,170师已经到了伶俐,明天一早就可以接手河防阵地,你们师就算大功告成,可以休息了。” 与此同时,江南亭子圩的雷家大祠堂里,第五师团今村均的师团指挥部,也是一堂的沮丧,一天没有打下邕江,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桂军果然强悍!”今村均说:“向军部汇报今日战况,请求战术指导。” 不多时,接到集团军部的回电,安藤利吉的电报很口语化,很有人情味:“今村君稍安勿懆,来日由海军航空部出手,将邕江以北炸熔,第五师团部可昂首进入邕城。” 今村均大喜,心里却怒火顿生,骂道:“早有此招,何不今日使用,累我折将损兵。” 吃了晚饭,南宁前敌指挥部里灯火通明,31军军长韦云淞,46军军长何宣,135师师长苏祖馨、170师师长黎行恕围坐在一起,对今天的作战进行总结,同时也对明天的作战进行分析。 “我师留伍宗骏团在双孖井一带作为后备,其余各团退往老虎岭一带驻防。”苏祖馨说:“各位,祖馨跟日本人打了这么久,掌握了日本人一些脾气,日本人有如跳蚤,越压越跳,一天进攻受挫,明天一定会加大力量进攻。我估计,明天日军一定会加大进攻力量和方式,最有可能的,就是钦州的加贺号航母,使用舰载机进行轰炸。” “用飞机助战!我操!”黎行恕惊讶的叫了一声,苦笑着说:“狗日的,算看着起我!” “飞机炸阵地,飞弹从天而降,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只怕明天难办。”何宣军长摇头说。这位湖南人,是白崇禧保定三期的同学,背景不可谓不深,但是却只能担任一个四十六军的军长,绝对是技不如人。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参谋长周祖晃,本来是安排周祖晃兼任四十六军军长,何宣走了白崇禧的路子,才把这个位置要了下来。这位,当个和平军长到还罢了,一旦兵临城下,就原型毕露了。 “只能修工事。老鼠为了防天上来的鹰,只有一招,就是打洞。”韦云淞说:“在淞沪前线,哪个单位的洞挖得好,谁就活得久。我在淮北,跟四十八军的莫天纵一起,打过一场巧仗,面对日军的战车火炮,莫天纵毫无畏惧,用工事化解了日军的炮火,还用自己的炮火打游击,打得日军的火炮稀里花拉,沦为靶子。” “军座说的可是打观光轮的莫敌?”苏祖馨说:“此人作战,机巧有余,力度不足,我一向不看好他。在明光,在津浦路南,他能取巧而不能攻坚,让我小看。但是这一次打观光轮,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这件事做得好,极具战略眼光,如果不是身边有高人指导,莫敌几可上升为战略家的高度。修工事不容易,南宁城以砖房为多,除了房梁和柱子,找不到什么可用之材,要加固工事,除非去拆民房。” “民房我是不拆的,国贼的名号不好听。”何宣军长说。这是实话,没有一个拆民房的军人最后有好结果的。 “先拆公房吧!”黎行恕折中说:“只是我的队伍还没有入城,入城了只怕也一个个累得死狗一般,要他们再连夜拆房,只怕明天连枪都端不动,不用打,自己就垮了。” 韦云淞望着苏祖馨,希望他能帮忙,苏祖馨也一脸的苦笑,说:“我师其它单位都已经退出南宁市到老虎岭一带,城里只有伍宗骏团。我立即下令,今天晚上让他们累一夜,把能拆的拆了,能加固的加固了,不过军座,忙了一夜,只怕明天就不能再充当后备了。” 韦云淞说,先做今天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从头到尾,没有人正眼看陈正信从东门发来的电报,也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意见,那个联队到底属于哪个旅团,也许并不太过重要。苏祖馨在离开指挥部时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电报,欲言又止,他知道,即使知道有一个联队已经从邕龙公路前往中越边境,南宁前敌指挥部也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为所欲为,能够对付面前的战况已是吃力,至于左江上游的情况,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从来往的电报中,莫敌也感觉到了南宁前敌指挥部的难处,可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左江这一路敌人,又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远在长江的莫敌更无计可施,只能把头埋在地图上,仿佛想在上面找到这个联队去往左江上游的原因。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日本人把数千人的大军调去,难道又是搞日军教科书般的迂回包抄?从宁明到左州到龙雷平养利龙茗,迂回到隆安,绕一个大弯?莫敌看着地图上的这一大圈,不由得笑了,这也太过遥远,如果日本人这样干,除非是疯了!继续在地图上寻找,希望能够寻找到答案,最后找到了邕龙公路的起点,龙州县,难道是这里?莫敌再问自己。接下来还是否定的摇摇头,区区一个龙州县,人不过数万,兵不过数百,一个步兵大队就已经多余,何须一个联队。 杀鸡用牛刀,这不是日本人的风格,莫敌继续陷入沉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二) 第十章安庆(二十二) 170师的任务是坚守两天,守到贺维珍131师赶来南宁。只要131师再守一天,魏镇率领的188师赶到,南宁之围立解。待到杜聿明第五军姚纯三十六军傅仲方九十九军从桂黔桂湘边境进入南宁,即是反攻的开始。在军事家们看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天的进攻是最具威力的,135师能够抵挡住第一天的进攻,就为胜利奠定了基础,170师守到131师的到来,从理论上而言,完全没有问题,有了131师的加入,南宁河防几可称之为固若金汤,从中央到地方,对桂南会战充满了信心。 只有麻埠的莫敌对接下来的南宁不看好,认为破城就在来日。 覃国升陪着莫敌进行了几次详细的沙盘推演,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莫敌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进行思考,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推演结果以文字形式上报军部,至于军部是否采纳,只求无愧于心就好。 莫敌认为,日军在未来一日的进攻将会加强,首先是海军航空兵一定会参战,台湾混成旅团驻守钦州,经过一段时间的肃清,之前以小董为中心的175师和新19师残部已经消灭殆尽,空军航线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停靠在龙门港的航母与南宁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公里,正好处于舰载爆击机的打击范围。23日由于轻敌,没有调动海军航空兵,一旦失挫,如此利器不可能不用。相反江北阵地,经过一天的摧残,已经支离破碎,即使经过一夜的加固,也不能经受飞机的轰炸,因此,来日有飞机参战的日军,力量大增,江北如没有应对之策,城防半日即破。 拿到莫敌的报告,区寿年考虑再三,没有把电报发出去,生生的压了下来。莫敌的想法他也有,不仅他有,不少人都有,但是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城破也必须死守,牺牲也在所不惜。 正如莫敌所料,第二天一早,换防的170师还没有从头天强行军的劳累中缓过劲来,日军从钦州湾起飞的飞机就已经抵达南宁上空。在飞机投弹的同时,江南的大炮小炮同时发威,炮弹不计成本的撒在南宁城里,把伍宗骏团头天一夜加固的工事全数掀翻。 九时整,日军新一轮渡河强攻再度拉开。 170师师长黎行恕在枪林弹雨中,站在民生码头边的大榕树下,*炸断的榕树枝把他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看起来有些狰狞,口里正在骂骂咧咧:“要学会躲,飞机来了就躲,日军上了浮桥才冒头打,我就不相信,日本人的飞机连他们的人也一起炸。” 170师,原本属于钢七军的部属,皖西大战后回到广西,编入四十六军,在四十六军里属于力量最强大的一师,面对日军的空地立体进攻,170师将不乱,兵不怕,打得很有章法,飞机来了就藏,日军渡河就打。很快就打退了日军十次进攻,把时间拖到了中午。 中午,日军更换了战术,二十余架飞机不再是投弹,而是在空中对江北阵地进行扫射,在扫射的同时,日军的地面部队也开始强渡。在飞机的掩护下,日军很快就在江北立下了足,当日军战车摇摇晃晃从浮桥上开过江北时,黎行恕师长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退进城内,展开巷战。” 残酷的巷战开始了!每一条街,每一条巷,都成了战场,每一栋房后每一条沟里,都是敌我性命相搏的战场,从中午一直战到傍晚,170师死死守在南宁市里,枪声不断,叫声不绝。 入夜,天上的飞机飞走了,渡河的日军越来越多,很快,战车也出现在府前街上,眼见寡不敌众,170师官兵且战且退。170师可以退,但是驻扎在双孖井的伍宗骏405团却不能退,他们跟135师师部联系不上,得不到上峰的指示。敌军已经过了马草街,伍宗骏急了,下令全团依托望仙坡有利地形,先打上一仗再说。 一支敌军约有一个中队,尾随着170师一部,出现在烂莲塘边,170师士兵在前面跑,日军在后面追,很快,就进入了405团的埋伏圈,随着伍宗骏团长一声:“打!”,全团一千多枝步枪同时向这一百多日军打去,随着一阵排枪,日军倒下了大半,剩下还活着的见机得早,转身就逃。 170师的弟兄这才喘得一口气,一个为首的上尉走到伍宗骏面前,敬礼道谢之后,说:“日军势大,渡河日军已经过万,伍团长也趁早走吧。” 伍宗骏为难的说:“我接不到命令,无令而退,只怕要获罪。” “那也好过在这里等死。”上尉说。 伍宗骏想了想,点点头,说:“获罪就罪我一个,好过一千多弟兄一起死在这里,好,我们立即撤退。” 趁着日军还没有上来,405团收拾得当,快速离开。 晚九时,日军冲入南宁市中心,占领了南宁市高等法院等重要建筑,并没有遭遇抵抗,由此,南宁沦陷。 又一次拿起莫敌的书面报告,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区寿年叹息不止:“知道会被攻陷,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日军钢铁第五师团名不虚传。” 身边的云应霖却顾东西而言他:“军座,莫天纵能准确的预计到南宁被攻陷,四十八军小诸葛才是名不虚传。” “这个事不说也罢。”区寿年说:“能够预料到南宁失陷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其它人不愿意说而已,我就不相信,南宁的韦云淞何宣不能预计到南宁失陷,柳州的张发奎桂林的白健生预计不到南宁的失陷。小学生都能算出来,我们一个师只有七千多人,日军一个师团可是两万多人,加上飞机坦克大炮,135师和170师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军座估计,日军占领南宁后,下一步会走向何处?”云应霖问。 “还能有哪里!沿着邕柳公路占领柳州。”区寿年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南宁是桂南的交通中心,南通钦防,东出柳州玉林,北上百色,西往龙州。柳州是桂中重镇,西可进宜山六甲,北可通桂林湖南,只要占领了南宁柳州,广西就算拿下。” “军座认为日军会尽快出兵占领柳州吗?”云应霖不是好学,而是知道,区寿年其人,喜欢架空分析,自己这样做,正是投其所好,有时候让上司伤伤脑筋也是一种拍马屁的手段。 “不,日军不会尽快出兵,而是会首先稳定南宁。”区寿年明显是对这个问题有过考虑,很有条理的说:“桂南一地,左右江、邕江、郁江构成了一条天然屏障,日军这次强渡邕江,花了两天时间才能拿下,即可看到这条江的重要之处,如果没有钦州湾上的舰载要助战,想拿下邕江还要多费周章,真要让170师拖得两天,拖到131师赶到,只怕就只能呆在邕江之南。过去设城,首先考虑的是安全,南宁城设在江北,主要是为了防范来自江南的威胁,没有想到这一次却给日本人带来了麻烦。如果南宁城在邕江之南,日军只要守好江防就足够,偏偏南宁地处江北,邕江天险就用不上了,只能守土。在南宁以北,有一座大明山,东到昆仑关西到高峰隘,构成南宁的陆上关隘,如果想守住南宁,必先占领昆仑关和高峰隘,并牢牢守住。”说到这里,区寿年淡然一笑:“日军第五师团号称钢铁师团,攻无不胜,战无不捷,这一次用作守军,不知道会守出个什么奇迹来。很期待啊,呵呵呵呵!” 日军轻松拿下南宁,本在莫敌的预料之中,但是从感情上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对南宁没有太多的感情,在长堽岭南宁军校上了半年的学,还没有把南宁逛熟,就随着学校迁回到桂林,但是,南宁的大致轮廓还是知道的,邕江的流向,城市的摆布,民生路民主路中山路都曾走过,他可以想像日军的铁蹄会怎样去蹂躏这块红色的土地,府前街头的大榕树可曾被日军的炮弹摧残,水街边的小吃店,可还能飘出老友粉的纯香。 夜已经很深了,莫敌没有一丝睡意,他信步走出指挥部,迎着寒风在麻埠码头伫立,昨天才过了冬至节,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早早就出来了,银盘似的挂在天空,淡淡的云彩如袅娜的丝巾,仿佛想挡住明亮的月光。西淠河的水闪着波粼,映着河那边的群山,一片死寂,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才让人反应出这还是人间。 覃国升跟在莫敌身后,手里拿着一件棉军大衣,有一件事他想告诉莫敌,中央第六军校平乐校区今天下了一纸通令,在校者全部离校,到十六集团军担任军官,主要补充到四十六军。四十六军在这次日军桂南登陆战中损失严重,新19师差点打到散架,师长黄固被就地免职,这位保定一期的老将,终于把他的从军生涯划了一个句号。新任师长秦镇,副师长阚维雍。阚维雍,广西柳州人,南宁讲武堂高才生,南宁军校教官。56团被就地打散补充到其它单位,团长黄廷才交军事法庭审判,把广西绥靖公署步兵独立第4团整体调入新19师,组成新的56团,团长阳丽天。这位阳团长是永福罗锦人,莫敌的二姐夫,他从平乐校区数百人中一眼选定了赵国龙,向阚维雍推荐担任56团参谋长,阚维雍调过赵国龙的档案一看,直接任命为新编19师参谋长,官阶上校。赵国龙本想在平乐熬到毕业,回到526团担任参谋长,没想到,有人中途截胡,还官升一级,品升一阶。有心推辞,又说不出口,国难当头,岂能考虑个人意愿,于是乎发了一封电报过来,去职526团参谋长一职,就任新编19师参谋长。 这封电报就压在覃国升的衣袋里,覃国升知道,迟早都要拿给莫敌看,但是现在实在太不是时候,到底什么时候合适,他也不知道。 一阵风过,莫敌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到覃国升,接过他手里的大衣披上,说:“国升,明天,只怕日军要抢占南宁四周的关隘了,不知道我军还有哪些可战之兵。” 覃国升想了想,告诉莫敌,杜聿明第五军的先头部队戴安澜的200师已经到了宾阳,其中邵一之的600团已经到了二塘,与170师合兵一处,明天的作战,必定是以600团为主展开。 哦!中央军终于到了!莫敌的心莫名其妙的轻松了许多,中央军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三) 第十章安庆(二十三) 在南宁二塘,当黎行恕看到200师600团的团长邵一之时,说实话,心里是有点愧疚的,南宁的攻防易手,就在于自己,如果自己再坚持半天,就能等到600团的到来,有这些全德械部队的加入,稳住河防的目的就一定能实现,然而,一切都晚了。200师是国军的国宝中的国宝,唯一的一支快速反应部队,为了增援南宁,日夜兼程,从桂北全州赶往桂南,人停车不停,进入柳州后,全师把最快的车辆全部划给邵一夫,让600团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南宁,师长戴安澜亲自带领大部队在后面跟进,当邵一夫进入南宁市郊二塘时,200师也已经赶到了宾阳,当戴安澜听到邵一夫传回来的消息,在二塘遇到了撤出南宁的170师黎行恕师长,南宁城已经失守,戴安澜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叹出声:这一路的辛苦都白费了! 同时失望透顶的还有桂林的白崇禧,广西用了最快的运输手段,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来运送200师,最后还是慢了一步,功亏一篑。相对白崇禧的一脸沮丧,站在白崇禧身边的刘士毅脸上则显得波澜不惊,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这种结局。就在昨天晚上,他曾经向桂林行营提出,让苏祖馨135师把还能打的战士组成两个敢死团,加入到南宁河防中,协助170师作战,同时要求170师拼尽全力,绝不可放弃河防阵地,一定要等到援军的到来。然而,这条意见没有得到采纳,刘士毅知道,白总长还是不愿意打烂他的坛坛罐罐,南宁这个城市,对于白崇禧而言,并不比一个师的有生力量更重要。刘士毅也知道,广西是个穷省,主要的军政教育经济文化都在桂北,日军占领南宁,对广西造成的损失并不大。从战略高度看,日军占领南宁,真正受到威胁的不是广西,而是云南,是滇越铁路和滇缅公路,是依靠这两条线路输血的重庆中央国民政府。白崇禧是个精明人,他不愿意让广西人出力为中央政府扛木头,中央得好处,拼掉广西军队,重庆的老蒋只会暗暗高兴。至于丢掉南宁的结果,如何收拾这个残局,如果中央政府觉得有必要,自有中央政府派兵收拾,中央派了了杜聿明、姚纯、傅仲方三支大军,既然他们来了,就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刘士毅默默的看着八角塘外的残藕,一只小鸟飞来,想落在残藕枝上,没有想到残藕枝承受不起小鸟的重量,竟往下沉去,吓得小鸟连忙拍着翅膀,飞走了。 可惜,不是所有的下属都能够理解白崇禧的苦心,黎行恕就是其中之一,当他看到疲惫得摇摇欲坠的邵一之时,后悔、内疚甚至产生了一种罪恶感,与这支远道而来的客军相比,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别人为了南宁的存亡千里奔命,自己却在还敌人的炮火面前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广西人,的确有点锥心。 南宁二塘,一个距离市中心十公里的小村。南宁的塘,是一个地名,也是一个距离衡量单位,十里为一塘,百里为一大塘,从南宁往东到宾阳的公路,依次为一塘二塘直至九塘,在九塘,就到了南宁与宾阳的交界,南宁市的东大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的昆仑关。 也许是看到了黎行恕脸上的不自在,邵一之强打笑脸,说:“黎将军苦守邕江,有目共睹,奈何日军势大,上有飞机,下有坦克,不能全功,也是情理之中,不必太过挂怀。如今之计,就是我们合兵一处,找一个适合的地形,挡住日军东进的道路。黎将军是本地人,可知道最合适的有利地形在何处?” 黎行恕指了指周围,说:“这条公路是南宁通往宾阳的唯一通路,这座佛子岭也是南宁出来的第一道屏障,一旦突破了这里,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到五塘,才进入山区,只有进入山区,日军的坦克大炮作用才能小一些,我们才能占有地利优势。” 邵一之点了点头,说:“谢谢黎将军,我决定就在这里,先挡上一挡。” “这里?”黎行恕环顾四周,说:“这里可不是什么太好的地势,虽有山却不高,虽有坡却不陡,日军的大炮坦克虽然不能开到面前,远距离攻击的威力尚在,邵团长还请三思。” “箭在弦上,不可不发,我如果不把日军拖在此处,200师主力部队就不能及时赶到,届时,连这个有利位置也将失去。”邵一之明确的说:“为了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就是我一个团打光也在所不惜。” 听到邵一之的话,黎行恕豪气也上来了,激动的说:“好,邵团长,我把170师还能打的弟兄全部组织起来,交给你,怎么用,怎么打,你说了算,170师的弟兄虽然没有600团的弟兄们强悍,但是挖挖战壕,运运炮弹,压压弹匣还是可以的。” 邵一之一听这话,激动的站起来,一个标准的敬礼,对黎行恕说:“谢谢黎将军,有你的协助,我一定死守二塘。” 邵一夫当即叫过报务员,把170师的决定上报200师,不一会,就得到了戴安澜的回电,要邵一之把黎行恕送到五塘,明天一早,200师在五塘设立前敌指挥部,请黎行恕将军担任副总指挥,同时把郭琦的补充团作为二塘战场的二线部队,明天一早就开往二塘。 国民革命军200师,是个与众不同的作战单位,成立时间很短,还不到两年,是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师,成立之时,师长杜聿明,副师长副师长邱清泉,参谋长廖耀湘。下辖五团共计两万余人,分别为第1149团,团长胡献群(战车兵团),第1150团,团长韩增栋(战车兵团),第1151团,团长洪世寿(汽车兵团),第1152团,团长高吉人(机械化步兵团)和炮兵第52团,团长冯尔骏(战防炮团)。在发展过程中,被称为中国“装甲兵之父”的徐庭瑶认为,必须步坦配合才能发挥出装甲部队的最大战力,因此,以200师为基础,成立第五军,下辖三个步兵师,即戴安澜200师、郑洞国荣誉一师和邱清泉新编22师,并直属各战车团炮兵团辎重骑兵团工兵团汽车兵团及战防炮高射炮修理厂等部门,成为了国民革命军中一个巨无霸式的存在。 戴安澜的200师,是一个以步兵为主的四团结构师,副师长彭璧生,参谋长张止戈,步兵指挥官郑庭笈。下辖四团,第598团,团长高吉人,第599团,团长柳树人,第600团,团长邵一之,补充团,团长郭琦。 发完给邵一之的电报,戴安澜不顾疲惫,命令补充团郭琦跟自己连夜赶路,明天一早必须到达五塘圩,做好600团的后备工作,副师长彭璧生带着另外两团,在宾阳休整一晚,明天一早赶到五塘。 占领南宁市的日军第五师团,一面要求第21军火速补给,同时在今村均师团长的主持下,对明天的工作进行安排。 灯火通明的第五师团指挥部,巨幅的地图挂在墙上,第五师团参谋长手持一根长长的教鞭,指着地图向与会众人介绍地理地势。南宁,除了一条邕江穿城而过外,有四条公路与外界相通,一条是邕钦公路,也就是日军的来路,与会者对这条用鲜血染红的路记忆深刻,钦州,小董,百济,大塘,每一个小村圩都曾与中国军队激战,虽然日军获得了作战的胜利,但是广西军队的顽强和敢死,给第五师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另一条是第9旅团第41旅团已经走过的路,邕龙公路,据电报,41旅团已经到达龙州,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将对龙州县城展开进攻,没有部队驻守的龙州对于41联队而言,没有太多的难度,随时可以拿下。第三条是南宁市的正北方,这是广西的第一条公路,翻过高峰隘后进入武鸣,是当年陆荣庭修建的公路,这些年来,公路已经从武鸣延伸到百色市,成了联通右江的主要交通线,从百色有驿道经剥隘口通云南,是广西进入云南的主要通道。最后一条则是东边大道,出五塘九塘后进入宾阳,在宾阳岔路,东去玉林,北上柳州。 介绍完地形地理,今村均走上了讲台,双手一撑,很认真的说:“诸君,我们进入南宁,目的并不在于南宁,到底在于何处,大本营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相信,大本营要求我们占领南宁一定大有深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今村均吸引了过来,之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占领南宁,现在才知道,占领南宁的目的却是其它,大家都好奇的听今村均说下去。 “大本营的命令,是要我们牢牢占领南宁半年时间,这半年时候里,绝不能让中国军队打进南宁,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第五师团可以战至最后一人,台湾混成旅团也可以战到最后一人,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任务,甚至可以牺牲广东目前的优势,把十八师团和一零四师团调来广西。”今村均的话充满了肯定,无可商量,必须遵照执行。 下面经过了短暂的议论之后,很快就统一了思想,把目光投各了今村均。 今村均停了一会,让大家自己讨论了一会,才继续说:“经过华南方面军安藤利吉大人和二十二军久纳诚一中将大人的推演,认为,如果要守住南宁,必须守住两个地点,一个是北边的高峰隘,一个是东边的昆仑关。” 参谋长把两个红圆点贴在地图上的这两个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这两个圆点上来。 “目前的问题是,这两个地点还在对方手里,我们要在对方援军赶到之前,把这两个地方拿下来,建好完整的防御工事,迎接对手的进攻。”今村均手下挥:“诸君,记住一点,我们不仅要用最小的力量最低的牺牲,把高峰隘和昆仑关范围内的中国军队全部消灭,还要有足够的力量牢牢守住高峰隘和昆仑关,完美完成大本营交给我们的任务。诸君可明白?” “哈咿!”所有的人都站起身,齐声回答。 还真是要采取守势而不是进攻,日军的企图被远在安徽的区寿年猜中了,但是,区寿年也有猜不对的地方,他认为日军会在修整之后,再度北击,南宁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战略目的是柳州,目前看到来,日军的目的并不是柳州,到底是哪里,连第五师团自己也不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四) 第十章安庆(二十四) 自从1937年进入中国,第五师团就没有打过防守,更麻烦的是,这一次第五师团是孤军深入,除了一个台湾混成旅团可以并肩作战外,就是游荡在钦州湾上的战舰还算是近邻,但是战舰不能上岸,不能协助第五师团坚守关隘。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战舰虽然可以随时给南宁的第五师团随时进行弹药补充,战舰上的飞机也可以随时给南宁的第五师团进行支援,但是却不能有一个人的补充,不是不愿意补,实在是无人可补,因为仗打到这个时候,人手异常紧张,日本国力,能扛枪的男人都来了中国,留在国内的,除了女人,就只能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的在战场上伤残不能再上战场的男人,就这些伤残的男人还要在日本完成繁殖下一代的工作。日本,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发现人是如此的珍贵,大本营除了在韩国台湾和中国的东北征集当地人组成补充部队之外,已经无计可施。 必须要以最小的人员牺牲来换取长时间的占领,这是今村均的第一要务。纵观对手,却是源源不断的军队,新19师打掉了,来了175师,175师打掉了,隔江而战的是135师,135师打退了,代之以170师,170师打出了南宁城,又来了200师。200师,一个多么让人崩溃的数字,以一个师一万人计算,200师就说明中国军队不会少于200万人。据消息,接下来的对手将是有巨无霸之称的中国军队第五军,三十六军,九十九军,还有广东方面的二十六集团军三十五集团军和三十七集团军,如此复杂的军队建制,如果庞大的兵力结构,今村均差点没有把自己逼疯。 幸好这些对手不是同时到来,否则一人一泡尿也能把第五师团两万来口冲下邕江喂鱼。今村均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他喜欢挑战,目标就是战胜。这位四十三岁的中将在老气横秋的日军将领中算是少壮派,宫城仙台人,小时候多病,体质很差,直到9岁还在尿床,因为睡眠不足,上课时天天打瞌睡,后来转入新发田中学读书,身体才好起来。日俄战争后,日本军国主义盛行。1905年日本天皇亲自在青山陆军练兵场举行阅兵,在参观完阅兵后,原本要学经济的今村均在母亲支持下,考入陆军士官学校第19期,1907年12月毕业任少尉。之后以中尉军衔考入陆军大学,1915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陆军大学28期,获得大正天皇赐刀。从此开始以陆军精英的身份一路高升。1916年8月陆军省军务局附,1917年5月大尉科员。1918年起任驻英国、驻印度武官。1930年8月晋升大佐。1931年8月任参谋本部作战课课长,1932年4月,调任步兵57联队长。1933年8月,陆军习志野学校校长。1935年3月第四十旅团少将旅团长。1936年3月接替板垣征四郎出任关东军副参谋长,1937年8月2日任步兵学校干事。1938年11月21日接替安藤吉利出任第五师团长。他是一步步升上来的指挥官,与本间雅睛和东条英机是陆军大学本期同学,是一个极具军事才能的战争恶棍。 今村均把手里的部队略作一整理,就得出了下一步作战计划,第五师团在徐埠大战后调回关东,直到10月份才从东北调到海南三亚,接手进入桂南这一艰巨任务。在华南方面军的成功运作下,中国军方完全陷入了帝国皇军要在湛江等广州湾地区登陆的迷魂阵里,以至于把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调到了西江和广州湾一带布防,桂南变成一片空地。在海军的协助下,登陆作战十分顺利,防城和北海轻松拿下,不伤一兵一卒,在之后的进攻小董和进军邕江南岸作战中,第五师团出现了一些伤损,但是不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邕江渡河大战,整整一天半,加上南宁城里近半天的巷战,两天时间,给第五师团带来了比较大的伤亡,好在第二天海军航空兵大力支持,否则,伤损更大。目前看来,台湾混成旅团主要负责钦州防务和钦州到南宁沿路的交通安全,这是第五师团的生命线,所有的补给都需要从这条线运输,不能出任何意外。第五师团的所有直属部队去修复南宁机场,一旦机场修好,陆军航空兵就能降落,一旦有了陆军航空兵的支持,仗就好打得多。两个主力旅团,第九旅团派出了一个41联队去往左江执行任务,在南宁只有一个第9联队四个步兵大队可用,第二十一旅团两个联队还算整齐,21联队和42联队在渡江之战中虽然有所伤损,但是元气未失,是这次作战的主要力量。 必须雪藏第二十一旅团,由他们承担之后防守的重任,至于肃清南宁北部和东部中国军队残部的工作,就交给第九旅团完成吧! 决心已下,命令随即而下,第九旅团第9联队立即向二塘杀去。 1939年11月25日,二塘战役打响,佛子岭,一个完全称不上岭的丘陵,一条公路蜿蜒其间,修建了一夜工事的170师官兵正无力的依在掩体里错昏睡,南宁的十一月,天仍然很热,只穿着单废衣的士兵们也不感觉到冷。随着一阵远远传来的空中飞机的轰响,所有的人都醒了,这是日军的飞机从钦州湾飞来,这两天在邕江河边,没少听到这种轰鸣声。 邵一之带着部队上来了,他握着170师弟兄的手,连声谢谢,因为有170师弟兄的帮忙,他们安然的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又有了完整的工事。邵一之说:“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你们快下去歇歇,真要是我们顶不住了,还是要你们上的。” 600团进入阵地,175师退出到三塘休息。戴安澜带着郭琦补充团已经到了五塘,与黎行恕见了面,也收到日军即将进攻的消息,戴安澜请郭琦继续前进,到达二塘后才休息,他自己与黎行恕进到临时指挥部里。 “按照邵一之的情报,这是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第九联队,黎将军你们与日军打了十天,对对方的编制可有所了解?”戴安澜问。 黎行恕点点头,说:“有了解,但是也不了解。” “此话怎说?”戴安澜不解的问。 “从兵力而言,此次出现的第五师团人数要略少于台儿庄时的第五师团,当时的第五师团足有二万八千人,这一次应该不到二万五千人,包括师团部直属人员。”黎行恕说:“但是战斗力可大为不同,第一是炮多,75山炮,75野炮,70步兵炮,70迫击炮,火力甚猛,此外就是坦克,日军此次出现的装甲坦克不仅装备有重型机枪,还有37MM火炮,在行进中开炮,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戴安澜点点头,作为第五军的一员,他知道坦克装备火炮是什么回事,第五军大多是英国维克斯坦克,这种坦克装备有47MM火炮,比日军的口径还略大一些。但是维克斯相对大一些,重量更重,行动不灵活,在广西这些崇山峻岭中,未必能比日军的94式占多大的便宜。日军的94式坦克过去是不安装火炮的,只在上面装备两挺重机枪,徐埠会战之后,日军开始改型,新坦克把之前的方型炮塔改成了圆型,增加了火炮,机枪放到了次要位置。这次第五师团居然有坦克助阵,的确出乎戴安澜预料。最让戴安澜不安的是不是坦克,是南宁机场,如果日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机场修整好,从涠州岛调过一批飞机,上有飞机,下有坦克,南宁就更难打了。 就在戴安澜和黎行恕讨论之时,通讯参谋送过来一份电报,戴安澜接过来看了一眼后,递给黎行恕,说:“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131师仍然在赶路,他们的目标是南宁七塘山区,在南宁东边构筑第二道防线,188师的目标则是九塘的昆仑关,明天傍晚必须赶到,否则,一旦日军突破二塘防线,再突破七塘防线,就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占领昆仑关,一旦昆仑关落到了对方手里,再从对方手里获得就大不容易。 200师余部在彭壁生的率领下也启程赶往五塘,600团的战火已经点燃,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在坦克的掩护下正在向二塘进攻。 邵一之团长一头的尘土,看着空无一人的来路,有点疑惑,日军的这次进攻有点与众不同!从早上开始,就有两架飞机从自己的头上飞过,飞机没有投弹,只是在自己已经修好的阵地上绕了一个大圈就离开了,接下来不久,就是坦克的轰鸣。 坦克炮和火炮往自己的阵地已经打了近半个小时,仍然没有看到冲锋的日军,邵一之有点着急,这位黄埔六期的毕业生有点看不懂,难道日军今天就想用炮弹跟自己玩一天不曾! 邵一之的念头是正确的,今村均不仅把师团的炮队和装甲车大队给了第9联队,同时也交给了一个指示,打败二塘的中国军队,但是不能死一个人,至于损耗,不用担心,用掉多少补充多少。 于是邵一之就第一次见识了日军的古怪战法,天空中再一次出现了飞机的影子,在空中一圈圈的盘旋,有了飞机的指点,日军地上的坦克和火炮仿佛上了眼睛,国军在哪里扎堆,炮弹就飞向哪里,600师的弟兄在弹雨中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处境极度不妙。 直到下午,也许日军认为中国军队的阵地已经全部摧毁,在战车的引导下,一个中队的日军冲了上来,日军冲锋的速度并不快,紧紧跟着坦克,94式坦克虽然皮薄个小,但是足可以抵挡住中正式步枪的子弹,日军在坦克上又增加上几挺机枪,让射手伏在坦克上,向前扫射。 的确如日军所料,经过数小时的轰炸,二塘阵地已经被摧毁,战壕被炸平,掩体被掀飞,600团的战士伏在散兵坑里,各自为战。日军坦克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中国士兵的子弹,打在坦克车上,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坦克的子弹,却分分钟收割着600团战士的性命。 邵一之果断命令,插入敌人步兵群去,与日军近战,让他的坦克优势消失。自己一马当先,向日军扑去。这时,一排机枪子弹扫来,邵一之肩部连中2弹,为了不影响士气,邵一之仍然坚持不退,结果胸部又中一弹,光荣殉国,年仅35岁。 已经赶到的郭琦补充团见情况危急,来不及休息,扔下背包端起枪就杀入战团,郭琦团长很有心计,趁600团与进攻敌军恶战,从坦克的侧面杀入,打乱了坦克的阵脚,日军一次准备了数个小时的进攻被瓦解,进攻被打退。 而在同时,135师的告急电报已经飘扬在全中国的上空,日军第九旅团第9联队在进攻二塘的同时,另两个步兵大队沿邕武公路直插老虎岭,135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不择路,退上高峰隘,日军趁135师立足未稳,尾追进攻,135师在高峰隘据险力守,形势危急,告急电报漫天发出,直达天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五) 第十章安庆(二十五) 麻埠的莫敌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苏祖馨的告急通报,摊开地图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日军第9联队,还真是强悍之极,居然以一个联队还能分兵作战,东打二塘,北打高峰隘。 “距离135师最近的是哪一支部队?”莫敌问。 “200师。”覃国升回答:“只是他们在二塘与日军恶战时没有占优,600团的团长战死,收到黎行恕师长给桂林行营的电报,170师的弟兄又披挂上阵了。这一回黎师长只怕是动了肝火了,他在电报中说,拾起600团阵亡弟兄的枪,装上600团阵亡弟兄的弹,战至最后一人。” “距离135师最近的是哪一支部队?”桂林的白崇禧问。 “200师。”刘士毅回答。 “三十一军其它两个师到了哪里?”白崇禧再问。 “131师明天可以到九塘,188师现在还没有到贵县。”刘士毅说:“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勉强赶到也是强弩之末,派不上用场,第四战区这伙混蛋,之前把我们的部队调得太远了,” 白崇禧脸上明显抽动了一下,张发奎调动夏威的十六集团军和蔡廷锴的第二十六集团军,是经过他的同意的,在对日军登陆这件事的判断上,桂林行营与第四战区出现了完全一样的失误,负有同样的责任。 “距离135师最近的是哪一支部队?”重庆的蒋委员长问。 “200师。”王世和小心的回答,校长大人这两天有点着急上火,可不能招惹了他。 “他们在干什么?”蒋介石再问。 “600团和补充团在二塘与日军战斗,598团和599团正赶往二塘支援。”王世和回答。 “让598团和599团去增援高峰隘,一定不能让日军打进武鸣。”蒋介石命令下完,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武鸣以西,便是虚空,直到云南,再无军队。龙云的部队除了出滇在鄂皖抗战的,已经全部派到滇缅公路。告诉健生,务必要在广西把日军挡住,宁愿放弃东线,也不能失守北线,否则,我们的大后方就危险了。” 二塘的日军被打退后,一时半会也不能再组织起进攻,这边的战斗竟然诡异的停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都放到了高峰隘。 135师调回广西整编,正赶上军委会调整全国部队编制,采用一军管三师,一师管三团,一团管三营的三三制,因此,135师也由“二旅四团乙种师”缩编为“三团丙种师”,隶属第16集团军(上将总司令:夏威)第31军(中将军长:韦云淞)。师长苏祖馨,副师长黎式谷,上校参谋长许高阳,下辖三团,403团团长蒋雄,404团团长马铭、第405团团长伍宗骏。邕江江防大战中,403团和404团几近打残,唯有405团还有几条人枪,退到老虎岭后,全师总人数仅一千九百余人。 在遭到日军的突然袭击时,蒋雄反应最快,立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然而,面对日军两个步兵大队两千多人的进攻,迫击炮声震天响,掷弹筒四处乱放,蒋雄的反击很快就被日军的进攻所掩没。135师只能撤往高峰隘,到了山上才发现,除了身上穿的,其它的一无所有,有些士兵连枪支都没有带上。把所有的武器弹药集中起来,由人数较多的伍宗骏团守在隘口。高峰隘,地形险要,公路崎岖,在山顶部分,两边高崖耸起,止有一条小小通道可行,在这里,只要一个排把守,再多的人也只能排队通过。日军人数虽然占优,但地形不占优,大型炮火又不能转弯,人员又不能组织大规模的进攻,打退了几次进攻后,在傍晚的时候,日军把进攻停了下来。 入夜,135师松了一口气,彭壁生带着598团和599团到达了高峰隘。 彭壁生的到来,不仅135师全体官兵松了一口气,连遥远的莫敌也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应该有一个无炮声之夜。 “老大,你估计200师能挡住日军北进的步伐吗?”覃国升问。 莫敌摇摇头,说:“为什么要挡?” 覃国升被问得一楞,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我也让这两天的战况搞糊涂了,我本来是最坚定的不北进派,但是,这几天日本人的表现,感觉是特别想北进一样,把我也给兜进去了。” 莫敌也笑了,说:“如果我是桂林行营长官,我就让日军北进。” “为什么?”覃国升不解的问。 “不进不死,一进肯定死。”莫敌说:“你曾经说过,如果日军登陆的有三五个师团,象去年十年有广州登陆一样,与余汉谋还有一打,可是在这里,只有一个师团,就透着奇怪了。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本来在钦州湾登陆的日军有四万来人,在钦州放下了一个台湾混成旅团,少了一万多人,如果在南宁再放下一人旅团八九千人,到柳州还剩下多少?再除去派去左江地区的一个联队四千多人,最多一万了不起,这一万人,别说中央已经派出了三个军十万人,就是广西自己的部队,也能分分钟把日本人消灭。” 覃国升笑了,这还真是莫敌的典型思维,他打仗只看战果,不看政治,按照他的打法,让日军分化,然后再分而食之,确实不错,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因素,那就是政治影响,如果日军一旦拿下了南宁柳州,会对整个抗战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日军占领武汉后,广西的桂林就成了中国文化中心,如果日军近在柳州,桂林的文化中心就只能西迁,这一西迁,会给抗战带来什么样的政治负面,莫敌是不会考虑的。但是单从军事上来说,莫敌是正确的,日军最大的软肋就是人少,分化日军是最有效的打击手段,第九旅团胆敢分兵进攻,就应该把他们分得更彻底,在不久前的练潭战斗中,赵晋的部队尚且可以打得一个日军中队丢盔卸甲,何况广西境内拥有十数万国军,不可能拿不下几万日军。用时间空间换有生力量,这是游击之本。 覃国升有一点想错了,广西,不是中央军委会划出的游击之地,不仅中央军委会不会让日军染指桂中,连桂林行营也不能让日军进入柳州,因为这一年多来,柳州已经成为中国最集中的工业城市,从南昌西迁的兵工厂在柳州,从广东西迁的兵工厂也在柳州,柳州生产的军工物资,占全国抗战所需的三分之一。这种重要地区,必须坚守到底。这才是蒋委会长愿意派出国宝部队第五军的原因。 一夜无战事,第二天天色一亮,战事顿起,首先拉开战幕的是高峰隘,进攻高峰隘的不是第九旅团,而是从钦州飞来的飞机,飞机掠过山隘,把炮弹扔在山头上,顿时,响声如雷,烟尘蔽日,爆炸引发了森林大火,把坚守山隘的598团烧得飞跑,也把进攻的日军烧得不敢靠近。 大火烧了半天,才漫延到别处,598团团长高及人来到山隘,摸摸土地,还有余温。大火烧过的高峰隘,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树枝和绿叶,只留下一些黑黢黢的树干,视线好了许多,也才看到公路的原貌,很典型的盘山公路,路面不宽,有几段还十分的陡峭,想当年陆荣庭为了开车回武鸣显摆修的这条路,实在很不怎么样! 598团刚摆好阵势,日军的飞机又到了!没有了树林的遮掩,国军尽在飞机的眼皮底下,飞机开始猫捉老鼠般的扫射,打得598团无处藏身,只能贴在公路边的排水沟里,窝在公路下的陡壁边,一条排水涵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日军上来了,直到日军步兵进入了距离隘口一百米,飞机才摇摇翅膀飞走。 高及人挖了挖耳朵里的泥,高声叫着:“进入阵地,开枪!” 日军步兵在这最后的一百米被住了,被598团密集的火力压在公路上,谁敢抬起头来,就是送死,只能倒爬回头,只要转过二十米远的一个弯,就不再是国军子弹的落弹点。 二塘的战斗仍在继续,接到上峰命令,由200师补充团掩护,170师余部和600团余部退往四塘,与200师师部和170师师部汇合,从古蒙丹头小路绕过大高峰,进入武鸣,在腾翔建立指挥部,调十六集团军高级参谋兼四十六军副军长周祖晃上将担任指挥长,负责协调135师、170师和200师协同作战,一定要挡住日军对高峰隘的进攻。至于东线敌人,要求131师占领昆仑关,挡住日军东去路线,魏镇188师日夜兼程,增援贺维珍131师,31军军部设在宾阳太守,军长韦云淞负责东线阻敌。 补充团打得很有章法,今天日军的飞机重点关照高峰隘,二塘这边只有四辆坦克助战,郭琦早在自己的阵地前挖了一道长长的直壁,坦克到了面前,就再也不能前进,反而露出身后的步兵,被补充团居高临下,打死打伤不少,傍晚,当接到200师和170师在古蒙进入大山的电报后,郭琦趁敌人一次进攻再度失败的空间,退出阵地,在向导的带领下,快速退往四塘,从古蒙丹头小道进入腾翔归建。 131师屎急尿赶赶了一天,赶到距离昆仑关十里之遥的界塘,得到准确的消息,日军已经占领了昆仑关。 消息传出,举国一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六) 第十章安庆(二十六) 直到深夜,莫敌从多方了解,综合了上峰的通报、陈正信的密报以及对各地电文的偷译,才弄明白日军占领昆仑关的经过。 日军第九旅团第九联队共由四个步兵大队组成,其中两个进攻高峰隘,那是第二和第三步兵大队,一个与600团在二塘纠缠,那是第一步兵大队。因为二塘强攻一日不能奏效,第9联队决定派出第四步兵大队昨天晚上从二塘战斗锋面迂回,绕过了二塘圩,夹击二塘的中国军队。但是今天一大早,行动正想展开,却得到今村均的命令,要他们不再理会二塘的战事,而是沿邕宾公路快速赶往九塘,抢先占领昆仑关。无巧不成书,他们去到五塘时,170师师部和200师师部刚离开不久,如果遭遇上,只怕身边没有几个人的170师师部和200师师部就要被他们一锅端掉。 贺维珍带着部队赶到距离昆仑关还有五公里的界塘,听到日军已经占领了昆仑关,一个个脚一软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身。白崇禧慌了,要求贺维珍趁日军立足未稳,立即发起进攻。贺维珍一脸的死像,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131师今天赶了近八十里,五天走了三百七十多里,途中没有吃好一顿饭,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已是强弩之末,凭这种战力与在昆仑关上以逸待劳的日军相搏,与送死无异。把苦衷告诉太守的韦云淞,由韦云淞向桂林行营解释:昆仑关上,聚集了两个步兵大队近两千人,关隘凶险,易守难攻,仅凭一个131师不可能拿下昆仑关,即使要打,也要等到188师赶到,两师协力,才能展开进攻。白崇禧哀叹一声:等到188师到位,只怕日军的临时工事已经升级为永久性工事了! 重庆的蒋委员长更是对131师和188师不抱太大的希望,让他们在思陇一带布防,不要让日军继续北进,至于进攻昆仑关,还是等第五军到了再说。 “那也不能这样啊!”莫敌的声音有点怪样,与平时不同,三分无奈,三分可惜,更有四分恨意。手里的红蓝铅笔被撅成了两截,扔出去老远。 覃国升从来没有见过莫敌如此失态,连忙问:“老大你说,面对如此战况,应该怎么做才是?” “搅和,骚扰,小分队夜袭,不能让昆仑关上的日军有一分钟的安宁。即使由杜聿明将军的第五军负责主攻,但是31军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消弱日军的机会。韦云淞长官此人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固守思陇,他就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这样一来,昆仑关上的日军就得逍遥了。”莫敌一语调的悲愤,在他看来,昆仑关,远离南宁,两个步兵大队,只需要零打碎敲,不如半个月,就能让这两千步兵吃不安睡不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他远在麻埠,远水解不了近渴,有心向上面提议,又人微言轻。 静坐了许久,苦笑了一下,对覃国升说:“国升你是贵县人,应该去过昆仑关吧!” 覃国升摇摇头,说:“我们去南宁,都是坐船,沿郁江而上,不走陆路。我在南宁中央军校第六分校读书,都是坐火船去的南宁,听宾阳的同学说过,那条路很曲折起伏,每次坐车,都要吐得晕死几次。老大,你去过吗?” 莫敌点点头,说:“去过的。我去南宁读书时坐车经过,从南宁撤回桂林时也从那里经过,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岗田教官的专车,中途还与岗田教官在昆仑关下停车登临。岗田教官曾指着关隘前陡峭的台阶对我说,只要把公路挖断,坦克大炮不能施展,这里基本就成了冷兵器时的战斗,擂木磙石,更强于枪弹。” 覃国升惊叹了一声:“这么凶险!” 莫敌在地上拾起半截断笔,找了一张纸,信手画了一张昆仑头附近的地形图,一边画一边说:“宾阳昆仑关是南宁市的门户和屏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兵家必争之地,为历代军事家所重视。关隘上有石碑,刻着清朝张鹏展的一首诗,诗云:北水归临浦,南方控古邕。一关通鸟道.万仞锁螺峰。我曾临摹过这首诗,几年过去了,倒还记得”。 覃国升笑了,自己老大好书法,到任何地方都会临摹碑帖,在麻埠呆了这些天,左右十里的古迹古碑让他走了个遍。 昆仑关,相传是汉代伏波将军马援所建,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唐元和十四年裴行立始垒石为关,北宋景佑二年建关城,历代均有加固、重修。清道光年间,宣化县知县柳际清巡视昆仑关,以关城年久残破,乃拨款重修关城,并重建关楼三楹(二柱三道桁条木),又在关南口数丈处,跨驿道建亭一座。关楼上,奉祀狄青、余靖、孙沔三位征南主将神像。清光绪年间,当地人改奉关帝、关帝太子、周仓三神像,是为关帝庙。 莫敌继续画着图,一边介绍,说:“此地易守难攻,北军守则可拒南敌,南军守则可拒北敌,关隘本来是为了拒南敌而建,但是南军一旦占据,北军想攻下也难。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从金陵率部折回广西,骁将赖裕新经宾州图取南宁,领军二万取道捷径昆仑关。不料被八塘团总欧阳光、韦怀玉率两千团练据关守险。赖部强攻数日夜,伤亡惨重,不能取胜。只得从思陇绕道武鸣,再从高峰隘进入南宁。” “两千民团以一挡十,力拒二万太平军!”覃国升不太敢相信,他跟石达开同是贵县老乡,对石达开除了崇拜就是敬仰,二万大军不能打开两千民团防守的关隘,可见这个地利十分强大,他不由得为进攻一方担忧,两千日军,可不等同两千民团,少了200师的第五军,也不过是两万多人,不知道数十年前的历史会不会重演。 “老大,其实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意见向上峰提一提的,即使我们不能回去,也可以让其它人去完成扰敌的任务。”覃国升说:“比如说,把消息告诉赵国龙,让他去做。” 莫敌摇摇头,赵国龙去了四十六军,他已经知道,赵国龙的请辞电报他看到了,56团团长阳丽天还特地来电报告诉了他,阳丽天是莫敌的亲姐夫,嫡亲二姐的老公,比自己大五岁,是南宁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正则生,本来在桂林永福区当个小绥靖司令,日子过得很休闲,这次新19师打得太惨,56团全建制撤消,才把阳丽天的绥靖4团整体补入,也算是从地方部队进入了正规部队。前天,赵国龙已经到了灵山太平,就任新19师参谋长,从他给自己的电报中获知,新19师接下来的工作是对钦州到南宁的运输通道进行伏击,尽量不能让南宁的第五师团获得补给。赵国龙作为一直战斗在敌人后方的军事指挥员,被新19师师长秦镇,副师长阚维雍寄予厚望,在这种时候,不能分他的心。可惜,陈正信去了龙州,否则,他倒是最适合的人选。 龙州的第41联队,也正因为遇到了陈正信而倒了血霉。大摇大摆进入了龙州,一副占领者形态的日军,当天晚上,一个日军因为强奸了当地一个妇女,被一支沾上了见血封喉的弩箭收去了性命,尸体被人从围墙外扔进军营后,身上还扎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是:乡民不懂国事,国与国交战,自有国府操心。龙州此地,法军来过,越南人也来过,如今倭军前来,并不稀奇。但是进入本地之客军,一不可扰民,二不可抢劫,三不可杀人。若有违犯,此人则为榜样。附:此毒为见血封喉,为龙州所特有,此外,龙州还有降头术、血蛊术,驱灵术,可一一品尝。 日军41联队长福山正夫又惊又怒,纵横中国,从北到南,几何时被这样威胁过,但是,面前这条黑里发青的尸体充满了诡异和恐惧,让福山正夫不得不压住怒火想对策。第二天一早,日军很客气的把龙州一些乡绅请来,指着全身发乌的日军尸体,请教这是什么回事,陈正信换了一套装束,挤身在众多乡绅之中,不慌不忙,操着一口标准的本地话告诉41联队联队长福山大佐,广西自古就有鬼出龙州之说,便是指龙州的血蛊之术,这种见血封喉,就是院子里那棵箭毒木的树汁炼成,并不希奇,龙州几乎人人会用。此地民风诡异,民众殷勤好客却报复之心极重,昨天贵军这位士兵侵犯了本地一个女人,被她的家人报复,用血弩射杀,这种尸体,不能碰不能摸,谁摸谁死,只能堆木烧化,之后深埋。 福山正夫说,必须交出射杀皇军士兵的人。陈正信摇摇头,说奸人者死,这是本地铁律。福山正夫威胁说,你就不怕把你们当作人质全部抓起来吗?陈正信笑了,告诉日军大佐,这样一来,日军就别想在龙州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甚至别闻一口气,否则不是死在这里,就是疯着回家。大不了,整个龙州城的人陪着一起完蛋。 经过协商,日军退出龙州老城,退到左江南岸老法国领事馆一带驻扎,每天派人到龙州县城买米买菜解决伙食,也可以四处自由走动,但是切不可扰民,否则被人整蛊下毒,后果自己负责。 福山正夫又惊又怒,竟然灰溜溜的从已经占领的县城退出,还被人划地为牢,这算是什么样的占领者,这是典型的窝囊废!然而,此地的民风的确可怕,村民上街都带有排刀,不少人还扛着一种叫龙州快利的单发装填步枪,长长的枪刺闪着寒光,枪尖刺上挂着一些野物,沿街叫卖。他们对皇军没有起码的尊重,也没有任何的社威擅势,看着自己的那份眼光,分明与看到野兽是一样一样的。 他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射杀日军的人是陈正信的人,扛着老快利在日军面前招摇而过的也是陈正信的人,陈正信知道,凭他一个特务团,想跟日军一个联队火拼,那是自不量力,完全不是对手,但是,怎么让龙州一地不被日军劫掠,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么个损招,但是效果却十分有效。每天看着日军划着小船,从左江南岸过来买菜买米,白花花的银子一点不少的付给当地的商户,陈正信忍不住笑了,日本人居然也有老老实实守规矩的一天。 但是,陈正信知道,就凭一支见血封喉,还不能把41联队镇住,他决定在十二月初一这一天,在龙州街头搞一场集会,届时,把一些五毒养殖、毒箭展示、招鬼养蛊一类的东西展示出来,还专门邀请日本人参加,让他们进一步的老实,没有得到允许,不得轻举妄动。 收到陈正信的电报,莫敌笑趴了,这个损人,这个损招,这个41联队!这时一个一直纠缠在脑海里的念头又重新冒了出来,南宁战事吃紧,为什么日本人要派出一旅偏师到龙州。这些日本人并没有有意识的去阻断越南物资的进入,因为南宁的失守,越南物资进入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不是为了阻断邕龙公路,这个41联队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去感受划地为牢吗?划地为牢如此屈辱,日军竟然能够慨然忍受,其目标一定不小,到底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七) 第十章安庆(二十七) 因为情报的不准确,韦云淞失去了进攻昆仑关的最好机会,日军对外宣传是第九旅团第9联队第一及第四步兵大队两千五百人占领了昆仑关,实际上没有这么多人,在昆仑关上防守的只有一个第四步兵大队,虽然遍地插满了第一步兵大队的旗帜,实际上没有一个属于第一步兵大队的人。日军虚张声势,迷惑了思陇的韦云淞,也迷惑了腾翔的周祖晃。之前与600团在二塘大战的第一步兵大队向东虚晃一枪,带着师团部的山炮兵大队和战车大队,转身去了高峰隘。韦云淞情报中的两个步兵大队实际上是一个,而周祖晃眼里的两个步兵大队却变成了三个,还加上第五师团的山炮兵大队和装甲车大队。 作为甲种师团,第五师团由两个旅团和师团直属单位组成,每个旅团下辖直属部队和两个步兵联队,每个步兵联队由四个步兵大队组成,每个步兵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八挺重机枪)、一个大队炮小队(二门70mm步兵炮),每个步兵中队辖三个步兵小队,作为甲种师团,小队人数也相对满编,一个小队人数为54人,一个中队人数为208人,一个大队人数为一千一百人。一个联队为四千五百人,一个旅团约一万左右,整个第五师团加上直属单位人数,总人数为二万五千七百一十八人。 高峰隘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第七天,这几天,因为没有飞机的助战,日军的进攻一直不顺利,高峰隘坡陡谷深路险,除了一条公路又别无他路,日军虽然有三个步兵大队,可真正能够出现在一线的也不会超过百人,有心想找第二条路,当地人又极不配合,远远的躲开。战斗陷入僵局,日军一筹莫展,特别是在第四天,在599团团长柳树人的指挥下,把一辆日军的94式坦克打趴下之后,日军的另外三辆坦克不敢再冒头,单凭步兵冲锋,完全无法突破高峰隘天险。双方竟然僵持了起来。 第599团柳树人之前吃足了坦克的亏,日军虽然只有四辆坦克,但是只需要两辆坦克往前面并排一摆,就把邕武公路占满,一条钢铁屏障就树在面前,日军从坦克后面打枪,自己打过去的子弹,在坦克上划出一道道的细痕,发出瘆人的撕裂声,就是伤不了坦克后面的日军。好在已经把公路弄断,坦克只能在断口的那一边,过不来,不然,高峰隘阵地早就失守。 第三天,柳树人发现也一个问题,这几天没有飞机过来助阵,于是,安排了一个班的士兵,从山坡上爬到山顶,来到日军坦克屏障的上方,把十颗*绑成一束,拉开后从上面扔下来,十几束*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坦克后面跟着的几十个日军被炸得四分五裂,一辆坦克也被炸得浑身火起,另一辆坦克立即退走,不管不顾的从身后倒了一地的日军尸体上压了过去。 着火的坦克一直在烧,烧了一个多钟头,真到烧成了一堆废铁。 戴安澜也在疑惑,为什么日军的飞机几天没有来了,他把这个问题交给也黎行恕,黎行恕转身就交给了周祖晃,下午,消息传了过来,新19师在师参谋长赵国龙的带领下,在百济一带把台湾混成联队的给养运输队伏击了,这个赵国龙,诡计百出,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还在演戏,让一伙人扮演日军,一伙人扮演国军,打得热热闹闹难解难休,一直演到钦州湾上的飞机到来。当飞机俯冲时,早早就准备好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发言了,只见扮演日军的人群中,伸出了三挺高脚九二重机枪,随着三条弹带扫过,一架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猝不及防,被凌空打成两截。 “赵国龙?是什么人?”周祖晃问黎行恕。 “不知道,此人能用诡计引下敌军飞机加以攻击,绝不是凡人。”黎行恕说:“哦,我想起来了,这次把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平乐校区的学生全部编入我军,其中绝大多数编入新19师,这位赵参谋长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我们师也来了十几个,级别都不高,大多是营连级带兵,等我问一问,哪位认识他。” “不用问了,我想起来是谁了。”周祖晃摇了摇手,笑着说:“我还见过他,之前是四十八军176师526团的参谋长,再之前是526团团长莫敌的小跟班。” 黎行恕恍然大悟,拍了拍头,说:“是莫敌莫天纵,哎呀,我也想起来了,也只有莫天纵这家伙,才能带出这种不按规定出牌的家伙。” 戴安澜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问道:“周长官说的可是在长江小孤山打观光轮的莫敌?” “可不就是他!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敢取名为莫敌。”周祖晃笑道:“这小子,跟我是忘年交,一肚子的歪点子,尽做好事,我在桃花江边钓鱼的钓竿,就是他给弄闲置了,呵呵呵呵。” 听周祖晃说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敢取名为莫敌,戴安澜有点不服气,但一想之前听过的关于莫敌的传闻,也就释然了。戴安澜是安徽无为人,对家乡的抗战比较关注,莫敌在安徽的举动,成了安徽人饭后的谈资,“要吃鬼子肉,只有一七六”这个顺口溜,安徽人大都会说,这个莫敌,可是一七六师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顺口溜,有一大半的功劳是莫敌打下的。 “没有飞机助阵,我们就应该改变一下战略战术,明天,日军再进攻的话,我们应该主动一点才对。”戴安澜说。 周祖晃点点头,说:“从这些天看来,日军进攻采用的是轮换制,除了昨天死伤较大,前几天死的不多,柳团长的主动出击很有成效,应该发扬,我认为,还是以200师主守,由135师和170师组成小部队,对日军进行侧击。” 在接下来的几天,135师伍宗骏团长和170师伍廷均团长带着小部队,从高峰岭上绕山侧击,取得了极好的效果,日军伤亡明显增加,南宁城里的今村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钦州湾里的第3联合航空队莫名其妙被打下三架飞机,让航空队吃了一惊,本乡义夫少将声称如果不肃清航线上的残敌,不再派出飞机助战。没有海军航空兵的支持的,第五师团进攻高峰隘就成了一句空话,华南方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一面要求第五师团加快修整南宁机场,同时命令钦州的台湾混成旅团盐田定七少将派出大部队,重点对沿途进行清剿,既要为空军扫清通道,同时也要为运输队扫清通道,南宁的第五师团所有物资全靠运输,一旦被中国军队切断补给线,第五师团功亏一篑,不战自退。 也许是看到了敌军的软肋,赵国龙直接拿邕钦公路开刀。连续三天,从小董到百济六十华里的路面,没有一寸好路,全部被破坏,这三天,从钦州送来的物资和补给也全部被赵国龙笑纳,从子弹和医药,从米粮到海鲜,连个收条也不打,好吃好喝让阳丽天乐不自禁,直拍着赵国龙的肩头说好样的。第四天,台湾混成旅团盐田定七祭出了杀手锏,以装甲车运轮输物资,用坦克武装押运,赵国龙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才让吃了几天咸菜黑豆的第五师团吃上了海鲜,让着急上火的今村均中将得以平静下来。 此后的高峰隘攻防战断断续续的进行,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飞机的帮忙,多了中国军队的主动干扰,日军的伤亡有了明显的增加,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今天,12月1日。 今天一早,久违的日军飞机又出现了,四架轻型爆击机刚过了南宁城的上空,就开始了俯冲,方向,高峰隘。第一波四架轻型爆击机过去后,又是四架,数分钟后,又是四架,高峰隘上的柳树人看傻了! 随着飞机的轰炸,日军工兵把挖断的公路草草填上,两辆坦克并肩开了过去。 空地配合,标准的空地配合,坦克冲到了隘口,日军的飞机从轻型爆击机换成了舰载战斗机,小巧的战斗机在山岭上盘旋,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狩猎的野雕,什么地方有中国军队聚堆,飞机立即飞往该处,机枪子弹暴雨般的泻下。 地面上一群鸡,怎么也敌不过天空中的一只雕! “撤退!赶快撤退!”随着周祖晃的大叫,599团沿着山谷里的小水沟退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打得麻木。日军并没有追击,立即在高峰隘顶上开始了土工作业,消息传来,把周祖晃楞了一下:这些狗日的日本人,是准备在高峰隘上固守? 不是日本人想在高峰隘上固守,是他不能不固守,因为没有人手进攻了,高峰隘上打了七天,日军死伤了908人,差不多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退出了战斗,余下来的人,已经不能再支持进攻。特别是几天前,因为41联队在龙州处境艰难,第九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亲自去了龙州指挥,第9联队就成了师团直属,换句话说,成了没娘的孩子。第9联队第四步兵大队把昆仑关的防守任务转防给21旅团,回到南宁市成了今村均的机动力量,另外三个联队,损失了908人后占领了高峰隘,算是已经完成了既定任务,剩下来的是驻守,守住高峰隘,就是胜利。 日军居然满足于占领高峰隘,让腾翔的周祖晃有点看不懂,打算主动进攻搞搞火力侦察,却得到位于迁江指挥部的白总长的命令,200师返回思陇归建,桂军分成三个纵队,第一纵队周祖晃率领135师、170师在腾翔监视高峰隘的敌情,第二纵队韦云淞率领131师、188师从思陇退入武鸣,再从石埠老口方向调往左江扶南一带,以防备日军42联队突然回撤南宁。第三纵队何宣前往南路大塘,率领175师、新19师在邕钦公路沿线干扰敌军的后勤保障线,新19师做得很好,但是还要扩大战果。杜聿明将军的第五军已经到达宾阳,作战方案已由杜聿明上交中央军委会,对昆仑关的进攻将在12月10日展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八) 第十章安庆(二十八) “日军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高峰隘和昆仑关!”莫敌在四十八军作战会议上如是说。 “按照天纵的说法,日军最大的目的,只是占领高峰隘和昆仑关?”云应霖不解的问。 区寿年白了云应霖一眼,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么!日军攻占高峰隘和昆仑关,只是为了更好的防守南宁,让他们北上柳州,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是的!卑职认为,日军只有一个师团的兵力,守尚且不足,攻,更不可能。”莫敌说:“即使要守住南宁,还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南宁机场交付使用。民国21年,南宁麻村机场建成,西南航空公司通航南宁时,就使用该机场。因为跑道较短设备陈旧,日军陆军航空兵的中型爆击机不能起降,因此在11月25日日军占领南宁开始,南宁机场的修建工作成了日军的最大工作之一,估计在机场不能正常使用之前,日军不会主动采取军事行动。” “我同意。”区寿年点点头,接过莫敌的话,用打趣的口吻对莫敌说:“天纵这个情报处长很是尽责,我是不是应该正式向上峰打报告,任命你为四十八军的上校情报处长。” 莫敌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样,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很大众化的应酬之语:“无论卑职出任任何职务,都是长官栽培。” “行了行了,别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别担心,我不会留你这员战将在办公室里看报喝茶的。”区寿年的笑声缓解了会议的气氛,作为对桂南会战的讨论会,会议的主题不能变,区寿年接着说道:“这些天,我与二十六集团军司令蔡廷锴将军私下交流过这次桂南作战,在二十六集团司蔡廷锴三十五集团司令邓龙光三十七集团军司令叶肇等粤军大将看来,一个第五师团在桂南翻不起什么大浪,即使让日本人占领南宁,也赚不了太大的便宜。日军想进攻柳州或者要在广西搞出什么名堂,必须把广东的第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调过去才有可能,广东的余汉谋是很愿意日军这么做的,只要日本人胆敢把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调往广西,他就会率军杀出韶关,趁机收复广州城和广东大块失地。因此,在他们看来,为了一个小小的第五师团,中央军委会小题大作,如临大敌,不仅派出了国宝第五军,还派出了姚纯的三十六军和傅仲方的九十九军,仅这几个军,就将近八万人,再加上广西的第十六集团军,已经不止十万之众,以十万之众对抗第五师团两万人,我想,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战胜。何况中央军委还在紧锣密鼓的调动广东的二十六集团军、三十五集团军和三十七集团军过来助战,如果再加上蔡廷锴二十六集团军、邓龙光三十五集团军和叶肇三十七集团军,二十万大军云集广西,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今村均了!对于桂南之战,我想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区寿年言之成理,四十八军军部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莫敌也深为赞同,但是,那个一直埋在心底的念头仍然在困惑着自己,日本人登陆广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不能够理解的是竟然只派一个师团到广西,难道是来试试水响不曾!日本人不会这么无聊吧。 从四十八指挥部出来,莫敌很自然的往自己的情报处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一看,是韦永成和李柏成两个。李柏成说:“看老大你走得很落寞,不如去我那里喝一杯。” 莫敌乐了:“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韦永成被莫敌的话逗乐了:“酒不是大白天喝,难道还三更半夜的喝!这个鬼天,冷得卵缩,最美的事不过是打起边炉再烫上一壶好酒。我首先声明,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我在政治部呆久了,手下没有兵,袋里没有钱,一天到晚的新生活运动,嘴淡得出鸟,你们俩都是有钱人,必须请我。” 莫敌和李柏成笑了,李柏成说:“我是现役团长,别的没有,有人有枪,老大已经不做团长几个月,情报处的经费只会比政治部更少,还是去我那里吧。” 莫敌笑了,有道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哥们是富在深山有远亲,上个星期,李盛宗带着十一游击支队的团营两级主官去立煌梅山参加安徽游击工作会议,吴万年和郝文波带了不少东西来,新加入的赵晋营长更是带了一个排,在潜山太湖走了一遍,把526团各位弟兄要带来的东西带了一堆,情报处里堆出了一座小山,有烟有酒有茶有肉,还有地方特产和东洋物品,其中还有不少是已经包装好的礼品,看来,蒋春阳把莫敌过年给上官同僚们送礼的物品都给准备好了。罗卫的礼品最实用,是在敌占区收缴的法币,日军占领安庆后,大量推行伪满州国的军币,之前百姓手里的民国法币基本上无处可用,贬值厉害,罗卫用了一些缴获的日本军币与老姓兑换,换回了一大堆,全部带过来给莫敌,这个东西,在麻埠还算是钱。 “去我那吧。”莫敌说:“覃国升这些天在研究麻埠胖头鱼火锅,味道还不错,我们三个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超过五斤的大胖头鱼卖,有的话弄一条回去,够我们三人吃的了。” “五斤的胖头鱼?”韦永成吓了一跳:“有那么大的鱼吗?” 李柏成用十分不屑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位,说:“我在巢湖,一颗炮弹下去,翻白一片,划船下去,捡大的要,小于五斤的都不要。” 三人一路闲聊,一路向西淠河码头走去,如果有人卖鱼,大多在那地方。入冬的麻埠,西淠河上的船少了很多,码头上的人也少,显得有点萧条。这个地方不同广西,一入冬就会很冷,动物出现很少,活人也会有冬眠的迹象,呆在家里猫冬,店铺少开了许多,往日的吆喝声更是难以听到,夏日里在码头边洗衣嬉戏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些残柳在寒风中摇曳着枯枝。 没有找到五斤重的大鱼,两条三斤左右的胖头鱼凑合,莫敌很大方的付了钱,李柏成把鱼提了,也没有回情报处,就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大排档搞了个来料加工。大排档老板接过鱼,一脸笑成核桃状,大冬天的,没有什么人光顾,来三个军爷,就算赚不到几个钱,也能赚上不少的人气。很快,就拿出了菜谱,两个鱼头做汤,这种鱼号胖头,头的确不小,占整鱼的三分之一强,两个鱼头,两斤有多,加上几块农家豆腐,慢慢熬成浆状,撒上一些香葱香菜,那味道,简直不能对外人说。至于鱼身,一条红烧一条清蒸。李柏成显了一把身手,把大排档的大厨和老板都给震住了,他把两条鱼的内脏去了苦胆,把鱼肠细细的洗了,用姜酒盐糖腌上一会,找了一个锅,慢慢的煎了起来,鱼肠上的脂最先溶化,成了上好的鱼油,鱼肠在鱼油发出略腥的鲜香,不一会,腥味渐渐的淡去,留下一锅的鲜香。把整块的鱼肠用锅铲断成几截,李柏成让老板拿来两个鸡蛋,打成糊状,往锅里淋了下去,只见一阵炸响过后,之前的鱼油不见了,黄色的鸡蛋包裹着鱼肠,色香味俱全。装盘上桌,看得大厨目瞪口呆,操着一双筷子就往桌子上扑,在莫敌和韦永成还没有动手之前,毫不讲理的一把夹了下去。大厨把一块鱼肠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话:“我的娘,烫死我了!” 莫敌韦永成哈哈大笑,只听说过性急吃不了热汤圆,看来性急也吃不了煎鱼肠,这个煎鱼肠里面是一包的鱼油,只怕比汤圆还要烫上三分。 鱼头汤上来了,清蒸红烧鱼也上来了,上好的老酒来了一罐,本地风俗,酒满敬人,至于价格,喝了一罐算一罐,喝了半罐算一半,喝了多少,算多少钱。老板说,这是上好的佛子岭酒,在六安一地,算是极品。 坐下来,举杯换盏,酒过三巡,李柏成说:“我家在桂南,距离南宁不过百里之遥,对桂南战役很是关心,我都好几次起心想调回去参战,说实话,是有点挂念家乡了。两位老大,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韦永成摇摇头,说:“我们俩的家乡都在桂北,可也都是八桂子弟,虽然挂念之情没有你那么强烈,但也还是有的,你的心情我理解。柏成你的家乡这次可遭到了兵灾?” “没有。”李柏成摇摇头,说:“邕江在南宁上游不远,分成了左右江,左江通龙州,右江到百色,我的家在左江之畔扶南新宁州,水路距离南宁不过百里。左江水很清,很平缓,适合航船,扶南一地承平日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刀兵。我们那个地方,过去是士司制,改土归流之后才实行的流官制,虽然官吏是从外地派入,但是当地的土司有很大的势力,对官吏有极强的监督作用,在土司势力的监督下,扶南一地的官吏大多勤政务实,百姓均能安居乐业,新宁州几可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真正如世外桃园一般。唉!往往这种地方军事力量特别脆弱,一旦日军侵扰,必是没顶之灾。韦云淞长官带着31军驻防左江,只怕会把战火烧到扶南。” “依我估计,日军不会侵扰到你们那里。”莫敌说。 “为什么?”李柏成忙问。 “日军人数不够。”莫敌说:“杜建明将军大兵压境,南宁一个师团只怕难挡,哪里有空去附近的县乡乱窜。柏成我问你,从南宁到龙州,是航运方便还是车运方便?” 李柏成想了想,说:“在没有公路之前,航运占主导,有了公路之后,船运就弱了许多。但是从龙州过来的船还是很多的,左江航运很安全,不象右江匪多。” “从龙州到南宁,坐火船需要多久,坐汽车需要多久,走路大概需要几天?”莫敌再问。 李柏成又想了想,回答:“汽车需要一天,还要起早贪黑。火船久一些,超过一天一夜,走路就惨了,一天最多走四十公里,没有五天,只怕到不了龙州。” 莫敌点点头,之前的分析看来是对的,日军在11月20日分兵,41联队在路上走了整整五天,因此在第五师团打进南宁的第二天才进入龙州,时间上面没有问题。如此看来,如果南宁战况出现异样,把龙州的第41联队抽回来救援也不是什么太可能的事,因为五天时间太长,等到从龙州赶回来救援,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水路虽然快,但是风险大,有韦云淞带着两个师在左江一带驻防,运输一个完整联队的火船不可能从他们眼里溜过去,从岸上打江上的船只,优势太大,这个道理日军应该明白。想到这里,莫敌更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观点,这个41联队,进入龙州后,不是为了与南宁的日军相互配合的,一定还有一般人难以得知的目的。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二十九) 第十章安庆(二十九) 反攻昆仑关的战斗在12月10并没有如计划般的打响,因为重庆的总部认为军力调配沿未到位,特别是粤军,迟迟不能到达指定地点,让老蒋大为光火。12月15日,一次准备停当,迁江的白崇禧以桂林行营名义发出第一号反攻令。 桂南作战,兵分三路,北路军总指挥徐庭瑶,率杜聿明第五军主攻昆仑关;傅仲方第九十九军梁汉民第92师绕伶俐圩西进,攻击七塘侧击昆仑关之敌。西路军,总指挥夏威,部第一纵队(司令周祖晃)攻击高峰隘;第二纵队(司令韦云菘)在南宁南部苏圩集结,阻止第9旅团41联队增援南宁。东路军,总指挥蔡挺锴,所部何宣第三纵队军向陆屋、灵山破袭邕钦公路;叶肇第六十六军攻击昆仑关侧翼古辣、甘棠之敌军。第九十九军姜敏亭99师及傅立平142师为战略预备队。 看着电报纸上一大堆眼花缭乱的部队番号,莫敌也不由生出小题大作之感,看来日军第五师团进入广西不管是什么目的,第一个实现愿望的是重庆的蒋委员长,终于把军力伸进了一直来铁板一块油盐难进的广西。 四十八军上下都一致认为,反攻南宁不会再有什么悬念,大军一到,日军自当望风披靡。莫敌也不再把情报重点放在广西,而是移回到安庆。因为就在杜聿明反攻昆仑关的第二天,十二月十八日,安庆日伪军进攻石牌,十一游司令李盛宗直接把告急电文发到了四十八军军部。湖北讲武堂出身的李盛宗少将司令大人很有才,一篇半文不白的告急文书把四十八军部弄了个哭了不得。“巧日午时,朔风劲吹,安庆刘氏作欣,忽兴不义之兵,侵我石牌,是可忍孰不可忍……”洋洋洒洒一大段,就是没有把来了多少敌军,由那些单位组成,日军多少伪军多少,统兵将领是谁说明白。 区寿年一把扔掉手里的电报,对莫敌说:“你去找个明白人问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莫敌笑着拾起地上的电报,说:“好的,我立即就问。” 一个电报给郝文波,一个电报给石重,一个电报给潜山的韦振高,电文内容都是一样,通报安庆进犯石牌之敌。不一会,郝文波的电报来了,一个伪军主力团,一个日军中队,已经过了山口,到了洪铺,具体是什么部份构成,不知道,。郝文波在电报中说,自己只有两个营,不可能是对手,有心要转移,又被怀宁县县挤兑,说没有日伪军来,百姓养活你们,日伪军来了,你们就走,下回老百姓可就不养你们了。搞得郝文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作难。 石重的电报很简单,统兵团长是刘迈宰,中队长松下次郎。 莫敌大笑,这是上次高河埠的原样组合,不知道这回的士兵水平是否有所提高。想了想摇摇头,这是全新补充团,比上一次的士兵素质只低不高!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刘迈宰此次的石牌之行,估计是因为赵晋。赵晋叛出高河埠,实在让刘迈宰有点难看,出兵教训教训这个反骨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紧接着收到的韦高振的电报,证实了莫敌的猜想。赵晋在练潭出现,还把一个日军中队打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在安庆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刘作欣为此把王占林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了协助王占林进入庐江,竟然折损了一个营,还搭上了一个皇军中队。骂着骂着,就骂到了刘迈宰,如果不是赵晋的出现,皇军中队也不至于搞得如此悽惨,赵晋是刘迈宰的手下,刘迈宰是怎么带的兵! 刘作欣骂得流利,骂得顺嘴,骂得滔滔不绝,他在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和130联队青木一夫太君那里批发回来的骂辞,毫无保留的统统转给了刘迈宰,直骂得刘迈宰心头一阵阵火起,身上一阵阵冷汗。 “你说,应该怎么办?”刘作欣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演说。 刘迈宰冲口而说:“我带一团之兵,前往石牌,收拾了这个反骨仔!” “反骨仔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讲,你说他反骨,别人还说你反骨呢。”刘作欣摆了摆手,说:“不过我同意出兵石牌,据情报所知,原西六县游击总指挥莫敌因为炮击了观光轮被免职,由李盛宗出任,这个李盛宗与莫敌相比,有如云泥。如果不是练潭一战失误,我早有计划对西六县进行剿击。既然刘团长能够主动请缨,我就去跟清野太君说说,从石牌开始,对安庆西六县进行清肃。” 刘作欣早有进攻西六县的念头,可惜没有先锋,他的第六师下辖二旅四团,其中十二旅还算齐整,十一旅旅长在观光轮遇袭,机枪被烧之后,吓得卵缩,不敢再在安庆逗留,旅部竟然出现空缺,把原十一旅的所有人整顿一番,拼拼凑凑,总算把刘迈宰的28团弄得满编,其中还有一个营在高河埠。王占林被打出望江后,闲置在南京的钱昆得到绥靖军第二军李朴诚军长亲自接见,带着一个干部连坐江轮来到望江,继续就任团长,是为第二军第六师第十一旅29团。刘作欣让自己的参谋长兼任十一旅旅长一职,总算把建制给搞全。这个师,没有火炮部队,没有工兵部队,只有一个直属的辎重大队,此外就是四个步兵团,总人数不过是五千多点,实足的一个丙种师。加上一个日军步兵大队一千来人,以及在安庆的119旅团旅团部、华中港口监理部,陆军航空兵第三飞行团、将近万人。对于安庆而言已经足够。纵观他们的对手,526团四个营,527团三个营,加上十一游的六个营,也只是勉强超过四千人。如果在其它地区,早就已经把属地清肃干净,之所以在安庆的西六县只能占领一个怀宁高河埠,实在是因为莫敌这个人过于难缠。 莫敌被调到四十八军赋闲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安庆,同样也传到了刘作欣的耳朵里,刚想动手,有点作为,王占林的练潭之战给了他一个警告,莫敌虽然赋闲,可余威还在,只要他一天没有正式委任要职,就一天不会放松对旧部的管理。直到传出莫敌已经就任四十八军情报处长,刘作欣才肯定,莫敌已经另谋他就,这个安庆不会再有这号人物出现了! 于是,刘迈宰这才出现在安庆西的洪铺。 刘进的一营在高河埠,刘迈宰看着手下的两个营,真心觉得有点人少,这一回,皇军从蒙古弄来了一些大马,作为团长,刘迈宰也分得了一匹,骑在马上行军,比走路舒服了不少,虽然胯下有点作痛,总好过走得腿痛脚板酸。 十一游司令李盛宗得知郝文波准备在石牌跟来犯之敌拼个鱼死网破的消息,又急又怒,郝文波两个营,有什么本事跟比自己多的日伪军拼,结果一定会是鱼死网不破,还白白扔掉一个石牌,这个郝文波怎么这么死板,蒋委员长还会一战退出平津,二战退出晋冀,三战退出淞沪,四战退出徐埠,五战退出武汉,再战退出粤南,你小子怎么就不会退呢?老百姓要你们抵抗你就要抵抗吗?你还有点脑子行不行!不管是逐鹿中原,还是鹿死谁手,老百姓都是那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可是自己的部下,打掉了一个就少一个。一路脚步踉跄,李盛宗小跑着进到527团副团长韦高振的办公室,一边跑还一边叫:“仕宝(韦高振字)老弟救我,仕宝老弟救我!” 看到李盛宗的样子,韦高振不觉笑出了声,对于这位当年十九路军的老兵,韦高振并没有太多的尊重,拉出一条椅子给他坐了,寒喧两句。李盛宗来的目的,韦高振心知肚明,借兵增援石牌。石牌与潜山相距很近,如果被刘迈宰打下,对于潜山梅城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唇亡齿寒,道理谁都懂。但是,韦高振居然产生了另外的想法,想法由来已久,那还是莫敌刚刚被免职的时候,韦高振认为莫敌离开后,他就应该是西六县当然的老大,六县总指挥一职,非他莫属。然而,却调来了另外一人,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人,李盛宗。之前廖磊兼任四十八军军长时,还给他一点薄面,任命为四十八军参谋长,还算有点实权,后来廖磊辞去军长一职,由张义纯接任,李盛宗就转任第21集团军军事干部训练班教育长,渐渐被人淡忘。这一回这位居然出任十一游司令、西六县总指挥,径直爬到了自己头上,搞得自己看着银子变成水,煮熟的鸭子飞了,韦高振着实有点不舒服。看到李盛宗的屋子,韦高振心底里竟然有了一点淡淡的解气,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着难的表情,对李盛宗说:“李司令,这个事还真是难!” 说难还真难,韦高振手下两个营,彭伍营在与刘迈宰的作战中,有一定的损失,一直没有得到全部补给,程万年营来到潜山后,接手了526团何得贵手里的营生,从此一门心思就不再在练兵打仗方面,倒卖倒卖,投机生财,干得不亦乐乎。把程万年部抽出增援石牌,韦高振肉痛,少做一天买卖就少一天的收入。至于彭伍营,他更舍不得离去石牌,诺大一个潜山,能够用的就这么一个营,他们如果离开了,高河埠的刘进突然发难,岂不是见鬼。 一番大道理,讲得李盛宗哑口无言,如果梅城的不能去救援,还能叫谁去?韦高振不慌不忙,给李盛宗指了一条明路,去公岭去找罗卫,只要罗卫愿意出手,一个刘迈宰何足道哉,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李盛宗半信半疑的听了韦高振的话,让卫兵找上一马,一溜烟往公岭跑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 第十章安庆(三十) 正在公岭外的小草坪上散步,远远看到李盛宗气急败坏策马奔来,罗卫已经猜到了七分,心里嘿嘿笑着:“李司令李大人,我还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了门来了。”刘迈宰袭击石牌的消息,最早是石重部获知,上报526团后,由526团团部很官样的把消息转给十一游。而私底下,石重早就第一时间把日伪军进攻石牌的消息告诉了郝文波,同时告诉赵晋,刘迈宰这次就是要来找他的麻烦,不过不用怕,有弟兄们在,分分钟让他刘迈宰好看。 莫敌离开西六县后,警卫营的参谋长瘦猴真正成了没有束缚的猴子,越发的无法无天,越发的诡计多端了,而且凡事爱占便宜,变得有点市侩且斤斤计较。在他看来,这次刘迈宰进攻石牌,绝对是上天掉下来的大便宜,春节临近,这个刘迈宰,是上杆子给大家送年货来了。于是,在瘦猴的操作下,一场好戏开锣。 在瘦猴的策划下,郝文波单等十一游司令部把消息传来,在收到电报的下一分钟里,十一游司令部就收到了郝文波的回报,一封叫死叫活的电报,内容很简单,第三支队下辖两个营,可不是有一个日军中队坐镇加一个伪军团的对手。接下来,一个小时三个电报,内容很统一:如果没有增援,郝支队只有一条路,撤退。 无论是十一游司令部李盛宗还是四十八军区寿年都不想让安庆的日军占领石牌,不仅国计民生的问题,更多的是面子问题,尤其是李盛宗,莫敌在时,一城不失,莫敌一走,石牌告急,安庆这些小鬼子大汉奸都他妈的柿子专找软的捏啊! 郝文波把电报上传之后,又去石牌洪喜茶楼喝茶去了,这些天,从安庆来了个小班子,班主叫程积善,因为与怀宁县长胡积善同名专门来县府告过忌讳之罪,谁知这么一来,这个小班子竟然闹出了一些小名气,石牌上下去起哄去洪喜楼听与县长老爷同名戏班的曲子。在戏班里,一个什么角色都能演什么角色都敢演的“满台捞”中年男子成了名角,这个人叫严云高,戏演得不错,为人也不错,不演戏时,在石牌四处闲走,好与人交流,每次出去,身边总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小名叫凤英。郝文波在一天在河边的沙滩上听到严云高带着小姑娘在吊嗓子,一曲花腔《撇芥菜》唱得有滋有味,比戏班里那些所谓的名角还有纯净三分,当时就把郝文波给听迷了。之后,他只要有空,就要去洪喜茶楼听戏,单点小凤英的曲子,《送香茶》、《春香闹学》等一些单牌曲,听过之后,大赏。石牌的人都说郝团长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只是这小姑娘也太小过头,身子还没有长开,只怕还要等上三五年。流言传到郝文波耳朵里,郝文波笑了,说:老子就是爱听这个小姑娘唱曲,可也只是听唱曲而已,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污,老子或多或少也是国军的团长,哪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后面还是县长老爷说了一句公道话,郝团座要做出那么丑怪的事,只怕莫敌团长连夜会派人来做了他。 郝文波对莫敌不只是畏惧,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他也知道,他能不能呆在石牌这个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听戏喝茶小休闲,石牌人说了不算,日本人说了不算,他自己说了也不算,只有莫敌说了算。莫敌虽然人不在西六县,可他的势力在西六县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是军事上,就是政府这些县长们,也一个个以莫敌的跟班自称,其中以望江的徐惟一和怀宁的胡积善为代表。当然,最主要是莫敌此人,大公无私,而且,还超级有才。最让郝文波敬佩的事,要数赵晋的到来。王占林带走了他一个营,带垮了他的半壁河山,才不过三天,就来了一个营,其中还有部分是王宪林带走的人,这回作为俘虏,弄得灰头土脸。赵晋的到来,让郝文波更是轻松,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人,毕业于南京陆军辎重兵学校,虽然专业是后勤,可比起郝文波这种混混出生的军人要强得太多,比起郝文波的二营长也强得不是一分两分,在赵晋的率领下,十一游第三支队竟然也有了一点正规军的感觉,实力大增。 因此罗卫告诉他不要慌,他就一点也不慌,天蹋下来,有罗卫顶着,不用担心。刘迈宰一出安庆,就展示在石重的眼皮底下,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清清楚楚。瘦猴告诉赵晋,刘迈宰是从皖河北边行军,即使走到石牌,想过河也要费点工夫,第三支队只要把皖河的船只都弄过江南,在日伪军江北渡江点对面装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式就足够了,别的事,都交给警卫营来处理。瘦猴的突击连已经到了凤凰岭,钟良的重火力连也到了棺材石。 虽然早就有了计划,罗卫却不说破,只管在李盛宗面前叫起苦来:“李司令,这个忙我是很想帮的,不过我就是个小营长,你知道的,营长营长,一营之长,有带兵之责却无用兵之权,这件事,只怕还要劳累你老跟我们团座说一声。只是我们团,如今团长空缺,只有一个蒋副座,蒋春阳你是知道的,那就是个书生,跟他说军事,他只有一句话:待我请求上峰批准。等他请求下来,只怕刘迈宰已经破了石牌,进了太湖。” “就是啊!”李盛宗大有知音之感,端起罗卫给他斟上的热茶一饮而尽,烫得直吐舌头,还夹杂着说话:“真是急死我了!” 罗卫也不为难李盛宗,带着他走到机要室,让他在这里拟电文,给蒋春阳发报,说:“李长官体恤我等下属,这种电报我是不能打的,还要李长官跟我们蒋副座直接勾通才是。” 李盛宗是十九路军的元老,当年闸北抗战时他就在上海,任第19路军60师副师长兼参谋长,还真跟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过。之后蔡廷锴在福建闹独立政权时,他就任第一军副军长,可谓位高权重,历史悠久。在他看来,蒋春阳只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小小后辈,又不是科班毕业,完全是因为唐如儒的关系,才走进了1056团,在莫敌的关照下,竟然平步青云,做了上校副团长,论政治不会政治,论人情不会人情,论军事不知战争,平时真的不太看得起他,现在却要求到他的头上,真是撂不下这张脸。 时势逼人,不由人不弯下腰。 当罗卫听到李盛宗用亲切的语调吩咐报务员时,差点笑了出来,瘪瘪嘴,走到一边。西六县的总指挥,从头开始就是莫敌的,居然换成了这么一号,在罗卫们看来,这位是来夺莫敌位置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他给恨上了。区寿年作为176师师长,十九路军的老人,在这次袭击观光轮时,不仅没有受到损伤,反而平步青云,先升成了副军长,再升为军长,再看莫敌,堂堂一个团长,不仅一点好处没有,还丢掉了团长的位置。其实丢掉团长位置大家都能接受,毕竟打观光轮的确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连带把西六县的的总指挥一职也一并撸掉,罗卫们就不愿意了,给新上任的西六县总指挥设一点障碍,那是必须的,不为别的,只为解气。 电报发了过去,李盛宗度日如年,幸好这一回,蒋春阳没有拖拉,很快就答复了李盛宗,同意由罗卫营配合郝文波部夹击刘迈宰。但是…… 李盛宗看到但是两个字头就大了,中国文字最可怕的就是这两个字,多少已经解决的问题都因为这两个字而无法解决。好在蒋春阳的但是两字之后也不太复杂,一是弹药补给,二是开拔费用。具体多少,让李盛宗与罗卫商量,这一次协同作战,526团不承担任何费用,必须十一游负责。 李盛宗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他虽然号称西六县的总指挥,却是个标准的光标司令,没有具体的地,也没有具体的兵,库里无粮手里无枪,有何能力承担相应的费用和损耗,不觉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李盛宗已经觉得只能放弃石牌时,却听到罗卫讲了一句话:“李司令,这样好不好,我们目前自己还有一些粮食和弹药的储备,先用我们的,你把报告打到省游击司令部去,让他们给我们补给,我们最多能够坚持十天,十天之后,石牌失守,就不能怪我们了。” 一听说有十天的时间,李盛宗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答应,说:“我现在马上给游击司令部李品仙总司令发报,将石牌的重要性阐述,同时申请相应的费用,必须要在十天之内把补给到位,至于之后的费用,按具体情况再提出申请。” 罗卫不慌不忙,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稿纸,递了过去,上面,赫然列着各种费用和补给的数量及金额。李盛宗细细的看了看,项目列得很实在,没有浮夸也没有虚报,就照单发了过去。 瘦猴一直呆在一边不说话,直到李盛宗把电报发走了才站起身来,走出了指挥部。走出门外,瘦猴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再远远的吐出,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策划,安排。之所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自从527团进驻了潜山,潜山的收益归了527团,526团的收益立即少了许多。虽然何得贵带着辎重队的弟兄们在太湖和宿松做了很多努力,毕竟条件有限,每况愈下。这样一来,526团的补给日益减少,竟然跌到了进入安徽以来的最低点。瘦猴想了很久,觉得只能通过打仗才能获得收益,至于这些收益,可以来自于战争缴获,也可以是上峰拨付。 总的方针政策已经拟定:这个刘迈宰不能一下子打退,更不能三下五除二消灭,要留下来慢慢的玩弄,不仅要玩出战果,而且要玩出效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一) 第十章安庆(三十一) 莫敌接过区寿年递给他的电报,一眼扫过,立即明白了是什么回事,526团从上海到浙江,从浙江到安徽,不管是之前的1056团,还是现在的526团,只有把物资卖给兄弟部队,换取土地或者赏金,从来没有向上峰伸过手。这次突然弄出这么一伸,有点出乎上峰的意料,莫敌也有点黯然,自己这一走三个月,难道西六县的局面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伸手的。”莫敌说:“长官你是清楚的,我们出来抗战两年多了,一直在长官旗下作战,几何时向长官你诉过苦嫌过累,又几时向上峰要过补给。” “天纵对西六县熟悉,且分析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区寿年也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的三个月,情况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我在西六县的时候,既是526团的团长,也是西六县的军事总指挥,西六县,基本上军政财一桌,全盘统筹军事,合理安排经济,整体调配物资,才勉强能够养活区域内的军民。我走后,西六县军政分离,财经散乱,即使是军事内部,也分成十一游与176师所部,大家各自为政,不能统一,这就造成了目前的情况。”莫敌说。 “不是已经划分了第三区吗?第三区下辖西六县,专员李盛宗,十一游司令也是他,这军政不就一体了吗?”说到这里,区寿年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第三区剥走了一部分176师之前的经济利益,是不是?” 莫敌笑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大家都看得见,没有必要说得太过清楚,淡淡的说:“总不能不打仗的时候想不起他们,轮到打仗的时候才想起他们。那好,开拔费,损耗费,抚恤费由谁负责,打仗打的就是钱,没有钱,十打十输。” “是这个理。”区寿年点点头,他是军人,知道作战的艰难,说:“这回的作战费用已经确定,由安徽省游击总司令部支付,毕竟是因为石牌十一游第三支队是首攻,李品仙司令已经同意拨付。但是还是照淘汰赛人,先由四十八军垫付,因为游击司令总部需要一段时间筹措,怕耽误时间,贻误战机。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由四十八军先行垫付也是正常的,过去常这样做,上面过后会照单全付。天纵你看我们是照单拨付还是有所减省?”区寿年说这话时,眼角里透着狡猾,有很明显的试探味道。 莫敌笑了,说:“军座,恕我直言,我认为,军部不仅不能减省,还应该增补,比如说多派一个炮营去帮帮他们,也显示一下军部的态度。” “呵呵呵呵,天纵你还是很向着你的老部队。”区寿年说:“没问题,我让李柏成派一个营去帮忙,他们闲在麻埠,真的起霉了。不过物资方面我不能增补,因为我也是让176师师部照单下拨,之后游击司令部的物资到了之后,我再转拨给176师。176师是一个野战师,虽然只有三个主力团,却有一个不小的团级辎重大队,支撑一次这么小规模的作战,完全没有问题。” 莫敌点点头,他又多搞清楚了一些国军的管理方式,以师为独立单位。师以下,就不再是独立作战单位而是作战部门,过去旅一级是最大的作战部门,现在的团一级,也是标准的作战部门,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难怪大多数师长都是少将,大多数团长都是上校,只有旅长,又有上校又有少将,有点乱。现在好了,武汉战役结束后,新的部队建制直接取消了旅一级,军辖三师,师辖三团,团辖三营,营辖三连,连辖三排,这种三三制的编制方法相对更简单,更有效。把作战单位定位为一个师,很有道理,一个师五到六千人,可以与日军一个联队抗衡,在目前的情况下,可以进行一个小范围的战役。一个军两万人,可以下压一个日军甲级师团中的主力旅团一万来人,还可以上扛一个乙级师团一万五六人,进行一次中型规模的战役也足够应付。想到这里,莫敌才明白,自己之前传出的担任新增野战团的团长,应该不是四十八军直属,而是属于176师的野战补充团,一个没有补充团的师五千人,多一个补充团六千人,如此而已。 莫敌知道,自己打观光轮,虽然给国府挣了一口气,但是捅的篓子也不小,闲置一段时间冷处理是应该的,但是一放就是三个月,实在有点长。不过也正常,这三个月,先是长沙大战收官,接下来就是日军在钦州湾登陆,高层估计全部被桂南的风云突变所吸引,已经无睱顾及到在麻埠还有自己这么一个闲置的小团长了。 想到这里,莫敌心头不由得生出一丝戾气,一句提议冲口而出:“军座,我负责给军部拿回526团的详细收据,看看是多了还是少了。” “哈哈哈哈!”区寿年大笑,拍拍莫敌的肩,说:“你尽管放心,这种物资,只会多不会少。176师,借一万个胆子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截留,否则,作战不利的责任就要由他们承担。现在的国民政府,对这种人杀得厉害,即使跑到南京,也难活得一命。你的老朋友唐如儒,手里也有一支小部队,专门调查贪墨,一经查实,死路一条。” 莫敌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心里并不在意,下面的套路多着呢,这种物资,十成能有六层到位就算不错,至于回执条,一个个都签得花团锦簇,不会有任何破绽。自己很少接受上面的物资,这些道道知之不多,那些天天望着上面拨款的单位,为了得到上面的拨款和物资,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军座说没事,自己也就不要无事找事,桂南已经没有什么新奇事,战况每天等着上面通报就行,安庆弹丸之地,一个刘作欣弄不起大浪,加上一个日军步兵大队也闹不起什么大浪,一时间,莫敌又进入到无聊状态。 李柏成跑来告诉莫敌,蓝士云带了一个营去了潜山,按照区寿年的意思,炮团养在军部,费用太大,不如放到各处去,还能自谋生路,不用吃军部的白食,让军部白养。李柏成的炮团,下面三个炮营,分别是克鲁伯山炮营,日式九二式步兵炮营和防空营,只需要留防空营在麻埠就足够,另外两个营,一个去往176师,一个去往138师,降低军部的负担。 莫敌问李柏成准备去哪里?176师还是138师,李柏成摇摇头,说自己只能呆在团部。莫敌大笑,说,接下来两人的日子过得差不多,莫敌是全失业,李柏成是半失业。李柏成笑着说:“既然无聊,不如出去走走。”莫敌也深觉无聊,只是不知道往何处走,问道:“这个地方,方圆十里的古迹我都走遍了,十年前这个地方赤军横行,不少古迹都被人为破坏,不成看了。你有什么好提议?” “以此往西北约十数里,有一个乡村,名东冲,冲里有一棵桂花树,足有千年树龄,可值得一看。”李柏成说。 “千年桂花?”莫敌每到一处,喜欢人文古迹,特别喜欢碑帖,很少去看这些自然景观,如果不是无聊到了极点,估计不会接受李柏成的观点,笑着说:“这倒是值得一看。我们桂林,号称桂树成林,只怕想找出一棵千年桂花也不容易。” “桂花在广西常见,广西号称八桂,可见桂树之多。”李柏成说:“桂树有玉桂金桂丹桂之分,还有四季桂和二季桂之别,在我们那边,入秋之后,整整半年都能闻到桂花香。桂花最香的时节,女人们把桂花打下,加进红糖,做成花馅,在元宵节时包入汤圆,入口即是浓郁的桂花香,让人回味。” 莫敌点点头,他吃过桂花馅的汤圆,并不像李柏成说的那么诱人,反而因为香味过于浓郁有点闷头,看来,李柏成也不是想吃汤圆,而是想家了。 出来已经两年多,自己去年的现在还回过一趟家,身边这些弟兄大多没有回过,家里的情况如何,父母可安康,有妻儿的则更多了一份牵挂。 也罢,去看一看这棵千年桂花,或者也能排解一下心中的不爽。 李柏成让人开了一辆汽车,开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汽车没有路了,就下来走。一个经常给炮团送菜的当地菜农知道这棵树在哪里,自告奋勇的当了向导。 从麻埠上车,一路向西,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倒也很是舒服,沿着麻埠到梅山的公路,汽车开得很是平顺,莫敌和李柏成坐在车箱里,从侧面的蓬布缝里看着外面的景色,相当的萧条,看不到太多的绿色。公路离开了二道河谷后,就是一堆堆的丘陵,冬日的丘陵,草木枯黄,实在没有太多的美感。 再走了一小段,汽车停了下来,向导告诉莫敌,从这里开始,就要走路了,莫敌问要走多远,身导想了一下,很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的说:“不近,只怕要走好几袋烟的功夫,两位长官要辛苦了。” 莫敌哑然,几袋烟的功夫,少不过十来分钟,最多不过是半个钟头,对于自己这些经常长距离行军的人来说算个什么,这个向导把自己想成什么了,四体不勤的官老爷还是好吃懒做的兵油子!与李柏成两人相视而笑,迈步就走。 转过一道小丘陵,一座绿色映入眼里,莫敌不觉眼前一亮,一路的黄色枯枝,已经记眼里没有了彩色,却没有想到,绿色尽收入了此处。所谓独木亦成林,面前的桂花树虽然不能称之为林,但是那一层深绿,已经让不少的森林为之逊色,巨大的冠盖,更让树下自然形成了一个空间,当地的百姓弄了一些粗糙的石块作为座位,随意摆设,并没有任何有意的装饰,却更添几分自然,也许时间久远,石块被磨得光亮。 莫敌坐在石块上,摸着没有棱角的石块,看着那久经风霜的树干,看着伸开双臂拥抱树干的李柏成,一个古老的树木,一个年轻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这棵桂花树见识了千年的风雨,也经历了千年的阳光,不为元人马踏而低头,也不会因清人割发而悲伤,寒暑易节,风霜雪箭,千年之久,或者这来势汹汹的倭人,也只是过眼烟云而已。自己只是三个月的失落,与面前这棵桂花树比起来,甚至称不上弹指一挥。想到这里,心中再无羁绊,莫敌站起来,走到桂花树下,伸出手,想与李柏成合抱桂花树,牵起手来一围,发现仍是不足,仍缺一半有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二) 第十章安庆(三十二) 从桂花树下坐了一回,莫敌仿佛变了一个人,过去那份万事不屑一顾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整个人变得十分的阳光,行动又恢复过过去的迅速和灵动,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连思维也重新活跃起来。按照韦永成的说话,就是桂花树精附了体。 找了一辆自行车,骑了半天去了一趟梅山,把唐如儒那里压箱底的文件全部搜了出来,美其名曰为自己的情报工作岗位补课。唐如儒也不含糊,不管能看的不能看的,全部一古笼统扔给莫敌,随便他看个够。唐如儒的职务是二十一集团军战地军事服务队少将指挥官,这个官职弹性很大,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实权,就搞点服务工作,实际上权力不小,负责整个二十一集团军的情报、督战、搜索、收容。这一年多来,他的魔爪遍布整个安徽,消息来自全国各地,与各大集团军都有联系,甚至包括第十八集团军,手下电台就有十七部,每天抄录破译的电文足有半尺多高。 在这里,莫敌还真恶补了一门课程,那就是欧洲战场。1939年8月23日:德俄两国签署“莫洛托夫-李本特洛普密约”(Molotov-RibbentropPact)。希特勒与斯大林决意私下瓜分波兰。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二次世界大战揭开序幕。9月5日:美国宣布中立且不参战的立场。9月6日:南非对德宣战。9月10日:加拿大对德宣战。9月17日:苏联入侵波兰。9月27日:德军进占华沙。 11月30日:俄国入侵芬兰,“冬季战争”开启。 就在欧洲东部打得热热闹闹时,欧洲西部却一派的和平,英法等国在9月3日宣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完全忘记自己对波兰许下的“如果德意志帝国胆敢入侵波兰,英法联军将直捣鲁尔谷地”的诺言。在法德边界,重兵却躲在马奇诺防线的钢筋水泥工事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堂吉诃德式的小国抵抗着强大邻国的侵略,取而代之的只是在外交上的谴责而已。 德国人嘲笑英国人和法国人只会“静坐战”,西班牙葡萄牙和北欧一些国家则称之为“假战”。在占领波兰后,希特勒不无调侃的说:“对于这种结局,波兰人应该感谢他们的英法朋友。” “对于苏联进攻芬兰,天纵你怎么看?”唐如儒仿佛在检查作业。 “呵呵,既然德国能占领波兰,苏联就能占领芬兰,小尼姑的头,和尚摸得,阿Q也摸得。”莫敌回答:“苏俄需要在波罗的海有一个出海口,他们看上了芬兰人的赫尔辛基。” “你这是强盗逻辑,不过也不无道理。”唐如儒笑着说:“接下来德国会怎么做?” “与俄国争抢北欧。”莫敌说:“波兰是德国先动手,苏联人跟上,北欧就轮到苏俄先动手,德国人跟上了。” “哈哈哈哈,在你看来,欧洲就是这两个国家的天下了!”唐如儒大笑。 “不是这两个国家的天下,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天下。”莫敌摇摇头说:“这个主义相当的可怕,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积蓄巨大的力量,让政治得以强大的集中,让经济和军事跳跃性的发展,值得研究。好象苏俄的社会主义理论创始人马克思是德国人吧?他们的思想应该是相通的。” “是!”唐如儒点点头,这也能扯上关系,面前这位还真是天纵奇才,又继续问了下去:“为什么不能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比如,苏俄打北欧,德国打西欧。” “西欧?”莫敌一怔,问道:“你说的是法国?” 一问完,莫敌大摇其头:“不可能,法国国力不亚于德国,又有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的马奇诺防线,再加上英国帮忙,德国不会再走入二十多年前的老路。” “天纵,此一时彼一时,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唐如儒说:“占领北欧,占领中欧,这一切都是为了占领西欧作准备,我们情报部门分析,只有法德战争暴发,欧战才算是真正开始。” 莫敌望着唐如儒,这个情报机构还真做了一些功课,不全是吃干饭的,于是有点半开玩笑的说:“老唐,你们情报部门就不分析分析,欧洲战局的进一步恶化,对中国战场有什么影响,我更关心这一点。” 唐如儒当即哑口,他们是情报的收集者,也进行了一些就事论事的分析和判断,但是把这数万里之遥的亚欧大陆东西两头发生的事结合在一起,他们不是没有那个能力,根本就是思维局限性,换句话说,是没有那个才气。莫敌不一样,这段时间,观光轮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极大,坐着美英法等国专使的船只被炮击,虽然打的是日本人的船,针对的也是日本人,但是不管针对的是谁,可打的总是西洋人大鼻子,莫敌为此被闲挂了三个月有余,有点刻骨铭心。因此莫敌很自然而然的就能把欧洲的战况与中国的抗战联系起来,还给唐如儒出了一道难解的试题。唐如儒听完莫敌的话,一时陷入了长考,是啊,如果不把欧洲战局与中国抗战联系起来,就找不到对中国有效的作战因素,作为情报部门,就是失职。 这三个月来,中国战场的情报到是很简明,观光轮被炮击后不久,长沙会战结束,双方又退回到之前的锋面,日军损失虽然不是特别巨大,但是受挫后,短时间内不可能在湘鄂赣一带再兴风作浪。十一月四日,美国修改中立法案,废除禁止输出武器的条款,准许向交战国出售武装和军用物资,也就是说,从即日起,美国不仅可以向日本出售军备,同时也可以向最需要武器的中国出售,前提是只要你有钱。中国又一次以华侨为主的捐资买炮行动在全球如暴风般的刮起,一批由东南亚华侨捐资购买的军备在十二月二十日左右预计在越南海防低岸,然后通过滇越铁路运往昆明,通过邕龙公路运往柳州。得到这个消息的日军大本营疯狂了,于是才有了十一月十五日的钦州湾登陆,才有了第九旅团第41联队分兵左江,截断邕龙公路。 看到这里,莫敌合上了卷宗,闭上眼睛。这个理由不充分,莫敌认为,日军就算是陈兵中越边境,也无法对法属越南政府有任何的干涉,除非日本想与法属越南撕破脸。想到这里,莫敌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的心里仿佛打开了一扇窗,一道明光直透进来,他大概搞清楚日军左江联队的目的了!他们就是想去撕破脸的。 昨天收到陈正信的电报,日军第九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在十一月底到达龙州,在龙州只呆了一个晚上,然后留下一个步兵大队继续在龙州前法领事馆驻守,大部队随即退出了龙州。陈正信派出一个连的侦察部队紧紧跟随离开的日军,想知道日军的去向,远远的吊在后面,不敢惊动。日军沿着平而河南岸到了鸭水村后,转向大连城,直杀入凭祥。在凭祥,广西的边境守卫部队日军与大打了一场,边境守卫部队人少火力差,但是占据地利,倚靠大连城,与来犯之敌血战。面对数千敌人,边防军牢记守边护民之责,浑不怕死,血战不退。日军被打得恼羞成怒,炮击凭祥,几乎将凭祥城夷为平地。 十二月二十四日,日军占领凭祥后,开赴镇南关,把外城墙上的南疆重镇四个字撬走,三日后,声称要回援南宁,退往明州府。 陈正信的电报很清楚,日军并没有继续回援,而是撤到上石圩呆了下来,兵分四路,一路占领明江府,一路向中越边境的板兰搜索前进,一路继续在镇南关一带游荡,还有一路扎在龙州。 “日军想打越南的主意。”莫敌十分肯定的说:“这与早几年前华北日军在长城外找机会找茬完全一样,他们是想通过同样的手法进入越南。” “进入越南?”唐如儒有点不解。 “对!”莫敌说:“从遥远的东北调一个第五师团来广西,不是为了占领桂南。就是为了进入越南。但是他们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他们只能暂时占据桂南这一块地作为跳板,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在中越边境寻衅闹事,然后找到进入越南的理由。” 唐如儒先是听了个摸头不知尾,当他完全明白了莫敌的思路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莫敌的脑袋,说:“你这个小脑袋里,还真装了不少的东西。不过天纵,你错了,错得很离谱,如果日军也如同你一样的思想,同样错到他姥姥家去了。” 莫敌没有笑,待唐如儒笑完,很正色的说:“望解惑。” “我承认,我们情报机构从来没有从你这个思路去理解日军进攻桂南这个问题,我承认,我们错了。”唐如儒说:“因为我们所知道的越南,完全不是你所理解的,更不是日本人所理解的。我想我有必要给你补补这一课。” 莫敌默默的望着唐如儒,说:“请道其详。” “清光绪十一年,冯子材镇南关大战,中国赢得了军事上的胜利却在外交上输得一塌糊涂。在西方列强的调停下,以签订《中法天津条约》为结局。中法天津条约的主要内容就是确认了1884年战局对中国不利时法国和越南之间签订的《第二次顺化条约》,其中否定了中国对越南的宗主权,改由法国全权管理越南。法国军队移交台湾,中国军队撤出越南,从此越南脱离中国,成为法国属地。”唐如儒学识不浅,很多数据张口就来,如数家珍。 莫敌点点头,说:“这段历史我知道,但是之后的越南我就不了解了,我想,在法国的管理下,越南应该有所发展吧。” 唐如儒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中法天津条约后,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正式成立,随后在法暹战争中,暹罗、老挝也被收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之中。虽然法国拥有中南半岛地区的实际统治权,但之前各王国的皇室仍被当作傀儡一般地被保留。在随后的二十年,这一地区曾经爆发过数次反法战争,但都被镇压下去。如果从经济上而言,法属印度支那的确有了进步,滇越铁路就是在这个时候建成,法国的商业影响通过铁路一直延伸到中国的蒙自和昆明。如果从政治而言,越南可谓极度落后,国无主人,人无主权,中越边境也形同虚设,外国人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日本人想从凭祥进去,也一样,随便进去,绝对不会有人干涉,更不会发生喜峰口那样的事。”说到这里,唐如儒大笑起来。 莫敌仍然没有笑,说:“当年的长城,也形同虚设,日本人来关内做生意,也是进出自由的,但是,成建制的军队出入,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便是越南,也不能允许成建制的日军进入吧,越南人可以忍,法国人也不能忍。” 唐如儒当场语塞。是啊,普通日本人随便进入,但是没有什么用,只有成建制的日军进入,才能达到截断滇越铁路的目的。情报部门又他妈的想差了! 把问题想通了,莫敌心中十分的畅快,被莫敌把问题上交,唐如儒变成一脸的惨淡。如果日军的目的地是越南而不是桂中,如果日军占据昆仑关和高峰隘的目的是为了防守而不是进攻,我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抽调人力物力去打一场气势恢宏的桂南战役是否合适。与其进行一次如此不惜生死的大肆进攻,不如采用游击手法,把第五师团撕零碎在桂南大地。 当唐如儒站起身,想拟电文,把自己的看法向迁江行营汇报时,莫敌抢过了他的铅笔,按住他的手,笑说:“上面不缺精明人,你也不要太精明。兄弟打了观光轮,已经有苦说不清。” 唐如儒愕然,望着莫敌,这位,经历了观光轮一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会打仗的匹夫,长大了,成熟了,这三个月,生硬把他熬成了一个油皮的兵痞。唐如儒知道莫敌说得对,有些事,自己不能一语道破,而是要通过旁敲侧击,让上峰自己去发现,去证实他们的英明,再由上而下按命令执行,这样才是为官之道,为政之道,为人之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三) 第十章安庆(三十三) 十二月三十一日,昆仑关战役大胜,国军恶战十四天,收复天险昆仑关,击毙敌二十一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歼灭日军4000余人,击落、击毁日机20余架。消息传出,举国欢腾,各地媒体,纷纷出稿头条,誉之为昆仑关大捷。 皖河边的作战,也已经进行了十天,这十天,虽然没有昆仑关般打得惊天地泣鬼神,也打得牵肠挂肚,惊心动魄。 刘迈宰是本地人,熟知本地发生过的事,他知道,从石牌渡江是不太可能的,想当初,皇军追得郝文波仓皇出逃,东躲西藏,在石牌过了皖河,就如同换了一支部队,利用皖河之利,竟然把追兵死死挡在江东,还请来莫敌团的援兵,一举翻盘。这一次,决不能再走上一回的老路。于是,刘迈宰决定提前渡河,在江家嘴渡过皖河,然后沿着皖河南岸一路攻向石牌。 获知刘迈宰在江家嘴停下了行军的脚步,瘦猴乐了,对罗卫说:“刘迈宰这个笨蛋,选择在江家嘴渡河,这不找死嘛!一来没有船,就算找到了船过了对岸,想获得补给也不容易。既然这样,告诉郝文波,派几条船过来,把钟良的重火力连运过去,在对岸设阵地,打他狗日的一个半渡。” 罗卫不同意把钟良的重火力连调过去,认为河南岸一方有郝文波的两个营已经足够,在有遮挡的河岸打无遮挡的江面,对方又没有足够多的大炮,如果还打不出优势,那也真算是白玩。 石重告诉他们,刘迈宰是有炮的,有两门大正十一年的70口径曲射炮,日军中队还有随队的大正掷弹筒,但是,在这里,手炮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江家嘴一带的皖河河床比较宽,超出了手炮的打击距离,想从河北打到河南,只怕有心无力,就凭两门曲射炮,射程虽然可以达到1550米,但是准头有限,不足为虑。 罗卫作为营长,对自己的左右手说,刘迈宰这支敌军,如果真敢在江家嘴渡河,渡到一半,郝文波在河南打,我们再在河北打,两下一夹攻,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收工。只是这么一来,我们的目的就泡汤了,安庆方的支援不能得到,十一游的补给也成了泡影,划不来。 瘦猴笑了,自己最初的设想,已经如此根深蒂固的留在罗卫的思维中,真是很难得。不过罗卫考虑的的确有道理,把一场可以速胜的仗,拖着慢慢打,还要不给自己造成损失,相当的难,记得黄天化曾经说过,这样打仗,已经不是单纯的打仗,而是战争的艺术。 老子们,也扮演一回艺术家。 如果刘迈宰已经知道自己落在了这么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们的算计中,估计连夜就会打道回安庆,可惜他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一脸得意,踌躇满志的向松下中队长介绍面前这条皖河和用这条皖河水酿成的皖酒来。 “安徽,即为安庆和徽州的全称,简称皖,就来自于这条河。”刘迈宰说:“皖河以长河为主源,发源于岳西县黄梅尖,亦称银河,南流,经凉亭至店前,为长河,至老鱼潭左纳潜水,至刘河口左纳皖水。老鱼潭以下始称皖河,流经石牌镇折向东北,便来到此地江家嘴。江家嘴再往下游,便进入湖区,散流入长江,无从渡河,因此,我才选择在江家嘴南渡皖河。” 松下小鬼子点点头,这个地方水面也不窄,河面足足半里有多,河床更是宽达一两里,从这里渡河,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是比起下游散乱的湖区就好得多,要知道,在这种大冬天,渡江渡河是件极为麻烦的事。 知道刘迈宰选择在下游江家嘴渡河,郝文波乐了,告诉赵晋,每个士兵除了准备好枪弹之外,还要准备两个麻袋,明确敌军在什么地方渡河,就在河岸上就地取材,用泥沙把麻袋装满,堆在面前就是掩体。刘迈宰想换地方过渡,倒掉袋里的沙子转移过去就是。赵晋大笑,让士兵戴好日式钢盔,把缴获的日军行军背包背上,挂在背包侧面的小工兵铲可一定不能少了。告诉弟兄们不要怕,面前有四五百米的江面,趴在岸上瞄准了随便打,我们打得中船上的人,船上的人打不了我们,对岸的炮又有限,优势占尽,占便宜这种事只要是个兵都会,一个个笑嘻嘻的答应。 在江家嘴,刘迈宰找了整整三天的船只,没有。瘦猴实在忍不住了,让人从上游划了三条小船送过去,刘迈宰如获至宝,高价买下,石重侦察连撑船的士兵收到钱后,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走了。船只有三条,船也不大,每条船最多只能挤下四十人,每次充顶也只能渡一个连。这种进攻力度,连对岸的赵晋都摇头不已,自己这边可是准备了五百多条人枪,只只准星都瞄着江上那三条船。 经过了一天的准备,在河北岸很慎重的看了几回地形,终于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这天,刘迈宰的第一次渡河开始了。 正如刘迈宰所说,皖河过了石牌后,就不再成河,而是数条散乱的河,随意乱流,从江家嘴先过了一条冬天干涸的小河床后,是一片差不多四百米长的沙洲,走完了这条沙洲,才到皖河的主河道。主河道河道很宽水却不深,船只远远的停在河里,仅靠一条用木板搭成的简易码头相通。 一个连的伪军上了船,船只吃水立即深了许多,差点搁浅,好在伪军中也有几个操船好手,你一杆子他一杆子,把船撑离了码头,三条船并行到河中央,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 江上的风很冷,有点刺骨,伪军们坐在船上很难受,缩着头,笼着袖子,棉军帽的护耳早放了下来,挡着江上的寒风,仍然把鼻子吹得通红。步枪竖着笼在手弯之中,天寒地冻的日子,谁也不愿意去触碰这种冷冰冰的家伙。 只听得一声德国造盒子炮的枪响,船上所有的人都即令一下抬起头来,只见坐在船头一排的弟兄身上突然冒出血花,一头栽进了皖河,紧接着,才听到江南岸传来密集的枪声。 “有埋伏!”站在皖河北岸的刘迈宰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吓蒙了,紧接着,就是第二阵枪声。再抬头一看,河上的三只船已经看不到一个坐着的人,除了见机得早,紧紧趴在船底的那几位,不是中枪掉了下河,就是主动跳了下河,与其在船上当靶子,不如跳下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我日!真敢跳啊!”赵晋眼睛都直了:“这大冬天的,不知道水凉啊!” “那也好过中枪。”一边的郝文波回答了一句。 赵晋大笑着叫唤:“停手,别打枪,河里的让他们游回去。” “为什么?”郝文波不解的问:“认识?是老朋友?” “不是。”赵晋说:“一次打完了,接下来就不好玩了,侯参谋长还要留着这些饵钓鱼呢。” 郝文波哑然失笑:“我操,你还真跟罗卫瘦猴石重他们一个心眼子!行行行,有你在这里,我乐得轻闲,这两天石牌镇里紧张得不得了,洪喜楼的小曲也停了,家家户户煮鸡蛋,一会就会送到这里来,你们一人吃上十个八个,一直吃到一口下去满嘴鸡屎味。哈哈!” “镇里的父老在煮鸡蛋?”赵晋楞了一下,才继续说:“咱们这待遇不低啊!能不能送点去江北,让警卫营的弟兄们也尝尝。” “别担心,少不了他们的。咱们帮石牌人挡住刘迈宰,少让他们受一次兵祸,几个鸡蛋算得了什么。”郝文波说:“等到把刘迈宰撵回去,还有大块肉大碗酒等着,石牌人这点绝不含糊。哎,我说,你们拖拖拉拉的,是不是想多吃几个鸡蛋啊?” “哪有那回事,我新在初到,可不知道有鸡蛋吃,团座你老谋深算,肯定早就知道了。”赵晋说。郝文波的职务是支队长,但是所有的下属都知道,他最恨人叫他支队长,最爱听的是团座,赵晋也不能脱俗,叫起团座来顺口得多。 “哈哈哈哈!”郝文波长笑而去,嘴里兀自唱着小曲:“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江北的刘迈宰好半天才从呆傻状态恢复,看着几十个湿淋淋的部下从河里爬上,浑身打抖,一身滴着水,有几个还滴着血,刘迈宰差点没跪下去。对面居然有埋伏!这些天,为了确定对岸是安全的,刘迈宰专门派出侦察部队在对岸进行了详细的观察,没有任何的埋伏迹象,不仅没有工事,连可能埋伏人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突然就有了埋伏,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从枪声听来,起码一个营。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郝文波他认识,赵晋更是了解,他们不可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问题是这个地方除了郝文波的十一游三支队,还能有谁在? 收拾起败兵,退回江家嘴,一点人数,折了五十来人,好在过了没多久,随水漂下的三条船在士兵的操纵下又回到了江家嘴,否则,真的要打道回府了。 “赵晋不错,这次埋伏打得恰到好处。”石重说:“我估计,接下来,刘迈宰应该要动用迫击炮了,不过才两门炮,尽是胡椒也不辣。” “我认为,刘迈宰会向安庆求援。”瘦猴说:“没有足够的炮火,想这样渡过皖河,只怕有点艰难。每次送一个连过去,剩半个连回来,刘迈宰手头这六个连,能有多大的死头!” 罗卫点点头,对石重说:“侦察连,密切关注安庆一路,如果有炮队增援,立即报告,突击连动手,在洪铺之前就收拾了它们。” 钟良也在一边大笑,说:“奶奶的,不用围点也能打援,这种好生意去哪里找。” 警卫连一伙,心态已经养得极好,没有便宜从不动手,一动手肯定就有便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四) 第十章安庆(三十四) 桂南战场,1939年最后一天,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三次攻克昆仑关北侧,并完全占领了昆仑关隘口。虽然打下了昆仑关,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但是实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在占领昆仑关后,新的一年的前三天,日军在九塘对国军北路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挡,给国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更超过了前十几天的攻坚。 迁江的前线指挥部白崇禧和张发奎徐庭瑶等人有点被胜利冲晕了头脑,立即制订出计划,向南进军,一举收复南宁。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日军第21旅团的剩余部队、台湾混成旅团的第一、第二联队仍在九塘至八塘间。 第五军向南宁方向继续进攻的第一仗便在昆仑关至九塘间的441高地打响。 1940年1月1日,终于能够派上用场的南宁机场飞机悉数起飞,从广州调来的陆军航空兵二十一飞行队对昆仑关界首高地北侧狂轰滥炸,在飞机的助力下,日军台湾混成旅团大举进攻。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战死后,师团长今村圴把宁明的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调回,接替前线总指挥,一时,烽烟蔽日,杀声震天。 面对中国军队的强大进攻,日军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第21集团军司令安藤利吉认为,中国军队来势巨大,第五师团应该放弃邕江以北地区,退到邕江以南,以邕江为屏障进行防御,中国军队不具备渡河进攻的能力,可以保证占领桂南这块地域,守住进入越南的跳板。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直接否定了安藤利吉的建议,他在对大本营的电报中说:“怎样的战线上和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手段上去掩护军的集中?应该是完全由熟悉现场地形和敌情的师团长自作决定。目前各个据点的部队被中国军队两层、三层的包围着,这个时候让他们后退到南宁附近,在那里构筑防御阵地,等于是给第五师团全体官兵增加战败情绪,相反的助长了中国军队的锐气,形成一种无法收拾的支离破碎的局面,那才是欲掩护军的集中而不能。不仅如此,如果从现在九塘附近撤兵,都挤在靠近南宁的这一小块地区,那么中国军队就会把对付第五师团的全部兵力分出一部分去钦州附近,以很大兵力对付军主力的登陆,如果军决定给敌人以致命打击,那么师团考虑必须以积极的姿态进行抗战牵制住中国军队的兵力,使得中国军队不能将全部或者大部兵力向其他方面转移。”简单概括,就是认为第五师团必须坚守南宁城,并在南宁周边进行主动有效的抵抗,同时请21集团军把18师团和近卫旅团迅速赶来桂南,争取与中国军队第五军决战,拿下这支中国最强悍的部队,从根本上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 1940年1月2日拂晓,荣誉第一师举全部残余兵力反攻昆仑关界首高地南侧,激战一整天,毫无进展,双方仍旧维持原有阵地。 1940年1月3日,杜聿明调集200师主力及新22师一部协同荣一师继续战斗,战况更为惨烈,双方死伤都极为惨重。入夜,日军抵挡不住败退九塘,昆仑关中期战役结束。 半个月的作战,从表面上看,中国军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拿下了昆仑关,日军步兵21旅团除在被包围圈外与先前在增援昆仑关战斗中负伤后送的以外,基本被歼灭,只有少数日军化整为零跑出包围圈,被包围圈外的台湾旅团及九塘留守部队收容。此次作战日军共伤亡8000多人,其中步兵21旅团伤亡6000多人,旅团长中村正雄,代理旅团长步兵第42联队长坂田元一大佐,步兵第21联队长三木吉之助大佐全部阵亡,包括副联队长生田滕一,第一大队长杵平作,第二大队长官本得,第三大队长森本宫等中级军官全部阵亡,伍长以上下级军官也阵亡了85%以上,阵亡士兵4000多人 实际上看,国军战果虽大,但损失远在日军之上,足有50000多人的伤亡,其中第五军就伤亡了28000人,其他部队(阻援部队)也伤亡27000多人,幸运的是,各师基本干部仍健全,并没有哪个师完全覆灭。 拿着两份数据,莫敌摇头不已,以命博命,以多博少,实在称不上大捷,反观皖河边的作战,就打得艺术得多,进行到了第十五天,己方未伤一人,已经把刘迈宰打到疯癫。 正如瘦猴所料,刘迈宰第一时间向安庆的刘作欣申请炮兵支援。就在刘迈宰们翘首盼望炮兵增援的到来时,却传来炮兵在洪铺遭到伏击的噩耗。步兵炮小队人虽然没有死几个,带的炮弹却被炸掉了大半,到达江家嘴时,四门步兵炮每门竟然只有八枚炮弹。刘迈宰决定,就用这三十二颗炮弹,进行一次步炮协同渡江作战,为此进行了周密的计算。当三只船从江北出发时,步兵炮开始击发。步兵炮果然生猛,炮弹砸在对岸的河滩上,砸出一个个深坑,砸得尘土飞扬,一片狼迹。步兵炮打得过瘾,一次性被用得干干净净,当三只渡船行到江心时,刘迈宰才发现,从河滩上跑下一群肩上扛着麻袋包的士兵,快速冲到江边,随便找一个炮弹坑,把麻袋往前面一摆,就是一个天然的散兵掩体。 三只船魂飞体外,直接就在江中心打起横来。 一条还算审时度势,转身就往回划,一条顺水往下,飞快的脱离战圈,另一头也许是晕了头,一头往江对岸冲了过去。 赵晋做了个不要开枪的手势,止不了跃跃欲试的弟兄们。般渐渐的近了,也越来越看得清楚,伏在掩体里的人才发觉,船上的人把枪放在船上,双手高举过顶,只有几个艄公在奋力的把船来搬。 赵晋双手往下一压,让大家不要动,他站了起来,对越来越近的船只高声说:“欢迎各位兄弟,我是赵晋,有认识我的弟兄吗?” “有!”船上有人叫:“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邓狗毛,你是三营的连长。我是一营一连一排的大头兵,现在是一营一连一排的排长。赵长官,我们这条船上的人,就算不认识你,也都听说过你,知道你是一条好汉,我们都来投奔你,还求长官收留。” 赵晋哈哈大笑,说:“自家弟兄,说什么收留,见外了,一起混个饭吃,有何不可。” 往南的船只和往北的船只几乎同时靠岸,刘迈宰没有关注自己这一方的船只,却远远的望着江南岸的船只,看到江南岸并没有响起枪声,到是看到一番热闹的欢迎场面,他的心在滴血。这可是一个排,一个整装排,从高河埠逃回来,也就只剩下一营长李富贵和有限的几十个人,靠这几十个人做种子,又拉起了两个营,如今刘进带着三营继续驻扎在高河埠,他带着一营二营来石牌,原指望这一仗打出点气势,打出点指望,打尽过去的晦气,指不定还能把赵晋捉回去归建。结果,头一回打死了一个排,再打,又投降了一个排,自己这是来给赵晋凑人头来了! 降兵一上岸,正赶上怀宁县长胡积善带着乡绅前来劳军,竟然是极品的顶雪贡糕,把一伙伪军给看傻了,这可是当年皇帝老儿才吃能到的好东西,顶雪贡糕,洁白柔软,不干不潮,酥松可口,香甜怡人。糕片厚薄均匀,拧推似牌,曲卷如纸,点火可燃,入口即融。看得一个个眼睛为直,腮边直冒口水。 赵晋拉着邓狗毛走到郝文波和胡积善面前,向他们介绍,这是起义排长邓九茂,带着全排火线起义,弃暗投明。郝文波大喜,一把拉过邓九茂,一副猴急的脸,流着口水说:“我升你做连长,你想办法去对岸再拉两个排过来。”胡积善就斯文得多,讲了一大堆邓九茂一句也听不懂的文言文,让邓九茂把他们起义人员带过来上坐。 邓九茂一听赵晋介绍他们是起义人员,说知道,好日子来了,投降和起义,行动一样,可意义大不相同,待遇更是天差地别,他只想保一条命,如今看来,这条命不仅保住了,而且还能活得很好,想到这里,感谢的望了赵晋一眼,大有再生父母之意。 吃着江南岸送来的贡糕,闻一闻香味扑鼻,咬一口鲜美可口,警卫营诸人赞不绝口,罗卫认为这就是广西柳州的云片糕,只是原料略有不同,再有就是甜味稍有不如。不年不节的,石牌的父老乡亲竟然专门做了一批贡糕让他们品尝,这份情意感受到了。一些士兵把分给自己的贡糕稍稍的藏起来,这可是好东西,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 很快,战果就传到了江北,竟然打出了一个排的起义队伍,这个消息把瘦猴笑得差点跌倒,安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搞,这些伪军压根就是一群混吃的货,哪里有吃就去哪里,根本没有任何正义感和民族精神,他们生命的第一要素就是活着,哪怕是苟活也要活着。 “在他们眼里,当伪军和当国军的区别就跟当年的军阀差不多,今天跟着直系打皖系,明天又跟着皖系打奉系。这些狗日的就不知道,这是与小日本干,是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吗?”钟良骂道:“跟这些人对阵真是侮辱了我的人格!” 罗卫大笑,拍拍钟良的肩,他很造成钟良的意见,与其与这里与伪军们玩过家家,不如回到广西去,见肉见血的跟第五师团拼个死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五) 第十章安庆(三十五) 皖河边的作战就这么一直拖拖拉拉到了过年,一个多月时间,罗卫挣了个盆满钵满,从安庆来的补给达到了六次,从霍山过来的物资也有四次之多。霍山来的,那自然是上头拨给自己的,百分之百属于自己。从安庆来的,原则上来说属于刘迈宰的物资,然而,每一次都被瘦猴打劫,偏偏又不抢光,吃食只留大米,弹药只留友坂子弹,肉食一率笑纳,九二步兵炮炮弹还是照单全收。钟良看着一堆堆的九二步兵炮弹,一脸的苦,自己又没有九二步兵炮,这些炮弹除了增加自己的运输难度,真带不来任何好处,过去,军部还要回收这些东西,现在,几大兵工厂云集柳州,广西再也不是过去那种穷酸,这点小战利品,看不上。最后,还是瘦猴与明光的徐平取得了联系,让他派人过来,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搬走。 这一个月,刘迈宰的感受就大不一样,经历了大悲大喜,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腊八,在那次作战中,他其中的一个连居然打过了皖河,还打了郝文波一个措手不及,把赵晋所部撵得飞逃。趁此机会,他又渡过了两个连,李富贵营长带着三个连在老场一带准备扎下营寨,发出信号,一切平安。就在刘迈宰兴高采烈,准备渡河时,皖河北岸出现了瘦猴和钟良的进攻部队。待刘迈宰摆好阵势准备与之交战时,皖河南岸传来消息,赵晋率领两营之众,已经将老场的李富贵一营团团包围,形势险峻,要刘团座迅速过河,内外夹攻,一举破敌。 刘迈宰顿时如掉入冰窖一般,知道自己上当了。 从腊八到过年,刘迈宰部被分成两部,团团围困,幸好无论是河南还是河北的对手火力都不是太强,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从腊八一直断断续续打到小年夜。 “你们太坏了!”怀宁县县长都看出了赵晋们在搞什么明堂:“一分为二,这一下,皖河北的刘迈宰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我敢说,他一走,李富贵肯定投降。恭喜你,郝团长,这一仗打下来,你的第三营就成了。” 郝文波乐得随时随地都在唱小曲,见谁都发烟,因为拒敌,十一游给的物资相当的充分,要粮给粮,要枪给枪,子弹,要多少给多少,这种日子,好过。从来没有想过,打仗还能打成这样。 损到姥姥家的瘦猴给赵晋出了个主意,让邓九茂去敌营做思想工作,每天都想办法拉一些人过来,最后留着李富贵带着他的铁杆,让他们安全返回皖河北岸。完成了郝文波的扩军计划后,也差不多过年了,警卫营最后一击,把刘迈宰打痛,让他恢溜溜滚回安庆,别耽误大家过年。 邓九茂的工作很见成效,第一天就带了五十来人过来,乐得郝文波立即任命他为连长。第二天又过来了六十人,郝文波二话不说,任命邓九茂为三营副营长,自己亲自兼任三营营长。第三天,又过来了六十来人之后,郝文波辞去三营营长的兼职,任命邓九茂为三营营长。第四天深夜,包围圈里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营长李富贵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连夜带着五十来人,突出压根就没有包围的重围,爬上小船回到皖河北岸。第五天一早,留在包围圈里的人,派出代表求见邓九茂,提出投降。 郝文波亲自接见了这五十人,根本没有提投降二字,不要钱的夸奖滚滚而出,什么忠勇义士,什么不与汉奸同流合污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听得五十个情绪已经极度低落的伪军一个个都激动起来,仿佛自己还真如郝文波所说的那样。 知道皖河南岸的战役已经告一段落,刘迈宰在大河滩上安抚李富贵,罗卫命令:“作战开始。” 石重对驻扎在江家嘴东头的日伪军辎重大队发起疯狂的进攻,*,手炮,加上二十几个大铁桶,挂着万字头的鞭炮助攻,很快,辎重大队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驻扎在江家嘴西头的日军中队见势不妙,在中队长松下次郎的率领下迅速救援。松下次郎在渡江作战进行了十天之后,就发现事不可为,他认为,除非有飞机协助,否则不能渡过皖河。松下次郎知道,因为桂南吃紧,安庆机场的陆军航空兵大多已经转场南宁,只有几架双翼老飞机,侦察还行,想俯冲作战,肯定会死在对手的拐把子下。因此几次三番向联队部要求退出作战,联队部告诉松下次郎,监视刘迈宰作战,不主动参与,保持实力。松下次郎也是这样做的,在江家嘴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只是看着刘迈宰作战,没有主动参与。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对手进攻的是辎重大队,这个地方不能有失,一旦出问题,连饭都吃不上。 刘迈宰的主力都集中在沙洲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松下次郎对进攻的对方进行了有效判断后,自己带着一个步兵小队在军营防守,让日军两个步兵小队一前一后杀了过去。 瘦猴和钟良早已等在路边。 毛瑟M712的大机头全部拨到连发,三十几挺拐把子弹匣里压满了子弹。一条小街连通江家嘴的东西两头,东头密集的枪声把老百姓全部吓进了屋子,只留下一条空荡荡的街,两边的屋上墙后,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当日军跑步进入街口,罗卫的心脏也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他打过大多的埋伏,如此近距离的埋伏,如此近似于单方便屠杀的埋伏,他仍然觉得很刺激。 当日军跑得最快的即将跑到街东头时,罗卫手里的毛瑟枪响了,随着他的枪响,三十挺拐把子第一个弹匣还没有打完,街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人,一个小队的日军全部被打成蜂窝,这时,另外一个小队才刚刚出现在街口。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迎面而来的突击连毛瑟手枪子弹暴风雨般的扫了过来,除了几个行军不积极的日军拖在队伍后面转身跑出之外,其它日军全部倒地,非死即伤。 “撤!”罗卫大叫,率先往北边的棺材石岭跑去。 钟良和瘦猴也是一叠声的:“快走快走。”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日军是死是活,只管快速退出,退到村外,汇合已经先到这里的石重部,除了留下一个班的观察员之外,其它人全部撤走。 退回村里的刘迈宰看到在街头上一脸悲伤的松下次郎,暗叫侥幸,他知道,这一定是526团那个神出鬼没的警卫营搞的事,幸好这些人要对付的是日本人,不然,十个刘迈宰也不够他们杀。 收拾残局,走回安庆,扣扣手指算一算,到了安庆,已经是除夕了!除夕除夕,这倒霉的日本人,难道就是中国人几千年一直在除的那只形貌狰狞,生性凶残的恶兽吗。 皖河边一千人打一千人,打出了一个不错的战局,结果却让人不太满意,因为物资耗费太多,罗卫三天两头泡制战果,向上面要求补给,郝文波也尝到了甜头,没有补给就开不了枪,刘迈宰团李富贵营打过了皖河,差点没把李盛宗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郝文波说要什么就给什么,不仅不打一点折扣,还会尽可能的多给。皖河边打了一个半月,用去的物资连游击总司令李品仙都有点感觉吃不消。 左江边的陈正信也是一千人,并没有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但是却得到了上至中央军委会下到迁江前敌指挥部的一致好评。他是周祖晃专门向莫敌要回来的团长,周祖晃为此特意在十六集团军打造了一支相对强大的特务团,陈正信特地回了一趟河池宜山,在韦绪松的宜山民团中精选了一千人,又在桂林中央军事学院第六分校调来数十连排级干部,人数满编,枪支全德制,设立三营九连制,其中六个步兵连,一个突击连,一个侦察连,一个重火力连。他尾随对手第五师团第9旅团第41联队从南宁来到龙州,一直在寻找机会,但是对手是一个四千多人的完整联队,实在是太大,无从下口。 左江上一条货船把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调南宁之后,上石的第41联队兵分四路,在凭祥宁明西下乱窜。陈正信也率部来到下石,想趁敌人分兵之际实行各个击破,然而,拆分后的41旅团仍然以步兵大队为行动单位,每个步兵大队均达到千人,陈正信仍然无从下口,只能把自己的部队也随之化整为零,密切监视这股日军的动向,把情况随时向迁江的前敌指挥部报告。白崇禧虽然对日军的这支偏师无能为力,但是能够通过陈正信随时了解到情况,已是十分满足。张发奎把陈正信的战绩向军委汇报,让老蒋大为满意,称陈正信特务团为“无畏孤军”。 一千人打不了四千人,能够得到上峰的表扬,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四千人打不了一千人,同样也能得到上峰的表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了,其中最郁闷的要数这四千人的领导之一,新19师参谋长赵国龙。 钦州的台湾混成旅团,眼见昆仑关告急,派出了第一联队和第二联队的第一步兵大队和第二步兵大队前往九塘增援,这六千多日军,如同一颗石子扔进水塘里,立即被卷入了战团。钦州城里只剩下第三步兵大队和第四步兵大队,还要负担起南宁的物资运输任务,盐田定七少将捉襟见肘,只好央求停在钦州湾的海军组成海军陆战队上岸协助守城,自己亲自带着余下部队给南宁运送物资给养。 新19师师长秦靖、副师长阚维雍、参谋长赵国龙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拿下这股敌人,反攻钦州湾,断掉南宁日军退路,一举改变战局。新19师师长秦靖就任新19师师长之前是175师师长,与由副师长直接提拨的175师师长冯璜主动联系,得到了冯璜师长的大力支持,上报第三纵队指挥官四十六军军长何宣,要求以175师为主,拖住充当辎重队的台湾混成旅团第四步兵大队,新19师以一师之力,拿下台湾混成旅团第三步兵大队。方案得到了迁江前敌指挥部的大力赞赏,认为此举无论是否成功,但是意义均十分重大。重庆的蒋委员长也对新19师主动制造战机的精神予以表扬。 在赵国龙的精心安排下,前半程打了个好仗,从钦州到小董,175师524团团长巢威和新19师便衣队张树雄在沿途进行了不停的骚扰,把台湾混成旅团的两个步兵大队生硬的剥离开来,日军第四步兵大队缩得像只乌龟,走得也慢如乌龟,死死护住辎重,负责掩护与警戒任务的第三步兵大队则被越调越远。在小董,骚扰达到了顶点,台湾混成旅团被迫分兵,第四步兵大队继续沿百济新和北上南宁,第三步兵大队则被成功的调往太平方向。在镇南与太平之间的泗峡坳,赵国龙已经精心安排下埋伏圈,以阳丽天第56团为正面,刘自强57团和卢玉衡55团在左右侧击。在赵国龙看来,四千多人的新19师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足可拿下长途奔袭,一直饱受骚扰的敌第三步兵大队。 然而事与愿违,两军一接触,日军的炮兵火力就发挥出巨大优势,手炮、迫击炮、九二步兵炮密集打向阳丽天的阵地,把阳丽天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在55团和57团准备出击合围时,从天上飞过来十二架舰载机,怪叫着冲向阳丽天所部,阳丽天部死伤惨重,56团作战顽强,死战不退。形势危机,55团立即放弃侧击任务,径直来到56团的阵地上,力图共同堵住日军进攻的步伐,双方进入相峙。 57团的侧击,被第三步兵大队分兵挡住,相比而言,完全由民团新组建的57团战力更差,双方一接触,民团就四散而逃,被完成骚扰任务收兵回营的巢威524团收容。巢威一边在路旁收容一边休息。发现有大部队向他们的方向过来,以为是57团的散兵,立即派人前往联络。不一会,联络官回报,在阵地前的部队不是57团,而是日军追击57团的部队。巢威果断下令攻击,日军遭到奇袭,猝不及防,伤亡很大,率先退走。与55、56团激战的第三步兵大队主力以为中国军队大军来援,也慌忙退出战斗,退回小董。 消息传到迁江,四十六军军长何宣被通令表扬,整个东路军都备受鼓舞,只有一个人乐不起来,那就是新19师师长赵国龙,他告诉副师长阚维雍,日军虽然退出,却找到了一条捷径,从太平直上平朗,沿邕江北上,在永淳过江后,就可以沿甘棠古辣绕到宾阳,届时,昆仑关天险将毫无作用。 阚维雍大惊,上报东路军司令蔡廷锴,迁江前敌指挥部也深感东路的重要,要求叶肇第三十七集团军迅速赶到永淳,守住邕江东大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六) 第十章安庆(三十六) 遥远的桂南,一九四零年元旦过后到二月八号春节,这一个多月也如同唱大戏一样,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换了一场景致。 由于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的坚持,第五师团下属第9旅团第9联队全部、第21旅团残部和台湾混成旅团一联队全部和第二联队一部,在七塘到南宁城外围的山地丘陵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把十万国军死死的挡在南宁城北郊。台湾混成旅团第二联队的第三步兵大队和第四步兵大队在邕钦公路沿线与何宣的第三纵队打得难解解分,烽烟四起,遍地狼烟,日军自顾不睱,连物资给养的供给都成了问题,南宁的今村均一个头两个大,也只能硬生生顶下去。 日军的抵抗把他们推上了穷途末路,也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为了把已经陷入死亡陷井的第五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救出来,完成占领桂南染指越南的任务,日军华南方面军兼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只能最后一搏,把正在广东进行翁英作战的第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调往桂南。元月7日,作为先行军的近卫旅团离开虎门,在海上颠簸了三天之后,元月10日到达钦州,第十八师团随后跟进。 釜底抽薪,安藤利吉完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刻此时的翁德和英城,近卫旅团、十八师团、以及一零四师团八万余人,刚刚完成与余汉谋部的一场大战,元月一日终于拿下了翁德和英城,正准备展开后续行动。翁英一地,至关重要,占之则主动,失之则被动,日军占领翁英,进一步可杀进韶关,日军失去翁英,退一步可被粤军威胁广州城。拿下翁英,是华南方面军重大的战争转折点,如果再给安藤利吉一点时间,安藤利吉完全有把握率领二十一军继续北上,拿下粤北重镇韶关,为打通粤汉线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要求南宁的第五师团今村均中将暂时退守邕江南岸,用空间换取时间。在遭到今村均的断然拒绝后,安藤利吉只好从全盘考虑,暂时放下粤北大好局势,由一零四师团暂时勉强守住,用最快时间把近卫旅团和十八师团调往广西,至于粤北的中国军队是否会趁机反攻,翁英的大好局面是否会因此失去,都无法考虑。为此,安藤利吉气得咬牙切齿,从心灵深处恨上了今村均。 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的调动,可见日军兵力确实已经用到极限,前线攻坚部队变成了救火部队,如果不是火烧眉毛,谁也不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即使是这样,留给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在广西的的时间也不多,反攻必将尽快展开。 把十八师团和近卫旅团调出,广东的余汉谋立即认识到有机可趁,全力准备反攻。 “好机会!”莫敌也看到了战局对中国方的有利,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叫道:“拖住十八师团,拖死十八师团,拿下广东失地。我操,这回日本人一定会偷鸡不着蚀把米。” 韦永成却没有莫敌这么激动,对莫敌说:“按我对余汉谋有过研究,这个人,做事优柔寡断,并不雷厉风行,只怕十八师团打完了广西,再回到广东,他还没有把反攻的人马组织到位。更何况,广东还有一个一零四师团,虽然不如十八师团那般强悍,比余汉谋仓促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总会强一些吧,而且攻守易位,我攻敌守,守,占优势明显。在桂南,区区一个第五师团,面对十数万大军的进攻,在昆仑关到南宁一线,足足守了一个多月。” 莫敌看了韦永成一眼,这个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问题变得这么消极。他还没有发觉,不是对方消极,是从桂花树下静思之后,自己变得积极了。 作为先行军,近卫旅团率先登上钦州的陆地,旅团长樱田武中将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即挥师北上,在小董与台湾混成旅团汇合,然后向泗峡坳方向前进,他的目的很明确,正如赵国龙所料,占领太平。 樱田武是个极有战略头脑的职业军人,台儿庄战役时他出任第五师团坂垣征四郎的参谋长,之后进入近卫军,任旅团长。他的近卫步兵第1旅团辖近卫步兵第1、2联队并配属特种部队,远比一个普通旅团强大,因此也被称樱田支队。樱田支队在占领太平后放了一个*,没有继续挥师北上平朗,而是转而向东,向灵山烟墩方向发起进攻,装作一副准备拿下灵山的架式。把蔡廷锴的东路军全部吸引到这一区域,何宣也不敢怠慢,让秦靖新19师和冯璜175师回守陆屋一线坚守。樱田武把东路军的防线有效调动之后,把小董到太平过平朗的通路整理了出来,一边与蔡廷锴对峙,一边静等十八师团的到来。 十八师团师团长久纳诚一中将在从广州到钦州的船上,就已经理顺了增援的策略,他告诉华南方面军司令部,与其加入第五师团南宁方面的防守,不如从南宁东方绕过邕江,直杀宾阳,并拿出攻击迁江的阵势,南宁之围必解。只是这样一来,第五师团就要坚持更长一段时间,要作出的牺牲更大。困兽犹斗的今村均中将已经完全进入狂化模式,完全同意久纳诚一的作战方案,表示,第五师团即使打到最后一人,也不会放弃南宁城。 狡猾的安藤利吉,让海军陆战队扮成十八师团增援南宁对中国军方进行迷惑,而真正的十八师团,在久纳诚一中将的率领下,马不停蹄,从小董太平径直北上,穿过平朗一带的山地和滩涂,在永淳县治峦城渡口渡过邕江下游的永淳河。 当十八师团已经到达平朗时,当地民团才把消息传出,日军主力要从峦城渡江。永淳县峦城渡口,是邕江下游最大的渡口,邕江过了六景,就进入了永淳县地界,江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流向南方,被称之为永淳河,然后再转向东北,流入横县,改称郁江,流入浔江。迁江的白崇禧这才认识到,之前新19师上报的作战预测是相当的准确,而自己对此也有所重视,已经命令叶肇的三十七集团军前往永淳防卫。 看到日军的走向,白崇禧有点得意的向蔡廷锴问起,叶肇的三十七集团军到了哪里,一番电报之后,才知道六十六军并未到位。 在得到白崇禧命令六十六军向永淳布防,防止日军渡过永淳河,迂回攻陷宾阳的命令后,叶肇还远在横县郁江南岸的灵山丰塘。叶肇认为这种地形下,日军大部队绝对不可能这样迂回,根本没有布防的必要,迟迟不愿调动部队。以至于日军第十八师团全部在栾城顺利渡江,没有遇到任何阻挠,渡江工作结束,前军已经开到石塘。待到所有渡江日军赶到石塘,已是深夜,今天是小年夜,公历一九四零年元月三十一日。 二月一日,小年夜后天刚亮,从南宁机场和钦州航空母舰上起飞的100多架飞机,对迁江国军前敌指挥部进入了猛烈轰炸,前敌指挥,通讯中心,部队集结处均惨遭袭击,通讯全部打乱。白崇禧的指挥部立即变成了聋子瞎子,命令无从下达,重庆的蒋介石只好命令由张发奎接过总指挥一职。 迁江被炸,六军无主,上下失联,各自为战。就在整个中国军部乱成一团之际,第十八师团汇合樱田武的近卫旅团,四万日军,全部轻装迂回杀向宾阳。 此时陈诚刚好从重庆赶回柳州,当得知日军已经从永淳突破,当场惊傻,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说话,翻着白眼,有气无力。陈诚自知,此战必败无疑,昆仑关必丢无疑。虽然会战由白崇禧指挥,但作为副手,罪责难逃。身边的人看到陈诚眼球突出,表情惊恐,长时间不说话,以为陈诚突发了精神病,赶忙去找医生。 回过神来的陈诚惶恐的命令叶肇,不惜一切代价,固守永淳一线,等待支援。 也直到此时,叶肇才惊觉过来,再去永淳,已无意义,赶忙调动六十六军开往石塘,只求拖住日军,便是胜利。叶肇在行动,但日军的速度更快,当六十六军赶到石塘的时候,日军先头部队早已出发。粤六十六军不顾自远道来袭,人困马倦,在叶肇率领下,奋力向日军反攻。第十八师团留下一个联队为后队,挡住六十六军,主力急奔宾阳。石塘,双方激战,六十六军劳军远袭,大败,仓皇后撤。 此去宾阳,再无成建制的中国军队,日军如入无人之境,二月二日,先头部队樱田武近卫军旅团顺利占领宾阳。 战局糜烂无可收拾,白崇禧被迫下令,昆仑关地区国军总退却。 日军第五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总算熬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不断追击和侧击,南宁机场的国军也频频起飞,轰炸撤退中国部队的同时,为日军地面部队指点追击方位。 郑作民率领第9师为全军殿后,处境维艰。二月三日,在飞机的指引下,第9师一部被日军包围。师长郑作民见状,亲自率领一个团援救。在激烈的战斗中,郑作民身中数弹,光荣殉国。 短短几天,攻守立变,主客易位,先胜后败,不仅让重庆的蒋委员长恼怒异常,也让全中国集体失声,昆仑关大捷的油印未干,旋即失去,还顺带丢掉了宾阳,从此桂中一马平川,柳州危急。麻埠的莫敌看着手里的电报稿,在情报处的门口,站了足足一个小时。寒风吹得他头发乱飞,扫在眼角边,竟打得眼眉生痛。莫敌回过神来,把电报稿递给身边的覃国升,说:“头发长了,我出去理个发。”走了出去。重庆的蒋委员长就没有这么淡定,疯狂的拍打着桌面,尖利的嗓门传出院外:“白崇禧误国,我要去广西,我要去广西!”大凡一听到这种声音,左右的人都知道,又有地方吃败仗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七) 第十章安庆(三十七) 就在第十八师团突破永淳渡口的第二天,百架飞机狂轰迁江,白崇禧因指挥失灵被免去了前线总指挥一职,桂南作战总指挥由柳州的第四战区司令张发奎继任。接到命令后,张发奎的表情不比柳州机场的陈诚好看多少,这个烂摊子难收拾。 1940年2月4日,日军占领上林,6日占武鸣,7日占黎塘。周祖晃撤出高峰隘,退出武鸣,日军占领武鸣,姚纯退往上林,傅仲方退往合山,,全面弃守之前争夺了两个月之久的关隘以避敌锋芒。7日,安藤利吉到达宾阳,当晚宣布“宾阳会战已结束,应将兵力集结南宁附近”之命令,二月八日,大年三十,日军各部停止追击,返回南宁。 日军的退却,让张发奎松了一口气,从二月一日接手之后,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所面临的局面,是他从军以来之最为艰难。张发奎,字向华,广东韶关客家人,四十四岁,一位年轻的老革命。1912年考入广东陆军小学,参加中国同盟会时他年仅十六。作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12师师长参加北伐战争时刚刚三十,三十一岁,因作战有功升任第四军军长,一举成为最有前途的高级军官,之后立场不稳,多次反复,一会附蒋,一会拥汪,一会联桂反蒋,一会助蒋讨桂。九一八事变后,立场不稳的张发奎的立场变得如磐石一般稳定,那就是一个主旨:抗日。先是率军北援马占山,接着东援上海蔡廷锴,因为不愿意入赣讨共,愤而离职出国宣传抗日,1935年回国后,只愿意当任一个职务,就是督办抗日防御工事。抗战暴发,张发奎先后出任集团军总司令、兵团总司令、战区司令长官、方面军司令官等职,率部参加过淞沪、武汉、南昌等大战,是一位民族抗战英雄。 张发奎走马上任后,第一个命令不是发给混乱中的桂南各路大军,而是广东韶关的余汉谋,要求广东境内的所有武装,立即对粤境日军展开全面进攻。张发奎知道,要解广西之围,首先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敌十八师团和樱田支队拉回广东,否则,已经超过十万大人的日军,远远不是桂军粤军和中央军组成的十八万大军可以抵敌。 第二个命令是东路军总指挥蔡廷锴,不惜一切力量,截断钦州到南宁的日军物资补给线。接到命令后,距离邕钦线最近的175师523团首先出发,占领了岽匡一带邕钦线公路周边高地,新19师55团紧随其后,指向奇灵、小董方向,占领了路东各大山岭。西路军188师从苏圩翻山过岭,进入大塘一带,邕钦公路被切断了数段。 新19师55团首先接敌,于大路岭同日军激战,小董之敌分乘100多辆汽车向北增援,大塘之敌出动2000多人南下夹攻,钦州湾的航母派出飞机助战,与175师和新19师在岽匡、奇灵一带逐山争夺。 邕钦路全线瘫痪。 第三个命令,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五集团军邓龙光,要求邓龙光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赶往宾阳。要求第35集团军第64军第156师从昆仑关后方实施进攻牵制,掩护昆仑关地区的其它军队撤出。 叶肇的三十七集团军被击溃后,邓龙光的三十五集团军就成了距离宾阳最近的队伍,他率军日夜兼程,终于在日军占领宾阳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赶到了柳邕路宾阳北段,在宾阳和迁江之间立起了一道钢铁屏障,成了第一支勤王之师。邓龙光三十五集团军的到来,让迁江的前敌指挥部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会再*裸暴露在日军面前了。 日军在占领了武鸣宾阳之后,停止了进攻,于二月九日起开始南撤,日军不是不想再进一步,是因为兵力分散,后方空虚,补给困难,时时遭受攻击,可谓举步维艰。最重要的是广东战火又起,虽然余汉谋的大规模进攻尚未成熟,但各地抗日武装纷纷动手,一时遍地狼烟,竟有漫延之势。日军一零四师团成了救火部队,四处奔走,疲于奔命。赤党所领导的东江纵队也不甘落后,在王作尧的带领下先后收复大鹏半岛的沙鱼涌及宝安县城南头,并在横岗设伏,毙伤日军30余名。一零四师团师团长浜本喜三郎中将火烧屁股,一天二十份电报,都是要十八师团快快撤兵。 直到二月十七日,十八师团才撤退到钦州湾,离开广西,却把近卫旅团留了下来。第五师团残部、台湾混成旅团及第五师团重新编为22集团军,退守桂南。 周祖晃率第一纵队尾随退却的日军来到高峰隘,135师对邕武公路上的高峰隘进行了尝试性进攻,日军固守据点不出。李延年第2军、甘丽初第6军尾追敌军重新进入太守思陇一带,邓龙光率三十五集团军进入永淳,关上了日军北上的大门。 从钦州到小董到太平进入永淳河边,再以大明山脉东起昆仑关西到高峰隘为界,日军全面收缩,一切又回到了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十七日进攻昆仑关之前的态势。 令人费解的是,自始至终,凭祥宁明一带的第9旅团41联队没有返回南宁参战,按照在下石监视的特务团陈正信的报告,四路日军已经数次进出越南,他们的粮食补给大多是从越南劫掠而得。 对日军的这种行为与态度,第四战区百思不得其解,张发奎决定召开会议,进行了专题讨论,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带着这个疑问,同时也带着对桂南作战的不满,2月22日,蒋介石来到柳州,在第四战区召开了由100多名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以检讨桂南作战和进行冬季攻势的总结。 检讨、作战不力、申请处分等等成了柳州会议的几大中心词,蒋介石发了一通牢骚,拍了几回桌子,骂了几声娘希匹,会议落下了帷幕。作出了以下几项处理: 第一、桂林行营不再指挥各部队,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督率不力,由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政治部长陈诚指导无方,由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 第二、桂南战区按按战斗序列归第四战区指挥,第四战区总司令部从韶关迁到柳州,战区司令张发奎。 第三、取消叶肇、徐庭瑶、蔡廷锴三个集团军番号,第37集团军总司令叶肇扣留交军事法庭会审;第38集团军总司令徐庭瑶撤职查办,蔡廷锴调任粤桂边区游击司令一职。 第四、第36军军长姚纯撤职查办;第66军军长陈骥撤职查办;第99军军长傅仲芳撤职查办;第36军参谋长郭肃撤职查办;第49师师长李精一撤职查办;第160师师长宋士台撤职查办。 第五、第135师师长苏祖馨撤职留任;第135师405团团长伍宗骏扣留交军事法庭会审。 第六、第35集团军总司令邓龙光记功一次;第46军军长何宣记功一次;第76师师长王凌云记功一次。 就桂南战区接下来的趋势,蒋介石与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进行了密谈,在羊角山的防空洞里,一边听着外面日军飞机航弹的爆炸声,一边与张发奎促膝谈心。自从蒋介石来到柳州,从南宁起飞的日军第三航空大队就没有停止过爆炸,桂南大战期间,中国空军第1、2、3、4、5、6大队和苏联援华大队开赴广西,飞机总数达115架,但日军的更多,仅南宁机场的飞机就超过一百,加上广东境内的飞机和钦州湾航母上的飞机,超过三百架。双方的飞机在宾阳上空进行过数次交手,击落日机11架,中方损失15架。蒋介石来到柳州,日军立即得到了消息,飞机每天不停的盘旋在柳州上空,对柳州进行轰炸,希望有那颗飞弹能够炸中蒋介石。 “日本人也知道我就在羊角山,今天的轰炸全部围绕着羊角山进行,呵呵,我倒要看看,日军能不能把半角山给炸平了!”蒋介石拂了拂衣袖上的灰,轻松的说。 张发奎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答,只好在一边干笑,日军能够如此了解中国最高领导的行踪,他这个地域最高军队指挥官,有不作为的责任。 “委座在日军的爆炸声中,还能安然就坐,这份稳劲,实为一般人所不能及。”张发奎奉承说。他对蒋介石,说不上有多大的好感,作为同盟会的老同志,他的资格不比老蒋低,这也是他在宁汉分流时选择汪精卫而不是蒋介石的原因。但是,蒋介石的抗战意志感召了他,这才义不容辞的回到蒋介石身边,成为统兵大将,为民族的独立自由而战斗。 “呵呵,这样不会寂寞。”蒋介石笑道:“向华,依你所见,日军退守南宁,目的何在?” 张发奎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电报稿,递给蒋介石,说:“这是蔡贤初蔡廷锴字给我的一份电报,是他的外甥、四十八军军长区寿年给他的电报,在十二月初,区寿年就认为,日军志不在桂中,志在越南。我考虑了很久,又参照这次日军十二月初据守的态度和本月中旬撤退后的防守态势,只怕被区寿年给言中了。” “志不在桂中,而在越南?”蒋介石很聪明,立即就知道了张发奎的意思,说:“日军想取道越南,先断我滇越铁路,再由滇越铁路向我云南大后方展开进攻?也就是说,占据桂南,就是为了给进入越南找到一个落脚点。” “委座英明。”张发奎知道有些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足够。 “既然如此,你们第四战区准备如何对付?”蒋介石并不因为张发奎不继续说话就放过他,直接把问题扔了出来。 “委座,既然日军不会主动进攻桂中,我们何不也趁机休整一下,打了两个多月,有些乱了。”张发奎说:“我们也知道,日军进入越南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我们,但是,一时半会他估计进不去,因为越南属于法国,日本人目前看来,还没有到跟法国人翻脸的时候。” 蒋介石点点头,说:“可以休整一下,但还是要做好准备,能够把日军赶下大海最好,毕竟法国人占据越南比日本人占据越南,有利于我们更多。第四战区要做好桂南游击区的准备工作,通过游击手段,让日本人自己受不了走人。” 张发奎点点头,告诉蒋介石,他准备提议由周祖晃出任四十六军军长,辖170、175和新19师,在桂南一带游击。至于这次得到表彰的何宣,可调往中央任职。 26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宣布:“当前已无反攻南宁的必要。”整个桂南战役到此结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八) 第十章安庆(三十八) 二月八日,大年夜,寒风呼啸,滴水成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麻埠镇里,早早就是一派过年的气氛,连同四十八军这些异乡异客,也早早感受到过年的气氛。从桂南大战中脱身出来,莫敌才发现,门口的红灯笼早已点亮,远近街巷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已经是大年夜了。莫敌的大年夜是在警卫连跟着覃国升和弟兄们一起度过的,大家都是异乡异客,坐在一起共谋一醉,不至于太过伤情。麻埠两个平时玩得好的朋友,李柏成要跟他的炮兵团一起扯大炮,韦永成要跟他的政治部一起喊口号,相对莫敌这里,情报已经全部明朗化,反而变得比较清闲,除了喝酒吃肉,还是吃肉喝酒。 进入民国二十九年(一九四零年),抗战局势又是一变,国民党政府军委会在元旦发表元旦社论:抗战以来,日军死伤近150万人。顶住了日军的战略进攻,在民国二十八年,日军没有取得战略进展,在某些地区还出现了比较大的退步,比如五月的鄂北会战,比如十月的长沙会战。总的而言,民国二十八年,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取得了局部的胜利,前景光明,胜利可期。南京的汪精卫也不甘寂寞,紧跟在重庆的元旦社论之后就通电全国,决定从事“局部和平”的伟大事业,让中国早一天从战争的泥坑中脱身,投降嘴脸暴露无遗。蒋介石为发表“告全国军民书”,及“告友邦人士书”,决定加倍努力驱逐日寇,并盼友邦速予制裁。全国各地,群情激愤,在临近春节前,进行了各种集会和抗议活动,远在陕北的延安各界3万余人举行民众“讨汪”大会。*在会上发表了《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反对*顽固派》的演说,声讨和抨击与汪派里应外合的顽固派的*行径,并为大会起草了《向国民党的十点要求》的通电,通电内容:一曰全国讨汪,二曰加紧团结,三曰厉行宪政,四曰制止磨擦,五曰保护青年,六曰援助前线,七曰取缔特务机关,八曰取缔贪官污吏,九曰实行《总理遗嘱》,十曰实行三民主义。认为:“凡此十端,皆救国之大计,抗日之要图。当此敌人谋我愈急,汪逆极端猖獗之时,心所谓危,不敢不告。倘蒙采纳施行,抗战幸甚,中华民族解放事业幸甚。迫切陈词,愿闻明教。” 至于桂南,已是旧闻。昆仑关大战,已成过往,称胜后败,乏善可陈。如果说战场上还有什么新闻,就是日军在肖山登陆,准备向浙东进攻。这个消息并非中央军委会宣传部通告,而是浙西的徐乐与黄光化(黄天化到浙西后恢复旧名黄光化)给莫敌的贺年电报中随便提及。浙西方面有了黄光化,徐乐可谓如虎添翼,又有黄绍竑为后台,一举超越了黄八妹,成了浙西地方武装第一把交椅。这大半年,将谢升标之“苏浙皖三省边区抗日游击队”,杨树先之“抗敌义勇军”,郭竟志之“东南抗日义勇军”一一收拢,组成以徐乐为司令的浙西警备司令部和保安司令部,所辖将士已经多达万人,所辖区域也从临安发展到桐庐、淳安、遂安。 农历八月十五,两人应浙江省主席之命来到金华,与黄绍竑共度佳节。黄光化因为通共而被迫离开皖西的遭遇,让黄绍竑捧腹大笑不已,对黄光化说,到了浙江就不要再理这些,本人就是最大的赤化人物。黄绍竑自去民国二十六年从山西作战回来,逢人就说八路军军纪好,善于游击战,打仗勇敢,共产党如何发动群众、动员民众,军民配合投身于抗战等等好话,是出了名的红半边。他告诉黄光化,值此民族存亡之际,谁还将党派的利益凌架于民族利益之上,谁就是民族的罪人。 除了浙江的徐乐、明光的徐平,还能够采用电报方式给莫敌贺年的,就只有宁明的陈正信和灵山的赵国龙了。 陈正信的电报很简单,随着桂南战场的进展,左江的日军也兴奋了许多,他们不过年,过元旦,叫大晦日,元旦那天,他们的主力部队正在南宁吃瘪,他们一个个也像被阉割的鸡一样兴奋不起来,春节,他们的主力部队在宾阳取得了突前的胜利,因此也兴奋了起来,一反常态的过起了春节。他们在越南打劫了大量的特产和女人,闹得乌乎哀哉,鬼哭狼嚎。既然他们目标是越南,不去折腾国内的百姓,陈正信的恨意少了许多,也不愿意擅动刀兵,为当地百姓带来灾难,仍然是默默的监视而已。不过,他对日军的评价有所改变,在安徽时,在他眼里的日军都不怎么样,但是在这里,对日军的观感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最重要的就是一点,日军居然极守军纪,除了在凭祥与边防部队有过一次交手,进而对凭祥有过一次侵犯之外,在其它地区,基本上都能做到秋毫无犯。莫敌回电告诉陈正信,不是日本人变好了,而是他们心虚害怕,孤军深入,不敢得罪当地人,否则,群起而攻之,四千多人能有多大的杀头。莫敌认为陈正信做得很对,不要打草惊蛇,认真的观察日本人将如何进入越南,为了进入越南,他们不惜在桂南扔下了数千条尸体,代价不小。因此,进入越南对于日本人来说,一定是一个极具诱惑力旋钮,一个可以舍弃数千将士生命的巨大目标。如何达成这个目标的过程,一定很有意思,让陈正信不要错过。 给赵国龙的回电就不一样了,很简洁:“敌后对峙,贵在游击,可仿孙猴入铁扇公主之腹,主动出击,于钦廉一地大闹天宫。” 日军占领宾阳后,邕钦一边的东路军也全面退却,赵国龙的新19师也随着第三纵队撤到了灵山檀圩一带休整。拿到回电,赵国龙立即明白了莫敌的用意,与莫敌的526团相比,自己所在的新19师最大的不足就是不会主动作战。新19师的师长秦靖少将,赵国龙曾经有过一面之交,那还是一年多前,赵国龙跟着莫敌,配合31军渡过淮过进入津浦路时。当时的秦靖,是张光玮174师手下520旅旅长,为人冲动,心胸狭隘,且自以为是。徐埠大战后,31军返桂休整,秦靖少将得廖磊提携,出任175师副师长,之后接替莫树杰担任175师师长,再转任新19师师长。赵国龙还记得,当时,因为不听莫敌的话,秦靖跟着张光玮走断了腿,做了一堆的无用功。当年自己还是莫敌手下的警卫连长,没有与秦靖打过照面,但是,听到过他对莫敌的冷嘲热讽,认为他心中对莫敌是有看法的。因此,赵国龙对这位师长采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有事先找副师长阚维雍,在师部会议上,从不太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46军下辖三个师,170师在南宁守卫战中被打残,在之后的二塘作战和高峰隘作战中也有所伤损,之后随周祖晃成立第一纵队,一直不能归建。何宣的第三纵队,就只剩下175师和新19师。之前在与台湾混成旅团作战中,新19师表现良好,在之后对近卫旅团的拦截中,175师立下了战功。两次作战,让军长何宣得了一次大功,但是对于下面来说,得到的直接结果就是减员严重。二月八日大过年,人人都要发饷钱,经统计,新19师能够能领饷钱的只余下三千二百一十六人。这些人的作战能力也很让人担忧,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一直不停的作战,中途有补充却没有休整,兵疲将惫,一身发臭,浑身是疮,按照56团阳丽天团长的说法就是裤裆里的短裤都要发霉了! 过了一个清淡的年,虽然没有吃到什么大菜,可总算有了几天空闲日子,把发霉的短裤都洗了,整个部队清爽了许多。二月的桂南,只要不是下雨的日子,就会让人有初夏的感觉,蓝天如洗,太阳火辣辣的,让人变成慵懒不堪。 不管有没有钱,一级给一级拜年,赵国龙是参谋长,也跟着师长副师长去给灵山的何宣和蔡廷锴拜年,一来一回,又是几天,虽然没有得到红包,也能混个脸熟。在应酬中,赵国龙发现,四十六军军长何宣对新19师师长秦靖不是很热情,却对副师长阚维雍很不错,问了问警卫营的老兵,才知道师长是陆川人,一直来走的都是廖磊的路子,现在廖大将军已经过世,整个陆川帮都有点不太好过。副师长阚维雍就不同,他一出道,就在李长官身边任参谋,只认一个李宗仁,在广西,也算是可以通天的人物。反观自己,什么都不是,行伍出身,跟自己的老大莫敌一样,在中央军校读了一半,就被弄出校园填补空营,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拿到毕业证,如果拿不到毕业证,那就是下一个莫老大。 过了初六人日,算是过完了年,赵国龙找到了副师长阚维雍。 阚维雍是位典型的儒将,清秀的五官,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一开口,浓浓的柳州腔,性格很好,平时都是一脸的浅笑。他与赵国龙的关系不错,首先是因为赵国龙是他一手招来,第二是他对平乐有比较深的感情,他的少年时代曾随担任平乐县税务局局长的父亲在平乐生活。在父亲的教育下,他秉承“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的儒家教条,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先毕业于广州医科学校。毕业时,正值五四运动,深感军阀混战,割据为雄,文冠儒弱,国是日非,更应拿起刀枪,为唤醒民族而战。于是投笔从戎,考入广西陆军讲武堂,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宁广西陆军讲武堂工兵科,一毕业,就被李宗仁录用为军部机要参谋。 听完赵国龙的提议,阚维雍问了几个问题:第一、在桂南邕钦路一带展开游击作战的具体做法。第二、小部队的管理经常会出现大量的逃兵,非战斗减员怎样解决。第三、游击作战的物资和军备如何保障。第四、如何才能激起士兵的作战积极性,把要我作战变成我要作战。 听了阚维雍的几个问题,赵国龙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第一是他来到新19师后,把张树雄的营级便衣队全部换装,换成全日械,在这几次作战中,缴获的日械完全可以支撑该营进行几次小规模的作战。第二是对邕钦一线的地形进行了详细的了解,认为,这个地方是个十分适合小部队作战的地形,小低山地高丘陵,道路曲折崎岖,游击作战容易奏效。第三是广西本土作战,后勤容易解决。第四是南宁日军的补给完全依赖邕钦公路,这就给我们造成了可乘之机。第五是自己在八十四军参加过大量的游击作战,有一定的经验。但是阚维雍说的一个问题很尖锐,他过去从来没有考虑过,在526旅,在526团,人数只会越打越多,从来没有出过逃兵,原来,在其它部队,逃兵竟然是他们最头痛的问题之一。 阚维雍没有否定赵国龙的建议,他知道,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接下来,一定会在桂南进行游击作战,迟作准备不如早作准备。但是毕竟自己只是副师长,不敢擅自作主,拉着赵国龙找到师长秦靖,由秦靖拍板。秦靖听完阚维雍的话,翻了翻白眼,态度很简单:不要做上峰没有安排的事。至于是否可以游击作战,他去向军座何宣长官请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三十九) 第十章安庆(三十九) 赵国龙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等得焦之极,要知道战机一瞬即逝,失去就不会再来,上头一拖再拖,竟然会拖这么久。赵国龙实在不能理解上头的思维,仓皇南撤无准无备的日军不去打,非要等日军构筑好阵地一切安排妥当才进攻,赵国龙郁闷了,但是他没有办法,意见提了上去,接下来只有等,不然,拿石头砸天。何宣先是去柳州开会,在柳州被记了一功,乐得找不到自己的尾巴,回到灵山,已经是二月底。召集四十六军连级以上军官,开了一次大会,在会议上好好的庆贺了一把。他确实也应该乐,有资本乐,都在桂南打仗,别人打得取消建制,降级削职,最差也是停职留用,能够捧得立功奖牌归的,也就是区区几人,何宣就是其中的一个,怎不让他开心至极。 当何大军长把所有的喜悦差不多宣泄完之后,秦靖才找到机会跟他说起去邕钦线一带进行游击作战的事,何大军长一听,大喜过望,这岂不又是大功一件,一拍桌子,干! 但是何宣也不敢自专,按程序先向柳州第四战区报告。 柳州总结会议后,东路军被取消,总指挥蔡廷锴的二十六集团军也被取消建制,手下唯一一个完整的93师也被剥离,移回武鸣归建,粤桂边游击总司令手下无兵,几成光杆司令。叶肇的三十七集团军和六十六军全部被撤消建制,所有人马,作为补充兵源补进其它部队。通过这么一撤一补,何宣的四十六军得到了满编,冯璜的175师和秦靖的新19师都达到满员。 第四战区也认为有必要对桂南的日军进行游击作战,于是在3月3日宣布,发动对桂南日军的春季攻势。布置如下:桂军第一纵队周祖晃率135师、170师负责南宁市北部和西部防御,周祖晃坐镇隆安。桂军第二纵队韦云淞率131师、188师进入大塘贵台一带游击作战,同时还要监视左江日军41联队的动向。桂军第三纵队在灵山钦州一带游击作战,同时在此区域作战的还有邓龙光的三十五集团军。在昆仑关与日军对峙的工作仍然由李延年第2军和甘丽初第6军负责。 春季作战将于三月十一日展开。 赵国龙看到作战报告,一脸的苦,这个第四战区,喜欢打大仗。这个时候的桂南,最适合的是小部队作战,而不是大规模的战役,纵观桂南的敌情,日军十八师团退回广东,原师团长久纳诚一却留在了广西,新的十八师团师团长由百武晴吉中将担任,久纳诚一中将就任新组建的第二十二集团军军长。日军二十二集团军负责广西的作战,与广东的二十一集团军同属于华南方面军下辖。二十二集团军下辖第五师团,原师团长今村均因为在桂南作战中一意孤行,使得广东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被调回日军大本营任教育总监部本部部长,新的师团长由中村明人中将担任,第5师团下属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步兵第9、第41联队)。第21旅团,旅团长长坂田元少将(步兵第21、第42联队)。台湾旅团,旅团长盐田定七少将。近卫混成旅团,旅团长樱田武中将。第二十二军直属骑兵第5联队。野炮兵联队。辎重兵及其它部队若干,总兵力4万人。 把作战方案传给莫敌后,莫敌也笑了,这个张发奎,难不成还在做梦,一口把二十二集团军这四万余人吃完不成!一场昆仑关大仗,只收拾了对方四千来人,这四万多,只怕有点下不了口。但是在莫敌看来,想拿下这四万日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必须要做到两点,首先是广东的攻势不能停,拉住安藤利吉的二十一集团军,不让他们腾出手来支援广西,其次就是要化整为零,把南宁钦州分成两头,专打中间的软肋,所谓铜头铁尾豆腐腰,从钦州到南宁这二百来里运输线,每天都能收拾日军三两个小队。这就足够了,一天一两百,十天一两千,不过是小一年的功夫,这四万日军就能全部收拾。 不过这就是不是莫敌的工作了! 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新工作,这个新工作十分的棘手,安徽省政府和第五战区司令部同时下文,让他出差,去一趟皖东,皖东出了大事! 三天前,就任第九游击大队少将司令的云应霖从无为发来急电:新四军罗炳辉第五支队跟李本一的第十游击纵队在滁州打起来了! 新四军第四支队支队长高敬亭被处决后,第四支队分崩离析,徐海东带着原第七团到第九团组成新的第四支队,原属于第四支队的第八团团长周骏鸣政委林恺则带着第八团在肥东待命。 1939年7月1日,第五支队成立。司令员罗炳辉,政治委员郭述申,副司令员周骏鸣,参谋长赵启民,副参谋长冯文华,政治部主任方毅(后张劲夫),副主任林恺。下辖八、十、十五三个团和一个教导大队。周骏鸣的第八团仍为八团,周兼任团长。挺进团为第十团,团长成钧,挺进团,原称东北流亡抗日挺进队,由在上海抗战失散的东北军抗日官兵八九十人组成的一支抗日武装,后扩展到300多人。由江北游击纵队第二大队组成的第三游击纵队编为十五周,团长林英坚。 第五支队成立后,以八团三营为先头部队,按照中央军委会的统一部署,挺进津浦路,进入路东地区。路东地区,地处津浦路以东、高邮湖以西、淮河以南、长江以北。除来安、盱眙两个县城仍有国民党政权之外,其余县市均已沦陷。在经过了长达半年的作战之后,基本上在路东地区占住了脚跟。 1940年1月,八团与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所属的苏皖支队在六合县竹镇会师。两支部队并肩作战,在秦栏镇连续击退由六合、天长出犯之伪军,歼其两个中队;在天长、六合交界处的横山反击日伪军的合击,毙伤日军100余名、伪军200余名,俘虏日军2名。 对于新四军取得的成绩,安徽省第5行政区督察专员、皖东游击司令、第五战区第10游击纵队司令李本一是乐见其成的。他的态度很简单,只要新四军退往津浦路以东,不在他所管辖的津浦路西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就足够了,偶尔从路西路过也不要紧,只要别闹出事来就行。至于想闹,可以去盱眙、嘉山、仪征、六合一带,闹出什么古怪,那也是八十九军韩得勤的事了。因此对于远道而来的新四军,江苏的韩得勤就不是特别的欢迎。新四军今天打这里,明天打那里,大家早就习惯,江苏的八十九军与南京的绥靖军又没有太多的区别,一不小心,就会误中副车,因此,从新四军进入路东开始,八十九军和新四军的摩擦就不断产生,过了年后,还有了一定程度的升级。 只是这些都与莫敌无关,倒霉的是,三月初,新四军突击了位于津浦路西的滁州。 首先,滁州属于路西,其次,滁州是日战区,第三,滁州是明光第十游击纵队的重点保护区。袭击滁州的第八团三营在东进过程中所向披靡,多次得到支队长罗炳辉的表扬,一来二去就把张云逸参谋长的话给忘记了,张云逸曾经不只一次的告诉他们,在皖东,有个一定不能碰的地方,那就是滁州。因为,滁州县的县长黄新农与第十游击纵队的徐平是好朋友,县里的富绅石华斋是第十游击纵队三支队队长靳同轩的新娘舅。 这一回,八团三营竟然把黄新农与石华斋一并给枪毙了!这一毙,毙出了马蜂窝。第十游击纵队三支队队长靳同轩当天晚上就发了一趟专列从明光到了滁州,火车停在东门的铁路正中,一千多人从上面跳下,集中杀向新四军八团三营。三营副营长刘铭树还想解释一下,被靳同轩二话不说,一枪击毙。双方一场短兵相接,新四军八团三营除营长带着二十来人逃得性命,其它人非死即伤。靳同轩一声令下,全城举孝,要用负伤的新四军殉葬。 第五支队闻讯,罗炳辉大怒,率领大队人马进攻滁州,欲与靳同轩死战一场。靳同轩自知不敌,向明光告急。徐平带着刘青龙和田圳坐火车赶到,刘青龙还没有动手,特务营一顿毒气弹把第五支队吓得魂飞魄散,这种鬼子都不敢乱用的东西,徐平的人竟然用得十分自然,新四军转身就跑,退往来安。 张云逸参谋长知道徐平一动手就是毒气弹,知道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面向明光的李本一去电要求息战,一面请无为的云应霖向安徽省和第五战区告急。 新四军第五支队之所以还一直能够在津浦路西一带活动,主要责任在云应霖。区寿年就任四十八军军长之后,开始有意识的扩大自己的势力,把一些过去老十九路军的郁郁不得志的上校们委派到自己管辖各地就任实职,不仅可以官升一级,还可以得到一些实惠,不至于生活清苦。去年十一月底,云应霖被任命为第九游击大队司令,官衔上升为少将,兼任第六专区专员。负责巢县、无为、含山、和县、全椒一带的防务。这一带,正是新四军江北纵队的重点驻扎区。云应霖与新四军的参谋长张云逸是老乡,对于新四军在这个地域的逗留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新四军在该区域打土豪斗恶霸,搞减租减息,云应霖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在他这些十九路军的老人看来,这种做法没有什么不对。 由于云应霖的不作为,让新四军八团的胆子越来越大,一不小心,就过了界,弄到了滁州李本一的地界。滁州的黄新农是有后台的,他与八团三营的人大吵了一架,猖狂的叫嚣:“有本事你们就把我给崩了!”结果,对方很愉快的满足了他,一颗七九口径的子弹从他的前额打进,从后脑打出,打得一地的*。直到真正死去,黄新农也没有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云应霖知道这回的祸闯大了,告诉张云逸,你们惹中了麻风!整个安徽,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到他们,如果弄不好,徐平这家伙会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张云逸早就知道徐平不好惹,才把滁州定为禁区,偏偏下面的人不知轻重,非要在老虎头上动土。这次真正是闯祸了!不仅闯入了滁州,还惹上了徐平。张云逸倒抽了一口冷气,对身边的陈毅邓子恢等人说:“这是支半军半匪的部队,江湖习气严重,官面上属于军统,实际上以属于桂系,根本人属于他们个人。我们之所以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生存,因为他们从来不关心政治,只要不防碍到他们,我们可以随意,但是一旦触犯了他们,他们将会毫无顾忌的与我们血战到底。他们作战,从来不考虑影响,也不考虑手段,更不考虑后果,一切以弄死对方为目的。我们经常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他们不一样,他们的战争是解气,最多也只能算是经济发展的结果。我们必须找人,让他们平顺这口气,还要采用经济手段才能摆平。” 想找的这个人,就是莫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 第十章安庆(四十) 尚未出发,莫敌先发了一封电报,收报人是徐平,内容很简单:暂停火,勿殉葬。 莫敌想得很简单,打打杀杀很正常,他杀了你两个,你也可以杀回他两个,但是不能搞殉葬这种太过于出格太过于奇葩的事,弄到再无退路,不可收拾,大家都为难。 从心底里,莫敌还是有点对新四军不满,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为什么要没事找事。不过再一想也就释然,新四军说起来是国民革命军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毕竟属于赤党管理,老蒋从来就不把他们当自己人,迫于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给了他们番号,给了他们生存的空间。但是,一直来对他们的为难只多不少,不说给了多少军资,给了多少军费,仅从驻地的安排一项就可以看出其中饱含了阴谋和整蛊。按照中央军委会的说法,新四军的驻地安排在冀北地区,且不说那里已经是日军的占领区,仅路途遥远,渡长江过黄黄河,只怕没有走到就已经玩完。因为这个驻地问题,新四军被第三战区撵到江北,又被二十一集团军撵往路东。 路东是韩得勤的地头,这个韩楚箴,保定六期毕业,江苏省主席、鲁苏战区副总司令,号称能文能武,但是从衡山游干班的同学李仕贵口里听到,他们的韩司令水平很一般,能够在苏北呆住,主要是与南京的梁鸿志有过协定,才能保住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在苏北飘扬,否则,徐州大战后,陇海线被日军占领,黄泛区以北以东大多属于沦陷区,怎么就会留下一个韩得勤在苏北独树一帜。 李仕贵曾经说过,对于新四军进入路东,韩开始是欢迎的,新四军不进来,他与日军放对,打又打不过,跑又无处跑,新四军进来后,有新四军与日军放对,他就能坐山观虎斗了。没有想到,新四军不仅打退了日伪军,还在苏北地区站下了脚跟,把江北总指挥部也搬到了半塔集。所谓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韩得勤自然有了意见,也不管这些区域是不是新四军从日军手里抢下,腆着脸一伸手:我的土地还给我。新四军辛辛苦苦从日伪手里打下的土地,又岂能拱手让人,更何况这是新四军安身立命之所,更不能轻言放弃。于是,从年初开始,双方摩擦不断,擦枪走火经常发生。春节时,李本一和徐平派警卫营长盘龙给莫敌送了不少物资,在麻埠,听盘龙讲新四军与韩得勤之间发生的故事,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却没有想到,过了年还没有几天,新四军就把火烧到了李本一和徐平的屁股上,还把他们的屁股毛烧掉了不少。 想到这里,莫敌不由得笑出声来。 船顶着寒风,飘荡在淠河上,冬天仍没有过去,春天还没有踪影,淠河边颜色依然单调,暗色的土地,暗色的树木,暗色的天空,竟没有一丝的光亮。 覃国升只带着不到一个排的警卫,二十来人,不是不想带人多,实在是人多安不下。他在麻埠西淠河码头找到了一条小木船,船不大,挤挤也能够坐三十来人,加上行李物品,就已经满舱。覃国升把船包了,取道老河口直发六安,计划从六安上岸后,就有六安到合肥的公路,有了公路就有了车,坐车远比坐船要快得多。一辆卡车,最多只能容纳二十多人,这是决定覃国升带多少人的主要原因。 坐在船头,江风更寒,莫敌把大衣搂了搂,用手伸了伸头,缩的时间太长,脖子有点酸痛。 六安,走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这里,前年夏天,合肥大战后,莫敌曾带着1056团在这里整顿过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是块熟地,再次登临,竟然有了丝丝的往日之情。莫敌才刚刚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早有人向138师报告:军情报部莫敌处长到了六安。情报处,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部门,却也得罪不起。138师师长莫德宏问手下:谁与莫敌有旧,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齐摇头。这时,坐在一旁的副师长龙炎武转身对莫德宏说:“我在174师时,曾与莫敌有一面之缘,如果没有人与他有旧,那就由我出面见见他吧。” 莫德宏笑着说:“我们138师,人员变动很大,之前钟毅和李本一两个旅长都与莫敌关系不错,后来钟毅去了173师,李本一去了明光,还能认识176师一些老人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了,没有想到龙副师长竟然认识他。” 龙炎武说:“我也只是跟他有一面之缘,见面的当天,我就离开了174师,来到138师,只是当时张光玮师长让莫敌接我的参谋长之职,解了我的围,我承他的情。之后才知道,幸好有他,31军才没有在大营集吃大亏。” “这次莫敌来六安,既然顶着军情报处长的头衔来,我们也不能怠慢,我本意是找一个上校军衔的出面接待,也好与他平等相称,既然如此,就让龙少将去受莫天纵的这个军礼吧。”莫德宏说。 于是,在六安码头,在第412旅主任参谋莫仲庆中校的迎接下,莫敌住进了六安城里一个条件相当不错的叫作淠上人家的旅馆。刚放下行李,138师副师长兼412旅少将旅长龙炎武少将就到了。 莫敌很是受宠若惊的站起来,给龙炎武少将举手敬礼,有点惶恐的笑着说:“劳龙将军亲自前来接见,莫敌愧不敢当。” 龙炎武笑着回了个礼,拉着莫敌坐下,说:“莫处长是军部要员,来到六安,自当迎接,只是莫德宏师长公务太多,不能亲自前来,只能让龙某代替,还望莫处长莫怪。” 两人寒喧了几句,在龙炎武的带领下,两人走到淠上人家的前楼一个靠窗的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看到龙炎武和莫敌进来,都站了起身。龙炎武向莫敌介绍,一位是138师上校参谋长崔坚,一位是138师政治部主任中校戴家谨,还有一位之前见过,就是在码头上迎接自己的第412旅主任参谋莫仲庆中校。 “莫处长,今天弄得比较简单。”政治部主任戴家谨中校说:“天寒地冻的,实在对炒菜提不起兴趣,知道莫处长是桂北人,对火锅应该不反感,所以今天安排的是六安本地最有名的吊锅宴。” 走进包间时,莫敌就发现了不对,这个包间里没有高桌,只有一个与桂北火盆差不多的圆形矮桌,矮桌的中央是大大的陶盆,陶盆中央,烧着熊熊的碳火,整间屋子在碳火的烘烤下,很是温暖。 见人上齐,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在屋子当中的粱上放下一个带钩的绳子,把一个大铁锅挂了上去。锅底不高不低,正好在熊熊的火苗之上,不一会,锅里就冒出了淡淡的青烟。一碗肥得透明的腊肉,倒进锅里,刺棘棘的响声,颇为悦耳。一把干辣椒壳与生姜片扔进锅,在油里爆跳,紧接着,把笋干加入,顿时香气四溢。 莫敌笑着问龙炎武:“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家乡的口味?” 龙炎武是湖南东安人,被莫敌问得一怔,哈哈大笑,说:“你别说,这个东西跟我们那里腊肉火锅是有八分相似。” “接下来就不相似了。”参谋长崔坚说:“接下来,可以加进各种肉类,或者爆炒,或者加水生烫,我们选择的是野猪肉,吃完加水,烫豆腐小菜。不知道这种吃法,是不合莫处长的胃口。” 莫敌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想吃了,崔参谋长再说这一长串,反而麻烦了,我在想,是现在吃呢,还是留着肚子一会再吃。” 大笑,上了一壶上好的小吊酒,开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说的闲话套话都说了,终于入了正题,政治部主任戴家谨中校笑道:“莫处长如果喜欢六安的吊锅,我负责带你去几家有名的吊锅店,尝尝更有味的罗田吊锅。他那个吊锅,先行码好,有点像佛山人吃的盆菜,只是盆菜吃凉,他吃热。” 莫敌摇摇头,说:“戴主任不见我正在死命的吃吗,就是想这一餐吃过够,明天就没有这个好吃的了。” “怎么了?”龙炎武听出了莫敌的意思:“莫处长就住今晚一夜,明天就离开六安?” “对!”莫敌点点头,说:“我这回是路过,去滁州。” “滁州?”崔坚有点惊讶的说:“那是敌占区!” 莫敌把李本一徐平与新四军的冲突讲了一遍,最后说:“我就是去做那个鲁仲连的。” 知道情报处长来六安不是整他们的情报,在座四位都松了一口气,酒桌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大家围绕滁州事件表达自己的意见,说别人的事,不用负责任,说起来就轻松得多。李本一之前是138师414旅旅长,虽然在座各位没有那一位是他的下属,可也属于同一阵营。他手下的亲娘舅,那一定是自己人,至于是那个伪县长,也就成了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典型。 政治部主任戴家谨政治水平比较高,他把整个事态进行了拔高,说:“国党在堂,赤党在野,举天之下,莫非王土,赤党要在王土中分占一部,可见其野心叵测。” 412旅主任参谋莫仲庆中校就完全不同意,说:“半个中国都给日本人占了去,也没看到中央放个响屁,新四军占几个县,还都是从日本人手里抢回来的,就有意见了,这他妈的完全就是欺软怕硬。这个黄新农说到底也是个伪县长,除非李本一和徐平能够拿出证据他属于军统或者其它部门,否则,新四军杀他就没有错,靳同轩公报私仇,应当处分。” 龙炎武笑着说:“宁予外贼不予家奴,又不是今天才说出的话,你们在这里义愤填膺个屁。靳同轩的事,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把你亲娘舅杀了,你也会跟谁急。” 莫敌大笑,是这个理,这个有点像南宁伪政府和重庆政府,天天在报纸上骂得天昏地暗,私下里都是朋友,韩得勤和梁鸿志就是活生生的事例。 崔坚是日军士官学校毕业,容县人,为人质朴,说话比较有理,他对莫敌说,这种鲁仲连不是莫敌能当的,因为国共之争由来已久,民族生死当前,党派利益暂时靠边,一旦民族矛盾解决,党派利益就会自动升级。按道理,天下是国民党的,没有赤党的份,但是赤党偏偏提出一个理论,天下是人民的,人人有份,不能属于某个家庭或者某个党派,既然如此,争执就在所难免,对土地的占领也顺理成章。更何况津浦路早就沦日军的占领区,不是从国军手里抢地盘,而是从日军手里抢回土地,新四军抢得有理。 莫敌点点头,既来之,则循其自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做鲁仲连的,大多都是混几餐酒喝的角色,当事人都是精明人,怎么样处理他们早就想好了,想到这里,心身放松,筷子,向着锅里一块笋干伸了过去,吸满了油的笋干,比腊肉更有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一) 第十章安庆(四十一) 继续坐船,莫敌看着两岸的景致,超级无聊与寂寞。这已经是从六安出发的第三天,船终于到达了迎河集,按照船工的说法,这已经是相当快的了。照常规,从六安到正阳关,在初春枯水期,走水路要整整十天,到迎河集也要六天有余。莫敌叹息不已,自己之前从上游麻埠顺水而下,速度并不慢,过了六安,情况就大不一样。三天下来,莫敌唯一弄明白的就是什么是槽运,槽,是食槽的槽,相当的形象。面前这条淠河,河床宽阔,如果是在丰水期,一定能够找到大河奔流的感觉。一到枯水期就大不一样,流沙淤积,河床裸露,河面竟变成了涓涓细流,有些地方只能通过拓成槽状才能勉强通航,槽宽不足两丈,水深仅够两尺,都是一些吃水浅的平底帆船,载重不大,航速超慢。 自已竟然窝在这种船上,在这条五十公里的水面耽误了三天,实在是上了六安138师那伙人的恶当。当他们知道自己准备从六安坐汽车取道合肥去滁州时,一个个都笑了,笑得一脸的尴尬。一打听才知道,此路不通。 去年下半年,新四军第五支队远赴路东,把淮南定远一带留给了颜仁毅,把凤阳留给了李本一,把合肥则留给了138师。颜仁毅和李本一动作很快,立即把新四军走后的空间占了下来,只有138师行动迟缓,被从巢湖赶过来的日伪军抢了先手。把合肥收在手中后,日伪军在皖中大地总算扎下了一个钉子,通过巢湖,日军运进了大量的军备。南京梁鸿志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委任的安徽省省长倪道烺把叶震东、陶思澄、邓赞卿、钱慰宗等人也一并请到了合肥,准备把安徽省临时伪政府的牌子在合肥挂起。有倪道烺等人出面,有日本人出力,经过半年的经营,合肥完全沦陷。 今年元月,在合肥占住了脚的116师团(师团长清水喜重中将,亦称之为清水师团)步兵第130旅团(旅团长尾崎四郎,亦称之尾崎旅团,下辖步兵第133、138联队)开始向周边扩张,138联队派出一个步兵大队与任援道绥靖军李朴诚第二军沈席儒第五师第九旅第二十一团西进六安,在官亭一带与138师发生冲突,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目前双方仍在相峙中。莫敌很是惊讶的问,为什么军情报部不知道这回事,龙炎武笑道,我们上报了军参谋部,被臭骂了一回,骂得灰头土脸,说我们自己弄丢的合肥,要我们自己去弄回来。 莫敌这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对自己热情款待,是担心情报部来查他们的失误。自己这次还真没有这份闲心,这种招人恨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候装装糊涂也未尝不可。只是搞明白了一件事,合肥是走不通了。崔坚对莫敌说,其实还有一条捷径,从六安坐船到正阳关,从正阳关下蚌埠,到了蚌埠,就有了火车,坐火车到明光也罢,到滁州也罢,那是分分钟的事。 就这样,莫敌在淠河上已经飘荡了三天。 第一天,覃国升还陪着莫敌在船上发呆,到了晚上停船时才发现,坐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早早下船宁愿走路的弟兄们早就到了宿营地顺河,不仅找到了住的,还沿途打了几只野鸟弄了一堆好鱼还弄好了酒菜,中午喝足了睡,下午睡醒了再吃,吃饱了在码头上等得脚麻,莫敌和覃国升坐的船才到。第二天,覃国升不干了,不再陪着莫敌在船上发傻,宁愿下去走路,这个船,一天卯足了劲跑也就是十公里左右的航程,下去走路,随随便便走过小半天就够完船走上一整天。第三天,莫敌也不干了,说宁愿下去跟弟兄们一起走路,不愿意坐这个闷船。弟兄们笑道,老大不能下船,要在船上看守行李。覃国升看到船上有纤绳,想了个主意,让莫敌只管坐好,他带着二十几个弟兄在下面拉起纤来,这一下,船只快了许多,基本赶上人走的速度,大半天,到了迎河集。 莫敌二话不说,换乘江面上停靠的小火轮。小火轮虽然有点噪,还有点煤烟臭,可速度快了不只一点,每小时能达到十来公里,入夜时分,小火轮到了正阳关。 在淠河和淮河的交汇处,是一派洋气的正阳关码头,沿着码头拾级而上,六个气派非凡巨大圆柱,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圆拱形顶棚,造型竟与上海的洋关近似。码头一侧,是巨大的火船渡口,竟然有汽车直接开上轮渡。这可是大城市的作派,把警卫连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弟兄看得傻了,半天移不动脚步。 到了淮河流域,就到了宋二虎的地头,一下船,覃国升随便找了一个码头上的混混,立即知道了宋二虎在这里的据点所在,带着莫敌直接闯了上门。 宋二虎的正阳关据点,在码头不远的大街边,一座大青砖的院子,院门高大,上面雕刻着一些西洋人物,大门的左右各挂了一块招牌,十分的显眼醒目。左边写着: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皖东忠义救国军蚌埠挺进大队第四支队,右边一块招牌名头也不小,国民革命军安徽省游击作战司令总部第十二游击纵队淮南大队第四支队,正中间,挂了一块青天白日的徽章。莫敌知道,宋二虎的挺进大队是旅一建制,那么这个第四支队就应该是团级单位。覃国升走到门口,拿出派司,告诉门口的警卫,四十八军情报处莫敌处长来了。支队长郭子通是宋二虎在蚌埠的老人,曾经参加过两年前徐平对蚌埠的劫掠,听说莫敌到来,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一看到莫敌,并脚立正,弄了个很像样的敬礼,莫敌当场就笑喷了。这位,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兵,小光头,大夹袄,吊裆裤子,还光着脚,偏偏挺胸抬头,这个礼还敬得有模似样。莫敌一把拉过郭子通的手,笑着说:“快点进去,可别冻了脚,一会要生病。” 郭子通嘿嘿笑着,说:“我就一个码头扛包的,哪能有这么娇气。也是这几年日子好过,有了鞋穿,早几年,不总是光着脚过冬天。” 把莫敌和覃国升让进客房,让人把大火盆搬进来,郭子通就开始发布命令:“有菜吗?没有?快点出去弄。去码头看看,有没有二十斤的淮王鱼,实在没有,十来斤的也凑合一下,多要几条。先把酒拿进来,废话,当然是最好的。” 如果说在六安的待遇是普通客人,莫敌和覃国升这回真正享受到升级为贵宾,刚一坐定,就有人从外面端进两个大木盆,放在两人脚边,有人跟在后面,提着热气腾腾的大桶,把木盆倒了个七分满。紧跟着,两个十七八岁大姑娘走过来,一人一个,蹲在两人脚边,就开始为两人脱鞋。 莫敌吓了一大跳,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为自己泡脚,连忙自己脱了鞋袜。站在一边的郭子通呵呵笑着说:“莫老大你别不好意思,让她们帮你洗,你自己弄不爽快的。” 莫敌活了快三十岁,还是个没有开叫的公鸡仔,从来没有牵过大姑娘的手,更不用说让大姑娘摸自己的脚,一肚子的不好意思,小脸瘪得通红。侧身过去看了一眼覃国升,这个狗日的,居然已经十分享受的半眯着眼,靠在躺椅上,一脸的舒服,绝对是个过来人。 大姑娘的手很细,很暖,轻轻的拿过莫敌的脚,托在手中,另一手,轻轻的在盆中掬起水,洒在莫敌的脚上,一股暖意从脚心下升起,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慢慢的泡,轻轻的揉,再把脚趾甲细细的修,用新毛巾擦净,套上新袜子,穿上新布鞋,莫敌这才知道,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睡了一觉,有日子没有睡得这么香了,或者这就是享受吧,有钱人富贵人的玩法,偶尔为之到也不错。侧身一看,覃国升已经睡得形象全无,吧哒着嘴,如同婴儿一般。 一股更香的味道从外面传了过来,那是浓浓的鱼香,今天的晚宴。 “我跟蚌埠的宋二哥通了电报,告诉他您老已经平安到了这里,二哥说,他今天晚上坐夜船过来,明后两天,他陪你在这里玩,滁州的事,先放一放。之前这几天,滁州的事越闹越大,刘青龙已经动枪了,新四军也不自弱,在路西全面搅动,特别是徐海东的第四支队,更是无孔不入,令人烦不胜烦。皖北行署专员颜仁毅、前五区专员赵奉藻、皖东五区专员李本一想趁此机会把合肥以北津浦路西的新四军全部撵一撵。”郭子通说:“李本一的第十游击纵队,赵奉藻的第二十游击纵队,还有我们所属的颜仁毅第十二游击纵队,配合定远县长吴子常的常备队以及皖东谢少臣王桂东的后备队,准备联合起来,跟新四军打一回。过些日子就要春耕了,有新四军在,天一热他们就开始闹革命,每天开会游行搞运动,吃大户,斗地主,强抢强要。只要他们一搞减租减息,就没有人愿意种地了,没有人种地今年的收成又要大打折扣,没有了收成,喝西北风去抗日。” 莫敌笑笑,滁州已经刀兵相见了,怎么还能拖拖拉拉,有道是火烧眉毛还真能再喝几杯烧酒,急先锋遇上慢郎中。不一会,覃国升走了进来,拿着一张电报,递给莫敌,莫敌一看,是李本一的电报,李本一在电报中说,知道莫敌已经顺利的到达正阳关,大为放心,从正阳关开始,就是皖北皖东地盘,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界,可以安心小住。正阳关是中华名关,淮上重镇,素有“小上海”之称,适合游览数日。 莫敌指着电报问覃国升:“国升你说这个李本一是什么意思?” 覃国升笑着说:“我们去滁州,是应省政府和第五战区之命,却不是应李本一长官所邀,只怕也不是李本一长官的本意,更不是徐平徐大军长的本意。我的意思是不妨在正阳关略作停留,看看事态发展。138师的崔参谋长说的不错,有些事当事双方已经早有定夺,只是要借我们的口说出来而已,什么时候说,说什么,都是当事双方决定,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在这里逗留逗留。此处风景不错,城市十分繁华古朴,处处透着文化氛围,安徽诸城,也只有安庆比它略大,其它合肥蚌埠都稍逊一等。如此古城,只怕名人名作也不少,老大你就不想去看看当年刘备是怎么修建正阳城的么?你在合肥看了曹操的真迹,难说在这里还真能找到刘备的手笔。” 莫敌指了指覃国升,知道这位的意思,他也不想自己去得太早,拖得两天,让李本一们目标达成,才找出这么个理由。不过,小火轮在正阳关停码头时,这个正阳关就让自己吃惊不小,城市当真不小,与蚌埠相比更觉文化深厚,只怕在安徽,只有合肥与安庆能与其比肩,如果能够游览一番,也算不虚此行。 知道莫敌同意在正阳关暂留,郭子通大喜,一叠声的叫上菜,先端上一盆乳白色的鱼头汤,就把莫敌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这是真正的奶汁淮王鱼,今天的鱼不够大,才十六斤,如果上了二十斤,鱼汤更白更滑。”郭子通先给莫敌盛上一碗,再从一边的小佐料碟中夹了些切碎的香菜洒在莫敌的汤碗里,有点得意小卖弄的说。 莫敌知道,十六斤的鱼与二十斤的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之前已经知道,这种所谓的回王鱼,也称之为淮王鱼,是当年淮南王最爱吃的一道美食,最大的一条能达到二十斤,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够找到一条十六斤的,也算是极品了。郭子通的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条这么大的鱼,可见实力不小,值得卖弄。 接下来,清蒸鱼片,红烧鱼段,生煎鱼尾,一条十六斤的大鱼,弄成了好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一壶寿春陈年老酒拍去泥封,一股浓香飘出,竟能化去空气中鱼香的丝丝腥味,将屋里的香味完全中和,酒与菜,形成如此之合谐,第一次感觉到。 还没有开始喝,莫敌就已经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二) 第十章安庆(四十二) 宋二虎在江湖混混多年,是个标准的江湖客,虽然没有读过书,却很有见识,也很有眼色,很有想法,不然也不会在蚌埠一见刘青龙,就一头就倒向了徐平。投靠忠义救国军是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也是辉煌的开始。从此之后,不仅有了钱,还有了枪,有了势。黄河溃堤,夺淮入海,在徐平的带领下,宋二虎的人夜以继日,在蚌埠上下淮河百里救人渡危,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虽然辛苦,却打出了响亮的名头,从正阳关到凤阳一线,在老百姓眼里树立了极好的口碑。之后,又得了两个番号,一个是军统皖东中义救国军蚌埠挺进大队,一个是第十二游击纵队淮南大队,虽然一套人马两个牌子,也凑足了近两千人马,号称旅级建制,一时红脸白脸全唱,黑道白道通吃。 宋二虎连夜从蚌埠赶来正阳关,目的很明确,就是受颜仁毅、赵凤藻、李本一之托,要把莫敌拖在这里几天,三天就行,五天更好,十天半个月,越久越有成效。宋二虎知道,希望莫敌早早过去的人,是新四军的张云逸和第九游击大队的云应霖,滁州出现的局面,是他们不想看到的,现在发展的趋势,也是他们所不能控制的。 纵观新四军在江北的布局,以当前最为危机,早在民国二十七年春,莫敌还在徽州未过江北,从黄麻大别山中就迁出了第一批新四军,那是高敬亭的第四支队。为了让高敬亭部搬出,当时的安徽省主席廖磊曾经答应,让他们在庐江无为含山巢湖一带暂驻,直到江南的所有的新四军过江后,再一起北迁冀北。两年过去了,新四军过来了一批又一批,可江南的一点没有少,江北的新四军却越来越大,之前是一个江北支队和一个第四支队,现在一个江北支队分化出江北指挥部和苏北指挥部,一个第四支队也摇身变成了四、五支队。黄河溃堤后,还从河南的确山迁了一部分人过来,成立了第六支队。五个旅级单位,按平均一个旅三千人计算,超过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再加上江南宣城一带的第一、第二、第三支队,新四军总兵力将近三万,已经是一支不可小看的力量。 高敬亭被处决后,环巢湖一带,仍然是新四军江北部队的基础所在,庐江县的汤池之前一直是江北指挥部所在,进入民国二十九年,新四军全面迁往路东,渐成气候,在半塔集成立了苏北指挥部。陈毅粟裕坐镇苏北,张云逸留在全椒全面协调津浦路西的工作。云应霖就任九游司令,驻扎在无为含山巢湖一带,目的也是与新四军对接,保留新四军江南部队渡江北进的唯一通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敦促新四军快点过江。 宣城的北迁确山的东迁,新四军越来越多,跟随着新四军到江北的人口也越来越多,路东地域窄小,兼之黄河夺淮入江,高邮湖邵伯湖白马湖宽了不止一倍,已成泽国。新四军从路东进入泰州,不仅要面对自然条件的困难,同时还要面临南京绥靖军和韩德勤八十九军的双重压力,苏北东征之路相当艰难。前行不易,新四军权衡再三,只能回过头来在路西建立根据地,而这样一来,必将与路西的国军诸部发生摩擦。 相对而言,路西国军各部,对新四军敌意最少的除了云应霖的第九游击大队,就是李本一徐平的第十游击纵队,想当初,李本一自己匹马单枪来到明光,还是莫敌派出了一个警卫连,他的第十游击纵队基本由徐平的忠义救国军组成。徐平是个没有什么政治头脑的人,不管什么赤党白党,只要打鬼子的就是朋友,因此对于新四军在路西的所作所为,一惯不闻不问,双方之间很少摩擦,矛盾不多。因为滁州事件,现在李本一徐平部与新四军成了矛盾最大的一支,双方之间不是偷偷摸摸的摩擦,已经上升到明火执杖的战斗。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问题解决,平息徐平部的怒火,继续保持之前的相安无事,这是张云逸的打算。云应霖的打算更简单,他来第九游击大队当司令,目的是为了升一个级别,作为十九路军的老人,想在桂系从上校升为少将,何等的不容易。区寿年升为四十八军军长,他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军衔仍然是上校,相当的尴尬,想尽了方法,也只能曲线救国,到下面走一遭,先把军衔弄上去,再回四十八军,就算当不了参谋长,做个政治部主任之流的闲官,也算名副其实。想当年十九路军时,云应霖就是七十八师少将师长,混了十年,不仅没有寸进,反而混成了上校,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他不愿意出事,更不愿意出大事,然而,事找上门来,不想应付也不行。 为了妥当处理滁州问题,张云逸和云应霖想破了头,才想出莫敌这一招,莫敌跟云应霖和张云逸的关系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跟李本一和徐平的关系更不错,由他来做中人,大家把话讲开就好,至于滁州,杀了一个伪县长,让李品仙再任命一个新县长就行了,还算是从日伪手里收复滁州,小功一件。至于杀了靳同轩的亲娘舅,赔个礼,道个歉,这个年头,人命贱如狗,不算什么东西。 本来,只要莫敌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滁州,这个问题还真能如张云逸和云应霖之愿顺利解决,谁知道人算不天算,居然问题出在合肥。如果莫敌不是一身戎装进入六安,而是轻车从简,一身便衣,随便扮成行商或者游医,都能顺利的从合肥通过。就算是非要穿着他那身虎皮,也可以取道舒城庐江,从巢湖南岸进入无为,就能平平安安到达滁州。结果,莫敌偏偏走了一条最远的路,坐船到正阳关,再从蚌埠坐火车到滁州。比较这三条路,莫敌之所以取道北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船有车,不用走路辛苦。 翘首等待的张云逸和云应霖如果知道莫敌已经被宋二虎留在正阳关做客,就应该知道,一场巨大的阴谋已经临近。 宋二虎的工作做得很到家,他居然在正阳关找到一条带玻璃窗的画舫,在画舫里生起碳火,找了两个人,陪莫敌游号称“七十二水通正阳”的淠淮颖水。这两个人,一个是正阳关著名的柳琴戏大家,叫小凤仙,一个是本地著名的火笔画大师刘祝平。这位刘大师不仅精于火笔画,对正阳关的文化掌故更是细数于心,正阳八景苍沟舟市、秀涧离筵、刘备古城、董生遗址、边洲渔会、淮水帆飞、西城春柳、南湖晴光一一道来,如数家珍。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说个前明后宋,每到一个让人流连的景点,或让小凤仙用柳琴演奏一曲,或让她小唱一段,如此情调,让莫敌深深醉入。 中餐,自有人送上画舫来,晚餐,才到宋二虎殷勤待客的时候。餐后,看着两个大木盆被人送进来,莫敌知道,这幸福的泡脚又要开始了。只是今天,陪莫敌泡脚的换成了宋二虎。 两张躺椅铺了厚厚的棉褥子之后还加了一张兽皮,莫敌摸了摸,不认识是什么野兽的皮,毛不长,还硬,不太舒服。莫敌和宋二虎各据一张躺椅,中间还放了一张矮几,几上是现泡的红茶,茶水边,放了一些瓜子小吃。 宋二虎明显是泡惯了脚,不太再把泡脚当成享受,完全是一种消遣和应酬,大姑娘把他的脚搂在怀里轻轻按摩时,分明看到他用脚尖不停的往人家怀里勾,勾得帮他按脚的大姑娘娇笑连连,不停的用力拍着宋二虎的光脚,发出“啪啪”的响声。莫敌觉得很好玩,想试试,又觉得不妥当,心猿意马,忍得好不难受。 宋二虎点起一只烟,吸了两口,说:“今天对画舫游河的安排,莫老大可还满意?” 莫敌笑着说:“如果不是日寇犯境,这种日子就算是地上的活神仙了!” 宋二虎笑了,说:“就算日寇犯境,日子该过的还要过,总不能因为有了日本人,就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女人也不玩。如果不吃饭不睡觉不玩女人日本人就会退出中国,我抵死也试一试。” 莫敌哑然,这两个事还真不能结合在一起。今天一天,从头到尾是两个文化人陪着,到这宋二虎这里,从天堂跌进了地狱,从极雅掉到了极俗。莫敌知道跟这个粗人说不了这些,就问了一句:“二虎,我记得你之前是跟徐平一起,怎么现在他跟李本一,你却跟了颜仁毅?是什么回事?” “是龚庆元参谋长安排的。”宋二虎说:“我们有一块牌子是共同的,那就是忠义救国军,这个军的军长是徐平,我是其中挺进大队的大队长,是实职。至于在第十二游击纵队里当个淮南大队大队长,纯属扯蛋。蚌埠到正阳关这一段属于皖北公署,我不加入十二游我就占不到这个份。” 莫敌大笑,这任职还有虚实之分,还真是物尽其用。 在宋二虎的嘴里,莫敌知道了现在皖东的势力归属,与立煌安徽省游击总司令发下来的情报有不小的差异,简单生动得多。淮河以北,是为淮北,不是黄泛区就是日战区,安徽游击总司令部也顾不上,定了一个第四专区,没有派出专员。重点放在黄泛区以南地区,皖北区,首先是第十区,以合肥为中心,辖合肥、定远、怀远、凤台、寿县,专员颜仁毅。去年下半年,新四军让出这一区时,正值廖磊辞世,颜仁毅接任安徽省保安司令,在立煌宣誓就职。待他宣誓完毕,日军已经占领了合肥,他只好把据点转到定远。第五专区,专员李本一,驻嘉山明光,辖凤阳、盱眙、天长、来安、滁县。津浦路从这个专区通过,路东路西都是第五专区,李本一任专员,可第十游击纵队的大权掌握在徐平手里,因此这一地区成了新四军活动最频繁的地区。赵凤藻的第九专区,设专署于全椒县古河镇徐仓,所辖地区与云应霖的第九游击大队基本重叠,好在赵凤藻的二十游击纵队没有几个人,就只有当地势力较大的“山寨王”刘子清和柏承君,弄了个保安第一团和第二团,对云应霖形成不了压力,才让云应霖在这一地区呼风唤雨,成了暴发户。 听了这么一些,莫敌问了一句,合肥的日伪军已经西进六安,你就不担心他们北进蚌埠?宋二虎楞了一下,呵呵大笑,说:他们又不是没有来过蚌埠! 莫敌摇了摇头,这个宋二虎,也是个墙头草,只怕风一来,也会两边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三) 第十章安庆(四十三) 在宋二虎的嘴里,听得出对李本一比较尊重,对赵凤藻和颜仁毅就不是很尿泡,他认为李本一有魄力有能力,有手段有方法,能文能武,是一员开疆裂土的大将军,颜仁毅还多少象个幕僚,赵凤藻就什么都不是了。在他看来,如果日军清水师团真的会北击定远蚌埠,除非李本一出手,否则,凭颜仁毅的水平,还是快点走路的好。 第二天,宋二陪莫敌逛了正阳关古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东门为朝阳门,外额题字:熙宇春台,南门为解阜门,外额题字:淮南古镇,西门为长庚门,外额题字:淮流管钥,北门为拱辰门,外额题字:凤城首镇。这一下,搔着了莫敌的痒处,在四个城门洞子里,莫敌好好的赏玩了一把,整整呆了一天,中餐也叫人送到西门外席地解决。这一天,是宋二虎有生以来最郁闷的一天,他对这些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无聊到蹲在城墙根用树枝找虫子,对于莫敌对这些东西的爱好,他完全不能理解。只是有一点他是满意的,因为莫敌又被他多拖在正阳关一日。只要拖够三日,他就算完成了任务,对此,他有充分的准备,大了不起明天请莫敌上船,去蚌埠,结果让船往颖上开,到颖上才告诉莫敌,船开错了方向,如果莫敌生气,就让他自己走路去蚌埠。 第三天,一大早,莫敌胡乱吃了一些小食,开口就是:今天去游什么地方?宋二虎乐了,回道:今天安排的是玄帝宫,中午在宫里吃饭。莫敌问可是斋饭,宋二虎大笑,佛陀才吃斋,玄帝吃肉,而且喝酒。莫敌大笑:这个我喜欢。 这三天,对于张云逸而言是漫长的三天,而对于李本一而言又过得太快。 整个第五区这些天所做的一切,一语可概括,就是借机生事。徐平带着刘青龙等全副武装带到滁州,与第五支队真刀真枪的打了一仗,把之前所有的地下摩擦都掀出了地面,因为田鼠不管不顾的祭出毒气弹,把双方的冲突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参谋长龚庆元说。 李本一却没有作声,他一听落音就知道龚庆元指的是什么,这大半年与新四军之间的纠葛,是需要一个大行动进行了结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新四军在皖东发动群众,搞土地改革,还大肆扩军,力图通过扩军把新四军变成当地的子弟兵,从而得到当地民众的认可。为了达到滞留在皖东的目的,新四军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李本一很理解他们,毕竟地位决定行动,生存才是第一因素。安徽保安总司令部对新四军的态度,李本一是知道的,就是皖北不停的往南压,皖南不停的往北赶,目的就是让江南的新四军进南京,江北的新四军进苏北,与这些日占区的日伪军作战,互相消磨,一石两鸟。“人家又不是傻的,就任由你撵!”李本一认为保安司令部的这种想法有点太过于想当然,从来不把保安司令部的一厢情愿当回事,这两年,对于新四军他自己也有一定之规,新四军呆在第五区没有问题,在这里招兵买马也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不能搞乱本地经济,不能影响本地的农业,因为粮食是一切的基础,没有了粮食谁在这里也呆不住,之前养伤时,李本一在罗田县兼任了将近一年的县长,知道粮食对于一个地区的重要。 安徽省保安司令颜仁毅听出了龚庆元的言下之意,拍着李本一的肩头说:“李专员难道就不想为你手下的支队长出口气吗?” 李本一苦笑了一下,说:“你是保安总司令,听你的。” 颜仁毅大笑,各项命令早已拟好,立即下达: 嘉凤、定远近日发现冒充军队之土匪,多端作恶,近日又血洗滁州,杀我高级军官家属,是可忍孰不可忍,现本部为巩固后方计,奉令肃剿。 皖北方向各部之任务分别于左: 总指挥:颜仁毅。 一、第一支队控制于二十墩、宋府集、孙家岗之线,将定远本乡土匪肃清。 二、吴子常县长掌握之第一支队一大队于徵日推至张桥,左翼与第一支队联络,右翼与谭家巷第二支队联络,发动民众肃清定远东南乡之匪。 三、第二支队第三大队归李大队长负责,立即推至谭家巷左翼与吴县长联络,右翼与本支队联络,肃清大桥方面之匪,俟与莫支队长取得联络后,再会剿王回岗、界碑集之匪。 四、第二支队、县特务大队及步炮两门于江日护送点验委员至界碑集,再联系其行动指挥谭家巷之李大队长协剿大桥、王回岗、界碑集、得胜集之匪。 五、凤阳县长在本部南剿定远东南乡股匪时,应与本部驻扎孙家岗之第一支队取得联络。 六、王英珊全部重机枪连、步兵炮、特务中队归该员指挥)控制于高塘镇。 皖东方向各部之任务分别于左: 总指挥:李本一 一、第十游击纵队第一支队由赵达源负责,东出嘉山,对该区域予以清肃。 二、第二支队赵学良部配合凤阳县王学吾县长之抗日人民自卫军对凤阳县匪属予以清理。 三、第三支队盘龙部就津浦路沿线进行清肃。 四、皖东忠义救国军举全军之力,配合滁县樊公纯县长之抗日人民自卫军对滁县匪患予以打击。 五、全椒县长王宗正、和县县长许克久、巢县县长马烔、含山县长范国瑛,率各县抗日人民自卫军,对境内匪患予以清肃。 六、各部肃剿方法必须以政治与军事并进。 一时皖东大地,风起云涌,一场以剿匪为名针对新四军的大行动全面展开,这一切都是因为新四军在滁州杀了靳同轩的亲娘舅引动,靳同轩不管不顾的一杀,成了*。保安司令部明令,凡是参加新四军的家庭,称为匪属,一率不得在当地生活,与新四军一起撵往苏北,还重点标注:脱离新四军返回者则不在此列。凡是成建制的新四军一率包围,要求限期移师路东,否则,就地缴枪。凡是遭遇小股新四军,一率缴枪,不听众命令者可就地消灭。 滁州的刘青龙一顿毒气弹把第五支队撵过了路东,又遭遇了一直在这一地区激动的新四军第四支队,还未等第四支队徐海东搞清楚是什么回事,已经遭到了刘青龙部的突然袭击。第四支队猝不及防,刘青龙部大获全胜,活捉17人,缴枪16支,过后,新四军第四分队才知道,是因为在滁州杀人,引起了对方的报复,自知理亏,并没有还击,而是要求谈判,刘青龙置之不理。次日,又派出数百人攻击。第3日攻击继续,力求事态扩大。 新四军第四支队派人转信向李本一交涉,声明我部愿将七团调离滁县县境,避免冲突,之前产生的问题和误会,双方应理智处理。接到信函,徐平笑了,动手打的也是你们,想停手的也是你们,什么好事都是你们说了算,老子不干。置提议于不顾,并乘第七团调离滁县之际,调集两千余人乘虚攻击全椒的江北指挥部及第四支队司令部与后方医院。杀死杀伤数十人,双方发生大规模之武装冲突。趁此良机,颜、李、赵、吴、樊各部即不断进袭新四军驻各地之部队,一时风声鹤唳,枪声不绝。 如果在徐平进攻新四军第四支队司令部前,莫敌能够赶到,一切均可以控制,这就是张云逸的目的。事态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莫敌一个中间人能够挽回,莫敌来与不来,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从这个方面来说,颜仁毅、李本一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新四军第四支队被撵过津浦路,迁往三官集大桥一带。 新四军苏北指挥部对这次路西地区的问题十分重视,决定,由张云逸出任第四支队支队长,最佳解决方式是通过和平解决。如果不能解决,可以采取军事行动,由张云逸任总指挥,集中江北新四军的力量,好好的打一仗,争取一次打痛对方,让对方从此不敢再对新四军呲毛。在苏北总指挥部陈毅看来,不管是颜仁毅,李本一还是赵凤藻,都是一群民团级别的乌合之众,与新四军相比,有着太大的区别。 粟裕则认为,打是最后一招,即使要打,也要避开徐平部,这个忠义救国军,尽是一帮生吃狗卵不放盐的货,动不动就是毒气弹,就是夺命招,不好玩。 张云逸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莫敌身上,只要莫敌一到,徐平部自然退却。 莫敌还没有到,津浦路西针对新四军的行动已经到达了*,各县抗日人民自卫军都是由本县的人员组成,谁家有人当新四军,谁为新四军做过什么,他们最清楚。一时间,翻旧事,算旧帐,炒旧饭,开始了一次针对新四军的大清算,想当新四军,没问题,一起走人,去路东。之前闹过减租减息的,不得再租种土地,一定要租种的,比别人家的租子高两成。一时间,家人托信叫在新四军里当兵的人回家,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对新四军家属的施加压力,新四军已经出现了逃兵,一些本地士兵也人心不稳,严重影响到军心。 陈毅认为,再这样下去,不用对方打,我们就完蛋了!必须还击,对各地进袭我军之部队,必须予以坚决之还击,直至将颜仁毅、吴子常等所部大部击溃,无力再进行袭击,冲突始得停止,谈判桌才能摆稳。 三月中旬,新四军苏北纵队全面反击,对各路进攻武装予以坚决的抵抗,各路武装一击即溃,缴枪数百支,俘获数百人,颜仁毅、吴子常抱头鼠窜,滁县的樊公纪也逃之夭夭。只有与徐平部对峙的第四支队,建筑工事,固守不出,等待莫敌到来。 有可靠消息,莫敌已经在蚌埠上了火车,今日就可到达滁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四) 第十章安庆(四十四) 在正阳关呆了三天,宋二虎完成了安徽保安司令颜仁毅的任务,第三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老老实实把为什么要让莫敌在正阳关呆三天的来龙去脉一篓子倒尽,最后告诉莫敌,不管莫敌满不满意高不高兴,如今木已成舟,只怕莫敌赶到滁州也没有什么卵用。 莫敌大乐,对宋二虎说:“知道错了吧?”宋二虎点点头。莫敌指着面前三两左右的酒樽,说:“自罚一杯。”宋二虎二话不说,一口喝尽。 莫敌还不想放过宋二虎,说实话,他心里是有点不满意,不是在正阳关玩得不满意,是不满意自己居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操纵者,就是面前这位已经五分醉的家伙。莫敌笑着说:“宋帮主倒是给我一个主意,我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莫敌叫宋二虎,一直叫宋帮主,那还是在蚌埠第一次见到他时这样叫,后来不管他做队长还是什么长,都只叫他帮主。其实宋二虎根本称不上帮主,只是漕帮的一个小舵主而已。 宋二虎搔了搔头,嘿嘿一笑,莫敌去与不去,他怎么知道,准备自罚一杯,操起面前的酒杯,又要一饮而尽。 莫敌抢下宋二虎手里的酒樽,说:“想借酒遁,这可不行。” “老大你说,我怎么做,你能放过我。”宋二虎一点也不醉。 莫敌大笑,说:“我还能怎么样你不成!这样吧,把这几天滁州的发生的情况都告诉我,你别给我装,我知道郭子通这里有电报。你也别糊弄我,你知道,覃国升也带了电报机。” 宋二虎大笑,说:“就这么简单?” 莫敌说:“就这么简单。” “那就好办了。”宋二虎乜斜着小眼睛,腆着脸说:“我让下面的人把这些天的电报稿全部整理一份,交给你那个覃连长,我们俩还继续喝,行不行。” 莫敌点点头,他知道,已经入夜,面前这位不动船,自己再急也没有用,不如让覃国升把电报整理好,明天上船后,到蚌埠要大半天时间,足够自己理顺这些天滁州发生的事了。 莫敌端正了态度,很快就把宋二虎搞到大醉,直接出溜到地上的宋二虎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莫老大,我错了,我小看了你的酒量。” 郭子通让人把宋二虎抬了下去,自己坐在莫敌身边,看到莫敌已经酒兴全无,也就不再劝酒,上饭,吃饱了算数。 第二天,在正阳关到蚌埠的火轮上,莫敌把覃国升整理出的文件仔细看了一遍,知道木已成舟,自己再去滁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既来之则往之,尽尽人事而已。 傍晚的时候,火车到达滁州车站,莫敌带着警卫人员一下来,望着面前的大阵势和覃国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李本一没有来,这是意料之中,徐平是肯定会到的,自从前年夏天分手,差不多两年,虽然电报常联系,见面这还是第一回。看到莫敌,徐平明显很激动,车还没有停稳,他就跑到火车旁边,跟着火车跑了好一段。 站在徐平人马旁边,是云应霖带着一彪人马,一色的国军装束,很是威风。在云应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小个子,不是张云逸又是何人。 见到莫敌从火车上走下,徐平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敬礼还是不敬礼,一时手忙脚乱,最后还是选择了军礼。莫敌没有回礼,自己一个上校,真不好向面前的少将回礼,伸手拉过徐平敬礼的手,说:“自己弟兄,还弄出这种礼来,太生分了!” 徐平脸涨着通红,说:“老大,两年不见,真有点想你了。这回新四军就做对了一件事,把你叫了过来。” 莫敌笑着说:“他们不叫我过来,你就不会叫我过来!我在军部闲置,一天到晚无聊,时间大把有。” 徐平嘿嘿笑着,说:“我说叫你过来过年,李大专员说,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乱动,才忍住不叫。” 莫敌点点头,拉着徐平,向张云逸和云应霖走去。 先向张云逸敬了一个礼,再向云应霖敬了一个礼,笑着说:“三个将军来迎接我一个上校,就不怕折了我的福气!”然后转过身,对张云逸微微一鞠躬,说:“张将军别来无恙!” 张云逸笑着说:“有恙有恙,这回中非常有恙,无恙就不用请动天纵你的大驾了。” 莫敌笑笑,转头对云应霖说:“云参座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这回看明白了,是肩上的星星少了两颗,显得没有过去那么热闹。” 云应霖看了看自己的少将肩牌,再看看莫敌的二杠三星上校肩牌,笑着说:“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少将的肩牌是没有上校的好看。” “行了,好不好看先别说,我是十分的饿了。”莫敌说:“还是早上在正阳关吃了点东西,中午在蚌埠赶火车,赶得一颗米也没有下肚。今天晚上你们三家是谁作东?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云应霖、张云逸和徐平三员少将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云应霖笑着说:“必须是我做东,这个他们都不能跟我争,是我打报告上去把你调过来的。” 徐平笑着说:“云将军做东,我负责操办,张将军负责陪我们老大喝好就行。” 张云逸也笑着说:“我是不跟你们争的,我们新四军苦哈哈的,没有钱,你们都知道。” 莫敌大笑,说:“张将军这可说错了,在我看来,新四军是最有钱的,我在安徽几次大生意,都是跟新四军做,新四军几万光洋几十万光洋那就眼睛皮都不眨,有钱得很!” 张云逸笑了,说:“说起来,我还要多多感谢天纵,这一年多来,给我们新四军的支持很大,我们陈毅同志不只一次说过,莫敌这家伙是个好人,就是收钱收得有点黑心。粟裕同志也曾经跟我说,如果说打仗,莫敌是个好对手,石牌河、棋盘岭,打合肥,战黄梅,每次都能打出经典战例,不知道这辈子没有机会跟莫天纵一起并肩作战,如果没有机会,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跟莫天纵练几把太极推手。” 莫敌微微一笑,说:“如果说我在安徽能够玩出点成效,也多亏张将军在徽州的三天教导,在将军面前,莫敌永远执弟子礼。” 张云逸舒心的笑了,拍了拍莫敌的肩,有莫敌这句话,他知道,这次冲突已经可以划一段落。 四人并肩而行,中间是莫敌和张云逸,莫敌一侧是徐平,张云逸的一侧是云应霖,基本上都是听莫敌跟张云逸说话,徐平只管带路,云应霖只管陪笑。 滁州城完全没有战争的紧张感,街市上的人来去很从容,卖菜的大爷,卖烟卷的孩子,站在墙角等客的姑娘,都没有因为这次的冲突耽误了他们的生活,在他们看来,这不是跟日本人打仗,只是自己人闹别扭,仅此而已,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一张八仙桌,早早上了一个火锅,一块生姜加白开水,一只上好的土鸡准备在一边,这是正宗的桂林穿汤鸡,是莫敌的最爱,也能为广东文昌的张云逸和云应霖接受,这个菜,不错。 莫敌怎么也不愿意坐在首席,一个上校高高在上,三个少将在上面相陪,这个场面他不想看到,再一个有张云逸在场,他不愿意也不能够超越。好说孬说,把张云逸请到上席,自己和云应霖一左一右,徐平徐少将只能在下首相陪。徐平知道,张云逸在莫敌面前亦师亦长,有莫敌在,自己在这次冲突中只怕不会占到太多的便宜。 三杯下肚,回避不了的也没有必要回避,该说的还是要说,在张云逸的示意下,云应霖首先拉开了话题:“天纵,滁州发生的事,我想你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莫敌点点头,没有插话。 “我认为,这件事首先是新四军第五支队的不对。”云应霖首先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在滁州,在敌后,有些情况不像在国统区那么简单,有些人可以杀,有些人不能杀,有些人貌似杀了六畜无害,实际上下面盘根错节,套路很深。” 张云逸也接过了话头,说:“我们事后也了解了,在滁州,误杀了石华斋老先生是不对的,这些老先生是民族资本家,是对民族有贡献的。” 莫敌点点头,说:“在前年,我之所以能够轻松拿下合肥,打得坂井德太郎一败涂地,就多亏石老先生的情报,这位老先生对抗日是有功的,不应该杀,杀了他一个,你们在滁州的名声受损严重。可谓一落千丈也不为过。” 张云逸点点头,不说话,如果早知道杀了石华斋一个老家伙,会惹出这么多的后着,送给他杀他也不会杀。 “我今天接到四十八军密报,因为你们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的大肆进攻,把颜仁毅和赵凤藻打得满地找牙,接到颜仁毅告急电报,安徽省游击司令部李品仙司令命令四十八军138师412旅从巢湖南进入全椒增援,明天一早动身开拔。176师526团钟鼎鼐营、527团程万年营、528团韦志高营由副师长谭何易率领,也从枞阳往无为方向增援,看来是准备跟你们大打一场,我不知道,新四军是否做好了准备。” 张云逸脸色怔了一下,略略变色,立即恢复了原状,苦笑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们一定要打,我们也没有办法,接着就是!掉了脑袋不过是碗大的疤,我们没有退路。” 莫敌在路上想了一路,心里早有腹稿,并没有想卖关子,直接说:“退路是有的,就看你们新四军退不退了。” “怎么退?”张云逸问。 “让新四军苏北部队退出路西,让第五支队余部退出第十专区,至于第五和第九专区,继续保持原状。只要你们能够做得到,接下来的事,让他们两个做就行。”莫敌说指了指云应霖和徐平。 张云逸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确定的说:“我们可以做到。” “如果能够做到,让徐平把情况上报军统,让云参座把情报上报省游击司令部,让138师和176师的增援部队撤回。” 事不宜迟,张云逸立即让人把电报发给半塔集的苏北指挥部,新四军苏北指挥部也立即感觉到情况危急,军令如山,雷厉风行,双方正在交火的地区立即停火,第五支队留在第十区的残部连夜退往嘉山。第九专区的赵凤藻还想来个乘胜追击,不想云应霖第九游击大队的人中途退出,反而被新四军打了个反包围,弄得灰头土脸,直接跑到合肥才停下脚步。 138师副师长龙炎武和176师副师长谭何易接到撤回命令,部队还没有开拔就喊了解散。 滁州的事好象告了一个段落,莫敌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以靳同轩的为人,以徐平的为人,只是把表面上的争斗放到下面而已,至于下面的下绊子打棍子能走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五) 第十章安庆(四十五) 送走了张云逸和云应霖,徐平也立即扔下了手里的酒杯,对莫敌说:“老大我们走,弟兄们都等着你呢。”莫敌这才知道还安排了第二餐,看着西边天的黛青色,暮色早已降临,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餐的时间。 门口早就停着一辆汽车,莫敌徐平一出门,立即上车启动,莫敌笑着问:“看这架式,吃饭的地方还不近!” 徐平笑而不答。 没多久,汽车在火车站停了下来。铁路上,停着五辆小摇车,莫敌跟着徐平上了小摇车,覃国升和随员们也都上了小摇车,手摇车沿着铁路线向暮色苍茫的西北方向驶去。有日子没有坐过这个铁路轨道车了,凉风吹着面,路边的树由远而近又扔在后方,莫敌很是舒心的吸了一口冷风,笑着对徐平说:“这条铁路还真成你们的了!” 徐平说:“如果没有新四军搞事,这条铁路还真能起到大作用。” “他们怎么搞这条铁路了?”莫敌好奇的问。 “他们不用铁路,也不愿意别人好好的用铁路。”徐平说:“我不太理解他们,利人利已的事,他们一般不会去做,损人利已的事,他们最为热衷,损人不利已的事,他们竟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们做事,目标很简单,只要对你没有利就行,一句话,和尚没有老婆大家都没有老婆。” 莫敌大笑,他对新四军这支队伍不是很熟悉,只是过去从杨克志身上看得出,他们的行事方式还的确大异常人。问道:“对这次滁州摩擦你怎么看?” 徐平摇摇头,说:“我?没有什么看法,他们闹他们的,别闹到我们头上就行,闹到我们头上,只能让他们吃亏。这回他们杀了黄新农,杀了石老先生,我们差不多杀了他们一千人,在滁州的一些匪属和农会组织,差不多一扫光。靳同轩这小子狠,他的三大队这次算是杀红了眼,只要谁一沾红,就是一条路:死。这家伙,完全变了一个人,过去,他最超脱,是最无所谓党派的,有时候还很同情他们,甚至还为他们说话,没有想到,对方却杀了他的舅舅,只怕这辈子不共戴天,他不会善罢干休。”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你们还会继续制造摩擦?”莫敌问。 “不是制造摩擦。”徐平说:“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放过了,以后估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放不过了。就看对方怎么做,如果能有所收敛,大家过得去就过,如果还像过去一样,只怕还有得打。” “你们打过这一次,觉得对方作战能力如何?”莫敌问。 “还可以,很顽强,不怕死。”徐平说:“与颜仁毅、赵凤藻的队伍比起来,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跟我们比,他们不行。在滁州,如果不是他们退得快,整个第五支队我能吃下一半。” “我知道,那是你们用了毒气。”莫敌说。 “毒个屁。”徐平大笑:“那是摧泪弹,他们不懂,一流鼻涕就以为是毒气,全军溃散。我们的人,拎一块湿毛巾直接往上冲,一手捂鼻子,一手搂毛瑟手枪。他们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芥子气,他们还想跑!就是跑了,我们也不敢追啊,毒气可不会分敌我,谁闻都一样倒地。” 莫敌哑然,新四军居然连这些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作战全凭神打上身,叫着口号往上冲。新四军里应该有知道这些东西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把知识普及呢,莫敌想不出答案。 疾驰的手摇车慢了下来,停在一个小火车站的月台前。莫敌借着淡淡的暮色,认出这里是沙河站,只见车站里走出一个人,对徐平说了句什么,徐平就把莫敌拉到了铁路西边。 铁路西边,一辆日产脱兔静静的停在树丛中,一个嘻皮笑脸的男子正迎了过来,莫敌一看,这不是田鼠又是谁! 田鼠一把搂起莫敌的右手,说:“老大好,想死我了!你可不知道,我抢到来接你的这个营生多不容易。” “你是专程来接我?”莫敌笑着问:“接去哪里?” “一会就知道了。”田鼠笑道。 让莫敌和徐平挤在驾驶室,覃国升带人上了后尾箱,车子起步,向西而去。 十来公里的距离半个小时就到,快停车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但是莫敌还是认出了眼前的景物,这是蜈蚣山,是自己来到江北的第一个据点。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物一变,通明的灯火,热闹的场面,老营房的大门口,竟然还点上了节日般的红灯笼,露天的大宴席,十几堆巨大的篝火,把山谷映得通亮。大桌已经摆开,火锅已经架上,还在路口,就已经闻到了这满山谷的肉香。一群人迎了出来,龚庆元、刘青龙一左一右,当中竟然是李本一。 当莫敌在李本一等人的陪同下走进营门时,营房里传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所有官兵立正敬礼,接下来就是异口同声:“莫老大好!” 莫敌手忙脚乱,回礼不迭,嘴里还在埋怨,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李本一大笑,说:“天纵,这个待遇,也只有你才能得到,我们谁都别想。” “太客气了!”莫敌笑着反问道:“老李广,你吃醋不?” 龚庆元也笑道:“在我们这支队伍里,莫老大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很多人没有见过你,但是在他们的心目中,你是英明与神武的化身。” 莫敌握着龚庆元的手说:“他们不知道,在我的心目中,龚参谋长才是神一般的存在!我刚来到江北时,打不开局面,如果不是龚参谋长指点,如果没有青龙和弟兄们的力助,哪能在蜈蚣山占下一席之地。” 刘青龙好不容易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在莫敌面前嘿嘿的笑着,说:“莫老大,是我的俘虏,只是眼睛皮一眨,我就成了赵国龙的俘虏。” 众人一齐大笑。 笑声中,大家把一直藏在后面的靳同轩推到了莫敌面前。靳同轩吱吱唔唔的说:“对不起,莫老大,因为我惹出来的事,劳你跑一趟,对不起。” “同轩这是要表功呢!”莫敌拉过靳同轩,在靳同轩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笑道:“没有你这一闹,我还真没有机会再来蜈蚣山重游故地,看来我应该向你们徐军长建议对同轩重奖才是。” 靳同轩也笑了,看得出,他对自己闯下的祸是有认识的,也知道,莫敌此行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扫残局,着实有点不好意思。莫敌的态度让他大为释怀,一块大石头落地,笑容从心底散发出来。 入座,开席,举杯,才发现这次盛宴除给给莫敌接风之外,居然没有其它任何有意义的理由,李本一高举着酒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习惯了打官腔,没有官腔不会说话。徐平笑着对李本一说:“李大专员,怎么卡壳了,平时见你作报告挺有词的啊!” 龚庆元笑着说:“时间来不及,第五区的秘书没有给李专员写好发言稿。” “呸!奶奶的,你们整我。”李本一仿佛想起了什么,收回了酒杯,说:“我想了想,是我搞错了,这里是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地盘,又不是我第五区的地盘,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搞什么发言,要说也是徐平说。” 刘青龙等人哈哈大笑,纷纷认为李本一反客为主,十分无礼,先罚上李本一一杯再说。 徐平也不客气,站起来,也没有什么客气话,直接进入主题,说:“弟兄们,莫老大不远千里,来到我们这里,大家说,这个酒应该怎么喝,一个人敬一杯,肯定不行,我提议,一个班敬一杯怎么样?” 还没等下面的人说话,莫敌先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我提议,一个军敬一杯,我先干为敬,干杯。”一口喝胜。 大家才搞明白这两位是在做什么,大笑全堂。 长官们的互动结束之后,下面的大吃大喝开始了,皖东忠义救国军总部在狼窝山,由覃基石镇守,刘青龙的第一大队已经成了李本一第十游击纵队的主力,总人数达到了四千多人,驻兵嘉山明光,田鼠部为游击部,在整个皖东游击,平时的驻地在狼窝山,只是在驻地的时间少,在外面的时间多。蜈蚣山主要是靳同轩的第三大队。蜈蚣山成为靳同轩的驻地,也是近月的事,靳同轩以这里为基地,与新四军火拼了好几回,打出了声势,很多杂乱武装来投不少,人员也从之前的数百人一举突破了三千人。 徐平是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军长,也是第十游击纵队的副司令,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相对而言,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实力还在第十游击纵队之上。 在蜈蚣山,莫敌很享受的过了几天好日子,第二天一早,刘青龙跟着李本一回了明光,两天后,消息传来,因为新四军全面撤出第十区,合肥的日伪军趁机向北占领,一举推进到青龙厂附近。安徽省政府大惊,李品仙命令六安的138师前往拦截,138师副师长兼412旅旅长龙炎武率412旅星夜赶往青龙厂。徐平担心日伪军会对狼窝山的基地造成威胁,与田鼠返回定远。 新四军从第十区退出,退往路东,蜈蚣山下是必经之路,便宜了蜈蚣山上的靳同轩部,每天下山抢劫,倒也很有收获。 莫敌从去年九月被免去526团团长职务之后,在军部打杂,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仕,在麻埠过得并不开心。来到蜈蚣山,莫敌反而生出一种闲云野鹤之感,一时竟然不愿意离去。龚庆元陪着莫敌在蜈蚣山上喝茶聊天,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很清楚莫敌的心情,作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报处长,在四十八军里,莫敌的日子并不好过,能够有机会出来走走,不玩到上面要求他回去,他不会主动回去。好在龚庆元很会聊天,对时局的掌握也很到位,他是正宗的情报人员出身,又身在敌后,了解的情报也多,莫敌在与龚庆元的闲聊中,深感大有所得。 对于皖东与新四军的摩擦发展趋势,龚庆元的态度很明确,因为牵涉到双方的根本利益,这种摩擦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升级,因为难以调和。这次双方争斗升级,从表面上看是一些偶然现象引起,实际上还是一些有心人的操作,这个有心人,应该就是安徽保安司令颜仁毅。通过争斗升级,给了安徽省政府一个极好的肃清新四军的机会,四十八军能够迅速派出两旅之众就是明证,如果两旅不够,还可以再派,苏北的韩德勤八十九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攻半塔集。将江北新四军一举扫清。这个机会白白失去了,因为两个人,一个是莫敌,一个是云应霖。特别是云应霖,在这次摩擦中不仅没有推波助澜,而是处处为新四军考虑,成了张云逸手里最好用的棋子。如果不出意外,莫敌和云应霖两人都会受到处分,当然,重鞭子肯定要打在云应霖的身上。至于莫敌,那是奉命出差,还拖拖拉拉拖到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才到,即使要挨鞭子应该也不重。靳同轩这些天下山打劫,都是打着莫敌的名义,目的不是为了新四军的那些物资,更主要的是想为莫敌洗白,让军统不至于对莫敌动什么念头。 莫敌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在龚庆元看来,自己这一趟竟然是一趟苦差。更没有想到,为了维护自己,弟兄们竟然如此煞费苦心。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无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六) 第十章安庆(四十六) 当莫敌想明白一些事之后,也决定跟着靳同轩去打一回劫,把自己的罪名坐实,不至于被人以赤化的名义找麻烦。龚庆元大笑,说:古有铮臣自污,今有莫敌为寇,实为异曲同工。靳同轩也乐呵呵的为莫敌弄了一套打劫行头,一套日军制服,上身是校佐呢的短军装,没有肩章没有铭牌,腰上没有武装带,下面是一条小红边的大马裤,裤线绷直,再往下是一双闪亮的大皮靴。两条皮吊带穿过肩头的空肩扣后,一左一右在胸前交叉,右边吊着一支鼓囊囊的*,左边竟吊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太刀。莫敌看了看这把刀,认为不是普通佐官的指挥刀,是幕府时期传下来的老刀,不比李本一在临安弄到的那一柄差。莫敌抵死也不愿意戴日本人的小窄帽,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长得个子矮小还尖嘴猴腮,那个东西一戴上,远远一看,十足一个发育不良的日本军人,一不小心被抗日人员打了黑枪,岂不冤枉。靳同轩给莫敌弄了一顶折边礼帽,还弄了一副大圆的墨镜,再让莫敌把日军上衣的风纪扣解开,露出里面的布钮小线褂。这番打扮下来,一个时尚地痞形象由然而生,龚庆元在一边笑得打跌,连执行领军任务的一营长胡三德也笑得直不起腰,直说莫老大的样子是平生见过最像汉奸的打扮,去滁州城里吃了喝了谁也不敢问要钱。 珠龙施集一带,是定远通往滁州的主要通道,靳同轩的打劫地点就在这一带,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只为了一点,从这里抢到的东西搬回蜈蚣山不远。打劫了一段时间,已经约定俗成,滁州一带是靳同轩的打劫范围,南面的全椒就是赵凤藻的打劫范围。本来借一万个胆子给赵凤藻也不敢出来打劫,眼见得靳同轩的收获不少,赵凤藻手下王桂东支队长实在忍不住了,在全椒境内无恶不作,闹得天憎人怨。 早春二月末,阳气未动,地上仍是一片枯黄,冬风已是势微,却依然春寒料峭,莫敌在日军军服外,再裹上一件旧军大衣,立即成了打劫队伍中最不显眼的一个。靳同轩陪着莫敌走在队伍的中间,队伍走得不快,打劫这种事,碰巧的成份比较多,早到晚到没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早到也是白等,有时候晚到,一到就有大鱼。 两年不见,靳同轩成熟了不少,过去的书生气虽然还有,却已经压得很深,脸色黑黄了不少,过去的白面书生已经被黄脸汉子所取代。最难以想像的是,自从舅舅石华斋遇难后,他就没有剃过胡子,一个月下来,长了小半脸的杂毛,让本来英俊的小生面平添了不少的戾气。 “同轩,这两年,行军打仗,可还习惯?”莫敌问道。 靳同轩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太习惯。不过也就是上次合肥大战算是打了一仗,之后就都是小打小闹,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是打闹。” “打闹!”莫敌笑了。 “黄河溃堤后,我们忠义救国军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第五区和第十区,这两区,基本上没有见过什么日军的影子,合肥的日伪军还是去年年末元旦前才进入,所有的武装冲突都是与新四军在进行。”靳同轩说:“跟他们打还真没有什么意思,我不是国民党员,也不是共产党员,党派之争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因为拥护某个党派某种主义而大动干戈。我是很单纯的民族主义者,谁触动了我大中华民族的利益,谁就是我的敌人,谁维护了中华民族的利益,谁就是我的朋友。至于党派之争,太过狭隘,不屑为之。莫老大,你跟我们徐军长说说带我走吧,我宁愿跟你去炮击长江里的观光轮,也不愿意在皖东跟新四军打闹。” 莫敌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评论他炮击观光轮的举动,其它人都很忌讳说这个问题,好象是不想触及莫敌的痛处,只有这个靳同轩,直接说了出来。 “我那个观光轮打得失业半年,后果严重,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打还是不打,我宁愿选择不打。”莫敌笑着说。 “我选择打。”靳同轩说:“我与之前测绘学校的同学们交流过这个问题,打了这个船,起码把我们在国际上的地位提高了一个档次。有时候一味的曲意奉承并不能让对方认可我们,要提高自己的身价,需要手段,需要行动,需要铁血。” 莫敌感觉到全身一松,几个月来的淤积一散而空,面前这幅早春的景象也灵动起来。再看身边的靳同轩,一脸小杂毛下面的黄脸竟也变得可爱起来。 “哈哈哈哈!”莫敌不觉大笑出声。 “报告。”未等莫敌笑完,有人来到靳同轩面前报告:“有人在我们的地皮上打劫!” “嗯!还真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靳同轩笑着问:“是哪一部分的?” “估计是二十游击纵队的王桂东。”侦察员说:“他们那边都让他们给抢光了,抢穷了,把手伸我们这边来了。” “操!这可不行,不能捞过界,冲过去。”靳同轩脸色一变,竟然充满了匪气,看得莫敌暗自稀奇,之前还是书生一个,立即变成土匪一枚。 “站住,都别动。”胡三德的毛瑟M712朝着天就是一梭子,十颗子弹一搂全完。在最后一颗弹壳掉地上时,手下的人已经把前面打劫现场包围起来,子弹上膛,枪口直对,手指头卡在扳机上,一不小心就搂火。 “别开枪,自己人,别开枪。”从抢劫人群中冲出一个男人,心急火燎的跑向胡三德,还在自报家门:“兄弟是二十游纵二支队一营的营长,兄弟王桂西。” “王桂西?”胡三德楞了一下:“王桂东是你什么人?” “是兄弟的堂哥。嘿嘿,抽烟。”王桂西从怀里拿出一包老刀牌。 “王营长,你们二十游纵的防区可是第九区,这里是第五区,这是来走亲戚呢还是来访友。”胡三德拉着长声说。 “嘿嘿,一下没注意,走过了,走过了,兄弟这就回自己的防区。”王桂西一路的点头哈腰,陪着小心。 靳同轩告诉莫敌,分区驻守只是白纸一张,没有太多的作用,各部队串防区很正常,他们也经常去第九区打劫,只是被这样抓住现行还是少见。莫敌笑着说,都是中国的土地,又不是独立王国,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只要不做奸犯科,天下之大,都可以去。靳同轩笑道,新四军也是这样想的。莫敌哑然。 胡三德也不想太过为难对方,接过王桂西手里的香烟,就着王桂西手里的火柴点上,喷出一口浓烟后,说:“王营长,老规矩,见面分一半。” “行行行!”王桂西连声答应,指着一群难民般的新四军家属和人员以及一大堆物资,说:“这些都归你们,我们不要。”接着,附在胡三德的耳边说:“别看这些穿得叫化子一样,里面有大货,有赤党恍城地区的主要领导,我们还来不及清查,兄弟你细细盘查,查出就是大功一件。” 胡三德呵呵笑着说:“那可不行,见面分一半,我全部拿走就不合适了。” 王桂西眼珠子乱转,对胡三德说:“我就要那个女人,还望兄弟成全。” 胡三德望了望二十游纵那边,裹胁着一个中年女人,样貌虽然清秀,但是已经过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既然王桂西愿意这样分,明显自己得了便宜,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王桂西把手里的烟盒塞进胡三德的口袋,说:“兄弟那里路远,还要赶路回程,就不耽搁了,哪天有空,胡弟兄来全椒,兄弟我做东,牛肉龙虾狮子头,走起。” 明显是着急,王桂西率众离开,前面几步还在走,走了几步就小跑起来,中年妇女被一边一个挟持,也跟着飞速离开。 整个过程都映在莫敌眼里,莫敌分明看到,在王桂西率众离开时,一群被打劫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显得极不正常,十分焦燥,头上的帽子被撸了下来,被双手绞成了麻花状。莫敌向靳同轩示意了一下,靳同轩手一挥,一个班的战士走了过来,靳同轩向班长说了两句什么,班长立即带着人冲了过去,把那个十分焦燥的男人揪了过来。 “说,叫什么?”莫敌问,态度很和蔼,只是一个全日械装备的人弄出这么一副表情,相当的滑稽。 “呸!汉奸走狗卖国贼。”对方完全不理睬莫敌的态度,脖子一梗,下巴翘到一边。 “哟!脾气不小啊!”莫敌笑了,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三十五六岁,清瘦,典型营养不良,头发很长,下巴刮得很光,中间是一对深陷的大眼和一条高耸的鼻梁,两个鼻孔很大,嘴唇发青,一口大黄牙。衣着单薄,一件土布长衫食品紧扣,下面是一条扎脚裤,再下面是一双旧布鞋。 听出了莫敌的调侃,中年人把下巴抬得更高,脸几乎与地面保持平行。 莫敌觉得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有点难度,也想看看这人到底能够保持这个姿势多久,就不再理他,与靳同轩说着闲话,看着胡三德在处理其它人员。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也许是累了,中年人的下巴慢慢的松了下来,莫敌暗笑着转过头,厉声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中年人下巴再度抬起,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怕死的不是共产党员!” 靳同轩也发现了这个好玩的现象,冲了一句:“有本事你就把下巴抬着别放下来。” “我偏要放下来,就是不听你们这些狗汉奸的话。”中年男人愤怒的低下头,眼中冒着火。 莫敌和靳同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这个人很典型,好怒、冲动、不讲道理,自以为是,与江湖中传言的赤党完全一样。 “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什么人?”莫敌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番威严。 “哼!”中年人不屑的把脸扭到一边。 对于这些无法交流的人,莫敌也很是无奈,走到一边,对胡三德说:“去分别审问一下,先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和王桂西带走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过了一会,胡三德走了过来,说:“这个人姓钟,是赤党恍城地区的支部书记,那个女人只有他才知道。” 莫敌又走到中年人的面前,这回,他准备好好跟面前这位浑身是刺的支部书记好好谈谈:“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姓莫,叫莫敌,四十八军情报处长,这位先生贵姓,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莫敌?你是莫敌?”中年人有点意外:“莫敌不是汉奸,你为什么要来打劫我们?” “我什么时候打劫了你们,打劫你们的王桂西,不是我们。”莫敌笑着说:“莫敌又不是什么名人,我也用不着冒充他。” “我姓钟,叫钟其文,是恍城地区支部书记,之前是新四军第四支队的干部。莫处长,我知道你,杨团长和曹政委不只一次向我们说起过你,说在安徽这块地上,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找你。”说起这话的时候,钟其文的眼中再也没有之前的敌意,而是一种无助的神色,一种恳切的神情。 “说,有怎么需要我帮助?”莫敌问。 “求求你,快派人去把韩大姐救出来。”钟其文急切的叫道:“就是刚才被带走的女人,她是张云逸参谋长的夫人,叫做韩碧。” “张云逸夫人!”莫敌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对靳同轩喊道:“同轩,快点追。” 靳同轩摇摇头,说:“时间太久,前面岔路太多,追不上了。” “那怎么办?”这回轮到莫敌急了。 “知道是谁,知道在谁手里,就好办了。”靳同轩看出了莫敌的心情,说:“立即发报,给第九游击大队的云应霖司令,由他来处理这个事,比我们方便,” 莫敌一听这话,也不由放下心来,是啊,在第九区,第九游把二十纵压得抬不起头来,云应霖一句话,赵凤藻不敢不听,王桂东也不敢不听,更不用说他的弟兄王桂西这个小丘八了。告诉胡三德,把钟书记和他的人全部放走,物资也让他们带走,一点不留。并告诉钟其文,让他立即把张夫人落到二十纵的事上报新四军苏北指挥部,同时我们会立即与云应霖联系,与二十纵协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七) 第十章安庆(四十七) 回到蜈蚣山,莫敌和靳同轩一时也没有了兴趣再去打劫,小半天呆在机要室里,不是对机要员的工作发生了深厚的兴趣,而是想知道云应霖是怎么答复他们。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消息,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两人有点发急。龚庆元在一旁嘲弄他们一点定力也没有,也许王桂西一伙还在半路,没有走到全椒也说不定。莫敌和靳同轩都笑了,可不是这个理,打劫地点,距离蜈蚣山近距离全椒可就不近了,王桂西们一伙回到家,只怕也要到太阳下山。 太阳下山的时候,仍然没有得到云应霖的消息,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汪精卫在南京竟然举行一个国民政府还都仪式,美其名曰是中华民国政府重回南京。举行了盛大的典礼,还用电台报导了典礼的盛况,汪精卫在典礼上讲话,声称要与日本共同建设东亚,还要以“罪已”的精神,担负起和平*建设的责任。遥奉重庆的国府主席林森为主席,汪精卫为行政院长兼代国民政府主席,褚民宜为外交部长兼行政院副院长,陈群为内政部长,周佛海为财政部长兼警政部长,任援道为海军部长,赵正平为教育部长,李圣五为司法行政部长,梅思平为工商部长,林柏生为宣传部长,丁默屯为社会部长,傅式说为铁道部长,诸青莱为交通部长,赵毓松为农矿部长。正式成立以“和平、*、建国”为标榜的和平建国军,汪精卫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苏浙皖三省和平建国军总司令任援道﹑华北和平建国军总司令齐燮元。 “今天是多少号?”莫敌问道。 “三月三十日。”靳同轩回答。 “不管今天何年何月何日,注定是个牛鬼蛇神大出笼的日子。”龚庆元愤怒的说:“南京出现的这些名字,必将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中国历史排名前几位的汉奸,尽出于此。” “呵呵呵呵!”莫敌的反应却没有龚庆元这么强烈,表现得很轻松,似乎已经有思想准备,笑着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衡山,同宿舍的舍友就在议论,预测汪精卫什么时候会披挂上阵,有人认为是秋天,有人认为是双十,都没有估计到会拖到今天,看到汪精卫比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耐性,我们等了半天就等不耐烦,人家一等半年,这份定力我们真心不如。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汪精卫会搞一个新的政府,类似于北京王克敏的临时政府或者南京梁鸿志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没有想到汪精卫竟然直接搞了个中华民国政府还都南京,是为正统,取缔了重庆涪都的民国政府。看来汪精卫是得到了高人指点,找了个非常不错的借口,凭这个幌子,只怕还真能招揽到不少的人,他的和平建国军也会从无到有,由少到多,迅速膨胀。” “此话怎讲?”龚庆元听出了莫敌话里有话,却不是很明白,问道。 “我游干班有个同学叫李仕贵,是韩德勤八十九军的上校,他说过,在苏北,在鲁南,在豫东,还有很多零散的中国军队,他们被黄泛区隔断,只能就地生存,这两年下来,中央不能补给,日军又日肃月剿,活得极为艰难。之前梁鸿志就曾经去招揽过他们,因为梁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不愿意被招安。我想,有清精卫的名头,只怕这些人有些会顶不住。” “你的意思是南京伪政府会通过招揽的方式把这些零乱队伍收编?”龚庆元想了想,说:“这也完全可能,汪精卫的和平建国军筹备已经有一年多,去年,在上海成立了一个“和平建国军总指挥部”,由王天木任总指挥,收罗江.浙、皖一带的游杂部队、国民党溃兵、土匪编为和平军,这一下名正言顺了,只怕收编改编和组建建国军的步伐会更大了。” “是的。”靳同轩回答:“据电报说,之前的绥靖军已经全部改编为和平建国军,不仅标榜和平建国,还旗帜鲜明的打出了*的大旗,只怕接下来苏北和皖南的新四军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三人就南京还都进行了深刻的讨论,莫敌谈得很兴奋,他已经有时间没有跟人谈时势了,在潜山还有一个蒋春阳跟他谈,一到霍山麻埠,就再也无人谈及。龚庆元为人沉稳,智慧超人,靳同轩灵动机变,知识丰富,这两人都是有文化有知识有见解有创意的角色,不是军校出身的那些兵痞所能比拟的。靳同轩认为汪精卫此举极具迷惑性,不仅能引诱走投无路的军人如石友三等,还能给民众一些希望,一些在沦陷区生存的精神支柱,如果重庆政府不能在军事上对日军进行打击,只怕会渐渐被民从所遗忘。龚庆元则认为,日本会给汪伪政府一定的支持,扶助汪伪政府与重庆政府抗衡,抗战已经进行了两年多,日军损失不小,仅兵源一项就让日本政府吃不消,反观中国,部队越打越多,军力越打越强,去年一年,随枣大战日本人没有找到便宜,长沙会战也没有得以推进,桂南会战虽然暂时占领了南宁,却把一个二十二集团拉进了泥塘。日本人迫切需要找到助力,这个助力就是汪伪政府,我们中国喜欢以夷治夷,日本人也深明此招,以华治华是他们不二选择。 又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云应霖的电报,却意外的收到了张云逸的电报。张云逸在电报里对莫敌表示感谢,感谢他没有为难钟其文等人,才让他知晓了家属被第九区保安部队掳走之事。同时也感谢莫敌对韩氏夫人的关心,他已经上报上级,全力展开营救。收到电报,莫敌放下心来,新四军的力量十分强大,解救一位高级军官家属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个云应霖帮忙,以他与张云逸的关系,一定会鼎力相助,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没有想到过了两天,收到了第九游击大队迟来的电报。第九游的回电虽然简单,却把莫敌吓出了一身臭汗:云应霖被免职带走,罪名有二,一是通共,二是防守不力。 这并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起码通共这一条,大家一致赞成,没有任何意见。云应霖在第九区,与张云逸打得火热,第九区特别是无为全椒一带差不多成了赤化区,在这一区域,新四军光明正大的搞土地改革搞减租减息搞基层政府搞军管会,搞得风风火火,搞得第九区专员赵凤藻走投无路,这一切都与云应霖的支持不无关系。令人费解的是,南京伪政府刚刚旗帜鲜明的提出了*的主张,在皖东立即出现了如此强烈的对应,云应霖竟然因为这个理由被赵凤藻拿下,以到于第九区的形势出现了大逆转。这种离奇的巧合,差不多让莫敌认为这个命令不是安徽省政府下达,而是南京政府下达的了。 至于云应霖防守不力这一条,龚庆元倒是十分认可,作为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参谋长,他对皖东的情况十分了解,去年年底,日军占领了合肥,而且还跟138师打了一仗,如今正以合肥为据点挥师北上。合肥的日伪军都是通过濡须河进入巢湖,濡须河就在第九区的境内,放任日伪军长驱直入,这个地方的守军难辞其咎,特别是军力最强的云应霖部。靳同轩则认为这也不能单单怪罪云应霖,这个区域里有新四军,还有赵凤藻的二十游纵,如果说责任,这两家的责任更大一些,毕竟云应霖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并不长。云应霖被处置而其它两家没有事,预示着皖东即将迎来一次更大规模的国共摩擦和冲突。 龚庆元认为,这是李品仙在展示自己的官威,之前廖磊把巢湖南地区暂时给新四军第四支队驻扎已经到期,新的安徽省掌门人用这种方式告诉新四军,他们应该走了。 上面先动了云应霖,莫敌有点心虚,下一步是不是会动到自己。靳同轩告诉莫敌,上面要怎么做,我们没有办法左右,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做到,就是远躲。现在在蜈蚣山就很好,天高皇帝远,即使上面要派人来把莫敌押回,也得看我们愿意不愿意,大不了向黄天化学习,一走了之,别的地方不敢说,来皖东忠义救国军当个老大那是绰绰有余。龚庆元的想法则比较圆滑,他让莫敌稍安勿燥,安安定定的呆在蜈蚣山,这里有一套苏轼手书《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碑帖的拓件,足够让莫敌消磨一两个月。龚庆元的意思很简单,让莫敌不要主动抛头露面,更不要再去干拦路抢劫这种事,努力让自己在上峰记忆中消失,先躲过风头再说。 莫敌想了想,目前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于是定下心在蜈蚣山住了下来,《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碑帖成了他的至爱,看得入了神。 在第五天,覃国升收到潜山罗卫发来的密报,第十一游击纵队的李盛宗也调走了,目前十一游的司令一职空缺,是不是建议莫敌去活动一下,出任十一游的司令一职。看到这封电报,莫敌第一反应就是,这与云应霖的免职有关联,李盛宗与云应霖一样,也是十九路军的残余。想起十九路军残余这个词,莫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正十九路军的残余不是别人,是四十八军的军长区寿年,以及区寿年的舅舅蔡廷锴。想到这里,莫敌轻松了许多,看来这次不是一次简单的追责,而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清理,以安徽省政府主席李品仙为首的大清理,清理的对象不仅是过去廖磊的决定和施政方略,还有一些可能抱团的人。 当莫敌把自己的看法告诉龚庆元时,龚庆元也楞了很久,说:“看来这位李主席不如廖主席多多,一是气量不如,二是才气不如,三是能力也不如。” 靳同轩的看法却不一样,说:“我认为这不是李品仙个人的决定,这样做是桂系首脑层的决策,因为桂南大战,广西已经被中央收复,现在李延年的第二军和甘丽初的第六军镇守桂中,广西大后方已经被重庆中央政府控制。转过来一看,经过廖燕公的两年经营,安徽反而成了桂系新的独立王国,因此,这个地方更需要纯化,不仅要把日伪军从这块土地上撵走,还要把新四军从这块土地上撵走,甚至把非广西嫡系的人员也要从这块土地上撵走,云应霖的通共正好给广西的首脑层一个不错的借口。” “不会吧?大敌当前,还如此黑暗?”莫敌摇摇头,不敢相信。 龚庆元笑了,说:“这不是黑暗,这很正常。说实话,这些割据的军阀,相比而言,还就是桂系还有点想法,当年胡宗铎的湖北,如今李品仙的安徽,都是桂系一脉向中原发展的重大举措。与山西的老阎、云南的龙云、西北的二马相比,桂系高明得太多,至于那些过气的冯焕章、陈济棠、刘甫澄就更不用说了。天纵,你是土生土长的广西人,仅这一点就让我们羡慕,我们怎么走得近,那都是外省人。” “胡说。”莫敌笑了:“我可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外人。在桂系集团里,也有外省人,刘土毅、刘斐、张义纯、程树芬、贺维珍……” 数到这里,莫敌再也数不下去了,这些人,除了贺维珍还是个虚有其表的副军长之外,其它的人已经全部淡出了军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八) 第十章安庆(四十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覃国升拿着四十八军军部的电报走向莫敌时,莫敌知道,自己在蜈蚣山的悠闲日子到了尽头。电报是由军参谋部发出,也只是简短的几个字:速返军部,看着这潦潦的几个字,莫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首先是祸福不定的忐忑,接下来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和解脱。在蜈蚣山里呆了半个月,没有接到麻埠四十八军的电报,莫敌竟然有种淡淡的失落感,似乎是已经被人给忘却了,不被人重视也是一种悲哀,有时候,无视更可怕于敌视。 这半个月,靳同轩没有下山打劫,带着人去了几趟滁州,他是滁州人,轻车熟路,每次回去,上到县长下到乡绅都会出迎,因为他的存在,新四军在滁州有动作收敛了很多,带给滁州城的就是安定和安宁。上一次因为动了他的舅舅石华斋,新四军给自己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了一两次小革命行动,他们也知道,革命更多的是需要策略。 靳同轩不行动,不代表其它人也不行动,相反,有些人行动得更积极了。第九区的赵凤藻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他一反常态,完全不同于过去的低调,变得不消停起来。云应霖的离去,安徽省游击司令部一纸令下,把第九游击大队合并到第二十游击纵队,让二十游纵的实力一下子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在含山无为一带,从之前的实力最差一跃成为实力第一。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时间连新四军的江北部也不再放在眼里,赵凤藻抖擞精神,想趁着新四军指挥部撤往半塔集之机,跟留守在含山一带的张云逸部推推手。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张云逸的夫人韩碧还在他的手里。 新四军与赵风藻部的冲突,莫敌基本上采取的是视而不见的态度,云应霖前车之鉴,莫天纵后事之师,虽然张云逸几次来信让莫敌再做一次鲁仲连,莫敌只当没有收到消息。 新四军的扩张十分迅速,路西七个游击大队十三个游击中队,主力迁往路东后,又迅速扩张,津浦路东的县、区、乡组织普遍建立,秘密转为公开,8个县的区、乡政府相继成立,组建了路东联防办事处和军事组织联防司令部,联防办事处主任是贺希明,联防司令是杨梅生,政委陈庆先。政权所及,人口百万,在辖区内制定和颁布了《临时施政纲领草案》和惩治汉奸、减租减息等条例,作出了“三七分租、二五减租”、“分半给息”、“老债停息还本”和取消之前的一切苛捐杂税等规定,实行了征收公粮和税收等合理负担的经济政策。 新四军在路东的发展是得到了李本一们的首肯的,龚庆元告诉莫敌,在重庆中央,也有一些人对新四军在路东的发展投赞成票,要把江南的新四军北迁,要把第九区的新四军东迁,首要条件是要让新四军在路东有一个容身之地,因此路东的发展才能如此顺利。可以预见,路东根据地一旦完善,盘踞在皖南宣城一带的新四军总部和津浦路西的新四军江北各部就要全部迁往路东,如果届时新四军不及时迁出,只怕双方的矛盾冲突会进一步升级。 这是大势所驱,不是莫敌所能够扭转,因此莫敌也不再为此操心,更不会去做这个没用的鲁仲连。 “老大,我想跟你走。”身后传来说话声。 莫敌转过头一看,是靳同轩。靳同轩穿着一件合体的军服,没有戴帽子,腰上也没有束武装带,肩上领子上也没有扣上各种徽章,就如同一件普通的便装。靳同轩身材高挑,虽然有些单薄,却也是极好的衣服模子,军装穿在他身上,很好看,即使不挂军衔,也很挺拔。 “这个地方没有日本人,连伪军也不多,每日里与新四军搞摩擦,实在让人厌恶之极。”靳同轩说:“我估计,新四军即使把路东建设好,肯定也不会放弃已经占领的区域,双方之间还会有更猛烈的冲突。我舅舅虽然遭其毒手,却对新四军评价不低,他生前曾经对我说过,新四军这个队伍不错,坚韧、忍耐,有目的有主张,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手段。我不想再把枪口对准他们,想跟你去跟日本人干。家里的事,这两次回去已经安排妥当,我随时可以出发。” 莫敌又惊又喜,靳同轩是个极优秀的参谋人才,有他担任自己的参谋长,不比黄天化差,但是,靳同轩毕竟是忠义救国军的一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能说走就走,即使要去,也需要办理相应的手续。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不知道前路如何,吉凶如何,更不能够因为自己耽误了靳同轩的前途。 靳同轩看出了莫敌的心思,说:“我知道老大你的担忧,你是认为自己前途未卦,怕耽误我吧!这大可放心,我即使不去四十八军,也会离开这里。我可以去南宁,去长沙,去广东,去能够与日本人作战的地方,哪怕是做的一个普通士兵,战死沙场,也好过在这里跟新四军斗心眼,劳神劳心。” “可以先请假,向徐平请假,我相信徐大军长不会不批,呵呵呵呵。有同轩陪在天纵你的身边,只怕徐平求之不得。”身后传来龚庆元的声音:“至于职务和调动手续,等天纵你的去向落定后再处理。” 莫敌笑了,姜还是老的辣,龚庆元想问题,更全面。 莫敌带着靳同轩和覃国升等人,坐上滁州开往蚌埠的票车,在明光,李本一包下了一节车箱,把莫敌等人转了过来,自己也登上了同一节列车。他要陪着莫敌去蚌埠,权当送一送,他时间很紧,好多话只能在车上与莫敌谈谈,莫敌下车后,他再坐列车返回。 就两个问题,李本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是皖东地区与新四军的关系,如何处理津浦路沿线日益增多的摩擦,第二就是莫敌的前路祸福。第一个问题,李本一胸有成竹,他明确告诉莫敌,津浦路就是一条分水岭,路东他不去,路西也不能让新四军过来,滞留在这边的新四军人员,他会采取相对强硬的措施。莫敌认为,与新四军的关系,不应该太过生硬,毕竟他们是一支抗日的武装,他们的生存环境和生存条件相对比较差,为了生存,他们会出现一些不同于以往的行为方式,应予以理解。至于第二个问题,李本一认为莫敌此去,是福不是祸,莫敌此次在滁州,并没有表现出与赤党太过亲近,军统还把莫敌在蜈蚣山亲自下山劫掠的情况上报上军统局,认为莫敌作为游击高手,打劫也打得很有游击韵味。据上面的人玩笑说,莫天纵实在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一闲下来,不是去打劫观光轮,就是去打劫新四军。莫敌眼睛瞪得滚圆,说:“我操,我打观光轮,居然是为了打劫!天地良心,观光轮上的东西我一个铁钉也没有劫到手,这还真是污人为寇。” 李本一大笑,告诉莫敌,上报军统,说莫敌打劫是龚庆元的诡计,他认为这样做才能让莫敌安全过关。无论是军统还是中央军事委员会,不论是戴局长还是他的校长蒋先生,都有一个很简单的概念,认为只要是与赤党有交情的,就是敌人,只要是与赤党有过节的,就是朋友。赤党毛先生的观点与老蒋异曲同工,曾在去年说过:“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听了李本一的话,莫敌心里的不安稍定,自己与赤党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云应霖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蚌埠告别了李本一,径直来到宋二虎准备好的小火船上,这是一艘日军的冲锋轮,长不过四丈,宽不过四尺,铁头木壳,除了没有桨和橹,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平舢。这是宋二虎的宝船,是淮河上最强大的存在,平时上面坐的人不多,当中一把太师椅,宋二虎坐在船上得意非凡。船头上架起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杀气腾腾,汽油机一响,小艇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在淮河上可以随便撵上任意一条货船。莫敌等二十来人上到船上,三人一排,正好坐下。宋二虎把莫敌、靳同轩和覃国升安排在最后一排,这里是船只的中央,船体最宽,座位也最为舒展。至于宋二虎的太师椅,因为坐人多,早已拆下。 阳历的四月底,过了清明,已是谷雨时间,江上的风仍然风凉。淮南下了几场雨,淮河的水位高了一些,转进正阳关后,天色近晚,码头上郭子通早已等候在此,莫敌一上岸,立即迎进了码头正对面的凤州食楼。 “又要麻烦郭队长了。”莫敌笑着说。 “不麻烦不麻烦,是弟兄的荣幸才是。”郭子通笑得一脸的折子。 靳同轩明显跟郭子通比较熟悉,第一句话就是:“郭子,准备了一些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汤,吹了一路的河风,我们都快成风干腊肉了,得喝点好汤润润。” 郭子通大笑,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三江口正阳关,还是吃水里的正宗。靳团长口福好,今天竟然弄了不少的水鸟,正在煺毛。” 在正阳关吃好住好,享受了一夜的贵宾待遇,第二天一早,小艇继续往上游开,如果一路畅通,争取能够一直开到麻埠。与之前不同的是,小艇的船尾,树起了一幅青天白日的旗帜,这一路,都是安徽省政府的管辖区,冒然开一艘日军小火轮进去,不挂好标识,一不小心就会吃上别动队的枪子。 逆水行船,航速不快,但是平均每小时约二十公里的船速,也把沿途的船只一一超过。火轮,是老百姓对蒸汽轮和内燃机轮的统称,因为这两种船都有一个共同的东西,那就是烟囱,有烟必有火,称之为火船是合适的。这条称之为快艇的木壳船,装有一台与九四式坦克一样的三菱空冷四冲程汽油机,声音却比九四式坦克好听一些,没有坦克那么撕心裂肺鬼哭狼嚎。 快艇走了整整十个小时,到了麻埠,天色已是黄昏。 码头上,韦永成劈头第一句话就把莫敌的怔了一怔:韦永成告诉他,之所以电报以莫敌赶回,是因为四月二十六日,区寿年军长被免职带走! 四十八军,群龙无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四十九) 第十章安庆(四十九) 区寿年被免职,美其名曰保送到重庆陆军大学特别班进修,实际上还是因为他保释了战地服务团一些口号喊得太响的人,触动了重庆老蒋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因为云应霖事件,十九路军老人全面清查,最后把火烧到了区寿年的屁股上。莫敌知道让自己回来不是为了清算自己而是因为四十八军处于非常时期之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起码云应霖那条路自己是不会走了,至于接下来做什么,怎么做,走一步算一步。更出乎莫敌意料的是527团的副团长韦高振居然受到了牵连,免职调入西北游击干训班学习半年,学习结束再作安排。莫敌知道,韦高振此人一惯左右摇摆不定,行伍出身,很有小聪明,早年在宁武军谭占荣部任中尉排连长。,武卫军入湘,他竟然回到老家靖西,当上了土匪坐探。被招抚后,随第七军往东兰县攻打赤军,因作战散慢贻误战机被军长廖磊批评,竟然一怒之下逃回靖西,重操土匪旧业。之后加入向都农民赤卫军袭击向都县城,组建“抗日救国十八军”,改编为滇黔桂边区游击队第三联队后,担任副总指挥兼第一大队长。抗战之后,国共谈判合作抗日,韦高振率部接受国民党改编,任二十一集团军第八独立团团长,开赴安徽抗日。这一次清洗,韦高振竟然也在其中,让莫敌唏吁不已,世事无常,莫过如是。只是这样一来,西六县少了统兵之人,只怕更显势单。一个蒋春阳,加上一个李盛宗,都不如一个韦高振。 四十八军新军长的空并没有缺太久,很快就确定下来,由原135师师长苏祖馨担任。 对于这个任命,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一致认为是德才堪任,众望所归。苏祖馨虽然不是保定系,只是广西陆军小学毕业,却一直活跃在广西军界,在二十年来的广西战争史上,每一个环节都有他的身影。在陆荣廷手下任排长,在马晓军手下任连附,之后任黄绍竑部连长、任“定桂讨贼联军”伍廷飏第二纵队营长。在进剿沈鸿英时,击毙沈部师长郑右文,为李、黄、白统一广西立下战功,可以说是新桂系的原装班底。抗战暴发后,作为135师师长,在津浦路南段坚守明光打出奇迹,在南宁会战时,坚守南宁城,阻击高峰隘,战功显著。桂南大战后,各军将领处分的处分,免职的免职,苏祖馨还能得个撤职留任,可见任务完成得无可挑剔。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是的,苏大军长竟然一口拒绝,不愿就位。理由很简单,因南宁失守,桂南仍有十数县的百姓遭受日军蹂躏,一日不将日军打出广西,便一日不离开广西。 在李柏成和韦永成的接风宴上,莫敌和靳同轩对广西的战局有了一些新的了解,才知道自己去皖东一个多月的时间,广西的战局有了不小的变化。 赵国龙在钦州灵山一带,使了一招牵牛鼻子的战术,把日军二十二集团军欺负得不轻。 桂南大战结束后,日军在南宁新成立二十二军,留下原十八师团师团长久纳诚一为二十二军军长,下辖盐田定七少将的台湾旅团、樱田武中将的近卫混成旅团和中村明人中将的第五师团。经过一场大战,这支部队折损严重,战后没有得到一个人的补充,实足是一支残军。凭这样一支残军要守住桂南诺大一块疆域,实在是强人所难,更何况在他们的周围,还集中了众多的中国军队,李延年第二军、甘丽初第六军、李何宣四十六军、韦云淞三十一军、邓龙光三十五军,以及蔡廷锴粤桂游击司令部。 在众多的中国军队中,绝大多数的将领抱着防守的态度,只有新19师开始了与众不同的主动进攻。 “不能让日本人大摇大摆的走完钦州到南宁的公路。”赵国龙说。 “我同意。”投赞成票的是副师长阚维雍:“哪怕是去挖挖路埋几颗*,给日本人增添点麻烦也好!” 师长秦镇却不是十分赞同,他认为,没有上峰的命令,不应该私自作战。 赵国龙深知师长的顾虑,作为一师之长,以服从为天职,私自出战,胜了没有好果子吃,败了更要承担责任。于是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制订了一个作战方案。方案大致分成三个部份,一是扰敌,以小部队和当地游击队结合,对邕钦公路沿线进行骚扰,贵台曾作祜、那蒙陈相华、屯茂罗华国等游击组织实力不弱作战灵活,向他们提供枪支弹药,让他们在沿路劫掠日军物资运输队,所得物资,全部归他们所有。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日军派出部队对这些游击部队进行清剿。只要日军一出动,新19师就有了机会。二是牵引,以甘丽天56团接过出击的日军,向灵山方向牵引,力图让出击日军完全离开邕钦公路沿线,成为孤军。三是围歼,以55团和57团为主,在合适的地点设伏,一举拿下出击日军。如果出击日军势大,则延长牵引时间,扩大牵引区域,以时间和空间来消磨敌军,最后达到歼敌的结果。 以书面形式上呈师部,由师长向军长何宣申报。秦镇看了看方案,对身边的副师长和参谋长说:“我立即上报,只要军部一批准,我们就实施。” 作为保定军校第3期步科毕业生,与白崇禧、叶琪等是同期同学的何宣作战意识不差,立即批准了新19师的作战方案,并要求175师师长冯璜,与新19师共同作战,力图打出成绩。 三月到四月底,在赵国龙的布置下,骚扰作战屡屡奏效,贵台农民曾作祜率先打响了第一枪,经过连续三天在防城通往大寺的路上抢劫,把日军台湾旅团给激怒了,派出了一个缺额日军中队,自那天向贵台进行“扫荡”,曾作祜即率本村的曾作业、曾德份、曾善积和娄相村的曾十六等10多人,于当天早上5点钟左右,开进到离贵台1公里的王仙湾南面隔河的山头茂密树林中埋伏。上午9时,日军进入伏击射界,曾作祜即令开打。日军遭到突然打击,乱了一下,很快判断出这只是小股民间武装力量,组织火力还击。战斗十多分钟,曾作祜即下令向山里撤退。日军一百来人疯狂追击,一头扎进了175师524团的埋伏圈,团长巢威亲临一线,用密集的*把狭窄的山谷炸成一片火海,日军无一生还。 接下来是那蒙竹山村的陈相华,在日军占领小董后,陈相华动员村民有钱出钱,有枪出枪,有粮出粮,有力出力,于1939年11月30日组建了一支有40多人的竹山抗日自卫队,并担任队长,桂南战役结束后,粤桂游击司令部司令蔡廷锴任命陈相华为广东南路抗日游击队第五大队下属第四队队长。在陈相华的带领下,第四队活动于邕钦公路沿线。赵国龙让新19师便衣队队长张树雄带着一个营的弟兄与陈相华配合,主动攻打小董镇水榕塘日军据点,在小董大虫岭拦截日寇汽车队,为了制造声势,把运输队杀光后,把物资运走,还一把火烧掉了日军的运输汽车,还把那蒙乡日伪维持会捣毁,击毙维持会会长花三。由于那蒙小董是邕钦公路的必经之地,日军绝对不能容许这个区域出现任何问题,台湾旅团派出了一个步兵联队常驻小董,每天在公路上巡察。因为张树雄陈相华部神出鬼没的作战,让日军这个缺额步兵联队东奔西走,疲于奔命,派出的小部队继续三次被新19师甘丽天部伏击,损失严重。 主动出战的胜利,让何宣乐得手舞足蹈,差点找不着北,每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向第四战区报捷。要说何宣此人,高智商而低情商,重军事而轻政治,在全国一片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唯有他桂南每日祝捷,实在让人眼红。 在四月中旬,何宣的好运到了尽头,尝够了甜头的何宣已经不满足每天缴获三八大盖五枝,歼敌两名的小成绩,他决定干一票大的,在桂南打出威风,直接由军部接过了游击作战的指挥棒,把赵国龙阚维雍等束之高阁,且看他的大手笔。 这一次出手的,是屯茂抗日壮丁团。 屯茂村的罗华国早年追随孙中山,还任过黄明堂秘书,1938年辞去公职归家闲居,在当地颇有声望。日军占领邕钦线后,一面四出抢劫烧杀,抓人修路,一面派出汉奸到处活动,要群众投降日寇当“顺民”。国难当头,罗华国很快组织了480多人参加的抗日壮丁团,亲自担任抗日壮丁团团长,下设两个大队。抗日壮丁团成立后,立即在小董、板城一带开展游击活动,经常打击进村抢劫的小股敌人。对保卫逃难群众,保护敌后群众生产,镇压搞破坏活动的汉奸,维护敌后治安等方面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四月二十日,已经第六次与小董日军交手的壮丁团在占了小便宜后,立即退往175师黄炳钿525团的布下的埋伏点。黄炳钿看到壮丁团身后跑得稀稀拉拉的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开心的大笑,再一次检查自己的火力配置,只等日军入瓮。 当黄炳钿的第一声枪响起,日军追兵并非往常一样飞一般的退出,而是迅速占领左侧的高地,与525团对攻起来。就在黄炳钿准备对对面阵地的日军进行包抄时,发现从小董方向出现了日军的后续部队,一个完整的日军步兵大队。 当黄炳钿准备撤出时,发现,部队已经被日军沾上。 双方恶战一场。黄炳钿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且战且走,在遭受严重损失后,退出战局,525团损失严重。 经此一役,前功尽弃,第四战区一纸调令,把何宣调到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由周祖晃就任四十六军军长,全面负责钦邕一线的游击作战。 游击作战,积小胜为大胜,以时间换空间,以攻为守,指导作战,屡遏凶焰,屡挫顽敌,士气振奋,精神日旺。莫敌不记得这是蒋委员长什么时候在电报中说的了,委员长说的不错,游击作战,不应该贪大求功,而是应该积跬步致千里。何宣着相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 第十章安庆(五十) 军中不能一日无主,二十一集团军只好把集团军副司令张义纯再调回麻埠,兼管四十八军事务。作为一位闲散人员,四十八军所有的调动事宜,莫敌只是观望而已,认为与自己无关。一身轻松回到在麻埠租赁的小院落,还真有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之意。 莫敌没有想到,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张义纯大人回到麻埠,第一件事竟然找到了他,令莫敌很是受宠若惊。张大人的命令很简单:以莫敌为首,组成一个四十八军战地观察团,前往平汉路视察。在不远处的平汉路,在宜枣地区,一场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莫敌的身份仍然是四十八军的情报处长,与他同往的,少不了无名无实的靳同轩,此外就是军政治部主任韦永成和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李柏成,军参谋部和176师138师政治部参谋部都派出了人员,由覃国升担任警卫连长,全权负责这支小观察团的出行安全。 进入1940年,希特勒以闪电战袭击北欧,一举成功。此举使日本军阀深受刺激,联想上一年在在中国战场的无所作为,也想要有一番行动,让欧美列强不至于忘记大日本帝国的存在。当然,第五战区对华中日军大本营武汉威胁极大,也是日军开始策划枣宜会战的直接原因。 为了达到作战目的,日军华中方面军进行了不小的调整,首先是冈村宁次调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由园部和一郎担任。陆军中将园部和一郎五十七岁,熊本人,1904年10月毕业陆军军官学校16期。与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安藤利吉等为同班同学。1913年11月,陆军大学25期军刀组毕业,1936年4月晋升陆军中将,担任第七师团师团长,1940年3月,担任第十一军司令官。 新官上任,激情无限,园部和一郎立即针对华中战场,制订了宜枣地区《会战指导方策》,作战目的是:“拟在雨季到来之前,在汉水两岸地区第五战区的主力击败,通过作战的胜利,进一步削弱蒋军,并为推动对华政治、谋略的进展作出贡献。”其会战指导方针是:“在最短期间内作好准备,大概在5月上旬开始攻势。首先在白河以南捕捉汉水左岸之敌,接着在宜昌附近彻底消灭该河右岸之敌核心部队。”4月10日,日大本营以“大陆命”第426号命令批准“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为完成目前任务,可在5、6月间在华中、华南方面实施一次超越既定作战地区的作战。” 日军大本营认为,中国第五战区包围着武汉的部队约有50个师,其主力部署于鄂西北的汉水两岸地区,进攻宜昌,可给第五战区以沉重打击。而且,宜昌又是进入四川的门户,距中国战时军事、政治领导中枢重庆只有480公里,具有极重要的战略地位,攻克宜昌,可给重庆及西南大后方以巨大威胁,有利于推进政治谋略。但攻克宜昌后是否保持对宜昌的长期占领,大本营并未作出决定。 为求达成上述任务,第十一集团军决心将其所属7个师团、4个旅团88个大队尽量调用。7个师团分别为第3、第46、第40、第33、第34、第13、第39师团,4个旅团为第14旅团、第18旅团、临时混成第101旅团及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其中4个师团和1个旅团在江南,3个师团和2个旅团及重炮兵旅团在江北。各以小部兵力留置现地担任守备,尽可能多抽出主力投入进攻作战。“中国派遣军”也从长江下游第13军所属的第15、第22师团各抽调1个支队共7个大队配属给第11军。此外,还有第3飞行团、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第1遣华舰队及第2联合航空队协同作战。参战兵力近11万人。 “往北打通平汉线,往南打通粤汉线,是日军最大的梦想,只有打通了这两条线,并在铁路沿线建立牢固的管理体系,日军才算是在华中站住了脚跟。”莫敌打开地图,对靳同轩说:“去年在随州枣阳一带,日军曾经进行了一次进攻,被第五战区采取诱敌深入,迂回夹击之计打回,之后又在长沙一带进攻,试图打通粤汉线,与华南的安藤利吉会师。可惜先败于长沙的薛岳将军,后又因为桂南作战失去了广东的大好优势,打了一年,除了占领了南宁和广东西部沿海的部分区域外,可以说,并无太多的建树,今年,他们还是老一套,北打平汉线,南打粤汉线,没有新意。” 靳同轩笑着说:“打仗,只讲究目的,可不会去讲究什么新意旧意。我倒是认为,日军大本营把冈村宁次调回大本营很有新意。今年上半年,日军大本营的工作重点是策划汪精卫另立中央,大本营总参谋部的作战方针是限制扩大作战地域,以汪精卫为诱饵,利诱中国军事势力放下武器。冈村宁次对此大为不满,认为板垣征四郎的诱降完全不会有任何作用,他公然上书说:敌军抗日势力之中枢既不在于中国之四亿民众,亦不在于政府要人之意志,更不在于包括若干地方杂牌军在内之200万抗日敌军,而只在于以蒋介石为中心、以黄埔军官学校系统的青年军官为主体的中央直系军队的抗日意志。只要该军存在,迅速和平解决有如缘木求鱼。他在去年,北打汤恩伯,南打关麟征,就是明证。今年,他还要求大举增兵,想继续他的战略,与日本大本营的作战方针产生了激烈冲突,因此才被调离前线,回日本当军事参议官。” 莫敌惊异的看着靳同轩,这种内幕,靳同轩是从何得到!靳同轩笑着解释了这个问题:“这两年,龚参谋长建立了一只强大的情报队,我的消息大多来自于他那里,李本一专员和徐平军长对于龚参谋的工作不是很重视,各种费用给得不足,到是我们团,给了情报队大量的物资和费用,所以,有些消息,我们得的最齐全。” 莫敌大笑,说道:“老龚不错,还知道用这种方式换钱,有头脑!会划算!会过日子!” 靳同轩感慨的说:“我离开了皖东,估计就很难再从龚参谋长那里获得情报了!” “不会的,需要多少费用,我们照给就是。”莫敌说:“只是现在没有,我这个情报处长,是个空衔,之前没有得到过任何费用,这回出差经扶,算是第一回领了旅差费。” 李柏成是知道靳同轩本事的,认为他的水平不在黄天化之下,能够有他跟在莫敌身边,莫敌更能如虎添翼。李柏成认为,靳同轩与黄天化不同,相对而言,黄天化对军事方面的直觉更好,但是靳同轩的整体性和知识层次远在黄天化之上,当年在合肥,隔江炮击坂井支队,一环扣一环,打得对手没有还手之力,足见他的能量。听到靳同轩和莫敌讨论,李柏成不无担忧的说:“此次,江北的日军有三个师团,每一个师团有一个直属的炮兵联队,这种炮兵联队我们见多了,人数不少,三千多人,两千多匹马,却只有四十八门75山炮,比我一个炮兵团强不了太多。但是,据我所知,江北日军还有一个重炮兵旅团,这是个不一般的存在,一支标准的重炮旅团下设有两个重炮联队,其中包括大正七年式150mm口径的重加农炮30-40门,九零式240口径的重加农炮20门,九六式305口径的重型*炮10门,有的重炮旅团还配备有九八式320口径的臼炮3-6门。” “320口径的炮火!”莫敌和靳同轩同声问道,这个口径太过惊人,一尺的直径,比莫敌的腰还要粗。 李柏成点点头,说:“臼炮是一种炮身短、射角大、初速低、高弧线弹道的滑膛火炮;其射程近,弹丸威力大,主要用于破坏坚固工事。因其炮身短粗,外形类似石臼,因此被称为“臼炮”。小口径、方便携带的臼炮后来发展为迫击炮。日军的九八320臼炮实际就是一种手动超大口径迫击炮,重量含弹1215公斤,其中弹丸重量300公斤,炮管有底盘棒式稳定器,火炮俯仰角固定+45度,最大射程1100米。” “我知道,在七七事变之前,日军就组建了六个重炮旅团,两个旅团部署在国内,其余四个旅团全都部署到了中国,关东军部署了两个,剩余的两个一个部署在华北方面军,另一个则是分配给了华中方面军。”靳同轩说:“可不知道有支部队有这么厉害。” “相当的厉害!”李柏成的脸上露出了担忧,说:“就以九零式的240重加农炮来说,炮管长十二米,炮身重五点五吨,炮弹重量达到一百八十五公斤,装填的时候需要用专用的装填车辆才能装进炮膛里,射程达到十六公里,杀伤半径超过八十米。要是被这么一发炮弹命中野战工事,至少一个排的兵力要从建制里划掉,工事里的人不被炸死也要被巨大的冲击波给震死。至于320毫米的臼炮,威力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被一发炮弹击中工事,一个连灰飞烟灭。” 莫敌和靳同轩倒抽了一口凉气,遇到这么变态的怪炮,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也不用这么担心。”一连的韦永成说:“这种东西,战略价格较大,威慑成分居多。枣宜多山,路小坡陡,这种重炮行军不易,除了攻关守隘,只怕没有什么太多的作用。再则,320炮臼炮虽然炮弹很重,但准头可以想像不会太高,最大射程也只有1100米。炮弹打出去,就不知道飞哪里了。” 莫敌等人大笑,韦永成虽然外行,说的话还真是这个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一) 第十章安庆(五十一) 虽然第五战区对外号称七大集团军,莫敌知道,其中的第二十一集团军注定不会参战,四十八军镇守皖中,不可能调出,第七军镇守皖西,更不能擅动,自己这个视察团,估计是第二十一集团军地处最西、距离战场最近的单位了! 五月一日,国际示威游行日,莫敌一行到了礼山县的阳平,一路走得不慢。四十八军派出了三辆美国道奇,两辆坐人,一辆拉给养,在麻城汇合从罗田滕家堡过来的第七军视察团,车队变成了浩浩荡荡的六辆,第七军明显对这个视察工作也不是十分重视,派出的负责人居然是参谋处的一位姓符的副主任,看到莫敌,一句话就是:我们是看热闹的,不是演戏的。 通过跟符副主任的交流,莫敌才知道,四十八军在麻埠没有几个人,第七军也一样,在罗田滕家堡也没有几个人,下属两个师,程树芬将军172师的驻地在英山,漆道征的171师驻地在麻城。麻城,并没有171师的大部队,只有副师长曹茂琮没带着一个空落落的师部在这里,大部队都随漆道征去了皖中。在麻城,莫敌等人入住171师师部,副师长曹茂琮亲自接待,告诉莫敌等人说,171师接到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要打通蚌埠到商城的商路,把皖东的物资引入皖西。 莫敌连连点头,商路通则路路通,搞活商路,应该。曹茂琮不置可否的笑笑,寒喧了几句之后,走了。这个湖南人,虽然已经在广西多年,还是改不了一口唱歌般的湖南腔,听得莫敌有点累。 靳同轩笑了,低声告诉莫敌,去年,李品仙入主安徽后,与漆道征和李本一三人搞了一个三合商贸公司,专门从事转手贸易,把皖东的洋货弄到皖西,又从皖西搞到鄂北,得利不少。不久前,李本一还为此娶了一房姨太太,很是热闹了一把。 韦永成明显是知道这回事,拉了拉靳同轩,意思是不要让靳同轩说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解释说,出面搞三合公司的是李品仙的弟弟,岳西县县长李品和,李品仙还不敢这么一点面子也不讲。李本一那一份就是他姨太太在经营。听说那个女人不简单,搞钱是一把好手。 莫敌仿佛听了一回天书,感叹道:李善宽,也不是善茬,居然也有一妻一妾,还会弄钱! 符副主任说:“如今的钢七军不再是当年的钢七军,军长张淦,你们应该听说过外号吧,著名的罗盘将军!” 莫敌等人都笑了,这个外号所有人都知道,张淦中将,四十三岁,字洁斋,桂林人,北伐时也算一时之将,他以迷信阴阳风于水闻名军中,一举一动都离不开罗盘与卜卦,白崇禧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罗盘”。四十八军成立时,张淦是首任军参谋长,二十一集团军成立时,出任集团军参谋长,在第七军军长周祖晃去职后,由他接任军长一职,可见他在当时任二十一集团军司令的廖磊心中的地位,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他的罗盘也不是太过没有用。此人为人内向,不善交际,在参谋部中中属于沉思派,莫敌也只是在集团军开会时见过他一次,拱头秃顶,眉目清秀。当时由他出任第七军军长,莫敌们就曾经预言,钢七军之钢,只怕已经耗尽。 “王佐才长官呢?他不会也去学打时算卦了吧?”莫敌笑着问。莫敌知道,为了不至于把钢七军的钢气耗尽,李宗仁把王赞斌调到第七军担任副军长,希望通过王赞斌这员老将的力量,让钢七军的战力有所延续。 “王长官是个老好人,所谓五十而知天命,现在杀气也大不如前。”符副主任大摇其头。 “那现在第七军都是谁在主持军事?”李柏成问道。 “参谋长杨赞谟。”符副主任说。 对这个名字,莫敌等人很陌生,也就没有再问。一个部队,由参谋长主事,可以想像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参谋的工作,主要是协助该部队的军事主官进行指挥,职责是整理战斗信息,为军事主官提供资料并提出一定的建议,经军事主官授意后,可以向下面单位布置具体的战斗任务。想到这里,莫敌自己也笑了,自己就是一个不能正确摆正参谋长位置的人,来到抗战前线后,黄天化作为自己的参谋长,不仅充当了参谋长的角色,还充当了副团长的角色,有些时候,甚至说话比自己这个团长还要准数,这都是因为自己过于放任和慵懒的结果,如果接下来再担任军事主官,一定要明确参谋长的职责同时也要明确自己的职责,不能太过于随意。莫敌看了不远处的靳同轩一眼,这位与黄天化不一样,黄天化是黄埔毕业生,本来就不应该任参谋长一职,更应该出任一军主官,靳同轩是测绘学校毕业,他没有太强的军事意识,特别在作决定时会不果断不敢下决心。莫敌知道,下决心,本来就是自己的工作,以后一定要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在礼山县四区南面一个隐蔽的小村庄里,二十一集团军军情服务处唐如儒处长已经扎下了营寨,莫敌们到来时,唐如儒正忙得手忙脚乱,看到莫敌们带着的电报机,喜出望外,一叠声的大叫:“别的不管,先把电报机架起来,我这里只有三部电报机,十几个电波号,抓住这个抓不住那个!” 莫敌连忙让手下的四台电报都参与进去,覃国升拉着靳同轩走到几个报务员面前,说:“靳先生是真正的内行,他让你们做的,你们遵照办事,你们不懂的,只管问他。” 覃国升自带那台电报机的报务员认识靳同轩,叫了一声靳副官,四十八军配给情报处的电报员和176师、138师的电报员就不知道这位身穿便服的是什么人了,但是一路上看着他跟莫敌的关系,知道是自己人,但是能不能接触到这些绝密的电报,一个个都用咨询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长官。 “没问题,靳先生绝对的自己人。”莫敌对手下人说:“发报译报他也许不如你们,但是对这个东西的使用,你们不如他。” 第七军就孤寒得多,只有符副主任带了一台电报机,下面两个师都只是应景似的来了几个人而已,符副主任让自己的电报员也加入了工作。 有了五台电报机加入,一下子上升到八台电报机,整个机要室热闹了许多,之前的慌乱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唐如儒这才让人把莫敌等人安排到事先准备的房子里,把覃国升带来的警卫排与第七军派来的警卫排以及集团军警卫部队合兵一处,共同担负起基地防务。 “这个视察团是我提议建立的,二十一集团军也不能尽派出一些游击部队参战,多少也要有所表示。人员组成由我负责,你是我点的将。”唐如儒对莫敌说:“对第七军我没有硬性要求,来的是什么人无所谓,只要有人来应卯就行。” “我操,你小子假公济私,就想趁此机会大家一起聚聚是不是?”韦永成乐了。 “不不不,公事为重,公事为重。”唐如儒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对韦永成说:“之前没有预计你,只是觉得天纵来了,肯定会叫你这个闲人一起来,果然不如所料”。 韦永成哀叹了一声:“哎哟,原来我就是那搭头!” 没过多久,各种电文就流水般的送了上来,有上峰的命令,有兄弟部队的通知,还有日军的调兵电文,各种文稿,分名别类,丝毫不乱,唐如儒看得大叫了一声好。 这可是他军情服务部从来没有过的工作效率! 带着好奇,起身离座,唐如儒走向充当机要室的小院子。这里,已经焕然一新,汽油发电机转到了外面院子里,空旷的地面,吵人的机器声顿时小了很多,发电机并不露天,顶上用树枝干草加了个盖,可以遮风挡雨还能防空。走进外室,沿着两侧墙面,八台电报机相对排开,八根天线伸出屋外,高高树在屋脊上。之前作为机要室的内室,用门板拼出了一张巨大的写字桌,桌子四周,团团坐着二十来人,以四人为一组,一人负责记录,三人负责查密码本。走近大写字桌,唐如儒才知道了他们的分工,之前集团军军情部的三部电报机和第七军的一部电报机有两部负责上级命令,其中一部负责上级给二十一集团军的命令,另一部负责上级给另外六大集团军各部门的命令,另外两部负责七大集团军之间的电文,只要能够捕捉到的电文,一份也不能放过。四十八军的四部发报机让唐如儒很是开了一番眼界,他们居然全程监听日军的电文,一部负责日军十一集团军的电文,另外三部,各负责一个师团,第三、十三、三十九等三个师团只要不进行电报静默、无一例外全部暴露在这间机要室面前。唐如儒还看到,在跨间里放有一张小桌,桌子上放着一幅汉江地区的作战地图,一个年青人正对着地图看得入神,时而淡淡而笑,时而略有所思。所有的译电,都会先送给他过目,之后再送往唐如儒的指挥部。士兵们都十分尊重他,一口一个靳先生。很明显,整个机要室,就是以这个儒雅清秀的年青人为中心。 “这位是谁?”唐如儒怔了一下,他记得这是跟着莫敌来的,是什么人莫敌没有介绍,身上的军装没有徽章,头上没有军帽,腰上也没有武装带,明显是便装打扮,如果这位不是军人,那又是什么人?唐如儒有点上火,想抬腿上前质问又立即忍住,转身走向院子里的莫敌。 “天纵,那位小靳先生是谁?”唐如儒有点着急,问得有点冲。 “自己人。”莫敌听出了唐如儒的心思,慢条斯理的说。 “我知道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你能带来这里吗?”唐如儒回答之后,自己也稳定了下来,说:“这位可不是一般人,整个机要室,被他一调理,不亚于李长官的战区司令部。” “哈哈哈哈!”莫敌韦永成李柏成齐声大笑起来。 韦永成笑着逗道:“老唐,实话告诉你,这位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是特务。” “特务!”唐如儒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特务平时都是对军统局人员的特称,这位居然是军统!军统跟桂系素来不太对付,怎么能够让军统人员进入情报中枢。 看到唐如儒的表情,三人又是一番大笑。李柏成才告诉唐如儒,这位是皖东中忠义救国军的靳同轩,是徐平的得力干将。 唐如儒也忍不住笑了,徐平的人,不是军统特务又是什么! “天纵,这位可是人才,绝对的稀缺人才,我立即打报告,报他调到军情处,我推荐他为上校副处长。”唐如儒说。 莫敌楞了一下,说:“他从徐平那里出来,就是想跟着我去打仗,跟你搞这一行,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如果他愿意,我这里没有问题。” “老唐,当面挖墙角,其心可殊!”韦永成一脸的鄙视。 “唐处长,按照我对同轩的了解,你只怕难以如愿。”李柏成摇摇头,说。 唐如儒问为什么,李柏成告诉他,靳同轩貌似文弱实则至刚,他不会进军情部门,更不会去搞窝里斗,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制造一个个类似于合肥一样的战役,把侵略者从肉体上干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二) 第十章安庆(五十二) 果然如韦永成所说,这就是一次假公济私的聚会,也如唐如儒所说,公事为重,只是公事有靳同轩一个就已经足够,每天把情况汇总,交给唐如儒,唐如儒分头交给给军师两级的视察团负责人,由他们发回自己所部就算是交帐。至于莫敌一伙,每天晚上喝到自然醉,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不服天管不服地收,还真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有了电台监视,日军行动了如指掌,首先弄明白的是日军具体部队,不仅仅的第三、十三和三十九师团,还有十一集团军直属部队,有拥有二百辆战车的由第7、第13战车联队组成的战车旅团,有由天津地区调来的第27步兵旅团松山佑三少将组成的临时混成101旅团及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 日军为了加强进攻力量,在江南的四大师团中,抽调了部分部队组成四大支队北援,其一是以以第六师团3个步兵大队及1个山炮兵大队为基干组成的,以步兵第11旅团长池田直三为首的池田支队。其二是以第四十师团4个步兵大队为基本组成,支队长为第40步兵旅团长石本贞直为首的石本支队。其三是以第三十四师团2个步兵大队为基干,支队长为第216联队长小川权之助的小川支队。其四是以平野大队、古东大队、田中大队组成的吉田支队。 驻守长江下游的日军第十三集团军从所属的第十五、第二十二师团抽调7个大队,以第22步兵旅团长松井贯一为首组成松井支队,配属给第十一集团军。还有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第1遣华舰队及第2联合航空队及第3飞行团协同作战 有重炮、有战车、有舰艇、有飞机,还有超过十六万的精锐步兵,对手远不是之前估计的那么简单。 看到面前这张清单,莫敌不由自主的放下了面前的酒杯,对唐如儒说:“只怕这次作战,难度会远远大于去年的随枣作战,去年我们在这个地区小胜了一个回合,今年想再取得胜利,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唐如儒淡淡一笑,说:“我们只管把情报上报就是,至于如何对敌,不由我们考虑。” 莫敌愕然望着唐如儒,韦永成知道莫敌又陷入了过去的思维定式,他的战略意识相对较强,习惯通盘考虑,给人的感觉就是操了不应该操的心,显得对自己的具体工作重视不够。于是笑着说:“天纵,老唐是对的,日军在中国,超过百万大军,要挡住他击败他,不是靠某一个人或者某一支部队,需要全民族的力量,我们只是这其中的一员,整体的布局有蒋委员长考虑,第五战区的作战有李长官定夺,至于我们,就没有必要处江湖之远还要去忧其君了。” 莫敌哑然一笑,几年前张光玮就曾经说过自己,做好一颗镙丝钉就很好了,想去做机器的操作者,自己还差点分量。 靳同轩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了另外一张纸,那是中国军队在本区域的配置图,第五战区七大集团军,近四十五万人,已经严阵以待,这场仗,虽然没有之前所想的那么乐观,也没有必须太过悲观。莫敌看了靳同轩一眼,看来喜欢考虑全盘的不只是自己一个。 莫敌叹了口气,以三击一,并无太多的优势,即使以五击一,失败的先例还少吗!更何况,中国军队,很多有编制没有士兵,有些缺额严重,有些甚至就不在防区,比如二十一集团军,就只有自己这一百来人处于战圈中,至于距离战圈最近的171师,现在还不知道在皖中搞什么东东。 通过电台监听,莫敌基本弄明白了园部和一郎十一集团军的大致进军计划。园部和一郎是个很聪明的指挥官,他虽然知道他的前任是因为得罪了大本营而被调职,却并不因此而小视他的前任,他的老同学冈村宁次。他认为,去年的随枣会战,冈村宁次的进攻设想和行动计划都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的过于依赖骑兵部队。没想到的是,第十一集团军的骑兵旅团竟然不是中国西北军出身的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步兵的对手,导致包围圈没有形成,功亏一篑。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从容撤退,合围失败,筋疲力尽的日军又遭遇中国军队猛烈反扑,伤亡很大。 针对以枣阳为中心的襄水两岸地区,园部和一郎仍然坚持老同学冈村宁次的方法,也就是在随枣地区大范围的合围作战,力图重创第五战区主力,消灭第五战区的有生力量,特别是中央军精锐、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园部和一郎与冈村宁次的出发点完全一致,黄埔系的中央军才是打击的重点。 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可谓滑不溜手,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已经不只一次想要寻他决战,都被他巧妙的闪开,让日军指挥官郁闷的是,每次日军在寻找三十一集团军决战的过程中,都会遭到其它中国军队的骚扰甚至截击,造成日军严重的损失。可以说,每次作战,战略上日军都能获得胜利,但是战术上都不太满意,有时甚至会相当的不满意。 这一次,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合围战!园部和一郎暗自下定决心。 所谓的合围战,换句话说,就是重复去年随枣会战的方式,在随枣地区大范围合围,寻找到力图消灭第五战区主力,尤其要歼灭汤恩伯第三十一集团军。 为了达成这一战略目的,日军排了个三路齐头并进之阵,北路山胁正隆第三师团,配属石井支队和小川支队,他们负责从北往南迂回包抄,从信阳出发,最终占领第五战区西边的唐河,泌阳,准备和13师团回合在新野,樊城,切断第五战区主力向北的退路。 南路由田中静一第十三师团配属松井支队,他们负责从南往北,同样包抄第五战区西边,从大洪山以西的汉水东岸北进,最终占领新野,樊城,同北路日军回合,切断第五战区向南的退路。 中路村上启作第三十九师团配属池田支队,于随县正面展开,他们开始进攻,引诱国军和他们决战,以便于迂回部队的包抄。中路部队是稳步推进,一旦北路和南路合围成功,中路日军立即高速突进,全歼包围圈中的国军主力。 如果日军的作战方案成立,首当其冲的就是驻扎在随县以西的黄琪翔第十一集团军。 事关第十一集团军,莫敌和唐如儒们的注意力集中了许多,第十一集团军下边两个军,一是莫树杰的八十四军,一是刘和鼎的三十九军,八十四军是广西的子弟兵,三个师长分别是钟毅、张光玮和凌压西,随便那个,都与莫敌关系非浅。三十九军虽然不是广西来的子弟兵,却与广西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三十九军是在56师的基础上发展起来,56师第一任师长就是合肥人张义纯,同是合肥人的刘和鼎任师参谋长。抗战暴发之后,刘和鼎从福建挥师北进,在上海战场徐州战场浴血奋战。武汉会战后,三十九军先是归属二十一集团军,后又归属十一集团军,刘和鼎除了担任三十九军军长,还从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改任十一集团军副司令。 去年随枣大战,十一集团军浴血奋战,死伤累累,今年,又成了战役的中心。 在靳同轩的地图上,莫敌李柏成靳同轩正在认真的推演,不远处的唐如儒和韦永成坐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风凉话。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针对天纵这种人而言的。”韦永成说。 “我问过海公子,他说他们这些军人,都有种好胜之心,喜欢先预测,一旦兑现,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如果战局的发展与自己的看法不一致,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不够,反正会去纠缠发展过程中的特殊情况,甚至会去责怪实际指挥者与参与者,以证明自己更优秀更英明。”唐如儒说。 “这能说明什么呢?”韦永成说:“有时候太聪明,上峰不喜欢的。” 唐如儒点点头,说:“我们已经看到了黄御行(黄琪翔)长官十一集团军的危机所在,但是我估计,即使我们把消息上报,也不能改变他们的危机,因为第五战区需要一支部队诱敌,这个诱饵的工作往往是最危险的,交给任何部队都会有人说长官部偏心,以李德邻长官的为人,只能交给自己人来死顶,所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唐如儒说的没有错,第五战区参谋部在3月间就已经察觉到日军第11军有从信阳、武汉向鄂西北大举进攻的企图,4月10日,中央军委会蒋介石致电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出:“对敌进犯沙、宜,应迅即预行部署,行先发制敌攻击。以汤恩伯、王缵绪两部主力,分由大洪山两侧地区向京(山)钟(祥)、汉(阳)宜(城)路之敌攻击,并由襄(阳)花(园)路、豫南及鄂东方面施行助攻,策应作战,打破敌西犯企图。其攻击开始时机,由战区密切注视敌情,适机断然实施,但须于四月中旬末完成攻击诸准备。” 针对日军希望与第五战区主力决战的意图,军事委员会认为日军西进不在于占领宜昌或襄、樊,而是要在襄河以东的枣阳一带寻歼第五战区主力后即行回撤,恢复战前态势。从此基础点出发,制订了相应的应战指示,以少数部队,分数个单位,向襄花路正面对敌佯动,侦察敌情,其他主力即由现地出发,速向平靖关、武胜关方面空隙地区取捷径挺进,再由该地区转南,向广水、应山或花园、安陆,压迫威胁敌军之后方根据地汉口,相机截断其后方之交通线。而以汤部之主力,即觅取敌军主力所前进之方向,尾击其侧背。 李宗仁将军是个十分智慧的猎手,他利用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为诱饵已经用得十分顺手,让日军远远看到目标而忽视其它对手,形成典型的灯下黑,继而可以从容布局。 第五战区参谋部根据军事委员会指示,领会李宗仁长官的精神,制定出一套并没有太多新意的作战方案,把汤恩伯部远远的吊在后方,吸引住日军的目光,然后逐级阻截。以一部拦击正面,以多路挺进敌后,积极施行扰袭,汤恩伯部控制后方,相机先发制人,于枣阳以东或荆门、当阳地区与日军决战。具体部署是:右路:右集团总司令张自忠指挥第29集团军、第33集团军,以一部固守襄河两岸阵地,巩固大洪山南侧各隘路口,以主力控制于长寿店以北,伺机击破进犯日军。江防军司令郭忏指挥第26、第75、第94军,第128师和第6、第7游击纵队,依托襄河、东荆河右岸阵地,极力拒止日军渡河,消耗日军兵力。与右集团协力,在荆、当地区与日军决战。 中路:中央集团总司令黄琪翔指挥第11集团军,在高城至随县以西阻击日军。此部为正面拦击部队,拦截不利时可转移至枣阳,与预备兵团协同,从两翼包围、击破日军。 左路:左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指挥第2集团军及鄂东游击队等部,对信阳牵制攻击,并准备以有力部队向襄花路作战。 机动兵团总司令汤恩伯指挥第31集团军,集结于枣阳东北地区待机,重兵出击。 预备兵团总司令孙震指挥第22集团军,暂置于双沟。 把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在地图上一标注,就听到莫敌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八十四军此次估计是在劫难逃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三) 第十章安庆(五十三) “好,就依你。”莫敌对唐如儒说:“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向上峰提出作战建议,我们总能把掌握的情报向上峰汇报吧。”“那当然,那虽然不是我们这次视察组的任务,却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唐如儒回答。听到唐如儒的话,韦永成笑了,说:“把话说明白了,那只是老唐你个人的工作,对于天纵而言,是兼职工作,对于我来说,完全就不是工作。”唐如儒气恼的说:“永成你小子,到底是跟谁一伙的?之前不是一直赞同我的意见吗?怎么一下子就换了立场!”韦永成哈哈大笑,说:“谁避重就轻我跟谁一伙,谁有吃有喝我跟谁一伙,谁工作简单我跟谁一伙,可不是一定要跟你一伙。”唐如儒气极而笑,说:“行行行,你们政治处的这些人,生成就是这么一伙光吃不练的货!” 莫敌等人大笑,对于一天就会玩嘴皮子的政治处,他们向来是不尿泡的,好在韦永成其人,不会对自己人玩什么政治心眼,只是比较口花花、好吃懒做一些而已,从基本上看,还算是一个好人。 李柏成这两天,跟在靳同轩身边,跟靳同轩打得火热,他算是找到了自己准确的位置。在莫敌这伙人面前,他是当然的小兄弟,钟毅钟纪的表弟,就是大家的表弟,虽然已经官到团长,还总是担任斟茶倒水的工作。他想明白了,与其在大佬面前做小弟,不如去与靳同轩为伍,大家平地平坐,没大没小。因为跟靳同轩混了两天,不知不觉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和观点。他嘿嘿笑着,给几位老大斟上茶,说:“听同轩说,前几天,日军十一集团军指挥部就已经移到了应山,中路大军村上启作第39师团沿襄花公路向随县推进。这路日军同轩称之为机械化师团,推进的速度应该很快,据情报,日军装甲车旅团两百辆战车,有三分之二在这一路,超过了一百三十辆。襄阳到花园的公路是武汉到襄阳的主要通道,路修得不错,应该对日军的高速推进有利。据对日军来往电报分析,中路日军工兵的工程量不大,每天跟在装甲车前后跑。我们估计,三路大军,最早与国军对上的不一定是中路,但是推进速度最快的一定是中路。” 李柏成只管自己说得痛快,没有看到一边的唐如儒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等李柏成说话告一段落,唐如儒的话冲口而出:“什么?超过一百三十辆装甲车和坦克!这么多?” “怎么了?这有什么了不起!被吓成这样,大惊小怪。”韦永成被吓了一跳,不屑的说:“日本人的坦克,就是那个比卡车还小巧的豆战车,又不是没见识过,我们手里,可是有苏制反坦克炮的,一炮轰掉一辆,一百三十辆,不过是一百三十炮而已。” “你懂个屁!”唐如儒骂道:“据我了解,这回日军的坦克,全部换成了重达十五吨的97式中型坦克。” “重达十五吨的中型坦克!”莫敌倒抽了一口凉气,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中路日军机械化程度高,却比南北两路日军行军缓慢的原因了。就是这个坦克,坦克太大,太重,襄花公路一些桥梁不能承受中型坦克的通过,需要加固。工兵之所以跟着坦克跑,不是因为坦克走得慢,而是要等坦克过了桥后,拆下加固件,再用到前面的桥梁加固。”看着韦永成等人不解的目光,莫敌解释说:“日军的物资极度贫乏,不可能所有的桥梁都加固,只能用的时候用,用完了拆走,应付下一次的使用。这么一装一拆,时间都浪费了。” 唐如儒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抗战已经进入第四个年头,中国军民已经打到差不多缸里只剩最后一粒米,枪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日本也好不了多少,之前计划的速胜已经被中国军民拉入了久战的泥塘,作为一个弹丸小国,物资的储备有限,已经完全不能担负如此长期的战争。据情报回馈,日军的军费,1939年高达22亿日元,平均每个日本人要承担20多日元。而一个日本女工一年薪水不过200多日元,这相当于日本女工一个月的薪水。这样巨大的军费开支,绝对是日本无法长期承受的。 “同轩也说了。”李柏成插话说,短短两天,他已经成了靳同轩的传声筒:“我们在津浦路南时,还能经常吃到日本人的肉罐头和鱼罐头,现在,南京城里罐头成了高档货,在战场上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物资馈乏,还正遇上五月份这种青黄不接的季节,只怕这场仗打不了多长时间。”莫敌坐在椅子上,缩着双脚,踩在屁股前的椅子边,膝盖耸起很高,下巴直接搁在膝盖上。 “天纵你认为,会打多久?”唐如儒仿佛看到了什么,急切的问。 “我在津浦路南与日军作战时,基本上已经了解到日军的后勤补给情况,当时的津浦路,我弄断一次,如果三天没有补给,日军部队就有可能接下来没有饭吃。”莫敌说:“日军作战,一个士兵只能带三天的口粮,联队只能带多一天的口粮,大规模作战,旅团部会给每个士兵多准备两天的口粮,不知道这次十一师团军会给士兵带多少天的口粮。” “如果超过六天,补给线又不能畅通的话,日军会怎么办?”韦永成觉得很有意思。 “日军会省着吃。”唐如儒没好气的说:“日军走一路抢一路,抢到的物资先使用,尽量省着自己的干粮最后用。小鬼子什么东西都吃,粪坑里的蛆也不放过。” “这么说仗到底打多久,除了看日军的后勤补给线,就看我们的清藏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没有东西抢,日军进攻的时间就会减少是不是?”韦永成问得像个小孩。 “对对对。”唐如儒有点不耐烦。 莫敌却很有兴趣的看着韦永成,笑着说:“韦政治家什么时候也开始为肉食者谋了!不过,你问的问题倒是带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日军的后勤补给过长,补给艰难,日军带的口粮只有这么多,就算是他们省着吃,十天已经是个极限。如果我们的坚壁清野工作做得到家,日军不能获得太多额外的补给,我们一旦断其后路,多则十二日,少则十日,必须退兵。” “有道理。”唐如儒说:“这就是战区指挥部要求多路骚扰的主要目的。” “什么目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日军会在几天后打到随县,八十四军最迟在什么时候会与日军交火。”李柏成问。 “也许明天,最多后天。”莫敌回答说。 话音没有落,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纸,唐如儒接过来一看,说:“战幕拉开了!”把电报递给莫敌。 莫敌接过来一看,读道:“敌山胁正隆第3师团及所属各部和,在空军和坦克部队配合下,从信阳出发,分两路全线进攻。孙连仲第2集团军池峰城20军已于沁阳接敌。” 北路开战。 紧接着,又是第二封电报。 这回,韦永成抢过了电报,说:“我读出来,大家一起听。” 唐如儒和莫敌对视一眼,这个韦永成,在这个地方已经呆得有点无聊,实在是没事找事,准备听韦永成读电报。谁知道韦永成看了一遍后并没有照电报稿读出来,而是大声的叫了起来:“操!是南线,南线动手了,张自忠33集团军在钟祥开战,我再操,南线有坦克,有飞机。” 唐如儒伸手过去向韦永成讨要电报,谁知道韦永成并不把电报给他,一把塞进口袋,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我去同轩那里看看,还有什么新闻。” 李柏成也忍不住跟着韦永成跑了过去,现在,就只有中路没有消息,中路,才是大家最关心的。其中又以李柏成最为关心,因为173师师长是他的表哥钟毅。 唐如儒和莫敌都忍不住笑了,唐如儒问:“我们要不要也跟去看看?”莫敌回答:“不用。有消息,这两个还不打着飞脚跑过来告诉我们。电报这个东西,不会因为我们在旁边等着就会传得快一些。”唐如儒大笑,说:“天纵,还是你沉得住气!我们这一伙人,你最有上将潜质。” “上将!”莫敌笑了:“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肩上挂上少将徽章再说吧。” “会有的。”唐如儒知道,莫敌以目前的状况,想扛上少将徽章,不容易,除非有什么特别贡献和功劳,否则,上校就是他的最高点。尉校将,三个阶级,区别很大,从尉进入校级才是真正进入了军官阶层,无论是少校还是上校,都是这个阶层中的一员,只能升入了少将,才有了质的变化,自己先走了一步,进入了将级行列,走出去,别人也会尊称一声将军,不像面前这位,别人叫将军也不一定敢答应。 等了一个小时,没有新的消息,又等了一天,机要室的人基本上通霄未眠,在第二天下午得到消息,北路仍然在沁阳激战,刘汝明68军,池峰城20军与第三师团酣战正烈。南线的消息不很让人乐观,张自忠三十三集团军与日军十三师团血战一昼夜,南线已经被日军突破。日军继续西进,留下一部主力和张自忠缠斗,余部则大举北上,目标唐河,计划在唐河与第三师团汇合,完成包围圈。 “三十三集团军居然这么不经打,一个昼夜就失守,连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还不如,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韦永成有点想不通,开始信口开河:“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张自忠曾经做过日本人的北平市市长,是不是跟日本人还有点什么老交情,跟十三师团的田中静一不会是什么老友鬼鬼吧!” “住嘴!”莫敌一声喝止,生气的对韦永成说:“这个话不能乱说!张荩忱将军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这是位热血将军,无论是在罗文峪激战,还是在北平市周旋,张将军都不失为一堂堂中华男儿。台儿庄临沂七日坚守,火线增援庞炳勋,战功累累。他的三十三集团军之所以力量较弱,是因为在去年的随枣会战中,三十三集团军出力最多,伤亡相当惨重,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元气尚且没有恢复。尤其老兵阵亡大半,新兵太多,战斗力有所下降。” 唐如儒看着莫敌少有的发怒,再看看一脸尴尬的韦永成,知道自己应该去做这个和事佬,他是个极精明的人,知道没有必要正面劝说,而是应该把话题拉开,于是说:“永成搞政治的,对部队的战力估计不是很熟悉,这样说吧,第五战区的部队,大约可分为三个档次。战斗力最强的为中央军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和西北军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郭忏的中央军江防军。黄琪翔的第十一集团军和我们二十一集团军以及张自忠的西北军第三十三集团军,战斗力相对较差,算是二流。硬要把这三个集团军排出个一二三名,我们二十一集团军应该名列第一,其次是十一集团军,最差是三十三集团军。第三档次的是川军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和孙震的第二十二集团军。” “哦!”韦永成受教了,很认真的弄了支笔把唐如儒的话记了下来。 莫敌和唐如儒没有再理韦永成的搞怪,他们有点心焦,中路的战斗怎么还没有打响! 中路的战斗开始得越迟,就说明日军在中路的推进越艰难,说明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强大,说明接下来的战火会更激烈,所有的人都把心吊在嗓子眼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四) 第十章安庆(五十四) 就在南路三十三集团军钟祥的阵地失守不久,传来了中路日军进攻的消息,韦永成手里舞着电报,一路狂奔,嘴里高呼不停,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取得了什么胜利,临近了,才听得他在大叫:“打起来了,中路打起来了!”周围的士兵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奔跑中的上校,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欢呼的! 唐如儒接着韦永成手里的电报稿,看了一眼,递给莫敌,说:“首先接敌的是川军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地点是高城右侧的安居。” “哦!”莫敌应了一声,接过唐如儒手里的电报,匆匆的扫了一眼。他知道,中路阻截战线,由黄琪翔的第十一集团军和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组成。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下辖廖震四十四军和许绍宗六十七军。这是整个第五战区战力最差的一个集团军,1938年3月出川,由副司令许绍宗带领进入抗日战场,王瓒绪接手刘湘的四川省主席一职,在武汉大战和随枣大战中,二十九集团军均有不俗的表现,损失也相当严重。1939年12月,王瓒绪把手里的几个保安部队编成4个独立旅,补充进二十九集团军,自己也亲自走出四川,来到第二十九集团军驻扎地湖北襄阳、樊城、大洪山一带。今年3月中旬,在与进犯大洪山的日军战斗中,王缵绪亲冒矢石,身先士卒,督战负伤,只好将四十四军军长一职交与廖震担任。川军是中国军队里军备最差的地方军,有传说,川军出川,出人不出枪,当年二十二集团军进入徐州时,总司令邓锡侯就曾经对战区司令李宗仁说过,要人,四川大把有,只要有枪就有兵,可见装备之差。在这个全面火器的时代,打仗打的是科技,是武器,没有先进的武器,用人来填,何其落后。 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基本上可以保证人手一支步枪,在第五战区,还能每人配上足够的子弹和足够的*,这就算是他们的最大战斗力。除了武备,战士的素质,则更让人担忧,大多是新兵不说,保安部队有些连放枪都不会。最重要的是没有吃的,饥一餐饱一餐在川军来说是经常的事,整个军营一个个饿得面黄饥瘦。据说第149师王泽浚不止一次贩卖云南的烟土,所得的收入,还不够一个师的士兵吃饱喝足。 此次中路日军的战术已经很明确,先以重炮轰击,再由坦克强攻,击毁国军坚固工事以后,最后才是步兵突击。面对超过150mm口径的大加农炮,面对一百多辆十五吨重的九七式坦克,只怕川军难顶,莫敌大摇其头。 “天纵你的估计不错,日军三十九师团与二十九集团军的战斗完全没有悬念。”唐如儒拿着手里的电报稿说:“一通大炮轰过,坦克如入无人之地,不到两个小时,就占领了二十九集团军的阵地,把王瓒绪撵进了大洪山。” 接下来就看黄琪翔十一集团军的了! 高城,严阵以待。十一集团军司令黄琪翔对八十四军军长莫树杰说:“敌军的进攻意图已经很明确,就是以唐县为包围点,南北两路包抄部队汇集唐县,然后与中路敌军夹击,把包围圈里的我军部队消灭。相对而言,中路敌军力量最大,我们挡是挡不住的,只需要坚守三天,把中路敌军的进攻延退三天,让日军包围圈中的第五战区各部队安全撤出包围圈,就算完成任务。” 莫树杰完全理会黄琪翔的思路,点点头,说:“三天,只怕也不容易!”旋即下令:一线部队务必坚守三天。在这三天里,务必死守阵地,哪怕战到一兵一卒。擅自撤退者,一律就地枪决! 看到莫树杰的电令,莫敌李柏成等都不由自主的心头一凛,这是要以死相搏啊! 八十四军,也是一支残军,下辖173、174、189三个师,实际人数不到一万五千人。最重要的是,在去年随枣会战后,老河口会议上,前任军长覃连方因为责任问题与李品仙大吵了一架,被李品仙撤职。李宗仁支持李品仙的决定,把覃连方调到军委会任高级参谋,驻守北海的175师师长莫树杰调任军长,对此事八十四军上下十分不满,开始用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郁闷,四处嫖娼,聚众赌博,欺压民众,军纪败坏,更有甚者,姘妇成堆……以至于军队作风散慢,军力大减。由于八十四军各部的臂章代号,军部是“发”字,173师是“扬”字,174师是“光”字,189师是“大”字,鄂北和豫南一带竟然新流传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民谣:“发扬光大,奸掳烧杀。” 直到把李品仙调离十一集团军就任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十一集团军由黄琪翔将军担任司令之后,状况才稍有改观。在李宗仁、黄琪翔、莫树杰的重点安抚和整顿下,这支部队总算有了一点起色,渐渐恢复元气的八十四军在这次大战中将又一次担任起先锋的角色。 日军的中路进攻方向选择是十分正确的,本来在随阳一带突前防守的正是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园部和一郎的目的就是要用中路军把汤部压住,然后南北两路包抄,从而吃掉汤部。李宗仁也不是善茬,将计就计,暗中把汤部调往叶县,以十一集团军代替汤部镇守随阳及高城地区。可以想像,这一次十一集团军要经受的压力是如何之大,准备了一桌的菜来了两桌人不好办,要一桌的客人吃下两桌的菜,困难也相当的大,所谓田忌赛马,十一集团军这回是以下驷对敌之上驷,稍有不慎就有灭顶之灾。 黄琪翔把手下三个军进行布阵,由莫树杰八十四军坚守高城第一道防线,由刘和鼎三十九军负责随阳第二道防线,李仙洲的第九十二军则在外线,相机包夹进攻的日军。 将二十九集团军一扫而过的日军装甲部队很快就出现在高城阵地外。第一次看到九七式坦克的张光玮呆若木鸡,口水差点流了出来。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莫敌的电报,电报里把九七式坦克的相关数据一一列出,如果说看完数据时的张光玮对九七式坦克还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那么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张光玮知道日军的94式小豆坦克,也见识过日军89式中型坦克,89式坦克虽然重达吨,但是从总体而言还是比较垃圾,性能远不及国军装备的苏制T26轻型坦克,采用苏制的反坦克炮,对付89式坦克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当97式中型坦克出现在面前时,张光玮知道,麻烦到了!97式中型坦克的防护性能大大增强,装甲厚度增加到33毫米,机动性也大为提升,速度从89式的时速25公里升到38公里,最大行程为220公里。自己部队所配置的德制37毫米反坦克炮和从苏联购买的45毫米反坦克炮,对付89式没有问题,但对付97式,就有点无从下口,如果在较远距离对付97式,相当困难。最重要的是,97式中型坦克的主炮口径从89式的37毫米提升到57毫米,可以击毁国军较为坚固的工事,之前参考89式中型坦克37毫米坦克炮攻击力修建的简易土木工事,在97式的炮火下,只怕难以招架。 日军的进攻开始了,重炮首先发言,150MM重炮威力惊人,爆炸声能把人的隔夜饭震出来。然而,炮击的效果却不是很好,因为准头实在不怎么样,有些炮弹落点完全不知道瞄准了何方。轰了一轮之后,守军并无太大损伤,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以前弓后箭姿势站在掩体前面的三十九师团师团长村上启作摆了摆手套,让重炮兵部队停止炮击,转过头向一边的装甲车旅团旅团长吉野胜男示意了一下,高举手套,往前甩出。 吉野胜男一声狂叫,第一梯队四十辆九七式坦克轰鸣着向高城阵地冲去,一边疾驰,一边发射着坦克炮。当坦克冲到之前挖好的反坦克壕边,停了下来。张光玮窃喜,之前以89式坦克为参照标准开挖的反坦克壕总算还能起点作用。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张光玮终身难忘。一队士兵,推着一门37毫米德制反坦克炮,飞快的从阵地上往前推进,他们的目标,是距离反坦克壕约三百米左右的一个巨大的弹坑,德制37毫米反坦克的有效射程是一千六百米,但是远距离却不能对日军九七式坦克造成威胁,于是,这些炮手们,准备冒死将坦克推到最近的距离,试图收拾日军的坦克。 在弹坑中,很快,炮手们就打出了自己的第一发炮弹。只见一颗炮弹飞出,打在最近一辆坦克炮塔正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发炮弹吸引了过来。只听一声脆响,炮弹打穿了坦克的防护钢板,在炮塔里发生了爆炸。 “我操,能打穿!还行。”张光玮失控的大叫。 紧接着,就是第二炮,第三炮,命中率百分之百。就在第三炮击发不到一分钟,从日军后方铺天盖地射过来一堆重炮炮弹,集中打在弹坑里的反坦克炮小队身上,硝烟散去之后,连铁皮都不剩一分。 张光玮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掩体上。 抬起头来,才发现,趁着混乱,一位士兵抱着一包集束*,已经出现在日军的坦克边。 因为日军重炮的轰击,反坦克壕沟被炸平,坦克开始冲锋,肆无忌惮冲向八十四军战壕。人弹,每一位战士都成了一颗炮弹,反坦克炮已经来不及反应,最为奏效的是集束*,搂着集束*揉身而上的敢死队员,在*爆炸的同时,首先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一些英勇的官兵,没有有效的武装,干脆爬上坦克,用*砸顶盖,用步枪手枪对着坦克瞭望口开枪。红了眼的日军坦克,也在八十四军的阵地上来回冲击,在八十四军战壕里来回碾压。 战况惨烈,苍天动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五) 第十章安庆(五十五) 高城,日军如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了三天,八十四军,就在风雨飘摇中坚守了三天。五月五日,北线孙连仲部不敌第三师团,退出了沁阳,中线八十四军也完成了滞敌任务,退出了高城,退往随阳第二道防线。 占领高城后,第三十九师团村上启作师团长下令继续进攻,而沁阳的第三师团师团长山胁正隆却陷入了两难,因为他发现,此次作战的首要目标,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不仅没有在枣阳一带被日军划的这个巨大的包围圈包围,反而出现在沁阳的北边,正从叶县南下,侧击第三师团。立即上报十一军司令部,园部和一郎这才知道,在中路与第三十九师团血战了三天的不是汤恩伯集团军,而是桂军的八十四军。园部和一郎颇感失落,他第一次有了不妙的感觉。 第三师团师团长山胁正隆久闻汤恩伯大名,知道三十一集团军正全速南下,欲在自己进军唐县的途中进行突击,当即吓得不敢动弹。汤军团是中国军队中最强大的存在,四年血战,从无败绩,这个概念已经根深蒂固在山胁正隆的脑海中。他一个小时发了四份电报给十一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反复提出,第三师团绝不能离开沁阳,必须据城而守,否则,在行军过程中遇上有当代夏侯渊之称的汤恩伯,与汤军团打运动战,第三师团那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总指挥园部和一郎纵观大局,命令第三师团山胁正隆不要理会汤恩伯集团军,应该继续西进,占领唐河,完成包围圈。园部和一郎认为,此次作战虽然不能包围住汤恩伯,但是把中国军队第二集团军和第十一集团军一举拿下,也是大功一件。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和黄琪翔的十一集团军虽然是杂牌,不是“精锐的中核兵团”之一,同样也是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山胁正隆认为,此时如果带领主力继续西进,侧后的补给线必然会被汤恩伯拦腰切断。没有了补给,还是要回头决战,既然反正都要打,干嘛要等被动了才出击呢?不如主动迎战。于是,山胁正隆对园部和一郎的命令不再听从,下令第三师团全军停止前进,在泌阳修筑防御工事,与汤恩伯决战。 “山胁正隆,真正的蠢货!不知道兵贵神速吗?”莫敌笑骂道。 “对!这是真正的昏招。”铺开地图,靳同轩指着自己补充了很多内容的作战地图说:“第十三师团前锋骑兵部队已经靠近唐县,只要第三师团一汇合关闸,就能把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和黄琪翔的第十一集团军关在包围圈内。第三师团只要晚一天不到,留下一个巨大的口子,孙连仲部就可以钻出包围圈,远遁南阳。” 唐如儒不说话,看着靳同轩的地图,一个劲的吞口水,这个地图绘得太好,清楚分明,一目了然。太好用了,面前这个靳同轩,不只是简单的人才,而且是绝对的稀缺天才。 李柏成顺着靳同轩的思路补充说:“如果第二集团军能够钻出包围圈,第十一集团军也能扔开行动缓慢的中路军,跟着第二集团军钻出包围圈。” “不行的,第十一集团军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不能走。”莫敌说:“如果说汤军团在沁阳是灵光一现,那么,随阳才是落地开花。这个地方起码还要打上两天,必须让对方形成合围往回夹攻之时,才能撤出。否则日军就会改变原计划,三支日军合兵一起往襄阳方向进攻,何人可挡。” “是的,三十一集团军现身的目的,就是要逼第三师团应战,第三师团如果不应战,他就会阴魂不散的进行尾击,如果第三师团应战,三十一集团军肯定会一沾即走,不会让第三师团缠上。”靳同轩分析说:“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一招应该不是汤恩伯将军的手笔,他的功力似乎还达不到这一步,应该是五战区司令李宗仁将军的一惯思路。李将军是真正的智者,他用汤军团,已经出神入化,用名用影远胜用兵。” 莫敌唐如儒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李宗仁,又一次利用了汤恩伯的虚名。莫敌甚至闪过了一丝念头,汤恩伯和他率领的三十一集团军名声极大,却并没有打出什么象样的硬仗恶仗,“精锐的中核兵团”这个称号,是不是李宗仁长官有意树出来的旗号或者幌子。 李柏成俯身在地图上又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来说:“我看明白了,日军南北路在唐县汇合后,两路的后勤补给线就可以不再使用,粮草全部依靠中路供给,所以,园部和一郎才要求山胁正隆不去理会沁阳的汤军团,只管往前冲,保证大计划的实施。日军这次进攻的总体计划是,不论南北两路合围是否奏效,只要形成合围后,就一定会往回打,与中路日军榨干合围圈中的我军部队。日军的目的不是为了占领襄阳,而是为了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 “正确!”靳同轩笑道:“柏成很有长进!比吴下阿蒙还要强一些。” “切!”李柏成在靳同轩的肩上拍了一记,笑着说:“都是这些天跟在你身边,学的。你夸我就是夸你自己,好意思吗!” 莫敌们大笑,都发自内心的认为,李柏成确有进步。 果然,汤恩伯只是虚晃一枪,在孙连仲第二集团军顺利撤出战圈后,立即闪人。汤恩伯心里很明白,日军此战首要目的就是歼灭他的集团军,所以在日军风头正盛的时候,擅自和日军决战是极为愚蠢的。山胁正隆等了两天,见汤部没有决战的意图,在5月7日继续西进,占领唐河,与南路十三师团的骑兵先头部队会师。 此时的中路,恶战正酣。 在随阳,每天都有同样的故事在上演,那就是血与火的交织,肉与铁的较量。拂晓,日军以密集的炮火猛轰八十四军阵地,同时骑兵和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试探性冲锋。174师组织严密的步兵火力,很快将日军的第一次冲锋给打了回去。日军步兵刚退,飞机又到,猛轰滥炸,前沿阵地在敌第一次冲锋中所暴露出的火力点大部被摧毁。飞机刚走,步兵又至,广大官兵只得再次以简陋的步兵火器和疲惫之躯阻挡敌人一次次的冲锋。下午,左翼189师阵地被敌撕开了两个口子。师长凌压西迅速组织突破口两侧火力对突入之敌进行猛攻。到太阳落山后,才将日军赶了回去,修复了缺口。 第二天天不亮,敌人又开始进攻,又是一天的殊死搏杀。有的士兵甚至跳出战壕,爬上了敌坦克,往车里扔*。有的阵地守兵弹药用尽,就与冲上阵地的敌人展开了白刃战。一天下来,189师与174师虽伤亡极大,但阵地仍然岿然不动。 得知两路迂回日军就要在唐县会师,李宗仁知道战役的第一阶段基本结束,命令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黄琪翔立即后撤。黄琪翔命令以钟毅173师于枣阳负责殿后,死守24小时,掩护余部总撤退。 “你妈!怎么会是173师!”看到电报,李柏成破口大骂! “留下谁都一样。”莫敌回了一句。可不是如此,无论是钟毅,还是张光玮、凌压西,哪一个都是关系非浅的人。 李柏成没有答理莫敌,只管不停的搓着手,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过了一会,灵光一闪,说:“去问同轩。”撒腿向机要室跑去。 李柏成的紧张,大家都能理解,作为钟毅的表弟,关心是应该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负责殿后,任务极为凶险。选择一个殿后的队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把整个部队的安危交给了他们,之所以黄琪翔将任务交给173师,是因为173师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可信任的值得以性命相托的精锐部队。 在淞沪会战中,173师打的极为凶猛,仅仅两个主力团就伤亡高达1500多人。徐州会战中,173师副师长周元死守蒙城。在日军优势兵力四面围攻下,苦战蒙城3天3夜,造成日军1000人伤亡。但该团几乎全军覆没,副师长周元在激战中受伤,不愿被俘,开枪自尽。去年的随枣会战期间,川军在日军重击下溃散,钟毅率领173师比日军早几小时抢占了川军阵地,随后苦守了数日之久。173师英勇顽强,能打硬仗,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们。更重要的是,173师师长为钟毅,这个中将军衔的师长,是桂军的名将之一,也是李宗仁的心腹大将之一。 早在李宗仁1924年起兵的时候,钟毅就是他旗下的连长。北伐期间,钟毅参加了德安、马回岭、龙潭等多个战役,因善战晋升为上校团长。之后,广西师范学校毕业的钟毅先后去日本留学学习军事,又去中央军校深造,在抗战前配上了将星,担任少将旅长。钟毅文质彬彬,像个书生,打起仗来意志坚定,浑不怕死,此次留下断后,钟毅知道情况严峻,早已留下了遗书。 第十一集团军的突围大都顺利,只有174师五二二团,撤退中和日军遭遇,被迫绕路数日以后,才勉强突围。189师补充团由于新兵太多,在遭遇日军猛攻时,全团被冲散。好歹军官都是老兵,他们分成营连突围,大部分也都突了出去。 殿后的173师,所面临的情况就非同一般了! 日军作战,讲究的是事先计划,计划通过后则不折不扣的执行,一板一眼,有时候,显得呆板而愚蠢。在唐县汇合的南北两路日军,明知这次撒了个大网,却没有捞着什么大鱼,兴师动众,兜了一个大圈,在包围圈内,并没有捕捉到“精锐的中核兵团”。但是,他们仍然固执的认为,第二集团军和第十一集团军已经被网在枣阳地区,计划不变,全力往枣阳方向夹攻。 日军总指挥部没有想到,在这个巨大的包围圈里,仅有一支不到四千人的部队,一支视死如归的173师! 地点:枣阳。 在两万多人日军的四面围攻下,173师仅凭坚强战斗意志,坚持了整整24小时,很多阵地往往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直到5月8日,主力已经成功突围,深夜,钟毅才收到黄琪翔的命令:殿后的173师可以突围。 “我的个娘,总算能够撤退了!”李柏成松了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跟着173师熬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有合过一下眼,所有的电报,他都是第一个看,还不时神经病般的问:“撤退了没有?撤退了没有?” 莫敌却没有李柏成这么放松,他知道,这个时候撤退,困难更大。日军南北两路已经在唐县的汇合,大军往南挤压,而中路大军已经摆下了阵势,迎接夹击的那一方。这个时候的枣阳地区,日军密度可谓达到了顶峰,想从如此密度的日军中脱身,相当不容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六) 第十章安庆(五十六) 接到撤退命令的钟毅,正如莫敌预料到的那样,进退两难,进,是武装到牙齿的三十九师团,退,是机动能力极强的十三师团,在密集的步兵身后,还有拾遗补缺的骑兵部队,整个枣阳地区,云集了十万日军,无论往哪个方向突,都是日军。 而这个时候的园部和一郎,也已经知道自己花了无数的心机,耗费了无数的物资,搭上了数以千计的性命,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收获,这次战役可以宣告失败。从五月一日开始进攻,已经十日,携带的粮食已经基本消耗完毕,南北两路的粮道主动丢弃后,就依赖襄花公路运送粮草,却没有想到十一集团军司令黄琪翔棋高一着,事先把李仙洲的九十二军放在外围,对襄花公路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破袭。李仙洲的九十二军主要由齐鲁民团组成,这些人打仗外行,挖路却是好手,几天下来,把襄花公路挖得千疮百孔,汽车无法通行。看到有便宜可占,二十一集团军第七军172师在程树芬的带领下对停在被破坏公路上的日军后勤部队进行了干净利索的抢劫。一线指挥官颜僧武让战士们把能搬走的都搬走,搬不走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李仙洲的人看得眼花缭乱,直说,广西土匪,远胜山东响马。 也许是上天也恼怒日本人在中国的肆意妄为,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襄花公路积水成渠,一些之前被挖开的路面,被水一冲,形成大面积的垮塌,日军的后勤线完全瘫痪,不仅物资送不上来,连撤退都退不下去。 华中战区的最高指挥官园部和一郎中将不得不终止此次行动的第一阶段,正式启动此次行动的第二阶段作战计划,完成作战的第二个目标。 此次行动的第二个目标,是对鄂北中国军队进行拉动,伺机一举占领重镇宜昌。 于是,在5月8日深夜,园部和一郎下令,各部暂停进攻,准备执行第二阶段作战计划。从9日开始,合围失败的日军各师团开始撤退。位置最靠前的日军第三师团在樊城东北地区集结,第十三、第三十九师团则从枣阳南撤,准备在宜城附近集结。 靳同轩的机要室第一时间收到了园部和一郎的电令,也在第一时间把电文翻译了出来,交给莫敌。莫敌用铅笔在地图上把第三师团现在的地址唐河与樊城拉了一条直线,又把第十三、第三十九师团所处的枣阳与宜城划了一条直线,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日军要退往汉水以西。汉水以西,目前只有三十三集团军一部和一支江防军,军力十分的空虚,如果日军退往汉水以西,那将是一块巨大的空白之地,如果日军趁势占领荆门和宜昌,就可能威胁到涪都重庆。我军绝不可能任由日军占领宜昌,必定举大军攻城,到时,日军以逸待劳,踞城而守,依靠长江,借助舰艇之力以守为攻,可事半功倍。 “决不能让日军占领宜昌!”莫敌失声大叫。 唐如儒听莫敌讲解完日军此举的可能,也十分赞同莫敌的见解,说:“我立即以情报处的名义,把电报上发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天纵,我不能直接发往五战区,不能越级上报,你知道的。” 莫敌点点头,说:“尽人事吧!” 李柏成跟在靳同轩身后,还在重复着已经问了很长时间的一句话:“同轩,你给个主意,173师怎么撤退才是!” 靳同轩正准备返回机要室,听到李柏成的话,停下了脚步,走向莫敌,把头凑在莫敌划了线的地图上,很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才对李柏成说:“如果日军撤向汉水以西,173师最好是化整为零,向枣阳以东撤退。” 就在钟毅一筹莫展时,突然收到了李柏成的电报,电报只有八个字:“化整为零,向东撤退。”看到落款是李柏成时,钟毅笑了,这个小表弟,居然能把电报发到战场的最中心来,长本事了。 再一想,李柏成的提议不无道理,立即把手下三个团长招集起来,共同研究。517团团长凌云上、518团团长李俊雄、519团团长伍文湘一致认为,化整为零,分散突围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只是为什么要往东,不理解,那是势力最强的中路军,是自己这些天的防守方向,向东撤退岂不是送货上门。最后商量确定,三个团往三个方向突围,首先是由师部及师属特务营跟随518团团长李俊雄向西突围,目标,襄阳。接下来是伍文湘团长率领519团向北突围,目标,唐河。战斗力相对较强的凌云上517团负责殿后,在其它部队离开四个小时后,该团自行向*围。目标,高城。 最后突围的517团相对比较顺利,凌云上是莫敌衡山游干班的同学,他等师部和其它两个团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后才开始突围,此时天已拂晓,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刚准备动身,发现附近几个村落都有日军驻扎,凌云上不敢造次,懵懵懂懂闯进敌人的窝里,队伍最重要的工作是保持静默,切不可惊动日军。经过七天七夜的血战,517团只剩下不到五百人,所有的辎重也全部丢弃,凌云上知道,这个时候的关键不是进攻,是躲,立即下令,全团官兵,全部钻入没有收割的小麦地中。天明后,日军出发,日军走得很匆忙,没有在这一地区逗留。因为战乱,这个地区早就没有百姓,也没有任何吃的,日军早就断粮,与其在这里饿肚子,不与换个地方,兴许还能找到早餐吃。凌云上找了个日军走了前一波,在下一波还没有到的空隙钻出包围圈,撤退到大山中,才发现,自己也一天一夜没有一颗米下肚了。 好在进了大山,树皮野菜山鸡野鼠,好孬不会再饿肚子。 517团退入大山第三天,518团副团长彭挺华率领该团主力也撤了过来,此后几天,陆续收拢了174师522团一部和189师补充团一个营。 三拼两凑,以凌云上为首的这支部队集中了一千四百多人,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先后摧毁了随阳附近日军的几个兵站,缴获了一些军马和大批物资,还几次伏击了日军的汽车队,缴获到了大量粮食,烧毁汽车八十多辆。日军连续吃亏以后,三十九师团从枣阳调动出两个步兵大队对凌云上部进行扫荡。打游击战,日军不是凌云上的对手,依靠熟悉地形和日军周旋,打得有生有色,汉阳造的子弹打光后,竟然换上了全套的日式武器,三八大盖照样用得得心应手。 往东边撤退的还算不错,往北的就差了许多,519团向北前进几十公里,就被日军拦截不下十次,最后在唐河东岸被日军第三师团警卫部队拦住。五一九团团长伍文湘极有经验,他趁着日军还没集结完毕,突然率领团主力发动正面猛攻。经过一小时激战,击溃日军,519团全团渡过唐河。日军大部队闻讯,赶忙派出骑兵追击,骑兵到达时天已将晚,马不能辨路,无功而返。 最惨要数往西方突围的173师师部和518团。 钟毅没有采纳李柏成的建议全师往东撤退,是极大的错误,往西是条死路,一头撞在回撤的十三师团行军队伍上。两天内,518团不断遭受日军拦截和侧击,他们苦战着撤退,伤亡非常大。钟毅见突围艰难,命令负责掩护师部的518团副团长彭挺华立即率部自行突围,力图减小目标。彭挺华率部向北走了不到10公里,就遭遇日军四面围攻。彭知道突不出去,干脆向东撤退到之前的日军包围圈深处,没想到这里竟然成了战场空档,还侥幸找到了凌云上的517团。 518团团长李俊雄率部经过数次苦战,到达唐河以东,被日军主力发现,团团围住。在一片小树林里,李俊雄率部和日军血战了一整天,最后只剩下20多人,弹尽粮绝,还没着的人人带伤。李俊雄中弹重伤,行动不了,求死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俘。 在李俊雄的掩护下,173师师部总算到达了唐河边的苍台镇,师部和特务营300多人又同第三师团一部约1000余人正面遭遇。激战数小时,全营大部阵亡。 在特务营的誓死拼杀掩护下,师长钟毅率贴身警卫部队仅50人侥幸突围,在苍台镇附近勉强渡过唐河,但到达不远的东商营一带时,又与第三师团巡逻的骑兵大队遭遇。 钟毅的警卫部队传承了桂军的特点,清一色的德国M712驳壳枪,这种类似于*的手枪,是极好的近战武器,然而,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骑兵。M712的射程仅有50到100米,根本无法对付高速机动的骑兵,相反,驳壳枪密集的枪声引起了附近日军的注意,立即判断出这里有国军高级军官,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苦战近二个小时,警卫部队几乎全部牺牲。 激战中,钟毅师长右胸也中了一枪,受重伤。五个卫兵拼死将他抬到一处芦苇丛里。日军已经知道这里有一个高级军官,想活捉他,四面将芦苇丛包围起来。钟毅将作战资料、信件、日记本及印章等物包裹好,埋在附近芦苇丛中,嘱咐七八个卫兵,要他们立即分散突围,千万不要管他的遗体。 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钟毅突然大喊一声:抗日必胜,建国必成!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部就是一枪,杀身成仁,尽忠殉国。 几个卫兵这才弄明白钟毅交待不要管他的遗体是什么意思,四面都是日军,抬着遗体,根本没有办法突出重围。在痛哭流涕中,卫兵们小心将遗体埋葬,分散突围。在新野,遇到了加入反攻的刘和鼎三十九军,才把钟毅殉国的消息上报中央。 靳同轩的机要室立即获得了这一消息,李柏成腿一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让你往*围,你往西去干什么!” 韦永成一把扯起李柏成,骂道:“哭什么狗屁,当兵的死在战场,是为善终,往西是死路,往东也未必就能活。” 莫敌一言未发,问唐如儒要了一根烟,点上,重重的吸了一口,接下来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国民政府获悉钟毅殉国,颁发1283号褒扬令,明令褒扬。战后,在残存的卫士带领下,找到钟毅将军遗体。灵抠运至重庆,当晚停放在朝天门码头。国民政府在重庆南区公园举行公祭,白崇禧将军及各级要员悉数到场,由白崇禧宣读祭文。中共方面,朱德、王稼祥、谭政、肖劲光、王若飞等出席了大会。次年8月,灵柩迁移广西,隆重葬于桂林东郊尧山抗日阵亡将士公墓。蒋委员长下发手令:兹特派钟仲负责护送钟故师长毅,回广西故乡安葬,沿途经过地方,各当地机关首长,切实严为保护,凡属军人,如遇见钟故师长灵框车经过,一律立正致敬,此令,蒋中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七) 第十章安庆(五十七) 日军全面收缩,第五战区参谋部认为去年随枣大战日军大规模退却的情况又出现了,抓住机会大举反攻。 日军是有目的的退却,然而第五战区却不知道日军的这个目的所在,或者重庆中央军委会也误认为日军是进攻十日,后勤不继,弹尽粮绝,无奈退兵。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个时候不打落水狗,简直对不起自己。从中央到地方,都是一种呼声:反攻,把侵略者撵下长江。 汤恩伯,不愧有当代夏侯渊之称,他的三十一集团军的反攻意识与反攻速度均为其它部队所不能及,在其它部队还在犹豫不决时,三十一军集团军张雪中第十三军已经一骑绝尘,越过唐河,杀往新野。 在三十一军的带动下,第二集团军也不甘落后,第三十三军池峰城部黄樵松第27师,竟然杀回到老战区沁阳,一举将日军三师团工兵第3联队包围,试图全歼。工兵联队非作战部队,人数一千来人,从来都是被步兵所保护,如果不是日军指挥部要求第三师团快速撤往樊城,也不至于把工兵联队孤军一支丢在后方。黄樵松如同一个优秀的猎手,敏锐的发现这是块最容易吃掉的肉,吃掉它正好以报之前在沁阳被第三师团打得满地找牙之仇,于是以虎扑之势迅速包围了工兵第3联队。经过几天前的沁阳大战,27师士兵也已弹尽粮绝,每人仅有一两颗*,不少的是每人一把西北军标志性的大刀。冲到日本工兵联队几十米处,扔出*,然后拔出大刀就砍。本来只是修桥铺路的日本工兵,哪里见过这种新世纪火器加中世纪冷兵器的场面,吓得急忙向后奔跑。有些工兵跑得慢,眼见大刀兵冲到面前,急得用铁镐乱舞,胡乱招架。 一见面,工兵联队就伤亡了一半人。 工兵联队长慌忙向师团长求援!第三师团知道工兵联队成建制被包围以后,山胁正隆十分惊慌,立即命令战车团、40师团的石本支队、34师团的小川支队前往增援。 增援队伍才动身,就被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侦察部队发现,立即命令王仲廉八十五军增援黄樵松。 日军增援部队六千兵力加上二十辆坦克猛攻,很快就把将第二集团军27师的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工兵联队残部如惊弓之鸟,扔掉所有辎重仓皇逃窜。 就在增援的战车团、40师团的石本支队、34师团小川支队救出工兵第3联队,完成增援任务继续南下时,一头扎进了王仲廉在湖阳镇布下的罗网之中。 第三师团主力部队兵分两路,一路29旅团在大城户三治少将率领下,沿唐河顺流而下,以最快速度赶往樊城,另一路师团部及第5旅团则从唐河东岸直下枣阳地区,为29旅团快速占领樊城扫清东部骚扰。当师团部与第5旅团进入枣阳地区时,被张自忠三十三集团黄维纲五十九军迎头挡住。正当第三师团准备全力攻击五十九军、打通南下道路时,山胁正隆师团长悲哀的接到师团的主力、大城户三治少将发来的电报,第29旅团在樊城东北的双沟、大店一带被合围。包围他们的是奉命南下的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张雪中第十三军。对于汤军团的神速,山胁正隆师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逃避汤军团的高速突袭,第三师团连工兵联队都顾不上,只求快速赶到樊城,踞城而守,没有想到,仍然没有跑过路程比自己远得多的三十一集团军,即将到达樊城边,还被三十一集团军撵上。 第三师团携带的弹药补给在之前的进攻中,重武器的弹药几乎消耗殆尽,因为没有与中路军对接上,不能获得补充,重炮成了空,完全失去了军备优势。十三军是中央军精锐,武器装备相对比较先进,拥有部分重武器,包括一个山炮团,一个反坦克战防炮营和一些迫击炮,虽然弹药不多,也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官兵都是久经战火的老兵,在这次大战中,十三军还没有与日军接触,完全是一支新力军,虽然百里狂奔,作战能力有所下降,但是还是比29旅团强出了不少。 29旅团立即就地修建工事,密集防守并伺机奋力突围,经过3天3夜激战,不能奏效,无奈只能向第三师团请求增援。大城户三治少将发来的电报可怜之极,令人闻之心酸,电报内容简单,一句话:乞求一步兵大队增援即可。 山胁正隆明知面前是虎,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早一分钟打通通路,无奈从大局出发,只能挖肉补疮。把第5旅团一分为二,师团部率领第6联队与黄维纲部对攻,第5旅团旅团长片山里一郎少将率领68联队增援29旅团。 山胁正隆知道,仅凭自己的师团部和区区一个第6联队,无法打通黄维纲的阻挡,想要获胜,唯有等到增援工兵第3联队的战车团、40师团的石本支队、34师团小川支队南返。山胁正隆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战车团、石本支队和小川支队在湖阳镇已经被王仲廉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湖阳镇,当任正面阻截的是石觉的第4师。当晚11时许,湖阳镇以北约3华里的王庄的老百姓纷纷逃难到湖阳镇,惊慌地说有数百日本兵进了王庄,正在做饭吃,还有大炮和洋马。11团团长万宅仁命令侦察兵弄清楚情况,回报,是从沁阳增援工兵联队返回的40师团石本支队的重松234联队昭上大队,敌军在沁阳来回奔走,还跟池峰城三十三军打了一仗,疲惫不堪,胡乱弄了些吃的,倒地就睡。 团长万宅仁觉得有机可图,立即上报师部,提出在凌晨3时进攻。 15日凌晨3时,团长万宅仁电话命令:第1营作为预备队并向信阳方向警戒;沈金生第2营由王庄北向南攻,韩声涛第3营由王庄南向北攻,钳击敌人;军部急调两门山炮支援。 部队刚调动,即被敌人发觉,枪号声响起,战斗开始。日军迅速沿村外布阵,进行还击,火力猛烈。邀天之助,拂晓时下起雨来,整个白天敌机都不能轰炸。军部和师部迅速支援山炮、战防炮和迫击炮参战。团长万宅仁指挥炮击敌人。官兵奋勇反复冲杀,下午2时左右,敌人被压退、龟缩于村内。 正在这时,东北角枪声大作,一营回报,石井贞直率领石井支队余部四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前来支援。 王仲廉松了口气,他让万宅仁部与昭上大队缠斗,目的就是要让石井支队来援,否则,自己堂堂一个八十五军两万多人岂不是白白埋伏在此。 李楚瀛第23师和王毓文第91师迅速对石井支队包夹过去。 石井支队炮兵大队还来不及支炮,就被八十五军山炮团消灭,石井贞直急令退兵,与赶上来的小川支队合兵一处,也不再南下枣阳,竟然往信阳方向仓皇而逃。王仲廉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这次作战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于是鸣金收兵。 看到援军被打,石觉知道总攻的时间到了,黄昏时,万宅仁团2营3营突击队发起最后进攻,分别从西北、东南冲进村内,不久,敌人枪声完全停止。拂晓清扫战场,敌尸横陈,约600多具。村中一块地面覆有新土,挖开一看是一大红薯窖,里面有用白布包着的一具尸体,剥开方知是日军昭上大队长。 是役,全歼敌昭上大队,八十五军第4师11团第2营营长沈金生战死。 山胁正隆唯一寄与希望的援兵已经再无希望,只能打足精神与黄维纲死搕。双沟的大城户三治少将得到了一个联队的支援,正以为可以得脱出重围,却又悲哀的发现,王仲廉八十五军的石觉第4师作为援军已经出现在十三军的身后,这场作战还没有结束。 莫敌等人密切关注着战役的进展,汤军团鬼魅般的身影,神行无影般的速度,都让莫敌等人大为吃惊,莫敌也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汤军团盛名不虚,一军敢独挡日军三师团,纵观中国,绝无第二支部队能做得到。” “汤恩伯将军此人,非同小可!”李柏成说。 “那倒是未必。”唐如儒摇了摇头,说:“廖长官在世时,我曾听他评点过三十一集团军。燕公认为,三十一集团军之所以有今日之成就,是因为汤恩伯有一双慧眼,在台儿庄大战后,拉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之前十三军的军长,现任三十一集团军副司令、桐柏山区游击总指挥张轸。张轸此人才是真正的非同小可!” 大家都被唐如儒的话吸引,全部凑过来,听他说故事。 张轸,河南罗山县人,不看别的,先看他的一张张毕业文凭,就可以想象他的不凡。宣统元年(1909年),张轸十五岁,以第七名的成绩考入开封陆军小学,民国二年(1913年),考入南京陆军第三中学。民国四年(1915年)进北京清河陆军第一预备学校,民国七年(1918年),升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民国八年(1919年),因成绩突出提前一年毕业,保送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黄埔军校成立时,张轸出任全校战术总教官,可以说,天下大半将官之战术,尽出他手。莫敌诸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才是真正的大神。 抗战军兴,任豫北师管区司令的张轸,在豫北举办游击训练班,以训练民团的形式组建五个独立营,扩编为第一一零师,并率部参加台儿庄战役,受到最高统帅部嘉奖。汤恩伯与张轸是黄埔军校的同事,深知他的水平不俗,力邀力荐张轸出任起家部队第十三军的军长。 张轸进入三十一集团军后,三十一集团军有了质的变化,名声惊人且滑不溜手,成了抗日战场主力中的主力。这次出手,更是威震四方,无论是速度还是打击能力,都不失为“精锐的中核军团”这个称号。 第三师团29旅团和第5旅团一部被三十一集团军张雪中十三军死死缠住,进不了樊城,第三师团师团部和第5旅团余部被三十三集团军黄维纲五十七军挡住,不得寸进,王仲廉八十五军一分为三,石觉第4师在已经赶往双沟,李楚瀛第23师镇守湖阳,王毓文第91师增援与黄维纲部包夹第三师团和第68联队。第三师团的覆灭,危在旦夕。看到山胁正隆的状况,园部和一郎急了,立即命令三十九师团横山武彦223联队增援第三师团,务必把第三师团救出来。 横山武彦223联队出兵增援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战场,李宗仁明知日军增援,却无能为力,各集团军均地处遥远,鞭长莫及。只有襄水西岸的三十一集团军张自忠的指挥部驻地距离略近,然而,三十一集团军已经空营,无兵可派。三十一集团军共有三个军,主力黄维纲第五十九军正在与第三师团第5旅团厮杀,冯治安第七十七军远在襄阳,负责襄阳城的防务,第五十五军曹福林正带着许文耀第29师远在钟祥一带。留在集团军指挥部的,只有马贯一的第74师和特务营1个营,总兵力不过5000余人。 张自忠深知形势之严峻,三十九师团横山武彦223联队一旦到位,与三师团第5联队形成夹攻,黄维纲部将不战自败,横山武彦223联队与第5联队汇合后,顺势扫向双沟,不仅能够救出被包围的29旅团,而且三十一集团军的损失也将极大,因此,让74师代理师长马贯一带领44O团,与参谋长李文田在集团军部驻守,他亲自率领443,444团和特务营,前往河东狙击横山武彦223联队。同时致函第77军军长冯治安:“仰之吾弟如晤:因为战区全面战争之关系,及本身之责任,均须过河与敌一拼,现已决定于今晚往襄河东岸进发,或暂别、或永离,不得而知,专此布达。” 风萧萧兮襄水寒,为了全局的胜利,张自忠明知自己的队伍不多,仍毅然渡过了汉水,进入了汉江东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八) 第十章安庆(五十八) 一条襄水,天渊之别,襄水以西还保持一派平和的景象,襄水以东则是炮火连天的人间地狱。 几天前才从襄水以东阻截完十三师团,身上的硝烟味还没有散去,又一次踏上东去的征程,张自忠让卫兵换上适合作战的服装。卫兵为难的告诉张自忠,上一次作战,把一些布质的衣物都打烂了,还没有补好,这回只能将就穿将校呢的料子服装。张自忠笑着说:“管他什么服装,能穿就行了,总不能让我光着屁股去打仗吧。” 张自忠平素生活简朴,作战只穿土布军装,与下级军官无异。他身材高大,穿着耀眼的黄呢军装,很是漂亮潇洒,十足的美男子,军装模子。只是平时穿的机会很少,只有在参加战区会议时才会穿上,每次穿了上将服装,都会被下属赞美,认为在中国军界,没有谁穿将军服能比张自忠更漂亮。 马贯一师长送张自忠到襄水边,还在进行最后的说服:“司令,还是让我过河东吧,你在指挥部里,赶快把冯副司令他们调回来,只要再有一个师过去增援,就一定能够挡住横山武彦的223联队。”张自忠在渡船边停下脚步,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想的不错,但是有一点,你我不一样,你过去后,后方的增援未必太积极,我过去之后,战区才会重视,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增援。这回,就让我用用这个上将的虚名吧。”听张自忠这么说,马贯一反而不能反驳了,只是说:“我在这边,会把指挥部能打仗的人全部武装起来,只要司令一声令下,我立即过江增援。” “好的!”张自忠拍拍马贯一的肩,转身上船,很快就消失在襄水东岸。 三十九师团是一个1939年6月30日在日本本土组建的新师团,辖步兵第221、222、223联队及野炮兵第39联队,此外还有一个侦察队,一个工兵队,一个运输队和一个通讯队,师团长村上启作,总人数一万五千人左右。作为一个三联队的师团,没有旅团级的编制,而且联队也进行了缩编,下面只辖三个步兵大队,联队人数也减少到三千八百人。在之前的作战中,为了加强中路的实力,把第六师团3个步兵大队及1个山炮兵大队为基干组成的,以步兵第11旅团长池田直三为首的池田支队配编给中路。才让中路保持了两万多步兵。因为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大炮开路,坦克进攻,步兵损失不大,各单位基本还能保持完整。横山武彦的223联队在之前的进攻中,处于后队,基本上没有参加作战。 接到命令后,横山武彦的223联队推进速度很快,他们把推进速度较慢的山炮兵大队留下,轻身全速增援第三师团。 张自忠的速度也不慢,他知道,必须赶在223联队的前面,否则就完全没有意义。 14日,双方发生遭遇战。 典型的遭遇战,双方都知道,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对方的人马,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遇到,却并没有计划。反应最快的是张自忠的特务营,他们是三十三集团军装备最好的部队,一色的捷克ZK391半自动步枪,十发的*,可以不用拉枪栓就能把*里的十发子弹打光。 在特别营的密集火力下,日军223联队被打了一个冷不防,数十日军一头栽倒,再也起不来。但是,很快,日军就从混乱中恢复,横山武彦让一个步兵中队与特务营对峙,另外两个中队从左右两面向特务营的阵地包抄过来。 443、444团立即与这些敌人对上。 横山武彦大惊,立即把剩下的两个步兵大队全部派出,向两翼包抄。 双方大战一天,直到天黑将晚,才各自收兵。 张自忠看到这个地方的地势对自己并不有利,趁着夜色,把队伍带到南瓜店以北的沟沿里村,决定借助地势,把223联队缠在这里。同时,向五战区发报,要求迅速增援。 收到张自忠的救援电报,近到老河口第五战区司令部,远到重庆蒋委员长参谋部,近到应城日军十一集团军指挥部,远到日本岛上的大本营,包括礼山县的莫敌等人,都知道,在南瓜店,出现了一员中方将军,唯一的区别是,中方知道这位将军是张自忠,而日方则不知道具体是3何人。 李宗仁大惊失色,立即命令,凡是与南瓜店靠近的中国军队,全力增援。 日军也作出了反应,园部和一郎命令协助三十九师团作战的池田支队立即赶往南瓜店,务必拿下这员中国将军。 莫敌和唐如儒等人眼睛皮不眨的守在机要室,所有的机要员都竖着耳朵,捕捉任何一点电波。如此阵势,他们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旁观事态的发展。 增援部队首先出发的马贯一率领的44O团和全副武装的集团军工兵部队和辎重部队,紧接着就是从襄阳火速增援过来的冯治安七十七军何基沣第179师。接下来就是正与第三师团对峙的黄维纲部,黄维纲部已经与日军搅在一起,分割不开,只能让张居远率领26团火速支援。黄维纲急火攻心,决定不再等王毓文第91师的到来,全力向日军发起总攻,攻击结束,不管结果如何,立即撤走,赶往南瓜店,救出张自忠。 步兵第11旅团长池田直三是个很有经验的指挥官,他与横山武彦联系,进攻这支小部队的工作交给223联队完成,他负责把增援的中国军队挡在外面。横山武彦知道对方这支部队人数不如自己,武备也不如自己,经过了一次大战,对方并没有得到补充,自己的运输队却已经把补给送了上来,只要池田直三能够挡住外围,他就有信心拿下这支小部队。 5月15日天一亮,日军223联队就如影随行般的出现在沟沿里。 经过准备的作战地点与随机而遇的遭遇战地点完全不同,沟沿里虽然不是什么险峻地形,略高的地势还是对守方有不小的好处,进攻方基本上处于开阔地,被动挨打。张自忠部虽然战力稍弱,但是占有地利之优,日军虽然有了补充,但是地不占地利,又没有炮火支援,双方在这个地方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打了一天,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停下枪声。 看着黑暗中的阵地,张自忠对副官贾玉彬、护卫长史全胜笑道:“我们不错,又拖了敌人一天,距离我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只是这个战场已经打熔,不能再用,我们退往十里长山,在那里再守上一天。” 张敬参谋敬佩的看着张自忠,这位还真是有气度,如此凶险的环境,还能够如此打得有章法,他知道,目前黄维纲与第三师团的战斗也到了最后时刻,只要这边再挡两天,那边就能够收官,只是这两天,只怕要比两年还要漫长。 5月16日,十里长山,一片浓烟。为了尽快打通增援通道,日军动用了飞机。低空轰炸的飞机点燃了山上的树枝,把十里长山烧成一片火海。 “很看得起我嘛!”张自忠笑道。他身材高大,穿着耀眼的黄呢军装,目标明显,日军更是从三个方向,用交叉火力,对准他射击。 这时,东南方向又响起起了枪声,是马贯一率74师440团和全部武装起来的集团军部工兵部队辎重部队也到达南瓜店东山口,正在奋死向十里长山进攻。然而,池田直三不愧为第六师团的悍将,不慌不忙,以守待攻,以一个步兵大队,把马贯一部死死挡在外围。 何基沣第179师还在河西奔跑,张居远的大洋马屁股上抽出了一道道的鞭痕。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颗流弹正中张自忠左臂,张自忠看着渗出黄色将校呢外的鲜血,嘴角咧了一咧。随着池田支队山炮兵大队调整到位,加入了223联队的进攻行列,进攻再度升级,一直没有炮的日军展开了炮击,一阵75山炮弹爆炸,几块弹片划过张自忠的右肩右腿。张自忠双手下垂,走路不稳。中午一点正,又飞来一颗子弹,正打在张自忠的腰上,这一下有点恨,张自忠再也不能站起,只能卧地指挥。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炮弹如暴雨般倾注,步机枪的吼叫声一阵紧似一阵。 此时的十里长山,张自忠虽三面被围,但东北长山方向尚未合龙,若翻过长山,仍可突围而出,夺一条生路。张自忠被数十名卫兵抬到杏仁山,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总司令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达杏仁山后,就不再同意撤退,将指挥所设在这里继续指挥战斗。他告诉弟兄们,死并不可怕,如果怕死的,可以先走。结果,只有苏联顾问选择了从长山缺口离开,其它人,都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 日军再次调集山炮群对杏仁山阵地疯狂轰击,炮弹如雨点般炸落在张自忠的前后左右。副官贾玉彬、护卫长史全胜被炸身亡。张自忠再伤三处,裤腿、袜子均被鲜血浸透。 下午二时许,日军步兵开始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跟在张自忠身边的特务营士兵冲了上去,面对步步逼来、怪声吼叫的大批日军,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之敌阻于山脚下达近两个小时。 厮杀在雨中持续,特务营士兵所剩无几,连长王金彪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再也按捺不住,拖起一支步枪,爬到阵地前,扣动扳机向日军猛烈扫射。就在这时,远处的日军数挺机枪同时发现了这个明黄色的目标,一齐扫射过来,张自忠数处中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日军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危急中,张自忠对身旁的张敬、马孝堂等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腰间的短剑自裁,卫士大惊,急忙将他死死抱住。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说:“我这样死得好,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 平静的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日军冲了上来,一等兵藤冈第一个冲到近前,张自忠看到日军一副猥琐的嘴脸,一挺身站了起来。从血泊中站起来的身影,威严的目光,不屈的气势竟让藤冈立即止步,惊愕地愣在那里。紧跟其后的日军第三中队长堂野随即开枪,子弹打中了张自忠的头部,仍然没有倒下!清醒过来的藤冈端起刺刀,拚尽全身力气猛然刺去,高大身躯终于轰然倒地。 历史在这里构成一个永恒的瞬间——1940年5月16日下午4时! 张自忠率领渡河的2800多人,突围归建的不足280人,大部分为国捐躯。马贯一心情十分悲痛,离开了部队,在重庆任国民党政府国防部少将参议,一年后回到原籍老家,一生为善,人称马大善人。 日军检查张自忠遗物时,才从将军衣兜里发现一支刻着“张自忠”三个字的金笔,大为震惊,立即上报三十九师团,三十九师团参谋长武腾在北平时曾与张自忠有一面之交,确认是其本人,叹息不已,用棺木盛殓,竖起“支那大将军张自忠”灵牌。 将军殉国。举国皆惊! 张自忠夫人李敏慧女士闻耗,悲痛绝食,七日而死。 入夜,张居远援军抵达南瓜店,知道张自忠已牺牲,大叫一声:我来迟了!怀着必死之心奋死杀入敌阵,匹马单刀闯敌营,无奈日军势大,张居远无功而返。深夜,跑步赶到的黄维纲亲自带领敢死队,突袭南瓜店,疯子似的黄维纲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带着弟兄们光着脚丫顶着鬼子的炮弹朝前冲,几进几出终于抢回了张自忠的遗体。 将军遗体被运往重庆,路经宜昌时,十万军民恭送灵柩至江岸,其间日机三次飞临宜昌上空,但祭奠的群众却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5月28日晨,当灵柩运至重庆朝天门码头,蒋介石、冯玉祥等政府军政要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灵,登轮致哀,蒋介石抚棺大恸,在场者无不动容。 国民政府发布国葬令,颁发“荣字第一号”荣哀状。将张自忠牌位入祀忠烈祠,列首位。28日下午,蒋介石与军政要员和各界群众在储奇门为张自忠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仪式。气氛*,极尽哀荣。蒋介石亲自主祭,同时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通电全军,表彰了张自忠一生的勋绩。蒋介石题词“勋烈常昭”,李宗仁题词“英风不泯”,冯玉祥题词“荩忱不死”。中共对于张自忠将军的牺牲也深为震惊和痛惜,延安各界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朱德、周恩来分别为张自忠将军题写了“尽忠报国”、“取义成仁”、“为国捐躯”的挽词。 国民政府追授张自忠为陆军上将,将军夫妻二人合葬于重庆梅花山麓,周恩来亲自撰文,称赞张自忠“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直可以为中国抗战军人之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五十九 第十章安庆(五十九) 中国一位上将军的殒命,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并没有给日军大本营带来太多的欢乐和兴奋,反而让内阁忧心忡忡。纵观中国战场,从九一八事变占领东北开始,再到关内作战,已经将近十年。打到这个时候,日本大本营严重捉襟见肘,占领东北所获得的那点利润,完全不够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四大战场的支出。本来寄希望于通过汪精卫政府,和平解决中国问题,然而,一位大将军牺牲在战场上,会从根本上激起中国人的抗日怒潮。中日双方,进入到或存或亡的局面,和平解决中国问题的可能性越来越遥远,已经从主要策略降到从属地位。相对而言,南京的汪精卫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重庆储奇门的一场国祭,给原本充满愤怒的中国人再浇上一勺热油,从中央到地地方,从部队到百姓,所有的人都认识到,中日之间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是中国人,就应该拿起枪,与日本人血拼到底,直到地老天荒。 迅速从新的战况中冷静过来的日军大平营,立即给应城的十一集团军园部和一郎去电:暂缓发兵宜昌,利用中国军队怒火攻心的时机,以第三师团为诱饵,把中国军队引入随枣阳随州一带,以十三师团和三十九师团在这里再布下一张大网,将追击第三师团的中国军队一网打尽。 此计不可谓不毒! 纵观此时此刻的对阵态势,已经比较明朗,因为黄维纲的收官大战,把第三师团第68联队消灭大半。为了救援张自忠,黄维纲没有乘胜追击与王毓文第91师形成夹攻,致使第三师团师团部和第5旅团留下了一口气。 逃出生天的山胁正隆十分冷静,他虽然不知道黄维纲为什么会半途而废,但是却知道机会难得,把不能动的士兵藏在山背,把所有还有一战之力的士兵重新编组,一举往29旅团受困的双沟杀了过去。 张雪中十三军包围了几天,本来就不多的重武器弹药早已耗尽,虽然略占上风,却也无法从根本上消灭乌龟一样蜷缩起来的29旅团。29旅团顽强之极,虽然人数在不断的减少,却仍然在固守在战斗。增援的第6联队被石觉第4师挡住,不能与29旅团形成合力,基本上失去了增援的作用,分成两块,各自为战。按照目前的进展,再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就可以全部消灭29旅团和第6联队。 山胁正隆的杀入,打乱了张雪中的阵脚,张雪中慌忙上报汤恩伯,汤恩伯误以为是日军大部队包夹过来,已经养成习惯,不愿意被日军缠住的固有思维又一次左右了汤恩伯,急命张雪中撤退。 救出了29旅团,汇合了第6联队,丢兵弃将的第三师团残部按照大本营的计划向随枣地区退却。 发现不是日军大部队而只是第三师团残部的困兽犹斗,汤恩伯懊恼之极,知道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白白浪费了全歼第三师团一个极佳的机会。张自忠牺牲的消息传来,汤恩伯更是勃然大怒,怒火攻心,立即命令张雪中展开追击,同时命令李楚瀛第23师和王毓文第91师兵分两路在中途截击,争取一战把第三师团收拾掉。 总司令遇难,三十三集团军红了眼,第五十九军军长黄维纲率领李九思第38师刘振三第180师和姚景川独立第13旅转身杀回,侧击第三师团。第七十七军军长冯治安率领第37师吉星文第132师王长海第179师何基沣及曹福林第五十五军的第29师许文耀和五十九军骑兵第9师张德顺以拼死之心迎向上日军第十三师团。 第三师团且战且退,速度并不快,从双沟到随县,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途中遭到了数次袭击,死伤超过三千,加上之前的死亡人数,第三师团死伤人数已经超过八千。第三师团不惜牺牲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身后的中国军队越滚越大,越积越多。 在战役刚开始时,第十三师团就与第三十三集团军在钟祥打了一仗,半个月过去了,三十三集团军一直处于战斗中,力量下降了许多,虽然士气如虹,奈何技不如人。加上日军派出了一百多辆坦克加入战斗,更让三十三集团军心有余而力不足,血战两天之后,冯治安带着残部无奈退出战斗,退往汉水以西。 第十三师团立即向第三十九师团靠拢,两大师团四大支队及装甲车旅团齐聚唐县和随县一带,单等第三师团把中国军队带入绝地。 日军第三师团的后退拉近了三路日军的距离,危险越来越近,已经被怒火烧晕了头的中国军队不疑有诈,一路穷追猛打,直到枣阳一线。五月十九日晨,日军以三师团并列,以近两百辆大小坦克为先导,发起全面进攻。中国军队毫不畏惧,所有的人都抱着牺牲的精神,满怀为张自忠将军复仇的怒火,英勇迎敌。但是,战争就是战争,士气固然重要,武器更是决定性的因素,在近两百辆战车的冲击下,仅一上午,国军各部便力不能支。后来者居上的江防军周喦七十五军为生力军,英勇作战,血战不退,遭受重创,其它各部亦颇有伤亡。见状至此,五战区急忙下令各军撤退,日军乘胜追击,二十一日,抵达滚河,日军才停止了追击。 第五战区一次强行决战宣告失败。 枣宜会战第五战区强行决战失败后,部队伤亡十分严重,已无力阻挡日军的攻势。日军也十分疲惫,襄花公路被完全切断,后勤运输基本中止,大反攻后,弹尽粮绝,亦无再战之力。日本第十一军部对双方的情况再三考虑后,园部和一郎决定将第十三师团及池田支队南调钟祥,整补的同时,占领汉水以东地区,并做好渡河准备。第三与第三十九师团则就地整补,收容散兵,搜索掉队的伤病士兵。为了加强江北的进攻力量,第十一军指挥部将长江以南的四十师团北调加强江北地区的进攻力量,很明显,什么时候四十师团到位,什么时候进攻又将展开。 枣宜战场,出现暂时的停歇。 这半个月的大起大伏,战场的攻防易守,把莫敌等人深深的吸引进去。还没有从钟毅的牺牲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是张自忠将军的遇难,就在全军上下怀着必死之心与敌决战时,却又一脚踩进了日军布置好的罗网之中,前十天的满满优势,在后十天却出现了超级大逆转。 李柏成走了,二十一集团军不能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第七军两个师已经全部返回麻城,四十八军抽不出人手,只能把李柏成的炮兵团调往第七军助战。 接到命令的下一分钟,李柏成就已经走出了视察组的大门。 看到远远离去的李柏成,莫敌突然有了一丝愧疚,枣阳地区大战,所有第五战区的队伍都在浴血奋战,只有二十一集团军袖手旁观,如今打成这个局面,说二十一集团军没有责任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唐如儒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枣阳大战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第五战区长官部处理不当,张自忠的主动拦截,更说明这一问题。唐如儒认为,当时距离增援军最近的是张自忠,但是王瓒绪的二十九集团军距离也远不了多少,第五战区长官只要严令二十九集团军前去拦截,他不可能不去。王瓒绪虽然挡不住中路大军,但是挡区区一个223联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假如说二十九集团军能够挡住223联队,黄维纲和王毓文第91师顺利拿下第三师团师团部,张雪中通过时间磨掉29旅团,战局就完全不一样。就算二十九集团军不能挡住223联队,让第三师团走脱,也不会出现后来因置气而出现的不理智的大反攻。至于自己所处的二十一集团军,本来在计划之初就没有考虑作战部队之内,更何况四十八军138师正在合肥与日伪军战斗,176师又要严防安庆日伪军的轻举妄动,也抽身不得。至于第七军,本来的工作就是在平汉路以东防备,不是攻击序列之中,但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第七军很有可能再上战场。 靳同轩不赞成唐如儒的意见,只说了一句话:为将之道,当稳如泰山。这话不错,战场瞬息变化,无所不用其极,不能让兴奋冲昏了大脑,更不能让愤怒冲昏了大脑,乐极可生悲,怒极亦生悲。 日军在整补,第五战区也在整补。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退回新野后,咬咬牙把压箱底的物资搬出来,把两个军重新整备。第五战区参谋部知道,接下来面临的将是更严峻的战斗,日军第四十师团的到来,作为一支生力军,攻势将更加猛烈。于是,把刘和鼎三十九军,李仙洲九十二军,周喦七十五军暂时划归三十一集团军,组成一支强大的攻防力量,以备万一。 八十四军完全被打残,174、189师伤兵满营,173师打散了的队伍找回到驻地,全师剩下不到两千人,任命173师副师长老将粟廷勋为173师师长。他是桂军资格最老的副师长之一,也是莫敌最早认识的长官之一,莫敌进入部队时,是钟祖培第8旅尹承纲第15团第1营士兵,而粟廷勋当时就是第2营的营长。粟廷勋已经整整五十岁,是个真正的老好人。这些年来,先做贺维珍的副手,再做钟毅的副手,总是任劳任怨,在背后默默的协助主官。这次扶正为师长,主要也是看上他的安抚能力,173师打得太惨,戾气太重,需要慢慢的化解。 “八十四军恢复元气,只怕最少需要半年!”莫敌说。 “半年也罢,一年也罢,桂南还在日军手里,广西已经不是随时可以补充的大后方了!即使补充也会就地补充吧!”唐如儒说。 “最好的方法是移防到皖西,在皖西补充比从广西补充要靠谱得多。”靳同轩说:“新编第四军半年就能拉出一万多人,八十四军不会比他们差太多吧!” 莫敌和唐如儒都笑了,是这么个道理。 同样打得稀烂的还有三十三集团军,冯治安升任集团军司令,把部队全部调过汉水以西,在荆门东北地区休整。为了加强襄阳地区的防御,第五战区把孙震的第二十二集团军调往襄阳,大洪山地区只留下一个王瓒绪的二十九集团军。没有参加大反攻的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进入唐河一带,成为北方的屏障。 看着第五战区千疮百孔的布局,莫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问靳同轩:“欧洲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法国人反攻了没有?” “古德里安和莱因哈特已经到了敦克尔克,法国完蛋了!”靳同轩说。 莫敌摇摇头,不再问什么,叫覃国升派了一个班,上山打猎去。 直到五月二十八日,天谷直次郎中将率领第四十师团部抵达战区,石本支队归建。四十师团同时全部接管池田支队、小川支队、吉田支队、松井支队四大支队与重炮旅团及其它后方掩护部队的指挥权,形成一支人数高达三万人的超级大师团,开向大洪山,进行扫荡。 所有人一致认为,新的一轮进攻又将展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安庆(六十) 第十章安庆(六十) 接下来在大洪山发生的事,就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天谷直次郎中将率领第四十师团和四个支队以及重炮旅团等单位组成的超大型武装机构,开始对大洪山进行全面进攻。大洪山,只有川军王瓒绪的二十九集团军,按理说,以四十师团的攻击实力,加上四个旅团级的支队,与重炮旅团配合,全力一攻,用拳头打蚊子,用重炮砸苍蝇,一定会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打得王赞绪满地找牙。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四十师团打得吞吞吐吐,犹豫不决,进一步退两步,跟王瓒绪泡起了蘑菇。 第五战区参谋部灯火通明,参谋部人部争论不休,李宗仁上将也跟着参谋们一起在讨论,这个四十师团,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在礼山的巡视组驻地里,莫敌和唐如儒也为此绞尽脑汁,靳同轩用一些象棋子,写上了各部队的番号,摆在地图上,红色字是我军,黑色字是日军,几个人一边讨论,一边把棋子移过来摆过去,还是找不到答案。 莫敌说:“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阴谋,到底是什么阴谋呢?” 唐如儒说:“我估计是想以四十师团进攻二十九集团军为诱饵,引其它部队来增援,然后由十三、三十九师团一举进攻收拾掉。” “不会!”莫敌说:“这种套路已经用老,外婆一年能有几个生日。” 第五战区也有人的意见与唐如儒相同,通过讨论,参谋长徐祖贻认为,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必须增援。所有人都知道,二十九集团军的实力不强,根本不可能是四十师团的对手,如果不增援,只能撤出大洪山,否则,肯定会被四十师团干掉。派谁去增援,李宗仁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副参谋长王鸿韶提议,由二十一集团军第七军增援大洪山。 命令下到二十一集团军手里不到十分钟,两道命令同时从二十一集团军发出,第一道电令是第七军立即从麻城出发,增援大洪山。第二道电令是二十一集团军视察组取消,所有人员,组成二十一集团军军情部,进入第七军参谋部,随第七军西进。 莫敌们只好收拾行李,等待第七军的到来。 五月二十九日,第七军抵达礼山,李柏成带着炮兵团跟在队列中,同行的还有覃国升留在麻埠的警卫连余部,他们全副武装,把能够用上的武器全部带上,真可谓武装到牙齿。挂在身侧的M712毛瑟手枪,藏在麂皮刀鞘里的沾了见血封喉的匕首,背在背上的强弩和精*箭,看得第七军的人鸡皮疙瘩一大堆。 在参见了第七军副军长王赞斌之后,在唐如儒的引导下,莫敌见到了第七军参谋长杨赞谟。杨参谋长年龄并不大,三十六七岁,面容清瘦,中等身材,并无太多的出众,如果不是之前曾经聊起过他,认为他才是第七军真正的掌舵人,莫敌根本不会对面前此人多加留意。当这个人出现在面前时,莫敌不由自主认真打量了一番,且不管是不是真象传言中一样,就凭以这个年龄担任桂军第七军的参谋长,如果不是有巨大的背景,就是有出色的能力。 第二天,部队到了应山县,杨赞谟命令全军在县城扎下,他亲自去找应山县政府官员协调驻扎事宜,看样子是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莫敌有点费解,救兵如救火,杨赞谟不全力西向大洪山,为什么会在应山呆了下来呢? 晚上,参谋部召开会议,就下一步作战进行了讨论,第七军军长张淦到场,副军长王赞斌主持会议,唐如儒和莫敌也参加了会议。在会议上,杨赞谟请唐如儒把目前的敌我态势进行了阐述,然后才提出自己的意见。通过杨赞谟的叙述,莫敌才知道,从应山到大洪山,必须绕过日军三十九师团之前的驻地随州,虽然日军大部队已经迁往枣阳,但是随州的情况并不明朗,第七军不能盲目进入。侦察部队已经派出,最迟明天下午可能返回,是进是退,届时便知。 就第七军的增援,杨赞谟全盘否定第五战区的作战要求,不同意进入大洪山与川军同进退,而是在大洪山周边游走,与大洪山里的王瓒绪形成呼应,全方面牵制四十师团。 莫敌暗暗点头,进入大洪山,的确利少弊多,表面上看来,是与川军形成一体,川军有一万多人,加上第七军一万多人,也有三万之数,与四十师团似乎差不多,但是,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地位。选择在外围游斗,情况就大不一样,首先是掌握了主动,第二是不会产生补给困难,第三是空间广阔,还有第四第五。 莫敌看着杨赞谟的眼光,渐渐的有了不同。 五月三十一日,夜,日军的一切反常都明白了!四十师团在大洪山进攻竟然是颗烟幕弹,目的是要掩饰第三、第三十九师团的新一波攻势,日军这次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向西强渡汉水。当晚,日军便突破了第川军二十二集团军孙震部四十一军的防线,次日一早进入襄阳。 当所有人都认为日军这次进攻的方向是从老河口沿汉水向汉中方向时,日军又一次让各级参谋部大跌了一次眼镜。日军两个师团进入襄阳后,并没有继续西进,而是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变,并列向南攻击前进。这一招,第五战区始料不急,指挥部里一阵大乱,日军不是往西而是往南,赶来西边准备应战的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扑了个空。 日军推进速度很快,一路攻击前进,汉水以西,中国军队不多,顺利来到荆门东北三十三集团军背后。三十三集团军仓促应战,陷入混乱,日军趁机猛击,将三十三集团军各个击破。 重庆军委会见战况紧急,急令第三十一集团军汤恩伯率五个军南进追击,希望能牵制日军的行动。日军第一次对汤恩伯失去了兴趣,完全没有与三十一集团军纠缠的冲动,如同一头牵不回的犟牛,一直向南不回头。五战区只能让第二集团军也跟随南下,与第三十一集团互为配合作战。 六月四日夜间,日军第十三师团自钟祥以南发起攻势,强渡汉水,进攻江防军萧之楚第二十六军主阵地,突破后便一路挺进,于八日攻占江陵。 日军从北、东两面迫近宜昌,一切真相大白,日军的目标,就是宜昌城。 第五战区之前为了进行枣阳正面的会战,已经投入绝大多数兵力,不仅把几个集团长全部用上,江防军周喦七十五军也被调出。萧之楚第二十六军主阵地被突破后,江防军仅剩郭忏第九十四军和江防要塞司令曾川鼎守在宜昌一线,手下仅李及兰第55师、牟庭芳第121师、方天第185师和王劲哉第128师四个师,兵力不敷使用。军委会急调李延年第二军、彭善第十八军、郑洞国新十一军增援前线。 为保四川大门,国府高层不惜血本。 看到电报上出现的这一系列番号,莫敌松了一口气,第二军和新十一军,都是从昆仑关回来的百战之师,十八军更是陈诚的起家部队,中国军方几大主力之一,有这几支强军拱守宜昌,宜昌当固若金汤。 反观大洪山,在杨赞谟的调度下,已经打出了几次小*,这十天,也许是天谷直次郎中将最郁闷的十天,每天疲于奔命,小短腿跑瘦! 第一次是被打了一闷棍,天谷直次郎以三万大军进剿大洪山,宛如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前两天玩得开心不已,第三天,也就是第三、第三十九师团展开进攻的那一天,四十师团突然发现,随他一起行动的重炮旅团不见了踪影。第二天一早,三三两两的重炮旅残兵找了回来,一个个饱经摧残,都离死不远,一问才了解,不知道昨晚深夜从什么地方来了一支部队,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了重炮兵旅团,用带毒的弩箭射死了哨兵,然后冲进来一大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对着沉睡中的炮兵一刀一个,见机得早的藏得秘实活下了一条命,不够灵醒的就命丧当场。之后又冲来一支炮兵部队,重炮太大弄不走,全部被破坏,小口径炮和炮弹,竟搬得一丝不剩。天谷直次郎大怒,命令第234联队石本贞直少将派人去看,侦察人员回来说,炮兵旅团营地还在,人也在,都是死人,地上的血发黑发臭,不敢靠近。没有一门完整的炮,只有几个空帐篷,形同鬼屋。 江湖上的无耻暗杀!天谷直次郎火速上报,然而,没有一个人承认采用了这种手段,甚至中国军方和民间媒体都没有说起全歼一个重炮旅团的巨大胜利,就连情报部门也一问三不知。只有王赞斌和莫敌知道,这些重炮弹都让李柏成搬去了哪里。 失去了重炮,困在大洪山里的王瓒绪知道自己这支孤军有了存活下去的可能,主动与第七军联系,制定了一套里应外合的作战方案,在接下来四十师团的一次进攻中,王瓒绪让第149师王泽浚缠住冒进的233联队,由第七军171师迂回一击,打死打伤日军一千多人。 之后,四十师团不敢再轻敌冒进,采用抱团作战,绝不轻易分开。 六月初,莫树杰率领八十四军残部进入枣阳,在这里,得到了来自安徽的大量补给,有了子弹*的八十四军虽然人少,可复仇之心爆棚,三个师,把还能够作战的人员精选出来,组成了三个完整的步兵团,由副军长兼174师师长张光玮带领,加入了大洪山的作战之中。 八十四军加入战圈之后,天谷直次郎就再也没有过个一天安生好日子,张光玮派出一个游击团,由凌云上任团长,杨赞谟派出172师516团,由颜僧武任指挥官,王赞斌竟然派出第七军直属特务团,由莫敌任指挥官,三个游击团,把大洪山搅得天昏地暗。无数次被骚扰后,日军怒了,派出部队追击,不想每次都如同张淦用罗盘算准了一样,在完全不可能的地方踩进了中国军队的埋伏圈。池田支队、小川支队、吉田支队、松井支队四大支队更是不停的被莫敌们调戏,不出击挨打,出击也挨打,左右为难。 宜昌的日子就不如大洪山这么惬意,六月九日,两路日军一齐发起了总攻,北路军向宜昌西侧迂回,试图斩断中国军队退路,第十三师团则由东侧直取宜昌。李延年的第二军和郑洞国的新十一军还没有调整到位,完全找不到昆仑关上的感觉,只有彭善十八军还能挡得几招,可惜只拳难敌四手,日军于六月十二日攻占宜昌。 按照第十一军园部和一郎的战前计划,进攻宜昌的目的只是为了重击第五战区,现在目的已经完全实现,理应放弃后撤,况且一场大战,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兵力已不充裕,勉强占领宜昌,只能带来被动。于是,园部和一郎向大本营要求退出宜昌。 然而,一件遥远地方发生的事,竟然直接影响了宜昌的战局。 1940年6月14日德军进入巴黎,法国政府垮台,法国分成两派,一派是继续留在法国本土的由菲利普·贝当元帅所组成的和平派政府,另一派是流亡英国、全世界除了英国几乎没有其他国家支持的戴高乐政府。欧洲纳粹德国的辉煌战果刺激日军高层再度燃起解决中国战事的意识,日本陆军认为占领宜昌有助于对国府施加压力,从而促使和谈的产生,日本海军认为需要一个对内陆轰炸的前进基地,二者很难得的产生了一致性的意见。一致性的意见打动了天皇,天皇下旨,必须长期占领宜昌。 在天皇的旨意下,日军大本营决定再向华中增兵,由第十三师团固守宜昌,同时命令大洪山的四十师团,退回武汉。 已经深陷泥塘的四十师团脱身却不容易,被大洪山几支中国军队纠缠了数日,直至六月二十日,才得以突破第七军和八十四军组成的无形防线,最后还被王瓒绪衔尾一击,损失不小,可谓仓皇而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一) 第十一章野补(一) 遥远的欧洲发生的事,比加勒比海上一只蝴蝶的威力要大得多,对中国的抗战造成的影响也远远不只宜昌一地。在桂南,日军第二十二军司令官久纳诚一中将对此的反应更为强烈,他已经预感到他在桂南的工作任务即将完成,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满州,回到日本,回到九州福冈久留米,因为六月的南宁已经十分的炎热了。 六月二十二日,法国维希政府成立,与纳粹德国签署了停战协定,已经被德国占领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领土自然由德国管理,未被占领的地区则由新建立的维希政府管辖,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大量的海外殖民地也纳入维希政府统治,其中包括中南半岛的越南、柬埔寨、老挝。 作为纳粹德国的盟友,日德意三国正在筹划《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在感觉超级良好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认为,德国的胜利就是日本的胜利,德国在欧洲与法国的战争取得了重大胜利,日军也将同样获得法国在亚洲的利益。 于是在1940年6月25日,在久纳诚一中将的指使下,中村明人中将第五师团及川源七少将第9旅团福山正夫大佐第41联队从凭祥全军杀入越南。 得到陈正信的消息,已经退到麻城的莫敌惊得背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倒吸着凉气,不停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靳同轩问莫什么回事,莫敌告诉他,日军华南部队进入桂南,占领南宁后就不再往北,不是兵力不济,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进入广西腹地,占领桂南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个陆上的跳板,从这个跳板进入法属越南。 靳同轩按照莫敌的思想想了想,也惊叹的说:“半年前日军发动桂南战役,难道日本人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德国人要在五月份进攻法国吗?而且还能够确定德国人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如果真是这样,日本人的计划未免太过长远了。” 唐如儒也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伏在地图上认真的看了很久,然后掏出笔记本,往前翻了翻,很认真的记下了几个数字,然后,才确定的对靳同轩说:“天纵说的不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日本人占领桂南,主要目的确是越南。我一直想不通日本人占领桂南有什么捞头。钦廉之地,并不肥沃,南宁一城,也不富有,占领这么个地方,不仅不能获得大多的物资,甚至连占领军的自给也有所不足,还需要海军运输才能穿暧吃饱。有人说日军占领桂南,目的是打通湘桂线进入湖南,对此我从来都持否定意见,与其从广西另辟蹊径进攻湖南,不如把第五师团加入广东华南方面军,一起往粤汉路进攻更容易取得胜利。越南,越南,呵呵,原来目标在越南。天纵,还是你有远见,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莫敌摇摇头,说:“我只是看到了一些表象,也看不到这么长远,谁能知道,德国人会在五月份进攻法国。” “你不知道,不代表日本人不知道。”靳同轩说到这里,笑了,继续说:“既然日本人早就知道,说明德国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将于近期内进攻法国。可笑英法两国还一直蒙在鼓里,还在姑息养奸,怂恿德军占领北欧,没有想到,这么快,大火就烧到了自己的屁股上!更没有想到,拿破仑建立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这么没有用,还顶不到一个月,就被德国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莫敌和唐如儒都大笑起来,靳同轩,看问题的方法还真是有趣。 “是啊,法国还不如波兰。”唐如儒说:“波兰还进行了几次象样的反攻,法国!呵呵,马奇诺防线,呵呵,阿登山区天险,呵呵,马斯河,呵呵,最有气势的还属敦克尔克大撤退。” 莫敌和靳同轩没有理踩唐如儒的感怀,而是不约而同的把头凑到地图上,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桂南,过了两分钟,不约而同抬起头来,莫敌说:“桂南日军必将有变。”靳同轩则说:“应该有便宜可以占。” 抒完情的唐如儒见鬼般的看着莫敌和靳同轩,这两个,也太无趣了,除了满脑袋的军事思想和亏本占便宜,竟然一点情商也没有! 枣宜大战历时近两个月,对中国战场可谓伤筋动骨,第五战区更是伤痕累累,下辖各集团军,嗷嗷待哺。中央军委会天天在吵架,在争功的同时又在推卸责任,五战区骂三战区九战区,日军为了进攻五战区,在这两个战区抽走了大量的部队,为什么不趁虚进攻,骂得这两个战区的司令顾祝同和薛岳无语以对苍天。 莫敌等跟着第七军退回麻城,在麻城,受到了贵宾般的对待,吃了两天好饭。第七军很客气,给四十八军前来助战的士兵们换上了新衣,每支炮每门炮把弹药补足。这次助战的李柏成炮团和覃国警卫连没有一个战损,只有满营的欢乐和回味。整备结束,唐如儒莫敌等人向第七军告别,唐如儒返回立煌,莫敌、韦永成、李柏成等返回麻埠。之所以走得么急,是因为韦永成得到非正式消息,各集团军都要进行重新整备,四十八军也要重新洗牌,这个时候,在现场就有位子,不在现场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军副军长王赞斌亲自给莫敌送行,作为当年44师的老长官,作为四十八军的老上司,莫敌对王赞斌很是尊敬,这次大洪山作战,王赞斌放手把第七军特务团交给莫敌,作为奇兵,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打出了四十八军的名声。韦永成这个笔杆子抖擞精神,在大别山报上连续发了几篇关于四十八军大战大洪山的文章,看得四十八军的人一肚子的疑问,除了炮团,还有哪个单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战火纷飞的大洪山。 在麻城一家著名的羊肉馆子里订了一头活羊,王赞斌亲自指导,做了一道桂西南口味的红焖羊肉。参加宴席的有全州的唐如儒五通的韦永成寿城的莫天纵扶南的李柏成。王赞斌带着的随员,是172师的步兵指挥官南宁安吉苏卢人颜僧武。颜僧武这次在大洪山,打得很出色,与莫敌、凌云上各带一个游击团,互相配合,互相协作,结下了很好的友谊,他出席今天的宴会,莫敌和唐如儒等并不奇怪。但是还有一个人的出现,就让莫敌和唐如儒大为意外,竟然是第七军参谋长杨赞谟。 “我不算是不速之客吧!”杨赞谟笑道。 “我叫你来的,不速什么!”王赞斌笑了,半真半假的说:“叫你和绍典(颜僧武字)来,也算是同时为你们饯行。” “杨大参准备去哪里高就?”唐如儒问,杨赞谟近十年来,一直干的是参谋长位置,是桂军著名的职业参谋长,同是少将衔的唐如儒毫不客气,开口就是杨赞谟的外号。 “去他那里。”杨赞谟指了指莫敌。 “我那里?”莫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是的。”王赞斌解释说:“佑禹(杨赞谟字)调到四十八军任参谋长。天纵,你欢迎吗?” “当然!”莫敌左手拉了一把李柏成,右手拉了一把韦永成,一齐站了起来,对杨赞谟敬礼,齐说:“欢迎杨参座。” 杨赞谟一手一个拉着坐下,说:“不在场面上,大家就都是弟兄,不用动不动就敬礼。我对四十八军不是很熟,到了那边,还要几位多多协助。” “政治部随时听从参座调度。”韦永成宣誓般的说。 唐如儒是集团军的军情部部长,与杨赞谟一样少将军衔,没有那么客气,让大家都坐下,在他看来,在二十一集团军里,第七军是受宠的大儿子,四十八军是受气的小儿子,从第七军调四十八军,职务不变,这可不算是高升,问道:“佑禹兄怎么会好好的第七军参谋长不做,反而跑去四十八军做参谋长?” 没等杨赞谟回答,王赞斌先开了腔:“四十八军,快散档了!区寿年离任数月,苏祖馨久不到任,张义纯独木难支。这次大调整,先把138师师长莫德宏升为四十八军副军长兼138师师长,再把佑禹调过去任参谋长,四十八军的班子算是配齐。就算苏祖馨迟迟不到位,张义纯又要兼顾安徽省政府和二十一集团军的事务,有莫副师长和杨参谋长,四十八军也不至于放空。” “哦!”莫敌们一齐点头。 “因为莫致宽(莫德宏字)要兼顾四十八军事务,所以,调绍典(颜僧武字)出任138师副师长。”杨赞谟说:“以后,大家就都在一个军里共事了!” 韦永成带头,大家一起鼓掌,欢迎颜僧武也进入四十八军。这次大洪山作战,颜僧武的能力有目共睹,一致认为,出任138师副师长,能力足可胜任。 “那之前138师的副师长龙炎武呢?”莫敌问。 “龙炎武有点麻烦,我来巡视组之前就知道。”韦永成说:“天纵认识他?关系如何?” 莫敌摇摇头,说:“有两面之交,上次去皖东,在六安他接待了我,很客气,我欠他人情。” “哦!”韦永成说:“4月中旬,日军一一六师团尾崎旅团133联队一个步兵大队带着一个建国军步兵团沿淮南路北上,企图攻占寿县城。驻在寿县城内的省保安第九团赵阔成获悉后,立即将情况转报龙炎武。龙炎武命赵团据城固守,自己率部移驻寿县城郊九里沟周家寨指挥策应。日军分东南北三面包围寿县城,以猛烈炮火掩护攻城,战斗极为惨烈。龙炎武却按兵不动,参谋主任莫仲庆向龙炎武建议,趁敌全力进攻寿县,412旅应攻敌侧背,里外夹攻,定可击破敌人主力。龙炎武没有采纳,说:必须使赵团与日军对耗,使日军弹药消耗殆尽,我方可挥师北上,定可生擒敌酋。激战自晨到午,赵团孤军无援,所部官兵全部牺牲。龙炎武此时才进攻,日伪军以守待攻,以逸待劳,龙炎武大败。事后,安徽保安司令、第十区行署主任颜仁毅把官司打到了李品仙长官那里。张义纯长官出了个主意,把龙炎武调到颜仁毅手下,任第十二游击纵队司令。” “哈!”李柏成睁大了眼:“被送到打官司的对方当手下,这还不被往死里整!” 大家一齐点头。 韦永成也点头说:“所以刚才我问天纵,如果与龙炎武关系好,我想想办法,把他转到其它地方去,哪怕转到皖东接替云应霖主持第九游击纵队跟张云逸练推手,也好过去第十二游击纵队受颜仁毅的气。” 莫敌点点头,说:“这人还算不错,能帮就帮一下吧。” “那好吧,我活动活动,争取把他换到第十游纵,现在搞军政分离,李本一在第五区不能身兼两职,或者做专员,或者做十游纵的司令,这样就让李本一做专员,由龙炎武做司令好了。本来是想让徐平接任十游纵司令的,但他是皖东忠义救国军的军长,还是军统少将,正头痛呢。”韦永成说。 “你让龙炎武做十游纵司令。李本一是员虎将,迟早要回部队的。”杨赞谟插话说:“至于徐平,将来最好是出任第五区的专员,他有一张军统的虎皮,这个位置他正合适。” 听到杨赞谟的安排,莫敌目瞪口呆,再想一想,这何曾又不是对徐平最好的安排。杨赞谟还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一场饯行的酒宴,扩大了团队,还把四十八军参谋长进行了引见,莫敌很想问问,自己的下一步会怎么安排,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就这样闲着也挺好,有时候,有些事,该来的自然就会来,不该来的,想求也求不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 第十一章野补(二) 颜僧武还带了一个警卫连,杨赞谟却是孤身上路,他对王赞斌说,他从而就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兵,但也从来没有缺过兵用,作为参谋长,不会上前线撕杀,用不着什么警卫连。这次去麻埠,有李柏成的炮团作警卫,岂不比什么小警卫连要高级得多。靳同轩一脸敬佩的看着杨赞谟,心里赞许不已,这才是懂事的人,非常明确自己的位置,自己以后跟着莫敌,也要明确位置,不要犯之前黄天化的错误。 炮兵团车多,除了汽车还有大车,只是这两种车速度差得有点大,从麻城和麻埠汽车只需要一天,大车则需要三天。由于时间并不紧,少数服从多数,汽车服从大车,准备用三天的时间回到麻埠。计划头一天到斑竹园,第二天到响山寺,第三天回到麻埠。 听到响山寺这个地名,莫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杨克志。杨克志已经不再在二十一集团军担任任何职务,在响山寺板堰闲居,顺路经过,应该可以去看望拜访。 李柏成很会安排,汽车快,先出发,到了预定的地点扎营,等到坐大车的队伍一到,就能有热腾腾的饭菜上桌。选择坐大车还是坐汽车,莫敌和韦永成各持几见,莫敌认为汽车快,到了目的地之后,可以有时间逛逛。韦永成则认为风景在路上,坐在大车上,一路赏景,看累了就睡,睡足了再看,这才是神仙日子。唐如儒提了个折中的方案,头一天坐大车,第二天坐汽车,评比一番,哪一种方式好,第三天就采取好的方式。李柏成笑唐如儒废话,第三天他分道扬飙去梅山,肯定是坐汽车,选择也只有去麻埠的才能选择。 决定三天都坐大车的是杨赞谟,一问才知道,他不是对汽车有什么偏见,他晕车。经过一个月的相处,靳同轩已经把杨赞谟树为偶象,二话不说,陪杨赞谟坐大车。 杨赞谟虽然没有带卫队,却也派出了两辆马车,一辆拉上一些书籍和行李,以及一些个人物品,另一辆,竟然是一辆很不错的胶轮黄包车,只是与上海街头的黄包车相比,这个的材料要厚实得多,车架不是木头,用钢铁焊成。顶上有可以收折的油布篷,屁股下的座椅也不是硬绑绑的木板,而是用布包裹好的棕绷。豪华的大扶手,高高的靠背,两个座位,中间还有扶手。一匹大骡子套在车前,健壮有力,一看就是条好牲口。 “杨参谋长这个车不错!”靳同轩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才从另一边上了车,坐在杨赞谟的身边。杨赞谟的车,是真正的独一份,作为一员少将,一个军参谋长,弄一辆马车,还真不为奢侈。只是杨赞谟弄了这么一个车,着实有点独树一帜,靳同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诸葛孔明的小推车,是不是做参谋长的人都有一点与众不同。 “同轩眼光不错!”杨赞谟说:“去年打孝感,我从铁路小站里,得到了这个小马车。据说是当年一个德国工程师的坐驾,几十年的老物了,车身是从欧洲运过来,这些木料和座椅是到了中国后加的,扔在仓库里多年,木材朽掉了,铁架没长锈,我买回来,找了个当地的工匠,重新整理了一番,权当出行的工具。我坐不了汽车,晕得厉害,弄这么个马车,挺好。这个车没有掌鞭的座位,为了用这个车,我还学会了赶车。” 然而,车还是不需要杨赞谟赶的,虽然杨赞谟没有警卫连,作为少将,随身的勤务兵还有几个,一位骑手策马来到拉车的骡子前,拉起缰绳,轻轻一抖,小车出发。 靳同轩坐在右边,左手依在座位中间与左边座椅共用的扶手上,面前的大骡子轻快的小跑着,速度不算快。小马车舒适性不错,不仅有胶皮大轮,还有钢板减震,座位很宽畅,身子呈半躺的姿势。顶上的篷往前拉,可以把整个座椅全部笼罩,下面有一圈不算高的边,正好挡住前面马蹄扬起的灰土。 杨赞谟一上车,熟悉的往靠背上一缩,舒适的半眯住眼睛。靳同轩这是最近距离的打量面前这个男人,在他看来,这是个真正的智者,充满了智慧。在大洪山打了半个多月,杨赞谟充分显示出他的才干,靳同轩静静的呆在一边,欣赏着杨赞谟的表演。从应山扎营开始,杨赞谟的智慧就无时不在影响着全军的攻防。第七军军长张淦是修道的,他只做一件事,审核杨赞谟的军事计划并负责签字,审核的方式也很雷人,用羊角卦板。副军长王赞斌则负责监督实施。不知道杨赞谟离开第七军后,张淦会不会自己亲自做点策略方面的事,也不知道张淦用罗盘打仗会打出个什么结果。 “同轩。”耳边传来杨赞谟的声音,靳同轩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听说你现在还挂着徐平那里的职务。”杨赞谟问:“从皖东离岗来到皖西,不会只是跟着莫敌闲逛吧!” “皖东一天到晚跟新四军搞磨擦,没意思透顶,我想找个能够打日本人的地方,不想把心思放在窝里斗上面。”靳同轩说。 杨赞谟点点头,说:“赤军赤党其志不小,眼光不短,磨擦正是其生存之道,通过磨擦,才能无中生有。国军与赤军之间的争斗更不是普通的窝里斗,是朋党之间的存亡取代之争,此二者绝非一窝之物。当年蒋冯大战,蒋桂大战,才是窝里斗。你不愿意与他们纠缠是对的,不过在我看来,二者之间一场更激烈的争斗迟早会发生,难以避免。你从皖东过来,应该知道赤军的扩张速度,据说,在晋察冀地区,赤军犹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各种以抗日为借口形成的军事人数,可达数十万之多。” 靳同轩对北方的赤军了解不多,对新四军相对比较了解,还真如杨赞谟所言,新四军处境艰难,为了生存,采取了以抨击时弊为途径的行动,从而获得了一部分人的认同,一些理论甚至也让靳同轩相当认可。如果不是因为舅舅石华斋被杀,也许不会发展到目前水火不容的程度。 “我家是广西百色人,十年前,百色暴动时,我还在衡阳讨蒋。赤军离境后,我回到家乡,可谓满目疮痍,我家薄有地产,属于革命对象,被抢走了不少东西,好在李明瑞张云逸没有乱杀人,家里人都得以侥幸活了下来,失去的都是身外之物。赤军北上湘赣边之后,我在余鸣剑团任参谋长,在平治海城一带清肃赤军余部,现在想来,也是无趣之极。”杨赞谟说:“我能理解你,宁愿跟日本人打,也不愿意与中国人斗。”说眼这里,杨赞谟换了个话题:“这次大洪山作战,同轩居功至伟,因为身份问题,不好为你请功,只能委屈同轩做个无名英雄了。” 靳同轩笑笑,功不功无所谓,没有人找他私自离岗的麻烦就已经万事大吉。 “进攻之初,我最担心的就是日军的重炮旅团。同轩一策,竟然将重炮旅团首先除去,之后的所有军事行动,立显游刃有余,第七军承你的情,川军王瓒绪更要知你的好。”说到这里,杨赞谟话锋一转:“只是有一样我要提醒你,奇不胜正。作战可用奇,但是仍要以正为主,即使用奇,心中当有一股正气在,如果凡事偏于奇谋,纵使一时取胜,亦会后患无穷。” 靳同轩认真的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这已经是一种战争哲学,没有人教过自己。在大洪山作战后期,杨赞谟不再同意三支游击部队再采取同样的猎杀行动,而是以骚扰为主,通过战术将四十师团撕扯,拉开,局部歼灭,应该就出于这个原因。 “战争有破坏性,有杀伤性,甚至有毁灭性,这些都是表像。其实战争未必都是不好的,通过战争,去伪存真,明确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的优势,摈弃社会的渣滓,锻造民族的意志。新文化运动以来,多少文化大师宣导和呐喊,并不能把国人从愚味懵懂中醒来,一场战争,只有醒来的人才能活下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战争未尝不是社会进步的一剂良药。当然,对于死去的人,这种说法有点不够人性,但是对那样努力活下去的人,则十分公平。一场十年的战争,会换来百年的辉煌,中华民族从林则徐虎门销烟关天培靖远血战到今年,已是整整百年,百年的战乱,怎么也应该换来五百年的鼎盛。”杨赞谟说:“我们属于那些通过努力,存活下去的人,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但是如果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战争的胜利,胜利者就会被用奇用巧的小聪明所左右,将来在享受胜利果实时也不能以正确的思想对待,不会以大智慧来分享,胜利给胜利者或许会带来更多的痛苦。所以我们在作战时,更多的是要通过战争锤炼自己,提升自己。兵法云,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在作战中提升了自己,虽败犹胜,如果作战让自己变成卑鄙,胜亦无喜。” 靳同轩听得呆了,面前这一位,还只是一个军的参谋长,就已经有如此高深的理论,如果面前的是一个战区的参谋长,一个中央军委会的参谋长,不知又会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就在靳同轩陷入思考时,杨赞谟又说:“同轩很不错,在第七军我找不到人说这些,那都是一些粗人,以胜负论英雄,以成败论价值。其实成败不用论,早就摆在面前,以中日战争为例,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蒋百里将军在《国防论》中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在这个炼狱般的考验里,中国如何获得涅槃。” 涅槃,浴火重生!靳同轩已经完全吸引了进去,任凭骡子四蹄翻飞,任凭马车在沙石路面上颠簸,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杨赞谟的理论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 第十一章野补(三) 回到麻埠,恍若隔年。 莫敌从三月离开麻埠,那时还是春寒料峭,山头一片枯黄,枝头没有一丝绿色,先去蚌埠滁州走了一圈,再到礼山随州走了一圈,不知不觉,已是年中。走进自己在麻埠租赁的那间小院子,亲切而又陌生。梅雨季节已经过半,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院子里充斥着一股霉味,让人直想把院子的瓦顶掀开,让日头直晒进来。 然而,比扑面而来的霉味更多的却是一大叠的电报纸,这些都是四十八军参谋部送来的电报抄件,看来,参谋部并没有忘记,莫敌还担任着四十八军的情报主任,并不因为区寿年军长的离去而免除。 归途的第三天,莫敌们还是采用了汽车作为交通工具,并不是因为汽车有多么优越,而是因为归心似箭,汽车已经回到麻埠,大车还在路上晃悠。警卫连的弟兄们在打扫卫生,莫敌已经坐在通风比较好的门厅里,开始把电报稿一份份的翻阅。 六月十五日之前的电报稿没有什么新意,参谋部有的,莫敌那里都有,参谋部没有的,莫敌那里也有。有新意的是六月十五之后,在大洪山的最后几天直到返回麻埠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在大洪山,莫敌不再呆在参谋部里,他率领特务团与凌云上、颜僧武在大洪山打出了感觉,打出了兴趣,打出了艺术。 没有了重炮,日军成了残废,梅雨,又让日军成了瞎子,武汉机场的起不了飞,信阳机场的飞机能起飞,却不能飞到大洪山,这边的大雨会把飞机从天上冲落。莫敌对凌云上开玩笑说,中国的老天不会帮日本人。 最后一仗是剥皮仗,按照靳同轩的说法,是要剥掉日本一层皮,让他们*裸的回武汉。日军四十师团接到撤退命令后,准备退出打了二十天的大洪山,这是一块伤心地,打了二十天,除了损兵折将没有寸进,开始还能在川军那里找到一些胜利的感觉,接下来就只能在桂军那里品尝到蹩屈的味道。撤退是没有问题的,照日本人的想法,日军在中国战场,进军可以受阻,但撤退从来都是十分轻松的,因为中国军队每次作战都是打得十分疲惫,恨不得日军早点退出战区,不会对撤退的日军作太多的挽留。 天谷直次郎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命运竟然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别人可能进不了,自己居然退不下。 撤退的命令不仅是四十师团收到了,负责监听的军情部也在同一时间听到。 “日军想走!”参谋部的一片沸腾。战役终于结束了,自己又可以回到麻城罗田,恢复到之前的局面,在鄂皖边剿剿匪治治安,泡泡姑娘打打牌,最起码,这一回,自己又活了下来。 “不能让日本人走得这么轻松。”莫敌对凌云上说。 凌云上点点头,说:“就算第七军让,我们八十四军也不能让,我还要再杀几个日本人,为师长报仇。” “好,我陪你!”莫敌说:“就算第七军特务团抽回,我还有一个警卫连一百多人,也能收拾几个鬼子。” 当莫敌向第七军副军长王赞斌提出要趁日军撤退时再战一场时,已经接到战区命令撤出战场的王赞斌沉默了,说:“军心已上归途,只怕难以聚集。更何况穷寇莫追,要知道困兽犹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搭进战损。” 莫敌正想告退,杨赞谟叫住了他,说:“天纵稍等,我征求一下各团的意见,以自愿为原则,不作强行要求,如果有人愿意出战,我就把他们交给你。” 通过短时间的征求意见,颜僧武和他带领的516团全团愿意留下,王赞斌也说服了特务团留下,此外,留下来的就只有覃国升的警卫连和李柏成的炮团。第七军军长张淦虽然喜好罗盘,并不耽误他成为一个有战争嗅觉的将军,获悉莫敌颜僧武们要最后一战,手占一卦,或者是因为卦相不错,于是向全军下了一道命令,虽然上峰要求第七军撤出战场,但是却没有明确具体的时间,既然如此,要求第七军原地待令,做好战斗准备,即使不主动进攻,也必须时刻准备接应。 八十四军的张光玮态度完全不同,他带着两个步兵团,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就等莫敌的方案出台。 莫敌的作战方案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糙,如果用一个字还形容,就是“累”。他让张光玮带着两个团,冒着暴雨将日军撤退路边山谷右侧的一个堰塞湖堤坝加高,让雨水积攒得更多,同时,把坝口埋好*,准备随时炸堤放水。张光玮笑莫敌,这招水淹七军是好招,但是水太少,只怕淹不了什么人。莫敌笑着告诉张光玮,不是想靠这点水把日军淹死,而是想通过这些水,把日军的退路稍作阻挡,让日军在水边集结,毫无准备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张光玮虽然不知道莫敌为什么要让日军毫无准备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是觉得这样做应该有一定的道理,最不济也能把日军吓上一大跳,于是,带着两个团当上了工兵。先用汽车内胎充满*,埋在堤下,用电线引出启爆装置,然后开始往上面填土。人多力量大,很快,一座大堤就出现了。经过一个晚上的积水,里面的水高了近三米,之前的小堰塞湖变成了有点浩荡感的湖泊。 第二天,中午,雨还在下,路边的小沟水流湍急,能本来能够走汽车的大路,变得只有两尺来宽,有些路面完全被水淹没。日军以池田支队为先导,缓缓的向南行走,两万多人,拉了个一字长蛇阵,足有几公里之远。 走到挡马桥,山间出现了一块平地,雨也小了一些,池田支队开始午餐,他们打开背包上挂着的饭盒盖,盖子朝天接雨水,不一会就接了小半盒。有了水,才从饭盒里拿出一个硬绑绑的饭团,使出吃奶的力,才咬下一小口,然后用饭盒里的水送了下去。 远远站在山顶上的莫敌,用望远镜看着日军,不觉摇了摇头,说:“过着这种苦日子来送命,日本人是被蛊惑了。” 靳同轩笑着说:“或者他们在日本,连这种日子也过不上。” “起码不会有送命的危险。”覃国升插话说。 日军后队并没有停下,一队队走了上来,看到这个地方不错,够平坦,再看到池田支队正在用餐,也勾起了自己的饿感,停下来,解决肚子问题。 日军越集中越多,李柏成乐了,在报话机里对莫敌说:“老大打不打,够多了!” 莫敌说:“再等等吧。” 又上来了一波日军,看样子,应该是四十师团中军,有七五山炮兵,还有辎重部队。看到人越来越多,前面的池田支队决定让出位置,吹了几声哨子,准备起程。 池田支队还没有走出几步,只听右边山里突然传出几声闷响,是爆炸的声音,日军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回事,一滚黄龙般的泥石流从右边山谷里汹涌而下,很快就在挡马桥前的小出口处形成了一个水塘。 山谷里下来的水越来越多,下面出水不畅,水开始向上倒流,池田支队的一些士兵被水撵得往后退,本来就已经密集的小平地上,人员更显密集。 “可以了!”莫敌对李柏成说。 李柏成欢快的高叫一声:“一发试射!”三十几颗七五山炮弹飞了过去。紧跟着,又响起了三声巨响,只见三颗巨大的炮弹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向日军聚集区飞去。 “这就是320毫米的臼炮?”莫敌问:“果然非同凡响。” 靳同轩摇摇头说:“一点准头都没有,如果能够指哪打哪还差不多,这种打哪算哪的炮,除非像面前,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让你打,打到哪里都不空。” 三轮炮响,李柏成除了把三门320臼炮留下继续打,其它的炮拉着就走,雨点落在发烫的炮管上,冒出白烟。三门臼炮他不准备再要,打完炮弹就走人,日军这种臼炮可谓笨重之极,三百公斤重的炮弹,要用炮架吊到臼炮口,然后松开装填,手动发射,射速极慢,繁琐不堪。克鲁伯山炮打出了三轮,这个还没有打第二轮。 在山顶的莫敌,在望远镜中看着炮弹落进日军人群中,炸出一个个的爆炸圈。如果不是想看臼炮的轰击效果,他也想早早走人,只是臼炮太过于吸引人。臼炮的第二轮发射,让莫敌哑然失笑,这个东西,还真是一点准星也没有,与第一轮炮弹的落点,完全没有一点关联,因为在发射过程中本身的震动,发射的方向有了变化,即使进行了手动调整,也只是大概而已。再望一望臼炮正在进行第三次装填,这第三次发射出的炮弹会落在哪里,只怕神仙也未必知道。 看完了臼炮发射的莫敌知道,本次作战已经可以收官。 同样在对面山顶上看热闹的张光玮则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占便宜的时候到了,看到一伙打散了的日军跑向了他这一方,二话不说,指挥两个团的士兵包抄了过去。 特务团跟着李柏成的炮团退出,特务团的任务是掩护炮团安全撤退战斗,这次的战果,主要是炮团创造,不能让炮团有任何的损失。留下几个观察员,莫敌带着警卫连最后撤退,顺便把操作臼炮的一个排兄弟带走。退出约一公里后,退到凌云上和颜僧武和防线,凌云上和颜僧武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得一身发燥。殿后观察的观察员赶上来说,日军约一个步兵大队,正在追赶炮团。颜僧武笑道:“来得正好!”凌云上也说:“天纵你们退,这里交给我跟老颜。”莫敌说了一句:“见好就收”之后,带着特务团掩护炮团退下,不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炮团炮重,走得慢,加上雨中路滑,更是走一步滑一滑,走两步退一步。炮团刚到王店,颜僧武的队伍赶了上来,他们喜气洋洋,看来是战果不错。莫敌一问,原来是日军一见有埋伏,扔下了几十具尸体,没有进行什么象样的反攻,退了下去。同行的516团团长廖翰国说,隐隐约约听到,在日军大部队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知道是那个部队。莫敌问会不会是张光玮的八十四军,颜僧武说凌云上也这么认为,已经绕过去增援。 不多久,覃国升告诉莫敌,收到电报,张光玮在日军右侧击溃了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大约消灭日军一个中队,汇合凌云上团长后,已经撤出战斗。在日军背后展开进攻的,不是他们,应该是王瓒绪将军的二十九集团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 第十一章野补(四) 六月十五日之后,莫敌的工作和生活十分单调,除了打仗就是撤退,情报处的电报机也大多数时间保持关机,对外面大多数事都不甚了解。回到麻埠,已经是七月一日。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过去,积了一大堆的电报抄件,光是凭祥的陈正信和太平的赵国龙两个人的来电,就占了一半。对陈正信和赵国龙的来电慢慢清理,对桂南这半月的变化才有了个粗浅的了解。 赵国龙倒是一时也没有闲着,邕钦公路的骚扰一直在进行,大大小小的战斗时有发生,负责邕钦公路运输的台湾旅团不胜其苦。赵国龙不是好战,是不可不战,新19师深处桂南粤西,补给严重不足,不抢不能吃上饭,一抢就全部解决,不光是枪支弹药还是吃穿用品,送到南宁的物资赵国龙几乎弄出了一半。新19师除了师长秦靖,其它人都十分赞同这种土匪行径,毕竟每天有海南岛过来的鱼肉吃总是一件比较愉快的事。赵国龙的游击战可谓炉火纯青,截打扰围,无所不包,最多的一天,邕钦公路小董到南宁段,日军的运输队连续遭到了六次打击。 二十二军指挥官久纳诚一中将在南宁经常吃不上饭,着急上火。然而,让他更上火的不是邕钦公路,而是西南方向他的终极目标,越南。 五月份,德国向法国宣战,越过马奇诺防线,久纳诚一中将就向大本营请求,希望日本同时向法国宣战,他就能率军杀向法属印度支那。日本大本营,严重老龄化,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鬼子,做事讲究一看二慢三通过。研究了半个月,给了久纳诚一中将一个答复:稍安勿燥。大本营老诚持重,认为事态尚未明朗,双方胜负未分,切不可轻举妄动。 日本大本营没有想到法国人如此不轻打,德国三下五除二就进入敦克尔克,等日本内阁反应过来时,法国已经投降。久纳诚一中将认为这是个极佳的理由,必须趁此机会杀入越南,虽然日本还没有与德意建立同盟关系,但是实际上已经是一条藤上的苦瓜,德意日三方的结盟会议也已经召开了几次,就等书面签订《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德国的胜利就是日本的胜利,德国的利益同样也可以转换成日本的利益,德国占领了欧洲的法国,意大利占领了法国之前在非洲的殖民地,日本当然应该占领法国在亚洲的殖民区,法属印度支那就是占领的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在越南境内,还有一条让日本人恨之入骨的滇越铁路。 在来不及对部队进行调动的情况下,久纳诚一中将命令第五师团中村明人中将,不顾一切杀入越南,占领越南。 中村明人中将对自己可谓知根知底,第五师团两个旅团,21旅团基本上折在昆仑关,第9旅团下属第9联队也剩得不多,只有福山正夫大佐的第41联队还保持基本满员。桂南大战后,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从南宁去到凭祥,就是为了杀入越南作准备,现在机会来了,必须行动,不管后果如何,先把战争挑起再说。 第41联队是四个步兵大队的标准联队,在桂南作战中,一直在左江流域一带探路游走,没有参加昆仑关和南宁一带的激战,从而保持了部队的基本完整,目前是华南方面军第二十二军实力最强的一个联队级作战单位,保有近五千人。 通过这段时间来对驻越法军的了解,第9旅团及川源七少将知道,法军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法国印度支那殖民地军,这是法国的政府军,司令部在河内,司令叫朗萨,军衔少将,殖民地军共计四个团,约有五千人,分别驻扎在南越北越金边和老挝。北越的殖民地军仅有一个军部,下辖一个步兵团,总数不超过一千五百人。 此外,就是法国的外籍兵团。法国外籍军团,是由外国志愿兵组成的陆军正规部队,拥有和法国正规军同样的装备,创立于1831年,当时为了解决法国国内的外国人犯罪问题,同时补充战争中死伤的法国军队兵员,由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浦下令组建。志愿者在加入时可以隐瞒国籍和姓名,使用假名或改名进入部队,因此很多罪犯为了逃避本国法律的制裁,纷纷更名换姓加入法国外籍军团。中南半岛,也就是法国人所说的印度支那,一千三百人的外籍兵团第五步兵团就驻扎在北越的奠边府。 两支部队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人,远不是强悍的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对手,及川源七少将认为。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地图上很久。但是,从他骨溜溜乱转的眼珠上看得出,目光的落点,绝不是面前这张简单的北越作战地图。 日本人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及川源七少将没有估计到,在越南,除了法属部队,越南本身还有一支不小的本土军队,负责保卫和治安。这些上身穿着紧身衣,下身穿着吊裆裤,头上扁顶帽,脚下大拖鞋的越南本地伪军人数不少,有八个建制团,一万一千人,其中有四个团驻扎在河内。在三次法越战争后,法国殖民者获得了对印度支那稳固的管理,在长达数十年的统治下,印度支那已经渐渐习惯于接受法国的管理,甚至有些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法国的一员。这支越南本土的军队,讲法语,忠诚于法殖民者,用法军的方式管理部队,一率配备越南人称之为“甘勒”步枪的勒贝尔M1886步枪。他们会是日本人能否顺利进入越南最大的变数。 日军这段时间在中越边境抢劫,法国统治者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抢的是越南人,跟法国人无关。更何况越南人多的是,杀死几个也无所谓,没有必要去为他们出头。有一个日本的丑恶形象摆在越南人面前,还能有助于法国的殖民统治。在法国人看来,日本和中国正在打仗,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偶尔弄几颗炮弹进来也是难免的,没有必要太过在意。最重要的是,要和气生财。1939年,从海防到昆明的滇越铁路已经成了中国军品运输的生命线,法国人在这条线上得到的收益,甚至已经超越北越地区的总收益,这个收益明显是以伤害日本人为前提的,因此,不与日本人发生冲突,是管理者的要务。 六月十四日德军占领巴黎的消息传来,中村明人中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野望,趁法国在欧洲的大败之机,杀入越南,占领滇越铁路,截断中国的最后一条运输线。命令第9旅团及川源七少将,让福山正夫大佐第41联队全力进攻。 第41联队只留下第一步兵大队,由第9旅团及川源七少将率领,在凭祥据守,福山正夫大佐率领另外三个大队杀向谅山。这半年一直在中越边境劫掠,对道路已经十分熟悉,沿途的村镇和军事据点更是了然于胸,日军的推进十分顺利,半天多一点,就从同登到达谅山。 得到消息的法国总督马休大怒,骂道:“日本猴子也敢来欺负我们!”让朗萨将军带兵迎敌。 法国人打仗,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他们只能两种作战手法,一是弄一个直肠式的工事坚守,不越雷池一步,或者就敲着小军鼓,踩着小碎步冲锋。 虽然法国外籍军团已经不再采用这种无聊的作战方法,但是他们仍然坚持,在平地上摆开阵势,才是真正的战争。 日军很顺利的走出了谅山的山路,走到朗庄,就是开阔的红河平原,福山正夫赫然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战壕,还有一道从土堆起来的矮墙,墙上旌旗挥舞,墙内鼓角筝鸣,墙头上的法军穿着大红军装,一个个如鲜活的靶子。 这时,一个手挥旗帜的法军联络军高叫着,从对方阵中跑了出来,福山正夫挥挥手,部队停止了行军。法军联络官跑到日军面前,咿哩哇拉叫喊了一通后,束手站在一边,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答复。 “有谁懂法语?”福山正夫问。 左右一律摇头。 福山正夫说:“派个人出去告诉他,叫个懂日语的来说话。” 左右愕然,面前这个法国人明显不懂日语,如果叫他回去传话! 果然,说了日语,汉语,甚至还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越南语,面前这个联络官只管摇头,听不明白,最后,还是辎重队的一个小副官懂事,跟法国人说了几句英语,法国人才听明白了,屁颠屁颠跑了回去。 这一回去,又等了半个小时。 这时,正面的法军阵地旗帜大动,似乎是想弄出一个通道,福山正夫用望远镜一看,矮土墙上的小木门也打开了,一个打扮得很光鲜的军官,在大门里整理行装。估计这货是准备过来谈判,福山正夫心里说。 法国人就是麻烦,谈判还弄了个小仪仗队,排成两列,敲着小军鼓,把衣着光鲜的军官夹在中间,白手套黑马靴,帽子上还插了根鸟毛。 福山正夫看得津津有味,日军士兵们也看得很入神,虽然没有望远镜,个子也不高,但是打仗居然打出这种热闹场景,还是比较稀奇。 搞了半天,法军代表没有过来,法军的炮弹先到了!日本人没有想到,从来打仗很死板的法国人居然学会了使诈,面前的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掩护法国外籍兵团从侧面进攻。 而比法国外籍兵团到得更早的,是法军炮兵的炮火,日军大乱。 当法军的炮火停止时,法国外籍兵团的冲锋已经到了右侧,日军仓皇迎战。 正面的法军也出现了,还是小鼓点,还是小碎步,口径的MAS36步枪夹在腋下,枪口直指前方。 日军不战自溃,法军乘胜追击。日军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直退进山里,才止住退势,至时,辎重和重武器全部抛弃。 上气不接下气的福山正夫正想坐下歇口气,只听到山上枪声大作,两边山坡上冲下一群上穿紧身衣,下穿吊裆裤,头上扁顶帽,脚下大拖鞋的越南军,手持甘勒步枪,叫声五花八门。 疲惫至极的日军无法迎战,只能用最后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快快撤退,他们有一个信念,退回中国,就能活命。 然而,中国人也并不欢迎他们,陈正信已经在镇南关上布下了重兵,之前在凭祥与日军交过手的广西边防军集中了所有的轻重机枪,架在镇南关的城墙上,只等最后一击。陈正信带着自己的特务团,在弄怀两侧的山上埋伏,只要镇南关上的枪声响起,就立即出击夹攻。 福山正夫终于出现在同登过来的路上,陈正信兴奋得手心冒汗,以为可以大战一场,这时,一营长韦启财跑过来告诉陈正信,日军援军约一个步兵大队从凭祥出发,已经快到镇南关,如果我们对福山正夫动手,就有可能受到两面夹攻。陈正信大惊,立即命令镇南关上的边防军撤下城楼,自己也撤下埋伏,从弄尧小路退走。 陈正信懊恼不已,煮熟的鸭子居然也会飞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 第十一章野补(五) 41联队在越南受挫,久纳诚一中将大惊失色,在欧洲一败涂地的法国人竟然能把大日本帝国皇军打得满地找牙,简直没有天理。这已经是不胜败的问题,是莫大的污辱,久纳诚一中将在南宁城里大发雷霆,命令樱田武少将率领近卫旅团开赴凭祥。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有了进攻的借口,不可能半途而废,日本人,曾经费尽心机找借口,不惜制造了柳条湖事变、卢沟桥事变,这次法国人把借口送了上门,不好好的运用,简直对不起在桂南死去的数千冤魂。 南宁的防务,主要还是依靠第五师团,近卫旅团这段时间,驻扎在蒲庙峦城一带,同时作为机动部队,随时对各地进行接应,主要是对战火纷飞的邕钦公路进行机动救援。新19师多次行动,都因为近卫旅团的介入而功亏一篑。 近卫旅团的调动,立即被新19师察觉,41联队在越南受挫,赵国龙已经在陈正信的电报里获知,赵国龙知道日本人死不认输的狗脾气,估计一定会从法国人身上要回来,第五师团扼守南宁不能动,台湾混成旅团也不可以离开钦州,离开邕钦公路,只有机动的近卫旅团有可能增援41联队,因此赵国龙对日军近卫旅团的关注无意中增加了几分。 发现近卫旅团的异动,赵国龙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立即找到副师长阚维雍,阚维雍并没有知会师长秦靖,而是带着参谋长赵国龙去到灵山陆屋,找到新任四十六军军长周祖晃,提出,趁日军调防,可以趁势反攻。 阚维雍之所以不跟新19师师长长秦靖知会,是因为这段日子来,新19师因为采用袭击还是固守的分歧已经十分突出,师长秦靖认为只要固守住防区就可以了,而副师长阚维雍和参谋长赵国龙则认为,进攻是最好的固守,不把桂南的日军搅得不得安宁,固守就是一句空话。 何宣调走后,周祖晃就任四十六军军长,再一次执掌一军帅令,周祖晃一副前度刘郎的感觉。当军长轻车熟路,也没有一点新意,唯一高兴的是看到了新19师的参谋长赵国龙。 “哈哈哈!你不是天纵的那个小跟班吗?眼睛皮一眨,老母鸡变鸭,这才几天,你小子就官拜上校,职务还在你家老大之上了!怎么样,师参谋长这个位置好不好玩?”周祖晃乐不可支。当年,在桃花江边,莫敌钟纪海竞强几个三天两头找自己聊天,在下面端茶送水的勤务兵,就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参谋长。 “敬公。”阚维雍说:“你可别小看国龙年轻,国龙打仗是把好手,智勇双全,是相当不错的师参谋长人选,我们军从中央军校高级班挖来的这些人才,国龙是响当当的天字头一号。” 周祖晃字敬生,近五十岁的人了,复出后一时半会没有实职,安排在十六集团军中任高级参谋,下面的人不好称呼他,就利用他的字创造了一个尊称:“敬公。”周祖晃一听这个称呼就乐了,在桂系,到目前,还只有三个人被尊称为“公”,一个是德公李宗仁,一个是健公白宗禧,这两个因为地位崇高,尊称为“公”理所当然。第三个“公”是已经死掉的廖磊,称为“燕公”,这个也没有人敢有异议,为国为民,活活累死,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也只有一个诸葛孔明可以比肩,更何况也没有人愿意跟死人争风。周祖晃被称为“敬公”一来是因为他的老资格,保定一期,其次也是夏威之计,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之前答应周祖晃一复出就出任四十六军军长,没想到这顶帽子却落后何宣头上,为了抚慰周祖晃,给了他一顶纸高帽,口口声声尊称他为“敬公”。夏威这一叫,就在桂军里,叫出了第四个“公”。周祖晃特别享受这个称呼,为了这个称呼,不惜做个无名无实的高级参谋,直到四月下旬出任有名有实的四十六军军长。 周祖晃一来到四十六军,立即把军部从灵山迁到陆屋,接下来,就把坚持守势的新19师师长秦靖给束之高阁,新19师的工作,基本上交给阚维雍和赵国龙。要求他们,骚扰骚扰再骚扰,进攻进攻再进攻。175师师长冯璜驻扎北海,守备廉康沿海,切不能让日军再行登陆。为了周祖晃便于开展工作,配备了两个老资格的副军长,一个是黄鹤龄,一个是老将黎行恕,170师师长由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毕业的广西平南县人王景宋担任,副师长韩练成,全师调到钦州陆屋一带,作为四十六军的中军。 听到阚维雍的报告,周祖晃指着阚维雍和赵国龙,笑着对身边的两个副军长黎行恕和黄鹤龄说:“这两个是不安分的,看到日本人就忍不住要杀,梦年(黄鹤龄字)兄、海珊(黎行恕字)贤弟对此有何高见?” 黄鹤龄,广东高明人,虽然毕业于保定军校第六期,年龄却比周祖晃还要大四岁,已经是五十有三,在桂军中,算是长者。他呵呵笑着说:“倭人犯境,民不聊生,我为军人,自当奋勇杀敌,以我之见,只要有把握,应该支持所有灭倭之行为。” 黎行恕从作战而言,他不是高手,然后,从言战而言,他是高手,在桂军中,他当任参谋长的时间,远远超过杨赞谟,可以追朔到北伐时期。他当任170师师长,纯属蜀中无大将,徐州大战之后,周祖晃被免职,杨俊昌被监禁,徐启明被调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带兵人物,无奈之下,李宗仁才把黎行恕推到170师师长的位置,如果说别人拼的是能力,他拼的就是资历。作为新晋副军长,他只有陪笑的份。 得到了周祖晃的同意,并且得到了黄鹤龄的口头承诺,有必要的话可以让王景宋170师协助作战。阚维雍和赵国龙欢天喜地回到新19师驻地,开始调兵遣将,对邕钦公路进行大规模的进攻。 赵国龙的想法很简单,这段时间,新19师在邕钦路上打劫,几次得手,都被机动的日军近卫旅团搅和,功败垂成。这回日军近卫旅团要离开,给邕钦路留下了大量的空档,不好好的玩一把,真对不起如此客气离开的近卫旅团。 没有了近卫旅团,不用考虑近卫旅团随时可能出现的增援,赵国龙显得游刃有余得多。他告诉野战补充团团长张树雄,随便找个地方埋伏,日军的运输队过来,只管放开了打,看能不能吸引点别的鬼子过来送命。然后告诉第55团团长黄贵初57团团长刘自强,在距离张树雄约三公里的那谷坡埋伏,如果张树雄打得顺利,就呆在那里看风景,如果树雄打得吃力,会把鬼子带过去,那才是他们的工作。 阳丽天的56团作为预备队。 把全师的所有人都动用上,阚维雍笑赵国龙的小题大作,拳头打苍蝇。赵国龙笑着说,日军也许会估计到我们会趁机搏乱,将计就计,因势利导,不可大意。所谓的破袭战,一定要做好相应的对策,否则,破袭就成了送死。 周祖晃完全支持赵国龙的思路,先把军直属炮团送了过来,告诉赵国龙,七五山炮打出多少炮弹心里要有数,炮弹由新19师负责,从日本人手里得到补充。赵国龙暗笑周祖晃老抠门,这段时间打劫,打回来的物资,不大多都上交军里了吗,特别是七五山炮弹,新19师可是一颗也没有留,因为新19师没有炮营。日军的94式七五山炮是仿德国克鲁伯山炮生产出来的,只是在仿制时加入了一些他们自己的想法,为减轻重量适应不良的运输能力,减薄炮管,以轻钢管大架代替克鲁伯的重型钢梁大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重量降低,同时炮管寿命下降,为了保证炮管的使用寿命,只能减少装药降低初速,这样一来射程就缩短,同时射击稳定性变差。炮弹与国军的克鲁伯山炮炮弹通用,让日本人郁闷的是,同样的日式94式山炮炮弹,用克鲁伯炮架发射出来,射程和精度都要比94式山炮高。 赵国龙很小心,得到密报,确认近卫旅团已经在南宁民生渡口上船,已经离开南宁才发动进攻,他最担心的是近卫旅团说走又不走,自己糊里糊涂出手,结果被近卫旅团候个正着。 近卫旅团的离开,给钦州的台湾混成旅团旅团长盐田定七少将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在桂南战役中,台湾混成旅团有一定的损失,两个联队都缩编为三个步兵大队。在桂南大战后,为了保证邕钦公路的畅通,盐田定七少将在这条路上没少花脑筋,把第1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分别驻扎在小董、长滩和百济,从钦州过去的运输队,从钦州到南宁需要三天,第一天先由钦州的步兵大队送到小董,第二天由小董的日军送到百济,第三天再由百济的送到蒲庙,到了蒲庙,就到了近卫旅团的势力范围,一段段的护送,送到位完成了交接才能返回。即使是这样,还是被新19师打了不少次的埋伏,损失不小。在四月底,周祖晃到任后,带来了170师,加大了对这条路的袭击,更让盐田定七少将捉襟见肘,幸好有近卫旅团的支援,才能保障运输线的通畅。如今近卫旅团走了,责任就全部落在了台湾混成旅团的肩上。 盐田定七少将往停泊在钦州港的战列舰特混队求援,要求海军陆战队上岸,协助第2联队第一步兵大队负责钦州一地的防务,第二第三步兵大队负责押送。具体方案是第一天由第二第三步兵大队押运物资,到了小董后,第二步兵大队返回钦州,第三大队则与小董的日军一起把物资送到百济,到百济后,小董的押运部队返回小董,由第三大队和百济的押运部队到把物资送到蒲庙,之后,就由第三大队负责蒲庙的防务,并把物资送到南宁。 日军改变了押送方式,增加了一个步兵大队押送,一出钦州城就被当地的游击队察觉,消息立即传到了新19师的指挥部。赵国龙当即命令张树雄,切不可轻举妄动。张树雄派出侦察队,很快摸清了日军的行动方案,第三步兵大队返回钦州后,第二步兵大队与小董的两个中队负责押送,留下了一个中队在小董。针对张树雄带回来的情报,赵国龙立即提出一个新方案,日军的运输大队离开小董后,由阳丽天56团佯攻小董,引诱押送队伍中途返回救援。如果日军不回援,就直接打下小董。如果敌人回援,会有两种情况发生,一种是全部回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56团撤出小董。第二种是部分回援,回援日军由张树雄的野补团负责缠住,55团57团和军属炮团则负责将运输队收拾。 新19师师长秦靖虽然不太主张过渡的骚扰和激怒日军,但是一旦形成决议,他同样会全力以赴,主动对阚维雍说:“伯涵(阚维雍号伯涵),你和国龙在中军调度,我负责55团、57团和军属炮团这一路。”阚维雍高兴的说:“有师座亲自坐镇,必定全胜。”赵国龙对秦靖一直没有太好的印象,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不过对于秦靖自告奋勇去指挥这一路,他很乐意,毕竟这是一路大军,需要一个有威望的高官镇场。更重要的是,没有秦靖在师指挥部里,他的压力小得许多。 消息传来,日军运输队已经到达小董,第2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在吃饭后返回,战斗,就在明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 第十一章野补(六) 夏至前后,天气酷热,树上的荔枝熟了,红红的很是诱人。山坡上满是沙梨树,树上结满了褐色的果实,熟透了的掉在树下,自然的烂去,完成一次默默的循环。树上的沙梨野生野长,立春梨花似雪,夏至果实累累,当地的人不会来采摘,迟早也会掉到树下变成肥泥。阳丽天带着部队一大早就出发,从驻地到小董足有十公里,要求在三个小时内赶到,时间并不急。警卫连的战士跑到一棵大梨树下,用肩头使劲撞了撞,树上落下几颗果子,拾起来,送到阳丽天面前。阳丽天接过一颗,闻到了一股鲜香味,在衣襟上擦了擦,轻轻一咬。“哎哟,我的娘,这个酸!” 身边的弟兄都笑了,一个本地的战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日式饭盒,打开,取出中间的小菜盘,把沙梨放进饭盒里,然后再盖上,小菜盘另外塞进背上的背囊中。新19师有个规定,在邕钦公路上打劫,枪支弹药食品罐头要上缴,别的东西就可以归缴获者。在赵国龙的提示下,日军的手表、钢笔、皮包和背囊就成了战士们的最爱,能够弄个日式背囊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如果还能把饭盒水壶军毯和帆布垫弄齐一套,那就是土豪。 阳丽天问战士,这么酸溜溜的捡回去干什么,战士笑着说:“拿回去腌酸,很好吃的。”阳丽天有点转不过弯,这个玩意本来就够酸了,还要继续腌酸,那会是个什么感觉,一想到酸,不觉牙根分泌出一股酸味,很快就是满嘴的酸水。 起得早,走得早,赶在太阳出来前不至于太受罪,八点不到,56团就到达了目的地,接应他们的罗华国壮丁团已经准备好大桶的稀饭,送稀饭的菜就是腌好的沙梨。阳丽天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仅酸味没有那么浓烈,还能一丝淡淡的甜味和带出余味的果香。 “差不多,吃完早饭,日本人就会动身。”壮丁团团副罗焕南说:“日本人很呆板,认定的事不会变,不管冬天夏天,九点动身就九点动身,雷打不动。也不想想,都夏至了,九点出门,正是大大的太阳。” “从小董到百济扎扎实实七十里路,这帮家伙走得这么晚,到百济不得天黑?”阳丽天说。 “太阳下山差不多了!路还算平,不难走,日本人又都是用马车和驮马,走得快,要是用牛车,就慢得多。”罗焕南是本地人,经常走这条路,可谓了如指掌,说:“你们喝完粥先休息一阵,睡一觉,正中午再动手。这回轮到留守小董的步兵中队,是这个步兵大队人数最少的一个中队,只有一百二三十几个日本兵,每次轮到这个中队留守,那两个中队一离开,他们就关门落锁,死守在老学堂那个院子里,外面敲锣打鼓唱大戏,闹翻了天他们都不会出门。” “听罗团副的口气,今天应该也安排了一场热闹吧?”阳丽天笑着问,他知道,既然罗焕南这么说,肯定想出了什么花招。 罗焕南没有想到自己的设想这么快就被面前的团长识破,笑着说:“娶老婆!” 他准备了一顶花轿,一套鸣响队伍,还有鞭炮,送新的队伍经过老学堂的左边,再绕到小学堂的正门,当然,送亲的接亲的都是阳丽天的人,包括抬轿子的和坐轿子的。 日军的兵营宿舍就在老学堂左边一侧,至于怎么样拿下小学堂打,那就随阳丽天的意了。 阳丽天把三个营长九个连长招集在一起开了个小队,由一连化装成接亲的送亲的,一营二营余下的五个连尾随前进,三营后备队。 花轿里装的自然是步枪,那陪送箱子里的就是*了,天太热,穿得少,身上藏不住东西,如果是冬天,腰上缠上七八个*,用起来更加方便。 中午,艳阳高照,南方的太阳,火辣火辣。从猪头湾方向敲敲打打,热热闹闹走来一队接亲的队伍,唢呐声,鞭炮声,再上一浪一浪的起哄声,把路边的百姓都吸引了出来,指指点点,这是哪家娶新娘,搞得这么大单。 小学堂右侧,日军建了一座高高的雕楼,站在雕楼上可以看到远处的动静,值班的士兵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支热闹的队伍,看到打闹的年轻人互相挤撞,把人撞到路边的小河沟里时,日军士兵忍不住呵呵大笑出声。迎亲的队伍前头很快就绕过了学堂左侧的巷子,来到了小学堂门口。小学堂门口有日军的两个明哨,听了半天的鸣响,这会才走到他们面前,两个日本兵把三八大盖拄在地上,双手捂着枪口,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兴趣盎然的看得入神,邪恶的眼睛直往花轿里看,想看看是怎么样的花姑娘。 带头的人点头哈腰,一脸堆笑,向两个明哨问好,拿出香烟敬上点着,一根还给了两个喜饼,乐得日军哨兵咧着大嘴,哟西哟西。带头的人拿出一挂长鞭炮,用嘴边的烟头点燃,一时间噼噼啪啪的炮声在小学堂门口炸响,两个明哨似乎是很享受鞭炮的硝烟味,抽着鼻子闻个不停。 就在鞭炮声中,花轿一侧伸出两支二十响的毛瑟手枪,一支从左向右扫,一支从右向左扫,两个日军明哨还没有从看热闹中回到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身上多出了几个枪眼,正在往外冒出浓浓的血。 随着鞭炮的响起,行进在左边巷子里的送亲队伍一个个从嫁妆箱子里拿出*,一排一排的向围墙的里面扔去,顿时,响声震天,烟雾弥漫,喊号声惨绝人寰。 听到爆炸声,五个接任连迅速向小学堂方向跑去,之前看热闹的人连忙缩了回去,这不是热闹,要死人的。 “小董镇的守军怎么才能把遭遇袭击的消息传给运输大队的押运部队呢?”阳丽天问罗焕南。 罗焕南说:“他们有办法的。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但是这些时间来,只要我们一袭击,押运的队伍就会回来支援。我问过赵参谋长,赵参谋长告诉我,日本人有一种抱蛋鸡,很厉害。我就不明白了,抱蛋鸡叫得再远,还能让二三十里外的人听见!” 阳丽天知道赵国龙说的是报话机,笑一笑,也不纠正,能够把消息传出去就行了,管他是抱蛋鸡还是孵蛋鸡。 从小董到百济有三十五公里,日军的报话机只有十公里的通讯距离,不可能都能收到。但是日军也有自己的办法,每次押送物资时,他们在约十公里的长滩放下一个小队的日军,成立一个中继站,由这个中继站接收小董的消息,继续前进约十公里,在狮子岭上,又安置下第二个中继站,这样,就可以随时接听到小董的情况。 阳丽天远远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在小学校右侧的那栋高高的雕楼上,有一条细细的天线,对,那就是传话的家伙。 让人告诉负责进攻的一营长,减缓一些进攻的节奏,别让日本人没有传出消息就被全部消灭了。 野补团监视日军运输大队的侦察人员,一看到运输队的日军分兵,就知道小董的进攻已经奏效。在望远镜的帮助下,侦察人员很认真的数了数,约有不到两百多人的日军离开了运输队伍,一路小跑往回走,判断日军的做法是由台湾混成旅团第1联队第三步兵大队继续押运,而驻扎小董的步兵大队的两个中队返回救援。一条“大狗北上小狗回”的明码电报从观察小组直接发到了赵国龙的指挥部。 赵国龙和阚维雍都松了一口气,不错,这个结果在估计之中。 接到师部命令,贪心的野补团长张树雄乐了,他做了一个让他这辈子都十分后悔的决定:搂草打兔子,先把长滩的日军第一个中继站给端了,然后在两头塘设伏,把回援的两个日军中队收拾一番。他对赵国龙说的“不要试图全歼,占了便宜就跑”有点不以为然。作为一个从营级便衣队升级,全新组建的新团,满额建制,全日式武器,三八大盖,连腰上的子弹盒也是日式,满满的都是友坂子弹,张树雄士气正旺。面对长滩中继站一个日军小队,他真的不放在眼里。 出乎张树雄的意料,这个日军小队是他见过得奸滑的日军,一听到枪声,一看到张树雄部队的身影,根本不予还击,立即撒腿就跑。张树雄让神枪手们远远的射击,看到日军一个个倒下,却并不乱,速度不减,跑的方向居然是西边的山坡。 张树雄让一营派出一个连撵了下去。 接下来,等待送上门来的两个日军中队。 张树雄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骚扰和打击,小董的步兵大队已经不再满额,日军一个中队的满编是180人,小董的日军中队,多的有160来人,少的只有一百一二十人,以自己一千二百多人伏击三百人不到的两个缺额中队,又是如此的天时地利,以逸待劳,他有充分的信心。 日军上来了,观察员告诉张树雄,日军回援的不是两个中队,而是一个中队,一百五十来人。张树雄轻松的笑了,以十击一,定歼日军。 他却没有想到,在日军长滩小队飞逃的同时,报话机已经把张树雄团的存在告诉了回援的两个日军中队。带队的日军大佐很有点小聪明,知道前面有埋伏,立即将计就计,在进入长滩后,兵分两路,让一个中队装成回援队伍正面进攻,另一个则从侧面包抄。 战斗如日军大佐计划般打响,面对埋伏的中国军队,有准备的日军中队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就地摆下阵势,与张树雄对攻起来。 与张树雄的新组建团相比,日军的单兵素养远远超出,三挺歪把子,十杆三八式,立即把张树雄的阵地死死压住,谁也不能抬头,一抬头就中枪。张树雄虽然有地利的优势,但是枪法不行,被对方压制住,射出去的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 好在张树雄人多,立即让二营从侧面进攻,日军一个中队不可能同时照顾得了两面,只要两面一夹击,一定能拿下日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二营到达进攻地点时,一个日军中队突然从侧面杀出。 张树雄部猝不及防,大乱,溃走。 回援的日军分兵之后,运输大队在台湾混成旅团第1联队第三大队的护送下继续北上,没有任何意外,在狮子山进入了新19师预设的埋伏中。 狮子岭上的小平地,炮团已经测量了不知多少回,用炮团团长的说法,只要日军来到这里,不用试射,眯着眼睛也能打中。师长秦靖笑着说:“你的炮团只管放心的打,我带两个团做你的前卫,只要日军杀过来,就必定落在我的口袋中。” 正如炮团团长估计的那样,日军的运输队到了狮子岭上的这块小平地,已经累得疲惫不堪,接下来是下坡,于是集中在这里休息。平时到了这里,会分出第二个中继站,今天虽然没有这一项工作,但是人困马乏,驮马也需要歇上一歇。 炮声响起,炮弹准确的落在狮子岭的小平地上,日军运输队顿时人欢马叫,乱成一团,运输队有经验,一旦认准了炮火来的方向,就往马车的另一边躲。按照往常的经验,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押送部队,皇军有一种脾气,就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送上门来的对手,一定会反击。 然而,这一次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一个满脸杂毛的日军中佐却没有组织反击,而是大声叫喊着:“快走快走,迅速离开!” 运输大队的士兵,连忙拉着马车,牵着驮马,飞一般的往前跑,第三大队也紧追其后,不一会,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十几匹打伤的驮马和几十个死亡的日军,以及走不了的几辆大车。 秦靖看了个目瞪口呆,准备了一桌好菜,客人居然不上桌,骂了一句,让55团团长莫蛟派出一个连,打扫战场,收兵回营。 炮团长翻了翻战利品,都是吃的,没有一颗七五山炮炮弹,大叫亏本。秦靖笑着说,过几天,又会有一批物资过来,再打就是。近卫旅团不在了,这条路,只怕就由不得他们作主。 55团团长莫蛟冲57团团长刘自强一笑,看来,有便宜都会占,连师长也不例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 第十一章野补(七) 张树雄兵败而归,赵国龙摇头不已,看来,两军作战,决定胜利的不是谁勇谁弱,而是一些设备和新式武器的认识和采用。张树雄之败,就在于他完全没有想到日军小队在溃逃的过程中还能把消息传出去,更没有想到,因为消息的传出,自己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战后收拢部队,张树雄清点后发现,牺牲三十一人,轻重伤八十七人,一个连失去了战斗力。这还是因为日军急于返回小董,没有追击的结果,如果日军继续追击,伤亡只能更大。 垂头丧气的张树雄带着残兵回到太平,一起回到的还有阳丽天和秦靖的两路人马。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阳丽天的人马似乎迎亲的气氛还在延续,从头到尾都是笑,一头的热汗不轻的负重也没有让他们的兴奋心情有丝毫的降低。这次作战,56团收获巨大,消灭了日军大部,只有小部份日军从小学堂北边的围墙翻出,跑掉的日军都是空手,连三八步枪也拿不了一枝,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小学堂里。56团把整个小董日军步兵大队部全部搬空,电报机、报话机、枪支弹药,吃的用的,56团一千多名官兵,全部成了辎重部队,连阳丽天也不例外,扛了一捆五支的三八步枪,活像个砍柴的樵夫。物资太多,56团尽了全力也只拿走了三分之一,拿不完的,交给壮丁团处理,乐得罗焕南合不拢嘴,除了小学堂的房顶没有拆,其它的一搬而尽,他们不止一次打这个据点主意,终于能够得尝所愿。 顶着烈日,56团全团负重走回,路上的沙梨成了他们最好的补给,一口咬下,提神醒脑,顶饿还止渴。 秦靖的人马很正常,没有太多的兴奋,他们在战场上多耽误了一些时间,知道不会有日军来骚扰,把打伤打死的牲口慢慢剥皮剔肉,几千上万斤好肉,带回去全师打牙祭,马肉虽然有点腥骚,加上八角大料,比青菜豆腐强得多。 阚维雍迎出两公里,笑着对秦靖说:“师座果然高明,不仅杀其人,而且还食其肉。” “呵呵呵”秦靖笑道:“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我成了吃人生番。” 阚维雍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小日本的肉,不知道跟胡虏有何区别!” 两人大笑,返回军营。 看到情绪低落的张树雄,赵国龙走了过去,安慰性的拍拍张树雄的肩,说:“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总是说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篓,叫你多认识一些日本人的新式武器,你又说不如手里的驳壳,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张树雄一脸的没落,眉头倒向两边,一副死像。桂南大战后,新19师新增一个野战补充团,团长人选好几个,赵国龙力排众议,把张树雄从便衣队队长提拨出来,就是看上张树雄打仗的野味。张树雄也希望自己能够有所作为,报答赵国龙的知遇之恩,谁知道,第一次大行动自己就露了短,丢了脸。 “日本人凭什么一个小小岛国敢侵犯我泱泱大国,不就是因为手里有一些新式玩意嘛。报话机是其中之一,毒气弹,飞机、坦克,哪一样都是欺负我们没有。”赵国龙并没有责怪他,继续说:“三年前,我们才到上海的时候,我也不懂得这些个东西,在蕴藻浜的一场大战中,我们在团长莫敌率领下第一次出战,团长就选择了打击日军的无线电指挥部。作战结束我们才知道,这个地方就如同蛇的七寸,一击则全盘大乱。现在战争,打的不仅是勇敢是智慧,更是武器,是通讯。从那之后,我们最爱做的事就是去弄日军的报话机,我们526团之所以从无败绩,就是因为我们各单位互相之间的信息传达到位,基本上每个营,每个出任务的连都会带上一台报话机。” 张树雄呆呆的看着赵国龙,他行伍出身,之后在南宁陆军学校进修,因为文化水平太低,毕业后不能进入正规军,只能在民团中任职,十来年下来,官衔到了中校,正规仗却没有打过几次。四十六军组建时,广西兵源枯竭,张树雄从民团中抽出。没有见过大世面,不知道华中主战场已经打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现代战争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日本人的先进武器先进技术我们没有不要紧,缴获过来就是我们的,要学会用,只要会用,反过来照样能够杀死日本人。你的思路是正确的,唯一就是忽略了报话机,结果吃了大亏。56团阳团长就会利用报话机,报话机在他手里,成了调动日军的武器,你们两个,成功是报话机,吃亏也是报话机。头一回独立作战,吃点亏不要紧,重要的是多吸取经验教训,不断提高作战技巧,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消灭敌人。在我们师,55、56、57三个团作战必须向上报备,野补团就不一样,可以灵活出击,以后,野补团的作战机会很越来越多,频率也会很高,你要有所准备。”赵国龙在军校高级班呆了一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很有章法。 张树雄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参谋长,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一定要好好学习怎么样打仗,下一回,再去收日本人的命。 在周祖晃看来,这已经是一场不小的胜利,打下了据点,骚扰了敌军,抢到了物资,还打死了一百多日本兵。给柳州第四战区报功的同时,还给新19师请功,首功是56团团长阳丽天。 这还真是一场两全齐美的作战,周祖晃满意,钦州的盐田定七少将也比较满意,虽然运输大队被袭击,但是损失不大,绝大多数的物资送到了蒲庙,第1联队第三大队也顺利接过了蒲庙的防备。让盐田定七少将担忧的是,随着第三大队的北去,钦州又少了一个步兵大队,只有两个步兵大队镇守,如果再派出一个步兵大队押送物资,钦州就只有一个步兵大队,还要兼顾防城等地,兵力实在是太少,如果中国军队趁虚而攻,只怕钦防之地都要失去。海军陆战队只能短时间协防,要让他们长时间成为守军,除非海军部特批,纵观这些年来帝国陆军与海军的矛盾,想得到特批,不容易! 十天之后,又要启动新一轮的运输,怎么办?盐田定七少将愁得白发乱飞。 相比而言,近卫旅团旅团长樱田武少将的心情就比盐田定七好得太多,此去中越边境,将辟开另一番新天地,法国部队外籍兵团,还有那些打赤脚穿拖鞋的越南土兵,呵呵,让他们品尝近卫旅团的刀风!拿下北越,拿下滇越铁路,再沿着滇越铁路杀入云南,整个中国将收入囊中。樱田武越想越开味,竟然唱起了《拔刀队进行曲》。 近卫旅团在邕龙公路上走了三天,顶着烈日,一个个晒得如同猿猴。近卫旅团以近卫步兵第1、第2联队和近卫野炮联队的第3大队为基干编成,在宾阳大战中,近卫联队没有太大的损失,武装弹药的损耗,在战后已经补充到位,这一次,全旅团杀入左江流域,声势浩大,实力强劲。 近卫旅团第2联队冈崎清三郎大队率先抵达龙州,龙州第二次沦陷。 樱田武在凭祥与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会合后,商量出一条诡计,由近卫旅团第2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分别驻扎龙州、宁明、凭祥,第四步兵大队则从龙州水口进入越南,扮出一副绕道越南的隆伦、高平、茶灵进入靖西县的态势,一来把中国军队的注意力引入桂西,方便二十二军顺利的从桂南撤出。二来也把法国军队的目光从谅山移开,分散法军的兵力,从而分而击之。第三才是为了劫掠,近卫旅团此次出征桂西南,完全是孤军深入,没有后勤补给,吃住都要自己负担。中越边境地处山区,民众穷困不堪,想让三个联队一万多人存活下去,就只能在更广阔的区域劫掠。 进攻越南的重头戏仍然由41联队负责,在整编后,41联队继续进入谅山地区,在谅山地区烧杀抢掠,目的就是要把法军引出,然后与近卫旅团第1联队配合,一起收拾法军。 一切都布置妥当,就等打入越南,一条消息传来,樱田武才发现,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计划赶不上局势的变化,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欧洲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即将战败法国十分光棍,总理保罗·雷诺辞职,由一战英雄贝当继任总理,低下高卢雄鸡的头向德国求和,双方签订停战协定。 法国国会更光棍,为了让法国国体得以保留,不惜授予贝当一切立法、司法、行政及外交权力,并把他推为元首。贝当政府改国号为法兰西国,国会仅成为咨询机构,是得到了除英国之外所有国家承认的代表法国的合法政府。贝当为了换取轴心国不瓜分法国的承诺,支持纳粹主义,实行独裁统治,协助抓捕犹太人和其它“不良分子”,积极与盟国对抗。然而仅保持法国独立和领土完整一项,贝当政府就赢得了法国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毕竟纳粹主义如日中天,令人向往。 一纸通令,法属印度支那成了全新的法兰西国的殖民地。就在樱田武目瞪口呆中,对面的法属印度支那居然成了自己的盟友,不能再进行武装打击,之前吃的苦头岂不是白吃,想报复也找不到对象。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樱田武差点吐血,向法国总督提出,已经占领的高平省和谅山省必须成为日军的占领区,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出已经占领的区域。 法国总督马休不敢作主,一纸电报发回波尔多,法国首相贝当立即派出专使,就越南问题与日本进行协商,在协商结果出来之前,双方保持目前的态势。 樱田武认为,与其闲着,不如试着从桂西山区往云南进攻,于是让第1联队派出一个步兵大队从龙州向雷平方向移动。日军的这一异动,陈正信立即上报了四十六军军部,周祖晃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把电报转维战区司令部。 柳州第四战区闻讯大惊,张发奎立即调整部队向桂西南防御,第一支调出的部队就是三十一军的131师,从驻地上思向宁明方向移动。第二支调出的部队是三十一军的188师,在师长魏镇副师长海竞强的率领下进入左州,与131师形成夹角。让人意外的是,三十一军副军长贺维珍不再兼任131师的师长,新任师长由三十一军参谋长萧兆鹏兼任,新19师副师长居然是阚维雍,参谋长由赵国龙调任。新19师师长秦靖也同时调走,由四十六军副军长黄鹤龄兼任新19师师长,成了广西部队里年龄最大的师长,新19师副师长罗活成了桂军中担任副师长时间最长的一位。 让人郁闷的是,在桂西南呆了半年,一仗没有捞上的陈正信被调回四十六军部。有了三十一军接手,特务团到了归位的时候。桂西南之敌交给了三十一军,钦廉一带的责任归了四十六军,各负其责,不互相穿插,是作战之道。近卫旅团西移后,南宁的第五师团残部更是势单力薄,全方位收缩,之前在七八塘与甘丽初第九军对峙的日军退回三塘,高峰隘的日军日夜严防死守苏祖馨的135师,中村明人中将的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 第十一章野补(八) 桂南战局的变化眼花缭乱,看得麻埠的莫敌心驰神往,如此局势,实在是杀敌的最好时机。日军如此不知死活,竟然敢以一化三,无形中撕薄了自己的防线。无论是南宁的第五师团余部,还是钦州的台湾混成旅团和中越边境的近卫旅团,都暴露出太多的破绽,随处都是作战机会。放开中越边境的近卫旅团部不说,南宁和钦州随时可以拿下。莫敌甚至在办公室里与靳同轩进行了几次钦州的攻防,虽然最后都败在钦州湾的航母炮下,但是,通过夜袭击偷袭把台湾混成旅团收拾掉,却并不是难事,毕竟只有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还要防御钦防两地,还要兼管运输大队的押运工作。趁着运输大队离开钦州兵力减少之机,拿下钦州,然后南北夹攻南宁,拿下第五师团轻而易举。莫敌不知道为什么两广的部队不利用这次机会大举进攻,暗自替他们可惜。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再去关心桂南的局势,因为随着杨赞谟的到来,随着莫德宏的升迁,二十一集团军对四十八军的调整全面展开,四十八军每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人员的调整方面,都想提前知道在接下来的调整中,自己会走到什么位置。 最先确定的是韦永成,他仍然是四十八军政治部主任,原地不动,莫敌和李柏成说他是不倒翁。靳同轩对他说,他这个位置,只要不犯政治错误,保持原位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在一军之中,想拿到将星也不容易,上校是个上限,特别是没有军功的纯政治工作人员,想要有寸进,或者去集团军政治部水涨船高,或者去下面当个团长。当团长!韦永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他做不了。莫敌想了想,这个家伙,是个实足的文化人,虽然是中央军校南宁分校毕业,还去苏联留学,但一直学的是政治,对军事十分外行。他又偏科严重,认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只要解决了政治问题就能解决战争,因此,连枪都不屑配一把,一身军装常年不扎武装带,穿得如同便服,再加上不爱戴帽子,露出一头飘逸的长发,时不时甩甩头,长发在额前划出一道弧线,铺在脑门上,还荡上两荡,派头极了。 “还有一个方法。”李柏成看到韦永成又在耍帅,打趣说:“永成兄英俊潇洒,不输给戏台子上那些风流倜傥的小生,不如施展美男之计,寻得一个家底丰厚的豪门小姐为妻,自此便可平步青云。” 韦永成大笑,说:“这还真是一条终南捷径!只是不知道有哪位豪门名媛能进入我的生活之中,要知道,这几年,我的生活圈子里,就是你们这群损货。” 靳同轩也跟着笑了,这伙人中,自己年纪最小,已经娶妻成家,如今父母妻子外家都在上海的法租界,只有自己一心抗日才回到安徽。韦永成和莫敌已是而立之年,还是孤家寡人,尚未成家,都是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二十一集团军,在廖磊的领导下,作风严谨,极少发生与当地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很多适龄的将校还很有冲劲,口口声声倭寇未灭何以家为,因而光棍成堆。明光的李本一,也是因为离开了二十一集团军,以为从此回不了部队,终身在地方上行政为官,才顺应潮流的娶了二房。更多的人则像杨赞谟一样,在家乡娶了妻,结果在前线征战,一别三四年,分居两地,只能书信来往,一旦书信中断,便是生死两茫茫。与十一集团军下辖的八十四军大不相同,八十四军在枣阳呆了一年,军营里尽是莺莺燕燕,有人娶了二房,还有人娶了三房,从来不忘记擦剑磨枪。靳同轩觉得自己作为本省人,应该有主人翁态度,也应该有主人翁行为,有责任给这些寡公佬们配上生活的那一半,不至于让他们身影孤单无人暧床。 李柏成的位置也定了下来,仍然是炮团团长,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炮团在全军缩编的情况下不仅没有缩编,还进行了扩编。在这次大洪山作战中,炮团是立功单位,见识了日军的大口径迫击炮后,在炮团里增加了一个迫击炮营,增加了十二门97式90mm曲射炮。韦永成分析说,炮团扩大到五个营,已经变成了超级大团,看来过不了多久,炮团就会升格,最低限度军事主官团长的军衔会升为少将。靳同轩大点其头,认为完全可能。炮团之前有两个七五克鲁伯山炮营,两个七零步兵炮营,平时两个步兵炮营一个师分驻一个,现在再加上一个迫击炮营,实力大增,更为军部所依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杨赞谟对炮团的看重远胜之前任何一个四十八军的指挥官,李柏成有望挂上将星。 意识到李柏成有可以比自己先一步佩上将星,韦永成酸溜溜的瞪了李柏成一眼,骂了一句:“你小子,早知道这样,当年在军校,我也学放炮。” 莫敌大笑,说:“你放炮?炮声一响,你家伙早躲没影了!” 莫敌的去向还是没有信息,情报处已经正式成立,属于参谋部下属部门,主任不再由莫敌担任,目前空缺。莫敌不再担任情报处主任,韦永成认为是好事,这就说明莫敌有可能下去带兵,不会再在军部混吃等死。靳同轩与杨赞谟在马车上聊了三天,知道杨赞谟的想法,杨赞谟有意要把自己留下来,出任四十八军情报处主任,自己也已经向杨赞谟明确,还是下基层部队的好,真刀真枪的干,搞情报太阴暗,自己不适合。杨赞谟找不到合适的情报处长,只好无可奈何的把这个部门空置。但是从杨赞谟的布局来看,靳同轩可以判断,莫敌下基层带兵是板上钉钉,有数的了。李柏成也明白莫敌更适合下基层带兵,出任一个步兵团团长更能发挥出他的能力,也十分愿意他下去,放在军部委屈了,对莫敌问道:“老大,之前传言,由你出任176师野补团团长,有点眉目吗?” 莫敌摇摇头,这个传言由来已久,时间太长不兑现,越来越觉得虚。四十八军两个师,差别有点大,138师是个两旅四团的乙种师,176师则是一个三团制的丙种师,这次调整,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自已已经闲置了很久,这次在大洪山打了一仗,好歹过足了一把瘾,大可以在军部再打熬半年的心性了。 几天,消息不断,新闻不断,第一次都让闻者心惊,第七军继任参谋长叫姜一华,是个政客。用政客来充当参谋长,这个北伐时名喧一时的钢七军也算是到头了。唯一在这个任命中闻到一点信息的是靳同轩,他对莫敌说:“第七军只怕要变成内保部队了!”莫敌不是很理解,说:“大敌当前,国将不国,还内保什么?”靳同轩笑了:“攘外必先安内,委员长可是从来没有忘记的。”莫敌大悟,明白了靳同轩的潜台词,这个第七军,接来的工作只怕更多是针对安徽境内的赤党势力! 韦永成对此十分的不满,他作为一个政治工作者,只能在一个军里委屈做一个政治部主任,人家也是高政治的,却能走到军参谋长的高位,少将军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次跟第七军并肩作战,对第七军的人员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对各人的命运也有几分担心。第171师履新名单下来了,中将师长仍然是漆道徴,少将副师长还是曹茂琮,上校参谋长王卫苍。取消旅级,1021团改为511团,1022团改为512团,1025团改为513团,1026团改为野战补充团,第511团少将团长陈开荣,第512团上校团长蒙培琼,第513团上校团长萧湘扬,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李芳西。拿到这份名单,韦永成更是无名火起,511团团长居然是少将军衔,真是上哪儿讲理去!靳同轩大笑,说以少将之衔出任团长之职,只能说明这位将军在师部实在是找不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是十分悲哀的事,不值得韦永成如此光火,大吃干醋。李柏成则暗暗点头,之前说的少将衔团长,不是不可能的事,看着一肚子无赖的韦永成,自觉前景一片光明。 莫敌虽然不了解171师师长漆道徴,却对此人非常关注,可以说,从穿开裆裤记事起,他就知道有此人存在。与莫敌一样,漆道徴也是百寿人,家乡距离莫敌家仅十里之遥。从莫敌家坳上往身后的山上走,不远就到新隆。漆家是新隆的大户。莫敌小时候还在叔叔的带领下去漆家游玩过,叔叔莫少华指着漆家门口的大匾对莫敌说,这个家里有个人叫漆道徴,在外从军,如果不能衣锦还乡就一定是身首异处客死他乡。当年的漆道徴还是林虎广东护国第2军苏世安第1混成旅何文沂第1团手下的中尉排长,现在已经是中将师长了。 172师也进行了一些调整。程树芬中将升副军长,兼172师师长,少将副师长朱乃瑞,上校参谋长马拔萃。取消旅级,1027团改为514团,1028团改为515团,1031团改为516团,1032团改为野战补充团。第514团上校团长廖翰国,第515团上校团长李皎,第516团上校团长黄治国,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卢明。莫敌们跟514团团长廖翰国在大洪山并肩作战,他能出任172师的头号主力,让莫敌们很为之高兴。 韦永成私下告诉几位,有一个还没有得到证实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172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朱乃瑞,实际上是在挂职,本尊长时间在豫、鄂、皖边区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办公,还担任军训总队长兼教务处处长,完全不能打理172师的工作。之前程树芬将军只担任172师师长一职还不要紧,现在出任第七军副军长,172师是兼职,情况就不同了。一个师正职兼副职缺,还成个屁样,上头有传言,要调钟纪出任172师中将副师长,准备接任172师师长一职。如此好消息,把莫敌几人听得抓耳挠腮,乐不自禁。 最让莫敌等人看不明白的是,第7军军部居然还直辖两个野战补充团,野补1团团长为汪宪上校,野补2团团长是乐冬辰上校。这两个野补团的团长都是当地人,人员也大多由当地人组成。靳同轩分析了一番,最后认为是,因为第七军要转向地方内保工作,需要一些当地武装与当地民众勾通,因此才增设两个野补团。莫敌像是问靳同轩又像问自己的说,不知道四十八军会不会也设两个野补团?靳同轩摇摇头说,野补团,虽然是正规编制,但从目前看来,所有的费用和装备都由各师自筹。四十八军,一个师能够养活一个野补团已经很不容易,估计不会有更多的物资和费用来增设野补团。说到这里,靳同轩看了看面前的莫敌,这位,才是真正合适的野补团团长,在津浦路南段,他何曾要过上面的一粒米一颗子弹,下面两千多人照样过得有滋有味,一个个还给家里带来土地和奖赏。他肯定,176师的野补团团长,一定是面前这位。 靳同轩估计得很准,两天后,命令下达,莫敌被任命为176师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靳同轩出任176师野补团中校参谋长。 这一次四十八军调整幅度之大,前所未有,首先是138师撤旅直辖三团,师长莫德宏中将,副师长颜僧武少将,参谋长崔坚上校,政治部主任戴家谨中校,师部在六安。辖412团,团长何述圣上校,驻舒城。413团,团长韦戴庠上校,驻寿县。414团,团长韦介伯上校,驻定远。野补团,团长颜俊隆上校,驻六安。 176师的调整也相当的大,师长郑沧溶,副师长谭何易,参谋长李尚,师部在霍山。526团的团长居然调之前的528团团长覃振元担任,副团长蒋春阳,驻太湖,负责太湖宿松防务。527团团长仍然是杨创奇,韦高振调离后,这次任副团长的是之前528团的副团长韦志高,驻潜山,负责潜山怀宁防务。528团的团长由之前的参谋部主任周雄担任,副团长是从138师调来的前414旅参谋主任莫仲庆中校,驻桐城,负责桐城庐江防务。野战补充团团长莫敌,副团长罗卫,参谋长靳同轩,驻岳西。野战团下辖三个营,一营欧阳锦二营钟鼎鼐三营石重。看到这份名单,莫敌笑了,告诉覃国升,我们走! 当日诚惶诚恐离开,如今衣锦还乡,莫敌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九) 第十一章野补(九) 春风得意,梅雨有情。临行这两日,下了足有十几天的雨竟然停了,天上露出少见的蓝天,淡淡的白云点缀其上,缓缓飘荡。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天爷也会凑趣。“五月鸣绸,六月精阳,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已是农历六月六,半年节,晒秋的日子,如果在家乡桂林,春雨已过,夏阳正火,家里沤了一春的物资都会搬出户外,晾得屋前屋后花枝招展。 覃国升找了几条小船,把整个警卫连和所有的家当都装了上去,梅雨季节,西淠河水位暴涨,正是航运的最好时节,从西淠河出西河口,再从东淠河去到霍山,去年怎么过来,这回就怎么回去,只是来的时候灰溜溜,回的时候气昂昂,心境不同,旅途也全然不同。 清晨,天刚微熹,一抹朝阳,遥挂东天。韦永成和李柏成前来送行,浓浓的别情,这次别离,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虽然都在皖西,但是,从麻埠到岳西,行程也需要整整三日,最重要的是,战乱年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情况发生。师长级的钟毅可以死掉,军长级张自忠也可以死掉,团长是死得最多的一个职务,莫敌此去,枪林弹雨,且行且珍重。 李柏成说:“老大,野补团没有人数限制,更没有明确的编制,你还是弄一个小炮连吧,要用的时候用得上,日军的九七式90mm迫击炮很不错,比掷弹筒威力大得太多。一百七十公斤的重量分成几块,两匹马就可能驮走一门,不像九二式步兵炮,还需要畜力拖拽。口径比九二式大,射程也比九二式远,最重要是携带方便。弟兄们都叫他小钢炮,一个炮连装备六门就足够了,攻坚,阻截,都用得上。” 莫敌点点头,他知道,如果现在同意要,李柏成一定会从炮团中给他弄出六门迫击炮来,这样做虽然义气,但是必竟不妥,回到驻地后,慢慢处理吧。安庆日军,只有华中港口监理部的转运补给基地有这种90mm的迫击炮,炮弹补给不方便,还不如九二式步兵炮来得容易。靳同轩告诉莫敌,在春节的时候,他去上海探亲,在虹桥机场附近的兵营,看到一款新式的的迫击炮,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莫敌问他是什么新式武器,靳同轩说是九九式的81曲射炮,这款迫击炮的炮架重量不到五十斤,炮弹六斤多一发,两匹马三个人,就能组成一个射击小队,更适合在敌后灵活机动作战。 韦永成告诉莫敌,最好给自己的部队选一个政治部主任,报上来,不然上面委派一个下去,初来乍到,夹手夹脚,反而麻烦。莫敌问随便报谁都行,韦永成说,最好是上尉以上军衔,一旦确定为政治部主任,就能晋升少校,算是上了一步。莫敌大笑,指着覃国升说,那就是他了。韦永成说,覃国升是很不错的军事人才,用作政治部主任,岂不是可惜了。莫敌大笑,先上了级别再说。韦永成怔了一下,也大笑起来,这个莫天纵,狡猾狡猾的,少校和上尉,差别很大,能够上到少校,哪怕是当个小连长,又有什么不可。韦永成叹了一口气,别人是用政治部主任升级别,只有自己,因为是政治部主任怎么也升不上去,真是着急。 虽然嘴里大咧咧,大家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看着莫敌们坐船出了很远,李柏成和韦永成才情绪低落的转回了头,这个麻埠,自从莫敌来了之后,多了很多玩头,如今分别了,只有两人,也就只能下下象棋过日子了。 坐在船头,莫敌感到有点热,解开风纪扣,把衣襟敞开,河风习习吹拂,浑水映着天空,丝毫没有一点离愁,心情也如这滔滔江水,宽阔而激情。西淠河沿岸,居然也有晒秋的习俗,江边起伏的丘陵上,点缀着稀疏的村落,在坡面上错落有序,日出东山,晨曦映照,山间村落饱经沧桑的古老民居土砖外墙与晒架上、圆圆晒匾里五彩缤纷丰收果实组合,在蓝天绿树间绘出一幅壮美晒秋景象。 上峰很理解自己,也很为自己考虑,从给自己搭建的班子就能看得出来。不仅把罗卫提上来做自己的助手,还把石重定为三营营长,野补团这三个营完整到位,警卫连单列出来,放进团直属队中,全团就全部到位。让莫敌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把野补团放在岳西,这里可是远离安庆,是相对安全的地区。但是,这是一个穷地区,也是一个新县。过去境地分属安庆道潜山、太湖县,淮泗道霍山、舒城县,民国十七年废道后,各县直属安徽省,民国二十一年设行署,潜山、太湖属第一专区,舒城、霍山属第三专区,并无岳西这个独立的县治。民国二十五年元月,因为“剿匪“需要,国民政府析潜、太、霍、舒四县边境设立新县,因区域“适居潜岳之西”,故名岳西县。在这样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新县驻兵,又没有上头全额拨款,想活下去,不容易。上峰把自己团放在这里,目的是为什么呢?莫敌想不明白。 不想了,今天赶到霍山,去到师部就知道了。 覃国升知道自己居然会挂上一个政治部主任的职务,嘴张得老大,可以塞得进一只鸭蛋。他一直来,都是把自己定位为典型的军人,但是对政治,他并不陌生,南宁军校作为中央军校政治分校,在开办之初重政治而轻军事,后来到覃国升就读时,已经双重并举,所有的学生都以专业军事人员自居,但是政治却并不陌生。能够从这个渠道晋升少校,覃国升知道,他比他的同学们已经高了不止一档半格,大多数同学还扛着中尉肩章,而自己,肩上已经多了一道横杠。这一切都是因为跟对了人,军校一毕业,来到前线,从见习排长到警卫连做了正式排长,之后接赵国龙的位当任警卫连长,军衔也水涨船高的到了上尉,上尉刚一年,就晋升少校,还真是飞天的速度。想到这里,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不远处的莫敌,暗下决心,这辈子就跟定这个人。 靳同轩从手肘在覃国升手臂上顶了几次,才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听靳同轩问:“罗团副的电报收到了没有?” 覃国升猛然想起,自己不仅仅是这个挂牌的政治部主任,更是警卫连连长,更是一直来负责着团里的电报往来,之后,自己更多的工作应该还是在警卫方面,同时兼顾参谋部的一些工作,至于政治部,有足够的文件上交应卯就足够了,自己一定不能发展成韦永成那种党棍,除了喊喊口号,别的什么都不会。 船上电报机并没有关机,一台手摇发电机在一边慢慢的摇着,发出的电仅够电报机使用。一张小小的折叠桌架在船上,电报机安放在正中。电报员有气无力的坐在一边,监听着信号的出现。 过了西河口,顺水变成逆水,又遇着打头的南风,船行速度登时慢了下来,甚至比人行还要慢,有经验的警卫连战士纷纷要求下船走路。三条船只要了拉行李的一条,其余两条被打发回麻埠,船上除了莫敌和靳同轩,就只有机要员和两个轮流摇发电机的士兵坐在船上,其它地方都堆满了行李,帐篷、枪支和背包。有靳同轩陪,覃国升也下了船,他很兴奋,感觉一身都是劲,想到河滩上跑跑,发泄发泄。 看到覃国升在河滩上孩童一般飞奔,莫敌和靳同轩相视而笑,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青年,竟然已经是少校军衔,不有所表露肯定不正常。这个念头一冒出,莫敌就笑着说:“同轩你怎么不去做一跑,跳一跳,你也是少年得志,堂堂中校了!”靳同轩笑着说:“我已经跳过了,之前在忠义救国军时晋升中校是跳过的,这回是平缓调动,习惯了。”莫敌点点头,还真是那么回事,不仅不是平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降级,之前是正印团长,没有只是参谋长而已,跟着自己,委屈了这位年轻人了。靳同轩却不以为意,讲故事一样接着说:“当时三个中校委任状下来,跳得最乐的不是我,也不是刘青龙,是田鼠。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堆香烛纸,烧了个热闹,哭得稀里哗啦的。” 莫敌哈哈大笑,田鼠,跟他一起从平乐民团出来,街头混混,父母双亡,孤儿一个,又不是平乐本地人,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逃荒沿着桂江北上,父母死在路上,路上的人帮忙埋葬,埋在何处再难寻找,据平乐街上看着他长大的老人说,他应该是苍梧一带的人,刚来时,一口苍梧口音。能够当上中校团长,混得人模鬼样,那是之前田鼠做梦也没有想过的。衣冠加身,却不知故乡何处,想衣锦还乡也不能够,只能烧上一堆纸钱,向地下的双亲告慰。跟着自己从平乐出来的弟兄,一个个都有出息了,徐平当了军长,徐乐成了司令,赵国龙成了上校师参谋长,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出任正规军的团长。自己在上校这个阶段打熬的日子不短,只要有机会去中央军校高级班镀镀金,回来就能挂上将星。与徐家兄弟不同,自己的将星含金量更高,更重。 这时,报务员送过来一张电报纸,很懂事的递给靳同轩,说:“参座,罗团副的电报。” 是罗卫的电报!靳同轩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莫敌。莫敌接过电报纸,读出声来:“职部接到命令,已于昨日全部集中潜山,今日一早出发前往岳西,已过割肚,今晚定于响肠宿营。” 莫敌把电报交给靳同轩,说:“弟兄们辛苦了,从潜山到响肠,足有八十多里,又没有车,全靠脚板丈量。我们今天估计赶不到师部,在衡山渡口下船后,天只怕要黑了。”靳同轩看了看地图,问了问船家这里到了何处,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到达黑石渡口,在船家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今天可以赶到渡口,但到渡口时肯定已经入夜。 前面突然传来几声枪声,把靳同轩吓了一跳,这个地方莫非还有敌情!莫敌告诉他,这肯定是警卫连的人找到野味了。靳同轩才想起之前覃国升下船时说的那句话,如果找不到岸上的野味,靠近霍山时,就往淠河里扔*,不怕找不到吃的。果然,在船只慢慢上去之后,就看到一伙士兵,在河岸上等着,把大锅大盆拿上去盛好,竟然是一条开剥好了的野羊。 靳同轩笑了,这支部队,看来还保留着当年在蜈蚣山上的那么一股子邪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 第十一章野补(十) 在黑石渡下了船,覃国升没有去找旅馆,他知道,这个小地方,即使有旅馆也不可能容纳下自己这一百多号人,在码头边不远找了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安下营寨。撑起帐篷,铺开帆布垫子,天气已暧,这样过夜倒也舒服,当兵的艰苦惯了,能不顶风冒雨就能安睡。黑石渡的保长点着灯笼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是176师的正规部队,不是那些赤卫队保安队的野狐禅,放下心来,让村民担了一些小菜和木柴过来,嘱咐了几句注意火烛之类的套话,收了菜钱和柴钱走人。 这个地方,还保留了浓浓的古意,民风极纯朴,没有小偷更没有窃贼,可以不加岗哨,安然入睡。也有几个村民过来看了看,问他们是不是苏维埃,靳同轩说不是,他们松了一口气,说不是就好,苏维埃爱搞共产,谁家的东西都是苏家的,给也得给,不给就革你的命,如果是姓苏的来了,得回家把鸡鸭粮食藏好。国军就无所谓了,要鸡要鸭都会给钱,遇到有些不太懂得持家的长官,还能卖个好价钱。接着就开始推销自家的土产,有鸡有鸭还有腊肉,莫敌推辞不过,向他们买了五十斤本地土酒,锅里有鱼,盆里有羊,有菜必须有酒,所谓有酒无菜伤肝,有菜无酒伤胃,无菜无酒伤心。 “这里的条件比皖东要差太多,同轩只怕一时还不能习惯吧。”指着帐篷里席地而睡的床,莫敌说。 “慢慢习惯吧。行军途中,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算不错的了!”靳同轩说:“我从军之前,也看识过大军过境,屋掾下,墙角边,能遮风挡雨的就是好地方。我们这里还算不错的了,有河水洗去征尘,有帐篷可隔露水,有山里的野羊肉,有河里的杂鱼肉,还有本地的土米酒,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足的。” “好!适足则能长乐,同轩能知足,定能以乐面对一切。”莫敌笑道。 临时搭起的火灶正冒出红红的火苗,羊肉发出浓烈的肉香。另一只大锅里,处理好的杂鱼正在香煎,据警卫连的炊事兵说,今天晚上要搞一道好菜,煎鱼煮野羊,一定要把一个大大的“鲜”字煮出来。路上,他采了一些别人不认识的野草,据说是本地的香茅,果然,在八角大料的基础上再加上这味香料,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与往常大有不同。 “好香!”靳同轩抽了抽鼻子,问道。“团座从军十数年,最艰苦的是什么时候?” 莫敌想了想,几次想说,又几次停下,最后来了句:“我很认真的想了想,从军十数年,竟然就没有遇到过什么艰苦!” 靳同轩看了看眼前的帐篷,再看看黑洞洞的山,河水映着灶火的光,闪出一些波纹,那是警卫连的弟兄们在洗澡擦身。天当房子地当床,篝火做饭河洗凉,这样还不够艰苦么! “如果说相对最艰苦,应该是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北伐到南京后,我在南京呆了一段时间,几朝古都,文化深厚,我去不远处的金陵大学旁听,去明孝陵访古,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爽心日子。民国十八年,我随部队从南京返回广西,因为李明瑞,俞作柏倒戈,德公和健公出走香港,我部滞留在湖南境内。蒋委员长明令李俞二人主政广西,我们的粮食补给也由他们负责。谁知道这二人竟然与赤党勾结,一心发动百色事变,早就把我们这些残兵忘记到九霄云外了。没有粮食,没有补给,冬天来了,没有冬衣,甚至连一间不透风的屋子都没有。那一年过年,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过了一个斋年,没有吃到一块肉。”莫敌闻了闻羊肉香,再看到一条条煎得焦干绷硬的鱼,正一条条往羊汤里下,羊汤不多时就泛出白白的一层,有如牛乳一般。说:“此后再艰苦,肉总是有吃的了,河里有鱼,山中有兽,实在没有,找个大户人家,捉老鼠去。” “吃老鼠!”靳同轩一股恶心直顶上来,也只有广西来的部队能吃这个东西,如果说这个东西也算肉,他宁愿吃素。 有肉有酒,黑石渡码头想清静也难,热闹哄哄直闹到小半夜,才一个个去河边拉尿,沉沉睡去。 一大早起来,继续上路。 从黑石渡走到达师部,那是处于霍山与英山交界处的深沟铺,足足还有一百多里山路,东淠河到了这里,变得小了许多,再往上游,就是漫水河干流,河小滩急,麻埠的帆船不能再通航。从湖北罗田英山经漫水河、上土市到霍山做生意的客商,会采用当地的一种人力小船运输,这种小船载重不过两吨,用竹蒿一点点撑动,速度之慢,难以接受。莫敌不打算再走水路,明天,警卫连全体,负重行军,争取天黑前到达深沟铺,就算是一次强行军训练。 收拾,打包,每人负重多少。正当莫敌和覃国升仔细检查时,只见靳同轩带着卫兵从不远的骡马市牵着几头骡马走了过来。靳同轩把马留下,把两匹骡子交给负重最大的炊事班,对莫敌说:“训练很重要,但是有条件不用也不对。”莫敌看到靳同轩留下一匹马,笑着说:“我忘记了,团里还有你这么一个秀才参谋长,让你一天走这么一百多里,只怕脚上会起泡。”靳同轩把马交给一边的覃国升,说:“交给机要室,驮手摇发电机”笑着说:“那倒是未必,我们做勘测的,走路不比当兵的少。”莫敌有点担忧的说:“这条山路不知道好不好走,从地图上看,已经进入了大别山的腹地,别到时候牲口还成了负担。”靳同轩笑着说,他知道这条路,虽然不大,却是一条古驿道,是从湖北过霍山的商道,行走驮马完全没问题。从黑石渡到漫水河一段因为有水路,旱路显得比较小,到了漫水河,通往英山的路更加宽畅。莫敌笑着说:“忘记了你是搞测绘的,是活地图。” 电报机由专人背在身上,这个东西金贵,不敢放牲口背上,掉地上可不是好玩的。手摇发电机就不行了,带着笨重的电瓶和木头架子的手摇发电机又笨又重,长途行李,不是一般的费事。把手摇发电机放上马背的架子上,两个负责摇发电机的弟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行军走路他们是最累的,走的时候要抬发电机,停下来别人可以休息,他们立即就要发电。电报机工作必须抓紧每一点时间,如果接收不到消息,部队就会变成聋子和瞎子。伙头军也一样,烧菜做饭的大锅又大又重,走路的时候大家一起走,停下来,别人等着吃,他们还要煮。 靳同轩行军走路,还真不是吹的,不仅跟得上,不拖后腿,还很会走,大步流星,不急不徐,气息悠长。莫敌有点冒汗,把武装带解开,斜背在肩上时,靳同轩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武装带仍然整齐的扎在腰间,小马牌橹子装在小牛皮枪套里,整齐的佩在腰间,一个日军佐官皮包从左肩斜背到右胁,随着靳同轩的步伐,皮包轻轻的掀动。 “这个路的确凶险。”靳同轩说:“难怪前年9月,13师团小野支队有来无还。” 莫敌点点头,一路行来,六万寨、马家山、吴家冲、但家庙、圣人山、团山寨、半边冲、项家台子、鹿吐石铺、打鱼冲等名称一一翻了出来,之前在潜山与韦高振聊天时听说过的故事一点点出现在脑海中,与实地一一对应。 1938年9月,当时还是廖长官主政皖西,13师团小野旅团教导队南浦湘击大队由霍山向西进犯,在文家畈分为二股,一股由南浦湘击亲自率领南向舞旗河,行至草场河,保安八团和韦高振1051团奉命阻击,双方相持,直至薄暮。另一股由文家畈向西,绕六万寨至马岭尖,欲迂回到扼守黑石渡的一三八师身后。这一路比较悲催,先至落儿岭,被保安五团第阻击,再到鹿吐石铺,又被保安四团阻击,没有到预定位置就被打了回去。 眼见国军势大,日军从六安调兵增援,卷土重来。行至打鱼冲被省保安八团所阻,再至到鹿吐石铺,被138师824团、171师1022团、176师1051团、朱耷拉游击队和保安四、五团等几支部队截断谷口,多方出击,全面绞杀,日军全体覆灭无人生还。战后打扫战场,在鹿吐石头铺河滩及洪家冲等处寻得日军尸体870余具。五桂峡一处还有日军尸体500余具,生俘日军中佐舒正太等数十人,缴获轻重机枪30挺,掷弹筒52具。 不是这种地形,也打不了这种恨战!莫敌一路叹息不止。这种地形,天地人和都不如地利,日军漫说只是一个步兵联队,就是来一个正规旅团,只怕也讨不到好处。 太阳越发的大了,晒在古驿道上的行军队伍上,短短的影子,起起伏伏。莫敌取下帽子,用手在额头上一刮,往地下一甩,甩出一串水珠,看着仍然是气不喘身不摇的靳同轩笑道:“同轩不错啊!真能顶得住这长途行军!” 靳同轩笑着说:“我在南京读书时,放假回家,从下关渡口过渡到江北,从浦口沿火车路一天走回滁州。我母亲说我不至于省钱省成这样,我父亲说我省了车钱费了鞋钱。内子说我是属狗的,喜欢一路洒下点什么,留下痕迹。” 莫敌大笑,这个靳夫人,看来也十分有趣,问道:“同轩,尊夫人也是你的同学么?” “不是,是世交之女,两家走得近,小小就定了亲,去年她大学毕业,才结的婚。”靳同轩说:“她是浙江之江大学毕业,现在在上海。” “她不反对你来打仗?”莫敌好奇的问。 “她自己还想来呢!”靳同轩笑着说:“就是家里不让,不然早来了,她比我更好战派。” “浙江之江大学是在杭州吗?”莫敌问道:“杭州日占了,去年还怎么上课?” “不在杭州,在上海。”靳同轩说:“正是因为日寇占领杭州,之江大学学生撤离杭州,内子跟着同学们先步行到富阳,后改乘木船逆江而上,到安徽屯溪,不久,屯溪又吃紧,不得已学期提前结束,师生谴散。内子也回了家,以为大学生活到此为止。那段时间别跟她说日本人,只要听到日本两个字都会咬牙切齿,是日本人破灭了她的大学梦。谁知之后不久,之江大学与沪江、东吴、圣约翰、金陵女大合作,在上海租界复课。当时我们家和岳父母家都在上海,内子笑道,这回想不上都不行,大学送到家门口来了。” “呵呵呵”莫敌大笑:“读书很重要,我没有读完,看来也应该对日本人咬牙切齿才行!难怪我杀日本人够恨,从不留情,原来是这个因由。” 靳同轩也笑了,莫敌没有把军校读完,是他一直来的心病,过去不愿意对人说,经过了在麻埠的这大半年,能够拿出来当玩笑开,看来是看开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靳同轩的确很会走路,莫敌跟他一边走一边说话,渐渐的适应了他的那种行走节奏,汗少了,步子也轻快很多。这个靳同轩,鬼名堂还真不少。 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了罗卫从岳西天堂镇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在城西之前杨创奇527团的驻地安顿了下来,岳西县府人员很客气,送来了米,送来了菜,虽然没有肉,食品的量还是比较的足。岳西的驻军虽然已经离开,之前的军营架子还在,虽然破败,整理就好,并不需要重新修建,只是当时杨创奇的人少,我们人多,不太够住,准备在后面的空地上再建几间简易营房。 靳同轩问:“527团也是一个团,我们也是一个团,怎么他们够住我们不够住?” 莫敌没有回答,覃国升笑着说:“我们是人多好种田,人家是人少好过年!” 莫敌摇摇头,指着覃国升:“就你话多!以后可不能乱说,政治部主任,要有政治部主任的样子。” 覃国升抱头鼠窜:怎么把这茬给忘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十一) 在天还没有黑透之前,莫敌带着队伍来到深沟铺,不用问人,一眼就看到了师部所在,那是本地最气派的一栋房子,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当地某姓的礼堂,高大的山墙,顶上还能看到琉璃瓦当。还没有走进屋,就在外面一棵不小的鹅掌揪下见到副师长谭何易。谭何易正拿着一本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线装老书在摇头晃脑的读,看到莫敌来到,卷起书本,迎了过来,他们两个,在当年526旅时一个旅长一个旅副,算是老搭档,很熟悉。“天纵到了!”谭何易笑着说:“辛苦了!” 莫敌打量着面前这位比自己足足大了一轮的前搭档,大半年不见,竟白胖了一些,之前见棱见角的脸有了曲线,高高的鼻子尖尖的嘴边居然有了腮肉。也不敬礼,第一句问的是:“谭兄好!师部怎么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谁出的主意!”谭何易大笑,说:“是集团军的主意。我们也才搬到这地方不久,地方狭窄,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正烦着呢。你们来到,连个住处都没有,今天晚上你们还得睡帐篷。” 一路的崇山峻岭,过了古佛堂,山谷里出现了一点比较宽的谷地,师部就安顿在谷地靠西的一侧,地名也不大气,叫深沟铺,顾名思义,深沟里的一间铺面。确实如此,门前还能看到一点空地,屋后就是入云的山峰。此地已经处于大别山腹地,周边均是高山环绕,空气新鲜,早晚清凉,暮色中蓝天白云更如水墨丹青一般,引入入胜。莫敌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地方肯定安全,估计日本人走错了路也走不到这个地方,选择这个地方给176师作师部,集团军总部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谭何易告诉莫敌,过年后师部才从衡山镇搬到这里,当时就想成立176师的野补团,由野补团负责这一地区的防务,后来才发现,这个地方物资极度不足,养活一个师部已经十分勉强,如果再增加一个千人之多的野补团,只怕山上的树皮也要剥掉一层,因此一拖再拖,野补团一直没有组成。这次大整编,大势所驱,野补团成立势在必行,可是176师的物资问题仍然没有改变,师部想来想去,才想出一招,与众不同的把野补团与师部分离,让野补团另驻岳西。 选择这里作为176师的驻地,二十一集团军可谓用心良苦,旗下两军,各据一地,四十八军在皖西,第七军在鄂东,这里虽然距离英山县城比霍山县城近,仍然属于皖西的地盘。很明显,把176师放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把势力向鄂东方向延伸。 “从这里往西南方向走100里,就到英山。再往西过去不到100里,就是罗田,你应该知道,罗田意味着什么。”谭何易说。 莫敌点点头,172师就驻守在罗田。能够有172师在西线驻守,176师师部在这里可谓高枕无忧。莫敌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钟纪能够调到172师当副师长,自己就可以去罗田看他,想到这里,莫敌心中有一些喜意,玩得好的这一伙,钟纪的军衔最高,中将,军政部第10补训处处长。这次出任172师副师长,有人说是委员长亲自点的将,因为兄长钟毅殉国,有前赴后继的意思。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保留多久,第二天一早去师部报到时,参谋长李尚第一句话就把莫敌的这小喜悦冲得干干净净。李参谋长对莫敌说:“第七军已经接到命令,全军移到立煌,向西北防御。” 第七军走了!那湖北一带的防御由谁负责!莫敌反应很快。 李参谋长接着说:“从深沟铺到岳西,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太平畈到包家、青天、来榜,到岳西,两百里,走路大约三天。还有一条从深沟铺到英山,再从英山往东,回岳西,这条路多八十里,需要走四天。这次你们要走一趟远路,师部的意思,是要你们熟悉这条路。七军离开麻城和罗田后,我们这里就是前沿。从武汉过来的日军,没有任何阻挡,就能直达我们面前。你知道,我们师的主力都在长江沿线,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首先赶到位的只能是你们。” 莫敌点点头。听李参谋的话,他的野补团以后就驻守在岳西,与一个常规的守备团没有什么不同,与176师的另外三个团比较,唯一的不同就是其它团有两个县的驻地,野补团只有一个县而已。之前,自己的理解应该有偏差,自己以为,野补团主要工作应该是在各地进行运动野战,随时增援,随时骚扰,随时撤退,至于岳西,只是自己的大本营而已。 靳同轩第一次认识这些长官,除了敬礼就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其实每听一句话,他都在不停的思考,有些话能翻出点浪,有些话就不疼不痒。第七军离开麻埠开往立煌是必然的,目前安徽的政治军事中心在立煌,一切条令都从这里发出,作为二十一军的打手,第七军必须在身边,只有收在身边的拳头才能伸出去打人。至于第七军会打向何方,皖东的可能性最大,自己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厌倦了那里的争斗,看穿了那里的磨擦,不想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无聊之中,才选择了第一线。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野补团在岳西要兼顾西边,为什么不把英山也划到野补团的驻守范围,多一个县纳粮岂不好过。 靳同轩不好问,但是他会唆使莫敌问,悄悄的在莫敌背上用手指写了两个字:英山。靳同轩刚开始手写,莫敌就感受到了,他知道靳同轩不会开玩笑,一定是有所图谋,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在认真的感受,当明确是英山两个字时,知道了靳同轩的想法。向李尚问道:“参座,从岳西到英山,两百余里,兵法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慢了赶不上军情变化,快了战力基本上衰减为零。我有个意见,能不能我团在英山设一办事处,囤一营之兵,以备不测。” 李尚眼前一亮,点了点头,说:“我跟师长商量一下,如果可行,就向军部报告。” 莫敌继续说:“如果不行,也有办法解决。” “嗯,你说。”李尚很有兴趣的看着莫敌,在自己看来无法解决的,居然在莫敌这里,有如此多的解决之道。 “七军撤走,罗田英山一带一定人人自危,我们正好派出几支小部队,协助罗田、英山县党部和县府组织起守备大队,能够达到一个团的编制最好,如果达不到,营级也行,由我们的人当任教官,打造两支附属部队。”莫敌想起了望江的吴万年和怀宁的郝文波,这些人,有时候也很能顶用的。 李尚沉吟了片刻,说:“我努力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效,毕竟英山属于湖北,不属于安徽。县府和县党部都不受安徽的节制。” 靳同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英山不是安徽的吗?怎么变成湖北的了?我记得宋咸淳年间,罗田一分为二,西为罗田,东为英山,属六安州,民国初年(1912年),属安徽省淮泗道,民国三年改属安庆道,怎么就变成湖北的了?” 李尚看了靳同轩一眼,这位倒是博闻广记摇摇头,说:“民国十九年,赤党暴动,改英山县为红山县,属鄂豫皖特区西北道,民国二十一年,赤军离去后,英山满目疮痍,民众流离失所,竟成三不管地带,安徽不想要,湖北也不想管,也不知道这个官司是怎么打的,之后就划归了湖北,你看安徽地图就会发现,这里生生的挖走了一块。廖燕公(廖磊)在时,皖鄂并无划分,第五战区,统管鄂豫皖区,英山罗田两县县长均由燕公委派。李本一就曾出任一年罗田县长,莫团长应该知道吧!现在李品仙司令执政,各种管理事务均条例化,与湖北分明泾渭,反而为难了我们!” 靳同轩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到底结果如何,听从上峰安排!在深沟铺住了一夜,报到应卯,确定了一些军饷费用等杂乱事务,第二天,莫敌率众离开。 两百八十里路程莫敌准备分成四天来走,不为别的,只为此处风光秀丽,来一次不容易。师里下拨了几头牲口,把一些物资驮上,士兵们只需要管好自己的物品。一路走来,到也轻松。 靳同轩说的不错,从深沟铺往英山方向,先走了一段山路,就下到了山谷,此后一直在山谷中行走。山谷里一条小溪,一直跟着古驿道流,水流不大,路陡水就急一些,路缓水流也会停下,积成一个个山间的小潭。潭里的小野鱼激起了士兵们的兴趣,他们开始塞岔河,抓鱼仔,把山谷闹得人仰马翻。 覃国升有点担忧,这么一闹,只怕就是几个小时,今天的行程就要被耽误了。靳同轩看着一脸忧国忧民样子的覃国升,说:“自从当上了政治部主任,国升的智力就越来越差了,看来这个职务让人变笨。”莫敌大笑,说:“四天走不完就走六天,谁也没有规定我们的行程,何况我们这是奉命探路,行出有名。” 覃国升明白了,脱下靴子,卷起裤腿,也往水里冲去。莫敌直摇头,做一个警卫连长他已经足够,做个合格的政治部主任,他还差得很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十二) “这个路,我们走起来都累,你说日本人会从这种路进来吗?”指着面前的山峰,莫敌大叹出声。远处是茫茫不绝的连绵山岭,近处是巨大挺拔的遮天乔木,不时登上接天的峰顶,不时又下到山谷的溪水之中,一条崎岖的小道在峰谷之间,两旁长满蒿草,太过陡峭的土路,前人弄成简陋的台阶,时间长了,磨平了阶沿,更如同滑梯。空身行走身无负重的莫敌走在路上,感觉到十分的累,负重行军的战士们,更是气喘吁吁,汗透征衣。最麻烦的是牲口蹄子打滑,照顾牲口的人前拉后推侧面顶,累得四肢发麻,眼冒金星。 “如果日本人敢进来,只怕当地的猎人就能收拾掉他们。”覃国升说。安徽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见识了不少地方,数这个地方最为难走。 “这里是大别山最深的地区,这条山脉叫青四山脉,我查过安徽省的地形图,这一地区多山,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山峰比比皆是,第一高峰白马尖和次主峰多云尖在霍山境内,第三高峰天河尖就在岳西。岳西的山脉主要有三条,呈大字形状,北方一横是与霍山交界的天羊山脉,一撇是西南的青四山脉,我们现在就走在这条山脉上。一捺是多丛山脉,处于岳西县城天堂镇的东边,上一次你们从岳西去霍山,走的就是那条山脉。”靳同轩介绍说。他虽然是第一次到这里,但是并不陌生,毕竟曾经纸上谈兵过。 “我们走的这一路,应该是最险峻的吧!”覃国升说。 “不是,最难走的,应该是我们前两天在漫水河走的那条古驿道和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中间,那才是真正的山区,多枝尖、天河尖、白马尖、司空山、明堂山、鹞落坪。听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形。”进入了靳同轩的专业,只听他侃侃而谈说:“大凡开路,都会选择河谷,沿水而走,走不通了才翻山,翻过山对面,又继续找水,只要找到水,就能找到出路。天羊山以北的水,大多流入淮河,天羊山以南的水,大多流入皖河。在这个地方如果迷路,只要找到一条水,沿着水往下走,就能到达潜山梅城,或者太湖晋熙。这两个地方你都去过吧!” 覃国升点点头。 这已经是出发的第五天,因为要考察英山的路况,拖到今天才走出明堂山,目的地是来榜,大埠河和花墩河在一个叫三河的地方汇集,合成来榜河,来榜河是潜水的上游,见到了潜水,就贴近了潜山。听当地的老百姓说,到了来榜,去天堂镇只需要大半天路程,明天可以晚一点出发。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累了!看到有河而不是只有膝盖深的溪水,都不想再动。 “累了!相当的累了。”坐在来榜河边,莫敌再也不愿意站起来。今天走的路并不远,五十里左右,但是全部是上坡下坡,上坡上到腰发硬,下坡又下到脚发软,莫敌自认为,自己这三十年,最累的就是今天。 有战士从河里汲上水,送了一水壶过来,莫敌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很清,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战士们年轻,体力好,稍稍休息就能恢复,三个排,一个排扎帐篷,一个排打猎,一个排下河捕鱼。 从麻埠出来已经七天,为了去一趟师部,三天的路程变成了八天,这效率,莫敌都摇头不止,心里又一次生出抱怨,把师部设在深沟铺的一定是个只会看地图看仗的牛人。 一停下来,报务员就马不停蹄的把报话机打开,用发电机电瓶残存的电带动,电瓶用久了,存不了太多的电,平时也就当个电容,全新的电瓶手充满一次电能够用一个小时,现在,也就是二十来分钟。负责摇发电机的士兵去河里洗了把脸,拉了泡尿,电瓶的电就已经告急。靳同轩看得揪心,有必要换一个全新的电瓶了。 这几天晚上宿营地,不是崇山就是峻岭,树木遮天,电报信号不好,好不容易来到一块河滩平地,报务员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虽然长官不催促,自己也要有自觉。 不多一会,就接收到几份电报,有一些是政府的通令,有一些则是各部门的密报。 五届七中全会在重庆召开,发布了以“九国公约“为中心,以不变应万变为指针,确保领土主权行政之完整,重奠东亚之和平的通告。 陕北延安也发表《为抗战三周年纪念对时局宣言》指出:“现在是中国空前投降危险与空前抗战困难的时期“。要求国民党政府取消“*、限共、溶共、防共和剿共“的政策。 同时,延安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总部公布:八路军正规部队已由三年前的4万余人发展到近50万人,创造了包括近l亿人口的解放区和游击区,共产党员也由战前的4万余人发展到80万人。解放区战场抗击的日军达40万,占侵华日军68万人的58%,抗击了全部伪军。 “按照延安的说法,我们跟刘作欣刘迈宰作战,你们跟沈席儒作战,都是白玩!”莫敌轻蔑的笑了笑,把电报递给靳同轩。 靳同轩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说:“这份通报,只怕是一份双刃剑,虽然大涨了赤军的士气,但是也树大招风。我在皖东知道,委座第一怕日军全力进攻,第二就怕赤军无限扩展,从这个数字上看,如果对方不是吹牛,那么皖东的新编第四军扩张才一万多人而已,加上江南的新四军也不过是三万来人,与五十万相比,小巫见大巫。第七军回防立煌,应该与这有关。在鄂豫皖三省交界地区,赤军发展很快,有死灰复燃之势。之前廖长官在世时,对这些地区管肃严厉,李长官接任后,有了门户之见地域之见,缩守安徽区域,放开豫鄂交界区,以至于给赤军留下了生存之机。商城光山,信阳随县等地的赤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组编为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人数多达万人,司令李威(李先念)。我这两天一直想,七军退守,目的之一就是要防止他们东进皖西。” “李长官此人,城府颇深,心胸却不大,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坐看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而不顾,迟早会闹进皖西。”莫敌说:“这次枣阳大战,李威率部截断信阳第三师团粮道,陷第三师团于不归之地,功劳不小。或者李长官是有意给他们一块生存之地也未可知。” 靳同轩笑了,李品仙还真可能,如果李威能给他个人一些好处,出现这种局面就不足为怪了。 “宜昌大战,歼敌九千。”又是一份捷报。 靳同轩拿着这份电报,又看了很久,最后一声苦笑后,对莫敌说:“团座,这份电报你信不信?”莫敌点点头,他们已经习惯于相信,从来没有怀疑过。靳同轩说:“我们在麻埠出发前,就了解过宜昌地区最新的战况,当时也不止一次的进行推演。日军占领宜昌后,第十一军占领区扩大,兵力严重不足。而此时的我方,为拱卫重庆、屏障四川,重设第六战区,陈诚长官兼任司令,所辖部队有冯治安的第三十三集团军、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郭忏的江防军、彭善的第十八军等,防区为鄂西、湘西、川东等地,首要任务就是把占领宜昌的日军撵出,此地太过重要,可以说是一把顶住喉头的梭标。日军同样也意识到宜昌的重要性,下达了长期确保宜昌的命令,面对庞大的中国军队,日军大本营将驻在黑龙江省佳木斯的第四师团从关东军序列中调出,列入第十一军,由第十三师团驻防宜昌,第四师团驻防安陆,独立混成第18旅团担任当阳东西一带的警戒。这次作战,一定是第六战区的一次攻坚战。” 莫敌点点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次攻坚战的结果应该并不理想,因为宜昌没有被攻克。如果宜昌被攻下,那就不是大捷而是举国欢庆了,至于歼敌九千,应是粉饰而已。” 靳同轩笑了,说:“正是!宜昌的十三师团,建于1905年,是日本原常备甲种师团,号称战斗力最强的几大主力之一,是甲种师团中的王牌,但是于1925年5月1日取消番号废止,1937年9月10日重建。初来淞沪加入大战时,是一个两旅团的挽马师团,淞沪大战和江阴大战后,损失严重,之后又参加了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和长沙会战,部队补充新兵过多,作战能力一次比一次差。这次枣阳大战,作为左翼,与三十三集团军大战,虽然取得胜利,很明显,战力远不如前。奉命坚守宜昌后,并没有得到一兵一卒的补充。如果在这次作战中被歼灭九千人,剩下的不足一半,以第六战区李延年第二军和郑洞国新十一军的狠劲,痛打落水狗,随时可以拿下宜昌。” “你的意思是这份电报不可信?”莫敌再次确认般的问,对上峰的电报采取不信任的态度,是他一直来都没有做过的事,面前这个靳同轩,却用大量的数据和推理说服了他,第一次,他对上峰的军情通报表示了怀疑。再看看自己这些天走的这些无用路,做的这些无用功,再联想到师部被安置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再一次对上峰的命令和作战方案有了置疑。 靳同轩没有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他知道,莫敌能够静下来对自己的话进行考虑,就说明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莫敌是个极聪明的人,点到为止就好,多说无益。 “同轩,你说这些,是一是想告诉我,我们驻守岳西,也不能完全按照上峰的意思去做,只要有利于我们的,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不对?”莫敌抬起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靳同轩没有回答,站起身来,转向来榜河的方向,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莫老大果然聪明,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岳西这个地方,山高水低,地势复杂,日军决不可能进入,反而是无孔不入的赤军会在这个地方生根开花结果。如果想把这个地方真正建成自己的根据地,就必须与这个地方融为一体,不能把自己当成这个地方的过客。要与当地民众休戚与共,一脉相连,风雨同舟。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向赤党学习,借用*在皖东的那一套,放手发动群众,扩大人民武装,创建巩固的根据地。岳西一地,十年前请水暴动,成立了赤军独立第二师,在这一地区留下了赤色的火种,抗战暴发后,高敬亭也是从这里走向巢湖,可以说,这里到处布满了赤色土壤。如果不把此地建成铁板一块,将赤色火种熄灭于未燃,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必然是与皖东并无二样的磨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十三) 回到岳西,与罗卫等人见面,又是一番激动,特别是靳同轩与一些老朋友的会面,更是感人。很少失态的石重一把抱起靳同轩,不停的说:“我就知道我们迟早会再走在一起的,走在一起的!”罗卫走到莫敌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老大,我赚大了,一不小心,就中校了!”莫敌呵呵笑道:“你是升职了,我可还是原地踏步呢!”瘦猴笑道:“老大你那是得志过早,早早升到了上校,一时半会上面又用不上那么多将军,结果只能在上校级别遛达了。”至于覃国升,早让一群连长押出去喝酒了,这家伙升得有点太快,跟在老大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程度。 回到弟兄们之中,莫敌心情大释放。先去看看营房,很满意的点点头,很干净,很整齐,新搭的几间木头营房也不错,能住人。再去伙房看了看,一个连一个小灶,营部就有自己的独立伙房,至于团部,伙房是必备的。陪在莫敌身边的罗卫说:“老大,有个事要跟你说,何得贵想回我们团,我出发的时候,他找到我,说,与其在覃振元那里做政治部主任,不如来我们这里管后勤。我想也是,我们这里粮草需要自筹,没有一个强力的后勤主任,只怕之后连饭都难吃饱。”莫敌点点头,说:“我这就打报告给师部。” 莫敌之前并不在意有没有一个好管家,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管家,无粮无钱也无能为力,眼前头等大事是解决一千多人的吃喝,渴了可以喝皖水,饿了可不能吃泥沙。当然,有一个好管事,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连以上军官开会,中心议题,怎么找吃的。 “往岳西方向走,我是越走越心慌。”三营副营长瘦猴说:“我们营的弟兄们,来到长江这边后就从来没有领过军饷,全部由家乡政府每月发放给家里。大家都知道,之前我们能卖军备,家里也多多少少发了一点小财,不瞒各位说,我在平乐乡下的家,如今也算地主了,政府奖励的土地,每月给的军饷,让我们家在上下几村成了当然的老大,日子过得响当当。今年年初,还有人把黄花大姑娘送到我们家,做妻做妾我说话算数,一回家就入洞房。” 大家笑声一片,这种日子大家都差不多,打了四年日本人,只要不死,都能打出点名堂。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平时私下也都互相交流,只是在会议上公开明说,瘦猴还是头一个。 “这么好的日子,猴哥你还心慌什么?”一边的三营八连连长张生虎上尉笑着说。三营八连,就是之前的侦察连,石重任营长,不能再兼任连长,副连长张生虎顺理成章扶了正。张生虎是黄梅大战后从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毕业补充来的军官,与覃国升是同届同学。 “不慌不行啊!”瘦猴说:“我们营平时的吃喝用度从哪里来,大家知道,都是抢的。抢谁的?抢日本人的。这个岳西,身边被太湖、霍山、潜山和英山包围,两百里之内找不到日军,我们抢谁去。抢不到,我们吃什么?过去还可以吃饷,现在没饷了,不只家里那一份没有了,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了,如果想不出办法,只能饿死。” 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可以去打猎,有人说可以去捞鱼,有人说可以跟当地人做生意,还有人说,可以去帮当地的商户当保镖。 一营营长欧阳锦咳嗽了一声,这是他要发言的预告,大家的议论声都小了,把目光投向了他。只听欧阳绵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打猎捞鱼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这里有一千多人,每天需要打多少猎捞多少鱼才够,岳西这些山上皖水潜水河里又有多少野兽多少鱼让我们去打。我们都是当兵出身,打仗不怕,找吃真是外行。我也一路走一路想,不会上面是想要我们屯田吧!” 让一支野战补充团屯田,太过匪夷所思,大家都哑了口。 莫敌罗卫和靳同轩对视了一眼,罗卫站了起来,说:“我到了天堂镇后,也一直想这个问题,头一天,江承量江县长带着一些人送来了一些粮食,这是客气,之后,再送来我们就得给钱了。翻一翻我们手里的钱,最富的是二营,钟营长在练潭经营有方,挣了不少。最穷的是一营,欧阳营长一直跟着526团部,没有空去弄钱。三营居中,其实三营挣的也不少,就是手头太松,吃光花光,剩不下钱。这都怪我,早知道有今天,我们省下就好了。” 罗卫的话把大家都给逗笑了,谁能有这种先见之明,又不是神仙。 罗卫继续说:“三个营把钱凑一块,估计养活我们一个团,最多还能养上大半个月。大半个月之后怎么办?我是扎扎实实的发了几天愁。直到昨天下午团长和参谋长到来,参谋长的一席话给了我一些启示,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参谋长说话。” 靳同轩站起来,立正敬礼,说“大家好,我是靳同轩。我是野补团的一名新兵,但是在座者大多数都认识我,也有一些是头一回见面。能够走到一起,也是缘份,希望以后在团座的领导下,我们野补团越打越大,越战越强。”全场对靳同轩的客气报以热烈的掌声,石重、瘦猴等老相识,轻声向其它不认识的人介绍这位当年的传奇人物,合肥一战,山炮长眼,逍遥津里,八卦歼队。靳同轩等下面的小话声低下来后,继续说:“我昨天才到的天堂镇,也很为之前各位提出的问题忧心,在从深沟铺过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也跟团座多次交换了看法,仍然是不得要领。昨天下午到了之后,岳西县党部主任李品和先生、县长江承量先生安排了接风宴,给我们团座洗尘,我也有幸告陪末座。在酒席上,江县长说起岳西的情况给了我一点启示,酒席回来后又思考了很久,跟团座和团副谈到深夜,总算有了一点粗浅的想法,还很不成熟。本来还想把这些想法弄顺一点系统一点再拿出来,但是时间不等人,打算先把想法说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希望通过群策群力,合成一个最完美的方案。” 还没等靳同轩说出那个粗浅的想法,已经赢得了满堂的掌声,别人都还一头雾水不如往何处去,参谋长就能有一定的想法,这才是合格的参谋长优秀的参谋长受欢迎的参谋长。靳同轩,在座者大多认识,但是时间并不长,在合肥大战中见识过他的能力和智慧之后正想再看他大发神威,他却随徐平去了狼窝山。一个津浦路南战役才加入军队的年轻人,转了个弯居然成了本团的参谋长,大家都十分的庆幸,一点都不认为靳同轩的资历短浅,打枪上不了靶。 莫敌一脸的微笑,靳同轩的到来,给整个团带来了一丝文气,化解了军营的不少戾气,或者更能创造出一种韧性也难说。起码有一点,他会发动全体军官思考问题,而不是由上面想下面做。国军的一惯做法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至于怎么做为什么要做,下面一概不知,因此做出来的效果总是强差人意。 罗卫在头天晚上与莫敌靳同轩的讨论中,已经完全被靳同轩的思维所征服,他很期待,在今天的扩大会议上,还会不会有其它人给出更好的补充。通过这种方式来发现和激发部下的能力,只有靳同轩这些文化人才能想得出做得到。 “江县长对我们说,岳西县的历史并不长,民国25年,岳西县成立,安徽省党部派他来筹建县党部,之后就任岳西县县长。”靳同轩开始讲故事,一开头,就把下面的一堆大老粗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岳西县之所以成立,是因为一个特殊的需求,剿匪。完全是为了方便剿匪统一剿匪,才把潜山、太湖、舒城、霍山四县各取一部,独立成立新县,部署剿匪事宜,可见,当时岳西一地的匪患是如何之严重。” “所谓的匪患,就是指当时的王效亭赤军独立第二师残部和之后赤军第二十八军,赤军第二十八军之后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这支队伍我们应该不陌生。”靳同轩继续说:“据江县长所说,赤军的发展可谓从无到有,由少至多,短短几年,就如星星之火遍地燎原。他不无敬佩的说:赤党有一套极高明的理论与说教,对贫苦农民有极强的引导性和诱惑性,可以让贫民做到自己不吃供他们吃,自己不用供他们用,神奇之极。在成立岳西县政府之后几年的整肃中,江县长发现还有大量的贫民为赤党叫好,坚决拥护赤党的方针政策,对此他一直觉得费解。赤党没有给贫民一丁点的实惠,更没有一丝丝的好处,为什么却能够得到贫民如此的接受和拥戴呢?我们不妨一起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所有的人都让靳同轩引进了故事,陷入思考。广西是全国受赤党影响最小的地区之一,在座者基本上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从皖东过来,目前皖东的赤色政权发展可谓如火如荼,以张云逸为首的赤军和以*为首的赤党,把津浦路两侧可谓闹了个天翻地覆,一年之内,率民百万,兵力过万,这还是要天天面对保安部队和各专区游击大队不断限制和磨擦的结果,如果没有这些干扰存在,他们一年之内,发展出十万大军,占领整个皖东完全没有问题。”靳同轩没有给下面的人太多时间的思考,继续说:“我在皖东,很认真去考察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个人认为,他们之所以成功,无非是几点做得好。一是平等,在他们那里,没有特权,没有高位,有的只是不同的工作不同的岗位,过去一直在社会最低层的贫民在他们那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二是清廉,他们上到高官下到士兵,一率采用供给制,过着同样的生活。三是公开,军务公开,政务公开,党务公开,个人没有要隐藏的事情,事无不可对人言,没有个人的得失和忧愁。即使在独立工作、无人监督、有做各种坏事的可能的时候,还能够慎独,不做任何坏事。李品和主任说,他与江县长在清查过程中发现,在岳西,赤党建立了县苏维埃政府和各级革命委员会,普遍建立了工会、共青团、贫农团、妇女会、互济会、少年先锋队等群众组织,农民普遍分到了土地,还兴办了兵工厂、被服厂等军事工业和造纸、染色、五金、印刷等民用工业,还创办了大量面向贫民的小学和小型医疗点。” 听到这里,下面的人开始有点不明白了,赤军如此之好,为什么还要被撵跑,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赤军在这个地方做了这么多有益于民众的工作,当地民众岂不是已经深深的被赤化,现在我们要去管理这个地区,岂不是更麻烦。 “这几年,在省党部的关怀下,在县政府的努力下,岳西也有一定的发展,特别是去年,县政府大力发展平民工厂,手工生产皮纸,还设立了造纸、卷烟、缝纫、印刷、冶炼等五个县办厂,目前,县合作社联合社正在筹办榨油、棉织两厂。李品和主任还准备把高山的松、杉、竹,低山的桐、茶、果想办法贩卖到外地去,给本地农业创造收益。”靳同轩说到这里,才透露出自己的想法:“政府这些工作都需要具体实施,而目前最大的难处是没有人。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人,我们团是否可以与县政府统一起来,由我们出人,到岳西下属各乡各村,建立工会,建立贫农团、妇女会、互济会,把农业发展起来的同时把贸易业铺开,从中获利,在养活我们的同时,也把岳西整个工农业向上提高一步。” “参谋长,有个问题。”说话在的是三营参谋长兼九连连长钟良,这是个有思想的人,敏捷的发现了问题:“你之前所说的,都是长远规划,即使产生效益,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估计最少三个月,迟则半年。我的问题是这段时间,我们的生存问题怎么办?” 是啊是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认为钟良的问题很现实。 靳同轩早有准备,说:“首先,我们要自己克服,三个月或者半年的军饷先不要行不行?” “行!”大家异口同声答应。 “那就好办了!”靳同轩说:“这三个月半年吃的用的,我会与政府协调,由政府解决。” 大家都半信半疑的看着靳同轩,一千多人的吃喝,这可不是少数三五块钱能打发的,县政府能解决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十四) 岳西的大生产运动开始了! 当莫敌把靳同轩的意思与李主任和江县长一提,这两人差点没从椅子上飞起来,江县长一把握住莫敌的手,激动万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才带有哭腔的说:“我就缺人手,我有千万条计,无法实施,这回好了,这回好了。莫团长,我向你保证,今年全团的吃食我包了,用度我也包了,年底,一定把弟兄们的军饷补上,明年,我收一分税得一分利,跟野补团三七分,我七你们三。”莫敌连忙说:“不用那么多,你人多用度大,我有一分就够了。”江县长抢过话头:“必须三七,我江某人不亏朋友。没有你们帮忙,我一分也得不回,岳西遍地是宝,我弄不出去,换不回钱,只能看着果子烂,看着树木朽,我就是那个搂着金饭碗讨饭的乞丐。” 李品和也十分激动,拉着莫敌在县党部办公室坐下,用带着粤味的广西官话对莫敌说:“天纵,你是人才,我早就听说过。我这回来到岳西,也是家兄特别关照。抗战数年,岳西此地从无兵火之患,虽然有赤党之祸,也已渐渐淡消,我与漆渔波(漆道澂字)李善宽一起做三合公司,你知道吧!” 莫敌点点头,李本一与他的关系,二十一集团军人人皆知,漆道澂是自己的小老乡,在外人看来,应该是不浅的关系,或者就是漆道澂带出来的也说不定,实际上,莫敌跟漆道澂还真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人虽然是小同乡,却一直没有交集,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自己知道对方是老乡,对方未必知道自己是何人,自己又不想去攀附,也就没有理由去结识。 “做公司的目的,也是想扩大岳西的贸易,搞好岳西的经济,只是岳西此地,山高水远,道路难行,生意难做。”李品和说:“最难的还是没有人手!你们来了,就好办了。” 中国的党部与政府,从来都是貌和神离的关系,江县长与这位李主任,也说不清道不明,民国25年江承量就是县党部主任兼县长,这几年头兢兢业业在岳西工作,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但是也能保一方平稳。去年冬,全县裁掉区级,撤掉联保,设19乡。此地自从高敬亭率部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兵祸,最凶险的一次,是1938年底,日军沿长江进攻,占领潜山后,一支日军部队随潜水而上,在水吼被黄天化率部打了回去。当时北部霍山的大战也在进行,如果水吼没有挡住,岳西岂不是要被包了饺子。江县长差点卷起包袱从英山方向跑路。去年廖磊去世后,李品仙接手了安徽的事务,没几天,就把他的胞弟李品和派到岳西,硬生生的从江承量手里把县党部主任职务分了出去。知道莫敌和李品和是广西老乡,江县长知道,人家有优势,但是,靳同轩与自己一样是安徽人,亲近了许多,很多想法与靳同轩勾通,说得十分的投机。 在莫敌到达岳西的第四天,何得贵也前来报道,他的到来,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就是之前跟在526团后面捡便宜的辎重队也来到了岳西。526团的辎重队,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并不是526团建制的一部分,在1938年莫敌率部来到潜山时,与黄天化认真的分析了这一地区的情势,并在潜山到岳西中间的水吼设置了一个后勤基地,作为辎重队的大本营,这两年,辎重队在安庆、潜山、高河埠、太湖和望江做生意,出发点都是水吼。这一回,把水吼的辎重队主力带了一大批过来,拉家带口竟然有千人之多。 看到莫敌,何得贵的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骂道:“覃振元是个畜生,是个畜生!”莫敌惊愕的望着何得贵,这位,对覃振元的评价为何如此之高!何得贵激动了半天,终于把事说了个明白。覃振元一到太湖,第一手就伸向了辎重队,他要求,凡辎重队的收益,他坐地分一半,否则,就不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经商。526团的辎重队,是个编外队,多的时候可超过千人,少的时候也有三五百人,他们的收益与526团分不开,基本上利润与526团也是五五之数。覃振元带了两个营过来,与原526团的高贵选2营,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团。这两个带来的营是不知道有辎重队分利这回事的,于是覃振元就决定不再下分,全部收归自己。但是,高贵选营是知道的,一下子少了分红,意见就大了。覃振元要求在五五之后,辎重队再分二份给下面三个营,这一下把辎重队搞毛了。辎重队一直都是何得贵管理,因此闹到何得贵处,何得贵没有办法,只好要求辞去526团政治部主任一职,谋求野补团后勤部主任一职,把辎重队全部带走。覃振元原以为只是何得贵一个人走,很愉快的批准了,少一个人分钱,还腾出个位置给自己安插亲信,何乐而不为。当何得贵走的时候,覃振元发现离开的是一个大大的辎重队,悔得肠子都青了。 辎重队的到来给岳西市场带来了大量的物品,极大的繁荣了市场,他们带来的洋布洋货日式饭盒和刺刀,以易货的形式与当地山民交换物品,再运到潜山石牌高河埠,立即就能获得足够的利润。从岳西到潜山的公路,再一次被拓宽,辎重队的日产脱兔80也能从水吼开到天堂镇。 有了汽车就有了运输能力,有了运输速度,江承量坐辎重队的车去了一趟潜山,一天可以来回,中午还能在梅城喝上一顿小酒,乐得他合不拢嘴,从此不再以山人自称。 欧阳锦的一营化整为零,以班为单位,组成三十个小队,每队一个县政府领导带队,下到各乡村,丈量土地,组织生产,核定税收。以当地保甲长和土地主为中心,成立互助组,互济会,发展贸易,促进经济。 接到师部命令,钟鼎鼐的二营,远赴太湖县北后区朱家村一带驻扎,实际上,已经进入了英山县三门河的范围,他们由深沟铺的师部直接下拨各类物资,扼守住岳西和霍山的西大门。 岳西县城天堂镇里,只留下团部和石重的三营。这些天,靳同轩基本上都在县府那边协调,覃国升基本上住在了那边,以政治部主任的头衔整天跟李品和吹牛打屁,他的工作只有一点,知道县府在这次大生产中能够生成多少效益,别给少了野补团,坐地吃亏。靳同轩的做法很贼,他让覃国升告诉李品和,利润野补团跟政府三七分成,在这三成里,让出一成给李品仙作为孝敬,由李品和代收。这样一来,监督工作就交给了李品和,这家伙,每天查帐,分文不差,美其名曰要公正公开,不能少了野补团一分一厘,实际上,是怕自己少了一分。莫敌对此摇头不已,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成了奸商,不仅学会了挣钱,还学会了上贡,将来想不有所发展都难。 在县政府的协助下,团部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之前漏风的门窗贴上了窗户纸,还摆上了讲究的办公用品,赤党搞暴动时在富裕家庭里没收的楠木椅子水曲柳桌面,精雕细刻,镂虎画龙,有些甚至还是元蒙时的旧物。赤军离开时也不能带走,全部集中起来,堆放在县府的仓库里。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摆在场面上还是很显派头。莫敌在金丝楠的博古架里放了几个很不错的明窑精瓷,用丝纱布擦干净,仍然开采照人,几幅不错的明清书法给军营里平添了不少文化气氛,因为装裱的时间太久,字法有点卷边泛黄,整体看来,品相还算不错。 罗卫从朱砂壶里倒出一杯凉茶,一口灌下,意犹未尽的说:“味道不错,就是少了一点。” 莫敌从面前的《资治通鉴》上抬起头来,说:“多喝两杯不就行了。” “那不能。”罗卫说:“给同轩看到,又要说我牛饮了。” “没那么讲究。”莫敌说:“我们就是一个大头兵,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找米下锅的大头兵。” 罗卫笑了,当了这些年的兵,这种事还真不多见,想起了一件事,对莫敌说:“老大,你说如果我们的经济搞上去以后,有了足够的米下锅,上面会不会同意我们再设一个警卫营?” “应该可以,只要不问上面要粮饷,多一个人打鬼子好过少一个。”莫敌说:“不过我们还是要先问问师部才行,这事不能急。” “屁股还没有坐稳就想扩编,还真是心大心小啊!”罗卫说:“我也知道有点急,不过也真是人手不够,老大你看,钟营去了西边,欧阳又下了农村,只有石重的三营在。三营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个侦察连一个突击连一个重火力连,就没有一个正规的步兵连,如果有军事需要,顶不住的。” 莫敌点点头,说:“我先把报告打上去,如果有必要,正好趁这段时间有空,可以扩大。岳西此地,不缺兵源,之前很多在高敬亭二十八军里当兵的人,不愿意跟着二十八军去庐江,留了下来,这些人有部队底子,随时可以上战场,别说一个营,一个团也足够。” “一个营还凑合,一个团我们可吃不下。”罗卫笑了,说:“营长倒是好办,重火力连的钟良足可胜任。” “嗯!”莫敌说:“你的意思是由钟良出任新编的三营营长,石重还是继续做回他的警卫营营长,把警卫营真正打造成我们团的野补营?” “嘿嘿嘿嘿!”罗卫笑了:“我就知道,我这点小九九,一说出来,你就全明白了。” 不仅知道,而且还支持,有一个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警卫营跳出岳西去外线作战,这也是莫敌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它能在日占区进行劫掠,创造效益,获得补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十五) 才几天,报告就被批了下来,不仅同意野补团重建警卫营,还要求野补团在来榜、包家、河图、响肠建立运输站,运输站属于军管,连一级编制,每站的总人数为二十人,负责道路的疏通和物品的转运,站长可授以中尉军衔,由野补团后勤部统一管理。这玩意就是古代的驿站!拿着批文,莫敌兴冲冲的去找李品和,问他有什么人手需要安排为站长。李品和明显是早就知道了这回事,很遗憾的摊开双手告诉莫敌,他手里也缺人,带了几个随从来,都安排了高位,现在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李品和也是个人才,给莫敌出了个主意,可以让何得贵在辎重队里挑选,辎重队里大多是广西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不亲,故乡人。虽然一时半会县里没有薪水发给交通站,但是交通站是个肥缺,收点过路费,查点违禁品,弄个旅馆弄个仓库,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以后县里经济好转了,这些交通站肯定是要收回的,到时,站里人员都会转为干部,领官饷吃皇粮,前途锦绣。 一番话,听得莫敌目瞪口呆,这些道道太复杂,还真有点理不清。 通过与李品和的交谈,莫敌知道,这货从立煌过来,走的竟然是一条最难走的路,从立煌走路穿过大别山到崩山嘴,再从燕子河、漫水河到包家,从来榜到天堂镇,,四百里山路走了一个星期。正因为他的提议,才把176师从霍山县治衡山镇搬到了鸟不拉屎的深沟铺。在他看来,深沟铺此地,首先是安全,日军到不了,其次是方便,英山霍山岳西相交,再次是枢钮,有176师在此地,立即打通了岳西到立煌,霍山到英山的交通。第四还是自私,这个地方距离岳西不远,也算是他背后有靠。 何得贵像条赶山的猎狗,一听到交通站,立即特别上了心,莫敌刚出发去县府,他就找上了门。何得贵平时在辎重队的时间比在团部的时间多,在潜山太湖呆了近两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好办事,无钱难带兵,与其在团指挥部喝茶,不如在辎重队里挣钱。来到岳西,相对带言,团部几个军官当中,最富裕的是他,因为他的身后是一个比野补团还要大,人数还要多的辎重队。辎重队对何得贵的信任,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何得贵为人极清廉,从来不私下要他们一分钱,但是却尽心尽力为他们办事,这次全部转到岳西,辎重队更承他的情。来到岳西后,大家立即把应该交给526团的份子钱一点不少的交给了野补团,让欧阳锦的一营有了开拔的费用。解了燃眉之急的莫敌很是感动,在大会上恨恨的表扬了何得贵一番,何得贵乐了差点找不到北,回到辎重队,辎重队还给热闹了一番,为他庆功,在辎重队看来,何得贵的荣誉就是辎重队的荣誉。 莫敌不在,何得贵呆在门外等,等得心焦,一只连一只的抽烟,来回踱着步,团部的值班人员让他进来坐,他不坐,让他喝茶他也不喝,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分钟看五次通往县府的大道,希望早一分钟看到莫敌的影子。团部的人很少,大家都在忙事,罗卫去了警卫营,石重改任警卫营长,钟良就任三营营长,这个变化不小,整编是大事,罗卫要过去坐镇。值班人员见何得贵一身的难受,逗他说:“何主任,今天是怎么了?尿急你就拉啊!”何得贵嘿嘿笑着说:“没尿,不急。”“不急你搂着小肚子干吗?还不停的走来走去?”值班人员乐了。 好不容易看到莫敌回来,何得贵一路小跑迎了去,紧跟在莫敌身后半个身位,说了起来。 “老大,这些交通站有主了没?” 莫敌摇摇头。 “老大,这些交通站想怎么弄?” 莫敌还是摇摇头。 “老大,李品和主任那边会不会对交通站插上一把手?” 莫敌仍然摇摇头。 “老大,这个交通站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驿站?” 莫敌这回点了点头,转身说:“你问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想下去做个交通站站长?” “嘿嘿!”何得贵点点头。 “真的想做?”莫敌惊讶了,好好的少校团后勤主任不做,去做个中尉交通站站长,这位没有病吧。 “嘿嘿!”何得贵再次点点头。 “行!”莫敌很认真的说:“来榜、包家、河图、响肠四个交通站,你看上哪一个?” “嘿嘿”何得贵这次不光是嘿嘿,而是继续说:“四个我都要。” “四个都要!”吃了一惊的莫敌看着面前的一张笑脸,心想,这位从不贪财的后勤部长什么时候突然变成财迷了!再一想,这家伙这是想给辎重队揽事做呢!正愁着交通站的事呢,费用人员粮草牲口,百无一样,无从下手。好好好,全交给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说:“得贵,做一个交通站我都发愁,你看看,又是旅馆又是伙房,还有仓库牲口,还要维护道路,一次投入可不少。上面说了,一分钱不拨,要我们自己解决,你一开口就是四个,你有那么多钱投入吗?” 进到团部指挥部,在黑里透红的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下,何得贵才慢慢对莫敌说,不仅要完善这四个交通站,还要把东边通向桐城的交通站建好,有了这些个交通站,岳西就真正掌握在我们手里。莫敌点点头,问怎么就能把岳西掌握在我们手里。何得贵说,有了交通站,就有了当地的贸易点,有了贸易点,就能收取税费,只要开始收税,就有了永远不断的财源。他让莫敌放心,这些交通站他全权负责,不用莫敌花一分钱,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成型,年底就能创造收益。 莫敌也让何得贵的分析弄得豪情大作,说:“只要这四个你弄得成,我就向上面报告,岳西十九个乡,每个乡弄一个。交通站与兵站相结合,与当地乡政府一起,组成岳西最基层的管理机构。” “十九个!”何得贵的眼睛里闪出火光,十九个中尉,一般的步兵营也未必有这么多的中尉。想象不久的未来,有十九个中尉站长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敬礼,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告别了莫敌,何得贵走在回辎重队的路上,他知道,辎重队的人虽然这些年多少赚了一些,但是绝大多数都弄回家里,手头的钱财除了周转金并不多,让一个人去组建一个交通站,不太可能。怎么才能把四个交通站同时启动呢!海口已经夸下,胸脯也已拍响,在老大面前信誓旦旦说的话,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不那么容易。 一面想事,一面低头走路,很快就走到集市前,穿过集市,就是辎重营的驻地。岳西县城,只有这一个集市,每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成市,中午过一点就休市,平时里油盐柴米针头线脑袋都在这里贸易。这些天,辎重队的到来,让这个集市着实热闹了一把,只是天堂镇人口有限,热闹了几天又基本恢复了原状,随着十九个乡工作队的下乡,辎重队也组成了十九支货郎队,把物资送到乡下,采用易货的方式进行贸易,同时也想对岳西地区的特产摸摸底,知道有什么物产出品,同时也知道广大农村最需求的物资是什么。 恢复了平静的集市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热闹的场面,或者是因为有什么希奇事发生,或者是有什么新鲜物资到位,或者是有什么人在这里发疯发傻。何得贵转过集市口,就发现里面正热闹,一群人在起哄,更多的人在看热闹,笑声、叫声传了出来。 何得贵闲极无聊,走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一头几近死亡的麂羊,右前脚上套着钢夹,滴出的血已经板结,变成黑色。一个当地的闲汉在跟猎人砍价,猎人也许是认识这闲汉,知道他是个穷鬼,一天到晚在市场里瞎混,混得一餐算一餐,混不到拾点菜叶回去也算一餐,不答理他。闲汉急了,骂道:“看不起人是不是,老子今天还非买你这头麂羊不可!”猎户别了他一眼,说:“王老八,不是看不起你,你小子要是拿得出五个大洋,这头麂羊就是你的。” “大洋没有,现在是什么年头了,除了法币就是关金券,哪里还用大洋。”王老八回答。 这话说得不错,自从南京政府1935年发行法币后,光洋基本上已经退出了市场流通,最初法币与光洋一比一,也可换400铜币,这几年,法币不太值钱,一元法币已经换不到一元光洋,只能换到200铜币。本来光洋作为流通币,已经退出了市场,但是这两年,随着法币的贬值,光洋又出现在流通市场。因为中央政府一退到武汉再退到重庆,法币在日占区的影响力越来越差,日军发行的军用手票开始与法币共同流通。 “我不认法币,我们农村人,只认现大洋。”猎户说。 五块大洋换一头大约五十斤的麂羊,何得贵认为不贵,目前的市场,一块大洋大约可以买五斤猪肉,如果只要瘦肉或者猪头脚,还可以多得一些。麂羊瘦,骨多肉少,不如肥猪肉值钱,再加上除皮去下水,也就不剩几斤好肉了。 王老八说:“我只能给你法币,五块大洋,你搜完整个集市,只怕也搜不出来。” 何得贵笑了,这个王老八说的还是真话。 这时,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说话了:“我出一个光洋,要全副麂皮。” 另外一个人也接了口,说:“三毛一斤的肉,我要十斤。” 十斤就是三块法币,虽然顶不住三块大洋,一块半还是值的。 王老八顿时有了底气,对猎户说:“我给你法币加大洋,两块法币算一块大洋,大洋有一块算一块,肯定给你顶上五块大洋的数,行不行?” 何得贵觉得有意思,也出了一元法币,把整副麂羊的下水买完。下水不值钱,有人买走王老八很高兴,买一送二,把麂羊头和羊尾送了给何得贵。 很快就凑出了四块法币一块大洋,给了猎人之后,王老八动手放血。麂羊血是大补,有人买了新盆和烈酒,把血全部接了,冲酒进去,血便不再是黑色,变得鲜红光艳。为了这盆血,此人付出了两个法币的代价。 剥皮取骨,王老八竟是一把好手,也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两指来宽四指来长的小刀,锋利无比,三下五除二就把麂羊分解,给了几位大户,再零卖了十来斤肉,凑足了给猎户的八块法币和一块大洋,竟然还剩下几斤散肉和一大堆的麂羊骨头。找了个烂布把肉和骨头包起,乐呵呵的说:拿回去给老婆孩子开开荤。 用一只大木桶,提着满满一桶的麂羊下货,何得贵又走回了莫敌的团指挥部,也没进莫敌的办公室,直接走到伙房交给了司务,羊头炖了,扒下头肉凉拌,剩下的头骨还能做一锅好汤,羊尾红烧,羊心羊肝羊肚弄一份爆炒羊杂,足足满满一盆。至于羊肠,他亲自动手,留下羊肠里的草料,积成辫子,在锅里慢慢煎香,准备做一份有段日子没有吃到的羊瘪汤。 回到指挥部的罗卫和靳同轩不约而同的抽抽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莫敌告诉他们,何得贵在伙房大显身手呢!不一会,好吃的摆了一桌子,高卷着袖子戴着围裙的何得贵也出现在门口,手里,正捧着绿油油料糊糊的羊鳖汤。靳同轩尝了一口,苦不堪言,跑到屋外吐掉,问何得贵怎么想起弄这么一餐。 何得贵把王老八的故事讲了一番,说:这个王八蛋,白赚了一套骨头几斤羊肉。 何得贵的话,仿佛触动了靳同轩某根神经,他冥想了一回,突然抬头说:“我知道怎么样去弄那四个运输站了!”莫敌也打了个寒颤,说:“我也知道了!” “集股!”“筹资!”靳同轩和莫敌几乎同时说出。 何得贵从他们的古怪表现中仿佛醒悟了什么,突然抽风般的腾身跳起,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哈哈哈哈,我也知道怎么做了!身上的围裙也不脱,不一会就跑得无影无踪。 靳同轩和罗卫惊愕的看着飞奔而去的何得贵,这位这是怎么了,一桌好吃的都不屑一顾,是发癫还是着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十六) 靳同轩笑着说:“何主任这也太先人后已了,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尝都不尝一下,就跑开了,留给我们吃,怎么好意思呢?”莫敌罗卫两人大笑,莫敌说:“行了!你就别得便宜卖乖了。”靳同轩不服气的说:“如果不是我们提醒,这个家伙怎么也不会想起用这种方法去弄那四个交通站,他得的便宜比我们大。”到这个时候,罗卫才完全搞明白何得贵这般慌慌张张跑走是因为什么,说:“同轩给了老何这么好的主意,老何给弄一桌好的犒劳,应该应该。” “什么应该?”门口传来覃国升的声音,看到摆了一桌的菜,再问:“你们知道我带好酒回来是吗?弄了这么漂亮的一桌菜。” 大家这才转头一看,覃国升正搂着一个大瓦缸,圆圆的肚子一尺多的直径,如果是酒,只怕不止三十斤。罗卫连忙站起来身,帮覃国升放下酒坛。 “国升的鼻子很长啊,知道有好吃的,巴巴的送了一坛好酒回来。”靳同轩站起来,把覃国升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知道,覃国升虽然已经升为政治部主任,实际上还总是把自己当成警卫连长,在这种时候,你不压他坐下,他只会站在一边添酒倒茶。 “这里还有张小红纸,泛白了,只怕有点时间,上面还写着字。”靳同轩弯下腰,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酒坛,读道:“封缸酒,民国二十二年腊月初三封。七年多一点,时间不短,算是陈年老酒了。” “这种酒多长时间算长?”莫敌说:“是米酒还是谷酒?” “米酒。”靳同轩回答:“这种酒大多以黍米为原料,以酒曲慢慢发酵,发酵前阶段要多次加入高浓度醅酒,当有一点酒味时,带糟贮入大缸,密封好,发酵6个月。然后开缸压榨,榨出酒糟得到酒液,将酒液再入大缸,密封陈酿澄清最少达五年之久,方适合饮用。五年之后,酒色成琥珀色,封存愈久,颜色愈深,糖味越重,酒味越醇。” “我在浙江,喝过很不错的女儿红,跟那个差不多吧。”莫敌问。 “差不多。”靳同轩说:“制作工艺相差不大,口感各有不同,你喝上就知道了。” 莫敌被说得馋虫大起,连叫打开。靳同轩很熟练的拍开泥封,一股浓浓的酒味顿时弥漫开来。 “国升去哪里弄来的酒?”罗卫用力的抽了抽鼻子,这个味道着实不错,酒香中分明带着一丝甜味,让人口舌生津。 “李品和主任给的。”覃国升说。 每人倒了一茶杯,都浅浅的抿了一口,与之前在浙江喝的大有不同,与这段时间在皖西喝的也大有不同,口感极佳。 “李主任不错啊!这等好东西,还舍得送出来与人分享。”莫敌说:“明天帮我谢谢他。” “他来得也容易,并没有像我们这么重视这个酒。”覃国升说。 “来得容易?”靳同轩有点奇怪的说:“这个酒只怕不容易,大凡收藏到七年的酒,就是奔十年二十年去的,如果藏到十年,就能卖个好价钱,七年不上不下,喝了可就可惜了。一般人家不会把七年的酒给人喝,或者就是十年的好酒,或者就是五年的新酒,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程度。我估计,这酒李主任一定会有强夺的成分。” “参谋长你是神仙,跟看到似的!”覃国升敬佩的说:“这个酒是汤池那边一个小酒坊的窖酒。去年李主任到岳西后,发现这个地方的封缸酒不错,远近闻名,潜山梅城那边的封缸酒,大多是从这边运送过去,原因是岳西的水好,酿出的酒更胜一筹,这边是山区,窖出来的酒也特别醇。只要是岳西的酒,不管是哪家生产的,在安庆桐城梅城六安都能卖个好价钱。李主任在县里弄了个县酒业管理互济会,开始对全县的酒坊统一管理,统一定价统一购销,统一发放加入酒业管理互济会的生产执照,没有加入互济会的,则作为私酒取缔。”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这个酒的原主人,肯定是私酒厂的老板。”靳同轩说:“不加入酒济会不能上市销售,之前还在当地偷偷卖,这回,欧阳营长带着队伍一下去,酒厂主人就草鸡了。对不对?” “太对了!”覃国升说:“酒业互济会的人说,自己酿自己吃没有问题,如果上市销售,就必须加入酒济会。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不想恼了酒坊的一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身是劲。赤着上身,打着赤脚,倒提着一把拌料的耙子,冲到酒济会工作人员面前,大声叫骂:你们这些刮民党反动派,欺压民众,鱼肉乡里,我自己种的粮,自己酿的酒,爱吃就吃爱卖就卖,关你国民党鸟事。酒业互济会的人回答说,小伙子别这这么嚣,头顶是国民党的天,脚下是国民党的地,你说关不关国民党的事。年轻人挥舞着耙子,竟在那里大叫:打倒国民党,改天换地,农民当家作主。酒业互济会的人火了,让酒业工作队的武装保卫人员端枪冲了进去,当场就把年轻人给绑了,还要把缸砸了,烧了这个作坊。这一下把酒坊老板吓坏了,哭着喊着求我们的人,不要砸他的酒缸,他愿意交罚款,做什么都行。” 莫敌脸色变得阴沉,自己的兵居然成了打手,这可是之前没有想到的。靳同轩的看法不一样,他比较赞许这种做法,所谓先礼后兵,政府之前有了通令,要统一管理酒市场,偏偏有人不把政府的话当回事,现在到底看看,到底是胳膊粗还是大腿硬。罗卫没有想到莫敌和靳同轩这么多,只是同情心泛滥,十分为私酒坊主人担心,急切的问:“没有伤到他吧!” “没有。”覃国升的话,让莫敌松了口气,如果弄出什么出格的行动,他会立即把部队全部招回来,我们是国军,是国民之军,可不是政府的打手,更不是随便哪个阿三阿四就能调去鱼肉百姓。 “酒业互济会的人还是懂事的,求财不求气,只要加入就行。”覃国升说:“只是酒坊的年轻人被作为赤党分子给带了回来,正在县党部慢慢的审。” “会审出个什么结果来吗?”罗卫问。 “能有什么结果。”覃国升说:“年轻人是酒坊老板的儿子,才十七岁,三年前高敬亭从这里出去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想入党也入不成,肯定不是赤党分子。只是当年在少先队里学了几句口号,一不小心喊了出来,这下好了,祸从口出。” “那县党部准备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年轻人?”莫敌对这个问题比较关心,他知道,省党部并不关心国计民生,最关心的就排查出漏网的赤党分子,查到一个,就是大功。李品和会不会在这个方面下功夫。 “不知道。”覃国升说:“这些酒就是酒坊老板送来的,送了十坛,打点上下。李主任让我先拿一坛回来给老大尝尝,如果好喝,我再拿。李主任说了,有了酒业互济会,别的不说,酒还是有喝的。” 莫敌摇头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刚刚才喝了一碗羊瘪汤,再喝下一口封缸酒,这两种极品的口味在舌头上交集,苦中带甜,美味入骨。说:“我不要酒,你明天去告诉李品和,把那个年轻人给我,送到三营去当兵,火气挺大嘛,能当个好兵。” 罗卫和靳同轩大笑,这一招好!覃国升想了想,说:“我明天去找人,把这个消息传给酒坊老板,要他送个儿子给我们,还要来感我们的恩戴我们的德。” 靳同轩大笑,指着覃国升,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李品和混了两天,学会这些歪招了。” “有时候,有些歪招也管用的,达到的效果,比正招还好。我不反对。”莫敌说:“只是有一点,招歪人不能歪,杨赞谟参谋长说过:老是用歪招,人会变歪的。” 覃国升点头称是,在麻埠,靳同轩不只一次向他们说起杨赞谟的理论,并提高到一个理论性的高度:战争修心论,通过战争,锻炼自己,纯洁自己,提升自己,让自己的心境更进一步。这套理论得到了莫敌等人的一致认可。 第二天,莫敌才知道,何得贵当天晚上就把四个运输站站长位置给确定了,并没有搞竞拍,搞价高者得,而是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推介。他把辎重队一些有能力的人集中开会,在会上,把交通站进行了详细的讲解,需要做什么,能够获得什么,投入与收益的比例如何,算得下面的人群情激奋。但是一算总投资,所有的人都哑了口,没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投入。这时候,何得贵抛出了合钱共投的方式,让下面的人看到了曙光,很快,就形成了四个小团体,你投旅馆,他投仓库,老三投食堂,老四做集市,大家一起搞道路维护。当何得贵告诉他们,野补团会给每一个交通站配上一个班的士兵作为兵站成员,负责当地治安,也保证交通站的安全,下面沸腾了。至于上面给的中尉头衔,这些人反而不是太看重,一个中尉一个月的军饷,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少。 一大早,何得贵就交来文字方案,四伙人愿意自费建设交通站,建好旅馆饭堂仓库,维护好路面,绝对服从野补团的管理,只收允许收取的费用,不允许收的费用绝对不多收一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十七) 当酒坊老板带着一木车酒,来到靳同轩的参谋部时,靳同轩知道,戏肉来了。覃国升的设计十分见效,看来这是个搞诡计的好手。 之前覃国升设计,先让县党部放出风声,说酒坊老板的儿子定为赤党余孽已是板上钉钉,过几日就要送往立煌,打靶还是把牢底坐穿,谁也不知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把酒坊老板吓得魂不附体,四处托关系找门路,哪怕是卖田卖地卖酒坊,也要把人弄出来。还通过极隐密的渠道,找到新四军派到岳西进行地下活动的张体学,求他们帮忙,把人给救出来。在老百姓看来,既然是一党同志,这点忙理所当然要帮。 张体学知道了这回事,也积极向上级反应,经上级有关部门确认,酒坊老板的儿子绝对不是赤党人员,不仅不是,这个酒坊老板还因为家里有几十亩土地几次被游街批斗,属于被斗争的对象。他的儿子年纪幼小,不懂世事,更没有作出重大贡献,不可能吸纳为党员。既然不是本党人员,甚至连积极群众也谈不上,张体学也就不再去劳这份心,在他看来,县党部抓酒坊老板的儿子,是一场搞笑的狗咬狗。 酒坊老板走投无路,求救无门,夫妻向隅,,相对默然,不复聊赖。却偶然得到一个在县府上班的远房亲戚传来消息,这个事若想有转机,只能去求野补团靳同轩参谋长,靳长官是安徽人,不是广西蛮子,能说得上话。靳参谋长这个人也很不错,有本事,肯帮忙,岳西县政府的县长老爷,把他当刘伯温看待,就差上马提金下马提银,求到他面前,肯定有门。 死马当成活马医,酒坊老板这才来到了靳同轩的门前。 “哪位是靳大人?哪位是靳大人?求求您,救命啊!”一进门,酒坊老板就跪了下去,把参谋部的人吓了一大跳,靳同轩也像被烫着一样跳了起来,设想过很多种场面,却没有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竟然如此恳切,一进门就搞了个五体投地。 靳同轩是委员长提倡的新生活运动拥护者,从没有见识过跪拜之礼,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跳冲到酒坊老板面前,把他搀扶起来。心里之前设想的所有打官腔的言辞都忘记得一干二净,急切的说:“大叔请起,大叔请起。” 酒坊老板爬起身,大家才注意,这是一个挺讲究的人,头戴一顶小瓜皮帽,上身是一件不合季节的小马夹,里面竟然是一袭长装,最下面的布袜外是一双八成新的千层布底鞋。这个年头的人,穿长衫的太少了!在农村,能穿得如此讲究的也不多,仔细看来,四十出头年纪,脸色很好,白里透红,虽然哭丧着脸,也看得出来,这是个富足之人。 “哪位是靳参谋长,哪位是靳参谋长?”酒坊老板双手抱拳,团团一圈,急得老脸通红。 “我就是靳同轩。”站在他面前的靳同轩郁闷了,这么大个的人居然视而不见,让人郁闷。他没有想到,他的斯文书生味,他的外表小年轻,完全与市面上的传言不想符合,在市面上传言,靳同轩是个如孔明一般留着山羊胡子,手持鹅毛羽扇的神仙中人,与面前这个实在不太搭界。 酒坊老板定睛看了一眼,或者是想证实一下自己之前听到的不是虚幻,再看看面前的年轻人,脚一软,又跪了下去,嘴里叫着:“靳大人救命啊!” 靳同轩眼明手快,哪里还让他再跪下去,连忙一手搀了,拖到一边的官帽椅上坐下,让勤务人员送了一杯水来,说:“大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事大事,救命的大事。”酒坊老板一五一十把事件说了一遍,跟覃国升说的相差不大,还顺带把找人去求新四军张体学,被张体学拒绝的事说了一遍,哀哀的说:“人家赤党都说不是他们的人,怎么县党部就认定是他们的人呢,莫非县党部的人比赤党的人更清楚谁是赤党谁不是赤党。” 酒坊老板的话,把参谋部里所有的人都逗笑了,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大家都理解县党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这句话已经说了十几年,这种事也做了十几年,只是这回,酒坊老板的儿子撞上了枪口。 靳同轩没有笑,之前还以为岳西这个地方经过几年的整肃,不再有赤党的人,没有想到,赤党还真是无孔不入,自己不愿跟他们搞磨擦,从皖东来到了这里,还是躲不开他们的身影,真是冤孽。招了招手,让人送了一张纸笔过来,把张体学三个字写上,说:“交给政治部,让他们转给县党部,查查这个人,别鱼没打着,尽弄点螃蟹充数。” 靳同轩看着一脸希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中年人,说:“大叔你别急,只要人还在岳西,就没事,我们军队不派人,县党部不敢往外送政治犯,如果在路人被人截胡了,县党部岂不前功尽弃。” 听到靳同轩的话,酒坊老板急了,分辩说:“大人,我儿子不是赤党,不是政治犯,冤枉啊!” “是不是政治犯不由我说,还得看县党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说你儿子不是赤党,有什么证据,你找来交给我,我帮你传到县党部,我跟他们熟悉,我送去的东西他们不会不重视。”靳同轩出的主意还算有点道理。 “哎哟,这一时半会的,让我去哪里找证据!”酒坊老板知道,靳同轩说的是对的,说谁是赤党谁不是赤党,嘴皮子顶不了用,他答应帮忙把证据递上去,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去哪里找证据呢,酒坊老板陷入了长考。 靳同轩没有打断他,让他慢慢想,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对面前的一堆资料进行整理,这些都是这阵子各工作组的工作汇报,靳同轩印发了一些表格,让欧阳锦营的三十个工作队,每天照表格填写,他需要一些大数据,找到发展岳西经济的一些思路。表格每天都在增加,因为填表者文化水平不高,填的东西零乱不堪,除了靳同轩谁也看不懂。 去政治部的参谋人员回来了,给了靳同轩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一大堆的名字:赤党皖鄂边特委会书记何耀榜,岳西县委书记王榕,抗日人民自卫军模范第七大队大队长储造时,岳西县委宣传部长王临川,新四军特派岳西武装工作队队长张体学……靳同轩笑了笑,看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入了县党部的眼线,用不着自己操心。参谋人员告诉靳同轩,民国二十八年,也就是去年,五月,岳西中心县委领导人及抗日工作团成员撤离岳西,县委撤销,目前在岳西的赤党负责人是县委宣传部长王临川,赤军负责人就是武装工作队队长张体学,这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隐蔽得很深,一直找不到人。靳同轩笑了,找到又怎么样,大不了让他离开这里,现在是全民族大团结,共同合作抗战时期,最多就是搞搞磨擦,还真能砍头不成。参谋人员说,那可说不定,做事得有度,过度了谁也不好说,去年三月,区寿年师长就下令把“把持政府,操纵政权,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县财委会会长蒋柱峰予以镇压,一审才发现,是那边的人,师长火了,命令江承量县长加大清肃力度,全面清查。扯出萝卜带出泥,一根地瓜苗带出一长串,五月份,对方被迫撤离。 靳同轩点点头,到处都有磨擦,这个地方因为去年的清查,估计接下来的磨擦会少一些,他十分厌倦这种无聊的磨擦,能够少一点就好一点。 这时,突然听到酒坊老板鬼扯式的大叫起来:“靳大人,我想起一个人证。” “哦,说说看。”靳同轩说。 “前些年,汤池畈三天两头搞批斗会,那时候我儿子还小,开裆裤刚缝上不久,还跟着街坊的小孩子们去看开我的批斗会,跟别的孩子一起往我头上扔泥巴。我家里在石台乡下有几十亩地,又在汤池畈开有酒坊,按照他们的说法,算是地主劣绅资本家,属于批斗之列,三天两头的挂牌戴高帽游街。还把我的地分了,把乡下的房子占了。后来,他们走了,占我房子的乡邻和占我地的乡亲把房子和地都退回来给我,房子打扫干净,地压根就没有种,白白的丢荒了两年。”说到这里,酒坊老板冒出一点恨意:“每次带头批我的,是石台的一个光棍汉子,叫储世茂,前几天我还在汤池畈看到他,扛着几根竹子来集市上卖,他肯定能够证明我们家娃不是赤党。” 靳同轩拿起笔,在废纸上又记下了这个名字:储世茂。 “好吧,你去找一下这个储世茂,如果他能够证明令公子不是赤党,就没有问题了,如果找不到,找几个汤池畈的保甲,给你做证,也可以证明令公子的清白,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靳同轩说。 “太好了,谢谢靳大人,要是能够救得出小儿,你的大恩大德,我终生难忘,一定报答。”酒坊老板走到门外,一趟又一趟,抱了十坛酒进来,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个酿酒的,没有什么孝敬您老,就只有几坛酒,还请靳大人不要嫌弃。” 靳同轩看了看,还是一些七年陈酒,笑着说:“你先把这些酒拿回去,再放两三年,再送给我,十年的陈酒才是好酒,现在喝了,可惜了。” 酒坊老板说:“先喝先喝,到十年了还有。只是现在没有十年的酒,最长时间的也是七年多,拿不出手。” “为什么只有七年的酒?”靳同轩问。 “唉,七年前闹赤闹得厉害,种不出米,拿什么去酿酒。”酒坊老板说:“他们走的那年,我才种下一季粮食,冬天就做成了酒,窖里时间最早的就是这批。” “那之前的酒呢?”靳同轩问。 “共产了!”酒坊老板说:“开完会,斗完我,就去我家酒窖里开酒,说是共产。先喝二十年的,再喝十年的,喝了小半年,别说五年的,就连头一年酿下的都喝光了,还好,缸子没有砸我的,不然,我就酿不成酒了。哎,要是酿不成也就好了,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蹒跚着脚步,走了出去。那步态,明显与年龄不符,这次对他的打击,比七八前年的批斗还要重,那还只是去点财,这回可要去个人,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靳同轩看着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无论是政治斗争还是军事斗争,受伤的总是百姓,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打走了日本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给老百姓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恢复经济,强国富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十八) 莫敌很忙,忙着熟悉自己的地盘,既然成了岳西的坐地炮,总不能天天坐在天堂镇,不出去巡游一番。岳西通往四周的路,东西南边都走过,却没有走过从来榜过包家到漫水河的这一条。在李品和与自己的闲聊中,说起景色之美,风光之秀,津津有味,特别是上次过来时走得匆忙,在号称小黄山的铜锣寨没有好好欣赏,留下遗憾。莫敌也很有冲动想去走走这一条路,毕竟这一条路与师部的距离最近,有什么事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到达。 李品和很无聊,自告奋勇要陪莫敌去走走这条路,顺便去一趟深沟铺,能够在176师面前多露脸,也是一种很好的展示存在的方式。 覃国升不再以警卫连长的身份跟在身边,而是以政治部主任身份,在李品和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兼管岳西党部的工作。跟在莫敌身边的是带着两个警卫排士兵的警卫连副连长廖大炮 从来榜过包家的这条路,只能比之前从英山过来的路更陡峭,更险峻,牛栏冲,烂泥坳,左看多枝尖,右看白马尖,大别山的主峰竟然就在这条路上。但是路面却比英山过来的略好一些,应该是走的人较多,人气更足一些。 “这条路,是岳西的门户路。”李品和说:“我知道莫团长你走过潜山梅城过来的路,也许你会说,那条才是门户路。比起这条路来,那条好走得太多,经过这几年的拓宽,已经能够行驶汽车。但是在我看来,这条才是门户路,我的看法很简单,上峰在哪里,我们的门就应该朝哪个方向开。” 莫敌哑然,观世音菩萨在南海,所以座座大门朝南开,竟然还有这种道理!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谓的路,有通衢大道,还有通天大道。”李品和这么说,莫敌倒是明白了,通衢大道是为通商,通天大道自然就为了直达天听。他之所以想去师部,也是想走一下通天大道。因为在这次整编中,他遇到了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罗卫升副团长,谁也没有意见,资历学历都摆在面前,作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正则生,在宜山民团当过排长,之后在徐平连任副连长,进入淞沪战场后历任特务连连长,警卫营营长,在莫敌被闲置的这段时间,协助蒋春阳担起526团的重任,练潭作战、皖河作战,都是在他的统筹下展开,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在526团,是不是团长的团长。石重,宜山民团送往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委培生,为人沉稳,当任营长,也无可厚非。但是,第三营营长是钟良而不是瘦猴,却让很多人感到不解。查对而言,如果让石重继续担任第三营营长而让瘦猴直升警卫营营长,大家更能理解,连就任三营营长的钟良也找到莫敌,提出由瘦猴出任营长,他愿意做副职,全力辅佐瘦猴完成战斗任务。莫敌没有同意,而是让瘦猴在三营继续做副营长,居于钟良之下。瘦猴嘴里不说,心头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整个人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可两眼的眼圈明显出卖了他的内心。 莫敌之所以不同意瘦猴出任营长,不是他资历不行,也不是他能力不行,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有学历,瘦猴跟着徐平徐乐一伙从平乐出来,现在已经是级别最低的一个,徐平少将,徐乐少将,赵国龙上校、田鼠中校,只有瘦猴还是个少校副营长。莫敌决定,趁着这段时间有空,要解决一下瘦猴的问题,这次,他去师部,就是要向师政治部申请,把瘦猴送到桂林中央军校第六军校系统的读上一年半,镀镀金充充电,也好向上跳进一级。赵国龙去了不到一年,因为作战需要,提前毕业,就任新19师的参谋长,在上校位置上呆上三来五年,一个少将是少不了的。能够当上将军,不止是前程锦绣,更是光宗耀祖。看目前的对日战争,少则还要打三年五年,多则打到十年八年,不抓住这个机会把军衔拉高,一旦战争结束,做个扫地老兵,下半辈子吃饭都成问题。 去一趟师部,求一求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谭何易,九月份,就是军校开新班的时候,耽误了又得等一年。 在路上,莫敌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品和,李品和点头说:“天纵,你自己补读的事还没有搞妥,还去操心下面弟兄的事,做你的弟兄,比做你自己划得来。”莫敌笑着说:“我已经是上校团长了,就算不去读,过十年八年,积功也能混个少将,或者去县里做个警备区主任,也能混吃混喝。弟兄跟了我这么些年,又跟着我出来出生入死,不给他们谋一条好的出路,就是我的不对了!瘦猴如果当了一营之长,就基本上没有了再去进修的可能,李主任你知道,不进修,很难晋升,营长又是冲锋队队长,哪场大仗打下来,不死上一堆的营长。”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帮你。每年集团军都有指标,今年的指标,我让我大哥拨一个到176师,你去跟谭何易说,这个指标只能给瘦猴。”李品和大拍胸口。 “太谢谢李主任了!”莫敌用力摇头李品和的手。 李品仙抽出手,轻轻拍了拍莫敌的肩,说:“你把在岳西的收益放了三分之一在我这边作为机动费用,我已经跟我大哥说了,我大哥说,别人的不要乱动,莫天纵的,就当自己的好了。我大哥还说了,岳西这个地方,一定要死死抓在我们自己手里,如果四十八军调野补团执行任务,岳西还必须要有一支信得过的部队。覃国升主任给我出了个主意,成立县团级守备大队,在省保安司令部备案,正规编制。十九个乡每个乡一个兵站,辖一个排,加上县里司令部的后勤和特务人员,一千人左右。你给委派个团长过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守备大队?呵呵,那没有用,属于游击司令部的下属。我在潜山任西六县联合总指挥的时候,见识过这种守备大队,强的时候可以很强,弱的时候弱得不成样子。”莫敌说:“成立兵站是应该的,设立一个县级警备部也可以,问题是,这个警备部和兵站隶属于什么部门,谁才能够调用他们,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到时为谁辛苦为谁忙。” “你说的太对了,我听说第七军在建制中增加了两个野补团,四十八军却一个也没有,能不能由二十一集团军直接管理一建制团,我打听打听。不过真的不知道,真要成立这么一个团,我找谁做这个团长合适。”李品和说。 “呵呵,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去做这个团长。”莫敌开玩笑说。 李品和却没有把莫敌的话当成玩笑,说:“这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找你。” 莫敌哈哈大笑,浑没有把李品和的话当回事。 很快,莫敌就被这沿途的美景吸引进去了!山腰上是浓密的树林,在树林的上方,经常秀突兀的伸出一座裸露的石山,有如秃顶的脑袋,间或一些脑袋上还长了几根细毛,看起来十分搞笑。远远听到水流声,一转身,裸露的石山下面竟然挂了条瀑布,连一惯淡定的莫敌也不淡定了,大叫:“我操,这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品和手握折扇,指点山峦,说,相传远古时代,这儿没有大山,一位仙人,被精卫填海所感动,将别处的石头,一担挑了,星夜兼程,赶往东海。谁知到了石经岭南上空时扁担突断,一担石头跌落在此,便成了这七零八乱一堆山,因其奇峰林立、地貌怪异,古称怪石山。楚汉时期,天下大乱,著名学者霍龙随祖先自吴国南下,避乱龙川。汉高祖在位时,曾请霍龙任职,但霍龙无心官场,婉言谢绝,一心在此讲学,后人为纪念他,才将这里称为“霍山”。 一路走得悠闲,两百里的山路,足足走了四天,李品和四十五六年纪,走路虽然不快,胜在不停的走,读书不少,文化不低,自己说在前清时本来也打算应一应科举,谁知道刚中了个童生就取消了科举,让他壮志难酬。一路吟诗作对,什么“两支独峰相对出,一条细水夹缝流”,“绿冠有意遮天日,赤乌一缕照残蕨”,不一而足。 过了黄沙坪,就是霍山地界,李品和很自觉,立即不再以主人自居,而是收敛了起来,不再吟诗也不再作对,更很少指点江山,莫敌问他何故,他竟然说,出门在外,当保持低调,不至招祸。莫敌大笑不止,这家伙,典型的窝里横。 从黄沙坪到上土市,本来不远,一天可达,不知道李品和从哪里打听到路上的铜锣寨风景如画,以秀水、奇松、怪石、绝壁、云海、珍木、繁花著称于世号称小黄山,执意要游,又拖延了一天。莫敌跟着走了一天,境内高山、河谷相间,峰峦雄伟,峡谷深邃,森林密布,令人心旷神怡。这段时间,少有放下心思专心出游,偶尔为之,放下一切俗念,到也意兴盎然。 到了深沟铺,把李品和介绍给176师各位长官,李品和到也自来熟,很快就与郑沧溶谭何易等人称兄道弟起来。与莫敌不同,他们年龄相仿,可聊的东西也多得多,这些人都很有意想通过李品和与长官李品仙搭上关系,曲意奉承,气氛十分融洽,连谭何易也不能免俗。 师部一干人,还陪着李品和去不远处的古佛堂,游玩小有名气的百年梭子桥。莫敌实在没有兴趣参与这种应酬,提出自己去不远处的决兴庵走走,就不打扰师部长官们跟李主任谈心了。师长郑沧溶连忙同意,对莫敌的知趣之举很是满意。 青山绿树、红花碧潭之间,竟掩映着一座不小的寺庙,青砖与柱架结构的庙宇,有二十四间之多。走入庙中,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几十处形态各异的古人物、鸟兽木雕,工艺精美,栩栩如生。李鸿章亲笔题赠给同学曹季清的四块屏,引起了莫敌的兴趣。庙里的僧人见莫敌在四连屏面前发呆,便把他带到前清状元骆炳昆、杭州知府李士彬等名流政客在庙中的提词前细观,还摆出纸笔,请莫敌留下自己的大作。莫敌提笔略作沉思,飞笔写下:勘破生死平国难,驱逐倭冠此决心。百寿莫敌题于霍山决兴庵。僧人看了一回,对莫敌的字口不对心的赞了几句,莫敌为何人,完全不知。直到一年多后,莫敌在西六县打出名声,僧人才想起这个名字,在字纸堆里翻出,去霍山小南岳央人装裱,挂在名人堂中。 瘦猴的事很简单,只要有指标下来,不作第二人选,李品和方面也得到好消息,就在这两天,电报通知就可以下发到176师,一个正则班的指标,给谁不是谁,集团军政治部的人能够得李品和一点人情,何乐而不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十九) 莫敌在师部等集团军下来的通知,李品和则玩了个不亦乐乎。不知是谁,向他推荐说,安徽这边的铜锣寨,不如湖北那边的吴家山天堂寨,雄奇险峻,气势磅礴;天堂旭日,云海雾瀑,气象万千。山高谷深,谷中九潭十八瀑,幽雅绝俗;或飞流击石,喷珠溅玉,虹光万道;或穿山破岩,游若腾龙,挥洒自如;或瀑泻深壑,似银河倾泄,美轮美奂。 天堂寨距离深沟铺不远,当地的农民一天即可来回,既当游玩,三日足可尽兴。李品和大喜,口呤“才出天堂镇,又往天堂游”的诗句,在176师政治部专人陪同下,去了吴家山。莫敌婉拒了李品和的邀请,只说好不容易在师部一回,想查看一些作战方面的资料,让李品和只管尽兴的游,游了回来,一起返回岳西。 瘦猴的通知书来得很快,第二天就到了176师师部,师部毫无怠慢,当即把电报转到野补团,指名由三营副营长侯权少校参加九月份开学的正则班,同时免去野补团三营副营长职务。 罗卫拿着电报,兴奋得在团部打圈,如果不是有一个团副的身份,估计会在地上滚上几滚。这次调整,他也认为最不合适的就是瘦猴,正在想怎么去补偿,却得到了这么一份通知,知道是老大在师部运作的结果,但是,能够在这区区几天就能落实,老大的能量也就到顶天的地步。在罗卫们看来,莫敌距离神仙也差不了太多。靳同轩在一旁大笑,说:“罗卫,你小心点,别把电报给撕烂了!”覃国升说:“撕烂了也不怕,让机要员再写一遍就是。”何得贵深知这个东西在桂军意味着什么,瘦猴会打仗,却不是科班出身,晋升有限。自己是科班出身,打仗比瘦猴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却在一步步高升。有了这张电报,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瘦猴,一定前程似景。 罗卫走到电话机面前,拿起电话:“喂,给我接三营。”一阵呼叫声后,传来声音:“我是三营刘汉昭,请问你哪位?”是三营新上任的参谋长,整编时,从176师参谋处直接任命下来,才来到野补团,罗卫跟他不是很熟悉,准备了一肚子的打趣话被噎死在喉头,狠狠咽了几下口水,才用比较正常的口吻说:“刘参谋,你叫你们侯副营长马上到团指挥部来。”在对方答应后挂了电话。 何得贵一脸堆笑走出指挥部,说:“我去市场转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今天,不把这只猴子搞醉,我们不能收工。” 覃国升嘿嘿笑着说:“只怕得到消息,不要你搞,猴哥自己就醉了。” “我估计,听到消息,瘦猴肯定是傻了,他不学有术,平时不爱读书,这回让他去读一年半,只怕要剥掉他一层皮。”靳同轩说:“我得准备准备,九月份开学,现在七月底,还有一个月,必须让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多读点书,不至于到军校里字都认不全。你们玩吧,我出去转转,看看天堂镇里有没有一些浅显的书,买些回来搞搞突击。” “拉倒吧!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这个月还要从岳西回到桂林,路上大都让日本人占了,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成问题。”罗卫说:“如果能够提前赶回,我估计他一定会先回老家看看,他不是说有黄花大闺女送到家等着了吗,还不回去圆房!” 指挥部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罗卫对所有的人说:“你们一会别露馅,先让我们逗逗他再说。” 大家同声答应,这种事,能玩不玩也不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坐在窗口边的工作人员侧头朝窗外一看,不是三营副营长侯权那厮又是哪个,朝里面的人挤眉弄眼作了个鬼脸,意思是那货来了。 本来还笑脸盈盈的脸一下子全部垮下来,罗卫板着脸站在地图前,背对着大门,他担心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覃国升早早就站了起来,瘦猴是他的上官,现在虽然自己升任政治部主任,但是在老上官面前,不能失礼。靳同轩知道,想玩好这个节目,主角还得是自己。 “来了?”靳同轩看了一眼急匆匆走进门来的瘦猴,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面前的坐位:“坐。” 瘦猴坐下后,看面指挥部里气氛不对,有点紧张的问道:“参座,可有急事?” “不是急事。”靳同轩说:“我听说,这次不能担任正印营长,你心里有点不愿意是不是?” “没有没有,哪有这回事!”瘦猴一口否认。 “听人说,你在抱怨,说上头对你有偏见,一起当连长的三个人,罗卫当了团副,石重做了营长,只有你,是个营副,还让之前的下属排长钟良爬了前头。”靳同轩的问话,让罗卫等人都集中精神听了起来,有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但是真要从瘦猴口里说出来,就不是太好了。 “参座看你说的,当个营副,我知足得很。”瘦猴的话提起了大家的兴趣。 “为什么知足得很?”靳同轩不明白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瘦猴听说是这个事,一身轻松,本来坐得笔直的身子往后一靠,靠在太师座背上。 “哦,你到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靳同轩也来了兴趣。 “他们都是自己想当兵,顺了自己的意才当了兵,然后去投考军校,费尽艰辛才读完军校,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应该当军官。黄天化参谋长曾经对我们说,一个拿破轮子的外国人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每一个立场从军的人,骨子里面就有这么一份想法,一步步往上走,最后当上将军。”瘦猴说:“我就不一样。参座你知道,我本是平乐街头的一混混,比田鼠好一点,我还有家有爹妈有兄弟,他什么都没有。当年,老大到平乐民团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弟兄们中我年纪最小。平日里得几位哥照顾,帮几个哥哥打杂跑腿,谁知道一跑就跑进了军营,跟着徐平哥,跟着老大,糊里糊涂打了几年仗,也糊里糊涂就学会了打仗。我和几个哥哥一起去到宜山,又跟着大部队一起从宜山出来,从宜山出来的人,黄天化参谋长走了,一营长刘伯龙二营长李石奇死了,三营长老何,成了全团的米袋子粮袋子,我们团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我不仅活下来了,还一年一升职,先当的排长,再做的连长,如今已经是营副。我不是那个想做将军的好士兵,我只知道,当了兵当了官,家里富足,祖上光耀,至于当多大的官,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听了瘦猴的话,罗卫们再也起不了逗他的心,罗卫走了过来,把电报递给瘦猴,说:“你自己看吧。” 瘦猴文化虽然不高,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军官,电报完全能够对付,看完之后,竟然干嚎起来:“哎哟,让我去读书!我操,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罗卫们乐了,这位,还真被靳同轩说准了。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的何得贵走了进来,铁青着脸,来到瘦猴面前:“嚎嚎嚎,嚎什么嚎!这么好的事,就要你的命了!站起来。” 瘦猴腾身而起,乖乖站在何得贵面前,团指挥部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大家都没有想到,何得贵这位老好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官威。只有靳同轩反应过来,在这个指挥部里,莫敌不在的时候,平时乐呵呵一脸憨厚的何得贵才是真正的老大,刚才瘦猴说的,团长不在,参谋长走了,三个营长,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就是面前的老何。 “死都不怕,怕什么去读书!”何得贵怒道:“让你去读书,就要你的命了,要知道,这个读书指标,是谁都能得到的吗,为了这个指标,老大专门去师里求人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读了这个书,意味着什么吗?赵国龙,你们一起走出来的,读了书,上去了,上校参谋长,放下去,就是一团正职。我们老大,就因为少了个文凭,上校做了三年,不知道还要做几年。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光明大道,你还敢干嚎!” 团指挥部里,静得听得到每个人的心跳声,何得贵说完后,一屁股坐下,端起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杯子,咕嘟咕哮嘟,一饮而尽。 靳同轩冰雪聪明,知道何得贵老资格一摆,连罗卫也不敢多话,毕竟在宜山民团的时候,何得贵就一营之长,那时候的罗卫,还只是个小小排长,在何得贵面前,除了立正敬礼,不敢乱调皮。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能打破僵局,拿起水壶,给何得贵续上水,说:“老何你别生气,瘦猴也没有说不去,只是知道自己文化基础差,有点畏难情绪而已。”一边给瘦猴使眼色。瘦猴连忙把续上水的茶杯恭恭敬敬的敬给何得贵,说:“老何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读书,考试合格,当个合格的军官。”何得贵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何得贵仿佛换了个人,一展怒容,眉开眼笑的说:“这就对了,好好读书,毕业回来,做我的上官。呵呵,今天运气好,市场正好杀猪,我把整套下水要了回来,还要了个猪头回来烧香。”瘦猴知道这是为他高兴,不敢再说泄气话,一脸的傻笑。 罗卫指着瘦猴,对覃国升说,让参谋长说中了,这个瘦猴真还就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 没有等到李品和从吴家山回来,却先到了一份作战急电,集团军司令部急电:由于第七军撤出麻城罗田,日军兵分两路,抢占第七军撤走后留下的空地,河南信阳驻军第三师团第5旅团68联队尾随而进,已到达三省交界的康王寨。同时,黄冈驻军十五师团第60联队沿上巴河旦店直上罗田三里畈,预计两军将于立煌斑竹园地区汇合,进攻立煌。现集团军司令部命令由第七军171师负责拦截康王寨方面的日军,由172师负责阻击三里畈方向的日军,勿使敌两军汇合,形成合力,进攻立煌。176师派出奇兵,出英山罗田,截断南路日军退路,与172师合力消灭之。 拿到电报,参谋长李尚苦笑着对师长郑沧溶说:“看来,这回集团军是要我们师部人员上阵了!”郑沧溶也摇头说:“是啊!我们176师,除了深沟铺我们几个人,哪里还有人手可以派去?”谭何易笑了笑,指了指在外间看文件的莫敌,轻声说:“我想了想,也只有他了!” 郑沧溶看了一眼,摇摇头,笑道:“我想过了,他那里说起来有一团之众,实际可用者只不过钟鼎鼐二营而已。你们想想,从李品和手里抽走一营,你们敢不敢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敢!钟良的三营还在整编,新兵还没有入营,只怕派不上用场。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拆得七零八落的警卫营,能有多大战斗力!” 谭何易想了想,师长说的都是道理,但是却不是拒绝出兵的理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完成任务,说:“师部还有个警通大队,平时负责师部的保卫工作和勤务工作,抽出来三百多人,凑成一个营,由参谋处长伍廷焕出任营长,先去英山与钟鼎鼐营汇合。再问问莫天纵,野补团石重的警卫营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凑成三个营,就是我们的最大力量了。”郑沧溶说:“先问问天纵吧!” 李尚参谋长去到外间,把正在看文件的莫敌叫了进来。看到一脸严肃的师座,副座和参座,莫敌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 “天纵,叫你进来,是想告诉你,出事了?”谭何易说。 看到谭何易的郑重其事,莫敌吓了一跳,会出什么事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李品和主任在游山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吧! “日军兵分两路,向立煌发起进攻。”谭何易说。 呵,是这个事!莫敌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兵来将挡,接着就是。他却没有想到,176师不仅无将可挡,甚至连兵也派不出几个。 谭何易把莫敌拉到地图前,在地图上把日军的进攻态势一一细说后,说:“集团军要求我们派出部队,截断南路日军的退路,对此,天纵有何意见?” “此招英明!”莫敌回答:“以重兵从英山出发,取道罗田,正好兜尾一击。” “天纵,不跟你说瞎话了。”谭何易说:“别说重兵,就是轻兵,我们手头也没有啊。” 莫敌笑了,这是实话,176师,三个主力团,都在桐城潜山太湖一线,只有一个野补团,还在岳西,看来,师部是打上自己的主意了。莫敌立即站了起来,说:“属下愿意率野补团完成截击任务。” 谭何易和郑沧溶李尚都笑了,谭何易说:“我说的不错吧,莫天纵,绝非畏战之人。” 李尚参谋长把莫敌叫到一边,问:“你到底说说,野补团除了钟鼎鼐营还能派出多少部队参加作战。” 莫敌胸脯一挺,说:“欧阳锦一营随时可以集结。” 李尚狂摆手,说:“不动这个,不动这个。动了这个,李品和主任那里不好解释。岳西的工作刚刚展开,我们立马就撤走部队,太不像话。莫团长,除了一营,就拿不出其它人了吗?比如说三营,比如说警卫营。” 莫敌知道了上头的意思,说:“三营不行,招兵正在进行中,警卫营可以,只是之前从警卫营分了三分之一骨干过去,能来的也只有三分之二而已,不过问题不大,我把覃国升的警通连补进去也就基本够一个营的建制。” 李尚继续大摇其头,说:“警通连可以,覃国升就算了,现在他在岳西,帮李品和主任顶着一摊,把他调走,岂不是逼着李主任快点回岳西,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莫敌有点想笑,这些家伙,对李品仙这个小弟的敬畏之心,远比四十八军军长强得多。 李尚说:“这样吧,我把师里的警通大队和内卫人员挑选一部分出来,组成一个暂编营,由参谋处长伍廷焕中校担任营长,你先带去英山。伍营与岳西过来的石重营以及之前在英山的钟鼎鼐营,组成一个作战团,由你全权负责,前往执行这个任务。” “行!没问题。”莫敌满口答应。 电报传到岳西,罗卫找到靳同轩,说:“老大的意思我知道,一营不能用,三营用不了,只能先把警卫营送去。老大在电报里明说了,我不能去,国升不能去,警通连余部一定要过去归建,由廖大炮负责,老大身边没有一个警通连,我不放心。石重的警卫营也是个缺额营,只有一个光棍营长,副营长、参谋长全部没有,三个连都只有两个排,作战能力大打折扣,只怕往常能够独立完成的任务,这次未必就能完成。我是一个头两个大。” 靳同轩点点头,说:“没事的,老罗,老大说了你不能去,却没有说我不能去,所以,我必须过去。不仅我去,我还要把特务连带去,这次我们只有一个混成团,如果面对日军一个完整联队,我们会吃大亏。我不管了,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就动用特务连。” 罗卫倒吸了一口气,特务连,由三个排组成,一个杀伤性毒气弹排,一个失能性毒气弹排,一个*排。这个连,之前由罗卫兼任连长,现在由靳同轩兼任连长。自建成以来,一直没有动用,也是想要留到最后关头。这次作战,规模可能不大,但是凶险程度不亚于刚结束的枣宜大战。罗卫也认为,有必要带上这个连。问题是从这里往西,走河图,进英山,道路难行,背负这么多的作战器具,如何行进。 “没问题。”靳同轩说:“我们可以雇用挑夫。天堂镇里有不少闲人,找得一二百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工钱,他们不会不去。” “这样也行!”罗卫看着靳同轩,这位的脑袋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不像个军人,反而像个商人。 正在商量,一个人冲了进来,还没有站定,就听到了他的叫喊声:“罗头,同轩,这次作战,我必须去。” 两人抬头一看,是瘦猴。 罗卫呵呵一笑,说:“你已经被免职了,老老实实去上学,在这一两年里,打仗,跟你没关系。” “胡说。”瘦猴叫道:“什么话!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打日本人跟所有中国人都有关系,这叫什么来着,同轩给我那本书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罗头你说对了,我被免职了,不再是三营营副,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我到英山找老大去,老大肯定会让我打了这仗才回去。” 靳同轩知道这个家伙说得到一定做得到,说:“那好吧,你还是回老位置,去警卫营当个参谋长,帮帮石重。打完了仗,老老实实回桂林。” “是!”瘦猴难得的给两位团长官来了个标准的敬礼,跑了出去,直奔警卫营。 “还是老脾气,有仗打就不是他。”靳同轩说:“不让他去,只怕他直接就会拒绝去读书。” 罗卫也摇摇头,说:“天生就是块打仗的料,不是读书的种。” 第二天一早,靳同轩带队西征,罗卫、何得贵、覃国升、欧阳锦、钟良和县长江承量等在五里桥亭送行,三凑两拼,西征的队伍浩浩荡荡,人员不少。石重营,加上警通三排,以及特务连,请了两百多个民工挑夫,负责后勤运输,总共五六百人的队伍,排起队来,也是长长的一条。 欧阳锦对靳同轩说:“及时把情况通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带一营星夜救援。” 靳同轩点点头,说:“放心,我这次准备充分,就算不能全胜,自保还是有余。何况我们只是协攻,主攻是第七军的172师,我有打边鼓的觉悟。” 何得贵说:“同轩,这次真的不用带一个辎重队过去?” 靳同轩摇摇头说:“如果进展顺利,我会电报通知你,过去多少人,带什么货过去,我都会在电报里说清楚,辎重队的弟兄们一过去,就一定要赚钱回来。” 何得贵笑了,他对靳同轩有信心,靳同轩说能赚钱,就一定能赚回钱。 这边在告别,那边也在告别,钟良在嘱咐新任的重火力连连长刘五魁,刘五魁是之前重火力排三排排长,这一次钟良就任三营营长,把重火力排一排全部带过去不算,还把副连长和二排长也提拎了过去,只留下一个三排长,带着两个排的弟兄。按照桂军寓将于学的规矩,排长需要军校毕业,这一届的学生刚刚毕业,新任的排长还没有到位,重火力排就出现了一个连长带六个班的现象。钟良有点担心,自己把重火力连拉刮得太重,会不会让警卫营伤筋动骨。侦察连连长张生虎,突击连连长赵胜安都是从副连长直接转为正职,熟门熟路,虽然每个连少了一个排,但是并不对他们造成太多的不适应。特别是赵胜安,看到队列里出现瘦猴的身影,连忙把他拉进自己的队列中。 只有特务连走过的时候,罗卫有点沉重,这是他的连队,目前由靳同轩兼任连长,具体工作由副连长张嘉树负责,这是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连队,一个他最倚重的连队,他希望能够在战斗中用到他们,因为一旦用到他们,对日军的伤害可以是灭绝性的。又不敢用到他们,因为一旦用到他们,就是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局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一) 第七军回缩六安,消息日军早就获得,这段时间来,一直在等,等七军回缩后,立即占领空出来的平汉路东广大地区。对这块区域,日军垂涎已久。两年来,日军在随枣一带与中国军队作战,来自于平汉路东的进攻,成了日军最大的威胁。有心想对平汉路西礼山麻城等地进攻,大别山的复杂地形又让日军望而生畏。从一九三八年六月向长江中游的全面进攻开始,直到今年的春夏之交,日军对平汉路东进行过多次进攻,每一次都因为地形不熟,武器施展不开而折将损兵。在吃了大别山不少的亏之后,日军轻易不敢踏入大别山。这次第七军的主动退缩,让日军看到了机会。 华中方面军指挥部园部和一郎指挥官的计划很周全,由第三师团的68联队和第十五师团的60联队,一南一北,在立煌的斑竹园地区汇合。一旦合围形成,建立起牢固的防守工事,以中国军队的攻坚能力,难以突破。这样一来,平汉线以东的光山、经扶、麻城、罗田等地就尽收囊中。接下来,以麻城为据点向东进攻,同时合肥的十三军一一六师团配合向西进攻,夹击立煌,以立煌为中心的皖西地区即可轻松拿下。 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第七军得到命令,两个师分头拒敌。在作战准备会上,副军长王赞斌对同是副军长的程树芬说:“此次作战,炎山(程树芬字)兄占有主场优势,172师对付名不见经传的60联队,势必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相对而言,171师对付68联队就不那么容易,在不久前枣阳大战中,黄维纲五十七军以一军之威与其大战数日,未能建功,还是在王毓文第91师的夹击下,才将其驱走。如今68联队气势汹汹从信阳杀到,仅171师,若想抵敌,只怕不易,毕竟独木难支。” 程树芬,湖北黄冈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步兵科毕业即投身新桂系,为李宗仁所倚重,进入大别山以来,率172师固守罗田一线,不仅身体力行,而且还以本地人的优势,与黄安人老将程汝怀的自卫团联合成立鄂东游击队,派出原171师副师长覃寿乔担任鄂东游击队副总指挥。这两年来,鄂东游击队与172师的配合十分默契,不仅将日军死死挡在大别山外,还主动进攻过黄梅县城,一度占领黄梅县城,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新闻。民国二十八年五月,日军驻鄂东的高桥联队和森冈骑兵联队约2000人进犯黄冈大崎山扫荡,遭鄂东游击队和172师联手伏击,血战八日,击毙日军佐藤大队长以下官兵400名,活捉6人,缴获步枪300多支,大炮5门,机枪13挺。大崎山麓黄土岭一役,是为鄂东地区之前最大的歼灭战。 对此次作战,程树芬胸有成竹,认为日军60联队此次进入,也一定与之前一样,飞蛾扑灯,自取灭亡。 与程树芬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截然不同的是171师师长漆道征,接到命令的他眉头紧锁,一脸茫然,看完电报之后,把自己紧紧关在自己住的小房间里,香烟抽完一支到一支,抽得地面上满是烟头,房子里乌烟瘴气,从窗户纸破败的孔里,竟然有烟囱般的白雾冒出。 参谋长王卫苍和副师长曹茂琮在门口已经等了很久,这两位都是湖南人,在一起用湖南话交谈,很是投机。对于军部的命令,他们两人也觉得难以完成。毕竟日军一个联队有多少人,战斗力多少,他们是知道的,作为即将到来的对手68联队,更是了如指掌,在不久前进行的枣宜大战中专门对其进行研究。作为三师团的主力联队,作为三师团山胁正隆的御林军,不可小觑。枣宜大战结束后,三师团损失严重,日军大本营对三师团奖励有嘉,物资和人员最早补充到位。补充后68联队的综合实力,不比两个月前的68联队逊色,特别是81式曲射炮部队成建制的增加,某方面较比之前更胜一筹。大别山地形复杂,山道蜿蜒,日军坦克和大型火炮行走不便不能参战,会让他们的实力略大折扣,但是作战区域距离信阳不远,信阳机场的日军飞机可以随叫随到,同样会给作战造成巨大的威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此仗难打,或许是参战以来171师面临最严酷的一场恶战,要有牺牲的准备。聊到最后,曹茂琮笑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先动起手来再说。王卫苍点头认可,不可能因为问题多、问题难以解决就不去应战。 两人统一思想后,走到还在独立思考制造烟雾的漆道征门前,曹茂琮敲响了门。 “师座,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在里面不出来,日本人也不会退兵。”曹茂琮十足的湖南话,把屋里的漆道征说笑了,走出房门,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曹茂琮双手一摊,说:“凉拌!” 一边的王卫苍接下了话头,说:“师座,我以为对手只有一个联队,不过是三千多人,我们却有五千多人,人数上占优。大别山地势险恶,我们熟悉他们陌生,我们还是占优。日本人唯一占优的坦克大炮在这种地方并无用武之地,占不了优。算来算去,我们的赢面还是有的,最起码,我们有一战之力。” 漆道征摇摇头,说:“这些我都想过,有一样我们不占优,就是单兵素质,所谓一力抵十会,即使我们利用地利优势,在真正接敌时,以日军的单兵素质,我们也占不了优。我们平时对敌,一般是以五敌一,最少也是以三敌一,这回我们以一点五敌一,难以占优啊!” 曹茂琮问了一句话:“为什么在大洪山,莫天纵、颜僧武、凌云上他们又能占优呢?” 漆道征苦笑了一下,说:“我最后悔的,莫过于这件事,在大洪山,八十四军有凌云上,172师有廖翰国,军部还派出了个特务团,就是我们,傻拉巴鸡的不会派支部队去向莫敌学学怎么打游击,这回,傻了吧。” 王卫苍知道,当时是这位师长大人看不起他那个小老乡,认为四十八军一个小小上校不会有多大作为,拒绝了王赞斌让他派出一个团的建议,结果不仅把功劳拱手让给了特务团,还失去了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 “不管怎么样,先迎上去再说,总不能避而不战吧,那可不是我们171师的所为。”三人走回指挥部,漆道征定了调。171师,因为之徐州大战时师长杨俊昌消极避战,一度成为军令部批评的典型,如果这次再来一回,丑恶的名声就坐定了,作为师长,漆道征不想再走杨俊昌的老路。 此时此刻,68联队的联队长小泉正敏大佐正在康王寨暴跳如雷,一声声破口大骂:“师团参谋部一堆蠢货,每天只会用园规三角尺制订作战方案,就不知道这条路是本区域内最难走路的吗?八格那个压路!” 68联队走到这里,也不完全是上面瞎指挥的结果,而是历史书上有记载,白纸黑字告诉他们,当年金人南侵,走的就是这条路。据说岳飞岳武穆就在康王寨抵敌,既然有攻有守,那么这条路肯定是通的。从地图上看,这条路从经扶县出发,基本上一条直线,距离不远,道路行进在崇山峻岭之中,上有群山遮盖,下有密林隐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到达斑竹园。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实验,是具有战略眼光的实验,是皇军进入中国来,第一次按照小路进攻的实验,68联队联队长小泉正敏就成了这个方案的实验品。 地图上划一线很轻松,实际却没有这么轻松,从信阳到经扶,急行军走了两天,68联队累得舌头舔灰。在经扶休整了一天,补充了粮草,继续向东南方行军,到达康王寨,竟然走了整整三天。不是日军走得慢,实在是路过于难行,日军穿着大皮鞋走山路,三步两滑,不是摔得鼻青脸肿,就是腿瘸腰弯。小泉正敏知道,如此漫长的行军,已经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作战意图,作战方向,早就向沿途的人展示得清清楚楚,所谓的神不知鬼不觉,纯属军部的掩耳盗铃。最可怕的是,到了康王寨,漫漫群山,密密林木,放眼前方,已是无路可行,雀飞兽行,渺无人烟,想找个向导,难于上青天。距离预定到达斑竹园的时间只剩下两天,整个联队停留在康王寨,小泉正敏急得跳脚。一份份电报发往信阳,回电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方向东南。 当年莫敌上军校时,日本教官就曾说过,日军最大的问题是路痴,不是日本人的智力有问题,而是客观原因所造成,日本国小地窄,四面是海,小小海岛,地形复杂有限。日本人根本想象不出中国之宽阔,地形之多样,山有多高,路有多陡。日军从小小的岛国来到中国,只认识铁路线和大水系,一旦离开铁路沿线和大水系干流,他们就完全晕菜,分不清东南西北。日军指挥作战,也大多采用平面地图,至于地图上的道路难与易,陡与滑,他们很少考虑,毕竟太多的因素不是他们所能全盘掌握的。 在康王寨走了一天后,小泉正敏悲催的发现,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前行的路,甚至连来时的路也分辨不了,四周的山峰峰相似,山上都长着同样的树,山下的山谷,谷谷通幽,跟着潺潺的溪流往下走,走着走着,溪流变成了瀑布,从悬崖上飞流直下,路,又不见了。 68联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171师却很清楚他们所处的位置。 “我敢断定,日军已经迷路了。”王卫苍说:“我们不用出击,只需要再等两天,日军吃完了随身带的粮食,不战自乱。” 曹茂琮摇摇头,说:“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还是应该尽量的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漆道征看了看王卫苍,又看了看曹茂琮,说:“我是想,现在日军可能特别希望遭到我们打击,我们只要一打,实际上就给他们指出了前进的方向,跟着我们进攻的脚步,就能走出这座天然的迷宫。” 王卫苍点点头,完全有此可能,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必须打。”漆道征说:“我们先在隘门关来一次埋伏,埋伏后,佯装不敌,退走,把日军引到北侧滴水崖方向那条绝谷中去,在那里收拾他们。” “好计!”曹茂琮赞了一声后,又担忧的说:“如果日军只是一部分追下去呢?” “那我们就留一部分部队在康王寨,把日军留在康王寨的这部分吃掉。”王卫苍说。 计划已定,接下来的是工作分配,由师长漆道征率领蒙培琼512团和李芳西的野战补充团在滴水崖方向埋伏,由王卫苍率领陈开荣511团担任佯伏和引诱任务,曹茂琮率领萧湘扬513团在康王寨监视,伺机拿下日军留守部队。 无头苍蝇般乱跑的小泉正敏,做梦也不知道,自己已陷入中国军队的算计之中。 南线十五师团60联队,也在往北的行军中。这是一支在日本享受英雄待遇的联队,因为他们是第一个踏入武汉土地的联队,1938年8月进入中国,10月就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武汉,入城的照片送回日本后,作为报纸的头条展示在所有的读者面前,日本天皇还专门让人送来联队旗,以资鼓励。 在武汉呆下之后,十五师团担任日军占领地的警备和治安维持的工作,在作战上无优点,在防守是无特点,唯一比较与众不同的是师团长换得频繁,基本上保持一年一换,日军自己也说,十五师团是日军师团长培训基地,目前的师团长是熊谷敬一中将。 这一次,他们仍然以接收大员的姿势,从黄冈出发,信心满满的走向北边的茫茫大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二) 莫敌在三门河还没有出发,日军60联队与172师已经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接触。 172师是有备而战,60联队被打了个冷不防。60联队出发之初,师团部告诉联队长小谷元之助,此去罗田,有如散步,国军已经退去,此地有如真空,连赤军的游击队都没有一支。因此,60联队换上了新的夏装,刺刀入鞘,子弹入盒,连钢盔也吊在背包上,一荡一荡。一路走来,60联队果然顺水顺风,到达罗田时,还得到了当地乡绅的迎接,杀猪宰羊,享受到贵宾一般的待遇。 到了罗田,伫立在北丰河边,流连于玉屏山前,小谷元之助竟然不愿意继续北进。整整逗留了两天,才让手下步兵第一大队作为先头部队出发,再安排第二步兵大队随后,直到第五天,他自己才带着联队部、第三步兵大队和炮兵大队押后出发。十五师团作为一个守备师团,下辖三联队,60联队也不是一个为了进攻而组建的联队,下辖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在从日本出发时,一个炮兵中队122人,仅有四门*步兵炮,完全只能装装样子。此次出征,为了适应山区作战,十五师团把60联队的炮兵部属进行了调整,中队升级为大队,在之前一个步兵炮中队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曲射炮中队,配备97式81mm步兵曲射炮十二门,算是小谷元之助此行最强大的新式武器。 小谷元之助的拖拉,有他的私心,他与北路的68联队同一天出发,68联队花花整整七天,还没有走出康王寨的大山,他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从团凤走到了罗田,接下来从罗田到斑竹园,也不过是两天路程而已,等到68联队走出了康王寨的大山,再去汇合也不为迟。 小谷元之助的拖拉,给程树芬172师南下作战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也创造了歼敌的机会。172师才离开罗田不久,打回故地,可谓轻车熟路,应手得心。程树芬高升副军长,朱乃瑞照例不在172师,组织这次截击的任务就落在172师参谋长马拔萃的头上。 马拔萃,三十四岁,广西容县人,广西军校第一期毕业生,陆军大学第十二期受训结束后,回到中央军校南宁分校任教,莫敌当年在南宁军校受训时,马拔萃就在那里任教,只不过双方没有交集。淞沪大战时,张光玮在桂林调集预备队时,把军校中校教官马拔萃拉进了172师,就任172师上校参谋长。在172师,因其良好的纵深概念和整体感深得师长程树芬赏识,一直干了三年没有挪窝。马拔萃纵深概念和整体感的养成,应感谢他在南宁军校任教的时光,他从军校第一期毕业后,留校担任第二期第三期学生队队附,并兼任广西测量局学生队队长。大量的测绘工作,养成了他对地形地势有效掌握的直觉。然而,他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他的军衔一直没有晋升升,当了三年参谋长,仍然是个上校。在下面的团长都是上校军衔的情况下,很多时候他只能与团长们商量而不是命令。 在斑竹园召开的前敌作战会议上,这个问题,又一次充分的体现出军衔的权威,再一次说明军队里军衔的重要性。虽然是一师参座,但是无论在资历上还是军衔上都不能压过四位团长一头,说话就失去了权威性。更重要的是这位马参谋长一直在师长副师长的光辉下生活,更多的工作是为主官出谋划策,拾遗补缺,并没有以主官的身份主持过一次完整的战役,因此,一旦成为主官,就显得力不从心,在战略上体现出整体性结构不严谨,在战术上就显得瞻前顾后,首鼠两端。 514团上校团长廖翰国在大洪山跟着颜僧武过足了零打碎敲的瘾,一个平时不敢与日军放对的团,在莫敌的调配下,左一下右一下,竟然把日军调得首尾难顾,乖乖落袋,只有被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次,他还想这么玩。廖翰国首先提出,沿线骚扰,拉出日军小部队,逐个歼灭。 516团上校团长黄治国则认为,在长岭关居关而守,依靠地利,可获得全胜。515团上校团长李皎不赞成黄治国的方案,他指出,从三野畈到斑竹园有两条路,一条过长岭关,一条过滕家堡,我们在长岭关埋伏,结果人家不来,从后面过来了,我们岂不是白玩。黄治国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卢明出了个主意,先派出师部侦察营,到圣人堂一带确认,如果日军走左路,我们就在长岭关埋伏,如果走右路,我们就兵出滕家堡。 廖翰国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提出可以作为前部,在沿途骚扰敌人,削弱敌人,别让他们走得如此顺利。至于设伏,可以一个团在长岭关,另一个团在滕家堡,野补团机动,日军走哪边有往哪边集结。 马拔萃在地图上看了又看,用尺子量了又量,同意了这几个臭裨将凑出来的方案。由516团守长岭关,515团守滕家堡,野补团作机动,414团则沿途骚扰。侦察连火速出发,了解日军行进情况。 机要室把作战方案电传立煌,交师长程树芬批准。 程树芬看了看电报,觉得虽然平庸,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认为可行,这位黄冈将军,这几天颇为得意,坐在副军长的椅子上,就不愿意起身。进入抗战第一天,就是172师中将师长,当时一起做师长的,170师师长徐启明已经是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171师杨俊昌就不说了,173师师长贺维珍升为三十一军副军长,174师师长王赞斌就在面前,第七军副军长,175师师长莫树杰更是已经就任八十四军军长,176师师长区寿年也曾做过四十八军军长,只有自己,一直在师长位置上苦挨,现在好不容易坐到了副军长的位置,没有理由还让自己去冲锋陷阵。 王赞斌则看着程树芬,认为这位程副师长有点太过轻敌,敌方是一个完整的联队,以一个师迎敌已不占优,他还弄出师级主官离岗只留一个参谋长主事的怪招,实在有点坐大。但是,人老成精的王赞斌并没有直接指出,他知道,自己因为年纪偏大,已经不太适应高强度的军事作战,再加上思维老朽,有时候又爱摆摆老资格,为军长张淦不喜。面前这位程副军长的提拔,明摆就是要来取代他的位子,自己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五月份,他获得了国府颁发的四等宝鼎勋章,意味着可以功成身退,怡养天年,多少年后,在后辈面前,拿出此勋章,亦可得意一番。在这种明哲保身思想的左右下,王赞斌明知172师可能会出问题,也不愿意提醒而招人不喜。 172师的侦察连,只比日军的先头部队早一个小时来到圣人堂,还没有确定日军往哪个方向走,就被日军发现,在巴河边,日军先头部队60联队第一步兵大队的一个中队与侦察连狭路相逢。起因很简单,侦察连的观察员所使用的望远镜正好把太阳光折射到日军的视野中。日军发现在右侧的山坡上有东西在一闪一闪,折射着光,一个士兵从背上解下三八大盖,对着折射光的地方就是一枪,这一枪,掀掉了侦察连观察员的天灵盖。其它侦察人员以为被发现,当即进行还击。双方子弹你来我往,都没有发起冲锋。日军从低处向高处射击,杀伤力还在由高处往低处打的侦察连之上,最主要的是,一个中队三八步枪的火力,远远超过了侦察连那有限的几十支中正式。 一场遭遇战之后,侦察连留下几个观察员远远的隐藏在山坡上继续监视,其它人带着伤员火速往河铺方向撤退。 日军先头部队在圣人堂问当地人,知道侦察连撤退的方向也可以通往斑竹园,不管不顾的跟了下去。留在山腰上观察的侦察员发现,日军的先头部队追下去不久,后续部队上来了,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也跟着先头部队往河铺方向走了下去。 山坡上的观察员报告了第一个情报:日军进攻兵力约一个步兵大队,没有重炮,行进的道路是猪头山那边的山道。 此刻此时,莫敌的部队还在三门河。 临近傍晚的时候,侦察连又发回了第二份电报,圣人堂又来了一伙日军,也有一个大队左右,在巴河边扎下了营。巴河在这里拐了一价目弯,变得平缓而开阔,大大的河滩适合大部队扎营。 不一会,侦察连的第三份电报又来了,刚才追击侦察连的那支部队又走了回来,两个步兵大队一起集中在巴河边,今天晚上,看来是打算在这个地方扎营,不再走了。 日军没有走,莫敌也没有走,这两天,莫敌在磨合,磨得他头昏脑胀,头大如斗。按照176师师部的要求,莫敌用了一个四字成语“风和日丽”来作为自己此去作战的代号,团部称为“风部”三个营,钟鼎鼐的二营称为“和部”,伍廷焕部称为“日部”,石重部称为“丽部”。纵观自己的部队组成,钟鼎鼐部是最完整的一部,可以做到来之能战。石重部也还不错,人数虽然少一些,好在都是一些老兵,自觉性强。至于伍廷焕部就有点费劲,这是一群老爷兵,平时在师部搞搞保卫做做勤务,来到前线几年了,有些连枪都没有放过几回,是典型的老爷兵。从深沟铺走到三门河,一百里路走了两天,还一个个走得哀声叹气,叫苦连天。到了三门河,冲进当地农家,要吃要喝要睡觉,搞得怨声载道,最后还是钟鼎鼐尽了一回地主之宜,让出自己的营房给他们安置,才让他们安定了下来。莫敌摇头不止,这种兵别说去打仗,只怕去打猎也未必能弄回一只山鸡。 靳同轩到了后,由莫敌、靳同轩、伍廷焕、钟鼎鼐、石重五人成立了前敌指挥部,总指挥自然是莫敌,当仁不让。 接到172师的军情通报,明天一早,莫敌将率部西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三) 夏夜,蛙鸣虫唱,月朗星稀,廖翰国率领514团已经强行军第十个小时。上午开完会后,廖翰国没有作一分钟的停留,全团出发。马不停蹄,经吴家店、滕家堡,直到粉壁坳与师部侦察连汇合才停下了脚步,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钟。士兵们都累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再动,就些干脆就睡了过去。这种强行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了,由于连年征战,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别山地区供给有限,部队的食物提供极其困难,一个月吃不到一餐肉是常事,大米粗粮也不能足额发放,士兵每天处于半饥半饱间,没有体力积累,一次这样的强行军,就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好在侦察连已经准备好柴火和炉灶,后勤立即生火做饭,争取以最大的速度给士兵们弄上吃的。 没有休息的不止只514团的伙头军们,团长廖翰国也没有休息,整个团部都没有休息,他们在帐篷里点着马灯,铺开地图,听侦察连长郭万全介绍情况。 “哇,一个小小地方,竟然摆下了两个日军步兵大队,我们可啃不动他。”514团参谋长李凤笑了。 “硬啃,只怕我们一个师也未必能啃下。”廖翰国说。 “对,我们首先就不要有想啃下的念头。”514团副团长李瑞全说:“还记得大洪山吗?真要打,我们七军绝对拿不下四十师团,为什么一直都是我们在主动打呢,还占了不少的便宜,这是战略问题,也是战术问题。我们这次也一样,零打碎敲,把这伙日军干死在这片山里。” “今天晚上必须动手,明天一天,如果放手让他们行军,他们能走到滕家堡,后天就能轻松到达斑竹园。”廖翰国说:“每靠近一步,我们的回旋余地就少了一步,我们必须让日军把两天的路变成三天或者四天,才能在运动中消耗他们。在大洪山,莫天纵就是采用了运动这个法定,把四十师团给扯散了。按照颜僧武指挥官的话,莫团长这是跟日本人比谁的腿长呢!” 参谋长李凤,之前是旅部的参谋处长,对廖翰国的说话有点吃不透,不无担心的提醒道:“团座,我记得你说过,在大洪山的时候,你跟莫敌、凌云上之间有一套独立的密码是不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够与莫敌联系上,如果能够,是不是可以问问他,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怎么打。” 李瑞全很认同的点点头,以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廖翰国,在大洪山,他亲眼见过莫敌那种神出鬼没的调动,现在还充满了敬意。廖翰国想了想,从面子上看,他有点不愿意,大家都是上校团长,谁也不是谁的下属,谁也不是谁的学生,说句好听的是不耻下问,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低声下气。最后,还是求胜之心占了上风,为了取得胜利,低一回头又算得了什么。点点头,掏出钢笔,在昏黄而跳动的马灯灯光下,写了几行字,尽量简短而清楚的把事作个交待,让报务员用之前在大洪山作战时专用的密码发出。 莫敌在三门河收到电报的同时,随州的凌云上也收到了电报,报务员把电报译好,交给凌云上,凌云上立即就知道,这是廖翰国在向莫敌求教。凌云上也来了兴趣,让参谋把罗田地区的作战地图翻了出来,在桌面上加了一根蜡烛,一边等待莫敌的回复电文,一边思考,如果是自己的团处于这个位置,自己又应该怎么打这一仗。 靳同轩接到电报,笑了,这个廖翰国,还真会玩,这可是典型的军事秘密,照常规来说除了自己的直接上司,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他用这套密码发出,摆明了是不想让172师知道了。 莫敌正在客厅里跟英山县县长张应觉聊天,刚刚吃完饭,正喝着茶,本地茶不错,味绵而悠长。张县长很善谈,带着满满的诚意,希望莫敌能够长期驻兵英山,以保一境平安,这几天,有空就带着吃的喝的过来跟莫敌聊天,差点把三门河当成了县治。莫敌接过电文,草草扫了一眼,眉头锁了起来,顿时觉得沉重无比,这是一份咨询,更是一份信任,从根本上而言,是把一个团的命运,交到了自己的手里。让靳同轩把地图展开,拧亮日式的水壶式手电,把聚光点从巴河一直往北,最后落在这个叫平湖的河弯处。 “从电报上看,日军在圣人堂一带集结,从地图上看,是在巴河以东,一个叫平湖的地方。”靳同轩说。 莫敌苦恼的说:“我们没有来过这一带,对这个地方太过于陌生,为难啊!” 一边的张县长听到他们的对话,插话说:“你们说的是罗田的平湖么?” 莫敌抬起头来,说:“张县长对这地方熟悉?” “不熟。”张应觉摇摇头,说:“不过我有个秘书是罗田河铺人,他每次来英山都要走过这个地方,应该知道一些。现在他就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你们问问他。” 说完,自顾自走了出去,不一会,带进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得很整洁,很干练,一脸的书生气。张县长告诉莫敌,此人姓吴,叫吴纯安,古人墩村吴家塆人,名门之后,高小毕业。 靳同轩很认真的倒了一杯开水,问道:“小吴可知道平湖圣人堂?” 吴纯安点点头,接过水杯。 靳同轩再问:“小吴可能向我们介绍一下平湖地区的地形地貌。” 吴纯安搔了搔头,明显不知道从何说起,四周看了看,看到了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把水杯放在一边,指着地图,说:“这个地方就是平湖。” 莫敌和靳同轩都吃了一惊,靳同轩问:“小吴认识地图?” 吴纯安点点头,不无得意的说:“这有什么难的,我还画过,前几年,我在罗田县府工作,就负责省测绘队在罗田的后勤工作。高敬亭离开红山后,红山改为英山县,张县长过来任职,从罗田浠水两县调了不少人员过来协助工作,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来的英山。到了英山,这两年,业余时间,就是把过去英山的旧地图重新整理,也算是划地图吧。” 莫敌和靳同轩相视一笑,捡到宝了! “平湖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地处罗田南北咽喉之地,南宋时便在此建镇立关,抵御金兵。当年岳家军在此地斩寇杀贼,大败金兵,荡平胡虏,平胡之名由此而得。这条是巴河,我们叫天堂河,平湖这个地方,是有名的一河夹两山……”吴纯安口才不错,滔滔不绝。 有了吴纯安的协助,莫敌和靳同轩研究了一套作战方案,发给廖翰国。廖翰国正在与自己的两个助力分析莫敌这个作战方案的可行性,又接到凌云上的电报,电报中说:翰国兄能否及时通报作战进展情况,兄弟对此极为期待,胜利在望,凌云上。 李瑞全大笑,说:“我们还研究过屁,人家凌云上都已经看到胜利了,我们还前怕狼后怕虎的。照着方案作战就是,别多想了,我们的思维不如莫天纵,再想也想不出更好的点子来。” 廖翰国大笑,李凤也摇头不已:人比人,气死人! 饭做好的时候,士兵们也休息了一会,有些还睡了一觉。吃了晚饭,各排开始整理装备,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的工作比行军还苦,直到深夜,准备的东西才勉强达到了廖翰国的要求。看到堆了一地的松明和松脂,廖翰国点了点头。 七月份,山谷里的南风正凉,山上的松树在南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松涛声,巴河如同一支漏斗,下游的风往上游吹,越到上游风越大,越到河边风越狂。 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廖翰国说了声:“准备战斗。”只见弟兄们以连为单位扛着树明子,背着灌满松脂的竹筒,以连为单位,迅速离开。 具体作战方案是副团长李瑞全设计的,在来时的路上,李瑞全看到松树上挂着竹筒,知道这是用来收集松脂所用,松脂具有极强的燃烧性。参照莫敌的方案,李瑞全要求每个战士在周边收取五个以上的灌满松脂的竹筒,集中放在一起。一个团一千多人,每人五个,这得需要多少松林才能找到,弄得快的回得早,弄得慢的就难说了,直到晚上十二点过,最后一队收取竹筒的弟兄才回到驻地,足足在周边走了三个小时。统计收集到的竹筒,足有六七千筒,堆在地上,大大的一堆。先回来的弟兄也没有占到便宜,廖翰国要他们以排为单位,一排放倒一棵松树,劈开成木块,再扎成松明子火把。 侦察连在这里守了半天,对这一地方早就烂熟于胸,在李瑞全的要求下,定下了一个最适合的地点,那是巴河弯处滩涂的南头,河水在这里有一个回水弯,扎营的日军认为有河水作为屏障,比较安全,巡逻哨基本不走到这个区域。而这里也因为取水方便,成为帐篷的密集区。 下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有一片漆黑的天,深手不见五指。负责运送松脂筒的一营弟兄把所有的物料集中在圣人堂的南边,接下来就是传送工作,在李凤的要求下,以侦察连为首,弟兄们葡伏前进,轻轻的滑入水里,趴在地上站在水里,组成了一条传送线,松脂筒一个一个传上去,火把一个一个往前递,很快,在日军帐篷的外面,松木块和松脂筒堆积出两座小山。 在弟兄们全部撤退后,侦察连长郭万全点着了手里的松明子火把,塞了过去。 火,在冒了一点黑烟之后,腾空升起。南风吹来,不到一分钟,火苗就窜起老高。距离最近的两顶帐篷一下子就被火苗点燃。当几个光溜溜的日本人从帐篷里鬼一般跳出时,巡逻的日军才吹起刺耳的哨声。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日军钻出帐篷,第一感觉就是天怎么这么快就亮了,当他们看明白是从南边着起的大火时,大火已经开始漫延,靠近大火的二十几顶帐篷全部被点燃,并迅速向周围席卷。 火烧连营,日军乱成一团,还没有着火的忙着搬家,已经被烧毁帐篷的日军士兵纷纷向没有火的北边山坡集结,山坡下很快就密密麻麻站得水泄不通。 “第一,不可恋战,第二,扔完第二个*,必须快速撤退,第三,日军追上来,不要理睬。”二营长对手下的战士们说。 在丁家湾的山坡上,早就埋伏在这里的二营每个战士一手提着一个*,早已焦急得手心冒汗。 “扔!”第一枚*出了手。 “再扔!”第二颗。 “撤!”随着一声高呼,山坡上的二营,跑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下面密集的日军群成了什么样子,二营可顾不了那么多。 这时候,日军的枪声响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往四周狂射,而这个时候的514团上校团长廖翰国,早已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巴河边的日军,一直闹腾到天亮,才停下枪声。确认周边没有敌情后,日军开始收拾河滩的残局。损失惨重,相当的惨重,三分之一的帐篷被烧,连同里面的东西,背包,衣物,枪支,弹药,什么都没有了。一些日军虽然从帐篷里跑了出来,除了一条兜裆布,就是一身的烟熏,蹲在巴河边,哭得象不懂事的婴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四) 廖翰国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中天,睡到自然醒的廖翰国睁开惺松的睡眼,随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已经十二点了!翻身爬起,冲出帐篷,外面艳阳高照,太阳光从松林里洒落,地上斑斑驳驳。放眼望去,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一丝炊烟,也没有一丝战后的欢乐。 “起来了!”身后传来副团长李瑞全的声音。 “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就任我睡得这么人事不省。”廖翰国有点生气,说:“如果敌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得了!” “嘿嘿!”李瑞全心想,这不也是心痛你,关心你,知道你一天一夜没睡,让你补补。笑道:“日军撤了。” “哈哈!”廖翰国惊讶的眼睛一睁,日军就这样退了!问道:“全退了?” “没有,退了一半。”李瑞全说。 “退了一半?”廖翰国点点头,穿了一半的衣服半挂在肩上,思索道:“小鬼子这是想搞什么鬼!” “没有了衣服,没有了枪,跟着也没有用,不如回去重新装备。”李瑞全说。 “不一定。”廖翰国摇摇头。 带着问题,一路想,一路机械式的漱口洗脸,中餐早餐一起吃。在临时指挥部帐篷里的李凤参谋长把情况讲得比较清楚,大约有一半的日军退向巴河下游,这一半日军大多是在这次火攻时被烧掉了装备的日军,另一部分是陪同他们返回的警卫人员。昨天晚上日军死伤并不多,、侦察连说,大约有五十来具尸体,伤的不少,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只有一个医务室,两个医生两个护士,今天在医务室门口,排了两列长长的队,有些轻伤员,到中午了还不能得到处理。 日军留下一半走了一半,难道真的是退回黄冈了吗?廖翰国无法判断。最后还是那句话,打个电报给莫敌问问。 为了等廖翰国的这个电报,莫敌已经推迟了半天的行程,如果电报还不到,他将毫不犹豫取消今天的行程。一大早天一亮,他就在等廖翰国的电报,毕竟这是自己提出的设想,到底昨晚行动的结果如何,效果如何,日军对此又有何对策,都是进行下一步行动的基础。拿到电报,莫敌知道,基本上达到了自己预想的目的,至于日军退一半留一半,不用去猜想,密切关注就行,在对方的行动不了解清楚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就行。靳同轩把莫敌的意思拟成电报发给了廖翰国后,命令全体,午餐后开拔,今天的目的地是英山县的板桥村。 接到莫敌的电报,廖翰国告诉李瑞全,莫敌是对的,平湖即使只有一个步兵大队,也不是514团一个团可以撼动的,昨天晚上吃了亏,今天一定会警惕百倍,如果今天再行动,一定会落入日军的准备之中,因此今天的工作是加强警戒,好好休息,让日军白白准备一天。说完之后,回到帐篷,继续睡觉。 李瑞全明白,团长是对的,但是,到底是不是有意识的骚扰一下,他拿不准,照常规,今天也应该派出小部队骚扰骚扰,团长没有说,他也就没有做,只是交待三营注意警戒,他自己也累了,与参谋长李凤说了几句话之后,也沉沉的睡去。 今天,南线无战事,留守在平湖的日军,提心吊胆了一天,屁事没有发生。 南线无战事,北线已经进入到激烈的酣战之中。 171师对北线的日军观察了一天,日军的行动基本上了然于胸,如果说一个日军是一只无头苍蝇的话,那一个联队就是三千多只无头苍蝇,在小泉正敏的带领下,68联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171师参谋长王卫苍坐在老将陈开荣团长身边,很敬重的说:“陈团长,此次作战,有两难,一是日军不禁打,二是日军不上勾,对此,陈团长有何建议。” 陈开荣,云南广南人,云南讲武堂第19期毕业生,在排外情绪极强的桂系部队中能够积功升为少将,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他看了看年龄比他小的师参谋长,并没有依老卖老,而是很诚恳的说:“参座,依我之见,要想达到目的,无过乎一个字,就是演字。表演,是达到目的的重要手段。如何演,既要让对方觉得你不假,同时还要觉得你已经打不下去。切记不要假打,打要打得逼真,退要退得狼狈。我们两人分分工,我负责打,你负责带,把我们带到师座设置的埋伏圈地去。可别带错了,带错了路,我们一个团可打不过日军的追兵。” 王卫苍大笑,摇头不已:“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小泉正敏先生一样,也迷失在这座大山之中。” 日军过来了,在山谷间如同一条黄色的泥流,三千多人聚在一起一大堆,拉扯开来一长条。日军的大方向是对的,眼前这条路正是通往斑竹园的路,在大山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天的断头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是,正确的道路并不容易寻找,沿着山谷往前走不远,向左有一条小小的山路,通往隘门关,如果错过了这个路口,沿着山谷往前面再走一里,就是悬崖,此路不通。之所以会有这条不通却很好走的断头路,是因为在伐木季节到来时,伐木人会把木头从悬崖上滑下去,再绕路下到悬崖下面,就能很容易的找到另一条大路。 小路被511团有意识的破坏,盖上了草皮,还铺上了干树叶,即使是本地人,想找到这条路,那也是十分不容易。 日军顺理成章的错过了路口,走到悬崖边后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翅膀,不是扁毛畜牲,飞不了,更何况还有牲口,驮着拆开的步兵炮和粮食,更不能比这里下去,他们只能停下来,望着远处的群山叹息。 这已经是在大山里走第三天了,干粮也将要吃尽,虽然山里的泉水很甜,但是光靠喝水不能止饿。再找不到路,只怕就会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 突然,在右边的山腰上传出密集的枪响,子弹往山谷里的日军队伍射来。日军是训练有素的部队,立即就地寻找掩体,展开还击。联队长小泉正敏听到枪声,喜极而泣:“枪声,啊!枪声!我们有救了!”旁边的士兵看着居然如此喜欢射来子弹的联队长,差点认为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迫击炮,进攻!步兵炮,进攻!天皇英勇的士兵们,进攻!帝国勇敢的战士们,进攻!打退他们,打退他们。跟着他们,我们就能找到走出这个鬼地方的道路。”小泉正敏兴奋的狂叫。 步兵炮,装配,迫击炮,还击,一通炮响之后,步兵冲锋,埋伏的中国军队潮水般的退出。可恶的中国军队,竟然在退出时,引发了山火,企图掩盖掉自己退走的道路。 “第一、二步兵大队,轻装追击,冲过山火,不能让敌军失踪。”随着小泉正敏的大叫,日军兵分两路,一路原地警戒,一路追了下去,原来,密林中的右边山坡,居然还有一条不小的山路。 王卫苍跑得飞快,他跑在最前头,陈开荣跑在最后面,他需要掌握节奏,日军离得太远,他要等一等,日军近了,他就跑一跑,这条鱼不能溜丢了。 在滴水崖边,王卫苍让先头部队从左边岔路走,直到陈开荣来到,才把岔路隐蔽好,而在正路的前头,侦察连已经摆出了诱敌的姿势,破衣烂枪,还有一只破鞋,他们负责接下来的诱敌任务。 日军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追的人换了一拨。 侦察连的人喊叫着,脚步山响,日军两个步兵大队紧追其后。路越来越大,路面越来越宽,日军知道,这回找到路了。 随着一条转弯,一条瀑布挂得面前,瀑布下面是一个深深的水潭,碧绿的水清澈见底。路,在这里消失了!再一看,在一边的山崖上,有一条极小的采药人小道,中国军队的人正在那里奋力向上攀登。日军二话不说,跟着就爬。 这时,两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已经全部比王卫苍岔路的地方经过,进入了口袋里。 “倒树!”随着王卫苍一声命令,师特务营将绑在大树底的*引爆,之前砍了缺口的数十棵大树准确的倒下,把山谷口挡得严严实实。而陈开荣一招手,整个511团,在山谷外面再围了两层,以倒地的大树为掩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山谷里的出路。 听到山谷口传来的爆炸声,漆道征高叫一声:“动手!”掏出腰上的小勃朗宁,对准在采药小道上奋力攀登的日军射出了第一发子弹。 512团上校团长蒙培琼和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李芳西也跟着打出了第一颗子弹,接下来,就是两千多人密集的枪声。 这个位置,地形太好,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标准的半漏斗型地形,三面是绝壁,只有一个进来的通路,这唯一的通路,还被一座小山挡住,狭窄的出口,横七竖八倒着几十颗巨大的大树。大树外,是论千支枪口。漆道征的人,全部在绝壁的高处,唯一一条通上绝壁的采药小道也被牢牢封锁。进入滴水崖的两个日军步兵大队近两千人,被包围在山谷之中,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只能依靠山谷里的树木石块为掩体,困兽犹斗。 小泉正敏等步兵炮冷却拆散装上马背,才发现,面前的森林大火已经漫延,在火光中自己找不到也通不过之前两个步兵大队走出的路,犹豫了一阵,决定先退回到康王寨,明天等火灭后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至于那两个步兵大队,就让他们先一步到达斑竹园好了。 在曹茂琮的眼皮下,小泉正敏带着第三步兵大队和炮兵大队退回康王寨。 “小泉正敏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前队被围,他一定会率全队去救,我们虽然只有一个团,但是一定要挡住他的救援,只要师长他们拿下那边的鬼子,一定会来支援我们,我们就能一起拿下这边的日军,一定要顶住,不能让他们汇合。”副师长曹茂琮对513团上校团长萧湘扬说。 萧湘扬点点头,说:“没问题,哪怕打完全团,我们也要死拖住这支日军,不让他们汇合。” 果然,小泉正敏很快就接到了被包围那两个步兵大队的求救电报,又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当萧湘扬决定趁日军立足未稳主动出击时,曹茂琮阻止说:“等一等,让他们先累一累再说。” 萧湘扬伸头一望,哑然失笑,这群日本来的笨蛋,第一件事居然是是救灭阻路的山火,蠢啊,这么大一座山,就死认准了一个路口,山路这么长,你就不会换一个没有火的地方岔上右边的山路啊!面对这么死板的日军,萧湘扬也无语了,他却不知道,日军在山里迷失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通路,那一份珍惜,是多么的重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五) 康王寨的战斗分成两个地方打响,一处在滴水崖,一处在隘门关。滴水崖的战斗并不激烈,打了一排枪之后,日军死了十几个人,伤的也不多,活着的日军开始在谷里寻找藏身之处,山谷里面积不小,乱石穿空老树盘根,找个藏身之处不难。*不能及远,枪子不能转弯,只要藏好,一时倒也安全。漆道征也想不出有什么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命令部队,密切监视。日军知道往绝壁上冲是不可能的,唯一能离开的就是进来时的山谷口,也知道,对手肯定不会对山谷口戒备松懈,想冲出山谷口,不容易。果然,组织了两次敢死队往山谷口冲,都被陈开荣团长组织部队打了回去,两波敢死队队员死得一个不剩。死伤太大,日军不敢再组织敢死队向出口冲,虽然说敢死,但是如果是必死之路,再敢死也无人愿去。 隘门关这边还在救火,山上的松树一旦着火,想一时灭掉不太容易,这个地方的松树不多,还夹杂着其它野杂树,轻易燃不起来,燃起来轻易不灭。日军救了小半天,火势有所减少。等到火完全熄灭,还不能走过发烫的土地,等到土地慢慢的冷却,天已经黑了下来。日军不敢黑夜进军,电报联系,获知陷入包围圈的日军前部并没有遭到激烈的打击,估计是中国军队的打击能力有限。通过电报来往,小泉正敏决定,先返回康王寨,向上级请求战术指导,明天再作打算。 累了半天,灭了半天的山火,日军却撤退了,曹茂琮松了一口气,布置好对日军的监视,让萧湘扬注意好康王寨的日军动向,勿使日军趁夜杀出,造成被动。自己来到滴水崖通道口,王卫苍在岔路口等他,不一会,漆道征也来到。 入夜了,山风有点凉,山谷里,511团的伙头军在做饭,松树柴发出爆响,红红的炉火伴着黑烟,升上半空。三人找了个平整的石头边坐下,有勤务兵送上泉水,石头就成了茶几,曹茂琮喝了一口水,笑道:“我们在下游,日本人在上游,这些狗日的不会在上游拉尿吧!”王卫苍笑道:“这可说不准。”漆道征说:“要拉也是今天拉,明天之后,只怕想拉也拉不出了。”看到两位询问的目光,漆道征继续说:“我看了一下这伙子日军,都是轻身追击,除了身上的武器背包,别的都没有带,估计今天还能有点吃的,明天开始就要饿肚子了,我打算三个团轮流,死守谷口,把这伙日军活活饿死在这里面。” 曹茂琮和王卫苍附合的笑了两声后,曹茂琮说:“师座,谷里的日军好对付,有三个团,完全可能把他们困死,但是外面的情况不是太好。” 漆道征问:“怎么了?” 曹茂琮说:“日军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队,被困在里面的应该是两个步兵大队,外面还有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队,今天,日军进攻时,我看了一下,有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十二门81式迫击炮。只有一个513团,只怕顶不住外面这伙日军的打击。” 漆道征一想也是,一个团,对付一个足额的步兵大队加一个炮兵团,是不会有什么胜算的,一旦日军突破513团,与谷内日军夹击通道口,就能救出谷内的敌人,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就将前功尽弃。 怎么办呢?想了很久,王卫苍出了个主意,在绝壁顶上居高临下的512团和野补团各抽出一个营补给513团,加强513团的战斗力,至于守在谷口的511团,王卫苍不建议抽人,这个地方太过重要,一旦谷里的日军发疯,一并冲出,人少了,装子弹都来不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漆道征和曹茂琮都点头同意。 今天是个放火的天,北路放了一把火,南路廖耀国也放了一把火,相对而言,还是廖耀国那把火劲头足一些。 第二天,南路无战事,北线一大早,战火就点燃了。点燃战火的不是康王寨不是隘门关,也不是滴水崖谷里,而是来自于九天之上,凑热闹的是来自日军信阳机场的飞机。 飞机在滴水崖下绝谷里的日军引导下,对在绝壁上守候的171师进行了疯狂的扫射,峰顶的士兵猝不及防,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好在谷里的日军并不能顺势上冲,除了在谷底欢呼高叫,没有采取行动对谷顶形成威胁。飞机在谷口被阻截的地方转了几圈,找不到密林中的陈开荣511团,在谷中堆放的巨木上扔了几颗*,把巨木炸烂了几条,把谷口堵得更加密实。飞机子弹扫在山谷口,中国军队不敢露面,谷里的日军也不敢出来,没有任何效果。兜了几圈,飞机的油料有限,走了。 漆道征命令绝壁顶上的512团和野补团,做好防空工事,不能再在接下来的空袭中损伤。但是已经造成的损伤却没有办法挽回,昨天晚上决定要派去支援513团的单位也难再派出。 飞机一走,康王寨的小泉正敏也带着部队向滴水崖方向赶来。 曹茂琮和萧湘扬在日军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一个硬碰硬的阵地,决定在这里与日军决一死战。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半山上巨大的松木被放倒,倒在山谷里的小路上,萧湘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堵人,而是为了堵马,在他看,堵住了马,日军的炮兵有失去了作用,没有炮兵的日军步兵大队,想通过他在前面谷口成团布置的阵地,相当的难。 然而,这一次,萧湘扬有点失算,放倒的巨木只是滞留了日军的一点时间,却没有挡住日军前进的脚步,连炮队都没有挡住。日军看到面前的障碍,二话不说,步兵先过,步兵过了之后原地警戒,炮兵把炮从马上解下,竟然用人力扛了过来。到了中午,步兵和炮兵都把障碍扔在了身后,除了驮马。树太大,枝太多,驮马打死也越不过来,小泉正敏只好把所有的驮马留下,把部分食物分散到士兵背包里,至于炮弹,炮兵能背多少是多少,背不动的,暂时与驮马放在一起,驮马队也留在这边,还留下一个步兵小队负责安全警戒。 萧湘扬知道,接下来的仗难打。曹茂琮让漆道征把师直属部队特务营调过来后,整个子阵地上又多了三百多号人。按照曹茂琮的说法,多有这三百人,起码能够多挡半天。在他看来,谷里已经断粮的日军,昨天饿了一天,今天再饿一天,最多傍晚,一定会疯狂冲出。 正中午时,曹茂琮的希望也破灭了。 从天上飞来一队飞机,正当绝壁上的国军豕突狼奔,顾头不顾腚找位置躲飞机时,才发现,飞机并不鸟他们,而是掠过绝壁顶,把一顶顶降落伞扔向谷底。 用飞机投食物,日本人居然还有这一招。 看到那一顶顶飘向谷底的降落伞,漆道征的心情也随之沉到了谷底,有这种补充方式,估计谷里的日军一时半会饿不死,围歼战就会成为持久战。而谷外的513团,又能顶得多久。 与蒙培琼和李芳西商量,只能把轮流监视的时间再排密一些,每团必须挤出一个营,支援513团。蒙培琼和李芳西虽然为难,为了大局,也只能咬咬牙同意,把自己的一个营调出,由512团副团长谢尧率领,立即赶往下游谷口。 那里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日军的进攻完全是舍命的进攻,一越过大树障碍,日军就开始跑步前进,不一会,就到达了萧湘扬的阵地。狭窄的谷口两边是高山,中间是小溪流,一块巨大的石头兀立在山谷正中,把本来就狭窄的谷口一分为二,道路和山谷里的小溪流,都在石头的左侧,这一侧的通路,仍然堆满了大树,一个连的士兵,依托树木,已经做好的战斗准备。石头的右侧相对较窄,用石块堆成矮墙,两挺捷克式和一挺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虎视眈眈,三挺机枪在侧面配合正面道路作战,射击区域更广,扇面更宽。 第一波冲锋的日军在513团正面部队和侧面机枪的打击下,来得快,退得更快。然而,还没等中国军队稍有放松,81式迫击炮的炮弹就落在了阵地上。两挺捷克式见机得早,撤到大石头的后面,躲过了一劫,四十九公斤的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却搬运不及,被一颗*打了个正中,顿时解体,四分五裂。 这一下,把萧湘扬给气坏了,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是他的宝贝,一个团只有一个机枪连,也只有一个重机枪排,一个排只有三挺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这一下去掉了一挺,三分之一。另外两挺,他舍不得再摆上去,而是让机枪排在山谷那边用木头盖了一个掩体,只留下一道枪眼,扫射对面道路上的日军。至于巨石的右边,再增加了一挺捷克式。二十发弹匣的捷克式火力比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差得太多,机枪的正中心插着一个弹匣,给射手的瞄准带来很大的麻烦,不像马克沁,弹链供弹,水冷却,不会有打红枪管的顾虑。 曹茂琮告诉萧湘扬,不能硬顶,只能与日军捉迷藏,日军放炮我们就躲,日军步兵上来,我们就打。然而,理论上行得通,实际上在日军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轰击下,阵地上的513团弟兄伤亡仍然不小。 半天时间,就在双方的攻防之中度过,日军过不了谷口,513团的防守也极为被动,在炮火的打击下,伤亡极大,一个连基本上在正面呆上半个小时,就会减员近半,大半天下来,513团牺牲近三百人,还有近四百人受伤,弹药也所余无几。 这时,在512团副团长谢尧的带领下,512团和野补团的增援队伍过来了。曹茂琮大喜,命令他们,从侧面绕过阵地,绕到日军侧面,一举杀出。 谢尧知道,这是最有力的进攻手段,不顾山陡路难行,带着部队从完全没有路的山侧面绕过,直到看到了谷下的日军炮兵阵地,在打了一排密集的子弹后,全体冲锋。513团上校团长萧湘扬也命令一营,有几个人算几个人,从谷口杀出。 两面夹攻,小泉正敏大败。 天色已晚,小泉正敏不敢在野地里过夜,准备再回康王寨。带着部队爬过早上好不容易过来的树木障碍,才发现一个可怕的情况,在这里警戒的步兵小队和驮马队队员,横七竖八的死了一地,驮马一匹不见,留下的物资也无影无踪。小泉正敏暗叫:苦也!没有了补给,没有了炮弹,今晚如何度过,明天如何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六) 入夜,战争中的夜显得特别漫长,露天的士兵,望着月亮从东到西,看着太阳落,又望着太阳升,熬夜,就是这种感觉。幸好南北两线,并没有发生预想之中的战事,否则,又会有多少人,熬不过这漫长的夜。平湖滩涂上的日军提心吊胆一夜没睡,时刻准备着中国军队的夜袭,可是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出现中国军队的打击,松了一口气,就近在河里喝点水,吃点干粮,倦极而睡。滴水崖山谷里的日军,却不甘寂寞,把绝壁上的漆道征玩弄了个够呛,每隔大约三十分钟半个小时,日军就漫无目的的向山上开几枪,造成试图突围的假象,信以为真的171师各部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结果,鸟事没有发生。漆道征怒极而笑,没想到猎人竟然被猎物给小耍了。 上有飞机扫射,下有飞机补充,滴水崖,有点伤漆道征的脑筋。明知日军就在下面,却奈何不了他,相当郁闷。今天下午,日军的飞机再一次来到这里,按照前两次的经验,飞机先把物资扔给山谷,再对山上进行扫射。这一次,看到飞机临近,512团上校团长蒙培琼怒了,让机枪连把民24式水冷马克沁重机枪树起来,对着飞机扫射。 机枪虽然没有打中飞机,却让飞机吓了一跳不轻,在高空中抛下降落伞转身就走,降落伞有好几个飘到绝壁上,士兵们打开,发现是一箱箱的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漆道征让后勤部把牛肉罐头全部送到513团,他们那里伤员多,能够吃上点肉也是好的。 而这个时候的莫敌,已经到达了英山县的板桥村。板桥村,之前几年曾经被改名为红山,是赤军和赤党和重要根据地。赤军离开后,当年的破旧军营还留下不少,一些成了当地老百姓的牛圈,有一些,无人打理,几成鬼屋。 莫敌让战士们把这些无人打理的房子推倒,墙体用来垒灶,房梁木头正好用来当柴烧,张县长动员百姓,送了不少菜来,莫敌让后勤照价给钱,切莫贪图小便宜。这个地区,赤党留下的影响很大,凡事都要多加注意,绝对不可扰民,被老百姓看轻。并亲自来到伍廷焕的“日”部监督,明令警告,但凡有扰民事件发生,定斩不饶。 安置下之后,报务员送来172师514团上校团长廖翰国的电报,莫敌对他们今天晚上不出击的做法很赞成,对于李瑞全的小部队骚扰也予以否定,今天晚上不用骚扰,日军也睡不好觉,骚扰了反而能让日军睡个好觉。 处理完这些东西,接下来,是属于张县长的时间,明天,就要离开英山,抵达罗田,张县长准备了饯行的酒。一只茶山香鸡,一瓶古泉清酒,再上一碟灌肠豆腐。 “香气优雅舒适,口感绵甜醇厚,回味悠长干净,饮后余香缠绕,好酒!”一口下肚,莫敌拍案叫好,这些日子,在岳西喝的都是低度的封缸酒,突然来一口如此清冽、甘醇的浓香型蒸馏白酒,怎不叫人大为开胃。 张县长点点头,说:“相传唐代,大学士沈佺朝代女皇武则天巡狩江淮,在东汤河温泉洗浴,栖身古山村,发现一眼古泉,水质清澈甘甜,后取古井水酿酒,其酒清醇芳香,遂取名古泉清,是为此酒来源。至有宋一朝,有匠人毕昇,做泥活字,此人嗜饮古泉清,每制版成,必豪饮之。有诗云:英邑诗香酒更香、古山村里尽糟坊、文人雅士邀相至、生饮琼浆骚兴长” 看到张县长摇头晃脑的呤诗,莫敌暗笑不止,这是一位很不错的父母官,他深知如此乱世,大军过军惨过蝗虫,不如出面耗费一二对过境大军的官长接待,再礼送出境,即可保一地之安宁,起码不至于被过路大军骚扰。莫敌装着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把一顶顶高帽送了过去,把张县长忽悠得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还以为自己真有一腔抗战激情拥军之心。 天亮了,莫敌告别了张县长,踏上了前往罗田的征途,今天的路途并不远,三十来公里,到罗田县城,应该还是下午时分。张县长派出秘书吴纯安担任向导,这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年青人,比靳同轩还大了几岁,两人有共同的知识点,很谈得来。 廖翰国514团前天大胜,立煌的程树芬很是高兴了一回,以为昨天晚上会继续进攻,今天又能得到捷报,结果一大早才知道,昨天没有进攻,失望之急,发报问参谋长马拔萃什么原因。马拔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了一句,估计战机不合适。程树芬在电报中认为,廖翰国514团已经在平湖打响,172师主力却还在一百里外的长岭关等待,这是不合适的,应该向廖翰国514团靠拢,寻找战机,抓住战机,消灭南来之敌。马拔萃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于是与三个团长商量,今天一天把部队移往河铺。日军既然已经到了平湖,接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河铺过滕家堡,从平湖到河铺一路约二十里,尽是山区,大把埋伏的地点。 北线的战斗,今天仍然继续。 昨天晚上苦恼了一夜,康王寨的小泉正敏把驮马队被袭击的消息上报第三师团,没有了炮弹的迫击炮不如一杆三八大盖,没有了炮弹的步兵炮更是不如一把刺刀。三师团参谋部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今天,以飞机助战,一定要把堵在路上的这块拌脚石搬开。 战幕即将拉开,曹茂琮、萧湘扬、谢尧知道,今天比昨天更难过。昨天日军退却后,在战场上找到了日军二百多条尸体,这还是包括驮马队和警戒小队那将近一百条尸体的结果,相比之下,日军的伤亡远远小于我军。造成伤害的,主要还是日军的炮火,掷弹筒、迫击炮、步兵炮,远程曲射进攻,让我们的掩体所起的作用大打折扣。萧湘扬说:“今天的进攻应该会好对付一些,因为经过昨天一天的炮击,日军的炮弹已经消耗殆尽,以步兵对步兵,我们占地利之优,应该有优势。” 曹茂琮却在考虑另外的问题:“大树障碍外面那差不多一百条尸体,不是我们所为,到底是谁所为,这个区域除了我们和日军,应该还有第三方存在。” 谢尧说:“这个第三方,可能是当地的游击武装,也可能是土匪,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们能够轻易杀掉日军近一百人,还抢走了日军所有的辎重,与我们是友非敌。” 曹茂琮点点头:“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弄走了日军所有的辎重,我们今天还要面对日军的炮击。当然,炮击会略少一些,日军昨天退得狼狈,四门步兵炮扔了下来,不过我们拿来也没有用,没有炮弹,只管放在前沿,当个掩体吧。” 今天担任防守的是谢尧带来的两个营,谢尧来后,师部的特务营回到了师部,那边的监视工作很重,山谷不小,不能因为疏忽出现漏洞。513团昨天一天激战,死伤严重,除了伤员,只剩一个营的的战力,暂时做了预备队。 让曹茂琮意外的是,日军的进攻很迟才开始,直到将近十点,小泉正敏才带着部队翻过昨天的障碍,之后又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天上的隆隆声从西边传过来时,曹茂琮知道了,今天,日军飞机先照顾的居然是自己这边。 轰炸开始了,日机俯冲下来,*准确的落进中国军队的阵地上,也落到日军昨天遗留的尸体上,残肢乱飞,断枪溅起,落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野补团三营营长何进贤被一颗航弹炸中,响起过后,尸骨无存。 军心大乱,阵地动摇。 此时,日军开始冲锋。飞机刚刚消失在西边的山头,日军的掷弹筒已经落在了阵地上。 “顶住,顶住,不能退走。”谢尧率先冲入了阵地,512团三营的战士也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子弹,雨点般的扫向日军。 日军退却。 两个小时后,在信阳机场加好油装好弹的飞机又到了曹茂琮的头上。“这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曹茂琮骂道。轰炸给自己带来的损失太大了,掩体挡住了正面的枪弹,却挡不住来自头顶的攻击,飞机上的机关枪打过,弹线上的人非死即伤,航弹扔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无人的小坑。 不是日本人没完没了,实在是问题太过于严重。如果不杀出一条血路,滴水崖那边的两个步兵大队就会被活活围死。今天在那边投放食品的飞机已经发现问题,中国军队把机枪架高,对准飞机扫射,虽然不能给飞机造成损伤,却也使得飞机不敢在低空投物,降落伞从高空落下,大半落在了山谷之外,落进山谷内的,还被中国士兵用枪打烂降落伞,伞下的物资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掉进山谷,摔得稀烂。 当务之急,还是小泉正敏这一路,今天,哪怕是两个小时一次轰炸,也要把挡在面前的中国军队炸开,否则,就算八岐大神来到,也救不了滴水崖那两千人。 到下午四时,日军的轰炸已经进行了四次。曹茂琮的阵地完全被炸烂,坚守阵地的全部是伤兵,包括513团团长萧湘扬,如果日军不是要保存实力,顾虑到冲破这道障碍后还要与陈开荣的部队在滴水崖谷口作战,而是全力冲锋,曹茂琮无法阻挡。 “再来一次轰炸,我们就完了!”躺在旁边的重伤员512团副团长谢尧说。 是的,曹茂琮也这么想。 六点,山里的太阳落得早,太阳从西边的山坳把余光射进,在东面的山坡头洒满了金色。日军的飞机又来了! 经过了一天的战斗,曹茂琮们有了经验,躲,就一个字,石头缝里,大树脚下,哪怕是只能挤进一个头,也被人认为是宝地。 小泉正敏决定,在飞机进行最后的扫射时发动进攻,今天的作战必须以通过宣告结束。飞机扔完了航弹,由东向西进行最后的扫射。小泉正敏跳了起来,挺着小肚子,挥舞着战刀,狂叫:“杀鸡给给!” 只要还能活动的日军,如同野兽一般冲了过去,这是今天最大规模的进攻,日军也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所谓的决战,就在这一回。 曹茂琮当先冲向阵地,一把操起身边的捷克式,架在大树上搬动了板机,子弹带着他的愤怒向日军泄去。好多年没有玩过机枪,童子功还在,子弹跳跃着,钻进日军的身体。打完了一个弹匣,身边有人抢过他的捷克式,把他拉下了阵地,这个地方,不是他这个副师长应该呆的地方。 机枪在怒吼,*成群飞向日军,但是,这一次日军没有退却,人越来越多,堆在阵地面前的日军尸体积了厚厚一层,日军如同疯子一般,踩着尸体前进。 曹茂琮无力的看着潮水一般的日军,全身无力,坐在地上,这次在劫难逃。 突然,在日军的后方,响起了两声霹雳般的巨响,只见天空上顿时黑了一层,弹片如雨点一般落在日军身上。交战的双方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日军这才发现,自己的后军竟然被重炮轰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两声巨响。 中国军队有增援,而且还有重炮!前后夹攻的不利战局,吓得小泉正敏回身就跑。曹茂琮反应不慢,高叫一声:“冲!”率先跳出阵地,还能动的士兵也跟着自己的副师长冲了出去。 前天布下的巨木障碍发挥了作用,溃逃的日军在被巨木挡住,被身后的子弹狂扫,死伤严重,大部日军留在了巨木这边,只有小泉正敏带着不到三百人逃出了生天。 “补枪,补刀!一个活的也不留。”阵地前,萧湘扬在狂吼,头上扎着绷带,腋下支着拐杖,脸上的血沾满了灰,极度恐怖。他发现,刚才那四声巨响,打出的都是散弹,中弹的日军大多死不了,不能走的都趴坐在地上,*连连。已经杀红了眼的萧湘扬二话不说,下达了全屠不留的命令,同样杀红了眼的弟兄们也毫不犹豫就把刺刀送进了日军伤兵的胸膛。不一会,之前的*声再也听不到。 曹茂琮站在几个日军尸体垒起的尸堆上,双手抱拳,对炮声响起的方向高声说道:“多谢相救,不知是哪一部份的弟兄,大恩大德,曹茂琮此生必报。” “呵呵呵呵!”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来。瘦高个,军便服,腰上扎着武装带,一把日式南部手枪挂在上面,裤子很宽畅,扎着绑腿,认真一看,身上没有部队铭牌也没有军衔肩章,头上的军帽上,明显少了一个东西,青天白日帽徽。来人走到曹茂琮面前,伸出手,说:“见过曹副师长,我是鄂豫挺进纵队第二团队政委,我叫黄春庭。” 曹茂琮楞了一下,是赤军的队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七) 天,又一次黑了下来。老天爷并不会因为人间的征战而改变他的作息时间,或者是白天看累了太多的死亡,晚上想闭闭眼睛,不愿再看到人类互相屠杀的惨状。老天爷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屠杀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该进行的还在进行。 莫敌还在行军,今天的路程不远,从英山板桥到罗田凤山。本来以为能够早到,没有想到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因为遇到了一群野猪,为了搞一餐好吃的,耽误时间非常值得。这群野猪的群体相当大,足有三十头之多,按照吴纯安的说话,这么大的野猪群,已经成为猪害。一块两亩的番薯地,只需要大半个小时,就被猪群拱得干干净净,保证颗粒无收。当地老百姓恨极了这个动物,列为第一祸害,第二才轮到日本人。 捕杀野猪的时间不长,军队有枪,而且是很不错的德械中正式步枪,打野猪一枪一个准,不到半个小时,三十头野猪统统归位,大的一百多斤,小的五六十斤,长长有嘴,粗粗的毛,脏得恶心。接下来的工作才真正耽误时间,烧水刮毛,开膛破肚。搞好之后,大家都觉得饿了,光是三十套内脏和三十只猪头一百二十只猪脚,就让三个团的弟兄们好好的吃了一顿。吃了之后,把剩下的肉收拾到,准备到罗田继续。 没想到,这么一耽误,到达罗田凤山时,天已经全黑。 有吴纯安的向导,莫敌直接把部队带到之前172师的营房,这里,几天前曾经是60联队小谷元之助的驻地,昨天他们才走,今天就成了176师的营房,还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 在吴纯安的带领下,靳同轩去到县府,求见县长。县长不在,只有县党部的主任在,党部主任终姓甘,甘品哲,广西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政治科毕业生。吴纯安不认识这个新来的主任,只是介绍了靳同轩的职务后,站到了一边。听说是176师的部队,甘主任大为热情,打开办公室,还让人立即把军营到县府办的电话线接上。这两个地方之间,本来就有电话,172师离开后,才暂时撤掉,想用,装上就行。 在甘主任这里,靳同轩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甘品哲说,昨天一早,小谷元之助出发离开罗田,沿着北丰河往下游走,走到巴河河口,就听到头天晚上平湖日军被偷袭的消息,于是,在三里畈驻扎了下来。听三里畈过来的人说,昨天中午,从平湖过来了一伙兵不像兵,乞丐不像乞丐的人,听说是吃了败仗。 靳同轩呵呵大笑,说:“有这么回事,胖揍这伙日本兵的就是之前在罗田驻扎的172师。” 哈哈哈哈,甘品哲大笑,他与172师的人很熟悉,听说是他们打胜仗,很为他们高兴。 接下来,甘品哲又讲了一个消息,今天太阳临黑的时候,从三里畈过来的人说,日军又有一伙人出发,去了平湖,估计要打大仗。 靳同轩听到后,立即向甘主任告别,要赶回去把消息告诉莫敌,敌军有异动,必须通知廖翰国,在没有搞明白日军增兵目的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回到驻地,把情况告诉莫敌,莫敌也有点担心,让报务员呼叫廖翰国,结果,呼叫了半天,一直没有得到廖翰国的应答,看来,他们已经进入发报机静默状态。发报机静默,不是在行军,否则就是要采取军事行动,这个时候应该不是在行军,那十有八九是准备采取行动。 莫敌估计得不错,廖翰国是准备动手,昨天没有动手,今天忍不住了! 今天傍晚的时候,马拔萃带着172师余部到达河铺。这里,距离平湖只有二十余华里,走路也就是两个小时,马拔萃的到来,预示着南线的决战将全面展开。 廖翰国也想在172师面前显示一把514团的威风,决定今天晚上再搞平湖那伙日本人一把,因此,在傍晚时把计划向172师汇报后,一得到批准,立即进入无线电静默,从而错失了莫敌的呼叫。 “这个消息很重要吗?”凤山军营里的吴纯安,很天真的问靳同轩。 靳同轩点点头,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才能不殆,知已而不知彼,一胜一负。514团只知自己而不知敌人,只能胜负各半,前天胜了一回,今天晚上未必还能连胜。廖翰国不应该不知道这个粗浅的道理。” 吴纯安笑了,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军人,不知道很正常,如果是职业军人,这些是常识。何况,你已经比一般的军人强太多了。”靳同轩开玩笑般的说:“纯安,不如这样,你来当兵吧。我作主,先到参谋部做个副官,然后去172师副师长朱乃瑞的豫、鄂、皖边区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进修三个月,回来就能当上少尉,半年能升到中尉,然后再去中央军校学习一年,回来就能荣升上尉,估计升到少校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怎么样?凭你对地图的研究,肯定以后是一把打仗的好手。” 吴纯安摇摇头,笑道:“我去不了,我是独子,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负担大着呢。” “没有兄弟姐妹吗?”靳同轩问。 “有姐妹,没有兄弟。”吴纯安说:“我们这个地方,一个儿子的就叫独子了,女儿不上算的。” 靳同轩大笑,说:“这么说来,我也是独子了!” 正在说笑,莫敌走了进来,对靳同轩说:“我有一种不祥之感,总觉得廖翰国那边要出事。”再看一眼吴纯安,问:“小吴可知道,从这里到平湖有多远?走路要多久,晚上能走吗?” 吴纯安摇摇头,说:“有五十里左右,走路,要五个小时,晚上,只怕时间更长。路不大,还有山路,现在动身,摸黑前进,到平湖只怕天也大亮了。” 莫敌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是鞭长莫及,只能让廖翰国自求多福了! 此时此刻的廖翰国正踌躇满志,满怀信心,准备着今天晚上的作战。经过昨天和今天两天的休息,514团基本上恢复了体力,前晚的大胜,还让士兵们津津乐道,仍然可以鼓舞起战士的信心。据负责观察的侦察连报告,虽然昨天晚上没有出击,但留在平湖的60联队第一步兵大队照样一个晚上没有睡,今天很疲惫,估计今天晚上一定会放松警惕。 正是作战的好时机。 时间仍然是下半夜,只是这一次不准备用火攻,火攻只能算骚扰,可以把日本人搞得很狼狈,但是,并不能大量消灭敌人,达不到目的。在廖翰国看来,这一次的日军水平一般,不过就是一群烧得腿毛都不见的光猪,很有几分看不起。 他让参谋长李凤,带着全团所有的掷弹筒用木排渡到天堂河对岸,趁着夜色,在河对岸最靠近日军营地的地方待命,晚上十二点,准时打响,把手里的掷弹筒全部扔过对岸。日军黑夜不敢下河,只能白白挨炸。掷弹筒一响,就是河东进攻的号角。 李瑞全对团长廖翰国隔河轰炸的这一招很赞成,514团配备了三十门民27式掷弹筒,这种国产武器是在仿制日产大正十年式的基础上开发,比大正十年的射程足足多出了100米,达到250米的射程,已经足够射过天堂河,把炮弹送进日军的帐篷里。但是他也有顾虑,日军的89式掷弹筒的距离可达600米,装填十分简单,在遭到打击后,很快就能反击,因此,在打完两发炮弹后,立即更换炮位,在大洪山,莫敌就是这样干的,也就是这样做,才让民27式在89式面前占据了上风。莫敌的一句话,李瑞全总记得,武器的先进,不如用武器的人先进。 翻过山渡河后到达对岸,摸到日军营地的对面,李凤估计了一下,这里的河面有点宽,超过了三百米,如果要把炮弹扔进日军营地,必须走到河中间的滩涂上才行。虽然月亮不是很光,但是,站在光秃秃的滩涂上,很容易被对方发觉,也很容易就成为对方掷弹筒的靶子,弄得不好就会送命。 李凤要求两人一组,一人持炮,一人持弹,悄悄去到滩涂最边,先用滩涂的石头给自己垒上一道小小的掩体,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两颗炮弹后,在掩体的保护下全速返回。 李凤的考虑是对的,在夜空里,突然发出三十道火光,日军的巡逻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立即知道,这是掷弹筒的弹道。当炮弹落在日军军营时,巡逻队已经冲到了河边。当对岸出现第二批弹道时,日军巡逻队的子弹也打了过去。幸好六十位战士按照李凤的要求,用石块垒了掩体,身子缩在掩体后面,以尽快的速度向河边爬去。日军的子弹打在掩体的石头上,冒出火星。 当六十位战士爬进李凤在河边垒好的更大的掩体时,日军的掷弹筒炮弹已经落在了之前的发射阵地上。 六十发炮弹落在日军的营地里,炸毁了几顶帐篷,还引发了不小的火,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就在日军以为今天的骚扰到此为止时,已经潜伏到日军营地外不远的廖翰国命令开火,514团一营都对着被火光照亮的日军营地疯狂扫射起来。 日军这才知道,真正的杀招在这边,立即调准枪口,以营地外围的矮墙为掩体,与袭击部队展开对射。同时派出一股日军,向袭击部队侧面包抄,正面的接触面积太小,日军火力施展不开。 日军在明,我军在暗,日军的枪法虽然准,但是只能从黑夜中的弹道大概估计我们的士兵在何处,而我军的士兵却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从容对火光映照下的日军进行射击,廖翰国认为这个便宜占大了。至于日军派出的包抄部队,廖翰国命令二营全力挡住,在他看来,吃掉面前这个步兵大队,机不可失。同时命令预备队三营,从右侧进入丁家湾后面的坡地,居高临下,歼灭敌人。 李凤是有见识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对夜袭部队威胁最大的,就是日军的掷弹筒部队,一定要死死吸引住日军的掷弹筒部队,不能让日军的掷弹筒部队有回援的机会。于是,在日军掷弹筒轰击告一段落后,让两门掷弹筒再回到之前的阵地,再发出四发炮弹后迅速离开,把准备向东增援的日军掷弹筒部队的炮口又拉回到河西。 一切都按照廖翰国的计划进行。 之前这里有两个步兵大队,给廖翰国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前天晚上的一把火,日军第二步兵大队成建制退出,这里只留下一个步兵大队,他就敢动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就在这时,在通往下游的大路上,突然枪声大作,一支日军部队突然杀了出来。 廖翰国大吃一惊,日军怎么可能还有一支部队!火速下令,全团后撤。 此时的514团,大部人马已经投入到与日军的作战之中,说退就退,谈何容易!幸好有黑夜的掩护,514团才退了出来,一路狂跑,进了松树林。前天晚上寻找松脂的工作经历给了他们极大的帮助,踩着熟悉的道路,回到八里庙营地。 八里庙营地,惊魂未定的廖翰国坐在地上,有心想离开,又怕失散的弟兄找不到自己,不走,又怕日本人乘胜追击,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把警戒哨一直布到平湖,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走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八) 天亮了,李凤带着河西的队伍返回到八里庙,失散的弟兄也陆陆续续寻了回来。李凤的掷弹筒部队除了消耗了不少*外,没有一人牺牲,只有五个人被日军掷弹筒的弹片擦伤,有两个不能走路,需要抬行,另外三人都是皮外伤。河东这边的大部队损失比较严重,经查点,全团失踪三百三十七人,还有近二百人带伤,伤亡合计近半。不爽的是,大多数战士在撤退时失去了武器,可以想像,在陡峭的山岭上逃命,手足并用,长枪是何等的累赘。廖翰国看看全团,知道伤了元气,不能独立再战,迅速退往河铺,与172师大部队汇合。 这一场偷袭,日军的损失也不小,日军第一步兵大队在袭击中,有近二百人死亡,三百余人负伤,伤亡人数也将近达到半数。主要是他们在明,对手在暗,吃亏太大,特别是在右侧山坡上的对手,狡猾异常,居高临下,以暗打明,弹不落空,非死即伤。掷弹筒部队又被缠住,不能支援,更是被动之极。最重要的是,事先并不知道第三步兵大队就在附近,双方并没有进行有效的配合。 此次60联队出征,名义上说是与北线的68联队配合,实际上是各打各的,孤军深入。十五师团作为一个1938年才重建的师团,进入中国也是作为守备师团的成份居多,有点类似华北的驻屯军,是典型的丙种师团,下辖三个联队的人数跟常备师团里联队人数差不多,但是素质却大有不同。三个1100人的步兵大队,一个不到400人的炮兵大队,加上一个54人的指挥部;一个121人的运输队,就是60联队的全部。 顺风顺水来到平湖,没想到一场大火,先把6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烧回到三里畈,死的虽然不多,伤的却也不少,有近两百人不能再上战场。60联队长小谷元之助见此情形,才把第二步兵大队留在身边,把第三步兵大队调了上去。步兵第三大队的指挥官是个怪才,叫静冈雄,为人平常沉默少语,实际上一肚子的花招。部队行军到距离平湖约五华里的东坡畈时,他要求部队扎下营寨,他不是不愿意去跟步兵第一大队厮混,而是觉得,自己率部到平湖后,好的扎营地段都被步兵第一大队占据,自己不仅没有好营地,还要帮步兵第一大队站岗放哨,愚蠢之极。在昨天晚上,平湖的步兵第一大队遭到袭击时,他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救援,而是带着两个中队从东坡畈出发,观察清楚后,才率军杀入,一举扭转战局。 小谷元之助从三里畈赶到平湖,看着死伤一地的步兵第一大队,有点兔死狐悲,安慰了两句,让第二大队担任前锋,把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的阵亡人员火化,伤员集中在平湖,留下一个步兵中队警戒,自己带着中军,决定在平湖休整一天后,明天继续北上。时间不能再拖延,接到第十一军指挥部急电,北路的68联队,在康王寨被中国军队围困,命令60联队兼程北上,解救68联队。纵观整个战局,距离68联队最近的也就是60联队了。 北边不到二十华里的河铺,514团的失利,把整个172师都带入了士气的低谷,看着情绪低落的廖翰国,马拔萃除了用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乃成功之母来安慰之外,还真说不出别的新辞来。立煌的程树芬把手里的电报纸绞成一团,恨恨的砸在地上,咬牙切齿从嘴角边挤出几个字:“岂有此理!”。 走到地图边,把目光凑过去,平湖,河铺,量了量之间的距离,突然大叫起来:“这个马拔萃,搞的什么鬼,这么近的距离,还不准备埋伏阵地,以逸待劳,难道还要等到日军送上门来才跟日军打野战吗?” 扯过一张稿纸,准备手写电报命令,写了几下,发现是只秃笔,心头火起,手一抬,铅笔扔出去老远。 不远处的王赞斌摇头不已,这位新上任的程副军长,既舍不得副军长这个座位,又想行使师长的职权,遥控远方的战事,还真会给自己找累。王赞斌觉得,他有必要去找一找军长张淦,有必要催一催,钟纪什么时候能够到位。172师的副师长朱乃瑞,占着茅坑不拉屎,必须让出位子,172师目前两个主官不在任的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如果钟纪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到位,可以考虑把511团长陈开荣少将提上来,担任172师副师长,陈开荣少将除了不是广西人这个不足,其它方面都足可胜任一师之副,放着人才不用,那边空着位置等人,岂有此理。想到这里,王赞斌又叹了一口气,一师正副两个主官都不是广西人,估计上面不会通过。 收到程树芬的电报,马拔萃仿佛是一匹被抽了一鞭的快牛,猛地使出劲来。以李皎515团为先导,开进河铺到平湖的山路,在距离河铺两公里远的肖家湾把路拦腰折断,修建起工事来。人多力量大,两个小时,就硬生生在路上垒起了一道高达四米的土木墙。黄治国516团在侧面也弄了两道战壕,准备夹攻。 这是想与来犯的日军打一场正经八百的攻防之战,醒过神来的廖翰国吓得不轻,这样做即使扼制住日军的北进,我们自己的损失也不会小!自己与日军大战了两个回合,一胜一负,虽然自己减员不少,但日军也有损伤,虽然归根结底是自己吃亏大一些,但是从损失比例而言则是日军更大。自己损失的大约是172师总力量的八分之一,而日军则足足减员了五分之一。象自己这样的仗,只要再打两次,这一路日军就只能回退。廖翰国匆匆忙忙找到马拔萃,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意见,马拔萃还没有说话,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卢明插话了,他一脸“你一个败军之将也敢胡言乱语”的表情,说:“廖团长辛苦了,先休息吧,让我们打一打,功劳也不能全让廖团长一个人给占了去。”马拔萃的话客气了一些,说:“北线日军吃紧,南线日军已被调动,这条是唯一的通道,我们以逸待劳,必能拿下这伙日军。侦察连回报,日军伤亡人数及留在平湖的警戒人数已经超过一个步兵大队的总人数,进攻我们的只有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队,这个地方,道路曲折,日军的炮火威力有限,我们胜算很大。卢团长说得对,廖团长连续三天三夜,作战辛苦,先休息,有你们团在,我就不留预备队了。” 几句话,把廖翰国堵了回去。回到自己的营房里,把情况告诉了李瑞全和李凤,李瑞全想了想,用商量的口吻说:“团长,我们是不是把情况跟莫敌说说,他正在敌人后方包抄,是我们这场作战的部队之一,有权知道进展情况,同时也问问他有何对策。” 廖翰国点点头,让李凤起草起莫敌的电报,用大洪山的那套密码发出去。 南路在为了阻挡日军增援北路,但是在漆道征看来,北路已经不需要再增援了。昨天晚上,当曹茂琮陪着黄春庭走到滴水崖时,漆道征就知道,这场战,自己已经获胜。曹茂琮热情洋溢的把面前的团政委介绍给漆道征,并一再重复,今天获胜,全靠友军。四门土炮发挥了横定乾坤的作用,日军完全被震傻。 漆道征惊喜的问起过程,黄春庭才告诉他,日军到达康王寨的当天,鄂豫挺进纵队第二团队也在黄春庭的率领下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他们不停的改变日军行走过的道路,有意拉入迷途,才把日军活活的困在这座大山沟里。但是,日军势大,他们人少不敢下面进攻。171师来了之后,从171师的作战布置和作战过程,鄂豫挺进纵队二团队明白了171师的作战计划,很为在外面拦截的513团捏了一把汗,想帮忙又帮不上。 没有想到在第一天居然找到了可乘之机,日军驮马队午餐时,闭极无聊,只留下几个警卫,其它人竟午睡了过去,鄂豫挺进纵队二团队用箭弩攻击,拿下了日军的警戒小队和驮马队,除了日军的兜裆布,其它的搬得一干二净。缴获了日军的炮弹,才想起了自己当年用过的大抬杆子,可以派上用场。于是把日军的炮弹敲开,倒出里面的*,充进大抬杆子,然后砸锅当散弹,也就凑了四炮,如果四炮后日军不退,自己只能撤退。 曹茂琮告诉漆道征,之所以作战结束后,耽误了这么久才过来,是因为要确定康王寨那边的情况。小泉正敏逃回康王寨后,还是回到之前那间没人住的旧屋,今天,鄂豫挺进纵队有了炮弹,有了条件,弄了几颗土*,把屁股还没有坐稳的小泉正敏又炸了一回,虽然死人不多,把日本人吓得不轻,竟然一溜烟跑向了毛坪方向。那边的路比这边只能更复杂,在鄂豫挺进纵队二团队有心安排下,从毛坪再走出来,最少十天半个月。 漆道征大喜,没有这伙日军在外面搞搞震,就谷里这伙,在他看来,跟死人没有太多的不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黄春庭说,想让这伙日军死快点也容易,把绝壁上那条小瀑布上游塞断就行。漆道征大摇其头,说下面有个深潭,足够日本人喝半年的。黄春庭大笑,一断了水,日本人肯定慌,一慌,就会往外冲,这不就送死了!陪在这个地方,日本人的日子不好过,你们的日子难道又好过?日军飞机天天来,哪天不炸死几个人,与其被动作战,不如主动取胜。漆道征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可以考虑。 漆道征已经吃过晚饭,去看望萧湘扬谢尧等轻重伤员。伙房弄了简单的饭菜,给曹茂琮和黄春庭吃。吃着简单的食物,曹茂琮对黄春庭说,那边日军扔下的枪支弹药全归他们,国军这边一颗枪子都不要,打了胜仗,回去有补充。黄春庭说那怎么好意思,又不是他们一家打死那么多的日本人,这么多的装备,171师可以拿去卖钱。曹茂琮急了,我们的命都是你们救下的,没有你们,我们全完了,还挣个屁钱!黄春庭笑着说,那我就笑纳了! 曹茂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递给黄春庭说:“这块怀表的背面有我的名字,你拿着,什么时候,有人拿这块怀表找我,让我做任何事都行,只要我能办到的,但是只能一次。” 黄春庭接过表,开玩笑说:“要你的命行不行?” “行!”曹茂琮笑着说:“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黄春庭点点头,这个一口湖南话的桂军将军,很有几分江湖人的作派,好,那就收下,或许将来有一天,还真的用得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二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二十九) 收到廖翰国的电报,莫敌差点原地跳了起来,仗还能这样打! 在一个小时前,莫敌在收到马拔萃的电报,电报中称,只需要176师的增援部队在平湖以南地区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对击溃的日军进行打击,扩大战果就足够了,至于在河铺以南的作战,172师可独立承担。接到电报后,莫敌问了向导吴纯安,平湖以南何处设伏为佳。在吴纯安看来,平湖以南,处处可以设伏,从平湖到云架山,都是一边是河一边是山的地形,山与河之间仅有一条小路,设伏在高处,居高临下,被伏之人,全收眼底,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只有挨打一途。 听这么一说,莫敌心里有了底,在地图上看,从172师在肖家湾预设的战场到罗田,路程大约七十里,吴纯安说的云架山,正好在中间。吴纯安说,那半边是山路,难走,这半边是平路,易行,路程相差不大,用时大不相同。日军战败溃逃的消息传来,从罗田动身前去设伏还完全来得及。 既然如此,就在罗田等待战机的出现好了。 拿着廖翰国的电报,莫敌招集靳同轩、伍廷焕、钟鼎鼐、石重和瘦猴过来,一起讨论商量对策。 团部食堂见大家都来了,卖弄精神,做了一份罗田特产板栗腊味糯米饭,端到会议桌上一罢,瘦猴笑了:“老大,你这是叫我们来开会还是会餐呢?” “既来之,则食之。”莫敌说:“这东西不错,今天一早罗田党部主任甘品哲巴巴送了一小袋板栗和两条腊肉过来,隆重向我介绍了一番当地的特产板栗腊味糯米饭,还比较了一番我们桂北烟熏腊肉与本地风干腊肉的区别,他说这个地方的冬天更冷更干燥,杀了年猪,鲜肉用盐腌上三、五天,就已经有两分干了,吊在风口让干燥的老北风吹上三五天,水气就不见了五成,再挂在“火垅”上,用松柏树枝叶烟熏一月左右,肉内水份熏干,皮色熏黄,便成腊肉。桂北老腊肉就没有这么讲究,烟熏火燎,一团漆黑,形好炭块,无论是色还是香味,都不如本地多多。最讲究的莫过于本地的板栗腊味糯米饭,板栗甜绵,腊味熏香,糯米粘稠,煮在一起,腊肉的油渗进糯米饭里,融合到板栗上,竟能培育出一种全新的感觉。我们也不妨试一试,到底有没有甘主任说的那么好。” 每人一小碗,板栗腊味糯米饭就见了底,还真是试试口味,想多吃也没有。伍廷焕把吃得一粒不剩的碗放在一边,笑着说:“莫团长,跟着你出来打仗,算享福的了,有肉吃,有酒喝,每到一个地方还能找到当地的特产。我们平时去到县镇,当地的县长镇长看到我们,见鬼似的,生怕惹上了我们,烂鸡屎摔不掉。你们就不同了,主任县长上杆子往上凑,还好吃好喝招待,我都怀疑,莫老大你真有什么魔力了。” 大家都笑了,瘦猴,一个准备离开这个团队的人,口无遮挡,话无顾忌,说:“我们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县长主任只跟有钱人玩,你没钱,他才不尿泡你。” 靳同轩一把拍了过去,说:“就你会说,我们也没有钱,这些天在岳西,尽吃些别人不吃的猪肝粉肠肚,日子难过呢!” “有猪肝粉肠肚吃还说日子难过!”伍廷焕叫了起来:“在我们广西,猪肝粉肠肚比肉还贵呢!” 靳同轩睁着大眼,不会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好了好了,闲话别说了,还是议一议河铺那边的战事吧。”石重说:“想吃还不容易,北丰河没有盖子,扔两个*下去,就能浮一层野杂鱼起来。” “搞了半天,这里还有一个炸鱼的。”钟鼎鼐笑了:“我抛砖引玉,说说我的看法。我们这次作战,是配合作战,按照主战场的要求做好准备就可以了,我认为,我们营先过去,在云架山一带找到合适的地点,设下埋伏,日军不过来则罢,过来就剥他一层皮。” “同意。”说这话的是伍廷焕,有人做前部,他乐见其成,这几天早看出来了,他的部队在这里是最弱的,这场仗能打则打,不能打最好,就当带着一伙老爷兵出来拉练一回。继续说:“我也认为,主战场这么要求我们,一定已经成竹在胸,我们照办就好。我们也不要有把回退日军全部消灭的念头,毕竟,打退敌人才是我们这次作战的第一要务。” 瘦猴暗笑,钟鼎鼐还准备打一打,伍廷焕到是好,连打都不想打。 靳同轩一脸的笑,他的想法跟这些人不一样,他的想法是,如果在这个地方设伏,估计真没有仗打了,172师,绝对挡不住60联队的进攻,更不可能把60联队打得狼狈回逃。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是不想打击大家的积极性,这种事,还是个别与莫敌交流比较好。 莫敌有靳同轩差不多的想法,但是又觉得也许马拔萃还真有自己的把握也说不定,有心前去增援,又怕打乱主战场的全盘计划,正在纠结。石重从莫敌不附合钟鼎鼐和伍廷焕的建议中感觉到,莫敌应该有别的想法,但是到底想什么,他猜不到。低下头,碰了碰靳同轩的手臂,小声问道:“如果日军打通了172师的封锁线,我们有责任吗?”靳同轩笑了笑,摇摇头,说:“我们没有责任。”石重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无所谓了。 “有责任,有很大的责任。”远处的莫敌听到了靳同轩和石重对对话,说:“作为参战的一员,我们必须从最大可能保障作战的胜利,而不应该把责任分成你我。今天我们跟172师分你我,明天,你们之间也会分出你我,作战没有配合,只有责任和功劳,这将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下面立即鸦雀无声,过了一下,石重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是我错了!”靳同轩也站了起来,说:“这不怪石重,怪我,我狭隘了!只考虑到我们的利益,没有做到整体一盘棋。” 伍廷焕看到眼前发生的事,很是震惊,莫敌为人,很有气节,下面各人,各有承担,相对他们,自己就太平足道了。现在这个场面,只有自己比较适合打圆场,于是开口说:“莫团长,对整个战局,我们把握不够,我看得出来,你也在纠结,我觉得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大家再议一议,同意或者否定或者补充。” 莫敌想想也对,对伍廷焕点点头,说:“好吧,我说说我的意见。我赞成老伍和钟鼎鼐的意见,同时又有顾虑,顾虑就是石重的看法。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既能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又不能坐视主战场的危机不管。” “分兵?”伍廷焕说:“我们本来人就不多,分兵太危险。” 这一下,除了靳同轩外,其它人都一至站在了伍廷焕一边。一个拼凑团,一千多人,如果分成两部,谁遇上日军都占不到便宜。 靳同轩让勤务人员把桌子上的碗收拾一下,上了一壶茶,从太湖到岳西到英山到罗田,都产茶叶,但味道又各有不同。甘品哲好茶,闲来无事,自己上山采的春茶,亲自加工,堪称极品,他送来的茶叶,是极品中的极品。 喝了两口茶,嘴里之前的腊肉味淡了许多,茶与肉的结合,是一种极佳的搭配,先肉后茶,更将这种搭配的优秀发挥到极致,靳同轩不爱抽烟,莫敌不能吸烟,这个团队的会议上,很少出现烟雾弥漫的现象,更多的是大碗小杯的清茶。 “其实我们还有一路人马可以用的!”靳同轩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有一路人马,在哪里? 靳同轩拿起手边的一张纸,说:“就是这些。” 瘦猴急不可奈的抢过来一看,读出了一个名字:“廖翰国。” 廖翰国,172师514团团长,昨天晚上才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家伙! 莫敌一时也理解不了靳同轩的意思,用一种求解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家伙,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只靳同轩说:“从廖翰国的来电中看出,172师这次阻击,已经完全把他们团排斥在外,既没有给他们把武器配齐,更没有安排他们任何的工作,只是以预备队的方式让他们休息。从他给出的伤亡数字来看,剩下来的人最少还能拼出一个半营,最多两个小营,至于作战武器,虽然丢弃了一些,但是给这两个小营配齐应该还是有的。参谋长李凤之前把各连的掷弹筒兵全部集中在一起,没有损伤,这是一支不可小看的力量。我的想法是,让廖翰国再去找马拔萃求战。让李凤继续带着他的原班人马回到昨晚上呆的老地方,隐蔽下来,廖翰国也率部从山上悄悄的接近平湖,如果肖家湾这边作战顺利,那廖翰国部就不急着动手,等到日军退却时,在平湖全面出击,再占一回便宜。如果肖家湾这边作战不利,与其把廖翰国部以添油的方式往上加,不如让廖翰国部直接对平湖的日军伤员和大本营动手。这里是日军的软肋,日军一定会回救,肖家湾的危局立即可解。” 这一回,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靳同轩,这位,居然向伤员动手,还有不有点战争道德!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位,从骨子里来说不是一个军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 相比靳同轩,黄春庭的战争道德就强了许多,这一整天,他都忙着给死去的日本人收尸。天气很热,尸体三天不处理,就会发出恶臭并流出尸水。黄春庭说,这个地方是罗田河的源头,污染了水源,害的是我们自己的老百姓。曹茂琮也想处理这些尸体,却有心无力。在这里打了足足两天,敌我双方都死了不少,萧湘扬的513团打残了,512团和野补团支援来的两个营也打残了,萧湘扬重伤、谢尧重伤,五个营长死了三个,另外两个有伤在身,参战人员,完好无损的仅仅三十来人,还包括副师长曹茂琮。漆道征带着171师其它部门守在滴水崖,抽不出时间,更抽不出人手,仅凭513团的残存的人马,只能看着面前这一堆一堆的尸体发烂发臭。 幸好,黄春庭带着人来了。 数十个女人,先给带伤的弟兄清理好伤口,把本地的红伤草药敷上,擦去身上的血迹,换上干净的衣物,移到康王寨养伤。然后开始处理阵亡的弟兄,擦干身上的血迹,整理衣物,抬到岳王洞附近,由当地的长者主持,埋葬在传说中的岳王军洞旁。在朴实的山民看来,这些烈士与岳王一样,为了守土护疆,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虽死犹荣。 黄春庭带着一群男人处理日军尸体就有点难看了,先剥下尸体上的衣服,泡在溪水的回水潭里,泡去布上的血渍,补上弹洞,冬天寒风到来之时,照样遮风御寒,谁也不会在意这是从哪来的衣裳。日军的绑腿、皮鞋、武装带、枪支、刺刀、背包由鄂豫挺进纵队第二团队的战士们处理,被分门别类的放好,这些是军需品,有了这些东西,鄂豫挺进纵队第二团队的武器就不再是巩县造的*,而是统一的三八大盖,战斗力上升何止一个档次。最没有用的是日军的帽子,干净的留了下来,拆开打补丁,不干净的就成了抹布,用来擦去枪上和武装带上的污血和征尘。在山谷的宽畅处,数百当地的男子在忙碌着,几十棵放倒的松树被劈成木块,码成一个长方型的柴堆,十丈长两丈宽半丈高,垒好后把日军的尸体往柴堆上码,数百尸体一层一层码了厚厚一堆。把近处的松树砍掉,把防火道布好,点火焚烧。 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很快转成明火,人油加上松脂,火光直冲云霄,映得半个山头通红。伴随着烟火,传出一股令人生呕的烤肉香,香味传出去很远,直到滴水崖,还能闻到这股刺鼻的怪味。漆道征和王卫苍暗自生惊,这要烧多少人,才能烧出这么大的动静。 滴水崖山谷里的日军也闻到了这股怪味,他们从收不到小泉正敏的电报开始,就有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闻到这个味道,就全明白了。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中国人只会把他们的战士入土而不是烧化,烧化的只能是帝国军人。烧出这么大的气味,需要多少帝国军人的尸体,日军默然了。过了好一阵子,才从谷底传出低沉的歌声,很悲哀,很黯淡,很催人泪下,很适合目前的场景。王卫苍告诉漆道征,这是日本人的国歌,叫《君之代》,原本是一首挽歌,所以才是这个味道。漆道征大笑,把一首挽歌当国歌,这个国家也是没有救的了!告诉王卫苍,做好准备,明天开始塞水,到时候让我们听听,这些狗日的怎么为自己唱挽歌。 北线胜利在望,南线的作战刚刚开始。 172师建好了工事,只等日军来攻。马拔萃看着面前的阵地,心中很有一点得意,峡谷里平空出现一道屏障,日军想通过这道屏障,必须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马拔萃第一次担任作战主官,他对自己目前取得的成效相当满意。 正在他得意之时,514团团长廖翰国来到了身边,或者是知道马拔萃的心情,廖翰国三分拍马的说:“参座的工事修得不错,如果之前不知道,一定会以为参座是工兵科毕业的高材生。”马拔萃笑了,他喜欢搞测量,有立体意识,做工事,对于他来说,只是雕虫小技。看着廖翰国从之前的低迷状态走了出来,马拔萃也很兴奋,向廖翰国介绍着这套工事的优秀之处,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如何变化,最后,告诉廖翰国,这次作战,514团辛苦在前,接下来就不需要他们再辛苦,有515、516团以及野补团,以守为攻,以逸待劳,拿下60联队不成问题。这时,廖翰国才咬牙切齿的对马拔萃说,自己败得有点不甘,想扳回一局。马拔萃笑着问他打算怎么弄?廖翰国告诉马拔萃,他想去找平湖日军伤兵营和后勤大本营的晦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有参座的精心布置,日军必然会败于肖家湾。平湖的日军一旦知道这边大败,肯定会脚底抹油。这个时候,就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昨天晚上牺牲的弟兄。马拔萃大喜,同意廖翰国出手收拾日军伤兵,但是有一点,在这边的日军没有大败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廖翰国坚决同意。 听到廖翰国要去收拾伤兵,515团上校团长李皎乐了,这种事,太不正气,就算是杀掉了日军全部的伤兵,最多也只是赢得一个屠夫的名声,毕竟,杀别人已经拿不起枪的人,不算什么英雄。516团上校团长黄治国却不这么认识,他对马拔萃说,廖翰国此举,大有深意,不仅要支持,还应该把辎重和武器配齐,给足粮草,毕竟,皇帝不差饿兵,提潜伏,粮草全靠自带,不能欠缺。 得到师部的补给,廖翰国富裕了许多,底气也足了许多,把重伤员集中起来,送到河铺,由轻伤员照顾,副团长李瑞全带着警卫连负责警戒。李凤参谋长得到了补充的*,从河铺过了天堂河,向平湖接近。廖翰国把部队编成两个小营,每个营两个连,四百多人,带上全部的弹药,带上两天的干粮,在太阳还没有下山之前,翻过望山岗,从山后潜到跛足坳,这里,是平湖东边的山区,距离平湖日军伤兵营不过五里之遥,一个冲锋,就能下到圣人堂。 下半夜,莫敌收到廖翰国的电报,已到预定地点,请放心! 收到廖翰国的电报,莫敌才放下心,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招化腐朽为神奇,还真让靳同轩给做成了!他算准了马拔萃的心态,摸准了他的心理,一个从来没有相处过的人,竟然能够估计得一分不差,这个靳同轩,还真是个鬼才。 靳同轩能够如此肯定马拔萃会放出廖翰国部,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高参,那就是吴纯安。小吴秘书竟然凭着记忆,就把肖家湾这个地方的地形地貌给画了出来,告诉靳同轩,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日军想打进去,得死掉不少人才行。靳同轩说,如果日军死得多,就算战胜172师打过河铺防线也没有什么大用,因为用一支残军去跟68联合汇合,并无什么意义?说到底,靳同轩还是没有莫敌那种全局一盘棋的观点,在他看来,有172师顶下了这场战斗,对于莫敌目前这个凑凑班子来说,是件好事,这个部队目前还完全不具备作战能力,上战场也是送死,能够躲得一次算一次。如果莫敌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严肃的教育他一番,不知不觉,莫敌,已经从上海那个被张光玮教训的对象变成了教训人的角色,或者,这就是成长! 这个晚上过得很安静,廖翰国没有去惹事,李凤也没有在对面放炮,马拔萃还不会走出工事一步,这里,是他的乌龟壳。滴水崖山谷里的日军也许是被肉味熏晕了,也许是唱歌唱累了,半晚后再也没有动静,静得让人担心。漆道征想,是不是明天早上起来,日军全部地遁了。 511团少将团长陈开荣是个老江湖,他来到漆道征身边,带着瓶酒,说:“师座,这味只怕一时半会还消散不了,不如就着这味喝点。”漆道征笑了,就着这味喝,还真把这当成烤猪了。 喝上点酒,鼻子里的怪味少了一些,酒也中和烤肉味,难怪每次烤肉时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要喝酒。山那边的天仍然映得淡红,滚滚浓烟升到天上,越来越淡,最后一丝不见。 “这火今天晚上能停不?”漆道征问。 “估计停不了!”陈开荣说:“听说有好几百具呢,起码得烧两天,开始是柴烧肉,现在是肉烧肉了,什么时候全部变成炭,算拉倒。几场暴雨后,尘归尘,土归土。” “我想起我们那里的一个故事,一只猫,守在山洞口,几天几夜不吃不睡,最后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后来才知道,洞里有好几十只老鼠,全死了。”漆道征说:“我们现在就是那只猫,这山谷下的鬼子就是老鼠。明天就要塞水了,你们谷口的压力会增大,可得多加注意。” “没问题,出来多少收拾多少。”陈开荣说:“师座,我们这样算不算预谋杀人,成千成千的杀,只怕开战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吧。” “一次收拾日军一千以上的不是我们。但是用这种手段收拾过千的,目前只有我们。”漆道征说:“这两天,我老在想,这样做,会不会折寿。” “呵呵呵,日本人不是人,是畜牲!千人冢万人坑,南京屠城,日本人杀我们的人杀多了,也没见折了他们的寿。放心!”陈开荣笑着说:“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杀人过百万,便是雄中雄。我们一次杀人过千,正好符合我们为将的身份。” 漆道征摇摇头,这种事说不得的,自己是主官,是这次杀生的主使者,老天真觉得这次杀人太多,要降罪下来,就让自己一人承担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一) 东方的太阳撕开天堂河上的薄雾,把远处的群山显现在面前,天堂河水静静的流,仿佛已经把这里的枪声和骚乱冲刷得无影无踪。60联队小谷元之助在晨光中走出帐篷,来到河边,卷起袖子,掬起一把水扑在脸上,手掌用力的搓了几把。经过河水的洗涤,小谷元之助仿佛精神了许多,拾起一块小石子,奋力一抛,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远远的河中。 “该进攻了!”小谷元之助扭了扭僵直的脖子,解开裤带,往河里拉了一泡尿,转身走了回去。不多时,就响起了集合的小号角声。 在山坡顶上监视的侦察连,用小圆镜把东方的阳光晃向了北方,在北边的山头上也有一道白光回闪,那是对收到消息的确认,采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侦察连把日军出发的信号传到了肖家湾。 “日军出发了!”马拔萃一大早,就搬了张椅子在工事后面坐着,眼勾勾望着南面山峦上那面旗帜,旗帜一倒,就是日军出发的信号。 从平湖到肖家湾,日军的正常行军速度,需要约一个半小时,这个时候进入阵地,正好合适。515团上校团长李皎让马拔萃回到他的指挥部,不要在这里影响作战。马拔萃笑笑离开,他知道李皎的意思,这个地方是前沿,危险系数多少大一些。516团上校团长黄治国也带着部队进入侧面的阵地,坐在战壕里,还用松枝把战壕顶隐蔽起来,他们要扮演的是奇兵。 “日军出发了!”莫敌拿着172师发来的电报,对靳同轩说:“这次作战总透着一种古怪,平时作战,总喜欢在孙子兵法上找方案,这回,马拔萃弄了一场硬碰硬的恶战,感觉一点取巧的地方都没有,还真让人期待,我们且拭目以待,这位马参座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靳同轩说:“老将出马,有套路,马参谋长是新手,没有旧迹可循,或者还真能打出点奇迹来。” “你也是新手,所以奇迹不断。”莫敌笑着说。 “我不算新手了,在徐平那里,已经混了两年。”靳同轩笑着说:“只是参与这种正规部队作战的次数不多,有时候还摸不准套路。”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你和马拔萃一样,都没有套路可循,这回,就看看你们的新套路吧。廖翰国已经给了我两回惊喜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让我再惊喜一回。” “这可说不定!”靳同轩说:“我有个想法,还是想分兵。” “怎么分?”莫敌问。 “我带着石重营,去跛足坳与廖翰国汇合。”靳同轩说:“我有预感,马拔萃挡不住小谷元之助,最后还是要靠廖翰国这一击,才能把他们拉回。如果廖翰国的攻击不够强大,如果进攻速度不够,被日军缠住,回撤的小谷元之助内外一夹,廖翰国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打退了廖翰国,小谷元之助再乘胜北上,马拔萃将无法阻挡。到时候,我们就成了要添进去的油,相当的被动。” 莫敌想了想,说:“你考虑的有道理,但是不是你跟石重去,而是我去。” “为什么?”靳同轩问。 “你去,只能服从廖翰国,我去,可以命令廖翰国,在大洪山,我是总指挥,他信我,也会服从我。”莫敌说。 靳同轩点点头,这个理由很充分,自己没有理由推翻。 莫敌把几个营级官长叫来,告诉他们,他跟石重营与廖翰国汇合,这里的工作由靳同轩负责,具体与伍廷焕钟鼎鼐多商量。向导吴纯安跟莫敌过去,吴纯安告诉莫敌,从北丰河沿河谷往北,有一条路可以到达跛足坳与廖翰国汇合,距离大约有五十华里,前半截比较好走,后半截是山路,如果走得快,中午过一点应该可以到达。 兵贵神速,立即动身。 小谷元之助推进的速度也不慢,他的打算很完美,伤员和后勤部门全部留在平湖,行军作战是都是精锐,静冈雄的第三步兵大队成了前锋,目前,只有这个步兵大队还能保持人员完整。静冈雄很沉稳,连续派出几支小队在前面探路,此去山路凶险,想必对手已经严阵以待,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不可轻视。出乎静冈雄意外的是,走了一个小时,并没有敌情汇报,再走了十分钟,才得到探部部队气极败坏的报告,前面居然有一道中世纪的围墙,仿佛一座坚固的关口,上面旗帜飘扬,气派不小。 听到报告,静冈雄楞了一下,这是什么年代,已经进入火器时代很长时间了,居然还有人弄一道雄关踞守,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有炮吗?转过一道山口,果然一道高达四米的城墙般的关隘出现在眼前,以巨大的木头作为经脉,用石头和沙袋垒实,看起来相当的坚实。静冈雄难得的笑了!这还真是一道中世纪的关隘,位置也选得很优秀,正处于前面的山口,对方的指挥官一定是一员老将。阵势布得很有古意,左青龙右白虎,正面是案台。在关隘面前大约有三百米的下坡,关隘居高临下,更显气势。然后是一小段约两百米的谷间开阔地,形成天然的战场。接下来就是右转的谷口,谷口本来就不宽,中间还有一座突兀的小山石,把山谷分成了左右两边,路在右边。左边相对比较宽,却长满了荆棘,工兵用长刀砍了砍,整理出一块空地,日军炮兵队四门步兵炮推了上来,正好放下。 小谷元之助也上来看了两眼,轻蔑的笑了笑,告诉炮兵,先用炮火把这个中世纪的关隘炸平。 四门步兵炮,把炮位固定后,拉开后膛,从炮筒里直接瞄上了关隘,这么近的距离,炮弹根本形成不了曲线,*炮用成了加农炮。不利的是,这个地方太窄,迫击炮不能施展,后退看不到目标,向前又太过危险,好不容易在正路的一侧,摆开了六门迫击炮,已经是前面的人紧挨着后面的炮管。 随着炮兵指挥官一声:“炮击する”,十门炮同时把炮弹打了出去,看着关隘上冒出的烟尘,小谷元之助笑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静冈雄很严肃的走到小谷元之助面前,说:“联队长阁下,这里不是你的岗位,请离开。”小谷元之助呵呵笑着,转身离开,走到后队,静冈雄说得对,中军才是他的岗位。 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之后就是冲锋。静冈雄大叫一声,第三步兵大队随着炮弹冲了出去。 就在静冈雄跑过了平路,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斜坡,距离关隘大约一百米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从未听过的巨大爆炸声,比320mm臼炮的爆炸声还要响很多倍,所有冲锋的日军都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之前的炮兵阵地上空,升起了一朵巨大的烟团,随着烟团的消去,才发现,之前山口的小山石已经荡然无存。 这一声巨响就是战斗开始的信号,随着515团上校团长李皎的一声大叫,之前藏在工事后面的士兵迅速冲进掩体,把枪从射击孔伸出来,对着下面被巨响震得发楞的日军扣动了板机。 静冈雄醒得快,见到情况不对,大叫一声:“撤退。”在丢下十几条尸体后,第一次冲锋被击退。 “哈哈哈哈!十五师团果然差劲。”515团上校团长李皎狂笑不已。 小谷元之助也被莫名其妙的巨响吓得不惊,跑上去一看,面前的景象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四门步兵炮的操炮手都死了,七孔流血,应该是被巨响活活震死。步兵炮飞出去好几米远,六门迫击炮散了架,连同他们的主人,被埋在土里,小谷元之助狂叫救人,把迫击炮手挖出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对手居然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小谷元之助怒火中烧,让工兵在周围探查,是否还有*,确定没有后,把联队所有的89式掷弹筒集中起来,集中在山口,准备以掷弹筒为火炮,发动第二次冲锋。 89式掷弹筒的有效距离是600米,正好是从谷口到关隘的距离,李皎痛苦的发现,自己这个关隘城墙的距离还真蠢得到家,正好是89式掷弹筒的有效射程,迫击炮不用测距,按照最大射程发射,百分之百落在自己的防守阵地上。静冈雄的步兵已经到了关隘下,不伸头开枪已不可能,但是一伸头,迎接他们的就是日军不计成本的掷弹筒的*。日军步兵在掷弹筒的掩护下,很快冲到了关隘下,几个日军把汽油往搭建关隘的木头上浇,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关隘上的515团守军,不得不退了下去。 马拔萃没有想到自己花了大心思的关隘居然顶不住日军的一个回合,有点不知所措,还是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卢明提醒了他:参座,可以让516团黄治国团长动手了! 马拔萃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一步棋没有下,立即让信号兵挥舞信号旗。 黄治国等这个信号已经很久了,他的团埋伏在侧面,其中一连为尖刀连,就潜伏在距离山谷口不到200米的山崖上,刚才那一声爆炸,是黄治国的设计,他的工兵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从座小石山几乎掏空,全团所有的*全部填了进去。作为尖刀的一连,也被剧大的爆炸声震得够呛。漫天落下的砂石落在身上,此时身上犹在生痛。黄治国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在正面立下了这么大一个幌子,就必须把便宜占尽,因此才主动请缨,在侧面埋伏。无论是之前的爆炸,还是把一连埋伏在这里,都是一个目的,搞掉日军的炮,让日军失去远程支持,在武器方面与自己处于同一起平线上,这样,才能发挥关隘的优势。 接到黄治国和命令,一连长喊了一声:“扔!”只见从山崖上,*如入夜时的蝙蝠一样从天上密密麻麻落在掷弹筒的阵地上,一轮,两轮,整整五轮投弹,一连把自己身上的*扔完之后,转身就往山上爬,不一会,就上了山顶,消失在小谷元之助的目光中。 当小谷元之助把目光从山顶上收回时,面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几十具掷弹筒东一个西一个,上百的掷弹筒手没有一个活口。小谷元之助的眼睛越睁越大,变得血红,仿佛要挣脱眼眶飞出脑袋。89式掷弹筒,是他比炮兵更大的依赖,就这样完蛋了! 没有了掷弹筒的压力,李皎带着515团,再度冲上关隘顶,顶着浓烟,顶着火焰,把*扔了下去,下面满是零零散散站着等候大火熄灭发起冲锋的静冈雄步兵大队,*炸着谁没炸着谁,并不重要。静冈雄失去了掷弹筒的掩护,无奈又一次退了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二) 小谷元之助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两个回合,自己的所有步兵炮一半迫击炮和差不多所有的掷弹筒都报效了天皇,接下来,还真的只能与对方拼步兵,这不是小谷元之助的作战方法,自己的步兵手册上面,分明说的是,以炮兵进攻为主,以步兵配合为辅。静冈雄退了下来,灰头土脸,两次进攻无果,还白扔下了近百具尸体,本来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得滴得出水。小谷元之助与几个大队长一起商量对策,今天的对手,不是一般的狡猾,是大大的狡猾。 日军退下了,肖家湾又回复了平静,除了关隘上的松树已经燃得七七八八,只有一小部队残树还在烧出爆响,明火基本已经炸灭,浓烟也淡了许多。关隘并没有因为松树烧掉而垮塌,泥沙和石头因为经过了灼烧反而变得更加坚硬。师工兵营用麻袋装泥,把一些破损的工事补好,不多久,漆黑但并不残破的关隘又呈现在日军面前。 小谷元之助对这个古老的关隘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本来都处在一个山谷里,因为有了这道关隘,自己就变得被动很多,如果不能解决这种被动,自己很难突破这道关卡。 “请求上级战术指导吧!”静冈雄说。 小谷元之助知道,静冈君是个倔强的人,不到万无得已,不会向上级求助。小谷元之助点点头,说:“好的!” 情况上报后,时间不长,回电收到,上级要求他们先做好警戒,原地休息。从重庆执行爆炸任务的陆军航空兵大队,已经返航,可以安排增援,有什么具体要求尽快回复。小谷元之助大喜,立即把关隘的座标上报,同时把右侧的黄治国处强调指出,希望空军对这块山林投掷*,把侧面的伏军烧出去。 日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马拔萃有点看不懂。这次作战,他没有想过主动出击,一味的想防守,一旦对方不进攻,他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给军部和廖翰国部莫敌部的电报都已经发出,到目前,没有接到任何一个人有回复,马拔萃有点气恼,廖翰国部深入敌后不能及时回复还情有可原,莫敌部也不回话,有点岂有此理。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莫敌,正行走在与廖翰国部汇合的路上,收到172师电报的是罗田的靳同轩。 “还不错嘛!这位马高参。”靳同轩说:“能够用关隘来算计日军的炮火,出人意表,很让人惊喜啊!” 伍廷焕点点头说:“作为参谋人员,能够临危不惧,在强敌面前,能通过智谋取得积累优势,这个马拔萃是个人才。” 钟鼎鼐笑着问:“依伍处长之见,我们二十一集团军这四个师参谋长,最强的是哪一位?” 伍廷焕想了想,说:“从目前看来,只怕还得数马拔萃排头名。这四个参谋长我都见过,我们176师的参谋长李尚上校你们应该也见过,他就是个老好人,因为跟郑沧溶师座的关系好,才挤掉528团团长周雄担任了参谋长,这个人是师座的传声筒,是师座的勤务兵,是师座的小跟班,却称不上参谋长,因为他基本上无谋可参。138师参谋长崔坚目前还未露锋芒,但是他的引路人是个高手,那就是138师之前的参谋长赖刚。赖刚是黄埔二期的高材生,从138师调出,本来是要就任安徽保安司令的,因为资历问题,让给了保定二期的颜仁毅,他才退而求其次就任安徽省保安处中将处长。崔坚参谋长是他一手提拔,希望能够接上他的班。” “中途不是还有一个安徽人陈敢担任过138师参谋长吗?”靳同轩说:“这个人怎么样?” 伍廷焕摇摇头,说:“陈敢是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三期毕业生,之后升任副师长,目的是要升级别,调任安徽省军管区副司令。同轩也是安徽人,这倒是一条不错的路,有了上校衔,最差也能去安徽某县当县太爷,如果能混到将星,则能出任一等县的县长,皖人治皖,迟早的事。” 靳同轩笑笑,民国县制,县分六等,百万人口以上,结合财政情况,可以定为特定县,然后是一等县,二等县,三等县,四等县,五等县,六等县。六等县的县长升官只能升为五等县县长,一等县县长升官,直接就是地厅级。只是自己志不在此,市长省长也提不起自己的兴趣。 听伍廷焕介绍了一番二十一集团军这四个参谋长,靳同轩也基本认同伍廷焕的意见,如果矮子里面选高个,应该还得选马拔萃。起码他能在正副主官缺席的情况下临战不惧,敢打敢拼,这就说明这个人的人品没有问题,至于打得好与不好,那是能力问题,能力可以提高,人品则无法提高,从目前来看,马拔萃的能力不算差。 中午过一点,莫敌来电,已经到了跛足坳,与廖翰国汇合,一切均好,廖翰国士气不错,可堪一战。 见到莫敌,廖翰国跟小谷元之助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擦了又擦,最后确定不是幻觉后,一把冲过去,把莫敌抱了起来,笑着说:“人走运的时候,想什么来什么,我一直想着你,可不就把你给想来了!”莫敌大笑:“那日本人是不是你想来的?”廖翰国连忙摇头:“那不是我想来的!” “你想我什么?”莫敌笑着问。廖翰国告诉他,李瑞全在河铺负责伤员后勤那一摊,李凤去了河对岸,他在这里有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凡有事,老在想,如果莫敌在这里会怎么办,会怎么处理,没想到,一想再想,竟然把活人给想来了。莫敌大笑。 走了半天,有点累,也饿了,廖翰国叫人准备吃的,不一会,送上来一堆的黑面馍馍,莫敌拿起一个,吃了一口中,粗,相当的粗,粗得难以下咽,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吞下去,苦着脸问:“翰国兄,你们就吃这东西当餐?”廖翰国呵呵笑着说:“我们潜伏在这里,不能生火,不能闹出动静,不吃这个,还想开火锅?”莫敌想想也是。 廖翰国把马拔萃的电报给莫敌,莫敌看了后,点点头,说:“马参谋长打得很好,黄治国打得很巧,看来不用太久,日军就会被打退。我们可要加紧准备,时间不多,要快进快出,抢光了日军的药品食品弹药就离开,我可不想再吃这黑面馍馍。”廖翰国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爱吃这玩意!”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叫声:“飞机,日军飞机。”接着又传来一连串的叫声:“隐蔽,别说话!”莫敌哑然,这飞机还能听到你说话不曾。走到帐篷外,站在松树下,从松枝缝里,看到十二架轻型爆击机,正沿着巴河河谷飞了过来,飞机飞得不高,自己站在山顶,连飞机上的机枪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这一招!”廖翰国说:“除了飞机坦克大炮,小日本就没有别的招。” “有了飞机坦克大炮,我们才真的没有了招。”莫敌说:“有飞机的帮忙,马参谋长那边只怕有点麻烦。” 来自于天上的攻击,带给马拔萃的不仅是麻烦,而是灭顶的灾难。十二架飞机在地下部队的指示下,把*扔到516团的阵地上,黄治国开始还不以为然,认为飞机不能把藏在壕沟里的自己怎么样,没想到,飞机落下的*没有爆炸,却把一块山坡全部烧了起来。眼见火越烧越大,再不走,就会变成烤肉,黄治国带着人连滚带爬从壕沟里窜出,往后山退去。 小谷元之助看到516团被火攻退,把最后剩下的六门迫击炮调了上去,清点了一下残存的掷弹筒,还有十一门可以使用,但是操作掷弹筒的人都死了,只能派人现学,学会打不难,要打准就不那么容易,没办法,也只能赶着鸭子上架,多一门掷弹筒就增加一份力量。这一次,小谷元之助不再先炮击后冲锋,而是在重机枪的掩护下,步兵向关隘杀去。 “各就各位,准备迎战。”515团上校团长李皎一声吆喝,率先上了阵地。 就在515团进入关隘时,几颗*射了过来,正落在515团的掩体里,515团出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次伤亡。然而,这个时候就是死也却不能退,因为日军的步兵正如同群狼一样逼来,只能顶住头顶稀稀拉拉的炮弹,与日军激战。 这是一场消耗战。双方都出现了重大的伤亡,不到一个小时,515团退了下去,由野战补充团接防。 日军步兵第一大队也换成了第二步兵大队。 战场上,枪声震天,子弹乱飞,日军在一步步推进。 又坚持了一个小时,从后山绕回来的黄治国516团,接下了野战补充团。 而日军,已经无新军可派了! 马拔萃坐在指挥部里,十分紧张,手一直在抖,抖得划不着火柴点不着烟,直到黄治国516团占据了上风,他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火柴划着,把烟点上。 然而,接下来的爆炸声把烟从他的嘴里震了下来,只听观察员大声叫着:“飞机飞机,日军的飞机又来了,这回,全炸的是我们的关口。” “516团撤下来了吗?”马拔萃问 “没有,来不及撤退,日军的飞机就到了。” “报告!516团吃紧,黄治国团长重伤,刘月鉴团副死战不退。” “报告!日军飞机走了,515团李团长带着弟兄们上去了。” “报告!日军的重机枪阵地已经架到我们两侧,压得我们上不了关隘。” “报告!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卢明团长也上去了!” 马拔萃手里的火柴掉到地上。 “参座,撤退吧!”李皎一脸的硝烟从门外冲了进来。 “不!”马拔萃突然冲到报务员面前,大叫道:“通知廖翰国,让他们赶快动手。” 转身对李皎说:“走,我跟你一起,去守住这道关。” 领先一步,向枪弹横飞的关隘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三) 报务员在给廖翰国的电报,在“火速出击”四个字之外,自作主张的添加了几个字:“十万火急。”电报把廖翰国吓得不轻,如果肖家湾的战况没有极度的危险,马拔萃不会在上面加进如此感性的词语,好在莫敌在场,早已做好准备,在日军第二批战机飞过时,他已经预计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让所有人整装待发,并让514团一营先行一步,在山下曹家湾待命,告诉一营长,只要对岸李凤开始炮击,立即全力杀入。 李凤是个很有作战意识的人,他很有心计,让战士扮成渔夫,在河滩上翻石头捉蟹,不知不觉,在河滩上挖出了几个一米左右的坑,从坑里弄出来的石头,正好堆在面前,垒出一道高约一米的石掩体。日军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认为用这种方式捉螃蟹,相当的愚蠢,一群轻伤员坐在河对岸看热闹,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一营还没有到曹家湾,172师的告急电报已经到达跛足坳,莫敌立即让人点燃了山顶的狼烟,通知李凤,动手! 当河对岸的日军轻伤员看到出现一群中国士兵,鬼魅般的冲下河滩,在他们手里,分明提着的是掷弹筒,而身后跟着的士兵,每人肩上竟然扛了整整一箱*。“敌袭!敌袭!敵に襲われ!”日军伤员们大声呼叫着,一拐一跳往回跑去。 然而,掷弹筒的速度远在他们之上,他们还没有走到营房,掷弹筒的*已经在那里爆炸。 作为警卫的日军步兵中队迅速向河岸冲了过来,面对湍急的河水,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对着河对岸的掷弹筒发射阵地疯狂扫射,除了把垒成掩体的石头打下了一些石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眼巴巴看着*一枚枚从河对岸的掩体后面飞起,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在自己的身后落下,发出熟悉的爆炸声。 日军后勤营和伤兵营顿时大乱,纷纷往山边搬家,他们知道,中国军队的掷弹筒射程有限,只要离开远一点,它就没有什么作用。 就在日军乱成一团,开始搬家之时,514团一营旋风般从山脚杀了进来。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伤兵,拄着拐,互相搀扶着,在医务员的照顾下走在最前面。一营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面就是一枪,近得一刀捅过,急得日军医务员大叫:“不能屠杀伤兵,不能屠杀伤兵!”话没说完,他的脑袋上中了一枪,圆瞪着两眼死在伤兵身上。 60联队的辎重队,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他们没有武器,更没有见识过如此疯狂的场面,一头扎进辎重库,把自己藏了起来,至于能藏多久,只能问八岐大神。 警卫中队发现了这边的中国军队,连忙放弃了河对岸的敌人,向一营冲了过来,一营长以辎重帐篷为掩体,与日军的警卫中队展开了对攻。 李凤的掷弹筒没有了日军的骚扰,打得准了很多,一炮一个帐篷,很快,大多数重伤员的帐篷就燃起了明火,日军重伤员动不了,却能感觉到大火的温度,在惨不可闻的叫声中,被活活烧死。 此时,莫敌廖翰国带着后续部队也出现在河滩上。 二营营长看到面前的景象,杀性大起,带着弟兄们就要杀入,莫敌拉住他,指着营房中央帐篷顶上的那条分叉的天线说:“别急,让日军向肖家湾的主力通风报信之后再斩尽杀绝。” 廖翰国问:“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通风报信?” “只要肖家湾的日军主力退兵了就是!”莫敌说。 廖翰国急忙叫过报务员,叫道:“问师部,日军退了吗?” 师部的报务员收到514团的电报,茫然不知道什么意思,日军正在猛烈进攻,怎么可能退兵。不到三分钟,又收到了第二份同样的电报。正想出去问,只见马拔萃手舞足蹈跑进来,嘴里大叫着:“退了退了,日军退了!”报务员连忙回话:“退了!” “退了!”莫敌淡淡一笑:“动手!” 以石重为首的一群杀材,从左边杀了进去,早就红了眼的二营从右边杀入,河对岸的李凤已经停止了炮击,一伙人站在河边,看对岸的热闹。一场好杀。 再次走到关隘上,马拔萃又恢复了以往的文静,只是眼镜片烂了一块,裂出许多纹路,让他的脸上显得有点狰狞。野战补充团上校团长卢明站在关前,望着匆忙后退的日军,知道这场大战结束了,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廖翰国又立了大功。黄治国让人抬着也上到了关头,他身上中了四枪,从左肩到左肋到左腿到左小腿,打了一条直线,听说日军退了,一定要来看看,医务人员犟不过他,只好用担架把他抬了过来。 “邀天之幸,我们守住了!”李皎双手合十,深深的向日军退去的方向鞠了一躬。 “如果没有廖翰国这招釜底抽薪,我们已经守不住了。”黄治国说,他说话很直接,与廖翰国的关系也比较好,说话不带转弯。最重要的是,他医务员告诉他,这次他的伤很重,左大腿骨被打断,只怕下半辈子再也上不了战场。 “现在把难题又交给了廖团长,不知道日军杀回去后,老廖怎么应付。”马拔萃说,从心底里,他对廖翰国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出抄日军的后路,留在这里也最多就是让日本人多进攻半个小时而已。这次作战,廖翰国居功至伟,三次袭击,前两次削弱了日军的进攻力量,后一次,成了日军撤退的主因。马拔萃激动的说:“我们要做好准备,把还能动的人集中起来,先去阵地前把日本人的枪支弹药收回来,有一百个人,我们就组织一个连,有三百人,我们就组织一个营,配合廖团长作战。” 李皎带着人下了关隘,不管是不是要去支援廖翰国,他都要去把日军的枪支弹药拿回来,一场恶战之后,172师的弹药库存已经不足以支撑一场小的伏击了。 李皎带着人手下去打扫战场,一清点,日军的死亡人数达到四百之多,超过马拔萃的预期,所有的三八步枪,武装带背包都捡了回来,包括打残的九二步兵炮、81迫击炮以及散落的89式掷弹筒。马拔萃让卢明把野补团的德械弹药全部交给515团,野补团全部使用日械,经过一整理,手里的弹药又充足了几分,如果日军再打回来,也多了几分胜算。 “报告!电报。”报务员走了过来,递给马拔萃一份电报,马拔萃接过来一看,是廖翰国,电报很简单:已完成血洗,平湖更无活人,现向南撤退,引敌入围。马拔萃裂嘴一笑,说:“这个廖翰国,还不知足,还要在下游设伏,再敲日本人一记。”躺在担架上的黄治国插嘴说:“只怕想再敲日本人一记的不是廖翰国,是176师的莫敌。” 李皎立即明白了黄治国的意思,对马拔萃说:“参座,是不是跟莫敌说一说,如果日军撤退,不要再中途截击,让他退回黄冈就好,何必节外生枝。” 卢明也说:“如果日军战胜了他们,回头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真的顶不住。” 黄治国说:“你们放心,莫天纵不打无把握之战,既然要出手,就一定能取胜。”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天下,可没有常胜将军。马拔萃挥挥手,让报务员把不要节外生枝的电报发了出去。 廖翰国这次的血洗相当的彻底,日军没有留一个活口,不仅全部杀死,还全部搬在一起,砌成人山。枪支弹药、粮草辎重,连同没有烧毁的帐篷,全部搬到渡口,李凤从对面划了十几条竹排过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把廖翰国部的人马全部运过河西。他们决定从那边返回河铺,沿河走,比翻山越岭要轻松得多。莫敌计划带着石重营留下来,观察日军主力部队的情况,如果日军处理了平湖的事再调头北上,说不得,必须把他们拉回来,拉到云架山下,让钟鼎鼐和伍廷焕再教育他们一番。如果日军不再向北进攻,而是调头往南撤退,莫敌到是愿意放他们一马。接到马拔萃的电报,莫敌叹了一口气,172师在肖弯湾这一仗,只怕已经伤筋动骨,恨不得日军就此退去,自己如果对日军多方留难,说不定还能激起日军残存的那一点武士道精神,跟本区域的中国军队来个鱼死网破,那就拖累172师了!作为辅攻部队,应该以配合为上,马拔萃说得对,何必节外生枝。 准备带着石重营,沿巴河快速赶往云架山,与钟鼎鼐和伍廷焕汇合,如果没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今天晚上回到罗田,还能在昨天睡的那张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石重拉了拉瘦猴,站在莫敌面前,瘦猴鼓足勇气,对莫敌说:“老大,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172师的想法。你是为了所谓的大局,服从于主战场的要求,172师估计已经被打残,不能再经受一次作战,因此寄希望于日军撤退。刚才你跟廖翰国讨论的时候,我跟石重也讨论了一下,我们的结论跟你们的很不一样。” “说说你们的结论。”莫敌笑道。心想,不错嘛,能够带心打仗了,是否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为将者的第一要素,瘦猴能够成熟了,可以想像,通过一年多的军校学习,他将更加成熟,一定能成为一员独挡一方的将军。 “肖家湾返回的日军,在占据大好形势的情况下被迫调回,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到了平湖,看到面前这番景象,无论是谁,都会火冒三丈。将心比心,如果是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会第一时间杀回肖家湾,继续之前的作战,不把对手打惨我不会收工。”瘦猴说:“以我们的估计,这伙日军虽然经历了几次大战,但是总人数起码还能保留一半以上,两千人左右应该还有。以这两千人的力量,再被眼前的景象所刺激,即使不再杀回肖家湾,而是在当地或者回程途中做出任何怪事恶事绝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如果说,莫敌开始是被瘦猴的描述所吸引,那么后面就被瘦猴的描述所震憾,他并不在意日军是否再杀回肖家湾,更在意的是日军被面前的景象激怒而冲晕了头脑,对巴河沿岸的中国老百姓进行报复。平湖一带地百姓在日军到来时就跑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这个地方空寂无人,但是并不代表这一路的百姓都会提前躲避,如果日军兽性大发,对沿途的村庄进行屠杀,那就太可怕了。 一定会通过方式方法,或者把这伙日军打服,或者把这伙日军打残,总而言之,要让他们恢溜溜地回去,而不是让他们一路烧杀掠抢,成为祸害。 一时半会,莫敌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案,只好先带着警卫营,从之前下山的曹家湾方向退回山里,在东山顶上,看清楚这伙日军的下一步行动后再作决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四) 小谷元之助率着日军跑得飞快,在他的想像中,肖家湾已经打到如此残酷的程度,中国之军队即使还有作战部队也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投入到主战场,袭击伤兵营和辎重营的,应该是一些游击武装和地方守备军。这些部队的作战能力有限,有些甚至是大刀长矛,远程攻击只有弓箭桥弩。伤兵营和辎重营总人数超过七百,其中有一百二十多身强力壮的辎重队员,一百八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中队,还有三百一经装备就可以投入战斗的轻伤员,这些都是可以作战的部队,如果是一两百游击部队袭击,他们完全可以对付。然而,从报话机十分急促的通话声中可以听出,这次袭击不仅十分凶猛,而且人数不少,报话员竟然用了炮击,全线进攻等语素。最可怕的是还没有说完,还没有把情况说明清楚,就再也没有声息,如果不是报话机被炸毁,就是报务员阵亡。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小谷元之助十分费解,难道在这个战区,还有一支强大的中国军队存在,问题是他们在肖家湾的战况处于十分不利的情况下,竟然不来增援,这来符合中国军队添油作战的传统,这是为什么。 一路跑一路想,快到平湖了,小谷元之助也没有想明白,干脆不想了,到了平湖就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转出山路,当平湖河湾出现在面前时,所有看到面前景况的日军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如果说肖家湾是炼狱,那这里就是地狱。已经没有了枪声,也没有了战斗,寂静的滩涂上,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几顶大帐篷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仿佛也证明这里还在人间。沿着河滩内侧,不算整齐的摆放着两道长长的尸体,从穿着上看得出,这些都是帝国军人,有一些是伤兵,身上还裹着绷带。 小谷元之助挤出自觉停止前进的队伍,冲下滩涂,小矮腿飞快,罗圈腿盘旋着前进,指挥刀鞘不是敲打着地面就是敲打着他的马靴。从并排摆放的尸体中间从头跑到尾,又从尾跑到头,“哇!”的一声大叫,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小谷元之助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嘴里犹自叫着什么。其余日军也慢慢走到河边,看着面前的景象,不敢过多的靠近。十五师团来到中国快两年,许多士兵此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当兵的并不害怕见到死尸,在肖家湾的枪林弹雨中,尸体只能让他们感觉到战争的激情,却没有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但是在这里,才真正的体会到死亡距离自己居然如此的接近。一些脆弱的日军士兵当即晕了过去,更多的日军士兵跑到一边,大声呕吐,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呕得脸青眼红,差点呕死过去。 只有静冈雄还算冷静,他一把抽出腰上的南部十六自动手枪,对准天上,扣响了板机。十六发子弹连续打出,十六声清脆的响声,把所有日军的魂招了回来,这时才听到小谷元之助歇斯底里的呼叫声:“还有活的吗!说话呀!” “已经全部玉碎了,联队长阁下。”回答他的是静冈雄。他的步兵第三大队在肖家湾损失最大,阵亡的士兵现在还摆在那条山谷里,是不是也跟面前的一样,他不寒而慄。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我们被对手用这种卑鄙手段调动,不仅没有救到伤兵营和辎重营,反而失去了肖家湾的大好优势。”小谷元之助咬牙切齿,很快就弄明白了对手的阴谋,然而,世上没有后悔之药,只能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立即向师团发报,中国军队袭击了我军伤兵营和辎重营,我部被迫回援平湖。”拾起地上一颗毫米毛瑟步枪弹壳,小谷元之助继续说:“袭击军队系德械装备之主力部队,人数超千人,以掷弹筒正面隔河炮击,步兵背后全线进攻,惨无人道对我军伤兵进行屠杀,轻重伤员、辎重部队、警卫部队七百余人,无一幸免。” 电报员记录后,迅速发出。 静冈雄走到小谷元之助旁边,问道:“联队长阁下,请问下一步如何行动?” 小谷元之助十分无助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联队长阁下,难道我们就这样忍受吗?帝国士兵,就这样白白的被谋杀吗?这就是我们的大东亚圣战吗?”静冈雄指着面前的尸体,疯狂叫道。 他的叫声,把身边的日军官兵都吸引了过来。日军从之前的震惊,慢慢向悲痛过度,而静冈雄的狂叫,把他们从悲痛转变成愤怒,悲哀顿时全部化为怒火。 静冈雄转过身叫道:“我要杀回去,杀光支那军队!步兵第三大队,跟我走!” 呼拉拉,一大群日军迅速聚集到静冈雄的身边。看着这一大群日军,小谷元之助更是悲从中起,经过了一天激战,又屎急尿赶的跑了十多里路,这些士兵哪里还有一点精锐的感觉,有些没有了钢盔,有些连帽子都没有,为了赶路,身上除了枪弹,连背包也扔掉了,这种样子,再去进攻那座中世纪的关隘,与送死又有何区别。激战了一天,没有一粒米下肚,面前的尸体,更是深深的刺激了小谷元之助,舌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往后就倒。 静冈雄连忙冲到小谷元之助面前,伸手试了试,这位还有呼吸,才大声叫喊:“医务员,医务员。” 医务员开始了七手八脚的抢救,压人中,推后背,还有人在帮小谷元之助伸缩下肢。 过了好一阵,日军报务员走了过来,拿着一份电报,看着倒地不醒的小谷元之助,不知道把电报交给谁。静冈雄一把拿过,看了一眼,恨恨的扔在地上。旁边的步兵一大队队长拾起电报,读出声来:“保持原状,切勿破坏现场,已派飞机前去拍摄。” “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摆出一些尸体给那些无聊的上官拍照的吗?”静冈雄大叫:“拍摄能解决问题吗!能让我们的勇士复苏吗,能把袭击的支那人消灭吗。”掏出手枪又要开枪,扣动板机,一声空响后,才发现没有塞进子弹,气急败坏的静冈雄愤怒的把手枪扔出了很远,竟然落在一具尸体的肚子上。 很快,一架飞机出现在南边的天空,飞机上的报话机与60联队的报话机取得联系,要求所有的日军全部躲进周围的民房中,不要出现在现场,现场要拍照片。说完后,继续北飞,趁着下面的日军部队隐藏,飞机先去肖家湾的战场看看,那里也需要拍照片。 抬着小谷元之助,静冈雄恼火的走向不远的民居,这里民居不少,老百姓早就躲得无影无踪,房门只是象征性的虚掩着,一脚踢开,在堂屋里大马金刀的坐下。 飞机掠过群山,很快就到达了肖家湾战场,战场右边山上的大火还冒着浓烟,给飞机指出了方向,减速,降低高度,伸出相机,开始拍摄。这是一架97式司令部侦察机1型[Ki15-1]飞机,不挂弹,只有一挺小机关枪,有些甚至连机关枪都没有,坐两人,观察窗很大。有经验的士兵都能认识这种侦察机,负责警戒的515团战士只是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飞机在肖家湾上空来回飞了几趟,拍了不少照片,左转返航。这时,飞机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在天堂河河口湾渡口,有一支部队正在渡河,人数不少,辎重无数,很明显,这是中国军队的援军。 回到平湖上空,日军已经躲藏一空,飞机把速度降到最低,把高度也降到最低,仔细在尸体的上空拍了一圈,消耗了不少胶片。之后,报话机里与下面的60联队通话,告诉他们,一支中国增援部队已经渡过了天堂河,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肖家湾战场,让60联队有所准备。 说完之后,飞机摇摇翅膀,飞离平湖上空。 中国军队有了增援,而自己,却连辎重队的库存也丢失了,以目前的战力,想再去肖家湾,那不是作战,是送死!静冈雄越想越气,拔出指挥刀,把民房一侧的木板劈得稀烂,一把火点了起来。有人带头,其它日军也不甘落后,很快,平湖所有的房子都冒出了滚滚浓烟。 东山上的瘦猴,恶恨恨的望着山下那一阵阵的浓烟,很快,房梁上就飘出了明火。 “我说的没错吧,这些天杀的日本人,肯定会把恶气发在我们的百姓头上。”瘦猴说。 莫敌没有接话头,见多了日军的烧杀,这点算什么。 “老大,我就担心,日军会这么一路烧杀回去,我们的百姓就遭殃了!从眼前的情况看,只怕我们的担心不多余。”石重的话,让莫敌一震。是啊,从这里,沿着巴河往下,三里畈、但店、上巴河、下巴河,都是人口过万的大村镇,日军如果这样一路这样烧杀下去,就算百姓可以及时跑出,但是会有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必须制止,绝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但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吴纯安今天见到了平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而且是万里迢迢从日本赶来送死的死人,大开眼界,从平湖回来的路上,吐晕了两回,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睡在一边,晕得仍就不能起身。听到瘦猴和石重的话,吴纯安也急了,一翻身坐了起来,说:“莫长官,这可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让一路的百姓遭殃。” 瘦猴拉了拉他,使了个眼色,说:“别添乱!” 吴纯安看了看瘦猴,问:“猴哥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瘦猴说:“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招,把这些小鬼子全部弄死,死鬼子才不会让百姓遭殃。” “就凭我们这几百人?”吴纯安看了看周围,树林里,稀稀拉拉坐着警卫营的弟兄,卯足了算,也不过是三百来人。靠这三百人,弄死下面河滩边的两千多鬼子,这位不会是天还没有黑就开始做梦了吧。 瘦猴笑着说:“不用这么多,有那几十个就够了。”嘴角朝几位今天袭击时没有参加的士兵指了指。 吴纯安更不理解了,凭这几十个?难道下午不去袭击伤兵营和辎重队,就是为了留下来收拾这两千日军吗?他们也不是神仙,有什么本事弄死两千多人。 莫敌听到了瘦猴和吴纯安的话,也朝特务连一排望了一眼,这是致死性毒气排,这次带在身边的是茶一号毒剂,一种学名叫氢氰酸的全身中毒性毒剂,是一种速杀性毒剂,可迅速致死。瘦猴说的不错,如果今天晚上派他们潜到日军营地,只要把携带的茶1号放出,两千日军又算得什么! 不行!不能在这个地方使用茶一号这样的毒剂。莫敌脑海里又闪出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龚庆元的告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茶一号,这种毒素会在土壤里残留很长时间,脚下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我们没有权力毒化它们。日本人在中国,这种茶一号也是作为威胁性的存在,平时还是使用“毒瓦斯”之类的失能性毒剂为多,毕竟太过于可怕。 “不能,我们不能用这个东西涂毒我们自己的土地!”莫敌说完这句话,站了起来。 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莫敌的石重仿佛看到了莫敌的内心深处,也跟着站起来,走到莫敌身边,说: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几句话,说得莫敌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五) 也许是火烧房屋的灼热,把小谷元之助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用一种半死不活的语调问道:“是谁带头烧的房子?”静冈雄侧身回答:“是我,联队长阁下。”小谷元之助长叹了一口气,问:“你烧了了房子,我们今天晚上住在哪里?”静冈雄被问傻了!行军作战,日军都带着帐篷,今天,所有的辎重都放在平湖,进攻肖家湾的日军都是轻装,每人就带了一个饭盒,装着中午的饭。帐篷、粮食。甚至平日从不离身的背包和背包里的毛毯帆布垫子等等都放在这里,之前还在为今天的晚餐发愁,现在,把好好的房子烧了,又要为住发愁了。小谷元之助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装模作样晕倒,原本只想用这种方法演演戏,一来可以展示自己的悲痛,二来还可能抽空休息一下,没有想到就这一下,静冈雄这个蠢货,竟然就做出了这么讨厌的蠢事。虽然只是七月底,天很暖和,但是,下半夜的冷气还是有的,特别在这种山区,下半夜还会有点冷,本来穿的就不多,又要露天呆着,今天晚上,活着的只怕要比死了的更加难过。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一些农具,找一块土地,挖个大坑,把阵亡的勇士们埋下去。”小谷元之助说的话虽然还有力无力,却多了一份严厉。 静冈雄连忙应了一声:“哈伊!”跑到燃烧的屋子边,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农具,然而,熊熊的烈火让他的希望破灭,铁农具早让农民搬走,留下一些木耜木锨,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静冈雄后悔的拾起一块泥土,恨恨的砸进火中。 小谷元之助被扶到路边的大树下找了个大古板坐了下来,在医务兵的关照下,仅有的一张毛毯披在身上,仍然弄个出一副要死不断气的样子,对身边的日军说:“去找一块土地,挖一个大坑,把玉碎的帝国勇士埋葬。”身边的日军说:“没有工具怎么挖坑?”小谷元之助骂道:“用你们的手,用你们的刺刀,还需要我再教你们吗?” 日军呼拉拉从小谷元之助身边跑开,他们知道,长官很生气,这个时候最好远离。找了一块地,日军人多力量大,完了三个小时,用刺刀用双手,挖了一个长达二十米,宽五米,深三米左右的大坑,然后两排日军尸体,一层层摆下去,每人的脸上盖上一层布后,再把挖出的土堆上,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把人埋完,已经深夜。又累又饿,日军在河里洗了洗身子,疲惫的睡了过去。小谷元之助之前装睡了半个钟,也敌不住这袭来的困意,裹着毛毯,沉睡过去。 他们知道,袭击他们的中国部队,已经从河对岸到了肖家湾,肖家湾的中国部队死的不比自己的少,不再有夜袭击的可能,在通返肖家湾方向的路上,布了几个*为警戒后,只是象征性的留了几个岗哨。而这几个岗哨,也经历了一天的大战和大悲,早已心力交瘁,只比其它士兵多挺了不倒十分钟,也晕睡过去。 后山不远处,日军所有的行径全收眼底。 “我去!你陪老大在这里,这事我熟悉,轻车熟路。”瘦猴说。 “我去!你要去读书,我分别一年多,多陪老大说说话。”石重说。 “两们老大,你们都别争了,这是我的事。”一边传来侦察连连长张生虎的声音:“是你的事也争,不是你们的事也争,样样都是你们去,还要我们干过屁!” 石重和瘦猴对视一楞,放声大笑,也是,都是营级长官了,我们还争什么!莫敌在一旁笑,这两个,之前一直兼任连长,看来一时半会还没有从老思维中脱身出来。莫敌招招手,把张生虎叫了过去,说:“一、人不要多,三个就够了。二、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完全任务,不能惊动敌人。三、要放在显眼的位置,不能放在角落里鬼子发现不了!四、” 莫敌还没有说完,被张生虎打断了:“团座老大,你就别一二三四了,不就是送我信,至于那么严重嘛,保证完成任务。”还装模作样的来了个军礼, 礼还没有毕,只见石重在后面飞起一脚,把张生虎踢翻在地,嘴里骂道:“我踢死你个死日的,团长说话你也敢打断。” 张生虎在地上打了个滚,弹身而起,做了个鬼脸,鼠窜而去。 石重对莫敌说:“老大,我去看看特务连准备好了没有,吴纯安写的信老大你把关。” 瘦猴还有点不死人,对莫敌说:“老大,你就让我去吧,我回桂林读书,有一年半不能跟鬼子玩,就让我玩这一回好不好?” 莫敌摇摇头,说:“这次来了,见到了这么多死鬼子还不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日军的手表钢笔皮带扣全在你那吧?日军黄色五角星的帽徽你收集那么多干什么?南部手枪弄了多少把以为我不知道。” “嘿嘿!老大真有你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瘦猴笑着说:“我是想回去上学了,给同学们弄点见面礼。” 莫敌大笑:“见面礼你弄这些干什么?你听说过肋差刀吗?” 瘦猴摇摇头。 “日本人很好的小刀。”莫敌说伸出右手拇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说:“短的一尺,长的两尺,日本武士用来贴身战斗的短剑,非常锋利,非常精致,日本人大多用来很多用来切腹自杀。昨天我就找到了两把,给你吧!” 莫敌招手叫过警卫连的一排长黄成松,让他把两把小刀拿出来给瘦猴,说:“这两把是比较低级的,牛角柄,鲨皮鞘,唯一可观可点的,是刀柄上镶嵌的两颗宝石还算通透。我在岳西有一个箱子,里面有几把太刀,还有十来把肋差,有些比这两把强,有些还不如这两把,有一把最古老的,也最简陋,竹刀鞘竹刀柄,是幕府前期的东西。回到岳西,我把那些刀全部给你,你拿出送给同学做见面礼。使用这种武器的,大多是高手。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能以短胜长的,都不是一般人。” 瘦猴接过刀,看了看,不解的问:“你不是说这刀是专用来切肚皮的吗?” 莫敌笑了:“那只是功能之一,其实这个短刀更重要的作用是在室内与人拼杀,特别是搞暗杀,比长刀更有优势,知道图穷匕首现的鱼肠剑吧,就是这种剑的祖宗。再有一个作用就是切食物吃,用短刀切食物,远比用长刀方便。只是这些作用都没有切肚子来得刺激,所以久而久之,这种刀在人们的传说中,就成了专切肚子的利器。其实,真正切过肚子的短刀很少,日本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拿自己肚子开力的魅力。” 瘦猴摇摇头,说:“打完这一仗,我就不返回岳西了,从这里直接离开。我问了吴纯安,他说,从这里到蕲春,沿线农村还在鄂东游击队手里,在蕲州,有罗田县党部甘主任的条子,会有人过长江。长江以南就进入日军防范较弱的幕阜山区,穿过就能到达第九战区的长沙,然后坐火车回桂林。” 莫敌点点头,问:“你带多少人回去?” 瘦猴说:“现在人少紧张,我本来不想带人,一个人随兴走,石重和罗卫都不同意,一定要带,最少要带一个班。讨价还价以后,我作了让步,同意带两个勤务人员。覃国升建议跟二十一集团军的人一起搭伙走,我嫌不自由,不如自己走方便,早点到桂林,也能有时间回平乐看看。” 莫敌觉得也对,从安徽回广西,要通过很多重的日军封锁线,人少比人多不起眼,更方便,瘦猴在警卫营呆久了,见人说话,见鬼打卦,通过日占区应该难不倒他。还想嘱咐他两句,看到吴纯安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就住了口。 吴纯安在写信,写一封给日军60联队联队长小谷元之助的信,之所以由他写,是因为莫敌希望吴纯安用一个非军人的口吻来写这封信,可以达到的效果更好。 接过吴纯安的手稿,莫敌先称了一声赞,漂亮的蝇头小楷,很见笔力,看到第一句,莫敌就笑了,这正是我想要的。便轻声的朗诵起来:“小谷元之助联队长阁下:古人云,两国交敌,勿伤其民。今平湖大战,贵军失利,竟迁怒于我等平民,烧我屋舍,毁我祖产,令我平民无家可归,实属可恶可恨。鉴于尔等白日陡遇大丧,以致心神大乱,恶生胆边,方烧我房屋,我等表示理解。然贵军入境,名为大东亚圣战,图者大东亚共荣,既如此,岂能行盗拓之举,烧我屋宇,令我百姓无栖身处。在此敬告,再行此举,即以无家可归之死士,将此来自于贵军之物事,奉还贵军,鱼死网破亦在所不辞。” 下面并没有落款,而是用血盖了一个指印。很好,这不是军队的口吻,完全是民间一个穷酸读书人的言辞,非常合适。 这时,侦察连长张生虎从特务连过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小盒,莫敌把纸折好,打开印有人头骨图样的盒子,放了进去。盒子里,赫然是一枚茶一号毒气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六) 小谷元之助被空山中的鸟语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动了动因为睡觉姿式不对而酸痛的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环视四周,日军大多还在睡,也许是冷也许是怕,蜷缩成一团,远处日军岗哨搂着枪,无精打彩摇摇晃晃。几个起得早的日军,走到了河边,洗脸漱嘴,大口的喝着生水,昨天没有吃晚饭,想必是饿了。 太阳还没有出,天青得发蓝,淡淡的云彩慢慢的游荡,河水静静的流,流过河滩的卵石,没有一点声响。 身边的勤务兵,或者是感觉到长官的醒来,也一骨碌爬起了身,说:“长官稍等,我去河边打水给长官洗漱。” 睁着朦胧的睡眼,去拿不远处的折叠帆布行军桶。一提上手,突然发现不对,低头一看,桶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面上,一个狰狞的人头骨图案,把勤务兵吓了一大跳,桶从手里掉了下去,人也大叫起来:“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小谷元之助转头看向发出怪声的勤务兵,这位已经脸无人色,全身发抖。周围的人都被吵醒了,用不爽的眼光看过来。 “人头,人头骨,人头的骨。”勤务兵指着桶,说不清楚,脸色发青,全身发抖。 “人头骨!”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尸体昨天不是都埋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人头骨,就算是少了一个头没有埋,那一时半会也不会就成为骨头啊。一个日军曹长走了过来,伸头往桶里一看,骂道:“他妈的,大惊小怪,不是人头,是一个盒子,一个印有人头骨图案的盒子。” 话音刚落,小谷元之助鬼叫一样弹了起来,冲了过去,同时伴随着着鬼叫一样的声音:“不要动!” 所有的人都象下了定身法一样,不敢动,小谷元之助走过去,看了看桶,轻轻的把盒子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盒子上的图案,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是这么个人头骨,这个盒子太小了,放不进人头,甚至放不进人头骨。 “毒气弹!茶一号毒气弹。”有内行的人,突然大叫了起来。大家认真一看,果然,屎色的盒子侧面,有一个大大的茶色阿拉伯数字:1。这就是传说中的茶一号,所有人都吓得后退,盒子周边,顿时出现了一个空圈,空圈里,只有小谷元之助和勤务兵,以及认识盒子的日军军官。 小谷元之助比较有常识,放在桶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毒气泄露,也不至于这么搬动一下就会产生变化。作为一军之长官,在这种时候更应该镇定,否则如何在下属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与不同,如何赢得下属的信任与敬仰。走到盒子边,上下打量着,心想,自己的师团并没有毒气队,毒气这个东西在帝国也是宝贝,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只有几个主力师团才有,而且还是在作战需要时由大本营临时配制。至于这个东西,自己并没有研究过,只是在进修时看到毒气弹的图片,学过相关的课程,略知皮毛,估计其它人绝大部分连皮毛都不懂,完全没有见识过。这正是显示自己能力的时候。 一边看一边看周围的人介绍:毒气弹的毒气散发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喷发,一种爆发,喷发的大多采用毒剂吹放钢瓶,通过毒剂和烟火混合物燃烧产生气溶胶。还有一种则是弄成炮弹的形式,用迫击炮发出,引爆后把毒剂散发。相对而言,前一种毒性不大,是失能性毒气,比如*、瓦斯。后一种为致死性毒气弹,如黄一号位子气,青一号光气,还有面前这种茶一号氢氰酸剂。 如果要引爆面前这个毒气弹,只能有一种方法,就是盒子是有*和*,一打开盖子,就引爆*。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标准的毒气弹包装盒,一发装弹。当时教官说包装盒里有很好的防震垫,对毒气弹进行保护,如果不引爆,即使从两米高的地方掉下,也不会泄漏。 在所有人担心和敬佩的眼光中,小谷元之助轻轻打开了盒子的上盖,里面除了一枚完整的茶一号毒气弹外,还有一张纸条。他取出纸条,打开,看了看。认识其中的一些字,但是,并不能理解完整的意思,把联络官叫来,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联络官看了一眼,说:“联队长阁下,这是一封抗议信,对我们昨天烧毁这里的房屋进行抗议,威胁说,我们如果再敢侵扰平民,烧毁民居,他们就把会派出敢死队,到我们军营里把这个东西引爆。” 小谷元之助点点头,对报务员说:“向师团发报,请求战术指导。” 在等上峰回话时,几个日军去到河边,在上游的回水湾里扔了十几颗*,不多久,就捞回一大堆的鱼,在山上砍下木头,破成柴火,开始烤鱼充饥。 一大早,警卫营的观察员就来到山顶上的观察位,观察日军的动向,并随时向莫敌汇报敌人的情况。日军发现毒气弹,打开毒气弹里的纸,整个过程清清楚楚。现在日军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竟然开始了烧烤。 “这是在等待上峰指示。”莫敌说:“日军也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纯安还在担心日军会扰民,问:“莫团长,那个礼物有作用吗?” “应该有作用。”莫敌说:“在这个战场上,这是我最怕的东西。我挨了两次,一次在石牌,一次在黄梅。知道我为什么不吸烟吗?我过去可是烟不离嘴的。就是拜这东西之赐,伤了肺。” “这是什么东西?”吴纯安问。 “毒气弹!而且是致死性毒气弹。”瘦猴说:“昨天晚上,我们只要在下面引爆五个茶一号弹,这些小鬼子全他妈上西天。” “那为什么不用?”吴纯安有点气恼的问。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啊!”莫敌说:“第一,这种毒剂太厉害,我们去引爆的战士难以生还。第二,两千日军无人敢去收尸,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暴发瘟疫。第三,毒剂会在这个地方残存很长时间,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没有权力污染它。” 吴纯安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那封信也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其实我们也是不敢用的。” “不,日本人如果真的灭绝人性,一路烧杀回去,我们也别无选择。”莫敌说:“最多,把这个地方封为禁区,一年之后毒性自解,瘟疫自散。” “如果我们是在日本打仗就好了!”吴纯安感慨道。 “我操,你小子够恨啊!”瘦猴笑了:“在日本,你就能象扔*一样扔毒气弹了是不是?” “这有什么奇怪,日本人在我们国家,一样也是象扔*一样扔毒气弹,只是他们等闲也不敢使用致死性毒气,大多用的是失能性毒气。”莫敌说:“用得最多的是瓦斯,也会用到*,我就被绿1号*打中过,刺激眼睛、呼吸道,引起流泪、流鼻涕、结膜充血和咳嗽等,作用迅速高浓度下可能致命。还有一种红1号,中了之后打喷嚏不止,连枪都端不稳,只能老老实实让对手杀掉。” 吴纯安嘴张得老大,合不拢来。 看到石重带着张生虎走过来,莫敌打了个招呼:“辛苦了,睡醒了?” “睡醒了!”张生虎回答:“晚上做了点事,回来更好睡了,雷打都不醒。鬼子退了吗?” “没有。”瘦猴回答。 “应该会退的。”张生虎说:“我昨晚上摸进去,日军睡得死猪一样,已经疲惫到极点,睡在地上,到处都是鼾声,我之前也想轻手轻脚,一听这声音,只怕打炮都惊不醒他们。弄了几块泥,扔过去,我都感觉打中人了,就是没有人吭声。蒙十八那小子专门去找岗哨,找了半天找不到,最后发现,哨位上的也睡得死狗一般。我轻轻松松找到小谷元之助睡的那棵大树下,把盒子放到行军桶里,还随手弄了把小短刀回来。这把刀好,比猴哥你那两把都好,你看这刀柄上的布缠得,看这小护手,还带小弯钩。猴哥送给你,去读了军校,当了大官,可别忘记了弟兄们。” 瘦猴接过来,看了看,这刀还真是不错,好东西,比自己之前那两把都短,不到一尺,抽出来一看,闪着冷光。最可爱的是,刀鞘外面还有一个皮套,可以像刺刀一样套在武装带上,远远看去,与中央军将军们配套的中正剑有几分相像。 “报告,日军退了。”观察哨报告。 “好!”莫敌说:“立即与罗田靳参谋长联系,让日军从云架山下通过,伍营和钟营确认通过后,收兵回罗田,介时,将消息电传172师。”说完,向观察哨走去。 莫敌没有带电台,与靳同轩的联系也是通过接力,在罗田过来的路上,设置了两个报话机中继站,一段段把话传回罗田。 山下,日军开始启程。一些吃得快的,已经上路,一些还有鱼的,还在加紧速度烧烤,到嘴的食物不能浪费,因为不知道今天的下一餐在哪里。联队长下令,不能烧杀抢掠,在罗田,没有建国军的维持会,也没有皇军的宣抚部,除了抢就是买。辎重被抢,行李被劫,不知道联队长的荷包里还有多少钱,能不能买回今天的下一餐。 静冈雄走得最晚,下面的士兵抢得了一条大鱼,孝敬给他,结果半天烤不熟,勉强能吃了,大部队已经走出去老远,一边撕咬着鱼肉,一边快步的追了上去,他已经下定主意,今天赶到三里畈必须要吃下一餐,如果没有东西吃,他就直接杀人烤肉当粮食。 小谷元之助的想法比他要简单得多,他知道,只要把手里的条子给三里畈的保甲长看一眼,告诉他们,我们不打算烧,也不打算杀,你们自觉把把吃的用的拿出来,我们吃好睡好,明天就走,一拍两散,各不相犯。在中国,不会有哪个地方的人蠢到跟讲道理的败兵过不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七) 中午,莫敌回到罗田,傍晚,钟鼎鼐和伍廷焕也回到了罗田,日军通过了云架山,沿巴河返回,南路进攻,告一段落。接到172师通报,北路日军的进攻,也以全面失败而宣告结束。不出漆道征所料,上面一塞水,下面就发狂,被困在谷内的日军疯牛般的往外杀出,纷纷倒在陈开荣团的枪弹下,日军的飞机对陈开荣511团的阵地狂轰滥炸,也没有动摇陈开荣的一丝斗志,顶着面前的日军和头上的*,一步不退。陈开荣事后说,这次飞机飞临的密度为之前所从未见过,一波飞机在下面轰炸,竟然还有另一波飞机在头上盘旋等着。 也许是日军航空后担心引发山谷大火,一直不敢采用*,只是用*把谷口掀了一轮又一轮。陈开荣老奸巨滑,把部队分成几块,大多数放在山谷的两侧,用巨木搭成坚固的掩体,只有少部分,放在谷口。日军飞机轰炸时,谷里的日军也不敢靠近,日军飞机一走,谷里日军一动,立即抢占谷口那条狭窄的通道两侧高地,只要日军一到,*就如同下雨一般往下扔。全师的储备*都集中在这里,扔完拉倒。莫敌回到罗田之后,才得到消息,第七军组织民夫队,从斑竹园送了两百箱日式*上去,看来,不把这伙日军炸绝,第七军不罢休。 廖翰国来电,他们回到肖家湾,竟然成了师里实力最强的一个团,另外三个团,全部打残,最惨的是黄治国516团,三个营长死了两个,黄治国只怕再也上不上战场。这大半天,他们团负责埋日军尸体,四百多具尸体,累得吃苦不迭。晚上,全团退回河铺,明天,返回斑竹园。 “打残了三个团,才消灭了四百多人,廖翰国部三次袭击,却让日本人留下了七百多具尸体,有廖翰国得意的了!”莫敌把电报放在一边,笑道:“最亏是我们,走了几百里,没有捞到一点好处。” 靳同轩说:“没有亏就算好!伍营的实力太差,真要拉上阵,除了送死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莫敌笑了笑,说:“你以为伍营就很差吗?不,那是你没有见过更差的。他们起码还是老兵,有作战经验,我在黄梅大战时,见过八十四军的新兵团,那连民团都不是,就是洗干净脚从田里上来的农民,会打枪,也只是会而已,子弹去了哪里,只怕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我们对日作战,人数是对方的数倍,又是本土作战,为什么一直处于劣势,武器固然是一个方面,人也是一个方面。我们团的士兵之所以战力略强,是因为战损少,战损少就补充少,补充少就新兵少,各方面都象样一些。不信这次你回去看看三营,只怕还不如伍营。” 靳同轩说:“我会加强对三营的训练的,这些新兵都是本地人,本地人牺牲,对士气的打击远比外来的大,特别是对驻地的负面影响更大,我一定争取打巧仗,打胜仗,肖家湾这种仗,我打不起。” 莫敌说:“肖家湾这种仗在你看来是失败,但是在上面看来,是大得不能大的胜利。” 取得了胜利,撵走了日军,罗田的父老乡亲都涌上了街头,几头前日军还在这里耀武扬威,几天后就夹尾而逃,可喜可庆,县党部甘主任和县长组织了一次盛大的游行,还搞了一次隆重的聚餐,等着钟营和伍营一回来就开席,而当地的少年儿童们,已经涌出了城外,去迎接胜利者的凯旋。 靳同轩用报话机告诉钟鼎鼐,一定要弄出胜利者的姿态,可不能告诉孩子们,我们只是来游玩了一回。 千家欢乐,万人空巷,罗田一直是172师的驻地,与172师很熟悉,172师取得了胜利,他们为此高兴,172师不在这里,他们就把这份喜悦和欢乐献给了莫敌和他的部属们。把桌子摆出来,把酒菜摆上桌,长长的街道摆了长长的两道,战士还没有回到就已经被瓜分,每桌两人。 “总得让他们回去把枪放下吧!”莫敌说。 “不要紧,我们有专人看守枪支,再说了,没有枪,哪里是军人。”甘品哲说。 “那也让他们回去洗洗汗水,换套衣服。”莫敌说。 “不要紧,没有人嫌弃他们的汗水,汗水浸征衣,何等的豪迈。”甘品哲又一口回绝。 “那不能让他们喝酒。”莫敌再说。 “庆功酒,庆功酒,不喝可不行!”甘品哲说:“日本鬼子打走了,还担心什么?喝醉了就睡,我们有人,抬他们回军营。” 莫敌还想说什么,被甘品哲一杯酒灌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当地的名流,当地的豪绅,当地的官吏,当地的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人,一人一杯,轮流了过来。莫敌知道,今天晚上这个阵势,不仅士兵会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田在庆功,立煌也在庆功。 为了庆祝南路日军的败退,李品仙专门举行了这个酒会。第五战区从梅山镇搬走后,梅山成了二十一集团军的驻地,而安微省政府则定在立煌县的金家寨。金家寨距离斑竹园不过百里,这次日军把南北两路的汇合点定在斑竹园,怎不让人安徽省政府人人心惊。明知不是两路日军的对手,无奈也只好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让第七军一个师迎战一路。还要求176师增援。没有想到,几天时间,南路被击退,北路被困死。这可是真正的大捷。本来,副司令张义纯提出,等两路大军完全获胜后,再大举庆功,但是李品仙忍不住了,先在省政府庆起功来。为了不扫李品仙的雅兴,张义纯带着第七军张淦等人,驱车三十公里,从梅山来到金家寨。 李品仙专程迎出大门外,看到张淦,一把挽住,笑道:“祝贺洁斋(张淦字)将军,第七军建此大功,已可进入全国强军之前列,北伐钢军雄风仍在,全赖洁斋将军带兵有方!” 张淦顶了顶眼角的圆镜,说:“七军能建寸功,全赖司令指导,七军上下,莫不感激。”嘴上是这样说,脸上却一点喜气也无。 不仅张淦脸上无喜气,身后的王赞斌和程树芬也是一样,皮笑肉不笑,一副应酬的态度。李品味已经被兴奋所左右,只顾发泄着自己的兴奋,完全没有看明白对方的表情。 金家寨省政府小广场,张灯结彩,洋溢着胜利的气氛,当地的演出队,正在浓妆艳抹,试场的锣鼓更衬托出热闹和喧嚣,准备来一场徽剧《定军山》。 进到会议室里,李品仙才有所察觉第七军这三位有点不太对劲,问了一声:“洁斋,怎么,打了胜仗,还高兴不起来吗?” 张淦摇摇头,说:“司令大人,我实在高兴不起来。这次作战到目前为止,我们算是完成了大多数的阻敌任务,除了滴水崖那边还在收尾,南路日军已经退出。唉!日军是打退了,七军的损失也大得惊人,比徐州会战凉亭大战还要惨烈。” 李品仙的脸上也微微变色,他估计会有损失,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不禁关心的问:“目前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张淦点点头,说:“南路172师已经明确了,牺牲一千一百三十六人,伤两千零九人,其中重伤七百八十一人,516团团长黄治国重伤。172师完全失去了战力,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来一个日军联队,就是一个步兵大队也能把172师给收拾了。” 李品仙只知道南路日军死了一千二百人,伤无数,60联队基本打残,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损失还在日军之上。南路既如此,北路又如何,北路的情况应该很好吧,关起门来打狗,损失应该再大也有限,冲口问出:“北路呢?” “北路的情况只会更遭,到目前为止,日军为了救出困在滴水崖峡谷里的部队,把武汉和信阳两地的飞机都派了出来,仅今天一天,就轰炸了二十一次,171师伤在日军飞机下的人不少。目前精确的伤亡数字还没有出来。现在已经知道的是之前在外围拦截的513团全团人员身上不带伤的只有四十几人,上校团长萧湘扬重伤。在今天的轰炸中,参谋长王卫苍、511团少将团长陈开荣都不同程度的负伤,守谷口的511团因为减员太多,把守不住谷口,已经把谷口防守任务交给了目前172师人数最多的野战补充团,野补团团长李芳西报告说,到今天天黑前,他的团能作战的还有五百人,包括轻伤员在内。”王赞斌在回答的时候差点带出了哭腔。 李品仙倒抽了一口气,之前以为172师损失大,现在看来,171师的损失更大,今天一天的飞机密集轰炸,已经炸得171师躲无处躲藏无处藏。 “我们的作战任务不是消灭全部日军,而是有效阻止他们的进攻,打退回去就可以了。”李品仙提议说:“既然这样,就让171师撤退吧!我估计,滴水崖的日军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放他们走出来,他们也未必能走出大山。” 张淦脸上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丝笑容,立正敬礼,说:“谢谢司令体恤下属。我立即下达撤退命令。” 李品仙这时才跟几位军长副军长坐了下来,安慰说:“我们这次损失是不小,但是我们取得的成绩也十分巨大,日军两个联队被打残,歼敌数量几可与枣宜会战对等。第五战区、军委会总参谋部都来电祝贺,明令嘉奖。” 王赞斌苦笑了一声,说:“这些虚的没有什么用,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日军趁我们军力空虚,再派一旅之师,直杀立煌,那就真正如入无人之境了。” 李品仙背皮一麻,是啊!第七军失去战力,失去了西边的屏障,如果再有日军犯境,有谁可挡!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危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八) 一日三别,均为小别,此地名叫大别山,却无人愿意大别。 先是与罗田的父老乡亲告别,莫敌部秋毫无犯,与当地乡亲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从平湖弄回来的日军钢盔和日式饭盒,成了给当地乡亲的厚礼。再是与瘦猴告别,此去烽烟万里,更是各道珍重。第三次是走到英山板桥后,与伍廷焕率领的师部直属营告别。伍廷焕率领的师部直属营在板桥分路,向北返回深沟铺归建,莫敌则率领176师野补团继续东行。到达今天的目的地三门河时,已经是月上东山。算了算,今天走了足足一百华里,扎扎实实走了十一个小时,两头见月光。到达三门河时,莫敌笑着问靳同轩,累不累,靳同轩苦笑着说,相当够瘾,虽然不怕走路,但是这样的强行军也绝不轻松。 仍然留下钟鼎鼐第二营在三门河驻扎,第二天,余部继续东归,还有两天路程,按照莫敌的说法,时间都花在路上了。靳同轩说,必须尽快修通英山到岳西的公路,这样就不至于每天磨鞋底,这条路走了三次,一双日式大皮鞋快见底。莫敌笑着说,这条路可不能修好,这是抵御西边过来的日军的天然屏障,抗战以来,岳西没有经受战火,得益于此路多多。靳同轩大笑,这样也说得过去。 岂止是说得过去,是很有道理,如果没有地利的优势,171师不可能拿下68联队,如果没有地利优势,172师更不可能挡住60联队的进攻。滴水崖的战斗,以171师的主动退却终告一段落,日军两个步兵大队残部含伤员仅400余人,从滴水崖山谷里走出,又被复杂的山路所困,再加上没有粮食补给,可谓生不如死。在莫敌到达岳西的同时,日军68联队仅存的代表也才走出了康王寨,400余人的日军队伍,被黄春庭率部零打碎敲,最后止剩下不到三十人,康王寨战役全部收官。 坐进岳西野补团指挥部的莫敌还没有喝完一杯茶,就收到了集团军的通报,莫树杰八十四军拟从随县移往商城,负责皖西豫南的防务,填补第七军战后兵力不足、皖西空虚之势。刘和鼎三十九军也将在年末移防麻城滕家堡,罗田英山均纳入三十九军管辖范围。待三十九军到位,钟鼎鼐部即可退回岳西。 这样一来,皖西地区云集了四个军,可谓实力雄厚,立煌固若金汤。 唯有靳同轩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十一集团军这两个军,都是在枣宜大战中损失重大的部队,来到皖西,与其说是协防,不如说是来调养。虽然说在立煌西边多了一些兵力,但是也给安徽省政府增添了不少的负担。目前的状况并不乐观,在皖东地区,大量的农村被新编第四军控制,通过土地改革和减租减息,粮食大多成了新编第四军的军粮,当地的民众也成了赤党组织的外围。皖西大山,粮食生产本就不如皖东平原,再增加军队,压力陡增。 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足够的兵源,想在短时间内恢复两个军的战斗力,谈何容易!莫敌再一次被靳同轩的养兵理论震得体无完肤,过去自己从来不考虑这些,只是想通过作战劫掠,让自己的部属有了额外的收入,有了奖赏,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就已经达到目的,自从靳同轩来到了自己身边之后,思维有了跳跃性的发展,开始有了整体的意识,军事与经济与政治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要八十四军到位,立煌的防务全部交给八十四军,第七军不会再放在立煌,如果我估计不错,会进入寿县、蚌埠、定远、明光一带,把新四军在该区域的影响驱除,把之前属于新四军的粮食抢回来。我们四十八军,也会承担起相应的工作,如果不是138师去往无为含山一带,就会是我们176师调往那一带,把新四军赶往苏北,获得当地的粮食作为补给。”靳同轩说:“这种事,最好是让138师去,我们就呆在安庆一带跟日军作战好了,我实在很厌倦无聊的窝里斗。” 莫敌点点头,告诉靳同轩,即使让176师去皖东,我们野补团也尽量做我们自己的,不去打内战。靳同轩笑了,莫敌说得到肯定做得到。 罗卫走进来,告诉莫敌,李品和主任已经把酒菜准备妥当,请团座大人和参座大人入席。 莫敌不在这些天,罗卫把野补团团部伙房和县政府食堂合二为一,不是为了省事,是因为人数急剧减少,江县长进行的改革,受到了当地部分民众激烈的对抗,特别是一些赖皮的痞子,平时好吃懒做,又受了一些平均主义思想影响,认为白吃白用不干活就是革命,谁不让他白吃白用就要斗争谁,革命胜利就是痞子当权。江承量县长大怒,过去这些痞子敢胡闹,主要是有赤军为他们撑腰,赤军走了后,他们收敛了一些,因为没有人手,也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野补国正式进驻了岳西,帐下有了人,手里有了枪,就不能再容忍痞子们的为非作歹。一下子抓了四十多人,放在衙前一带修公路,每天不做完事不给饭吃,做多吃多,做少吃少,不做饿死算是自找。由于管理人员不足,只好把县府食堂的工作人员派了下去搞监督。只是这一来,县长们、主任们的吃饭成了问题,干脆来野补团团部搭伙。这一搭伙有好处,县长老爷们伙食好,物资相对丰富,把野补团的伙食也提升了不只一个档次。 “欢迎莫团长,迎接莫团长率部凯旋。”江县长很客气的伸出手。 莫敌握着江承量的手,笑着说:“此去纯属旅游,基本没有放枪,倒是打死了三十几只野猪,吃了两餐好肉。” “你们虽然没有放枪,但是有你们在,172师才能放手一搏,你们的功劳仍不可抹。大别山报上面的通讯点明,打退南路日军的,是172师和176师联手所为。”李品和说:“更何况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们不用作战而使日军退却,比作战更强一筹。” 莫敌眼睛睁得滚圆,第一次听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这样理解的! 岳西这段时间变化很大,最重要的是兵站的成立,在每一个乡都设立了一个武装点,然后采用广西的经验,组织当地的民众为民团,维持安定,协助生产,打击盗抢,卓有成效。赤党岳西县委组织部长王临川向县党部自首,组织纷纷作鸟兽散,一些之前不务生产,专搞串联的投机者没有了物资来源,也只好放弃之前的工作,回到田亩之中,毕竟,无粮难安。赤军武装工作队的工作完全无法展开,负责人张体学离开岳西,返回鄂东,趁第七军移防之机,在浠蕲地区一举建立了八个独立营,成了麻城罗田以南一支强大的抗日武装。 “谢谢,太谢谢了!”江承量夹了一块鸡胸肉,放在莫敌碗里,说:“我在岳西将近四年,这段时间是最为爽快的,手里有人,枪里有弹,腰杆子就硬。我敢保证,今年秋收之后,岳西全面解决粮食问题,一个野补团,想吃饭就吃饭,想吃肉就吃肉,包你们一个个养得胖胖的。” 莫敌大笑,说:“这个难度不小,我是天生的筋骨人,难养胖的。” 大家看了一眼莫敌那副单薄的小身板,都不约而同大笑,莫敌这种人,只怕是天天肥肉吃着,天天补药煨着,也长不出膘来。 “我在南边调整了两千多亩地,弄了一个军屯,交给野补团打理。这些土地都是当年打土豪分田地弄成的无主地,原地主不愿种,分到土地的佃农不敢种,丢荒了几年,人人看着心痛,又不敢出声。这回你们来,正好弄成军屯,谁也不敢吱声。”江承量不无得意的说:“别担心没有人去种,也别担心部队成了农民,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至于做工的,我已经安排好。我把县监狱里的犯人全部移过去,成了劳工,李品和主任正在协调,把潜山和霍山监狱里的人都移过来,既可增加我们这边的劳力,又可以减少那两处的负担。至于管理,何得贵主任新组建了一个军屯连,负责这些犯人的管理,这些天,把一季水稻种了下去,在秋收时就有收获。之后再种冬麦,做到一年两熟。三年下来,无饥馑矣!” 莫敌很是感动,站起来,给江承量的一个标准的敬礼,弄得江承量回礼不迭,江承量说:“当不得,当不得,莫团座此礼,可折杀我数年阳寿。” 莫敌说:“当得当得,用兵难,养兵更难,我是野补团,没有正式军饷,全靠自筹,有此两千良田,我无后顾之忧,自当奋勇杀倭,以报厚待。” 靳同轩叹了一口气,安徽长江以北地区云集了四个军,还有十几支旅级挺进队,平均分下来,一个县也能摊上一个团,别人都在眼巴巴望着上面要吃的,只有莫敌,早就考虑过自己解决自己的粮饷,防范于未然。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一切也是为人作嫁,待到岳西略成气候,摘桃子的就会来临。他知道,莫敌此人,为人坦荡,只管春耕,不管秋收是何人,岳西一县,迟早会成为上级眼里的福地。 石重营回到,解决了县府人手不足的难题,仅一个满编的团属警卫连,就让捉襟见肘的江县长大为满意,又组成了九支机动小分队,全副武装随时增援各地。石重带着三个连一头扎向钟良的三营,按照莫敌的要求,三营必须尽快形成战力,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派上用场。 莫敌则与靳同轩在罗卫何得贵的带领下来到军屯。军屯位于之前的岳西第一区湖村,在群山竞秀的岳西,湖村可谓鱼米之乡,大多是可种植的低山,高山又可以开发为以养植为主的山场,在岳西一地,可谓得天独厚。 军屯连全部由何得贵的辎重大队人员组成,罗卫很狡猾的没有把这个连队上报176师,在路上,他告诉莫敌,之前设置在水吼的辎重队仓库已经搬了过来,这个地方,以后就是176师野补团的根基。靳同轩偷笑,罗卫想得跟他一样,岳西迟早是别人的,只能在这个地方弄个荣军基地,或者还能保住自己这点根基。 莫敌却没有想这么多,当晚在中关找了个位置睡了一晚。这里远离战火,远离硝烟,蛙唱蝉鸣,一派平和景象。莫敌睡得十分舒服,在这个兵火满天的时代,能够有一夜好睡,已是奢侈,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在岳西过上多久的悠闲日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三十九) 日军在康王寨和肖家湾两处受阻,完全出乎园部和一郎意料,本以为三个手指捡田螺的事,结果成了拦头一闷棍,打得他几乎晕死。失去了将近两个联队的兵力,把宜枣大战后的补充兵源一举消耗掉,让本来兵力有十分有限的华中方面军更是东西难顾,只能缩小防守,一时间,战火纷飞的华中战场竟然消停了许多。 华中消停了,华南的战火却又点燃,只是这一回不再在南宁,而是远在中国边境之外的越南,作战的双方,是日本和法国。 就在171、172师浴血奋战时,外交战线也经历了一次没有硝烟的战斗,日本与英国政府经过几轮磋商,于7月15日,英国政府答应日本要求,停止经缅甸对中国的军火运输,时间为3个月。7月16日,蒋介石接见中央社记者严正表示:希望英国守信重义,勿徇日寇要求,封闭滇缅路。英国政府无视中国政府的严正要求,与虎谋皮,于7月18日在东京签订封锁滇缅公路缅甸段的协定。 滇缅公路被封闭,唯一的一条通道就是滇越铁路,为了完全封锁中国,日本多次向法国提出,准许日军通过越南及使用越境机场,要求允许日军假道越南进攻中国,及占据越南各海口,还要求法国放开越南经济特权。法国在德国的进攻下,几乎亡国,贝当政府临危受命,千头万绪,手忙脚乱。仓促之中,无睱顾及远东事务,没有给日本人一个明确的答复,让日本人大为恼火。日军第五师团新任师团长中村明人中将认为,法国人这是对大日本帝国不重视,不尊重,不给法国人一点颜色看看,法国人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南宁的第二十二军司令官久纳诚一中将也越来越感觉有必要尽快进入越南,放弃桂南地区,占据这一地区的压力实在太大,大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别的不说,仅仅是周祖晃四十六军的主动骚扰,就让从钦州到南宁的运输线难以持续运输。进入七月以来,平均每三次运输物资就有一次被对方全部截获,有时间甚至接连几次被截获,驻南宁的日军从一天三顿干饭改为一干两稀,眼看就要断顿。久纳诚一中将告急电报一日几发,惶惶不可终日。日军大本营也很清楚桂南一处的艰难,绞尽脑汁派出援军,把驻扎在台湾高雄的陆军特别志愿兵调往钦州,目的是加强对邕钦运输线的保障。 多拖延一天进入越南,压力就大过一天,在南宁第二十二军司令官久纳诚一中将的首肯下,第五师团师团长中村明人中将率领第9旅团,于8月1日,向越南谅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同时,近卫旅团在樱田武的率领下,从明州的峙浪由小路向谅山的法军外籍兵团进行夹击。 留在中国边境的日军,第9旅团旅团留下一个步兵大队在龙州,一个在凭祥,近卫旅团留下一个联队在宁明,日军主力,全线杀入。 日军一动,左州的131师立即察觉,师长萧兆鹏火速召集副师长阚维雍和参谋长赵国龙一起商量,能不能在日军这次的异动中向前推进一步。 萧兆鹏是龙州八宝街人,对本地的地形非常熟悉,指着地图介绍起当地的地形地貌,如数家珍,这里是江,这里是山,这里是渡口,这里的街道。介绍完之后,萧兆鹏停止了滔滔不绝,而是把话题扔给了赵国龙:“国龙你认为,本次日军进攻越南,结果如何?”赵国龙笑着说:“师座已经早有定夺,这是想考试我了。”阚维雍笑道:“就算是考试吧,你且说说你的答卷。” 赵国龙说:“我认为,日军此次作战,估计会是冯子材镇南关大捷的翻版,赢得了战场的胜利,却打不进越南。” 萧兆鹏点点头,说:“当年冯子材在战场上战胜了法国人,李鸿章却在外交上把胜利扔得一干二净,不仅失去了越南,还赔了不少银子。国龙你认为,这次日本人也会一样,在战场上获胜,却在外交上受挫。” 赵国龙很肯定的认为,说:“法国贝当政府已经是德国希特勒的跟班,日本人可不敢跟他的德国大哥较劲。日本人打了法国人,只要法国人向德国人一哭诉,德国人向日本人一施压,日本人只能恢溜溜的退出越南。” “国龙的意思是日本人此举是劳而无功?”阚维雍问道。 赵国龙摇摇头,说:“日本人想进入越南已经想疯了,四十六军这段日子在邕钦公路的作战已经让他们在南宁的处境极度困难,据四十六军特务团团长陈正信的消息,小董已经完全被四十六军新十九师控制,每次日军要护送给养北上,都要拿出一种与主力作战的架式,否则就过不了小董镇。物资紧张日益严重,日军在南宁,多呆一天也不容易。因此,日军不会因为外交问题而放弃越南,他们会继续向越南胡搅蛮缠,最少也要让法国人退步,让他们在越南有一个落脚点为止。” “对,胡搅蛮缠,这是日本人惯用的贱招,完全有可能。”萧兆鹏俯身在地图上,很认真看了了看中越边境,说:“如果我是日本军指挥官,我一定会通过军事与外交相结合的方法,让法国人在沿海一带,给日本人一个进入点。只要有了一个进入点,他们就能得寸进尺的卡掉滇越铁路的运输,完全对云南的封锁。同时把南宁的日军退向越南,在广西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我想,日本人也受够了。” “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下手为强,占领日军离开后留下的空档。”赵国龙说:“同时也在后面撵一撵,让他们加快进攻越南的步子,日本人在广西呆了大半年了,给广西人民带来了莫大的灾难,这种苦难能少一天就尽量的少一天。” “是啊!”阚维雍叹息道:“我们军135师苏祖馨师长,早就来了调令,调往皖西就任四十八军军长,只因为自觉南宁失守,无功受禄,不愿就位,滞留广西。曾经放出豪言:日军不退出广西,他誓不离开八桂大地。” “馥甫(苏祖馨字)将军赤子之情,拳拳之心,堪为表帅,135师是我军主力,馥甫将军如果离去,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馥甫将军也是深知这个原因,才滞留任上,不愿履新。”说到这里,萧兆鹏笑着说:“我们早一天把日本人打出广西,也好让苏军长早早上任才是。” 阚维雍和赵国龙都笑了。 纵观中国的日军,只有在广西的日军混得最差,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占领南宁,却没有一点占领者的感受,每天担惊受怕不说,还食不饱腹,第四战区也已经察觉到日军的战略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为了进攻桂中腹地,而是想通过昆仑关天险挡住中国军队,让他们从容谋取越南。日本人也是打错了算盘,如果知道法国人如此不堪,三下两下就被德国人收在帐下,也就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通过外交手段就能得到的利益,却在广西做了一次超级无聊的无用功。 果然,凉山的越军和法军外籍军团完全不是日军第五师团和樱田支队的对手,不过是三个小时,就把法越军队撵出了凉山地区。中村明人中将把指挥部直接扎在凉山,在广西没有得到的占领者感觉,在凉山全部得到了享受。他打定了决心,无论法国人怎么抗议,怎么在外交上打嘴皮仗,让他让出这块地区,不可能。樱田武也不甘落后。率领近卫旅团向南方的广宁省渗透,力图打出一个出海口,迎接钦州湾的日军航母的到来。 机不可失,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左州的指挥部里,131师指挥部的讨论也进入了实质化,天色已经晚了,夜风从左江上吹来,驱走了浓浓的暑热,有勤务兵送进两个在井水里镇过的大西瓜,鲜甜起沙,入口沁凉。萧兆鹏问道:“国龙你认为,我们应该打哪里?” 赵国龙也不推脱,把一粒红里透黑的西瓜粒放在地图上,说:“我认为是这里。” 萧兆鹏轻轻一弹,把西瓜籽弹开,露出两个小字:“上金。”萧兆鹏笑了! “我猜想你一定会选在这里。”萧兆鹏说:“我也认为是这里,上金县,南以明江通宁明,西以丽江通龙州,拿下上金,南宁的日军就不能再沿左江西进,只能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由四十六军重点防守下的邕钦公路离开。到时候,久纳诚一司令官能不能从容退出广西,就要看周祖晃长官的脸色了!以周敬公的一惯性格,不让久纳诚一脱层皮,只怕放不过他。” 赵国龙说:“这也是一步险棋,如果南宁的日军和凭祥的日军两边夹攻我们,我们也是守不住的。我只是想搏一点,已经进入越南的日本人不会放弃他们的阵地。师座,到底打不打上金,还要你定夺才是。” 萧兆鹏大笑,伸手握拳,轻轻的砸在地图上,说:“明天一早进军,拿下上金,把日军分成东西不能呼应,造成各个击破之势,迫使日军尽早离开广西。” 在日军占领区,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年的耕种,失去了一年的土地收成,这种现象,不能再任由他持续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 萧兆鹏师长系参谋长出身,之前还在龙州民团做了一阵子的总指挥,临战经验一般,作为一师之长明显魄力不足,虽然已经明确了主攻方向,但是如何调配兵力,工作却交给了副师长阚维雍。阚维雍文质彬彬,一副近视镜从不离身,却是一个狠人,带兵作战果断敢下决心,在131师与师长在身份上仿佛换了个个。阚维雍让赵国龙与135师苏祖馨师长联系,两师联动,互相配合,131师进攻上金县,135师则从雷平进攻龙州北部的下冻,双方形成夹击,让龙州的日军不敢妄动。 三十一军军长韦云淞接到131师的作战计划,很感兴趣,让副军长贺维珍统一协调本次作战。韦云淞认为,对于这次行动,龙州的日军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只有一个日军步兵大队镇守龙州,势单力孤,不可能是两个主力师的对手,如果三十一军强攻龙州,这一个步兵大队估计会只会选择退往凭祥。韦云淞要求贺维珍,这次作战任务是拿下上金和下冻,一定不要进攻龙州,龙州这个地方,谁占据谁被动。贺维珍对韦云淞的要求心知肚明,他也知道,日军迟早要退出广西进入越南,这个时候与日军火拼,实属不智。在六月份,作为三十一军131师师长的贺维珍因为没有看出日军的下一步行动,在上思与日军近卫旅团大战了一场,第786团上校团长韦灿、中校团附詹华、少校军医韦国福在上思大战中阵亡,伤及筋骨,过后才知道,这次作战完全没有必要了,日军志不在广西,这次消耗战虽然打击了日军,更消耗了自己的力量,以至于在全广西调人马来补充131师,贺维珍自己也因此被免去师长一职,仅就任三十一军副军长一职。 贺维珍来到左州,立即给131师师长萧兆鹏和135师师长苏祖馨去电,明令两师在占领目标后,绝不可再有寸进,如果日军反攻,可以依地势采取守势,互相配合,与日军缠斗。 拿到贺维珍的电报,赵国龙笑了,对阚维雍说:“三十一军军部终于学会打巧仗,不再是只会强功强守的鲁莽部队了。”阚维雍笑着说:“三十一军自成军以来,就是全攻全守的部队,这次居然用上了虚实之计,算是大有进步。”萧兆鹏之前是刘士毅第31军苏祖馨第135师403旅少将旅长兼第135师参谋长。津浦路南段作战后升任广西省第7区(龙州)行政督察专员兼民团指挥官,第84军成立时,任覃连芳第84军少将参谋长。上思之战131师损失严重,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广西军政府将萧兆鹏调回出任师长,也是权宜之计,为此还配上了阚维雍和赵国龙这两个帮手。他对三十一军不是很熟悉,但是跟苏祖馨这个抗战最能守的将军混过一段时间,知道三十一军的磨劲。他对赵国龙说:“国龙年纪轻轻,对广西军队却了解颇深。”赵国龙说:“我从军后,韦云淞长官就是我所在的四十八军任军长,因为1056团莫敌团长作战以智见长,深受韦长官看重,我也有幸多次见识过韦长官的作战方式。在皖北皖中战场,我跟在莫敌长官身边,多次听莫长官和李本一长官张光纬长官说起广西部队,之后又在皖西与广西几支兄弟部队有过合作,对各部队都有一定的了解。”阚维雍笑着说:“师座,我们的赵参谋长目前是我们广西部队最年轻的实职师参谋长,能够年纪轻轻任此高位,与他的见识有极大的关系,之前在邕钦公路,他的游击作战,成了日军的克星,黄固长官曾经不只一次的夸他,一人之智可敌一师。”萧兆鹏说:“我也见识到了!江上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个人完全赞成黄固师长的意见,我现在很好奇,能够带出赵国龙参谋长和陈正信团长的莫敌上校,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哈哈哈哈!”阚维雍也大笑着说:“我也没有见过莫天纵,跟你一样,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 三十一军的进攻不是什么阴谋,而是明目张胆的阳谋,整个行动没有任何隐瞒,而是摆在所有的人面前,大白天的行军,堂而皇之的进入上金县。在所有的报纸宣布收复上金县的同时,又传来占领下冻,夹击龙州的传闻,全国人民闻之一喜,精神一振,每日里都是日军进攻的新闻,有日子没有听到收复失地的消息了。 “敬公,我们是不是也要弄出点响动出来?”太平的陈正信嘻皮笔脸的对周祖晃说。 “你小子这些日子哪一天消停过?”周祖晃瞪了陈正信一眼。 这话说得极对,自从陈正信整个特务团从三十一军调到四十六军,从龙州调到邕钦路沿线,就没有消停过。之前赵国龙因为是放屁都不响的参谋长,自己手里没有兵,有作战方案必须要让师长副师长批准同意才能实施,师长秦靖魄力不足,往往批准作战方案后,黄花菜都凉了。陈正信就不同了,他是周祖晃亲点的部队,在整个四十六军只听一人的命令,对于自己手下这一千多人,有完全的自主权,令行禁止,只需要跟周祖晃打个招呼。这样一来,邕钦路上的守军就倒了血霉,抢劫军需,是陈正信的最爱,挖陷阱,打闷棍,声东击西,堵狗捉鸡,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新19师55团上校团长莫蛟是从三十一军131师调来,与陈正信关系不错,56团团长阳丽天更是莫敌的姐夫,陈正信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比亲小舅子还热情。有了这三个人合作,邕钦路就成了他们的主场,经常把日军远远调出,再实施抢劫,让对方回援不及。有一次,日军将计就计,佯装上当,被阳丽天调走。很快,阳丽天就发现,这伙日军有目的而来,其目的就是准备把自己一口吃掉。陈正信也来一招将计就计,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觉用特务团代替56团,用自己的灵巧和速度,把一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在灵山一带拖了二十天,拖得日军疲惫不堪,最后由阳丽天和莫蛟接连几次设伏,把一个步兵大队干掉大半。邕钦公路一度因为护送部队不同,停止了向南宁运送给养,把南宁的日军饿得发晕,接边几天都靠吃黑豆充饥。吃黑豆放臭屁,日军放的屁把整个南宁城都罩上了一股恶臭,羞得脸皮超厚的日军不敢出门见人。直到台湾志愿兵旅团来到钦州,邕钦公路的运输才恢复正常化,陈正信又乐了,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台湾人,有人杀好过没有人杀,有得抢好过没有东西抢劫。 灵山引诱作战,把周祖晃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说,桂南有了一个翻版的莫天纵,玩起作战手法来比莫敌更狠更奸,广西的日本人自觉走人还算识数,不走人,就这么零打碎敲,迟早会把他们全部干掉。 “你想搞出个什么大的响动?”周祖晃问。 “我想再打小董。”陈正信说:“三十一军能占领上金,我们四十六军就能占领小董。” “占领小董?”周祖晃笑了:“你小子肯定没有这么蠢,小董是邕钦公路的咽喉之地,日军不可能让我们占据,使出吃奶之力也要夺回。我可不想与日本人打消磨战。” “敬公高见。”陈正信说:“我只是打一打而已,小董只有一个台湾志愿兵大队,我和张树雄两个团打他们容易得很,打下了,钦州的日军一定会来增援,我们让175师活动活动,去打援。然后让170师,趁虚去攻钦州。” “攻钦州?”周祖晃眼睛滚圆:“那是我们能拿下的吗?” “打打而已,增援小董的日军肯定会回援,新19师趁机追杀,占点便宜就行。只要增援部队回到钦州,我们就撤退。过两天,报纸就可以登上一篇文章,韦云淞兵取下冻,周敬公一打钦州。多么气派,虽然没有打下,但也有打不是,祝家庄还打了三次呢,何况大大一个钦州城。”陈正信的话,说得周祖晃心驰神往,这可是很出彩的好落笔。自己到了粤西后,一直零打碎敲,弄不出什么爆炸性的新闻,实在不爽,必须要让上峰看到四十六军的动静,不然还以为一天在桂南粤西闲得无聊。 招集副军长黎行恕,副军长兼新19师师长黄鹤龄,170师师长王景宋,175师师长冯璜来到军指挥部,把陈正信的意见说了一说,大家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周敬公眼红韦云淞得功,不服气了,经过一番分析,一致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可以很好的展示一番四十六军的雄风,钦州之敌,正如陈正信的分析,一个台湾志愿兵旅团为主,至于之前担任主力的台湾混成旅团,很大一部分在与中国军队的作战中死无葬身之地,活下来的也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跟着旅团长盐田定七少将在钦州的只不过是一个两百来人的旅团部而已。 盐田定七少将看不起增援来的以台湾本地人为主的台湾志愿兵旅团,但是又不得不依赖他们,在他看来,这个志愿兵与其是帝国军队,不如说是中国军队的分支。三个联队兵不满营,人不出众,最不可容忍的是他们居然能够用结结巴巴的粤语与当地人进行交流,有人竟然还做起小生意来。 与这样一支部队作战,而且是用一个完整的四十六军与之作战,最重要的是用有心算无意,应该很有胜算。副军长兼新19师师长黄鹤龄拍着陈正信的肩膀,说:“你和赵国龙两个家伙,是台湾旅团的克星。” 陈正信说:“天热了,日本人的军舰呆在钦州湾,我们不能出海,就只能在陆地上算计他们了,我想看看,把陆地上的日军打惨了,海里的日军会不会爬上岸来。” 冯璜大笑,摇头不止,他与日军在北海大战,见识过日军海军陆战队的本事,自己被打得灰头土脸,不过估计日本人不一定能打过面前这位杀星陈正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一) 小董日军,在上一次被包饺子一般包在小学堂中被一扫而光之后,改变了防御方式,把部份守军分出,在西北不远处的约两公里远的小山坡高地上弄了一个偏营,目的很简单,与小学校的主营形成奇正互补。虽然人数并没有增加,但是起码也不会被人再轻易一网打尽。 陈正信对日军的这个布置非常满意,他决定先攻打这个小高地,截击从小学校中增援的日军,要留有足够的时间让小学校的日军向钦州求援,还要注意进攻力度,别一下子打下小董,让175师打不成埋伏。 黄鹤龄老成持重,认为北面的日军增援也不能不防,如果邕宁方向的日军兼程南下,也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小董不需要太多的进攻力量,不如把新19师的主力布在北面,如果邕宁方面的日军来援,也能打个埋伏,得点便宜。 周祖晃大笑,认为非常正确,把新19师的阳丽天56团分出与陈正信配合进攻小董,其余部队到北边设防设伏。阳丽天的56团之前有进攻小董的经验,这回加上陈正信团,更是成功系数巨大。 今天不是物资运送日,小董的日军都龟缩在据点里。守卫小董的是台湾志愿兵旅团的一个步兵大队,这伙穿着日军服装的大多是台湾本土人,有一些竟然还能说上一口不怎么连贯的粤语,但是也足以与小董当地人交流,他们在运送的物资中,克扣了一些生活物资,比如军装饭盒刺刀等,与当地的村民交易,换取一些当地的小吃和肉类,有些甚至会变成钱,落到士兵的口袋中。他们与当地居民的关系,与之前的日军有很大的不同,融洽许多。集市上,经常能看到不带武器的日军三三两两的闲逛,与当地人计价还价。 小高地上的日军小军营,只驻扎了不到一个中队的鬼子,军营相当的简陋,如同牛圈一般,用木头把小高地围了一圈栅栏而已,栅栏里有一个砖砌的小雕楼,顶上有一个小草棚,棚里能站两三个人,安排有不间断的值班。两挺歪把子架在雕楼上,露出黑洞的枪口,倒也似模似样,雕楼下,是一个本地人的院子,院子不够大,住不下这么多人,在空地上还扎了几顶帐篷,夏天的烈日下,帐篷里没有办法呆人,所有留在军营里的人都歪在院子里,有些干脆就找个树荫下呼呼大睡。 只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迫击炮发射声,小军营里的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炮弹就落到了院子的正中,紧接着,又是五颗炮弹。 “敌袭敌袭!”炮响了之后,才听到小雕楼上传来哨兵的叫声,所有的人都鄙视了一眼,看到身边倒下的尸体,看到自己身上的炮弹片划过的伤痕正汩汩的流着鲜血,哪怕是白痴也知道这是遭到了袭击。 看看炮弹的落点,所有鬼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躲与不躲没有太大的差别,炮弹能够从天井的中央落下,准到了极点,这个炮位肯定极具优势,在这个军营里,无论站着趴着,都有被收拾的可能。一些狡猾的鬼子连忙离开炮击中央的院子,在四周栅栏边趴了下来,不管天上的太阳晒在身上有多难受,活着总是每一个人的第一追求。 窜到栅栏边的日军有点傻眼,面前并没有出现大规模进攻的场面,而是在三八步兵的有效射程之外,三门迫击炮正不紧不慢的把炮弹往小军营里吊,小山坡下的树林里,分明可以看到有埋伏,小军营里的鬼子哀叹着,这是堵了自己的路,然而用炮弹片谋杀自己。 求援求援,中队长大声叫喊,这是个纯正的日本人,不是台湾那些土货。冲到栅栏门口中望了望,他也打消了突围的念头,这个时候突围,不如说是找死。从小山坡军营到树林有一块水田,水田里刚收了早稻,二禾刚刚插上,水田如镜子一般,人走在上面,一点遮拦也没有,那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 小董镇里小学堂里的日军大队部在接到求援信号后,立即派出了一个中队的志愿兵,向小山坡冲去。从小学堂到小山坡,有一条小小的沟渠,沟渠上没有桥,百姓们劳作过往,都是淌水而过。因为天气炎热,桂南粤西一带的农民常年赤脚,只有上山才会穿上草鞋,怕锋利的树头插伤,至于穿鞋者,一般很少走过这种沟渠,他们会选择绕行,从下游不远处的小木桥通过。 救兵如救火,从小学堂里冲出来的鬼子,就成了很少有的那伙穿鞋淌水而过的人,水不深,刚刚及踝,却也能把布面皮底鞋浸透。灌满水的鞋子又重又滑,给急速行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几个小鬼子竟然在田埂上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子冲进水田里,一身的污泥。 后来才知道,能够在水田里摔个四脚朝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因为他们落到了行军队伍的最后,把身上搞得七七八八后,才愕然发现,冲得快的增援部队,已经一头扎进了中国军队的伏击圈。 阳丽天的56团,对付一个中队180个台湾鬼子,实在是有点杀鸡用牛刀,如果不是陈正信再三要求,一定要打到半个小时以上,一个冲锋就能把这伙鬼子全部收拾。一阵排枪,敌军不管是死是活,都伏倒在地,不管身下的是水田还有干地。用纵横的阡陌为掩体,与树林里的中国军队开始了完全不对等的对攻。 留下小学堂里的日军大队长,接到增援部队中途遇伏的消息,知道这是中国军队一次有预谋的行动,立即向钦州和邕宁两方面求援,小董遇到中国军队的猛烈进攻。 钦州和邕宁的援军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出发,但最先到达的是钦州湾航母上的航载机,不到半个小时,飞机就飞到了小董上空。 “叫大家隐蔽好,对让飞机炸掉了腿毛。”陈正信说:“幸好这片树林不错,不然,就让飞机占了大便宜。” 陈正信说的轻松,实际上已经惊出了一背的汗,他压根就没有想到钦州湾里有飞机,这个东西增援的速度一流。 阳丽天坐在树荫下,也大叫好彩,这片树木,只怕大的有百十来年,把老天挡得严严实实,在树林前沿,就是作战的前沿,那是只有一个连的部队,也已经退入了树林,日本人飞机能炸到的,只有在水田里打滚的台湾兵。 “姐夫你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日本人不占天时不占地利,为什么非要来中国送死呢?”陈正信说。 “正信你正好说错了。”阳丽天说:“日本人占了天时,我们这里,军阀混战,党派纷争,国家羸弱不堪。只是在粤西桂南,日本人占不了好处。这个地方,属于广东,偏偏广东又无力顾及,还不让广西军队入驻,这才给了日本人登陆的机会。一条长长的北部湾海岸线,竟然只有一个四十六军防守,广东的部队只有邓龙光一个三十五集团军收在灵山以东,以西竟然是空白之地。看到日军拿下海南,广东才同意广西军队入驻钦廉地区,因为时间太短,防御不足,才有桂南之战发生。去年十二月前,如果有我们四十六军和三十一军扼守钦廉,桂南战局,何到于糜烂至此。你和我们家莫天纵一样,都很能打,甚至能化腐朽为神奇,能制造出局部的优势和胜利,但是对格局并不能够起到太大的影响。我们这次进攻,最大的意义,不过是消灭日军部队有生力量,促使南宁的日军痛下决心赶快退兵。”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把日本人杀死,就是我的目的。多杀死一个日本人,就距离抗战胜利又近了一步。”陈正信说:“我就不相信,日本人还能让死人跟我作战。莫老大说过,我们有四万万六千万人,他们才九千万,我们五个打他们一个,他们少一个我们就多五个,这个生意经我会做。” 阳丽天笑着摇摇头,这个陈正信,打仗是天才,政治是蠢才,也好,他爱杀日本人就任他去杀好了。 飞机在天空中盘旋了好一阵子,找不到投弹的地点,眼看油料就要用光,在树林里滥炸了一阵之后,拍拍翅膀,走了。 飞机走了,轮到我们动手,陈正信笑着望了望南飞的日机,说:“有本事你就呆在上面别走啊!” 四十六军军属炮团拨开身上的伪装,二十六门克鲁伯来了两个齐射,小山坡的小军营就化成了一片焦土,从小军营里的爆炸中侥幸活着跑出来的鬼子,都难以越过那片开阔的水田,被陈正信的神枪手们一枪一个,有如打猎。阳丽天见时机到了,下令冲锋。增援的鬼子除了几个最早滑进水田的家伙跑回了小学堂,其它不是打死,就是举手投降。他们高呼着粤语:莫打莫打,投降投降,让广西兵听得忍俊不禁。 接下来,陈正信命令远远的包围小学堂,时不时让克鲁伯送一两颗炮弹进去,大部队休息原地待命,小董的进攻告一段落。接到消息,从钦州过来的援军台湾志愿兵旅团的一个步兵大队,沿邕钦公路已经过了大垌,接近了九牛岭,那里,是175师的埋伏阵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二) 131师进攻上金的脚步一动,皖西岳西县中关村的军屯营里,讨论的话题就立即转到这个方面。莫敌对桂南一带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凭作战通讯推断战事的发展,推演的结果,大不如理论高于实践的靳同轩。靳同轩看上看地图上上金的地理位置,就知道了三十一军的用意,三江之口,咽喉之地。问题是能够拿下并占据上金吗?靳同轩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这决定于日军对越南的占有欲望,如果日军对越南的占领欲望足够强大,他们完全不会在意丢掉广西西南部几个山区小县。 日军就能够如此顺利的进入越南吗?消息仍然是肯定的,樱田武近卫旅团与中村明人第五师团一部进入谅山后,中村明人扼守谅山,与法国外籍军团对峙,樱田武率领部队从中越边界向海边推进,不到一周时间,就抵达了越南广宁省的先安地区。樱田武严密封锁消息,直到近藤新竹中将的日本海军第5舰队离开钦州湾开往越南广宁地区时,才把神秘的盖头揭开,日本人已经强占了法属越南的东北部地区。 陈正信对小董日军的进攻一打响,日军空军支援明显不足,正是因为山县正乡少将的海军第3联合航空队一分为二的原因。而之后在九牛岭的埋伏,人多势众的175师与增援的台湾旅团一步兵大队竟然打了个不分伯仲,虽然把日军的援军打死大部,但是相对而言,175师虽胜犹败。之所以惨败,175师师长冯璜认为,还是日军动用了飞机,这一次,是动用了南宁机场的所有飞机。南宁机场的飞机肩负着防御昆仑关的重责,这次不惜放弃对昆仑关方面的防御,完全是以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毕竟邕钦线更为重要,那是一条生命线。 “冯璜师长此役,错在对飞机没有进行任何防范,结果自己一个师被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缠住,真正的杀招却来自于天上。”靳同轩笑着说:“所谓雷动于九天之上,日军很好的给这个广西航空学校副校长上了一节空袭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军的实力还是不能小看,南宁机场,虽然有部分飞机返回了广州,但是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莫敌说:“如果没有一点实力,怎么能占据南宁不让国军撼动分毫!” 因为九牛岭埋伏不利,钦州的进攻也没有继续进行,陈正信一怒之下,把小董小学校里的日军再一次端尽,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日军在此战中,损失了两个步兵大队,邕钦公路的护送工作再度出现人手不足,为了给运输队伍护航,南宁机场竟然出动了飞机,飞机在运输队前后左右巡航,虽然只有一两架次,也很具威摄力,一时间,邕钦公路竟平静了下来。连以好事之徒著称的陈正信也烦恼的看着头上的飞机,想不出什么好招来。 南方的战事略平,北方的战事又起。1940年,中国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 8月18日,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接获驻法大使顾维钧电告:日本已向法国提出多项条件,要求允许日军假道越南进攻中国,及占据越南各海口,与要求多种经济特权等。 8月19日,顾维钧再次电陈,据外交团确息,法国已训令其驻日大使,允以东京湾为日本海军基地,北圻为军事基地。日军将得以顺利进入越南。 消息传出,中国一片大哗,反应最激烈的是华北地区的第十八集团军。8月20日,在集团军副总司令彭德怀的率领下,同时出动105个团,约40万兵力、20万民兵,向正太、同蒲、平汉、津浦等主要交通线发动总攻击。仅一个晚上,正太路全线瘫痪,沿线据点基本被拔,华北大地烽烟四起,遍地狼烟。一场以正太路为中心的华北敌占主要交通线及沿线地区的破袭战全面展开。 莫敌和靳同轩都被这场作战吸引了过去,再也不贪图中关的清静和舒适,回到岳西县城野补团指挥部,把全团二十一台电台,全部集中到一起,全面收集消息。与集团军军情处的电报联络基本成了热线,唐如儒知道莫敌这边情报工作的分量,竟然要求莫敌与集团军互通情报,拾遗补阙。 “这是一场教科书一般的作战!对我们在敌后的作战有着极大的指导意义!”莫敌说:“与十八集团军比起来,我们对身边的日伪军太善良了!” 一连二十天,整个176师野补团都被遥远北国的一场貌似零乱不堪的作战吸引了过去。已经把两个新编营整理到位的罗卫,也带着两个营长欧阳锦和钟良赶了回来,至于警卫营的石重,早已守在团部。政治部主任覃国升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才,对作战充满了兴趣爱好,挤在靳同轩身边,标地图划红线,忙得不亦乐乎,活脱脱一个作战参谋的干活。随着百团大战的深入展开,一伙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起劲,挖铁路,炸桥梁,正太铁路线的路轨、桥梁、隧道、水塔、车站无一幸免。日本人的囚笼政策就在一阵狂风般的摧枯拉朽中消失殆尽。大家一致认为,敌后作战,就是应该这样搞! “最厉害的一点,是军在前民在后,每次作战,都会裹协大量的民众,由民众担任劳工的角色,而只能分配到很少比例的战果。”罗卫边思考边说,赤军的人民战争手法,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最厉害的不是这个,是我们与他们对待战争的立足点不同。”覃国升当了几天政治部主任,每日里跟着李品和们混在一起,说起话来,竟然有了三分政治工作人员的口吻,他接着说:“我们是国家的主人,我们作战,都很小心呵护身边的任何一件物资,哪怕是不值钱的坛坛罐罐,也是属于我们所有,因此打起仗来就缩手缩脚。他们不一样,他们的立足点就是要打破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所以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破坏,毁坏。他们袭击可以接触的任何一个目标,不管结果,只管进攻,这种破袭战,我们不会打,蒋委员长也不会允许我们打,所谓的焦土抗战,是在焦土中抗战,而不是把我们的国土先变成焦土。” 莫敌看了覃国升一眼,在两年前,自己所理解的焦土抗战就是覃国升说的后者,看来这个小朋友的政治思想境界远在自己之上。 石重对十八集团军在破袭战中采用的一些手法赞叹不已,他无所谓政治,也无所谓思想,战胜是他的终极目的。 欧阳锦明显有点看不起十八集团军的做法,认为这不是堂堂的军事作战,战术战略都微不足道,上不了台盘。与欧阳锦同样是科班毕业的钟良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他的第一句话就让下到莫敌上到唐如儒一群人大吃一惊,他说:我们二十一集团军有两个军,下属不到二十个团,总人数也不过是三几万人,十八集团军下辖三个师,居然拥有一百个团,浩浩荡荡四十万人,能够独立进行如此规模的战役,可谓相当的庞大。 后勤主任何得贵也适当的插入了一句:四十万军队,二十万民夫的吃喝嚼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搞通的,能搞通六十万人的吃喝拉撒,说明他们有足够的后勤能力。 四十八军政治部主任韦永成来了一封电报,电报翻译出来后,让所有人都为之一笑,韦永成说:常以为莫天纵无师自通,却原来早有人珠玉在前。对此,唐如儒也有同感,竟然生出要查查莫敌与赤军之间有什么瓜葛,甚至连八十四军副军长张光玮也认为莫敌的作战方式与赤军有共通之处。只有莫敌,在认真的观察了半个月之后,给桂南的周祖晃和桂西南的韦云淞分别去了一封电报,电报内容很简单,通过主动进攻,通过学习正太路的打法,把桂南的日军就地消灭,不让日军中将久纳诚一活出邕江。 广西部队都不想让久纳诚一活着走出邕江,久纳诚一也很为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邕江担心,因为在九月中旬开始,中国军队开始对桂南粤西的日军二十二集团军开始了全面进攻。 进攻由夏威十六集团军下属韦云淞三十一军和周祖晃四十六军提纲,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认为,如今的日军,已经没有能力向北进攻。因此,与其把三十一军的魏镇188师放在高峰隘严守,不如把部队调到邕龙公路一线,对滞留在中国境内的日军第五师团残部和樱田近卫旅团余部加强进攻,力争将这股日军消灭在中国境内。188师副师长海竟强少将得到命令,兴奋莫名,带着前部,一马当先,沿邕龙公路杀向明江地区,力争与131师和135师组成三把尖刀,杀向凭祥龙州的日军余部。 南宁城里的久纳诚一,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之前吃了几天黑豆,把一辈子的屁放尽,之后给养到了,又因为贪吃了多几个青鱼罐头,肚子里一时适应不了罐头的冷油,又拉了几天,差点拉得落型。进入九月,南宁的天没有一丝凉快的意思,秋天秋老虎秋剥皮,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认证。久纳诚一甚至已经预感到,自己是不是会死在这个遥远的南方城市了。 早上沿着府前街走到邕江边几棵巨大的榕树下,早有卫兵给他搬来躺椅,坐在躺椅上,吃一口南宁本地的玉米糊糊,送进一个还算讲究的寿司卷,开始一天的工作。久纳诚一已经习惯了在榕树下处理公务,这里相对比较荫凉,邕江水带起河风,不至于太过憋闷。 邕江水很清,缓缓的流过面前,又缓缓的流向东方,无声无息。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年,来这里之前,大本营就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打进越南,断掉南宁通往河内的通道的同时,占领越南,从根本上断掉滇越铁路。英国人已经同意,停止滇缅公路三个月的运输,目前能够通往中国内陆的通道只有滇越铁路,这是一条唯一的生命线,只要卡断这条生命线,中国政府的抗日意志就将消亡,占领中国大陆的目标就会实现。然而,事实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中国人,特别是广西人,太过顽强,他们生命力超强,他们杀伤力超强,他们的缠性和韧性也大异常人,他们不会臣服,他们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也会进行拼死的抗争。现在,已经到了考虑如何安全退出的时候。 在榕树下半躺着又过了一日,西下的斜阳,在邕江河里映出稀碎的波纹,当波纹淡去之时,黑夜降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三) 察觉到日军抽身想走,三十一军立即采取了相应的行动,海竟强的强行军,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明江东岸,把明州城里的日军吓得不轻。因为樱田武近卫旅团偷袭广宁,带走了主力部队,残留在左江一带的日军只有三个步兵大队,还分布在凭祥宁明和龙州三地。突然一个强大的对手出现在对河,与自己隔河相对,即使强悍如日军,也不由得慌了手脚。明州城里的日军有心向在凉山与法军对峙的中村明人求援,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没有增援,就凭自己的一个步兵大队,根本无法抵抗对面的大军。好在明江水面很宽阔,九月份正是台风季节,一场暴雨则水平面暴涨,对方采取强渡进攻也不太可能,明州城里的日军才稍稍心安。海竟强并不急于进攻,把军营扎住,把师直属的两门克鲁伯调出来,黑洞洞的炮口对着西岸,用炮管就可以直接瞄准对面的日军炮楼。 海竞强之所以之前屎急尿赶,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明江边,到了明江边之后又按兵不动,是因为早有准备,成竹在胸,首先是接到了131师参谋长赵国龙的电报,赵国龙已经亲自率领一个主力团,从上金翻山越岭,沿明江河西侧南上,按131师萧师长的估计,起早摸黑,一天可到,可当地的向导说,如果不带辎重,轻身行军,可以从花山后面绕山道,应该不需要一天,大半天就能到位。如果真像向导所说,明天中午,赵国龙就能赶到河西,对宁明县治所在地明州府城展开进攻。其次是海竟强本身也不自弱,自己带着师主力在明江东耀武扬威,暗地里派一个主力团在一个中央军校第16期步科实习生、当地人黄英毅的带领下,从上游渡过明江河,绕到明州城南,只要赵国龙一打响,这个团也立即夹击。河东也摆出一副强渡姿态,不愁明江不下。最重要的是1938年5月9日在徐州会战中牺牲的周元将军之弟周通,率领当地农军已经潜入明州府城作为内应,只要战火点燃,他们立即在城中放火造势,打乱日军阵脚。 黄英毅是黄天化的七弟,他带着这个团,回撤到明江镇,找到渡船顺利渡过河后,绕到城南板寨村呆了下来。他用本地话告诉村里的人,军情如火,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大家配合一天,明天就一切如常。板寨村的村长是黄英毅二哥黄光照的好友,拍着黄英毅的肩头说,保证不会误事,让人杀猪宰鸭先弄吃的再说。板寨村临江,村民有几条渔船,村长说明天一打响,他就让村民撑船过江,把江东的大军拉过来。 战斗由赵国龙率先打响,他在昨天下午到达城北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一阵,天不亮就出发,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北。这里是日军后勤卫所,宁明县博爱诊所成了日军的后方医院,防范空虚。赵国龙决定趁着天黑,拿下这些地方,据为己有后,再向日军的军事据点进攻。 赵国龙的贪心之举无意之中发现,明州府的日军力量,不是简单的一个步兵大队,这里还有一个日军的后勤基地,整个第五师团的后勤基地不在龙州也不在凭祥,而是在这个不起眼的明州城。 他一进城,就落进了周通的眼线中,当他刚刚拿下后勤医院时,周通就来到了面前。当这位农民打扮的中年人自我介绍是周元将军的亲兄弟时,赵国龙下意识的给对方来了一个非常正式的敬礼,把这个农民搞了个手忙脚乱。在周通的协助下,赵国龙控制了城北所有的后勤地区,这时候却发现,因为俘虏太多,以至于部队分散严重,除了警戒的,还剩下能够作战的不到一个营,这个营,如果从城北发起进攻,只怕经不起日军的全力反攻,日军三下五除二就能打到城北。 赵国龙想了想,对391团团长陈村上校说:“换个地方佯攻。” 陈村上校想了一下,大悟,问:“参谋长的意思是把日军引开,不要让他们来攻城北?” 赵国龙点点头。 陈村大笑,说:“参谋长这招爽,我服了!我立即带一营往城西,在城西展开佯攻。” 赵国龙知道,自己因为资历太浅,一直得不到131师下面四个团长的认可,392团团长上校吴展、393团团长上校覃泽文还给点面子,起码不会当面顶撞,这个391团团长上校陈村平时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特别是野补团团长上校廖国江,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认为自己作为中央军校的小学弟,居然能够爬头到上面做参谋长,如果不是用钱买的就是靠关系所得,绝对不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陈村既然这么一说,说明是从内心深处认可了自己。 时间不长,就听到城西传来密集的枪声,很快,就听到城里日军的集合,接下来就是双方的交火声。而这时,城南的561团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日军立即分兵南挡。周通让他的人在城北堆起了几堆柴木,刚点着后立即压了几颗湿淋淋的树枝上去,柴堆冒出的明火立即变成了滚滚的浓烟。 海竟强看到城西一片混乱,让两门克鲁伯照计划开炮,当板寨村的渔船开到江东时,海竟强要求562团上船直接过到对河,展开进攻。 四面受敌,日军虽然凶悍,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千人的步兵大队,以一敌五,很快就陷入被动,打退到邮电局、县政府等几个据点内,被188师团团包围,日军作风顽强,仍在拼死抵抗。 海竟强来到日军负隅顽抗的据点前,对着坚守在房子里的日军有点无计可施。这时赵国龙也到了,站在海竟强面前打了个敬礼,喊了一声:“海长官。”海竟强笑着拉下赵国龙的手,说:“国龙,我知道你出任131师的参谋长,真没想到,这个天纵不离身的小跟班,竟然出落成一员战将了!”赵国龙笑了笑,他见过海竟强很多次,递茶倒水不知道多少回,很熟悉。说:“海长官准备怎么处理这最后几个日本人?” “别海长官海长官的叫,叫得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以后跟你们老大莫敌一样,叫我海哥,或者玉明老兄。”海竟强拉着赵国龙站到自己身边,说:“我是有点舍不得邮电局这栋房子,挺不错的小洋楼,炸了可惜。” 赵国龙笑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把整个后勤基地一点不少拿下了,能够补偿这栋楼了吧!” 海竞强有点惊讶的问:“城北大火,不是你在放火烧基地?” “那是在烧垃圾。”身后传来周通的说话。 三人大笑。 这时,两门克鲁伯也运过了明江,放在距离日军不到二百米的位置,炮口平放。交战双方都把目光聚集在这一处,进攻方是希望看到效果,防守方则有点慌乱,这种近距离的炮击,完全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只听得两声巨响,放眼一望,烟尘散去,邮电局小楼生生的倒了小半幅墙。就在倒墙的一瞬间,563团团长伸手一招,等在周边的士兵一拥而上,*雨点般的落在邮电局院子里,浓烈的硝烟味让人喘不过气来。知道结局的海竞强不想看修罗场,拉着赵国龙的手说:“我们去河边,这里太不舒服,再呆一会,鼻屎都是硝味。” 拿下宁明,全线紧逼,中村明人有点来火,对部下说,如果中国军队再西进一步,他就从谅山撤兵,与三十一军在凭祥大战三十回合。也许是知道了中村明人的想法,竟然宁明后,三十一军没有寸动,而是呆了下来。三十一军副军长贺维珍在188师师长魏镇的陪同下,来到了宁明,说了一个不继续进攻的理由:让四十六军在邕钦线上再赚点便宜! 上一次175师在九牛岭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还被打得很难看,这一切都是因为南宁机场的飞机。但是,因为这次作战,南宁机场的飞机燃油储备也消耗到了最低点,之后的几次飞机护航,基本上已经把燃油耗尽。最要命的是,在补充燃油的运输中,陈正信认出了装油的铁皮桶,让狙击手把铁桶打漏,用手炮生生把漏在地上的油引燃,一个运输大队竟然变成了一条火龙。八九月份,运输别的东西陈正信能放过,唯有燃油,陈正信哪怕是拼着死人,也会把它搞掉。没有了油的飞机成了抱窝的母鸡,每天例行起飞巡视昆仑关的工作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停止,南宁机场的机师们每天在树荫下打牌下棋,无所事事。早有情报人员把消息传出,周祖晃这才决定,再次截断邕钦公路,不让任何运输工具通过,不让任何物资送到邕宁。 这次作战的主力是王景宋的170师。 配合作战的是军直属炮团和特务团。 自从小董据点被第二次端掉后,日军就改变了运输策略,他们不再采用分段运输,而是以一个步兵大队,一个运输大队,分成三天从头走到尾,这前段时间的运输中,有飞机的护航,走得还算顺利,解决了南宁守军的饮食问题。但是在第三次运输燃料的过程中,被中国军队破坏,不仅燃料没有送到一点,连运输队的其它物资包括运输工具也全部损毁,为了重新置办运输工具,南宁的日军又多吃了好几天的黑豆。接下来,由钦州湾里的航母护航,邕钦公路的运输又得以持续,随着航母调向越南方向,邕钦公路又回到了起点。 没有了飞机护航的运输大队,完全不是170师和军直属炮团、特务团的对手,在170师副师长韩练成的率领下,在新棠圩,先是由特务团布置了一条长达一公里的*阵,当日军进入*阵时,同时起爆,*夹着直属炮团的炮火,把日军炸得狼狈不堪,最后170师一个冲锋,除了熊熊燃烧的运输物资和打死打伤的日军,护送部队和运输部队作鸟兽散。 翘首盼望的物资不是化成火海就是变成中国军队的战利品,南宁城里的久纳诚一再也按捺不住悲愤的心情,近乎疯狂的下令:“进攻越南!” 于是,在日本与法国就进入越南问题讨价还价商议无果后,在九月十二日,日军舰载机飞入海防,对滇越铁路的起点进行了第一次轰炸。中村明人也对谅山的法属越南军队进行了疯狂的进攻,法国外籍军团在交战中损失严重。法国人开始还想跟日本人斗上几个回合,结果发现,连第五师团一部都不能抵挡,更何况还有一个樱田武旅团在一旁虎视眈眈。 越南局势极度紧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四) 日本在越南的军事高压,法国维希印度支那政府苦恼不已,有心把越南红河以北让给日本,去财消灾,面子上又不好过,不让给日本,日本军队每天阴魂不散的作战,天天闻炮声,处处是冤魂,又如何让人忍受。法国维希印度支那政府最后无奈,在经历了日本人的十天折磨后,终于在9月22日与日本政府签订协议,同意日军进入印度支那,建立军事基地及运输权益。为了给自己加上一些面子,在协议上作了一些限制,比如,驻守印度支那的日军只可以允许六千名,在某一段特殊时间内,最多驻兵也不能超过两万五千人。协议重点强调,禁止日本陆、空及海军从印度支那发动军事进攻,除非得到双方一致协议。 在日本军部看来,外交部与法国维希印度支那政府的协议完全是一纸空文,一个樱田武的近卫旅团就已经超过了六千人,第五师团全部进入越南后,总兵力将大大超过二万五千人。更何况,没有空军和海军的进入,怎么可以把大日本皇军的军力实力发挥到极致。 协议签订仅数小时,日军就完全置协议也不顾,第五师团在中村明人中将指挥下,占领谅山,控制铁路起点,与一个旅的法国印度支那殖民地军和法国外籍兵团发生战斗。9月25日,谅山全境陷落,印度支那殖民地军和法国外籍兵团被收拾,少部被打散,大部被生擒,第五师团昂然踏上了前往河内的道路。而维琪法军,守卫谅山到河内道路兵力仅有一个步兵团,想挡住第五师团的步伐,可谓螳臂挡车。 之前的9月23日,维希法国驻日本大使也曾在东京抗议中村明人率领南支那方面军违反协议,没有任何效果。不仅没有效果,狂妄的日本人还把维希法国驻日本大使的抗议当成笔话,当成了催促进军的号角。9月24日,日军航母舰载飞机再次轰炸海防,这一次不再局限在铁路,而是对海防市进行了无差别轰炸。日军轰炸平民区和政府区的行动,把维希政府人员吓得鸡飞狗跳,在炮弹面前,维希法国印度支那政府态度开始软化,嘴里仍命令海岸守军继续防守及开火阻止任何登陆行动,实际上法国人已经开始大老规模退往南越。 9月26日,日军樱田武部到达海防以南的海岸,开始进入港口,第五舰队登陆艇把日军装甲车部队送到海防,登陆作战全线展开,中午,日军全部占领海防。下午,四千五百名日军及12辆坦克离开海防,向河内进发。 当天晚上,河内战斗结束,日军攻占在河内市郊的内排空军基地,在海防及河内分别留驻900名及600名日军,其它部队,部分前往北宁,部分接管河口火车站,全接接管滇越铁路。大部日军,在德国的协调下,退回到北部一线。日军完全实现对滇越铁路的控制和破坏,足够有效的达到封锁中国除了经缅甸的道路运入物资的目的。 瓜熟蒂落,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一旦结果到来,还是不由得一声叹息。莫敌对靳同轩说:“桂南会战结束仅仅四个多月,在今年6月,法国在法兰西战役中惨败,宣布投降,维希政府成立。9月,日本人利用和德国的同盟关系,强迫维希政府同意日军进入越南红河以北地区,并将河内、海防、金兰湾让给日本。这样一来,日军就合法的开进越南,完全切断了中国通过越南的物资运输路线,而且从越南空袭缅甸公路也更方便。由此可见,半年前日军付出巨大代价占领南宁也就变得毫无意义,日军占领昆仑关也就更没有意义。” 靳同轩大笑,说:“别说日本人算不到法兰西人这么快就败下阵,就是德国人甚至法国人自己也没有想到马奇诺防线竟然那么不济事。是啊,随着法国人的失败,过去梦寐难求的目的居然可以通过外交手段得到,只怕日军大本营肠子都悔青了。在本来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将十万大军长期丢在凶险又贫穷的广西。从去年年底在钦州湾登陆,到今年9月底准备离开广西,这差不多一年时间,日军作战伤亡超过两万人,因为水土不服,疾病也导致1万多人的减员,合计超过三万之多。而这么大的损失,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莫敌大摇其头,说:“所谓战术胜利,战略无脑袋,这就是最佳注解。” 中国军方所有人都知道了日本人在广西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不敢对日本人有任何的轻视,谁又能预测到在遥远的西欧,竟然会发生如此神奇的事件,甚至会一举改变东方的战略形式。但是,上到蒋介石委员长,下到普通一兵,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不能让日本人退得那么轻易,不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让他们知道,来了就不好走,多弄死一个是一个,多拖死两个算一双。参谋总长白崇禧下达作战命令,打好桂南的最后一仗,收复失地,消灭日寇。 而此时此刻的李宗仁,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看不明白的举动,命令四十六军退出小董,进入邕宁,把粤西钦廉地区交还给广东政府。蒋介石获悉大惊,连忙制止,他知道李宗仁此举的目的,也知道应该怎么应付,电令,粤西钦廉地区暂由广西统一辖制,钦州廉州北海等地的干部任免和民政税收暂交由广西政府统一安排,算是对广西在此次作战中损失的一些补偿。至于该地区的具体归属,在抗战胜利后再行商议。 委座电令一来,四十六军改走为留,暂留原地,严密控制邕钦公路,决定在日军撤退时,好好的打一把落水狗。 一纸电文得到钦廉一地,李宗仁才满意的发布了第二个命令,由于桂南作战,广西军队损失严重,急需加强兵源培养,保证前线作战部队的补充,要从前线抽调一些合适的将领充任各师管区司令。同时在合浦成立广西钦廉师管区,统一负责北部湾沿海的民团训练和联防事宜。 李长官这一手翻云覆雨可谓神奇,钦廉一地凭空到手。仿佛是赌徒得了一手好牌,桂系中人莫不欣喜莫名,钦廉地区广西眼红已久,早想将其收入囊中,这次能够如愿,可喜可贺。岳西县党部主任李品和也不例外,特意为此摆了一桌庆功酒,让人过来请莫敌出席。莫敌这段日子经常跟李品和在一起,对李品仙的这个弟弟算是了解之极,人不是坏人,为人也算正直,某些方面还相当不错,只是有点贪财。虽然不是什么能人才子,做一县之主任,倒也足够。莫敌知道他的排场,每次去,他都会请江承量县长作陪,偏偏这个江县长跟他又不对付,那是一个十分耿直的人,以发展岳西经济为己任,以致于在岳西一呆四年没有升迁。好在莫敌这里有靳同轩,每次上席都是由靳同轩陪着江承量,至于自己,无论是酒量还是其它水平,都高出李品和太多,次次都能喝得李品和找不到北。 一进门,莫敌就笑了,江承量县长明显是一脸的不愉快,本来也是,桂系增加管辖面积,关安徽人何事,生硬要拉来庆贺,不知喜从何来。江承量看到靳同轩,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连忙走上两步,跟莫敌打个招呼后,把靳同轩拉到一边。 菜还没有上齐,四人促对在一旁喝茶。与李品和的兴奋不同,江承量跟靳同轩这边就低调了许多。 “桂系得地,关我皖人屁事,拉我来贺喜,实不知喜从何来!”江县长的话,立即把靳同轩给说笑了,靳同轩也有同感,但是处在皖西这个桂系大本营内,谁又能说没有关系呢。只见江县长继续说:“同轩,有个事,你给我分析分析。我听说,第二十一集团军的防区要调整,跟你们有关吗?” 靳同轩点点头,说:“有的。” “你们调到哪里?”江县长有点着急,这些日子,跟野补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通过野补团的工作,把全县进行了全新的布局,如今的岳西,还真有点兴旺之像。如果野补团调走,另外弄个团进来,只怕会前功尽弃。 “我们哪里也不去,还在岳西。”靳同轩说:“只是有可能把176师师部迁到岳西汤池一带,这样一来,估计会加大你的负担了。” “没有问题,增加一个师部,一千多人而已,我能担得起。”江承量松了一口气,说:“我就担心你们离开。你们一离开,刚刚开始的合作,换成跟别人,又要从头开始,伤财劳民。” “师部的费用不完全由岳西承当。”靳同轩说:“176师下辖的各团驻地都有责任,可能岳西还会得到想不到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江承量问。 “多了一两千人,多了一两千张嘴,要吃要喝,还有钱来买,对岳西的经济发展是有利的,种菜的养猪的都有更多的市场,农民富裕了,你这个县长不就舒服了!”靳同轩说得一脸的写意。 “那是,民富才能国强!”江承量乐了,问:“那霍山呢?霍山还属于176师的管辖吗?” “不属于了!”靳同轩摇摇头,说:“四十八军军部迁到之前176师师部所在地深沟铺,霍山一县的财经能够供养军部就了不起了。” “军部怎么会去到这个地方?”江承量不解的问。 “这个地方不错的,地形占优易守难攻,最重要的勾通英山和霍山,是个重要的通道。当然,最大的问题是要给其它部队让出位置,估计十一集团军会取消,八十四军归属二十一集团军,也要迁入皖西。”靳同轩说:“这样一来,大别山这块土地的任务就更重了,要供养更多的人口,还要支撑更大的战争。” 江承量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担子只能更大。 酒菜上齐,上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五) 桂系的胜利,莫敌还来不及慢慢品评,就迅速被置之脑后,因为安庆之敌兵出潜山,撕开了大别山南麓的一场恶战。 这次大战,本来是一一六师团为了配合第三师团第5旅团68联队和十五师团第60联队的一次联合进攻,目的是趁中国军队调整,立足未稳打个措手不及。一一六师团师团长清水喜重中将下辖第130旅团,驻合肥,119旅团,驻安庆。预定由合肥130尾崎旅团138联队从六安方向由东向西进攻,而119清野旅团则从潜山方向由南向北进攻大别山。因为一一六师团人员不齐,好不容易才凑足两队人马,还没有出发,却得到消息,西北和西南的两路日军已经垮了。于是一一六师团立即停下了进军的脚步,向六安方向进攻的日军与138师常有小规模作战时有发生,安庆方面根本就没有走出大门。直到九月份,安庆的日伪军才收拾停当,一支由日伪军组成的联合队伍才从安庆城里走出,直出潜山。这支敌军,由119旅团130联队联队长青木一夫任长官,副长官是和平建国军第六师第十一旅第28团,团长刘迈宰。 得到安庆敌军出动的消息,莫敌第一反应就是,沉寂许久的119清野旅团也应该有新的动作了!这两年,清野旅团坚持安庆,轻易不出城,所辖范围也只是一个高河埠而已。纵观日军遍地开花的作派,这是极不正常的,莫敌一直在心里有一种期盼,什么时候安庆的日伪军能成规模的走出那个乌龟壳,这回,总算出来了。轻易不出来,一旦出来了,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安庆敌军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北进岳西,不可能,那两路日军早已败北,形成不了夹攻,再去已无意义。西去鄂东,与黄梅日军联成一片,也不可能,日军在中国大多以占点为主,并没有推广及面,过去做不到,现在占领面积更宽,兵力更加不足,守住点就算不错,扩展及面,只是痴人说梦。到底是什么,莫敌想不明白。既然想不通,就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就知道了,更何况自己并不是日军首当其冲的对手,有足够的时间了解。 安庆日军的本次进攻,首当其冲的是176师527团,团长杨创奇,副团长韦志高。 日军的进攻并不顺利,由于韦志高是工兵出身,防御工作做得极为到家,加上有郝文波团的大力支持,527团采取守势,依托梅城城墙,竟然把日伪军挡了十日之久,最终力歇城破,撤出梅城。日军在九月二十八日占领梅城。 城破后第五日,莫敌接到176师命令,增援潜山,配合已经退到水吼的527团,打击来犯之敌。 “这日本人也能掐会算,知道我们三个主力营已经全部整理到位,就开始没事找事了!”罗卫笑着说,他这段时间,绝大多数时间是放在钟良营里当教官,对这个全新的营可谓了如指掌,虽然还是全团最弱的一个营,但是也已经能够拉出去一战了! “罗卫,我们议一议,是全体行动,还是留点人马在这里守庙。”莫敌说,他第一次对这个地方有了归宿感,觉得今后不论去什么地方征战,打完了就应该回到岳西,这里是自己的家。 罗卫想了想,说:“据消息说,这次日军出动,有一个联队和一个伪军团,按照标准建制,应该有五千多人。按照我们对一一六师团的了解,这个师团估计不会有一个满编的联队,130青木联队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人。至于刘迈宰的伪军团,人肯定是足够的,只是作战水平怎么样,只有天知道。我们四个营全部出动,也只有一千多人,我想还是全力以赴吧!” 靳同轩摇摇头,说:“我同意老罗全力以赴的建议,但是对前面的判断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这伙日伪军应该不到四千人,因为他们竟然被527团和郝文波团在潜山挡了十日之久。首先可以肯定这伙日伪军没有重火力,估计70步兵炮都不是很多,更不用说75山炮和大口径火炮了,如果有大口径火炮,韦志高挡不了那么久。” 莫敌点点头,说:“那我们还是等钟鼎鼐营回来后再一起出发吧!反正潜山已经丢了,也不差这几天。我有预感,我们迟几天去,估计作战还能更容易一些。” 靳同轩笑了,说:“团长是预计日军占领潜山后就会分兵是吗?如果一路去了太湖,一路去了桐城,一路来岳西,还要留下梅城守城的,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对不对?” “就不知道这伙日伪军能不能让我们如愿。”莫敌看了看桌面上的地图,如果日军势大,完全可以分兵同时攻打几处,毕竟,守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一个176师,三个团分驻三地,这不是秘密,安庆的日伪军早就知道,也许,日伪军也正准备组织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这时,何得贵走了进来,对莫敌说:“作战方案定了吗?” “老何专程过来,肯定是有计教我。”莫敌说:“不知道有何高见?” “高见是没有的,低见还差不多。”何得贵笑了,这几个月,他忙上忙下,不仅把全团的给养弄得越来越丰富,还在岳西组建了十九个兵站。现在,这十九个兵站俨然已经成了十九个集市,十九个商品交换点,十九个经济中心,正带着岳西的百姓安定的走向繁荣。 “老何别谦虚!”罗卫说:“没有你,我们在岳西根本立不下足。没有你,我们一日三餐都不知道在哪里。这段时间在岳西,我才知道,一个部队,能打仗不算什么,能打胜仗也不算什么,能活下来才是水平,能有滋有味活下来,那才是高水平。”走过去,把何得贵拉到会客区的贵宾位置坐下。 早有靳同轩倒过一杯水来,递给何得贵后,靳同轩说:“我不说,我等,我知道,这回老何肯定会给我们一个最强大的意见。” 何得贵接过水杯,道了谢,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说完,你们参考。我想,安庆的日伪军老实了这么久,突然动手,肯定是他们认为敌我双方的力量已经有所变化。我们176师虽然进行了调配,但是实力不减,有可能变化的是日伪军,他们的力量应该得到了加强。所以,我认为,这次出征有一定的凶险。我这次不打算随军出仗,粮草后勤由辎重队老谢负责。我打算在你们出征的时候,把十九个兵站的人全部调回来,就在我们军营里搞一次会操,然后,组成一个营的架式,全副武装对岳西各大集镇进行巡逻,主要是对一些不安定分子进行威摄,必要时可以杀几个人。通过这种方式,保证岳西县内的平安,确保你们在出征时不会后院起火。让你们可以放心的集中精力对付日伪军。” 莫敌站起来,走到何得贵面前,紧紧握着何得贵的手,说:“做根据地,我不如你太多,我现在才知道,当初设立十九个兵站,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全力出征!谢谢老何,我知道怎么做了。” 立即命令驻扎在三门河的钟鼎鼐营返回,全团以完全建制全力进攻。莫敌知道,这次作战,不可轻敌。 为了等待远归的钟鼎鼐营,野补团又在岳西整整多呆了两天。这两天,一天收到三十个电报,其中十个电报,是催促出发,另外二十个电报,让莫敌们基本了解了潜山的日伪军动向。 最有价值的,是527团副团长韦志高的电报。他在电报里,把这次进攻的日军进行详细的说明,在他看来,如果人数上对等的话,他也许能够把潜山梅城一直守住。 日伪军正如罗卫和靳同轩估计的那样,一个联队一个伪军团并没有满编,日军青木联队下面只有两个多步兵大队,没有步兵炮编队,最强火力也只是一个曲射炮中队而已。 因为没有大型武器,也没有汽车等运输工具,没有走高河埠源潭公路,而是从月关到黄墩,直扑梅城。第一天到黄墩住夜,第二天就到了皖水东边。因为527团早有准备,把皖水的渡船全部收到河西,日军渡河花了两天时间,这两天时间里,韦志高从容布局,在通往梅城的路上虚虚实实填了不少*,又把梅城防御升级,把城墙再三加固。日军在河东伐木为排,扎成浮桥,渡河时,遭到了527团彭伍营的袭击,日军出现了一些损伤。彭伍营在皖水边,把日军堵了三天,先是想搞明白进攻的人数和配置,其次是通过日伪军的行动判断此行的目的,第三是争出时间,让庞凤清营布雷。经过三天的阻截,基本达到了预定的目标,彭伍营撤离。日军渡河时,远处的527团侦察兵把对方人数数了个明白,渡过皖水的日军两千一百一十七人,伪军一千三百六十二人,合计不到三千五百人。如果按照日军一个满编的联队,应该达到三千八百人,这里明显不满编。 日伪军即使不满编,但是,对于梅城的守军527团来说,也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数字。为了配合作战,十一游司令李盛宗把郝文波团从石牌调到潜山,协助守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加上一个郝文波团,也不可能抵挡来犯之敌,只能挡一挡而已。李盛宗派人请来梅城的乡老,问他们这回是在这里等候日伪军的王道乐土,还是去往他方,暂时躲避战乱。这一回,梅城的乡亲再也不相信日本人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开始一窝蜂的向西边的太湖宿松方向逃去,最不济也要躲出城,躲到乡下,上次让日军入城,受的罪太大了!李盛宗和527团团长杨创奇商量决定,明知不能守也必须守,必须守上五到八天,让梅城父老安全离开,找到合适的避难所,然后再全线撤离。 韦志高受命负责延滞日军的进攻。 庞凤清营是韦志高从528团带来的部队,也是由之前的1056团工兵营扩展起来的部队,在528团时,一直是韦志高兼任营长,到了527团,韦志高专职担任副团长,之前的副营长庞凤清升为营长。这个营,有丰富的工兵功底,防御在176师中如果自认第二的话,没有谁敢认第一。庞凤清本身更是中央军校工兵科毕业,非常专业。 利用彭伍争回来的三天时间,庞凤清先是用*阵在皖河口通往梅城的路上埋上了一大堆的各色*,凭这些*,整整困了日军两天。两天后,日军兵临梅城城下,城墙上的防御已经得到了再度加固。凭着庞凤清营的工兵作业,程万年营和赵晋营在梅城坚苦卓绝的守了四天,在梅城百姓全部撤出后,郝文波团退往潜水西岸汇合彭伍营,以潜水为屏障挡住日军西进的道路,杨创奇则率领527团余部,北进岳西,在水吼依托山势,摆下战场,挡住日军北进之路。 面对敌军来势汹汹,176师电令,覃振元526团立即增援郝文波团在潜水西岸的阵地,坚决不让日军西渡潜水,莫敌野补团增援水吼的杨创奇团,在严防敌军北进的同时,相机对日军进行打击。争取以四团之力,拿下这支冒进的日伪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六) 走在岳西通往梅城的路上,莫敌很有一点出征的豪迈,在天堂镇出发时,江县长和李主任组织了盛大的壮行仪式,喝了壮行酒,唱了壮行歌,百姓们自发站在路边,如同送别自己的子弟一般挥着手,一个鸡蛋,一个馒头,一碗清茶,无不表达了他们对出征之人的关怀。从天堂岭道观里下来的几个束头道士,钉钉铛铛搞了一通道法之后,把画有日军模样的纸符摆在地上,让行军的队伍从上面踩过去。当部队全部通过后,纸屑不存。 九月底的大别山,已是秋风清凉。秋高气爽之时,正合适放火杀人,莫敌摸了摸战马上的鬃毛,轻轻一抖缰绳,马蹄声清脆,充满了力量。从天堂到梅城的这段公路,在民国二十二年就已经修建通车,山区公路,蜿蜒崎岖,水毁塌方严重,很难保证常年通畅,维修难度不小。特别是之后几年闹红,对方以挖断公路为己任,这条路就变得千疮百孔。民国二十五年,岳西县成立,高敬亭带兵离去,这条路上的斗争才渐渐消停。之后的几年,新生的岳西县经费有限,也拿不出钱来修路,以至于就这么烂着。从这里通过的民众自发的修一修,扔两个石头,填一担泥土,小推车也能勉强通行。几个月前,何得贵带着一个庞大的辎重大队从水吼进岳西,因为有汽车需要通行,整个辎重营成了工兵,在山边伐下巨木,架在垮塌的地方弄成桥,小一点的木头深深的打进路边加固路基,好不容易才让汽车进到天堂镇。这几个月,岳西县交通部门对从天堂到水吼这二十多公里公路进行了全面的整修,路面大有改善,路基得到加固。辎重营的六辆卡车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路虽然走得很慢,却也没有停顿卡壳。 “老大,你不会把我们团也像添油一样,到水吼给添上去,跟杨创奇一起接受日军的进攻吧!”走在通往水吼的路上,罗卫笑着问。罗卫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他最担心的是莫敌会这样做,不如提前问出来。 莫敌没有回答罗卫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它:“有日子没有走这条路了,修宽了,坑坑凼凼也填平了,看来,这些日子,岳西县交通部门没有闲着。” “那是!”靳同轩的坐椅并排在莫敌的右边,他骑马明显比莫敌骑得好,不时还伸手过来,拉拉莫敌坐骑的笼头,*一番。听到罗卫的问话,他也很想知道答案,看到莫敌心不上此,就顺势扯起了闲话:“有了部队的帮忙,江县长有了底气,把顽固分子全部集中起来,维修岳西通往梅城的大路,听说,一些水毁和滑坡路段都进行重新翻修,一些路基完全推倒重建,整条路有了极大的改善。到全面完工时,估计两个多小时就能从天堂到梅城。前两天我听人说,交通局正准备利用辎重营的卡车恢复岳西天堂镇到潜山梅城的班车,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事,梅城让日本人给占了。” 莫敌说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同轩你倒是说说,怎么想着把辎重营的卡车当班车的?是谁提议的?” “是辎重营汽车连一个叫张德的司机提出来的。”靳同轩说:“他说车子闲着也是闲着,支上顶棚,架上板子就能坐人,挣点小钱,也能贴补贴补。结果一核算,每天开一班,按票价收钱,这可不是小钱,是大大的进项。早上开出天堂镇,中午在梅城吃午饭,下午准点开回来。从天堂到水吼,不超过两个小时,到梅城,算上一路停站,最多也不过是三个小时而已。” “呵呵,两个小时,够快,我们今天估计能够走到水吼就差不多了。”莫敌说。 “到水吼没有问题。”罗卫说:“不到六十里,按照一般行军速度,六个小时一定能够赶到。” “不用急,我们慢慢走,争取天黑之前到水吼就行。”莫敌说:“杨创奇从梅城退出来这么些天了,一直呆在水吼,日军也没有主动去打他们,说明日军并不想向北进军岳西,就让他们在水吼再独自多呆一阵好了。” “日军不敢北进,那是因为知道您老在岳西。”靳同轩开玩笑说。 众人大笑。 罗卫笑着说:“那日伪军不西进潜水,是不是因为覃振元的名气更大?” 大家又笑。 玩笑归玩笑,事实就是事实,青木联队占领梅城已经差不多十天,竟然在梅城扎下了根,成了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不往北进,也不往西行,就呆在城里,每天从安庆送给养来的马车排成长队,就是为了养活梅城里的这伙日伪军。这伙日伪军难道就没有下一步打算吗? 当莫敌率队到达水吼时,日伪军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此行的目的开始明朗。 莫敌与杨创奇在讲套话,罗卫与韦志高在研究军情,靳同轩则在石重的带领下游山玩水。从天堂过来这一路,都是在崇山峻岭里穿行,过了天龙关,潜水凭空出现,到了水吼一地,潜水更是尽显魅力,水流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从山中汹涌而出,奔腾而去。天龙关、黄公禅寺,靳同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回首望过几次,既然在水吼无所事事,不如前去登临寻访。 莫敌有点羡慕的看着靳同轩,这可是自己最爱做的事,如今作为一团之长,被事务性工作所缠,还要应酬杨创奇,一起吹牛打屁,竟然找不出时间去寻幽访古,实属遗憾。因此与杨创奇的应酬也口不对心,纯属应付。杨创奇是郁林人,一口土粤语难听之极,为了与莫敌勾通,结结巴巴操起桂柳官话,说得舌大颈粗, “这些天你们就一直呆在这里等日本人来攻,或者等我们来援救?”罗卫问得一点也不客气,韦志高是自己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要不然,我们还能干什么?”韦志高也不好气的说,野补团拖拖拉拉,让527团在这里担惊受怕,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跟罗卫是好友,说话一点也不转弯磨角:“我们一营在潜水西,跟郝文波在一起,这里只有两个营,程万年营在梅城防守时损失不少,基本打残,只有一个庞凤清营,他们以守为主,进攻是不行的。”韦志高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后面,有点不太好意思来。 罗卫想想也是,527团在梅城打得不错,能够在三千多敌军手下守足四天,已经足可笑傲战场。问题是他们居然如此被动,老老实实呆在水吼,日军在梅城的一举一动,也不去关注一下。 “你不管了,我马上安排张生虎带领侦察连去一趟梅城,了解日军的举动,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懵里懵懂过日子。”罗卫说。 韦志高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他在野寨放了一个前哨,如果日军来攻,前哨会及时回报,或打或退,也不至于太过被动,至于进梅城,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想法。 罗卫回到野补团指挥部,正准备安排张生虎们行动,只见政治部主任兼警通连连长覃国升带着副连长廖大炮走了过来,覃国升一路走,一路对廖大炮说:“以后我不在警通连的时候,你就是老大,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做事不要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警通工作是全团的眼线,是最重要的部门,有什么情报,要及时向长官报告。当年国龙老大在的时候,你就是一排长,应该知道如何去做。”廖大炮挺身回答:“是!”抖擞精神,走到罗卫面前,打了个敬礼,说:“报告罗团副,接到高河埠密报。” 罗卫接过电报纸一看,上面有个“禄”字,知道是高河埠章进禄的电报。章进禄在电报中说,今天早上,高河埠警备营营长刘进告诉他,高河埠要调一个连北上源潭,在源潭建立守备据点。梅城的守军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决定派出一部到余井,另外派出一部进入郝文波部离开后的石牌,同时在小市、公岭、黄墩建立据点,以潜山梅城为龙头,把势力范围从安庆城扩展到怀宁全县,试图把潜水以东大别山以南地域打造成铁板一块,再以这个地域为基础,向周边扩散。 “呵呵,打的是这个主意!”罗卫淡淡的笑了一声。 在梅城呆了这么些天,就弄出这样一个计划,难怪既不西行,也不北进,原来如此。罗卫有点好笑,正愁你不分兵,你一分兵就完蛋。轻轻用电报纸拍着手心,罗卫走出了指挥部,莫敌还在527团跟杨创奇吹牛打屁,需要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他们。 走到527团门口,看到韦志高正送莫敌出门,莫敌的警卫班看到罗卫走过来,提醒了莫敌一声,莫敌连忙跟韦志高握手告别,向着罗卫迎了过来。 走到罗卫身边,莫敌笑道:“估计是有什么新情况或者新消息了,不然怎么你急巴巴的走到这里来呢?” 罗卫讪讪的笑了一声,说:“老大,别说得那么明白好不好,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呵呵呵呵呵!”莫敌大笑,说:“你知道刚才杨创奇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我们两个团换个驻地,他驻岳西,我们驻潜山。” “老大你没有答应吧?”罗卫急忙问。 “如果在六月份,没准我就同意了,现在,我要考虑考虑。”莫敌说。 “别考虑了,不可能换给他们的,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再说了,现在的岳西,我们差不多也是铁板一块了,谁也插不进去。就算我们不在,光是老何的十九个兵站,都能让人吃一壶。”罗卫说:“杨创奇之前在岳西驻过,知道这个地方兵火难到,在潜山呆了一段,动极思静了。” “他说把527团的番号让给我们,他全团改为野补团,我们吃皇粮,他自己解决给养。”莫敌说:“我告诉他,有皇粮吃比没有皇粮吃差别太大,我们可是朝不保夕的过日子,如果不是之前有一个辎重大队,不是有皖中的徐平周济,现在我们这个野补团想活下去也不容易。他杨创奇可没有这么一个辎重大队,也没有徐平这么一个庞大的后援存在,险了吃皇粮,还有什么别的可吃。” 罗卫大笑,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天晴要准备下雨的伞,秋收要备好开春的粮,没有春风何来夏雨,没有耕耘何来收获。纵观这么多野补团,能够活得如此滋润的也只有176师这一个。 听完罗卫对整个形势的报告,莫敌也不由得生出一丝笑意,说:“你安排的没有错,让张生虎立即动身,前往梅城,要密切监视日伪军的分兵情况,余井、石牌、小市、公岭、黄墩的日伪军什么时候分出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动手。” 罗卫点点头,问:“我们需要把这个情况通知527团吗?” 莫敌想了想,摇摇头,说:“水吼的防御还需要他们摆样子,就让他们继续保持吧,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记住,我们要外松内紧,表面上所有情报都来自于527团,凡事以527团马首是瞻,实际上任何情报都不能向他们透露,他们如果知道日军在梅城分兵,连做戏都做不成。” 罗卫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莫敌很轻松的告诉罗卫,日军分兵,一两天内不会全部调配得位。这两天就麻烦527团给我们站岗了。团里的工作,交给罗卫,明天开始,他要与靳同轩去天柱山深处好好逛逛,也算是到此一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七) 此次莫敌的随意态度,很是让杨创奇看不懂,在他记忆中的莫敌,从来是一副好战派的样子、何曾有过如此的消极。看来自从打了观光轮,扔在师部军部闲置了一年,让他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置军情而不顾,悠哉游哉去逛天柱山,不仅一个人离营,还把参谋长靳同轩也带去陪游,只留一个副团长罗卫管事。这个罗卫更加无聊,不仅不把部队融入到整个防御体系中,还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架式,把人马放在另一处。野补团在水吼天龙关内有一个辎重中转驻地,过去是天龙关关隘的老驻兵营,闲置多年,早已破败不堪。这两年,经过辎重大队修整,整理出一个独立进入,难攻易守的堡垒式营寨,虽然不很宽大,挤一挤也能把野补团全部住进去。 自从住进了驻地,全团就很少现身,不仅不参与水吼前沿阵地的防御,在大白天想看到他们都难,除了每天安排一个连上山打猎下河捉鱼,走过路过的,一般都会认为这个驻地最多不过一两百人。 在潜山血战一场,撤到水吼,一直处于紧张的防御之中,再夜以继日的守了七八天,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杨创奇有点疲惫。好不容易野补团来了,以为自己可以喘一口气,没有想到又是这么个情况。跟副团长韦志高商量了一下之后,让韦志高去问个明白。 韦志高也弄不清楚罗卫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想去弄清楚,正好野补团警通连派人请他过去喝酒,告诉了杨创奇一声,单枪匹马去了天龙关。 天龙关山势险峭,峡谷深幽,山体酷似一条上天飞龙,气势磅礴,也由此得名。号称“南天一关”,又称“天柱山下一奇关”,为“自古通南一条道,历代兵马争此地”。潜水在峡谷穿过,与龙形山体动静结合,飞龙在天,潜龙在渊。峡内悬崖峭壁,山势险峻,宏伟壮观。 野补团辎重大队的中转基地里,很是热闹,有打牌的,有唱戏的,有擦枪的,还有睡觉的,看到韦志高进来,认识的打个招呼,不认识的翻翻白眼,看过一边。在基地进门的左侧,是野补团的临时指挥部,砖石垒成的房子,低矮而坚实。看到韦志高驾到,罗卫连忙迎了出来,笑着说:“你那里,军营管理,不让喝酒,我这里,就不同了,随便喝。老朋友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喝点怎么成样,只好把你了请过来。” “我记得你不喝酒的!”韦志高没好气的说,他们那里一肚子的郁闷,这里到好,过得惬意,还喝上了。 “我自己不喝,请你喝。别担心没有人陪你喝,欧阳,老钟,石重,大家都在。”罗卫说。 走进作战室,当中早已摆上了一张八仙桌,除了下首摆了两张椅子,其它三向都是一向一张,看来,参与这次酒宴的只有五个人而已。桌子正中放了一小坛皖酒,还没有拍开泥封,几个碗杯子筷子不见有菜,韦志高笑着说:“不会就这么干捞吧?” “你急什么?饿了?”罗卫问:“菜还在下面弄,一会就上来。” 请韦志高在主宾位坐下,罗卫在主位相陪,勤务兵上了一壶茶,罗卫说:“我一听你们在水吼,第一反应是这里有我们一个中转基地,虽然这里的大多数人已经撤往岳西,但是这个地方没有放弃。从梅城到岳西,这里是个很好的中继站,不仅我们用,连岳西去梅城办事的也用,中途歇个脚,有时还在这里住夜。我们经营这个地方已经两年了,现在也算是我们团的私产,别人拿不走也不敢拿。” 韦志高点点头说:“莫老大向有远见,这个辎重大队我是知道的,别人当成累赘,他却当成宝贝,从浙江开始,这些人就跟着他,跟他到徽州,又跟他到津清路南,寸步不离。之后分出了覃基石部,以为不会再有这个拖累,没想到很快又聚积了一帮人,来到安庆后,又设制了这个基地。现在这个辎重大队有多少人了?” “两千多点。”罗卫回答。 “我操,这么多!”韦志高说:“难怪你们野补团没有上面下拨的粮饷也能活得下去,纵观二十一集团军各师的野补团,也只有你们才有这个能耐。” “呵呵,也许正是看到我们这一点,才把我们定为野补团。”罗卫说:“不是主力团。”说到主力团这三个字时,罗卫有意识的加重了声音。 “我知道了,你们到了水吼之后,就驻扎在这里。莫老大去游山玩水,你们在摸鱼打猎,就是不考虑怎么去进攻潜山的日军。只是一个有原因,你们不是主力团,没有主动进攻的任务。”韦志高很聪明,立即明白了罗卫的意思,叹了口气,说:“也难怪你们到处捕鱼打猎,没有皇粮吃,也只能够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了,不打点猎弄点鱼贴补贴补,只怕费用更加困难。” “是啊,我们是野补团,没有皇粮吃的,我们的任务主要是配合和补充,不承当主攻。”罗卫很没落的说:“这次到水吼,主要工作也是配合你们527团作战,具体怎么弄,还要你多多指教。” 这时,从外面鱼贯走进几个人来,正是欧阳锦、钟鼎鼐、石重三个,欧阳锦棒着一个盆,里面是熬得乳白色的鱼汤,钟鼎鼐一手一个炒菜,石重也捧着一个大盆,里面竟然是红烧野猪肉。 闻到味道,韦志高的口水就下来了。 韦志高和罗卫连忙站起来,跟几位打招呼,接过东西摆上桌,他们曾经都是1056团的营连级干部,一个战壕打出来的交情,团副和正营这点差别,根本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障碍。 说是说喝酒,其实只有石重一个人在喝,欧阳锦、钟鼎鼐、罗卫三人都是比较严于律已的军人,平时就很少喝,出征在外,更只是意思性的尝尝而已。韦志高是客人,又久未闻到酒香,与石重举杯换盏,来了几杯。 “瘦猴呢?”喝了几杯,韦志高比较放开,问石重:“我记得通报上说,他是你的副营长,怎么不叫他过来喝一杯。” “呵呵,他离得太远,一时半会通知一不到。”石重说:“他回桂林了,在中央军校中级班读书。” “太好了,过两年一毕业,又是一个赵国龙。我每次看作战通报,看到赵国龙,就感到特别的亲切。”韦志高说:“钟良呢?他不是你的参谋长吗?” “今天轮到他们营值营,他担任行政值班。”罗卫说:“他现在是我们野补团三营营长。” “三营营长?”韦志高指着石重问:“我记得通报里三营营长不是石重吗?” “石重还是做回老本行,警卫营营长。”罗卫说。 “那你们团岂不是有四个整编营?”韦志高惊讶的问。 “这有什么好稀奇!”钟鼎鼐笑道:“我们团,从来都是超编的,当年,又是炮营,又是工兵营,又是辎重营警卫营,还有三个步兵主力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韦志高点点头,不仅记得,还是自己最自豪的一段人生经历,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罗卫端起手里的杯子,装模作样跟韦志高面前的酒杯砰了一下,在嘴边抿了抿,笑着说:“我们是自己挣自己吃,人多好种田,反正不需要上面拨粮饷,编制上没有问题,别说一个警卫营,就是再来个炮营再来个工兵营也没有问题。只是人多了,我们自己也养不起,只好作罢。” 韦志高想想也是,莫敌与527团团长杨创奇不一样,莫敌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杨创奇则是一个矛盾体,又想人多好打仗,又想人少不发饷,天下哪有这种好事。每次打完仗,杨创奇从来不主动去要求人员补充,在他看来,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饷,但是有一点,如果有仗打,他是必定要把部队补充满员的。 杨创奇好吃空饷,176师路人尽知,527团因此而成为三个团中战力最差的一个,这次让他驻潜山,正对安庆,迟早会被安庆打趴下,好在有一个韦志高,还能顶个三五八日是。换位思考,如果让杨创奇出任野补团老大,自筹粮草,他估计只能连夜挂冠。韦志高知道,野补团之所以能够独立生存,最大的原因,还是有一个辎重大队。想起辎重大队,他不由想起了何得贵。何得贵从526团要求调走,他是知道的,之后也得到过师部的通报。 “老何呢?政治部主任还是后勤部主任?我记得在通报中他是526团的政治部主任,调到野补团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韦志高问他们,也在问自己,上峰对这个野补团还真是不重视,全部主官到位后,也不发个通报。野补团还真是野补团,在师里属于二流地位,从属地位,哪怕是以莫敌为首也难以改变。 “他管后勤。”罗卫说。 “他的官比莫老大还要大。”石重说:“他还兼管岳西十九个兵站,还兼管辎重大队,辎重大队人数比我们野补团还多一番,我们现在的嚼用全靠老何,在他面前我们可不敢起浪。” “这就是我最佩服莫老大的地方,覃振元当老何是废物,到了莫老大那里,就成了宝贝。”韦志高说:“你们野补团四个营,我们527团在这里才两个营,倒底谁配合谁啊!” “我们配合你!”欧阳锦、钟鼎鼐、石重异口同声说,还没有等韦志高反应过来,石重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干杯!” 韦志高糊里糊涂把杯里的酒干了下去,喝完了才反应过来,这种配合,纯属扯蛋。 怎么回到527团,韦志高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最后一杯酒之后,天旋地转,不醒人事。第二天起来,来到指挥部,团长杨创奇一脸的笑,不停的摇头,说:“你够威,一个人挑战一个团部,知道厉害了吧。”韦志高不好意思的说:“别人都没有喝,就我跟石重两个喝,没想到石重的酒量变得这么好了,过去我跟他半斤八两的。”杨创奇说:“虽然你是跟石重一对一,可是在一边帮腔的多了,有些可喝可不喝的你就喝了,不醉才怪。”韦志高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就好像这次作战,主力还是我们和526团,但是,有野补团和郝文波团在一边帮腔,我们打起来就容易很多。”杨创奇的话让韦志高楞了一下,原来在团座的心目中,这个野补团还真就是个补充的货。他有心想提醒杨创奇,这个帮腔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有些话,可说可不说的,最好还是不说。 摆好了位置,摆好了态度,水吼的气氛也变得和谐了许多,两天后,给527团的补充也从深沟铺到了水吼,有了粮,有了弹,527团的士气基本上回复到原来的水平,守住水吼也有了底气。 莫敌从天柱山游览归来,侦察连张生虎也从潜山返回到水吼,告诉了最新的情报,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连,一大早沿皖水南下,目标石牌。潜水西岸的郝文波知道老窝将要被端,也急忙赶回,潜水以西的防御变成了彭伍营和526团的高贵选营。最重要的是,高河埠的章进禄来电,孙权率领他的连队,已经从高河埠出发,前往源潭。由此可见,梅城向余井、小市、公岭、黄墩等地的分兵,也即将进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八) 获悉日军抽出一部,南下石牌,郝文波被火烧了屁股一样,骂骂咧咧向潜水西岸指挥部走去,上报长官李盛宗,说不得,要回石牌守住自己的老窝。这一次潜山守卫战,他奉李盛宗之命增援,完全是因为李盛宗的十一游指挥部在潜山,也不想被打得太过恢溜溜,否则,他跟杨创奇又无交情,双方又分属于不同的系统,没有理由太湖的覃振元不增援,石牌的他没事找事。 郝文波的石牌守备团,自从赵晋率部来到石牌后,特别是去年冬天在江家嘴与刘迈宰打了一场,郝文波认识到自己之前一个团的编制养两个营是何等的可笑,人少好贪钱,可真正动起手来还是人多为强,于是,以刘迈宰的起义人员为骨干,又拉起了一个营,算是三个营齐备。一营郝文波安排自己的亲信小舅子王新国担任营长,二营营长赵晋,三营营长邓九茂。这个邓九茂之前在刘迈宰那里只是个小排长,在皖河边,因为拉人头有功,居然当上了营长,作战带兵什么都不会,只会跟屁虫一样跟在赵晋身边,赵晋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赵晋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赵晋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这次,来潜山增援,郝文波带了两个营,就是二营和三营,留着小舅子的一营在石牌守窝。正因为有小舅子在石牌守窝,郝文波对日军南侵石牌并不是太着急,得到确切的消息只有一个日军中队加一个伪军连,他心里还生出一点蔑视,这点人马也敢拿下石牌,白日做梦。 告别了李盛宗之后,郝文波走得不急不徐,这次在潜山作战,他的团队也出现了一些伤损,部队重伤员在这几天陆陆续续已经送回石牌,只有一些轻伤员随队,有了这些轻伤员拖累,行军速度可想而知。 赵晋提议,他带二营先走一步,团长带着辎重和伤员与三营在后稍慢一些。郝文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赵晋说,从潜山到石牌,快走大半天,慢走一整天,日伪军比他们先出发,走的又是河东的官道,速度应该比较快。我们走的是河西的小道,还要渡过长河,速度相对比较慢。赵晋计划带着二营跑步前进,尽量争取赶上日伪军的步伐,最好的结果是在日军之前到达石牌。最不济也要让两支部队齐头并进,一个在潜水东,一个在潜水西,他停我停,他走我走,就是不给他们渡河的机会。他不能渡河,又有什么本事进攻石牌。 郝文波大笑,连夸好计,还要造成石牌就这么一个缺额营的假象,让日伪军轻视,让日伪军主动约战,到时日伪军与二营作战正酣,一三营斜刺里杀出,一次就能把这伙日伪军收拾。仿佛已经看到了作战的胜利,郝文波拍着赵晋的肩膀,大声说:“打完这一仗,我向上峰请示,升你为本团团副!”能升官是好事,赵晋大乐,举手敬礼,谢谢之后,疾驰而去。 郝文波团离开后,十一游司令李盛宗在潜水西成了标准的光杆司令,对在潜水西岸防守的彭伍说,他不在这里干扰作战,去晋熙526团团部比较合适。彭伍知道这边艰难,郝文波离开后又没有人奉承他,日子肯定不如在晋熙好过,也就同意了。 下午时分,高贵选营来到,潜水西岸的阵地得到了补充。 傍晚,李盛宗来到晋熙,立即进到526团团部,约见526团团长覃振元,一番热情想向他通报潜山的作战情况。没想到覃振元对李盛宗并不当回事,对潜山的作战情况也不很在意,摇手不见,让蒋春阳出来应付了事。 看到饥肠漉漉的李盛宗,蒋春阳第一时间把他带到团部食堂,用中午的剩菜剩饭做了一个炒饭,先把李盛宗肚子里的饥火压下去。等李盛宗的面上回复了一些人气,才慢慢的听他诉说。在西六县,李盛宗是最高级的存在,今年年中,安徽十大专区重新调整,潜山、太湖、宿松、望江、怀宁、岳西等西六县加上桐城县为第一专区,李盛宗就任第一专区区长,同时还是第十一游击纵队司令,此公军衔少将,是这个地区除了日伪军外唯一的一个将军。 吃完饭,蒋春阳又端上一杯清水,说:“李长官,不好意思,没有汤了,只能用清水漱漱,请见谅。”李盛宗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然后大力的漱了漱,吐到门外,这才舒服的说:“今天一早出发,走了差不多九个小时,路上没有吃东西,可把我给饿惨了!”李盛宗今年已经四十有七,不再年轻,随员们可以九个小时不吃,他顶不了!随员们还可以在路上弄点地瓜什么的止饿,他自持身份不愿曲就,蒋春阳一顿炒饭,给了这个饿得前心贴后心的人极好印象,几可与淮阴漂母相比及。吃饱喝足后,开始向蒋春阳细细说来,上了点年纪,话就杂碎了许多,在叙述中还经常夹杂着个人的看法和意想,显得又臭又长。潜山的战况,蒋春阳早在作战通报中已经知道,这些天的日军动向,他也有所了解,但是他没有打断李盛宗的谈兴,一直面带微笑,不时还点点头,一副很认可的样子。 好不容易,李盛宗的叙述终于告一段落,蒋春阳才笑着问:“李长官是准备在晋熙稍住还是去徐桥吴团长处?”李盛宗这才想起,自己在太湖也不是没有去处,吴万年的二团就驻扎在不远的徐桥,连忙说:“我只是把军情作一通报,明天就去徐桥。” 蒋春阳点点头,让人去安排李盛宗一行的住宿,同时让人准备好明天李盛宗一行明天路上的吃食。本来以为这样就行了,没想到李盛宗说得上瘾,拉住蒋春阳不让走,喋喋不休的提出了自己的军事主张。李盛宗认为,潜水西边的作战作战部队不能就这样守株待兔,被动挨打,更应该主动出击,拉动日军。现在的日军就像是团成一团的蚂蚁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走向哪里,我们要做的,就是用一根棍子去撩拨一下这个蚂蚁堆,让他动一动,只有他们动起来,我们才能作下一步的行动,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就是这个道理。李盛宗,湖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老资格军人,北伐时就是国民革命军第11军10师参谋处长,1931年任第19路军60师副师长兼参谋长,参加淞沪抗战,福建事变时任人民革命军第1军副军长,之后因福建事变失败而闲置。抗战军兴,1937年出任第七军170师参谋长,1938年12月任第四十八军参谋长,1939年任第二十一集团军军事干部训练班教育长,兼任第5战区第11游击纵队司令,1940年7月转任安徽省第一区行政督察专员。眼光相当的老辣。 蒋春阳一听,这位的想法还有点道理,正想多多向他请教,只见覃振元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李盛宗,竟然对蒋春阳来了一句:“怎么还没有送走?拖拖拉拉搞到什么时候。” 李盛宗楞了一下,在西六县,居然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腾身站起,勃然大怒,恨恨的瞪了覃振元一眼,拂袖就走,蒋春阳也瞪了覃振元一眼,说:“来者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小跑追了出去。 覃振元淡淡一笑,对着远远离去的蒋春阳背影说:“一个过气的老废柴,有什么值得巴结的!”在他看来,李盛宗已经没有太多理睬价值,一来这位是湖北武昌人,不是桂系。二来现在十九路军势力在广西急剧消退,蔡廷锴朝不保夕,区寿年束之高阁,一个十九路军的老兵又有什么市场。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是176师的地盘,师部远在深沟铺,这里的老大当然就是526团,没必要对这么一个老货点头哈腰。 蒋春阳赶上李盛宗,看着气鼓鼓的司令大人,不住的道歉陪礼,李盛宗看蒋春阳陪小心陪得辛苦,停下了脚步,说:“蒋团副,我真没有想到你们覃团长是这么一个浑人,还难为我之前一直认为他是个懂事的家伙。当年他能出任528团团长,我还投了赞成票。唉,人老了,让人看不起了!我承认。因为云应霖的问题,残存在安徽的十九路军旧人也不剩几个了,照说我也应该解甲归乡,安度残年。只是觉得日寇犯境,我仍有一战之力,才留在这里,只为抗战出力而已。” “李长官你一点也不老,刚才你的一番话,还很是启发了我,覃团长今天或者是心情不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蒋春阳一边说着,一边把李盛宗带到之前定好的旅店,让人去把李盛宗的随从人等都叫过来。 “晋熙这个地方,就只有这里还能住人,李长官且委屈一晚了!”蒋春阳说。 “我也是军人出身,什么恶劣的环境没有呆过,这就不错了。”李盛宗让蒋春阳坐下,说:“蒋团副你很不错,做人不攀高踩低,只是当覃振元的手下,有点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蒋春阳说:“都是为党国效力,至于覃团长,能让则让,实在不能让,我还能躲。” “不需要!”李盛宗很牛气的说:“我知道,你是政治干部出身,军事方面不太擅长,在莫敌莫天纵手下,有他罩着到还好办,一旦他离开,你就劣势尽显。我给你出个主意,潜水西岸的防御阵地,目前有两个营,因为不属于一个团,需要进行协调,之前我在,协调工作由我负责,现在我走了,就会出现各自为主的情况。我建议你申请去潜水西岸的阵地担任总指挥,全面协调两个营的防御工作,一来离开覃振元,二来也给自己增加一些军事力数。” 蒋春阳知道自己的斤两,去前线,只会瞎指挥。但是在太湖,自己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因为不懂军事,覃振元直接把自己当成打杂的使用,还时不时的威胁自己,副团长就是专门上阵撕杀的,要自己时刻做好殉国的准备。于是吞吞吐吐的问:“李长官,如果日军真的打过来,我应该怎么办?” 李盛宗大笑,说:“放心,日本人这次压根就没有想过打到潜水西边来。” 蒋春阳心里大安,原来如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四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四十九) 李盛宗的话说的有点武断,日伪军还是有打过潜水的计划的,石牌镇就在潜水西岸,却是此次日军的必占之地。 赵晋的队伍走得很快,担心日军出发早,赶不上。虽然已经通知了石牌的王新国,不至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能够密切掌握敌踪,总是感觉到更加有把握。一路小跑,赵晋有点心急,他知道,从潜水东岸到石牌有大路,沿着江边一直到油坝,从油坝开始,大路与潜水分开,绕进了山里,不再跟江水齐行。赵晋希望在油坝之前能够赶上敌军,就能关注到敌军的行踪。 小跑了两个小时,没有见到对面的敌踪,眼看对岸就是油坝,还没有赶上,赵晋有点发急,问江边钓鱼人,说有队伍才从河对岸开过去不久,往汪桥张湾方向。赵晋知道,这就算是赶上了!不是因为自己走得快,是敌军走错了路,沿着河水往张湾方向,是条死胡同,到了张湾,潜水东岸有一块江边绝壁,无路可通,必须绕行,这一绕就是三十来里,直到皖河入口。有了这三十来里,足够自己歇一气了。自己这一方也不顺畅,一会就要渡过长河,渡口只有一条小船,自己的一个营,来来回回起码要十次往返,行军打仗,渡河从来都是一件麻烦事。 果然,再行不久,赵晋就看到打转回头的敌军,手下的人知道这伙人是走错了路,不仅要走回头路,还要再绕几十里山路时,高声欢呼起来。对河的人似乎知道了这些人在叫喊什么,欢笑什么,自己走错了路,让别人耻笑了,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讪讪的从对河贴着山边与赵晋营交错而过。两支部队没有开枪,也没有打招呼,就这样交错而过。 直到看不见对方队伍的最后一人,赵晋才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前面的路也不好走,有几块烂沼泽要绕过,还要渡过。” 到了渡口,果然还是那条渡船,每次只能渡二三十人,赵晋让一个班去到长河对岸,找了一条渔船,顺着潜水往下,直到江家嘴。告诉河上的人,日军已经到了油坝,今天就会进攻石牌,河东的船只,全部要回到河西,不能让日军有渡河的机会,如果有谁的船被日军征用,一律以资敌论处。 潜水上的船都知道厉害,资敌是不敢的,连忙回转河西,有些干脆往上游走,进到长河里最为保险。 过了长河,赵晋开始布置观察哨,从皖河口开始,沿河一线,每一百米安排一个人,一直到石牌镇的下游,严密监视。告诉每一个人,首先要掩护好自己,同时又要易于发现敌人,只要看见对面有日伪军,就开枪。用枪声告诉别方,这里已经有准备,别想在这里渡河,同时告诉自己人,日伪军在这里,让大家早有准备。 一大早就知道日军来攻石牌,王新国用泥巴沙袋在石牌镇里弄出了一个防御阵地,赵晋一看就笑了,问站在防御阵地边的王新国和怀宁县县长胡积善,是准备把日本人放过潜水,然后才跟他们打阵地仗是不是?胡积善摇摇头,说这是王营长的建议。王新国被赵晋一句话问得面红耳赤,大好的一条潜水不守,在街门口堆上一堆沙袋算是什么回事。大凡打仗打到巷仗,那已经是最后的关头,接下来就是肉搏,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王营长不会已经做好这手准备了吧! 王新国一脸通红,说:“打仗,我原是不会的,我姐夫要我当营长,是赶鸭子上架,赵营长你回来就好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赵晋知道这位为人不错,是个本份好人,家里就是石牌下面乡里,因为郝文波把他姐姐娶为二房,才把他送到立煌第二十一集团军军事干部训练班学习了半年,回来后托姐夫的福,成了一营之长。说起来,他才是李盛宗正经八百的学生,在十一游,属于有搞青年。 “别担心,日军只有一个中队……” 赵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王新国抢过了话头,大声叫道:“一个中队,哪么多!” “一个中队很多吗?”赵晋不解的问。 “当然!”王新国说:“我在立煌干训班的时候,说到战例总是以中队为单位,在战例里,要对付一个日军中队,我们起码要准备一个团,这里可只有我们两个,不到一个团。”说到后面,王新国已经有点胆怯。 “谁说的。”赵晋说:“日军一个标准的中队,大约是一百八十人,这次配合日军行动的,还有一个建国军连,大约一百二十人,总共不超过三百人,我们两个营,差不多六百,两个打一个,难道还打不过。” 站在一边的胡积善不说话,心里却大不以为然,两个人打一个,在往常看来,都是不成的,最少要五个打一个,才略略有点把握。 “我们还有一条潜江,这条潜江用好了,抵得一个团。”赵晋说:“去年,我们在江家嘴打刘迈宰,我们才两个营,对方是一个日军中队加一个缺额团,不照样让我们给打了回去,还增加了一个三营。” 可不是嘛!听到这里,王新国和胡积善才松了一口气,这伙日伪军在数量上的确不如去年那伙,而石牌这边,比去年整整多了一个营的弟兄,胜算大增。想到这里,胡积善才发现自己一天没有吃饭,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说:“我去让他们快点开饭,赵营长带着弟兄们赶路辛苦了。” 王新国也咧着嘴笑了,说:“之前太紧张,不知道饿,这回好了,我也饿了。” “好好,饿了就开饭,我们又不是没有粮草。”赵晋说。 不一会,伙房就把饭菜送了上来,赵晋问弟兄们吃了没有,伙房的人说,一营的人都吃了,准点吃,这是给二营的弟兄们准备的,沿河边观察的弟兄也有人送了饭去,不会饿着他们。听到一营的人都吃了饭,王新国急了,说:“合计就是我一个人紧张得吃不下饭啊!”胡积善在一边小声说:“还有我。” 等到将近傍晚的时候,郝文波带着后军到了石牌,听到日伪军还没有到,郝文波第一反应是日伪军是不是搞什么花招。比如说从江家嘴以下的河道渡河,打石牌的屁股。心急火燎的让赵晋派出侦察部队,关注石牌的两边。 赵晋告诉郝文波,日伪军走错了路,要多走二十几里,估计还要过一小会才能到潜水边,如果绕到江家嘴那边渡河,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达石牌。 这时,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淡淡的枪响,还没等赵晋确定是不是约定的信号,就看到王新国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大声叫喊着:“姐夫不好,日本人来了!” “日本人来了关姐夫好不好卵事!”郝文波骂了小舅子一句,心里想,日本人来了,你怎么会知道。 赵晋问道:“在什么地方打枪?” “就在大码头。”王新国的回答才让郝文波搞清楚,之前的枪声是报警。郝文波有点着急,他刚刚到,急还没有喘平,日军也跟着屁股到了,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望着赵晋,希望这位能够有所安排。 “没问题。”赵晋说:“日本人找不到船,一时半会过不来。我们打枪,表面上告诉对方,我们知道你们到了,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出来打一仗,我们不怕你。实际上是想告诉别方,我们在虚张声势,我们人少力单,我们心有胆怯。” “日本人能不能理解呢?”郝文波笑了,表面上示敌以强,实际上示敌以弱,如果对方理解为强就隔河相峙,如果对方理解为弱就只管打过来,无论哪种结果,都在赵晋的掌握之中,看来这位是真的有了准备。 “我也不知道,就看日本人是什么反应了!”赵晋说。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枪声不算密集,听得出来,是河这边的枪声。赵晋知道,这是部队正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之前他安排了,只要发现哪里有敌人,就让一个排在河边隐蔽好打一阵枪过去,不求能够打死打伤多少敌人,只为看看对方到底是大部队或者只是前部,进行火力侦察。不一会,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因为距离远而且密集,枪声有点沉闷,这不用想,肯定是对方的反击。赵晋对郝文波说:“团座,基本上可以判断,所有来石牌的日伪军都在大码头渡口对面,因为没有渡船,他们暂时过不来,估计正在想办法过渡,或者准备在河东跟我们对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我跟你一起去。”郝文波说。 “团座还是吃点东西再过去吧,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赵晋关心的说:“我也是回到石牌才吃了点东西,吃完才知道,吃跟不吃差得太远。” 郝文波摇摇头,说:“不搞清楚情况,我吃不下。” 相对而言,郝文波对石牌的情况更为重视,去年,他有526团警卫营作后盾,才敢跟刘迈宰放对,今年,虽然敌手弱了一些,但是自己却是一支孤军,纵观整个西六县,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可能支援自己,跟自己关系好的526团,已经物是人非,野补团,按通报还在水吼,远水难解近渴。 郝文波有点挠头,压力很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 多走了十几公里冤枉路的日伪军来到石牌潜江对面,穿山越岭,走得好不辛苦。走在第一位的日军士兵来到大码头东岸,一眼看到满江的水,高兴的跳了起来,冲到水边,掬起一把水,往满是征尘的脸上洗去。没想到,这个时候,江的对面,竟然毫无防备的打出一枪,极准,正打中日军士兵的面门,日军来不及哎哟一声,就一头扎进水里,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如一断烂木一般一动不动,顺水漂去,拖出长长的一道血水。 “有袭击!”日伪军立即原地卧倒。日军中队长松本也一闪身藏在一棵树干后面,打开挂在胸前的皮盒子,取出里面的大正望远镜,从树干边偷偷望了过去。河对岸很干净,看不到人,更没有成群埋伏的部队,一段不管高的码头台阶,台阶上是一块堆货的平台,平台的边上有一些石条砌成的栏杆,临江边,有两棵不小的柳树,松本中队长判断,之前的枪声就是由柳树后面的观察哨所射击,招手叫过几个日军士兵,交待他们,密切注意两棵柳树后,随时准备射击,必须打掉对方的观察哨。 安排妥当后,其它人站起身来,走到河边,绕进山后,走了十几公里,沿途没有水,日伪军渴惨了,轮流去到河边,喝点水,洗把脸,降降温。几个日军用一根长树枝在下游勾河里的尸体,再不勾上来,一会漂得更远。 这时,郝文波团二营五连连长李绵仕带着一个排的弟兄,猫着腰沿着潜水西岸河堤内侧的排水沟又来到了大码头边,码头台阶的两边有一排大青石砌成的齐腰高的栏杆,平时主要起安全作用也起到美观效果,这次又增加了一个掩体作用,之前的观察员并不是藏身在柳树后,而是在栏杆之后。看到李锦仕过来,观察员小声的叫着:“连长,爬过来,别站直身,那边有几技枪瞄着我们呢。” 李锦仕葡萄前进,来到栏杆边,从栏杆的缝隙里看过去,对岸就好比一群长途后的野马,见到了河流,一个个挤到河边,这个时候,只要朝对岸放枪,肯定能打中人,不死即伤。不会放空枪。吩咐已经爬到栏杆后的弟兄,枪上膛,等叫一二三,一齐伸枪出去,打完一枪就缩身,别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大家都点点头,拉了一把枪栓,把子弹顶了上去。 一、二、三。随着李绵仕的叫声,潜水西岸,实然发出一阵枪声,有些还抬头瞄一瞄,有一些直接把枪架在栏杆上就扣响了板机,不管怎么打,子弹都打进了目标,实在是太过密集,想打不中太难了。 等几个日军狙击手反应过来,扣响手里的枪时,这边的人已经全部缩进了一尺多厚的青石栏杆,日军的子弹有的擦着栏杆上头飞了过去,有些打在青石条上,打出一溜火星,碎石块乱飞。 停了一下,一个士兵问李绵仕:“连长,我们再干它一家伙行不?” 李绵仕说:“你想死你就再干一家伙!我估计,现在,对面只怕所有的枪都对着我们这,支支枪子弹都上了膛。” 士兵有点不相信,李绵仕把他的帽子扯下来,用刺刀顶着,从栏杆上探了出去。只听一阵密集的枪声立即响起,七八颗子弹同时打中帽子,不仅把帽子打出去老远,还把刺刀打断了一截。看得所有的士兵目瞪口呆。 李绵仕对提议再干一次的家伙说:“罚你在这里观察。”然后说:“其它人慢慢退下水沟,回去,告诉营长,所有的日伪军全部在这里。” 当李绵仕退到水沟时,被罚的的观察员大声叫着:“连长,我数了数,倒在河滩上的有十二个,漂在水面上的有三条。一起死伤十五,我们赚大了。” 李绵仕没好气的说:“你小子小心点,要是被日本人打中,就亏大了!”把落到水沟边的帽子拾起,扔了过去。 观察员呵呵笑着,拾起帽子,看了看,扔在一边,上面对穿了七八个大洞,形同筛子,哪里还能戴得上头。 松本中队长知道对岸早有准备,既定的袭击只能变成下一步的强攻,让松本意外的是,对岸的中国军队与别处不同,别处的中国军队一般是采取守势,你不打他,他肯定不会惹事,这里的中国军队竟然十分主动,相当的好战。松本想了想,还是先让队伍退出河滩,在距离岸边约三公里的一块很适合扎营的空地上建立阵地,然后向上级报告,要求炮兵支援。这次出征潜山,青木联队带了一个曲射炮中队,共有八门九九式81mm曲射炮,这个地方只要有两门,就可以打得对方烟消云散。 日军对武装是十分崇拜的,对同样的作战武器,在名称上也有明确的区别,做到泾渭分明,同样的迫击炮,50mm口径以下的叫掷弹筒,超过50mm不到90mm的叫曲射炮,超过90mm的才叫迫击炮。松本中队有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三具掷弹筒,他目测了一下,这里的潜水水面不窄,应该超过两百米,让掷弹筒兵从潜水的东边,用掷弹筒以最佳仰角发射了两颗炮弹,果然,射程刚好到河对岸码头边,想把炮弹吊进石牌镇里,还差了老大一截。曲射炮就不同了,射程可以达到2000米,整个石牌镇基本处于射程之内。 日军原计划是趁郝文波团在潜山,一举拿下石牌,没有想到郝文波部竟然回防得如此之快。松本中队长认为这要责怪自己,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向导,以至于多走了并不多十公里的回头路,让对手有了防备。 从目前看来,渡河进攻肯定是不可取的,虽然对方只有一个团,而且从资料上看还不满编,但是据河而守,占据地理优势,渡河作战,结果肯定是去年刘迈宰的翻版。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炮,所谓老兵怕号新兵怕炮,郝文波的部队以新兵为主,只要有炮来,他们就没辙,只会乖乖的让出石牌。 还是先扎下营寨,做好防御,静等增援。让伪军连在江东一带找点吃的,虽然随身带了干粮,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再吃,就不能太接受了。对了,还要把尸体拉上来埋掉,对这个东西置之不理,对士气的损伤太大。 作为单独行动的部队,松本是配有电报机的,不多久,就接到潜山青木长官的回报,立即派出一个小队护送两门曲线炮连夜赶到石牌,明天即可参与进攻。 听完李绵仕的报告,赵晋松了一口气,看这个架式,日伪军是被吓着了,今天晚上估计不会进攻,当然也不能松懈,对日伪军的监视绝不能放松,绝不能让日本人有晚上偷袭的机会。 直到这时,郝文波才感觉到有点饿,对赵晋说:“先回去吃点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真的饿的慌。” 郝文波还算是个不错的长官,知道赵晋的人和邓九茂的人今天走路辛苦,把监视和警戒的工作交给了小舅子王新国,很不客气的告诉小舅子,今天晚上眼皮不能眨,如果敌军摸了过来,狗日的杀掉小舅子全家。王新国也知道,这事不能马虎,必须认真对待。赵晋回来后,对王新国修建的工事作了补充,告诉他,弄这个工事也不错,应该要有最坏的打算,但是,在作战刚刚开始,没必要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更应该积极主动寻找战机。 陪郝文波吃了点饭,在郝文波的坚持下,两人还喝了二两小酒,既然确定日军不会进攻,没有必要弄得太过紧张。赵晋告诉李锦仕,早吃早休息,下半夜看情况,如果日本人真的没有动静,那我们就过去弄点事。郝文波大笑,对赵晋说,当了这么久的兵,打了这么久的仗,无时无刻不在谋对方的,除了莫老大和他的弟兄们,就到赵晋了! 赵晋告诉郝文波,既然已经确定不会有人来帮我们,这伙日伪军早打晚打都是自己这个团打,不想变成他们的菜,就只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菜,想办法是巧打,不想办法是硬打,终归要打。石牌的父老养了这个团这么久,可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溜机。郝文波点点头,说:“你只管打,三个营你随便调动,别的事有我。” 日伪军过不来,不代表赵晋过不去,天黑前,打探消息的士兵从上石牌渡河回到团部,告诉赵晋,日军的营地在程家嘴,还是日军的老营地。日军进犯石牌,连同这次,总共是四次,第一次与川桂军大战,驻在程家嘴,第二次追击郝文波,还驻在程家嘴,除了第三次刘迈宰驻在江家嘴之外,这回又选在这里。对这个地方,郝文波可谓了如指掌,赵晋在这边呆了一年多,也曾多次在之前的旧战场凭吊,打探消息的弟兄一说,他就全明白了。这个地方,也算是个好营地,四面是山,中间有水,潜水环绕,易守难攻。 “晚上还让李锦仕过去骚扰吗?”郝文波问。 赵晋点点头,说:“要去的,我们没有什么硬性指标,只要别让日伪军睡得太过舒服就行了。” 郝文波知道疲敌也是战术之一,对方人虽然不多,但是日军精悍,常以一敌数,如果休息不好,精神不济,明天的作战能力会大打折扣。自己的人是敌军的数倍,正应该分批作战,采取各种手段收拾敌人。赵晋的做法明显是向莫敌学来,他天份不低,打仗是把好手。 深夜,淡淡的月光,照在潜水里,闪着幽蓝的光。在上石牌潜水边,在两次将日军打退的老战场前沿阵地,赵晋送李绵仕上了渡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要多观察,多留心,一定要有退路,宁愿不打也不要蛮打。李锦仕笑着说:“营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乱来。我只带一排去进行骚扰,让二排三排作为掩护,如果被敌人缠住,就把他们带进二三排的埋伏圈。这里的地形我们熟,半夜三更黑灯熄火也不会走错。” 赵晋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看着渡船消失在河的那一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一) 回到团部,赵晋对执行任务的五营十分牵挂,坐立不安,在指挥部里走来踱去。也难怪,来到石牌后,赵晋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牵肠挂肚在所难免。上一次在江家嘴对仗刘迈宰,有警卫营作后盾,这一回,只能靠自己。郝文波也没有回家,两房妻妾一个不顾,只在指挥部里陪着赵晋。相对而言,他更睡不着,这几年,石牌是他的安身立命之地,在这里出人头地,在这里功成名就,虽然十一游总的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在石牌,却没有人说他郝文波的坏话。 让人泡了浓茶,弄了一大盆瓜蒌子,郝文波陪着赵晋,象个勤务兵。他知道,指挥作战这些工作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有了赵晋,自己才有了推卸的对象。他心知肚明,面对日军进攻,如果是自己指挥,以自己的力量独立与日军抗衡,第一选择估计是脚底抹油,即使留下来死战,水平也不比自己的小舅子强得太多,趁早走和打败了再走,实际上没有太多的区别。从心底里说,与日军作战,而且还要战而胜之,郝文波从来就没有这种觉悟。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手表的指针告诉团部时的人,已经是下半夜三点,李锦仕已经出发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音讯,着实让人牵挂。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哨兵的叫声:“谁?站住,别动!” 接下来,就是欣喜的叫声:“赵连长,是你们!” 哪位赵连长?屋里有赵营长,石牌没有姓赵的连长。屋里的郝文波和赵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向外走去。 在院子里,迎面看到三个人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两个警卫,一进门就自觉的站在门边,只有中间一人,大步走了过来,赵晋定睛一看,这不是野补团警卫营突击连的副连长赵胜安又是谁! “本家兄弟是你!”赵晋惊喜的叫了一声,一把抱了过去。 “呵呵呵呵,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这回我们肯定是孤军作战了,没有想到,还是有人想起我们!”郝文波大笑道:“谢谢,谢谢,赵连长,可是莫老大让你们过来的?” 赵胜安点点头,说:“昨天下午,我们情报部门监听到进攻石牌这伙日军向潜山青木联队的求援电报,要求调两门曲射炮来,以潜水为掩护,慢慢的用曲射炮消遣你们。” “我操他娘!”郝文波大惊,骂道:“这些狗日的日本人,够恨毒,占了对面,不打过来,只管隔河打炮,只要打得五炮,这边又是死人又是塌屋,只怕所有人都会跑得精光。我们的士兵只有被打的份,没有出手的力,不出两天,士气散尽,这个石牌,不让他们进来都不行。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赵胜安说:“我们知道消息后,立即坐汽车从水吼赶了过来。车子走潜水西边的小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开到长河边,没有了路,过不来了。我们全连下车步行,兵分两路,一路过潜水,到皖河渡口把日军增援来的两门炮截住,如果有可能,直接弄回石牌来,有了这些炮和炮弹,就不是他们消遣我们,是我们慢慢消遣他们。另一路就是我,带着一个警卫班,先赶来石牌,跟你们通个气。” “呵呵呵呵,太好了!太好了!”郝文波喜怒交替,瞬间一个脸色,叫道:“来人啊,弄菜,上酒,我要陪赵连长喝上一杯!谢谢莫老大,没有忘记我,谢谢弟兄们,我不孤单!我高兴,我要喝酒,我要喝酒!”说罢,摇着大屁股,往伙房小跑而去。 赵晋一脸堆着笑,对赵胜安说:“本家,你们野补团目前全部驻扎在水吼是吧,我知道罗卫营长已经高升团副,警卫营是石重任营长,他们好吗?侯权连长好吗?” 赵胜安笑着说:“我们老连长侯老大去了桂林,到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校官班镀金去了,现在警卫营突击连是兄弟在话事。” “呵呵!恭喜恭喜!”赵晋笑道:“那必须要喝上一杯,你们是正规军,升迁不容易,不同我们这些守备部队,团长营长随便乱安排。” 郝文波的招待不可谓不尽心,先让人送了一盆洗脸水,搭上一条全新的毛巾。赵胜安刚把脸上的征尘洗去,一杯好茶又送了上来,浓浓的茶香,冒着热气。茶还在喝,第一个菜已经上桌,那是今天晚上的旧菜,红烧鱼,紧跟着,郝文波捧着一壶皖酒走了出来,说:“怪酒别怪菜,先喝着,伙房里正收拾鸡,一会就上来。” 客气了客气了!赵胜安嘴里说着,可手不停歇,一筷子揪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赶了大半夜的路,说不饿那是假的。赵晋没有动手,他牵挂太多。 鸡还没有上桌,渡河进攻的李锦仕回到了石牌,走得很急促,样子很狼狈,帽子没有了,衣服还撕了条大口。看到李锦仕这个样子,郝文波脸色立即垮了下来,赵晋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着急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们吃了点亏。”李锦仕说:“伤了五个弟兄,一个重伤,不知道能不能够活过今夜。” “你先坐下,慢慢告诉我是什么回事。”赵晋听说只是五个受伤,并没有死人,先是松了一口气,重伤员只要回到石牌没有死,再死的可能就不大了,石牌有一家很不错的跌打损伤科医院,郭大夫中西医兼备,郝文波给他一个少校军医的头衔,算是团医务所,军民两用,有郭大夫在,应该能活下来。 郝文波的脸色也好看了话多,走到李锦仕面前,说:“李连长辛苦了,你把作战情况向赵营长汇报,我去医务所看看负伤的弟兄们。” 赵胜安很欣赏的点点头,这个守备团,还很有章法,谁负责什么,分工明确。倒了一杯酒,递给李锦仕。 李锦仕看了看酒杯,又看了一眼赵晋,赵晋点了点头,李锦仕才一口把杯中酒喝了下去。有酒下肚,人立即镇静下来,双手在脸上搓了搓,说:“我们过了河,一路轻车熟路,绕过西北方的山谷,在山谷两侧安排好埋伏,二三排各守一边。我带着一排继续前进,我知道,从那个地方到日军的营地,不到八百米,随时有可能遇到日军的警戒,很小心,基本上属于探索前进。从东边绕到日军的老营附近,我才放下心来,这伙日伪军,走了一天的路,还着实是疲惫了,老营围墙外,一个流动哨也没有。我让一排长带一个班过去,一人往军营里扔一颗*就撤退。如果日军追,我们就退到埋伏圈,如果日本人追的不厉害,先回到山谷歇一歇,过一阵再去扰一回。” 听到李锦仕的话,赵胜安不由得淡淡一笑,日本人又不是猪,怎么可能让你一回两回的骚扰,除非有掷弹筒,在三百米外扔两个炮弹,等到敌人撵过去,早跑得无影无踪。过一会,又从另一个方向再放两炮,不求能够打死多少敌人,只求一个晚上把敌人骚扰得难以入睡。用*就不行了,距离太近,日军一反击,就在日军的打击范围之中。他已经估计到,这位曾经做过警卫营俘虏的李连长,只怕倒霉就倒在第二次上。 “我错了!真的。”李锦仕后悔的说:“第一次扔了一回*,老营被炸得火光四起,日本人根本没有防备,我带着一排轻松就退回到山谷里,过了半个小时,老营的喧闹才停歇,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盘算日本人肯定会放松警惕,以为我们的骚扰肯定是一次过,不会再费心费力的防御,我决定再干一回。这回,我选择了距离埋伏最近的老营西北边为骚扰口,原以为在黑夜里,日本人即使有防备也不会出营,再去扔几颗*就回来,然后撤退回家。没有想到,日本人这次不仅安排了流动哨,还增加了营房外的暗哨。我们的人还没有到营房,就被伪军发现了。多谢是伪军,看到我们,他竟然大叫了一声:谁!这声大叫救了我们,我们立即隐蔽撤退。谁知道,鬼子打出了两颗照明弹,把我们的身影明明白白照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密集的枪声。第一排枪,我们就伤了五个弟兄,我们背着负伤的弟兄,赶忙钻进树林,回到山谷,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发现敌人进攻,我们才退走。” 照明弹!赵晋和赵胜安都怔了一下,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说实话真没有见识过。赵晋知道是用掷弹筒发射,打到天上,炸开后,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光亮,光亮过后,天会变得更黑。日本人把照明弹也列为特种弹,这支队伍有照明弹,会不会也有毒气弹,想到毒气弹,赵晋倒抽了一口寒气,那个东西太可怕!赵胜安的想法不一样,他认为李锦仕是犯了贪心不足的错,不应该第二次去招惹敌人,至于照明弹,他压根就没有见过,有心想问,又有点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好奇压倒了面子,问李锦仕:“李连长,那个照明弹可是很亮吗?” 李锦仕一听就知道这位没有见识过,说:“我也是第一次被照明弹照射,当时已经慌了手脚,也没有注意到底有多亮,回来的路上,听一排长我一排的弟兄们说,比月光亮,比八月十八的月光都亮,能看见眼睛鼻子,爆开一颗照明弹,只怕半个石牌都能照亮。” 赵胜安再问:“光亮能持续多久?” 李锦仕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忘记了!应该不多长!” 当时的情况相当的危急,哪里还能顾到这一些。 赵晋让李锦仕回营休息,告诉他,有野补团的支援,明天的仗就好打很多,虽然只来了一个连,但是有靠山和没有靠山天差地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二) 天亮了,从上石牌渡口,一支小部队说说笑笑往石牌方向走来,全是精壮小伙子,虽然一个晚上没有睡,脸上明显布满了疲意,但是仍然难掩盖脸上的兴奋。领头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汉子,个子高大,膀厚腰圆,黑里透红的脸,高高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他就是野补团警卫营突击连的副连长张重山。张连副是河北人,本来是江防军的排副,黄梅大战后补充到176师,分配到当时的1056团后,立即被罗卫看中,分配到突击连担任排长,当时当任连长的瘦猴,把全连分成三种不同的排,三排全部配备苏制的水连珠步枪,还配上瞄准镜,是个标志的狙击排。二排全部列装德国毛瑟M712,机动灵活。张重山的一排是一色的日军拐把子,这个排号称巨人排,平均身高和平均体重以及体能都在全团数第一,三个班九挺拐把子,由九个正射手,九个副射手,九个弹药手,还有一些后勤人员组成。无论是什么岗位,这个排的每个战士都能搂着拐把子打冲锋。瘦猴离开后,赵胜安担任正连长,副连长一职就落在张重山的头上。扛着一挺拐把子,背着几个日军武装带和背包,张重山大步走在前头,负重太大,有点喘不过气来。机枪排的人都是重负,因为他们不仅要负担自己的武器,还要腾出四个人来,两人负责抬一门81mm曲射炮,这种曲射炮并不重,五十斤左右,但是不能分拆,只能用一个担架般的支架抬丧似的抬着,炮管朝下,不丁不八。 其它排的人也没有闲着,这两门炮,配备了十六箱炮弹,一箱八枚,每枚重量七斤,一箱也有五十多斤。五十多斤虽然不重,但是走远了也不轻松。再加上几十枝三八大盖,几十个背包,几十个武装带,多了半个连的装备,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张副,你是不是学过功夫?”有人嘻嘻哈哈的问副连长张重山。 “你怎么知道?”张重山回问。 “你搂起曲射炮砸人,没点功夫可不行。”身边的一排长笑道。 “那就是力气大,不是功夫。”张重山说:“功夫都是假的,是使力的门道,真正有力气的人,功夫可奈何不了!我从小跟师傅练功夫,主要就是练力气,师傅说,练功夫就是练力气,没有力气的功夫不是功夫,是取巧。” 一排长笑着说:“我不管是取巧还是用力,你搂着曲射炮砸向日本鬼子那一下,我想这回完了,这门炮不坏才怪。” “就是,我也是这么想,完了完了,我还想着这回好了,有两门曲射炮玩,之前在麻埠军直属炮团玩时,闲来没事学会的玩炮技术总算有用武之地了,这一下,先报废一门。”一排长身边一个军士笑道,他没有带随身武器,肩上扛着一个帆布包,包分量不轻,应该是曲射炮所配带的一些工具和配件,只听他继续说:“这回参谋长派出我们警通连的一个班,就是为了弄回这两门炮,如果还让你给砸了一门,就太惨了。” 大都想起之前在皖河口打埋伏时张重山的威风,都笑了。 突击连连夜赶到皖河渡口时,日军的增援部队还没有到,张重山先让人把摆渡的船船老大一家控制起来,然后让一个本地的士兵扮成船老大的模样,在摆渡人小屋里等候。等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天已接近黎明,正是黎明前黑暗之时,在数把手电筒的带领下,一队日军终于出现在皖河北渡口。走了一夜的夜路,深一脚浅一脚,还抬着两门炮,这个小队的日军走得着实辛苦。好在弄了一辆大车,炮弹都由大车拉着,只是拉车的是人,不是畜牧,畜牧不会走夜路。 到了渡口边,向导喊了好一阵,这边渡口小屋里的士兵才骂骂咧咧出了门,把船撑过了对岸:“急什么急,这么一大早就渡河,奔丧啊!” 到了河岸一看,一把刺刀抵着胸口,面前是凶神恶煞的日本兵,伪装的船老大喊了一声:“哎哟太君!”脚一软,坐在船上。 看到这位在演戏,暗处的突击连好几个人差点笑出了声。 船一拢岸,日军就准备把炮往船上搬,船老大连忙对向导说:“乡党,规矩不对吧!” “怎么不对?”向导不解的问,他立即就反应过来:“别担心,少不了你的过渡钱。” 般老大摇头说:“不是钱,是规矩。这船小,装了炮,可就装不了几个人了。我往时给大军过渡,都是先过去一船人,在那边守好,才把炮啊弹的运过去,最后才把这边的人渡过去。” 向导立即知道了是什么回事,正准备向日军小队长进言,没想到日军小队长早已听懂了,大赞道:“非常好,相当好,你的大大的好,良民的有,建议的大大的不错,哟西哟西!” 把一个小队分成两半,一半先过去,一半在这边等。很快,第一船就过了皖河,过了河的日军立即在对面河码头周边搜索,没有发现任何情况,黑灯瞎火,仅凭着两把电筒东照西照,想发现问题也不容易。象征性的搜索完毕后,过渡的日军全部聚集在简陋的码头边,乱照着电筒壮胆气。果如船老大所料,第二船拉了两门炮和全部的炮弹以及作为运输工具的大车,就基本满了,不剩什么空位,只有两个日军炮兵跟着上了船,其它人只能等第三船。 这里是皖河的下游,在不远处就汇入潜水,流向石牌。水势在这里比较平缓,水面也变得很开阔,足有一百多米宽,渡船来回一趟时间不短。 船到河中心,只见船老大突然从破衣服里面摸出一把德国毛瑟M712,对准船上的两个日军炮兵后脑袋就是两枪,清脆的枪声划破黎明,两个日本兵还没搞明白是什么回事,就一头扎进水里。接下来,船老大自己也一跃入江,藏身在船底,没有人操纵的渡船立即在江中心横了过来。 船老大的枪声就是命令,分别在在皖河两岸的突击连立即开枪,子弹雨点般洒了出去,在黑夜里,枪口喷出一束束的火苗。在皖河北埋伏的是拐把子一排,面对二十几个日军,九挺拐把子的火力有点太猛,不到一分钟,二十几个日军被打成了二十几个筛子。水连珠三排把*装上刺刀,一刀一个检查,日军都死透了,在这种密集的火力下不死,除非是八岐蛇神。 在皖河南埋伏的是连副张重山带着毛瑟枪二排,把木盒装在手柄上,毛瑟712就是一挺很不错的突击枪,二十响的长弹匣供弹充分,火力也相当的猛,二十几支毛瑟712对付二十几个鬼子,也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所有的鬼子都倒在河边,一动不动。 这时,江里的船老大才爬上船,把船往皖河南划,到了渡口,张重山让二排的战士一起卸船,二排士兵的个头明显不如一排,卸起船来有点吃力,张重山看不过眼,把毛瑟712别在腰上,走到船边,对夹手夹脚的士兵叫道:“递一门曲射炮给我,磨磨叽叽像群娘们。” 士兵笑着,两人把一门带架子的81mm曲射炮小心递给张重山,张重山一把搂过,从船板上走下船,刚到地上,正要放下,只听有人用一种鬼怪般的大喊大叫起来:“,有个鬼子还活着!连副小心!” 几把手电同时射向了距离张重山三米左右的地方。 张重山跟着电筒光一看,不远有个没有死透的鬼子,这个身上流满血,面目狰狞的小鬼子,正在努力从胸前武装带的吊带上取一颗九七式*,已经拉开了系在安全插销上的绳,拔出插销。张重山大惊,日军的*不是拉发,拉开插销后,还需要用力将*在坚硬物体上敲击,才会磕炸。张重山心里一急,将手里的曲射炮扔了过去,曲射炮在空中飞了三米远,正砸在鬼子的身上。 鬼子的上半截差不多砸进了土里,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没有磕响的*。 二排长这时才冲了过来,捡起一把日军的三八大盖,装上刺刀逐个补刀。 张重山扔了手里的炮,虚脱般的坐在地上,这一下吓得不轻,回想起来,能够把一门五十斤的炮扔这么远,还真是狗急了能跳墙。 之前约好了的几只船从潜水转进皖河,在渡口接应,此时突击连已经完全累趴了,把日本人尸体挖坑埋掉,再把战利品集中,再搬上船。忙完这些,天已经大亮,突击连坐上船,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能就地此睡去。 船一直把突击连送到上石牌才上岸,不敢再往下游走,下游已经进入战区。 突击连把物品搬上岸,一个个不仅仅是累,肚子也青蛙般的狂叫起来。 “弟兄们,加把劲,从这里到石牌,不过是三里路,大半个钟头就能到,连长肯定已经准备了好吃的犒劳我们,小伙子们,走起来!”提起一挺拐把子扛上肩,张重山大步往前走去。 听到突击连凯旋的消息,赵胜安和赵晋带着指挥部的人一拥而出,向突击连迎了过去。郝文波则一叠声的大叫:“准备开饭,准备开饭,”往伙房跑去。为了给突击连接风,今天一大早,杀了两头肥猪,大菜小菜早就准备妥当,菜热了又热,饭一直小火温着,就等突击队回到石牌。 今天是邓九茂的三营负责防御,这个家伙,认定日军不敢进攻,让部队以班为单位,在河堤上巡逻,也给自己打气壮胆。石牌的乡老,看到增援而来的突击连,涌上街头,摸着99式81mm曲射炮乌黑的炮身,一个个敬佩的说:“这回好了,有了大炮,看他日本鬼还敢到河对面露面。”他们以为这两门炮是突击连带来,却不知道,这竟然是突击连刚刚缴获的战利品,握在手里还没有热。 “这大炮筒!”“这花机关!”“这大驳壳!”“不怕了不怕了,大军增援来了!”百姓纷纷议论。只听县长胡积善说了声:“各位乡老,莫敌团长派人帮我们守家,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百姓纷纷说:“应该应该!莫敌团长的人,帮我们石牌挡了三回日本人,连这回,第四回了,他可真是我们石牌的救星!” 大家纷纷回到各自的家,不一会,就有人担着粮食,有人捧着鸡鸭,向突击连送去。 最让突击连没有想到的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胡县长带着石牌镇一群有头有面的地主乡绅,送来了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一展开,在红色的底色上,加绣了四个金色的大字:天下莫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三)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程家嘴的日军还没有等到增援部队的到来,松本中队长有点着急,几次电报询问,回答都是一样,入夜时已经出发,预定天亮到达,不耽误今天的作战。松本中队长觉得有点不妙,昨天晚上有人来营地骚扰,是不是还有人会对增援部队不利,把消息传到潜山后,青木联队长大惊,派出一个小队向石牌方向寻找,同时让松本派一个小队往回搜索。 昨晚李锦仕的骚扰还是卓有成效的,第一次*,炸了日军一个冷不防,没有炸对宿舍,只是炸中了后勤库房,把面粉食品炸得乱七八糟之外,还把两个库房守卫人员送上了西天。但是两次骚扰,弄成日伪军整夜戒备,直到天亮也没有人敢睡。天亮之后,整个军营无精打采昏昏欲睡,这个样子,别说进攻石牌,走路都不稳。听说增援的炮兵部队没有到,伪军们一阵高兴,早餐也不吃,纷纷回营再睡。至于军营的安全工作,交给日本人。 向来路搜索的日军小队,一到皖河渡口,就全明白了,码头上的血,摆渡艄公头上的伤口,无一不向他们说明这个地方曾经发生了什么。艄公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今天早上醒过来,头痛得厉害,想必是有人为了弄渡船,先把自己给打晕,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因为码头上有血,艄公不敢让人踩,今天过渡的人上下船都是走码头边的斜坡。 找到了案发现场,很快就在渡口两边各找到了一个坟场,土压的不深,又是新土,很是打眼,皖南的这个坟上,还标志性的压了一挂大车,因为接应的船空间不够,只好把大车扔在了这里。日本人找把铲子弄开土,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出现在面前,日军让两个班一边守一个,另外一个班撒腿就往程家嘴跑,要用最快的时间把情况上报。 日军的电报已经二十四小时被水吼的野补团监听,找到皖河渡口袭击现场的消息立即到上报到莫敌的面前。青木联队从潜山的回电却让莫敌大为紧张,青木联队回电,再派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建国军连,立即出发,把两门曲射炮再送往石牌,在炮兵未到时,松本中队不可轻举妄动。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靳同轩说:“好事是日军只有八门曲射炮,送了四门去石牌,还剩下四门,炮火火力大为降低,主动进攻的可能大为减少。” “从增援的势头看来,日军对石牌这一次是势在必得。”罗卫说:“什么时候开始,石牌变得这么重要了!” “潜水在石牌转了一个弯,如果要把这个弯里的范围全部收复,日军首先就是要拿下潜山,然后拿下石牌。有石牌、潜山、高河埠、安庆分居四角,再在中间布上几个点,这个范围就是铁板一块。”莫敌说:“日军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他们这次出征的目的,那就是拿下潜山一部和怀宁大部,把安庆被捆绑住的手脚解放出来。师部对我们前天的情况报告有了回复没有?” “没有。”靳同轩说:“报我所知,526团、527团对情况的估计与我们完全不同。526团认为,日军会进攻太湖,527团认为,日军会进攻水吼。他们也各自把自己的意见上报了师部,估计师部正在讨论商量。昨天,师部批准527团把潜水西岸的彭伍营抽了回来,潜水西阵地全部交给526团,由蒋春阳率领李树雨营和高贵选营进行防御,覃振元率领蓝代刚营驻守太湖晋熙。这样看来,师部估计更倾向于日军会主动进攻,对我们提出的拿下潜山一部和怀宁大部的设想不太赞同。” 靳同轩猜想得非常正确,深沟铺的176师指挥部,就本次日军的行动,也分成两派,师长郑沧溶认为,日军崇尚的是进攻进攻再进攻,顺利的拿下潜山,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继续前进。在他看来,日军西攻太湖可能性不大,进攻岳西的可能性则极强,因为176师已经决定,在近期内搬到岳西汤池,这个消息给安庆的日伪军相当大的刺激,因此他们先下手为强,要在176师到达之前拿下岳西。潜山通往岳西的路上,只有一个打了一仗的527团和一个刚刚拼凑而成的野补团,完全不是一个日军联队加一个伪军团的对手。郑师长提议,立即搬家,把师部提前搬到汤池,由参谋处长伍廷焕继续带着之前增援英山的杂牌营为先导,到了岳西后不停留,继续前进,直到水吼增援527团,师部按照参谋部、指挥部、后勤部的顺序向汤池搬迁。 副师长谭何易则完全不赞成仓皇搬家这个意见,他认为,日军如果西进倒还罢了,如果北进岳西,有莫敌在,日军的进攻会相当困难。这一路都是崇山峻岭,莫敌对地形的利用十分老练,不管是三千敌军还是五千敌军,想在没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又没有重型武器,很难在莫敌手里讨好。更何况还有一个527团作为协助,两个团两千人,占有天时地利,日军要拿下岳西,那是白日做梦。他认为,日军就应该如莫敌所说,占据潜山一部和怀宁大部,真正把这个区域据为己有。有了这个腹地,安庆的日军就有了纵深,不至于缩在小小的安庆城里,什么都做不成。 师长副师长各执一辞,参谋长李尚的意见就显得尤其重要。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李尚吞吞吐吐,最后还是决定站在师长一方,说:“这次日军进攻,实力比之前进攻康王寨和罗田的两路人马任何一路都要强大,那两路,都是一个联队,这一路,以一个联队配合一个伪军团。在与那两路的战斗中,171师和172师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只能说是惨胜,因为这两个师也被打得没有大半年抬不起头。这一回,日军的主攻目标是我们176师,我们也责无旁贷的要承担起这个重任。” 说了这半天,没有要点,郑沧溶火了,这个四十六岁的老中将实在不能接受李尚的夸夸其谈,开口打断了他,说:“你简单点,说说你的观点,日军是进攻岳西,还是据守潜山。” 李尚的话兴被师长郑沧溶打断,有点不爽,说了一句:“以潜山为据点,极有可能进攻岳西。” 这话等于白说。 兵势如火,军旅世家出身的谭何易深知其中的道理,对郑沧溶说,无论是171师打康王寨,还是172师打罗田,都有师级长官亲自到位指挥,172师马拔萃参谋长在此役一战成名,连李品仙长官也高看他一分。如今日军大势,如果176师师部留在后方,只让四个团在前方各自为战,胜了自然是好,一旦失误,只怕师部在责难逃。提议说:“师座,我提议,由我带伍廷焕营先行一步,去到水吼,组成前线指挥部,掌握日军的具体情况并灵活处理。” 郑沧溶大喜,说:“且观贤弟愿意领军出战,愚兄求之不得,很好很好!” 立即传令各团,坚守各地防御,切莫轻举妄动,待谭何易副师长到达水吼后再作下一步计划。 谭何易走进岳西,立即就被岳西的情况所吸引,头一天到了包家,迎面而来的是包家兵站的守备小队,一个肩上扛着少尉军衔的士兵来到谭何易面前立正敬礼,告诉谭何易,兵站已经准备好住宿,请入营休息。谭何易带着伍廷焕营来到兵站,这里虽然不宽畅,挤一挤也住下了三百多人,吃的虽然简单,但是有荤有素,米饭不限,吃饱为止。饭后还有浴室,竟然还有热水,伍廷焕的人大叫:这个兵站比深沟铺的军营还要舒服。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送谭何易等人上路。兵站负责人这才拿出各种费用清单,让谭何易签字,谭何易看了看各项收费,均十分合理,让军需官当场支付了费用,启程。 第二天晚上,谭何易的队伍到了来榜,这回不用迎接,直接去到来榜兵站,在兵站门口,何得贵一脸笑容的向谭何易走来,说:“谭长官多时不见了,原来更精神了!”谭何易想了想,才想起这位是谁,当年他任526旅旅长时,这位还是1056团某营的营长,现在是野补团的后勤主任。 安排好部队后,何得贵专门安排了小宴,请谭何易小坐,他与伍廷焕不熟悉,直接忽视。小宴虽然小,花样却不少,一碟煎得浓香扑鼻的天仙河小野鱼是送酒的佳肴,再来一盆热腾腾的豆花鱼让人胃口大开,一份用料精到的糯米圆子让人不忍入口,再来一份五谷豆粑作为主食。秋末冬初,收获的季节,百姓将新收获的大米,搭配优质的绿豆、黄豆、红豆、豌豆、蚕豆等多种豆类,制作出美味的豆粑,就是大别山腹岳西一带地道的美食,何得贵如果不是在岳西呆了几个月,怎么也不知道杂粮竟然能比主粮还好吃。 “谭长官走了两日,辛苦了!”何得贵说道。 谭何易摇摇头,说:“深沟铺的确不适合作为师部所在地,与下属各团太远,竟然走了两天还没有靠边。” “还需要再走两日,才能到水吼。”何得贵说:“明天到响肠,由响肠兵站接待,后天就可以到达水吼。水吼属于潜山管辖,接待工作自然有杨创奇团长负责了。” 说起兵站,谭何易来了兴趣,问道:“岳西这个兵站非常不错,是谁的主张?” 何得贵想了想,说:“是县党部李品和主任的主张,也有我们野补团的大力配合和支持,所有兵站的训练和武器,都是由我们野补团提供的。这个兵站之前的最大任务是治安,弄好以后才发现,最大的好处并非治安,而是以兵站为中心形成了新的集市新的乡镇经济贸易中心,对岳西的经济发展有极大的推动作用。挖掘这些功用的,主要是我们靳同轩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覃国升,我只是具体的管理,打杂的角色。” 谭何易听得懂话音,所有兵站的老大,看来就是面前这位。这次出征,在岳西,得兵站的好处良多,这个兵站制度,相当的不错,或者在这里,还能够了解一些前线的情况,于是问道:“何主任可知道潜山的作战情况?” 何得贵早知道谭何易有此一问,说:“潜山的战况,只怕526团和527团都走眼了!日军没有进攻太湖也没有进攻水吼,倒是石牌,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今天一早,另有一部日伪军,从潜山出发到了余井。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放任日军从容布置,只怕不需要太长时间,潜山一部和怀宁大半就会成为安庆的坚固外延区域,我们不仅会失去梅城,还会失去大别山南最重要的区域。” 谭何易心头一凛,果然如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四) 石牌之战,在日军的曲射炮到来后旋即展开。因为白天护送,这次的大车有了牲口牵引,速度快了许多。之前派出的搜索小队在路上加入护送队伍,程家嘴派出在皖河执行烧尸任务的日军小队在渡口承担起接应任务,力保此次护送万无一失。 下午,曲射炮到了程家嘴,松本顿时感觉到这两天受的气可以发泄了,让一个小队把曲射炮送到距离潜水东岸不远已经早就弄成的曲射炮阵地,对着石牌镇就是两颗炮弹。听到石牌镇里传来的爆炸声,看到爆炸的硝烟和兔突狼奔的百姓,趴在河岸的山坡上举着望远镜的松本中队长大声笑了起来。 然而,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从皖河西岸,也飞出两颗曲射炮弹,目标很明确,就是河东的曲射炮阵地,炮弹虽然没有正中,但是落点已经非常靠近,一块溅起的弹片甚至正打在曲射炮体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对方也有炮兵,日军炮兵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抬起曲射炮,飞一般的向身后跑去。 松本中队长顿时一盆冰水淋头,满腔的兴奋瞬间荡然无存,他没有想到,第一次炮战,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作战兴趣大减,跟在炮兵身后回到了程家嘴。放了两炮,一来一回,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松本中队长在晚餐时对部队进行了训话,炮兵对石牌进行了炮击,石牌镇一地狼烟,死伤无数,今天晚上要严防死守,不能再让敌人来报复摸营。 一颗炮弹正落在街中心,把几个闲坐聊天的老人炸了个正着,当场死了两个,还引发了大火,老街里的房子大多是砖木结构,很容易引着,好在没有漫延。救下老街里的火,把几个弹片划伤的百姓送到郭大夫处,赵晋和郝文波一起向指挥部走去。王新国和邓九茂跟在身后,赵胜安在处理好曲射炮后,也来到了指挥部。 “今天晚上必须偷营,报复他们的这次炮击。”赵晋说:“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石牌好欺负。” “奶奶的,两门曲射炮,就敢在石牌呈威风,太他妈狗眼看人低了吧!”郝文波也一肚子的火。 一营长王新国说:“今天下午,我带突击连赵连长的炮兵班的弟兄去了一趟河东,把日军的军营布置画了回来,姐夫你看。”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递给郝文波。 郝文波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读过书,在安庆上过中学,写得一手好字。如果不是因为日本人占领了安庆,一家人逃难到石牌,他可以已经去了更高级的学府。到了石牌之后,父亲染上了病,花光了钱也没有治好,以至于全家生活无着,才把姐姐嫁给郝文波做二房。有了一个当团长的姐夫,投笔从戎成了唯一的出路,去了干训班学了半年,纸上谈兵的东西懂了不少。他的干训同学们大多还在做排副,只有他,因为姐夫的关系一跃而成守备军的上尉营长。毕竟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事,经验不足,又太过文弱,书生气十足,要真正成为一个称职的营长估计还要几年,做个作战参谋,画个图写点文案倒是很能胜任。 “是你画的还是突击连赵连长画的?”郝文波问。 “是我画的,赵连长不会画,就是眼睛够毒,很多地方都是他发现的。”王新国说。 “眼睛毒是练成的。”赵晋说:“你多看几回,也能有那么毒。” “王营长的图画很很好,有机会,你去我们团,向靳同轩参谋长学学,会更有进步。”赵胜安说。 赵晋和郝文波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靳同轩,不知道这位有多么厉害。赵胜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靳同轩,对这位同样是文化人出身的参谋长大加赞扬。受到启发的郝文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这个小舅子,或者还真是个不错的参谋人才,当然,还需要时间,需要历练。 看到赵胜安进来,赵晋连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细细的询问今天下午过去侦察的效果,对今天晚上的夜袭有什么好的建议。 看来日军的两发炮弹,已经激起了赵晋的怒火,石牌街头上百姓的哭声,更让他的怒火烧上了眉头,今天晚上的袭营必须进行。赵胜安沉吟了片刻,说:“先确定夜袭的目的吧!” “没有目的,就为了出这口恶气。”郝文波说:“不可能只让他们炸我们,不让我们打他们。如果今天晚上不在河对岸弄出点动静,明天我没脸见石牌的父老乡亲。” “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目标,今天晚上的工作就好办了。”赵胜安说:“你们也不用大张旗鼓,让王新国营长配合我,今天晚上不把河对岸闹个翻天,我们就不回来。” 郝文波大喜,问:“准备怎么弄?” 赵胜安摇摇手,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不灵了!郝团长你还是去被炸死人的人家走走,安慰安慰,说点面子话,告诉他们,这个仇我们一定帮他们报。” 郝文波点点头,胡县长已经等了他很久,一起去安抚死难者人家,这是石牌第一次因战火而死人,大家还是很重视的。 郝文波走了,指挥部里只留下赵晋、赵胜安、王新国和邓九茂四个人,赵晋笑着对赵胜安说:“这回,该说计划了吧!” 赵胜安笑着说:“我们今天一大早打劫了一个日军小队,缴获的不仅仅是两门炮,还有一些东西。” “哦!什么好东西?”赵晋问。 “两个掷弹筒。”赵胜安说:“别看这两个小东西,有了他们,袭营就简单很多,起码不用走到旁边去扔*。” 想起昨天晚上李锦仕的遭遇,赵晋不觉得赵胜安说的是笑话。 “我们也有两门炮!”赵胜安说:“日本人用炮打我们,我们难道就不能用炮打他们。” “我们用炮打他们?”赵晋问:“你的意思是用船把炮运过河东去?” “不需要。”赵胜安摇摇头说:“今天,我们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日军从程家嘴把炮弹打到石牌街上有点远,但是从上石牌拉直线就近得很多,隔河就能打到程家嘴。自从日军占领了程家嘴后,这个地方再无百姓,炮弹即使打偏了也不会造成误伤。所以,我们决定把炮兵位置放在上石牌的江边,那里还有上两次作战后不用的旧工事,稍作整理就可以派上用场。” 这个说法,很出乎赵晋意料,很是惊喜的问:“当真如此!” 王新国点点头,说:“从上石牌直线过去,的确近得不少,比石牌街上起码近了500米。” “好!那就搞他们!”赵晋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恨恨的说:“只要炮弹在敌营中炸响,就是成功!至于炸死炸伤多少人,那是额外的。不过要注意一点,一定不能给自己造成损伤。今天晚上的行动,由胜安老弟你全权负责,新国的一营完全服从你的安排,需要干什么,你只管吩咐。” 赵胜安立正,很正规的说了声:“是!” 赵晋笑了,站起来对赵胜安说:“你们一来,我的心里就定了,有了你们在这里,来多少敌军都不怕,别人可以不管我们,莫团长肯定不会不管我们。” 回到突击连的驻地后,赵胜安把今天的作战计划电传到水吼天龙关驻地,请团部过目并提出意见。野补团的电报机是176师下属各部门最多的,配置到连,突击连也不例外,这次连部比往常还要热闹得多,因为警通连派了一个班过来,兼顾一下炮兵工作。警通连在覃国升的带领下,跟着莫敌在麻埠混了差不多一年,天天在李柏成炮团里玩,摆弄各种炮成了他们的消遣,没想到回来后竟然派上了用场,用覃国升的话是无意插柳柳成荫。 拿着赵胜安的电报,靳同轩想了想,对莫敌说:“老大,日军现在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拿下石牌是日军的首要目标,如果松本中队不能拿下,估计会增兵。我认为郝文波未必能够顶得住,是不是考虑再增加一点力量。” 莫敌摇摇头,说:“日军有三千多人,即使去了石牌一千,这里还有两千多,如果真要选择太湖或者岳西进军,人少了可档不住。昨天石重去看了一下彭伍,彭伍营的缺额很大,伤亡过半。527团除了庞凤清营保持满员,另外两个营都损伤严重,日军如果向水吼进攻,他们完全没有抵挡之力。” “那怎么办?”靳同轩说:“我们不能放弃石牌,石牌处于敌人的侧后,从石牌出兵,随时可以包抄潜山的日军。” “对,正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日军也不会放弃,我认为,潜山的日军会在明确占领了石牌之后才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如果没有确定占领石牌,任何行动都是虚的。”莫敌说:“问题是我们最多可以机动派出一个突出连,没有向上级汇报,派出再多的人,我们会犯错误。再有几天,谭何易长官就会到达水吼,到时候,把问题交给他就是。” “问题是如果在这几天,日突然增兵石牌,强攻潜水,占领石牌,会怎么样?”靳同轩急了:“难道我们非要等到日军占领了石牌再去攻坚吗?” 莫敌笑了,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想,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盛宗司令,让他带着吴万年团增援石牌,我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不那么刻意的把信息传给李盛宗司令呢?” 靳同轩也笑了,这是一招好棋,同是十一游的部队,应该互相支援才是,如果郝文波失去了石牌,不一样要去徐桥依附李盛宗,同样会增加吴万年的负担。至于把信息传给李盛宗,这个应该不难。最简单的是让二十一集团军军情处处长唐如儒把信息透漏给安徽游击总司令李品仙,告诉李司令石牌的情况,让李司令责令第十一游击纵队司令李盛宗率部增援郝文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五) 靳同轩不仅往上层想办法,同时双管齐下,让赵胜安婉转的告诉郝文波,仅靠一个守备团和突击连,估计无法完成御敌重任,还要向十一游司令部申请增援才行。郝文波有点不理解的看着赵胜安,潜水对面只不过是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建国军连,而自己这边则是超过一千人的大军,应该不需要再找增援了吧!有句潜台辞他没有说出口,吴万年的望江守备团他是知道的,纪律松懈,扰民害民,无恶不作,在望江一带,创下了“宁做亡国奴,不要十一游”的大好名声。望江华阳一带,一直处于日军的占据,吴万年对这个地方进行骚扰并无过错,抢劫敌军以壮大自己,是莫敌给吴万年留下的座右铭,吴万年是在不折不扣的执行。只是有时候有点扩大化,把一些与日商有联系的商户和地主也纳入了被骚扰的行列中,吴万年的老窝,在太湖县徐桥一带,太湖,除了他还有526团,因此对太湖他是绝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望江就不同了,那是他的菜地,想去就去,想摘就摘。 “郝团长,我认为,今天晚上的袭营一结束,接下来肯定会刺激战斗升级,日军必定会增兵石牌,也许会再增加一个日军中队,也许是两个,到时,他们就可以分兵迂回,一部分在对面拖住我们,一部分在上游或者下游渡过潜水,对石牌进行夹击,我们如果人手不够,就会陷入被动。”赵胜安的话,很轻松就说服了郝文波,两害相比取其轻,即使吴万年的部队再可恶,也应该比日本人强上三分。 郝文波答应立即向十一游司令部求援,至于今天晚上的袭营,他就在家里静候佳音了。 呆在徐桥的李盛宗,这几天过得很不爽,看着无法无天的吴万年部,他有点来气,有心要出手整顿一番,又有心无力。没有钱没有米,只有一个十一游司令的头衔,在这兵荒马乱之时,顶个屁用。在徐桥与李盛宗一样无聊的还有望江县县长徐惟一,以及徐县长的小跟班、县民政局局长陶太平,这两个,号称望江县的领导,却一天到晚在太湖境内厮混,心情可想而知。日军占领望江后,县治迁到长岭铺,因为距离望江太近,经常被日伪军骚扰又迁到泉塘寺。无论迁到哪里,都不如跟着吴万年来得安心,于是就出现了望江县官员长期住在太湖境内的现象。李盛宗来到徐桥后,徐帷一很是兴奋,招待了几餐后,婉转的向李盛宗提出,对吴万年这种以劫为生的做法表示不甚认可,认为与土匪何异。李盛宗问徐县长,不抢劫又有什么方法养活自己?徐帷一说,可以改抢为征,我们是县守备大队,是国民政府靡下在望江唯一合法的军队,向民众征集给养天公地道。现在怎么搞来搞去搞拧了,好象华阳街上的日伪军成了正统,我们反而成了匪军。李盛宗大笑,说,只要有办法养活部队,整顿工作由他负责。 如果想对吴万年部进行整顿,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是化整为零,搞完一部到一部,第二是把吴万年调离他的老窝,这个有一定的难度。石牌的求援电报已经收到,李盛宗有心想将吴万年团一分为二,让吴万年率部增援,但是作为一个守备团,对方有足够多的理由拒绝自己的命令。然而,入夜时一封来自安徽游击总司令部的电文,一举将此难题解开,李品仙在电报中命令十一游击纵队二团,立即派出部队增援石牌的郝文波三团,不能让石牌有失。 拿着上方宝剑,李盛宗很轻快的向吴万年的指挥部走去。 天黑了,赵胜安和王新国带着部队来到上石牌潜水西岸,潜水东边,有一道平缓的谷道,从河边通向程家嘴,在潜水西岸,还能隐隐看到程家嘴日军营寨的点点灯光。炮兵小队下午把日军的曲射炮打回去后,就在这个地方设置阵地。阵地设置在河堤后面,河堤成了天然的掩体,地面修整过,夯得很平很实,两门曲射炮置于其上,四方的炮架,用长长的地钉固定,非常稳当。天亮时,炮兵班在这里计算距离和仰角,忙到天黑才算完成,从这里到日军营寨,直线距离约1400米,相对高差约二十米,警通连的业余炮兵们很有把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认为肯定能够打中。一个炮弹箱子放在旁边,八颗炮弹擦了又擦,今天晚上的工作,就是要把这八颗炮弹送进日军营寨。 王新国带着他的一营一连负责掩护,在潜水东岸打埋伏,主要工作是两个,一是负责照看江上的船只,第二是如果突击连被日军尾追,果断出击,打掉尾巴。 至于其它工作,都交给赵胜安的的突击连。一排三排在副连长张重山的带领下在距离王新国约三百米的地方进行第二重埋伏,从这里再往日军军营,只有不到八百米的距离,主要工作交给赵胜安亲自率领的二排。 二排在山谷里艰难的行走,山谷里没有路,只有一条小水流从程家嘴流过来,只要沿着这条小水流走,就能走到日军军营。日军之所以扎营在这里,也是因为有这条水流,能够解决营寨的饮水和洗漱。三百米的距离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难走了,这还是下午砍出一条路之后的效果,如果没有之前的勘测工作,晚上走这里,几乎无处落脚。 这里是距离敌营最近的一处树林,再往上走,就没有了树林的掩护,日军有照明弹,如果没有掩护,就会把人马暴露在照明弹的光照下,必须慎重。这里距离敌营的距离就只有四百米左右。 二排长把部队停下,对赵胜安说:“连长,这里再上去,随时可能遇到日军的暗哨,人多容易暴露,你带着人在树林里警戒,我带一个人,往前再走两百米,射两颗掷弹筒炮弹出去,看看日军的警戒情况。” 赵胜安点点头,从这里再上两百米,今天白天已经走过,路况好走一些,水流边有一些矮树,可以给人很好的掩护,从白天的情况看来,日军的明哨暗哨巡逻哨,基本上都是环营寨一百米之后,二百米,应该还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一定要小心,不要绊蛮,有什么情况,以自保为上。”赵胜安说。 二排长应了一声,把腰上的驳壳枪往身后挪了挪,从身后的战士手里接过两枚专用掷弹筒*挂在胸前。把大正十年掷弹筒背在背上,这种掷弹筒口径50毫米,长度仅400毫米,炮管长254毫米,重量仅为公斤,非常便于携带。大正十年掷弹筒有两种*,一种是专用*,因为闭气性好,射击距离远一些,可以达到250米,如果用普通九一式*加*盂,闭气性不好,距离仅为175米左右。这次缴获的,都是专用*。日军有两种掷弹筒,一种是大正十年制,一种是八九式,口径一样,发射方式一样,使用同样的炮弹,但是发射距离却大不一样。八九式是大正十年式的升级版,精度和制造工艺以及材料都大大不同,可以把专用弹抛射到600米的最远距离,是日军步兵的最爱。日军的部队也有三六九等,不同的部队配置大不一样,一一六师团作为一个驻守师团,没有资格配备高质量的八七式,只能配备落后的大正十年式,因此,落在突击连手里的就是这种弱货。 继续沿着水流向上,很快就来到了白天确定的地点。就在这里,就是这块石头,水流从石头上面流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不深,也很小,却是这条小水流唯一一个水潭,到了这里,距离敌营的距离就只有两百米左右。 拉开掷弹筒下的皮带,装了一枚*进去,二排长走下了水潭,来到瀑布侧面的石头边,把掷弹筒定在石头上,校准了发射角度后,轻轻拉开皮带,被击发的*发出一声闷响,向日军军营飞去。几乎在同时,另一位战士手里的掷弹筒也发射完毕。 两人把身子紧紧的贴在石头边,恨不得把身子挤进石头里去。 日军营寨里,在两声爆炸后,顿时热闹起来,人声马声枪声交织成一片,一颗一颗的照明弹不要本钱般的往天上打。在照明弹的光亮下,二排长清楚的看着面前的战士,不禁有点惊讶,这种照明弹还真有用。伸头出去看了一眼,日军在营里营外乱跑,却没有往自己这个方向来。想了想,说:“我们把手里的另外一颗*打出去,立即退到下面的树林里,让他们追过来,不追过来,我们的几重的埋伏不就白布置了!” 说罢,装好*,对准营寨里最光亮的地方发射过去。 直到跑进树林里,日军才反应过来,所有的机枪都转向了这个方向,照明弹一个个也往这个方向亮起。 “回来了!好!命令曲射炮开炮。”看到二排长两个回到树林,赵胜安对报务员说。再转身对二排长说:“就是担心误伤你们两个,不敢让曲射炮发射,看到你们没有事,太好了,接下来就让鬼子尝尝我们的炮弹。” 这时,只见两颗曲射炮炮弹拖着红色的光影,从上石牌飞过头顶,准确的落在日军的营寨里。81毫米口径的曲射炮弹与50毫米口径的掷弹筒*绝不可同日而语,掷弹筒*的杀伤半径只有5到8米,*弹片只有限,曲射炮炮弹重量是掷弹筒*的六倍,杀伤能力却远远不止六倍,两枚炮弹落在人口密集的军营里,效果更好。 接下来是第二个两枚,第三个两枚,直到第四个两枚炮弹打完后,上石牌河边才又重归宁静,炮兵班因为担心日军炮兵报复,不管炮管有多热,迅速离开,转移阵地。 突如其来的炮击,完全颠覆了日军对中国战局的记忆,从来只有他们炮击,曾几何时被中国军队打得如此之恨。八枚曲射炮弹,全部落在军营里,没有任何的选择,落到哪里算哪里,炮弹引燃了大火,日伪军更是乱成一团,伪军狡猾,第一声炮响后就往营地外跑,大多逃得了一条性命,等炮声停歇后,他们回到军营一看,自己的帐篷已经全部烧得精光。 伪军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日军松本中队长,第一颗炮弹,竟然鬼使神差的落在他的帐里,巨响之后,整个帐篷飞上了天空,帐内的松本中队长被炸出一丈开外,落到地上一看,全身插满了弹片,七孔流血,死得不能再死。 赵胜安不知道松本中队长被炸死,日军没有主官,组织不了进攻,还在山谷中等日军出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看看已经月落西天,命令撤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六) 听到半夜响起的炮声,石牌两个办丧事的家里叮叮当当的打斋声差点没有变成《得胜令》!孝子跪在死者面前,泣不成声,声声都在告慰死者,冤有头债有主,大军正在为他报仇。第二天一大早,昨夜炮兵怒袭日军营寨的消息传到石牌,人人兴奋莫名,纷纷涌上街头,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把宗社里的狮子翻了出来,在街上蹦蹦跳跳,打斋的锣鼓早离开了灵堂,跟在狮子后面打着鼓点,过节一般。两个办丧事的人家不再像是办丧事,直如大喜事一般,门头的白绫扎上了两个红色的彩球。 胡积善县长一大早就跑到郝文波的团部,兴冲冲的问:“郝团长,石牌的乡佬提出,今天要吃一顿祝捷酒,你看是安排在中午还是晚饭。” 郝文波一脸的苦笑对胡县长说:“县长大人,日军只是小败,接下来肯定是大增兵,石牌一地,日军志在必得,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你回去告诉乡绅们,要做好撤出石牌的准备,在我看来,战役才刚刚开始。” 胡积善当场小脸铁青,说:“这才刚刚开始!狗日的日本人还有完没完。” 文人骂脏话,特别的别扭,郝文波不由得笑了起来,跟胡县长在一起几年了,听他骂脏话的时候不多。说:“潜山有三千多日伪军,随便抽上一千人来石牌,都够我们吃一壶的。告诉乡绅们,我们一定会坚持到底,只要有一息尚存,就不会让敌人过潜水。但是这段艰难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我们的物资供给要精打细算,切不要中途断了粮。至于今天的祝捷酒,还是留下来,全胜之时再喝吧。” 胡积善本来挺直的腰勾偻下来,叹着气走了出去,日本人,怎么就看中怀宁这块地皮呢!怀宁县城本来在安庆城内,怀宁是安庆的郊县,安庆是怀宁的县城,日军占领安庆后,县党部和县府迁出安庆,来到石牌,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心日子,这日本鬼子又阴魂不散的缠了过来,让人不由得不恼! 水吼的莫敌一大早收到赵胜安的电报,第一反应就是,石牌这回,估计把日本人打痛了,八颗炮弹扔进密集的军营,不用看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对日军不追击的原因,谁都不知道是因为松本中队长被炸死,莫敌也分析不出是什么情况。从宿舍到指挥部这几十米,莫敌想了很多,石牌距离安庆并不远,而且水路方便,完全可以通过航运的方式把增援部队送到石牌,华中港口监理部转运补给基地有武装到牙齿的内河炮艇,一旦把这些东西弄到石牌,就是三个步兵团也无法挡住日军进入石牌的步子。 应该不会动到安庆的部队!莫敌想,潜山的日伪军已经足够,据最新情报,安庆虽然还保持了旅团一级,但下辖两个日军联队都是缩编后的小联队,典型的步兵联队,除了步兵没有其它的技术兵种。目前在潜山的130联队,联队长青木一夫,下辖三个步兵大队,每个步兵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每个步兵中队是两个步兵小队加一个机枪组和一个掷弹筒组。步兵中队是180人编制,步兵大队是750人编制,整个联队是两千六百七十二人。刘迈宰的团也是满编团,高河埠的刘进营已经单列为高河埠守备大队,不再占据刘迈宰团的编制,满编是一千四百人。之前进攻潜山时,527团统计日军仅两千一百多人,是因为忽略了跟在后面的日军后勤运输部队。 已经出动了这么庞大的部队,安庆应该不会再派出增援队伍,增援石牌的只能从潜山派出。想到这里,莫敌急走了两步,他要快点到达作战室,向在潜山周围布点的张生虎侦察连下达命令,密切注意潜山通往石牌的道路,掌握日军的增援情况。随时向团部报告。 程家嘴遇袭,松本中队长玉碎,把青木一夫震得一楞一楞,小小石牌,竟然有如此战力,简直是岂有此理!立即命令,由松本中队所在的第三步兵大队大队长宫城宏中佐,率领第三步兵大队余部火速增援石牌。 在张生虎的报告中,出现了如下文字,日军约五百五十人增援石牌,九时通过河湾,番号不详。 五百多人!三个步兵中队而已。靳同轩立即从地图上的潜山上面拿走了三个步兵中队的牌子,放在石牌方向。说:“石牌的日军已经有四个中队,算是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再上一个伪军连,这应该是日军在石牌下的最大的赌注。” 莫敌点点头,表示同意,日军在梅城最少必须留下一个步兵大队,否则就无法对梅城进行有效的防卫,毕竟北有527团,西有526团,战力不容小看。再有一个大队,已经在化整为零,余井方向去了一个,黄墩再去一个,公岭再去一个,小市再去一个,一个步兵大队就消化得干干净净。 “对付化整为零的余井、黄墩、公岭、小市的四个步兵中队难度不大,最难的是石牌。”罗卫说:“我有点担心,仅凭郝文波的一个团和赵胜安的一个连,能不能拖到日军分兵布局完毕。” “如果有吴万年的支援,应该问题不大吧。”靳同轩说。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莫敌说:“你没有见过吴万年的部队,那是真正的土匪武装,想派上正规用场,难!他们去到石牌,就是为了凑数的。” “那怎么办?”靳同轩有点着急。 “没有办法,只能等。”莫敌说。 “等?”靳同轩问:“等谁?”话刚问完,笑了,他知道莫敌的意思,是要等谭何易的到来,所有的作战命令,都必须要谭何易来下达。从麻埠回来,莫敌有很大的改变,不再像过去,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已经把利剑收在麻袋之中,只有偶尔才会露出锋芒。也不是莫敌有意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是野补团的地位决定了他的地位,不管在176师还是在其它师,野补团都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 今天谭何易应该可以到达响肠,如果走得快,明天就能到达水吼。527团的杨创奇已经准备好谭何易的住处,527团的指挥部,也变成了176师的前线作战指挥部。有人操心这些事,莫敌是乐见其成的,他现在正在学习怎么韬光养晦,能不出头就不出头。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打观光轮留给他的记忆,太过深刻。 水吼的莫敌不出头,徐桥的吴万年不出头也不行。李盛宗把李品仙的电令交给吴万年后,只说了一句话,一个必选的选择,或者由吴万年率领两个营增援石牌,由李盛宗带一个营在徐桥镇守,或者由吴万年率一个营在徐桥镇守,由李盛宗率领两个营前往石牌增援。李盛宗走了,陶太平的人在大雷池里弄了一条八斤多重的野生大鳙鱼,在李盛宗的指导下弄了个一鱼四吃,还等着李盛宗莅临指导。 一鱼四吃上了桌,清蒸鱼头,红烧鱼腩,香炒鱼片,豆腐鱼骨汤,色香味俱佳,看得众食客莫不流涎三尺。就在即将动手之时,一个吴万年的传令兵走了进来,对徐帷一说:“团座大人备了酒菜,请县长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再看一眼桌上的鱼,徐帷一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知道吴万年那一成不变的酒菜,三两酱牛肉,一碟黄豆,一壶皖酒。多少次,都是这一套,没有任何改变,这回,也应该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一进门,徐帷一眼前一亮,今天的菜式居然有了不同,在老三样的基础上竟然还多了一盆水煮鱼片。没有吃到李盛宗的一鱼三吃,这里多少还有一点补充,徐帷一就点满足。 看到徐帷一走进门,吴万年站了起来,请徐帷一坐下,先碰了一小杯,还布了一道鱼片在徐帷一的碗里。每次跟吴万年喝酒,第一道菜他肯定是要布的,之后他用过的筷子就不再布菜了,这一点,徐帷一很满意,有规矩。 酒过三巡,菜过三味,吴万看把李盛宗转过来的电令递了过去,说:“县长大人怎么看?这个增援我是去还是不去?” 徐帷一看了吴万年一眼,笑了,这位还真是个散打,去不去我不由你说,很认真的说:“上峰电令,你怎能不去。” “我是望江守备团,又不是石牌守备团,为什么要去?”吴万年急辩说。 “那你望江守备团,为什么又驻在太湖?”徐帷一的话顶得吴万年哑口无言。 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过了一会,吴万年才说:“我是十一游二团,原是要服从命令的。”吴万年的话让徐帷一哑然失笑,原来这位还知道自己是十一游的二团团长。 “别笑,县长大人。”吴万年举起杯子,邀向徐帷一,说:“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是守在这里呢,还是带兵去石牌?” 徐帷一知道,这才是吴万年真正想问他的问题。让李盛宗带两个营去石牌,吴万年是绝对舍不得的,如果自己带两个营去,老窝就成了李盛宗的,经过李盛宗这么一经手,等到自己从石牌回来,这个老窝,不知道还有不有自己的栖身之地。 “以人为本,多一个是一个。”徐帷一说:“如果是我,宁愿带两个营,也不愿意带一个营。” 吴万年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带哪两个营留哪个营,很伤脑筋。三个营,一营张喜财,是自己的老班底。二营陶少平,是陶太平的亲弟,这个营,大多是陶太平的旧部。三营桂传鹏,是自己当年的小弟,此人生性狡猾,自己也没有把握确认是他的老大,因为这货是个标准的墙头草,谁是老大,他就听谁的。 带谁去不带谁去,纠缠了吴万年一个晚上,但是,也只能是一个晚上,因为明天一早,部队就要出发,他必须在今天晚上作出决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李盛宗就出现在吴万年的指挥部里,当吴万年红着两颗眼珠到达时,李盛宗正端坐喝茶,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吴万年想了一夜,也纠结了一夜,带哪两个营去,这个三选二的问题,差点没让他崩溃。最后的结果是带一二营去,把桂传鹏的三营留在徐桥。他是这样想的,一营张喜财是他的嫡系,离开了张喜财他没有安全感,必须去,二营陶少平是陶太平的部队,如果留在这里,不用说,肯定会与陶太平勾搭成奸,占了自己的老窝,比较来比较去,只能留下桂传鹏,这个凤台人早年在望江华阳码头筑堤打埂当工头,日本人来了后,投奔吴万年做小弟,从班长做到排长,一直做到营长,也算是患难之交。问题是这个家伙太会审时度势,很会攀附,对望江县长徐帷一那是恭恭敬敬,李盛宗来到徐桥后,跑前跑后那叫一个积极。留下他,吴万年完全是在赌博,博他不会把与自己几年的交往一下子就扔在脑后。 听说把桂传鹏留下,李盛宗笑了,这个结果,是他最满意的。桂传鹏,在李盛宗看来,并不像吴万年说的那样不堪,吴万年完全是把自己定位成这个地方的土皇帝,十一游二团是他们家的私兵,才看不得桂传鹏与李盛宗接近。如果从十一游的角度出发,李盛宗是更上一级领导,与领导接近,正是上进的表现。 吃了早饭,李盛宗和徐帷一送吴万年启程,从徐桥到石牌,七十多里路,要走整整一天。 吴万年一走,李盛宗就开始了既定的整顿工作。行军的队伍还没有完全消失在他的目光里,他就急不可耐的对徐帷一说:“徐县长,如果把望江县治从长岭铺重新搬迁,你觉得什么地方合适。”徐帷一说:“有的,在望江北部凤栖冲口,有一座褒隐寺,清初时为望江县治,这个地方左龙右象,有凤来仪,千沟万壑,有山而不缺水,是个好地方。后来因为长江航运,才把县治迁出。这个地方距离华阳日军比较远,行军需要走一天,还要起早贪黑才行。我几次向吴万年提出把县治迁往,他只是一句话:县治的事县府作主,爱去哪里是哪里。这不混帐嘛,你守备大队不去,我县府又怎么去。” 李盛宗大笑。这个地方不错,距离太湖晋熙三十公里,一天可到,距离石牌仅十五公里,半日路程。 徐桥十一游二团的指挥部里,李盛宗、徐帷一、陶太平、桂传鹏四人分座八仙桌的四个方向,桌上一壶浓茶冒着白雾。能够进入到四人中心组,桂传鹏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满脸红晕,端茶倒水,殷勤之极,至于他的三营,一句话,长官指到哪里,我桂老小就打到哪里。这个人很能审时度势,看到这个阵势,他就知道吴万年完蛋了,自己的三营留在这里,陶少平的二营随时听从民政局长陶太平的招呼,只有张喜财的一营,是吴万年的嫡系,以一敌二,他能怎么样?除了另立山头,就只有老老实实听话,这个李盛宗司令玩手法远在吴万年之上,相对而言,吴万年还没有入门。 经过半天的密谋,制订了如下方案,徐帷一县长以县府的名义向望江下属各乡镇行文,县治迁往凤栖冲口褒隐寺,各乡镇负责人接到通知后五日后到褒隐寺开会,届时不到者以离职处理,由县府县党部另行委派。李盛宗告诉桂传鹏,他准备向省游击总司令部推荐升任桂传鹏为二团副团长,目前要他紧密配合,全营化整为零,到各乡镇通知。最重要的是,通知坚持在长岭铺不走的县党部主任范用九,前往褒隐寺汇合。 只要各乡镇负责人到了褒隐寺,改劫为征的工作就可以顺利的布置,徐帷一认为,这段时间来,望江的百姓被吴万年抢得胆寒,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老百姓不会不采纳。县党部主任范用九对吴万年的做法一惯是不赞成的,这也是他宁愿在长岭铺受苦也不来徐桥的原因,这个人有点一根筋,认为作为望江的县党部主任,死也要死在望江,离开一步就是失职。凤栖冲口褒隐寺是望江所辖,完全满足这个县党部主任的条件。 后院起火,吴万年全然不知,此去石牌,祸福难料,他充满了悲哀。中午在鸦滩吃午饭,更吃得一肚子的郁闷,知道是他来了,老百姓躲得一个不剩,防他胜于防匪,真是没有意思。下午,过了白门楼,进入怀宁界,怀宁的老百姓态度完全不一样,看到他们到来,主动迎了上来,献上热茶,还有煮熟的玉米和红薯,热情指路,毫无生分之意,把吴万年的人看得呆了。原来军民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们没有遇到过。 下午,日军宫城宏到了程家嘴,吴万年也到了石牌。郝文波早早的迎了上去,把他们安排在距离石牌三里外的五圩村,为了安排他们的住宿,五圩的百姓自发搬到了别处,把房子让出来。村里祠堂比较宽大,吴万年的团部指挥所就设置在这里。郝文波告诉他们,日军有炮,石牌在炮击范围之内,五圩就安全得多。跟郝文波一起去的还有县长胡积善,胡县长告诉吴万年,如无作战安排,吴部就在五圩一带自由活动,粮草食品自有县里提供,有什么要求,只管向本县长提出。 郝文波和胡县长走后,留下一脸愕然的吴团士兵,张喜财营的一个连长凑到吴万年身边,悄悄的问:“团座,还抢不抢?”吴万年想了想,来了一句:“随便!” 听到吴万年的话,连长嘿嘿笑着走了出去,不一会,一个排的士兵,吊儿郎当的离开了军营。 与张喜财营不同的是,陶少平对二营的管理态度就完全不同,从徐桥出来,大哥陶太平就告诉他,到了石牌,不可轻举妄动,那里不是望江,不是敌占区,切不可扰民,平时对太湖是什么态度,对怀宁也是什么态度。要与三团密切配合作战,切不可偷奸耍滑,否则就会有身死异乡的危险。陶少平的态度,很让吴万年意料,本来以为这位是刺头,没想到竟然这么听话,让伙房弄了吃食,烧水洗澡,天还没有黑,就让全营睡觉。吴万年有点鄙视,看来陶家老二也是个屋角*,在家里是龙,离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是一条毛毛虫。 还没等吴万年鄙视完,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冲进了五圩的宗祠里,祠堂高高的门坎勾住了士兵的后腿,一跤摔到在吴万年面前。抬起头,脸上的血迹沾满了祠堂里的灰土,形如鬼魅,把吴万年吓得不轻。 “团座,救命啊,我们让人打了!”士兵带着哭声大叫。 “为什么?”吴万年问。 士兵爬起身,就势盘腿坐在地上,说:“从这里过去不远,有个大一点的村子,叫皖河,那地方挺富,有鸡有猪还有菜地。我们到了那里,弄了几只鸡,正想回来,不想有人竟然问我们要钱,还拿了一把星子秤出来,要给我们弄的鸡称重。我们排长乐了,骂了一句,抢过星子秤一把折断,扔在地上,说,老子来帮你们打仗,吃两个鸡是看得起你们,还要钱!他娘的不想活了。谁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强横得不得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围了上来,跟我们讲道理。道理那玩意我们谁会啊,转身就走。才走出村口,一群精壮小伙子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我们没想到这个地方的农民竟敢动手,一不小心就全被放倒了,那些人心狠手辣,我们倒在地上他们照样踩。我们排长跪着求饶他们也不放过,几脚过去,排长的脸成了猪头。我搂着头一动不动,任他们踩,估计是踩了几脚,觉得踩我没有什么意思,那些人就走开了,我才撒腿跑回来报信。” 吴万年大怒!什么人,竟然敢打老子的人。立即跟张喜财带着一连人荷枪实弹冲了出去。冲到皖河村,远远看到一幕,没把吴万年的魂给吓没。 只见村头,一群人被五花大绑,押在村头的水沟边,排成一排,背上都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土匪”两字,一排士兵站在他们身后,正用枪口对着他们的后脑勺,单等不远处的官长下令开枪,立即就地处决。官长的手已经高高的举起,只要落下,就是一串枪声。 “枪下留人,枪下留人!”吴万年高叫出声,脚下跑得飞快。 “枪下留人,枪下留人!”同样高叫着的声音从皖河村里传出,只见胡积善正撩起长衫,小脚老太般的往村口赶来。 举手的官长左边看一眼,又看了看右边,朝吴万年方向迎了过来,走到吴万年面前,问了一句:“这位长官看着有点眼熟,请问可是望江团吴万年团长。” 吴万年上气不接下气,长长的吐着舌头,问:“你认识我?你是谁?” 这位立即来了个标准的敬礼,说:“国民革命军176师野补团警卫营突击连副连长张重山中尉,见过吴长官。上次打华阳,曾经与吴长官联合作战,见识过吴长官的英姿。” “你是莫老大的人?”吴万年问了一句后,自言自语的说:“野补团的人来到了石牌?我怎么不知道!” “请长官训示!”张重山回答得很是严谨。 “这是什么回事?”指着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一排人,再指指枪口仍然对着后脑勺的执法队,吴万年问。 “不知从何处流窜来的匪徒,在皖河村实施抢劫,证据确凿,现执行枪决。”张重山大声回答。 “误会了,误会了!”这时,胡县长也赶了过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沟边的柳树,大口的喘着气,说。 “误会了,怎么误会了,的确是抢劫,没有错!证据确凿。”张重山较真的说。 “他们不是匪徒,是吴团长的人。”胡县长好不容易才说明白。 张重山转过身望着吴万年,问:“吴长官可认识这些匪徒?这些匪徒可是吴长官的部下?卑职曾与吴长官的部下并肩作战,其中并无此鸡鸣狗盗之人,请吴长官明示。” 吴万年一脸通红,说:“这些,呃,这些,是我的属下。他们喝多了酒,对对,喝多了酒,做了糊涂事,是意外,对对,是意外。张连副可否将他们交给我,由我负责责罚。如今大敌当前,枪毙了也太过浪费,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多杀几个鬼子,带罪立功。” “是!长官。”张重山立即下令,命令执法队抽开木板,解开绳索,让他们归队。 吴万年一人屁股上踢了一脚,让张喜财带了回去,自己留下来,与张重山和胡积善闲话,他很想知道怎么野补团的人也来到了这里,既然有野补团的人在,为什么还要自己巴巴的从徐桥赶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八) 张重山的捉放手段,把皖河村里的赵晋和赵胜安直笑得肚子生疼。他们早就准备好这一手,吴万年的人听话还好,如果不听话,就打到他们听话。今天是第一次,由张重山出手,明天出手的可能就是赵晋。看来,张重山这一手已经足够,效果很好,不用再麻烦赵晋出手。 既然吴万年到了皖河村,少不得胡县长要有所表示,把吴团士兵绑好的鸡选了一只大阉鸡直接杀了,不一会就摆了一桌好菜上来。张重山个子虽大,人却细心,考虑到一张吃饭大方桌,胡县长坐了首位,一边坐了赵晋、赵胜安和张重山三位,另一边只有一个吴万年,有点孤独。于是提议,让人去把张喜财和陶少平两位营长请了过来。七个人围在一起,也算是热闹的一桌。胡县长也认为这样很好,就在村口等了等,一边跟吴万年闲聊,问起望江县的一些民政情况,一边等着两位营长的到来。 这伙人之所以这么有空,是因为增援的日军到了后,竟然做了一件让他们十分意外的事,日军把营地退回了将近三公里的平山。张重山认为,日军不敢再在距离潜水太近的地方扎营,毕竟我们也有曲射炮,每到三更半夜就弄几颗炮弹过去,就算炸不死人,炸坏花花草草也不好。赵胜安的看法不一样,他认为,日军此举很有深意,从他们的战略目标来看,可以占领石牌,也可以不占领,占领平山,以潜水为界,与石牌对峙,同样可以达到既定的战略目标。对于赵胜安的观点,赵晋则表现出相当的悲哀,双方进入对峙的话,他们就会与一个日军大队呆上一段不短的日子,这种朝夕相处,日子实在不好过。无论怎么样,有一样大家基本上达成共识,日军不会在这一两天发起进攻,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不约而同的提出,要整治整治吴万年的队伍,既然来到石牌,就要让他们守石牌的规矩,不能日本人没有带来的祸害让他们给带来了。 不多一会,张喜财营长和陶少平营长跟在吴万年身后,在胡县长和张重山的陪同下走进院子。听到他们在院子外面说话,赵晋和赵胜安连忙从后门走了出去。他们觉得坐在这个地方等有点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弄出一个不在现场的效果比较好。 吴万年等还没有坐下,二赵就从正门走了进来,一进门,赵胜安直奔吴万年,“啪”的一个立正,说:“野补团突击连连长赵胜安见过吴长官,吴长官辛苦了!”赵晋则走到胡县长面前,装模作样的说:“日军增援部队新到,团座走不开,与王营长邓营长仍在讨论抗敌这计,命令我为代表前来陪同吴长官一行。”胡县长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向吴万年介绍赵晋,完全看不出他们之前是一起过来,就在这个院子里等吴万年的露面,中间只隔了短短一点时间不在一起,那正是胡县长跑出去表演刀下留人的桥段。 作为瘦猴的副手,吴万年不是很熟悉,但是张喜财却很熟悉,之前有过几次合作,六个。他乡遇故知,张喜财连忙跟赵胜安走到一起,问起石牌的军情来。吴万年有胡县长应对,赵晋看到对方的陶营长一人闲坐,也就很自然的坐到一起。至于张重山,斟酒上菜的工作就交由他负责。 赵晋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陶少平与吴万年不是十分合拍,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立,都会保持一断距离,张喜财就不同了,完全一个奴才的地位。在胡县长敬第一杯酒时,陶少平并不太考虑吴万年的面子,等吴万年先喝然后而喝,而是张口就喝。 喝了两杯,赵晋向陶少平明知故问道:“我刚才赶过来的路上,听说闹出了一点误会,里面没有陶营长的人吧!”陶少平歪歪嘴,不屑的说:“没有,我们营的弟兄才不会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那都是张营长手下的精英。我来的时候,十一游李司令和我大哥望江县民政局局长陶太平一再要求,严守战区纪律,绝不扰民滋事。” 赵晋点点头,看来,在这位的心目,他的局长大哥,地位远在吴万年之上。既然这样,对吴部的两个营,可以区别对待,比如说在执行任务时,同时把一难一易两个任务交给吴万年,吴肯定会把容易的工作交给张营,而把难的交给陶营,难完成的任务自然会有三团来帮助他,这样几次下来,吴团必定会离心离德,就算吴万年会保存自己的实力,这位陶营长肯定不会与他一条裤子。很好!多一个有用的营,比一个没用的团要强得多。 听说对面有一个日军大队,其中三个中队是今天才从潜山过来的新力军,吴万年倒抽了一口冷气,狗日的日本人还真看得起你老子,老子不来,你不增援,老子一来,你就增援一个大队这么多!望江的日军就只有一个大队,还经常被抽走,留下一些老弱病残,既然是这样,那也不得了,华阳河里,经常看到他们开着小火轮耀武扬威,华阳镇里,只要有他们的地方,老百姓都得绕着走。那怕是遇见残得只剩一条腿半只手的日军也会绕着走。想一想自己在徐桥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滋润,为什么来这里送死,吴万年又一次生出想走的念头。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作为十一游二团,平时用这个名头作威作福,一有点事就脚底抹油,别说上峰不会答应,就是莫敌莫老大也饶不了他。 “赵连长,这次来石牌,莫老大只派你们一个连来吗?”吴万年问赵胜安。 赵胜安点点头,说:“我们警卫营,吴长官您是知道的,平时也没个固定的地盘,一天到晚的四处乱走,上头要求死守水吼,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只好天天守在水吼的战壕里玩泥巴,我们突击连和张生虎的侦察连就每天潜山怀宁到处跑,就为弄点情报回去供团部参考。没想到,我一来到石牌,就摊上了这挡子事,只好留下来,帮赵营长打一仗。这回吴长官你们到了,我们就可以撤退了。” “你们要走?”吴万年顿时慌了,郝文波的水平他是知道的,能打的还是莫敌的人。 皖河村这边坐了一桌,水吼也坐了一桌,水吼这里是为了给谭何易接风洗尘。 谭何易到的时间不算太晚,下午时分。一到天龙关,就一头扎进了野补团,莫敌一边安排谭何易洗澡休息,一边让人去527团向杨创奇通报,告诉他谭副座已经到了,晚餐是527团安排还是野补团安排,如果野补团安排的话,请杨团长和韦志高副团长赏光,吃完后,再接谭副座一起回前线指挥部。 听到莫敌的话,谭何易笑着问:“天纵,我就那么不受待见吗,吃餐饭那么勉强,还不打算安排我睡在这里,吃完就让我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比起你们后勤处何主任来,你这可就差得太远。” 莫敌笑着说:“要是在岳西,我随时作主。在这里,不是我的地头。” 谭何易大笑:“原来你还有这个想法,呵呵呵呵,这还是不是我之前认识的莫天纵,这还是不是把津浦路南闹得天翻地覆的莫天纵,还是不是炮击观光轮的莫天纵。” 莫敌也跟着讪讪的笑了几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嘿嘿,不提当年勇。” 谭何易很能够理解莫敌的想法,知道这位在麻埠呆了一年,成熟了许多,从过去的取巧学会了藏拙。他的做法很对,这里是潜山,是527团的防区,野补团到这里,完全是协助作战,喧宾夺主,会让人讨厌。 想到这里,谭何易让自己的随从告诉伍廷焕,让他带着弟兄们先去527团,前线指挥部给他们准备了营地,让他们先过去。莫敌没有对伍廷焕的人马有任何的挽留,这些人,与他有罗田出征的友谊,理当有所表示,但是形势如此,他也不能多说。好在伍营已经得到了钟鼎鼐营的热情接待,不算失礼。 “我这次走通了岳西,印象非常好,特别你们的兵站设置得非常有效,应该全面推广。”谭何易说:“这次出行,我们得其好处良多,收费很公道,我们自己去采购,也未必有这么便宜。每天都有热水洗澡,弟兄们都说享福。” 莫敌告诉谭何易,这些兵站不由野补团管辖,只是在军事上提供一些协助而已,他们的收益也与野补团无关,交多少给县政府,是他们自己的事。 谭何易微笑着,莫敌这么急忙的洗白自己,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他也不说穿,反而提起了另外的话头:“天纵,师部要搬到岳西,你是什么态度。” “除了欢迎,我还能有什么态度。”莫敌笑着说:“岳西地处山区,地瘠人贫,只怕再多养活一个师部有一定难度。” “这倒不用担心。师部的军费由二十一集团军直接下拨,粮食虽然在岳西采购,但都是现金交易,不会让当地百姓吃亏。我们在深沟铺呆了这段时间,不仅带富了当地百姓,还带旺了整条东大道。师部的消费能力不低,有时候还有一些接待任务,能够对当地经济有所拉动,特别是一些消费品,比如酒烟和日用百货,都是钱货两清,肯定能让当地百姓有钱赚。”说到这里,谭何易转了个话题,问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李品和主任没有把师部安排在县城,而是安排在汤池,汤池这个地方你去过吗?能不能安置下一个师部。” “我去过,在县城的北边,大约十里路程,是个平缓的山谷,有大路与县城相通,安置一个师部是没有问题的。”莫敌回答:“至于为什么李主任选择这个地方,我想还是为了大家方便。” 谭何易点点头,之前他们驻在霍山县城衡山镇,因为师部人多,突然间一个县城增加这么多的人,物资供应必然造成一定的困难,最麻烦的是,师部的人还经常与当地人发生冲突,弄出一些不愉快,李品仙上任后,把他们迁到英霍大道的深沟铺,一来是解决物资供应问题,同时也化解了与县城居民之间的冲突。176师搬出深沟铺后,把四十八军军部安排到那里,这是全新的布局。 正闲聊间,杨创奇和韦志高到了,杨创奇一进门就笑着说,莫团长这里是自古雄关,这房子也是当年绿营所建,很有文化沉淀。谭副座武学世家出身,正应该住在这里,好好品评一番才是。还没有等莫敌和谭何易答话,只见覃国升走了进来,给各位一一见礼后,告诉莫敌,晚餐已经准备好,罗团副和靳参谋长从作战室直接过去了,请几位一起过去就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五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五十九)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作为一个军事世家的传承人,谭何易军事嗅觉极为敏感,在水吼只呆了半天,翻看了一些每人情况汇报和来往电报记录,就基本上搞明白了目前安庆西六县的大势。几份给师部的报告,野补团对形势的分析是正确的,很客观,没有任何的主观臆断。只是野补团的态度很低调,措辞十分平实,因此给师部的印象不够深刻,更谈不上有强烈的冲击感。见到莫敌之后,再经过一次交谈,谭何易更明白了莫敌之所以这样做的苦衷。野补团,在各师中的地位都不高,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莫敌相对消极的态度无可厚非。谭何易有点担心的是,莫敌这把曾经的杀手手中的刀是不是会渐渐的钝去,曾经异军突起的莫天纵是不是也会渐渐回归大流,成为众多兵油子中的一个。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让人遗憾了。 谭何易在第二天上午对各方情况进行了了解之后,下午召开了前敌作战会议。526团潜水西岸阵地的负责人团副蒋春阳中校一大早从平坦桥出发,中午时分赶到水吼,代表526团参加会议。野补团只有莫敌和靳同轩两人参加,罗卫因为轮值没有参加会议。会议在176师前敌指挥部也就是527团的指挥部进行,作为东道主,527团团长杨创奇主持会议。杨创奇从安庆日伪军进攻潜山说起,对潜山保卫战大肆渲染了一轮,言下之辞是在目前的176师,能够打出潜山保卫战这样出色的战例,只有527团一家。对于与会者,他也很有一种除了谭何易,天下大老二舍我其谁的样子。对于这些虚名,莫敌不在意,蒋春阳更不在意,526团的老大是覃振元,528团的老大是周雄,他们不在,数来数去也应该是杨创奇称老大,名正言顺。 看着杨创奇在谭何易旁边慷慨激昂,桌子另外一边的蒋春阳偷偷对靳同轩说:“这种时候,谁称老大谁死得快。”靳同轩想笑又不敢,生生的把笑意憋住,好不难受。 杨创奇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日军在整顿一段时间后,会向岳西方向进攻,水吼是必经之地,十分重要,要求师部全力重视。对于谭何易带来一营援兵,杨创奇表示满意,有了莫敌团,有了伍廷焕营,水吼已经可以一战。 杨创奇讲的时间虽然有点久,但总有讲完的时候。当杨创奇告一段落时,谭何易问了他两次,讲完了没有,他都回答讲完了,谭何易才问了他第一个问题,对日军进攻石牌,有何看法?杨创奇的回答很有道理,他认为,日军进攻石牌,是以攻代守,环顾潜水以西,能够对他形成威胁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太湖,一是石牌。太湖的进攻他们是不担心的,因为他们坐镇梅城,有潜水为障,只需要一个步兵大队,就可以挡住526团的强大进攻。石牌就不同了,与石牌对应的潜水东岸,没有一个可以匹敌的据点,如果梅城的日军向岳西进攻,石牌的郝文波部可以进出自由,随时随地可以对梅城的后防进行骚扰和进攻,从轻的程度说,会增加不少的麻烦,从严重的程度说,会严重干扰对岳西方向的用兵,甚至会让进攻功亏一篑。因此日军才让第三步兵大队离开梅城,到距离石牌仅十里之遥的平山建立一个防守据点,目的就是防止郝文波部的进攻。 听到杨创奇的分析,靳同轩频频点头,这位看问题也不错,基本看到了问题之所在,但是有一点,他不敢苟同,难道自己大军就放在水吼,眼睁睁的看着日伪军在潜山怀宁布局,在完成布局后等着对方来进攻。难道他就没有想过,通过我们的主动出击,让日军无法顺利的完成布局,进攻岳西自然就成了一句空话。难怪莫敌不止一次告诉他,国军的领兵将领有一种固定思维,喜欢打防守,不爱打进攻,防守成功有功,防守失败无过,进攻就不一样了,进攻成功无功,进攻失败有过。纵观抗战三年来,能够主动进攻的还真没有几个。面前这个杨团长,很典型,他喜欢强调自己工作的重要性,无限加大自己工作的难度,目的就是给自己的失败事先进行铺垫,守住了有功,守不住无过。大半个中国都守不住,也没有看到有谁为此承担过错。 他与莫敌罗卫分析得最多的,是怎么通过自己的主动进攻,将分兵的日伪军一个个消灭,从而让梅城的日军退回安庆,达到我们的作战目标,收复日军占领的广大区域,回复到九月初的水平。他知道莫敌之所以让罗卫在家值班不来参加会议的原因,野补团自己三个人,相对而言,罗卫比较沉不住气,这个时候,罗卫一定会提出自己的主张,而这个时候的谭何易就会顺水推舟的把主动进攻的担子交给野补团,野补团就会自动上升为主力部队。作为野补团,作为从属性的部队,一旦上升为主力部队,那才是真正的喧宾夺主,打败了徒增别人笑话,打胜了也是狗拿耗子。 谭何易再问杨创奇,日军派了多少人马去余井,接下来会不会再派人马去公岭小市黄墩。杨创奇很清楚的回答,去余井的是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连,至于公岭小市黄墩,应该不会再派人去,因为这些地方已经是日军占领区的腹地,没有必要派兵驻守。 杨创奇的话刚刚说完,只见一个作战参谋走了进来,递给韦志高一份电报,韦志高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靳同轩不用看,就知道这份电报的内容,今天上午,张生虎的侦察连在黄墩把日军的一支后勤物资运输队给打了,所有物资抢劫一空,运输工具全部付之一炬。为了保证后勤运输线路的畅通,梅城的青木联队长肯定会派出部队到黄墩护卫。 这个电报来的时候太巧,梅城派出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连刚刚出发,兵发黄墩。如同的个大耳光,打得杨创奇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讪讪的坐在一边。 扣了扣手指,日军三个步兵大队,一个去了石牌,还有两个,其中一个中队去了余井,一个去了黄墩,梅城就只有一个半步兵大队,大约一千二百人。至于伪军,一个团九个连,一个在石牌,一个去了余井,一个去了黄墩,分解了一个营,还有两个营,七百多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两千人而已。这两千人,守住梅城没有问题,如果还要分兵北征岳西,岂不是是自己找死。莫敌嘴角咧了咧,说实话,他还真没把梅城的这两千人放在眼里。有了吴万年部的增援,石牌不再孤独,今天一早,赵胜安除了留下炮兵班给赵晋之外,其它人全部离开了石牌,他们的目标是今天晚上占领小市,伪军一个连在小市忙了这么多天,筹集了大量的粮食,是时候去收数了。 谭何易看了莫敌几次,莫敌都是低头顺目的样子,知道这位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的了,谭何易知道,硬要逼他说,他就会说一些,作为野补团,时刻听从安排,与主力团配合,歼灭日军等等的套话。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在公开场合把野补团的定位明确化,更无好处。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蒋春阳。 蒋春阳早就准备了一堆的套辞,什么潜水西岸的重要性,526团会不惜一切代价,严守潜水,不让日军西进等等。他在说话中还一再强调,潜水两岸都是527团的防区,作为具有全局观念的526团,在战役结束后,一定会退到太湖县境内,不会占着潜山的地皮不走。 谭何易第三问,是问谁对余井比较熟悉,他想了解一下余井的情况。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敢说对这个地方有多么深的了解。莫敌只是知道余井在梅城的东北,是一个仅次于梅城的大镇,至于长得什么样子,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说不上来。作为前后对这个区域管理的部队,竟然对自己手下的辖区完全不熟悉,谭何易有点冒火,说话有点带刺起来。还是蒋春阳解了这个围,他告诉谭何易,之前驻守在潜山的,是527团的韦高振,真正在余井驻扎过的,是527团的彭伍营,可以让人去找527团的彭伍营长,具体向他咨询有关余井的情况。 韦志高不等谭何易发话,说了一句,我去找他,就跑出了会场。 趁着这个时间,谭何易掏出一包烟,给在座者布了一圈,其它人都接过来点上,靳同轩摇摇头,不抽,莫敌摆摆手,不抽。谭何易有点不解,这个莫敌,什么时候不抽烟了,想当初两人在526旅搭伙,一个旅长一个副旅长,莫敌也是烟囱一条,难道现在就生分得抽自己一根烟都不受了。于是问道:“天纵,我记得你可是抽烟的。”言下之意,是太不给面子了。 莫敌说:“我也想抽,抽不了,一抽就咳嗽,一咳就停不下来。” 蒋春阳解释说:“谭长官,莫团长是真的戒了,他在27年日军沿长江西进时,石牌大战和黄梅大战两次中了日本人的毒气弹,军医说是伤了肺叶,这辈子只怕是没有福气烟抽。” 谭何易“哎哟”了一声,关切的说:“除了不能抽烟,还有别的问题吗?” 莫敌摇摇头,笑着说:“目前还没有发现,不知道怎么吃都不胖算不算问题。” “这个应该不算。”谭何易也笑了,莫敌,就是传说中的精骨人,估计这辈子也胖不起来。趁着把话扯开,谭何易问:“我记得,之前的战报,罗卫任526团警卫营长时,经常在公岭黄墩一带行动的是不是?” 莫敌点点头,说:“对那一带,最熟悉的是侯权,可惜他回桂林中央军校读书了,不然,问他肯定全知道。” 这等于不说,谭何易知道,莫敌这是打定主意当配角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 靳同轩对中国式思维可谓了解深刻,谁提议谁做事,大凡由谁提出的建议和意见,上峰都会顺水推舟的交由建议者来执行,久而久之,中国人对这个出头鸟可谓恐惧三分。这次的估计也非常准确,当彭伍在会议上把余井的情况仔细的介绍了一番之后,立即获得了一个任务,率领全营,沿着大别山麓,悄悄行军到余井西北的山边,寻找机会打下余井,消灭余井之敌。至于彭伍营离开后,527团防线留下的空隙,正好由伍廷焕营补上。 事关527团,杨创奇大为不爽,又不能不执行,只能搜肠刮肚的想招。想了很久,总算找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梅城的日军增援余井,怎么办?这种小问题难不住谭何易,谭何易看了杨创奇一眼,看来所谓的关心则乱,说的就是目前杨创奇的状态。彭伍营作为527团的主力营,为杨创奇所倚重,有此一问,也很正常。淡淡的回答说:一、让526团佯渡潜水对梅城的日伪军进行牵制,二、527团向梅城方向推进十五公里,在谷口野人寨构筑新的前沿阵地。野人寨距离梅城仅十公里,足够威慑梅城的日军。如果双管齐下,梅城日军即使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分兵增援余井。 杨创奇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源潭的日伪军西援又怎么办?这是个问题,谭何易一时半会也不能回答,虽然潭源的敌军不多,仅高河埠刘进守备营的一个连,但是两面夹攻,军势大不相同,在双方相峙时,一支奇兵哪怕是一个排,也会成为获胜的关键,或者就因为这个因素,彭伍进攻余井将面临失利也不一定。杨创奇的目的是不想让彭伍分兵,527团最好是团在一起,才会有力量。看到谭何易不能回答,杨创奇脸有得色。 没有想到,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靳同轩却突然间冒了一句,只要让528团周团长派一个营进军青草塥,源潭和高河埠的日伪军借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妄动。谭何易在地图上找到靳同轩说的青草塥,那是属于桐城的一个乡村,正是528团的驻守防区。这个地方,距离源潭不远,一旦源潭守军有任何风吹草动,528团就可以随手端掉他们的老窝,甚至吃掉他们。不错不错,野补团这个参谋长,有眼光,眼光还相当的宽。其实是他有所不知,驻守源潭的是孙权,没有莫老大的命令,让他去增援余井,那才是白日做梦。至于让周雄派出一个营到青草塥,只是为了给孙权一个不能增援的托词。 杨创奇刚刚得意了不到一分钟,脸色又一次垮了下来,狠狠的看了靳同轩一眼,这个小伙子,怎么就不会配合呢,我去打余井,我把前线搬到野人寨,对你野补团有什么好处吗? 谭何易最后的处理结果很简单粗暴,明天一早,527团全团进入野人寨构筑新的防御工事,伍廷焕一同前往。到达野人寨后,彭伍营不停留,继续行军,方向余井。 前线指挥部仍然留设水吼,地点不变,警卫工作由野补团负责,同时,借野补团参谋长靳同轩为前线指挥部代理参谋长,处理一些军事数据方面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由靳同轩汇总会议记录,组织电报稿发给176师师部。 师部接到电报,郑沧溶回电很简单,获悉,甚佳,一应事宜,均由前线指挥部决断,不需事事回报。郑沧溶不是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他现在人在岳西县的包家,走了一天的路,累得全身乏力。176师在搬家,把师部从深沟铺搬到岳西汤池畈,谭何易上报的岳西发展情况,让176师师部心痒难禁,与其在深沟铺看山水,不如去岳西,多少还有些人气。昨天打了一天的包,除了留了两台电报随时可以接收上级和下级的电报外,其它的物资全部收整妥当。今天,在深沟铺请了三百个挑夫,一大早就出发。 因为伍廷焕带走了一个营,师部就剩下不多的人,机关各单位各人自扫门前雪,说走就走。师部,同样有军队的机动能力,随时可以转移,大量的骡马,为搬运提供了保障,当然,在山路上,骡马走得也同样艰难。 这一次,出于对176师的尊重,对176师师部进入岳西的欢迎,何得贵和江承量、李品和带人一直迎接到包家。在包家的兵站,为176师师部做好了各种准备,让师部一行人真正找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师部的人,相对只有李品和比较熟悉,由他担任地主,十分适合。江承量与他们没有打过交道,何得贵虽然是下属,可从来没有去师部露过脸,师长郑沧溶的大名也只是耳闻,没有见过面。跟师长大人敬完礼后,何得贵就跟着参谋长李尚去具体安排师部人员的食宿。参谋长李尚对岳西的兵站也发生了强烈的兴趣,一边安排一边向何得贵咨询有关兵站的问题,问得很详细,得到何得贵的回答后,间或击节赞叹,间或拿出纸笔,认真记录。这位是有心人,认为这种兵站制度,虽然建立在广西民团制度的基础上,却比广西的民团政策更为优秀,如果在安徽全面推广,就可以解决目前日益严峻的赤军问题。 进入九月以来,赤军在鄂豫皖地区可谓遍地开花,除了立煌六安安庆等桂系部队的老巢之外,无处不是赤军的影子,大别山以东是以陈毅张云逸为首的新四军江北部队,大别山以西是以李先念为首的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如果说新四军江北部队是由小发展到大,豫鄂挺进纵队完全就是从无到有。挺进纵队的出现,是一个全新的创举,证明了一个道理,在任何地区,赤军均可建立武装,而且可以存在和发展。面对日伪军的打击和中央军的磨擦,豫鄂挺进纵队运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不仅数次粉碎日伪军的“扫荡”,还在错综复杂的“三角斗争”中屡屡占据先机。今年6月,枣宜作战结束,襄樊、宜昌相继失陷,豫鄂挺进纵队主力从鄂东返回平汉路西作战略展开,进军白兆山,控制战略枢纽平坝;继而渡过襄河,开辟襄西根据地。8月初,鄂皖挺进在白兆山召开军政干部大会,总结部队作战的经验教训,反对分散主义,加强统一指挥,从思想上、政治上达到了高度统一。会后,趁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的战略调整,一举将势力扩展到鄂东豫南的真空地区。康王寨大战结束后,171师退走立煌,日军也退回信阳,商城、光山、经扶一带就成了周志坚黄春庭新四军鄂豫挺进纵队二团的实际控制区。 作为二十一集团军司令,李品仙对此伤透了脑筋,随着十一集团军建制的撤消,八十四军纳入二十一集团军靡下,正紧锣密鼓的调入鄂东皖西地区,旨在控制赤军的疯狂扩展。第七军则调往皖中地区,与在皖中地区的罗炳辉部和徐海东部展开太极推手,试图拿回皖中地区的管理权。而在江南皖南地区,中央军事委员会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长江滞留在长江以南的新四军迅速渡江北上,均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拒绝,第三战区顾祝同与宣城的项英数次交涉,均无结果。三十二集团军副总司令上官云相认为,不给滞留在江南的新编第四军保定军校的老同学叶挺一点颜色看看,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眼前的这块地盘。 把赤军赶走之后,如果加强属地的管理,是这段时间安徽省政府最紧迫要解决的问题,看到岳西的兵站制度,李尚认为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很多细节,李尚查根问底,何得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恐不能让上官满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李尚把兵站制度组织成文字,并上升到理论的高度。一大早,交给师长郑沧溶审阅。郑沧溶看完之后,大感兴趣,掏出笔,在文件的最后,添上了自己的大名,告诉李尚,立即派人把这个报告送到立煌,交给李品仙长官手里。 李品和等人陪着郑沧溶等人一路步行,当天从包家走到来榜,一路上,李品和介绍起周边的风光,很是精彩。郑师长一大早递交了一份相当的价值的报告,心情也十分的畅快,路走得轻松,面前的景物也越发怡人,一天的路程很轻松就赶到。让郑师长最为满意的是,江县长把从深沟铺来的挑夫全部打发了回去,在包家本地征集了几百名精壮,以征徭的方式让他们把176师部的装备送到来榜。接下来,再由来榜出人,把物资以接力的方式送到汤池。江县长的工作能力赢得了一个满堂彩,这种接力的方式,不仅行军速度快,还不用考虑挑夫的食宿,可谓省时省力。因为郑沧溶的坚持,本来应该付给挑夫的后两天脚钱一分不少的给了县政府,而县政府又拿出来,作为在汤池的接风洗尘费用。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政府与师部的融洽,在176师进入的第三天,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岳西你好我好大家好,潜山就大不一样。压着一肚子的气,杨创奇带着部队来到了野人寨。野人寨,又叫野寨,古名谷口,顾名思义,扼制着山谷的门户。谷口改名野寨,缘自宋末刘源兴兵抗元。南宋末,江北大都沦入元蒙手中,至元十二年,元蒙军队进攻安庆,知府范文虎投降,潜山人刘源在天柱山倡议起兵,扎营结寨,从谷口到西关,五里一营,十里一堡,兵马往来,不绝于道。后因叛徒出卖,山寨惨遭攻破,刘源血染沙场。明宣宗朱瞻基,为彰显刘源卫国有功,封其为护地大王,并把他当年建寨起兵之地叫做野寨。此地之所以又叫野人寨,是因为传说古时这里常有野人出没,伤人害畜,某县令用烈酒诱野人入洞,同归于尽,因此而得名。野人寨为一小镇,古为驿道渡口。依山傍水,翠岭连绵,溪谷环绕,碧坞烟霞,曲径通幽。有汉武帝拜岳台遗址和旌驾桥,有三祖名刹、觉寂古塔。钟鼓长鸣,香烟缥缈,山光潭影,小桥人家,如果不是战乱,倒不失为一个游览观光之极佳所在。 此时的杨创奇,既无心于三祖名刹,更无心于应梦井,对“碧坞烟霞昼未开,游人到此尽徘徊。凭谁借问岩前叟,曾托吾皇一梦来”的意境荡然全无,一门心思应对二十里外的梅城敌军。之前,杨创奇在这里设置了前哨,梅城敌军进攻,只要来到这里,前哨可立即通知三十里外的水吼,确保水吼阵地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御敌。现在,这里就是前沿,敌军袭击,说到就到,完全没有缓冲。从现在开始,只怕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一) 入夜,赵胜安带着突击连进入了小市。这一趟,赵胜安走很很舒服,因为赵晋安排得很到位。在上石牌,全连登上了赵晋安排的木船,木船不少,整整六只,日军撤退到平山后,皖河到潜水的航运正常畅通,这些船平时在皖河潜水跑航运,可以装载数万斤。上了船在知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船上竟然坐着郝文波部王新国一营的一连,这个连全部便装,除了几个人带着小短枪外,其它人都是手无寸铁,如同一伙民工。赵胜安惊讶的问一连长怎么来了?这是去干什么?一连长说,团座大人知道赵胜安这回是准备打劫小市的粮食,让他们来做搬运工,用这几条船,顺便把粮食运到石牌。石牌增加了一个吴万年部,储备粮有点吃紧,仗不知道还要打多久,胡县长已经着手去太湖望江买粮了,不然,仗打到一半断了粮,想不败都难。 赵胜安大笑,这些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市,不错不错,有想法!只是这么一来,增加了自己袭击小市的难度。之前赵胜安的作战目的很简单,把在小市筹粮的建国军连打疼打走,然后用最快的时间把粮食分发给当地百姓,进而让梅城的青木联队再次分兵,起码要分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建国军来小市,就算完成了莫敌的战略目标。计划比不上变化,这样一来,不仅要把敌军弄走,还要把粮食一点不少的交给一连,还要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把粮食从皖水对岸的小市搬到潜水边,然后从容上船运走,最重要的是,要确保这段时间里,日伪军不会出现在小市。思来想去,这个工程不小。 在船上,想了一路,想得头大,坐船行军,舒服了脚,却辛苦了头。 一连长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赵胜安,是不是给他们出难题了,赵胜安告诉他,难题算不上,只是比之前的难一些而已。之后想法很简单,这里只有一个伪军连,伪军连好对付,只要深更半夜往他们的营房里扔进几十个*,保管他们连枪都不拿,边滚带爬有多快跑多快。现在不同了,不仅不能让他们跑,甚至一个人也不能离开,小市距离梅城只有十二三里,跑步一个来回也就是两个来小时,如果他们回去报信,日军迅速增援,我们不仅带不走一粒粮食,甚至自己走不走得掉都成问题。一连长这才真正认识到,石牌一伙人给赵胜安出的这个难题,不止是有点大,是相当大! 船在潜水里逆水顶风而上,走得很慢,已经过了中秋,江上的风,夹杂着水气,更有些许的寒意,在船上,赵胜安让报务员打开电报机,把情况向水吼的团部报告,打了几年的日军,也向日军学会了一招,向上级请求战术指导。 莫敌和靳同轩在前敌指挥部开会,直到太阳偏西才结束,散会后,莫敌拉着526团来的蒋春阳,一起回到天龙关的团部,一起从桂林出来的弟兄,有日子没有见面,今天必须好好的喝一杯。一进天龙关,覃国升就笑嘻嘻的拉走了蒋春阳,这位正在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政治部主任,现成的老师送上门来,可不能浪费。莫敌刚进作战室,还没有喝上一口茶,罗卫就把赵胜安的电报递了过去。 “呵呵,这个郝文波还真会趁火打劫,这种粮食也不放过。”莫敌笑着说。 “这个粮食肯定不能放过,听张生虎留在小市的侦察员说,这段时间,建国军在小市买粮,把当地粮价往上买高了不少,作仓库的齐家祠堂里,堆得满满当当,少说也有几万斤。只要拉回石牌,养活吴万年部就不会再有压力。”靳同轩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十一游跟我们一样,也是粮草自筹单位。” 罗卫听明白了靳同轩的话,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帮郝文波这个忙?” “当然!”莫敌说:“告诉赵胜安,想方设法完成任务。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电。如果需要人手,我跟蒋春阳说,让高贵选营增援一个连。” “没有问题!”之前在院子里跟覃国升说话的蒋春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作战室,大声回答:“随时可以调动部队,反正,守在潜水西岸目前也就是做做样子,能够做点事还消痰化气。” “如果再有一个连,就好办了。”罗卫想了想,说:“让高营长派出一个连立即出发,与赵胜安连在小市附近的潜水西岸汇合,什么时候碰面,什么时候动手,一切由他们作主。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连,还有一个赤手空拳的连,差不多一个营的的人手,不可能搞不掂一个建国军连。” “如果是打,没有问题。”靳同轩说:“问题是要严密封锁消息,起码在五个小时之内,不能让袭击小市的风声放出来,否则招至梅城日军的增援,就会前功尽弃。” 如何截断建国军求援的途径,是天龙关里团部最关心的问题。而在潜水边袁小圩码头边等待高贵选营增援部队的赵胜安则纠结于另外一个问题,小市在皖水的那一边,怎么样才能无声无息的渡过皖水,才能对建国军进行袭击。看到赵胜安一脸的愁眉不展,郝文波团的一连连长凑了过来,问有什么不能解决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点忙。听说是这个问题,一连连长笑了,说脚下条水,老鱼潭以下叫皖河,老鱼潭以上叫潜水,刘河口汇入的叫皖水,太湖流过来的叫长河,无论名字叫什么,都是一江水,在江上跑船的船民都是一家人,大多认识。我们这里有六条船,肯定有船老大认识小市渡口摆渡的。一问之下,不仅认识,有一位船老大直接告诉赵胜安,小市摆渡的船家刘老大跟他们家是儿女亲家,别人不夜渡,自己什么时候渡皖水都没有问题。赵胜安乐了,原来解决问题如此简单。 在夜幕中,有人看到了河西出现的手电筒光,三条船立即过河,把人接了过来。一上岸,赵胜安乐了,面前这位不是高贵选又是谁,哈哈一笑迎了上去,问:“高营长怎么亲自跑来了!”高贵选笑了:“什么亲自不亲自,我还亲自吃饭亲自拉屎呢。”这位在526团,日子过得郁闷,他不是覃振元的嫡系,出力的活都是他干,好吃的从来不会轮到他,还好,有蒋春阳在,日子过得不算艰难,这回是蒋春阳个人要他帮忙,岂能不认真对待。说:“我在潜水边守半个月了,一个日军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说不出的无聊,听说有事干,我还不赶紧走。好了好了,不说别的了,弟兄们都饿惨了,接到命令,来不及吃饭就出发,紧走慢走,走了两个小时,一个个都前胸贴后背了。” 有船就有粮,就有炉灶炊具,有河就有鱼,就有生鲜。饭早就做好,鱼也早就煎上,从石牌拉来的山药和水芹菜,让高贵选和他的弟兄们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吃完饭,一伙人开始往小市方向走,路不大,却不难走。秋高气爽淡淡的月光照着路,不需要另外照光。赵胜安与高贵选走在中间,赵胜安说:“高营长,你来了,我就舒服了,这场袭击,还要请你主持才是。”高贵选哈哈一笑,说:“赵胜安,你小子想得美,我来是来散心的,不是来操心的,你老老实实当你的指挥官,把我当成一个老兵好了。”指着身边的七连连长,说:“打仗,你跟他商量。”再指指另一边的郝文波团一连连长,说:“还有这个,你们三个臭裨将,是凑成一个大诸葛还是个小诸葛,跟我没关系。” “那不行,我们做事,你必须帮我们把关。”赵胜安说:“不然我就跟我们莫老大说,你就会看我们的笑话。”高贵选大笑,说:“好好好,我不看笑话,我做事还不行嘛!” 很快,队伍走到皖水边,河对岸就是小市,摆渡刘老大的亲家走到河边,喊了两声,渡船摇了过来。把摆渡刘老大叫到赵胜安面前,随便几句,就把小市的伪军和他们的仓库搞了个清清楚楚。伪军连住在王家祠堂,仓库却放在约一里多路外的齐家祠堂,每天晚上轮流安排一个排,在齐家祠堂看守粮食。高贵选问刘老大,怎么在这个地方屯这么多的粮食,不收一批送一批去梅城。刘老大告诉高贵选,这里,是日伪军的粮库之一,从油坝黄龙一带买来的粮食,全部集中在这里,就没有想过要往梅城送。高贵选笑了,这些日本鬼子,就没想过会有人抢粮吗?刘老大说,怎么没有人想抢,前几天,江湖盗匪郑开臣就带人来抢过,没有想到,这里的建国军连长很有水平,让守仓库的那个排拖着郑开臣,他从后面包抄,一下子就把郑开臣给赶跑了,还弄死了郑开臣两个枪手。听江湖上传言,宿松的马小狮这些天也往小市赶,想弄点好处。刘老大天天摆渡,听的江湖传言也多,信口一说,就是一大堆。 赵胜安问这渡口的渡船有几条,刘老大说就自己一条,如果想要多也有办法,小市码头停着几条平底小货船,平时在皖水里做航运,可以借来用用。指着他的亲家等几个船工,刘老大说,有他们几个在,什么船不都是玩。 第一船先把六艘船的船夫和突击连二排拉了过去,先在对岸警戒,很快,从对岸就划出七条大大小小的船。分了两次,把高贵选和赵胜安三个连的人马拉了过去。在刘老大家儿子的带领下,高贵选带着自己的部队向王家祠堂赶去。刘老大则一马当先,带着赵胜安和郝文波部一连的弟兄以及六个船的船工及他们的家属,赶往齐家祠堂。因为赵胜安跟他们说过,他们能搬多少粮食就搬多少,搬回去都归他们所有。 王家祠堂,警备松懈,之前的鸡鸣狗盗在小市闹了几次,都是直奔齐家祠堂,不会来王家祠堂找麻烦,因此,王家祠堂只在祠堂门口设了一个双岗明哨,象征性的告诉别人,这里住着人。 高贵选绕着祠堂走了一圈,看了看,祠堂一共有三个门,一个是放了双岗的前大门,一左一右各有一个腰门,除此之外,就是高达两丈五的高墙,高墙由青砖砌成,除了顶部有几个通气的孔,其它地方全部密封。三个排,各守一个门,只等齐家祠堂那边打响,这边的人如果老老实实呆在里面不闹事,就留他们一条命,如果他们要出门找死,就成全了他们。 赵胜安突击连则直奔齐家祠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二) 齐家祠堂的警戒程度与王家祠堂完全不一样,虽然不至于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但是明哨暗哨流动哨应有尽有,张重山是内行,看了一眼,说:“巡逻哨是五个人,明哨两个,应该还有两个暗哨,房上应该有一个,还有一个在哪里,得找一找。”赵胜安说,没有必要找,让三排打巡逻哨和明哨,打完了,暗哨自己会跑出来。让一排的机枪准备着,什么地方有动静,就往什么地方开枪。张重山问,打完了外面的,里面的死守在里面不出来,怎么办?赵胜安笑了笑,从背包里拿了一个瓦斯弹出来,说:“这个东西可熏不坏粮食。”张重山看得眼直,这个东西原来是这么用的,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只听一阵排枪,五个巡逻哨和两个明哨一头栽在地上。听到枪声,房顶一道电筒光立即照亮,祠堂侧面的土地庙也有了动静。两挺机枪一挺打上,一挺打下,土地庙边的暗哨被打中了,房顶的暗哨缩了回去。枪声,如同捅了马蜂窝,祠堂里立即传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大门打开了,没有人出来,在大门昏黄的灯光中,一挺歪把子的枪口出现在门坎上,很快,这支歪把子就吐出了火舌,慢无目标的对着外面射击起来。赵胜安早就沿着墙根的死角走到大门边,一扬手,瓦斯弹从大门口飞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就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只见第一批的三个人跌跌撞撞从门里冲了出来,捂着嘴,速度飞快。他们快,三排的水连珠步枪更快,狙击手们已经等得很累,好不容易盼到三个目标,一枪一个,正打在伪军的大腿,三个伪军像滚地葫芦一样滚翻在地,把捂着嘴的手下放到大腿部,搂着大腿哀嚎不止。 一支步枪从里面飞出来,摔在祠堂前的地上,紧接着,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刚一出门就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捂着口鼻的手高高举起,深吸了一口气后,大叫一声:“别开枪,我们投降,饶命。” “全部出来。”赵胜安喝道。 只见门里飞快的冲出二十来个人,也跟着前面那位跪在一边。张重山让郝文波一连的几个弟兄,捡起明哨暗哨巡逻哨的枪,把这些人撵过土地庙后面,一人搂着一棵碗口粗的树,拆下他们的鞋带,把双手拇指紧紧绑在树的那一边。有个不怕死的建国军士兵,看到全身便装的一连弟兄,问他们是那个山头的,被问的也机灵,随口一答:宿松马小狮马大帅部分的。 用湿水的毛巾捂着口鼻,赵胜安走进祠堂,吓了一大跳,这也大多了,一百斤一包的粮食,堆得满满当当,这里的粮食不止几万斤,少说也有十几万斤。两个连的人有毛巾的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在祠堂边的水井里浸湿,没有毛巾的直接就把衣服浸湿,扎在脸上,开搬。 齐家祠堂枪响第一声,立即传到了王家祠堂,随着哨兵尖厉的哨子响,王家祠堂也喧闹了起来。不一会,大门打开了,两个人睡眼惺忪走了出来,只听得距离大门口约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响起了捷克式的点射脆响,走出门口的两个人当即中弹,倒在地上。之前的两个明哨吓得魂不附体,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正门被封开侧门,左侧门刚一打开,捷克式的子弹就准确的扫进了门洞里,门洞里传出唉哟唉哟的叫声,这是有人被打中了。祠堂里停顿了一会,把机枪架在门坎上,观察了好一阵,才发现并没有人主动进攻。远处齐家祠堂的枪声再响了一阵之后,也停止了,情况如何,完全不明。建国军连长知道门前这伙人,目的就是要挡着自己,不让自己增援齐家祠堂,那边只有一个排,顶不了多久。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伪连长拎着一个枕头扔了出去,立即迎来了捷克似的弹雨,枕头被子弹扯得稀碎。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严密封锁三个门口,只要自己不出去,对方并不主动出击。据此判断,对方的人手并不多,封锁门口的也只有几挺捷克式轻机枪而已。伪连长让人搬来梯子,爬到祠堂顶,想从顶上居高临下,杀出一条路。来到顶上一看,才知道自己又错了,外面人影幢幢,人数不少,伪连长彻底死了心,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祠堂里,等到齐家祠堂的事告一段落,等到天明,自己这边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把粮食从祠堂里搬出来,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在小市当地的民众来了不少,人多力量大,不大一会工夫,就全部运到了小市码头,留下了三分之一在码头上,作为给小市百姓的酬劳,另外三分之二,在民众的协助下,搬往潜水岸边。虽然返程只有郝文波团一个连,因为载的粮食太多,六艘船压得吃水很深,船工不敢夜航,一直等到东边天白,才在晨曦中顺流而下。 在郝文波一连指挥当地民众搬运粮食的同时,赵胜安和他的突击连来到王家祠堂,把高贵选换了下去。 赵胜安送高贵选到码头边,刘老大和几个船工已经等在渡船上,赵胜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高营长,这次你们辛苦一趟,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一码头的粮食,只怕你们也不会费力搬回去,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来感谢你。” 高贵选说:“自家弟兄,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你们这一招打得准,正打在敌人的七寸上,如果能够从梅城调出一个中队的日军,对我们来说,又少了一份压力。这也是自己帮自己,哪里还需要感谢。” 赵胜安说:“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很承情。下回有什么需要兄弟我的,高营长你一句话,我一定到。” “这我相信。”高贵选说:“这次梅城日军势大,与敌人对耗,我们没有太多的胜算,即使526团加上527团和野补团,也不是梅城敌军的对手,只能通过撕扯,把敌军化整为零,再一个一个收拾他们。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只有莫老大才能实施,潜山怀宁这一战,我估计最后还是要由莫老大出手才能收官的。你们在野补团,虽然吃的用的都要自己筹,但也有个好处,就是自由。你和张生虎两个连,就是莫老大手里的两把尖刀,潜山怀宁的局势,迟早会被你们两个搅熔。打胜仗的部队升官快,弟兄,可能下次见面,你就和我平级了!我看好你!” 赵胜安被高贵选的话说中了,站在码头上呆了很久。可不正是这个道理,自己中央军校毕业后,补充来到1056团,担任突击连的排长。廖山民跟陈正信回了广西,自己从突击连的排长升为突击连副连长,瘦猴老大去了中央军校,自己接任了连长一职,同一届毕业的同学,大多还是一些排骨精,自己已经捧上了莲子羹,而自己所在的这个警卫营,更是人才的摇篮,徐平少将军长,徐乐少将司令,陈正信上校团长,赵国龙上校师参谋长,罗卫中校团副,石重少校营长,钟良少校营长,瘦猴毕业后,肯定又会主持一方。赵胜安对自己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高贵选部完成任务,返回潜水边,赶在六艘船没有装载粮食之前,让船只把他们送过对岸,在天亮之前或许还真的能够赶回平坦桥营地。 搬运粮食的百姓每人扛一包一百斤的粮食去到一趟袁小圩潜水东岸送上船,再返回小市码头,每人在突击连的弟兄手里领走五十斤粮食作为他们的辛苦酬劳,很快,码头上之前堆成小山的粮食消失得干干净净,人影也随即消失不见,小市的夜,又回复了往常的寂静。赵胜安看了看手表,四点多一点,突击连在这个王家祠堂周围,已经守了整整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里,没有响过一声枪,也没有任何动静,王家祠堂里,静得像没有一个人。赵胜安告诉弟兄们,悄悄的撤走,不要让祠堂里的人察觉,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不敢出门,傻傻的在里面等到天明。 突击连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王家祠堂,在夜幕的掩护下向东走去,直到走出了小市,他们才放重脚步,放开嗓子,大笑了一阵。接下来,突击连要前往公岭,与张生虎侦察连合兵一处,在公岭弄出一副南打黄墩,北慑源潭的势头,迫使梅城日军再度分兵到公岭。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们就算是达到了作战目标,就可以功德圆满返回水吼。 直到天亮,王家祠堂里的人悄悄的从屋顶探出半个脑袋,察看外面的情况,才知道外面早就没有一个人,只有压平了的干草和草上的露珠。伪军连长飞一般的跑向齐家祠堂,解开绑在土地庙后面那些已经发青的大拇指,看着空荡荡的祠堂,闻着淡淡的瓦斯味,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今天搞事的是宿松的匪首马小狮。 天龙关里,莫敌早早就收到了赵胜安的电报,早餐时,把消息告诉了蒋春阳,同时也把高贵选给蒋春阳的电报交给蒋春阳,说:“回去帮我谢谢高贵选,只怕这一次,他还真要做无名英雄了,因为袭击小市的不是赵胜安,也不是高贵选,是宿松的土匪,叫马小狮。”蒋春阳大笑,指着莫敌说:“老大,我算服你了,装低调能装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太委屈自己了。”莫敌笑道:“这种事,我还能怎么做呢?你懂的!” 蒋春阳点点头,自己确实很明白,莫敌,有他的苦衷。眼睁睁看着潜山怀宁的战局糜烂,不是他的性格,但是以野补团的身份去主动作战,又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 早餐很丰盛,有粥,有馒头,有煮鸡蛋,还有炒酸的潜水小鱼干。蒋春阳吃完早餐,与靳同轩一起去到水吼前敌指挥部,靳同轩是走马上任,出任前敌指挥部参谋长,蒋春阳则是要赶上杨创奇出发的部队,一路同行走到野寨,从野寨过潜水,不远就是自己的驻地平坦桥。野补团虽然好,不是自己的家,526团虽然不好呆,却要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三) 杨创奇到达野寨时,小市被土匪袭击的消息才传了过来,梅城一个日军增援中队已经出发,前往小市,与小市原来的伪军连一起,加强对小市的管理。小市之所以成为粮仓,是因为石牌的增兵,改变了梅城日军的计划,与其把粮食先送到梅城再送往平山,不如屯在小市,需要时即可运往平山,平山的日伪军总数已经近千,消耗也相当的大。没有想到这么一来,竟便宜了一个叫马小狮的盗匪。青木联队长认为,粮食虽然被抢走,但是小市作为一个粮仓,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增加防守人数,加强对小市的管理,同时继续在周边收集粮食,满足消耗。 梅城的日军又减少了一个中队,杨创奇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梅城只有一个日军大队和一个日军中队,即使向野寨进攻也不可能倾巢而出,肯定会留下一些部队,那么,能够参与进攻的最多不过是两个中队到三个中队而已,凭这两三个中队的日军,即使有三对六臂也不可能打通通往岳西的道路。杨创奇开始理解野补团的意见了,看来莫敌比自己有先见之明,他曾经在潜山做过西六县的联合军事总指挥,对这个地方,他更有发言权。 送别彭伍,杨创奇这一回没有了任何的不愿意,在他看来,彭伍营拿下余井不会有太多的悬念,如果能够再从梅城拉去一个日军中队的增援,那就是喜上加喜。杨创奇看明白了,梅城日伪军的力量就每小一分,进攻野寨的可能性就随之而减少一分,作为在最近前沿的自己,安全性又大了一分。基于这个思想,杨创奇与彭伍的告别也生动了起来。 “打不打得下余井,其实无所谓的。”杨创奇很认真的说:“如果进攻消耗太大,就不要对余井展开正面进攻。” “为什么?”彭伍不理解了,打就打,不打就不打,这种不打则打,打即不打的手法,一时半会,彭伍有点断路,不是他笨蛋,而是自己的团座大人为什么一反常态,与往日大不相同。 “余井小地方,我估计不能养活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伪军,粮食物资肯定要从梅城运去,我们也可以学一学十一游,在日军从梅城向余井的运输方面下手。”杨创奇有点佩服自己,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己这一招,正是兵法之致胜招。 彭伍瞪着圆眼看着杨创奇,搞不清楚这位是睡着了还是没睡醒,余井,号称三山一水六分田,这个地方不缺粮,一个日军中队一个伪军连,不过是三百来人而已,再加一倍也能养活。他没有说穿,而是点点头,对杨创奇说,他会随机应变,不会拿弟兄们的命去瞎拼。 看着彭伍的队伍渐渐远去,杨创奇回到谷口里的营地,察看阵地的修建状况。 伍廷焕正跟527团的庞凤清营长在争执,庞营长认为,第一需要破坏的就是公路,日军的机动能力在我军之上,只有破坏了公路,才能大大降低日军的机动能力,与我们处于同一档次。伍廷焕认为,我们这里有三个营,还有一个野补团的重火力连,不可能连一条公路都封锁不住。更何况公路是最好的行军指向标,有公路,日军就会沿着公路走,没有公路,对方就会散得一地都是,留下公路,就留下了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绞杀战场。 看到杨创奇到来,把矛盾上交给他这里,如果是按照平时的思维,这个公路是必须挖断的,但是今天不同了,梅城的日军并不多,加上伪军也多不到哪里去,对方没有坦克没有战车,以血肉之躯与有地利之优的527团攻防,公路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优势,也许还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坟场,二话不说,同意了伍廷焕的意见。 这回轮到工兵出身的庞凤清郁闷了,不挖公路,这个工事怎么修,主战场定在何处,纵深如何控制?庞凤清只好去找韦志高,接下来的整体防御工作怎么进行。 送走了527团,谭何易看着空荡荡的指挥部,第一次发现这个用祠堂改成的指挥部竟然是这么的阴森,挂在墙上的老人画像,一个个也变得生动起来。除了随行的三个作战参谋,就是一个班的警卫队,再加上靳同轩一个,大大的祠堂里,阳气明显不足。 谭何易极度无聊,走出祠堂外,信马由缰的沿着潜水往上走,不知不觉来到天龙关。既然到了这里,说不得,进野补团坐坐,莫敌这两天的表现大异往常,正好找时间跟他谈一谈。 走进莫敌的作战室里坐下,谭何易直接了当的对莫敌说:“527团走了,连伍廷焕都走了,留在这里的,除了我,全是野补团的人。天纵,这两天看到你的表现,我个人认为很有问题。作为曾经的老拍档,老朋友,我想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方面出现了问题。” 莫敌笑了,说:“我让他们弄两个菜,我们俩喝点,边喝连聊,行不行?” 谭何易大笑,说:“这个主意好!”野补团有罗卫在管理,前线指挥部有靳同轩在顶岗,喝点就喝点,喝多了也不会误事。 莫敌带着谭何易走向关隘左边的角楼,沿着古老的马道登上墙头,远近风景,一眼尽收。这里地势险要,脚下即是万丈绝壁,身后却有一颗不老古松,松冠巨大,把角楼笼罩其下。角楼顶部是瞭望哨,中空,有窗户可远望幽谷。在天龙关,这里是莫敌最喜欢的一处,平时常取书一卷,在这里闲坐阅读,或者凭栏远望,或者瞌眼小眠。角楼很干净,避风向阳,当中,有一张小方桌,说是桌,不如说是案几更为适当,长不过尺半,宽不过两尺,两张制作粗糙的木制小靠椅相对而置,与案几倒也相配。案几相对,是一张行军小床,床上没有被褥,不能长卧,只能小憩。行军床的边上,是由几个弹药箱搭成的床头柜,柜上,散放着几本线装旧书。 “这里不错!”谭何易坐在木靠椅上,从石窗望出去,俨然一幅山水画卷一般,赞道:“闻松涛而不见针落,看画卷则生动鲜活,在这里坐上一阵,可修身养性,吐故纳新。” “那你还不搬到天龙关来,留念水吼的大房子做什么?加上你的参谋部卫士班,也不过是十几个人而已,住在空荡荡的军营里,过瘾呢!”莫敌笑了:“还要劳动靳同轩每天走过去上班。” “搬来你这里?”谭何易问。 “是啊,搬到我这里来办公,这个小角楼归你。烧上红泥小火炉,烧茶烫酒,任你作主。”莫敌说。 “可以考虑。”谭何易说:“水吼那个指挥部,用的是当地人家的祠堂,平时办红白喜事的地方,放办公桌那位置,就是停死人的。人多还无所谓,527团走了,就剩我们十来个人,还真有点瘆得慌。不过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地方?不会晚上就让我在这个小角楼里过夜吧。” “小看了吧,我有三个连在外面执行任务,随便哪个连的驻地,就能放下你的卫士班,至于你谭大长官,只能委屈你睡客房了。”莫敌有点不屑的说。 “有三个连在外面执行任务?”谭何易听出了问题,这是战时,连以上单位外出执行任务应该上报备案,这位,还真是有组织无纪律。刚想指出,话到喉头又咽下,这是野补团,野补团有极高的自主权。 “是啊!”莫敌说:“重火力连跟着527团去了野寨。” 这个谭何易知道,527团加在一起,重火力也赶不上野补团的这个连,一个拐把子排,十二挺日本九六式轻机枪。一个掷弹筒排,十八具掷弹筒,一色的八九式,比527团那几具民二十七式掷弹筒可谓天差地别,同样的*,八九式能扔出600米,民二十七式却只能比日本大正十年式多一点点,达到270米。重火力连的三排配备了六挺金陵产民二十四式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这是野补团唯一的国产武器,全部采用重弹,杀伤力惊人。 “侦察连去了黄墩。”莫敌继续轻描淡写的说:“他们打劫了一次安庆过来的运输队,让梅城的敌军分了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连过去。突击连在石牌连续打了两次夜袭,第一次缴获了两门81毫米曲射炮,第二次夜袭,把松本中队长给炸死了,两次袭击,从梅城成功调走了一个日军步兵大队。昨天晚上又袭击了小市,抢走了全部十几万斤粮食,再一次迫使日军分兵。” “什么什么?”谭何易大为意外:“昨晚上打小市的是野补团的突击连,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小狮!” “不好意思,正是他们,协同作战的还有526团高贵选营七连。”莫敌把手里的电报稿递给了谭何易。 谭何易接过来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天纵就是天纵,别人还在遥望上峰指示,你已经在布局了!主动出击,不是要去找敌人拼刺刀,重在斗智,重在占据主导地位,日军气势汹汹来到潜山怀宁地区,占领梅城,却没有想到,已经陷入了你布下的泥淖之中!很好很好!莫天纵仍然是莫天纵,没有改变,我很欣慰,我很高兴,今天,我要喝醉,哈哈哈哈!” “也就是你吧,所有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都告诉你了。我们关系够深,也够硬,如果是别人,我可不承认这些是我干的。我是野补团,以配合为主,如果在作战上花的时间太多,就没有时间找吃的,迟早会被饿死。”莫敌淡淡的说,这是实话,如果你能打,上面就会不停的让你去打,没有给养,没有补充,野补团还真不能去当这个主力。 覃国升带着几个人端着东西走上来,先在小案几上放上一个陶瓷盘,盘里放上少量水,再把一个烧得正旺的碳炉放在陶瓷盘里,炉子就不会对案几造成烧灼。接下来,一盆水煮猪杂放在碳炉上,简单的小火锅就算上齐。两个碗摆好,两双筷子架在碗上,杯子里斟上酒,说:“昨天,石重没事干,带人去山上下套,也是你有口福,今天早上去看,竟然套了头野猪,肉还在弄,先把猪肝小肠猪肚弄干净煮了一盆,在你们玉林,这个东西应该叫做生料吧!” “玉林的生料是牛杂,不是猪杂。用野猪下水做生料,这可是头一回尝到。”谭何易说:“你说什么?石重没事干?他怎么能没事干?也是也是!他手下三个连都出了任务,你说他还有什么事可干,这样好这样好,出去弄点猎物,正好打打牙祭。好好好,喝一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莫敌看着有点语无伦次的谭何易,暗暗摇头,这位,还没有喝,就先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四) 小角楼是个吃火锅喝小酒的好地方,外面风声萧瑟,却吹不进这小小的角楼,只能弯进淡淡的微风,正好吹走角楼里的浊气。小小的火炉,上好的杂木碳,冒着青红的火苗,恰好能保持火锅的温度。喝上几杯,谭何易有了些许的醉态,涨红着老脸,话也多了起来。他模样长得并不英俊,脸上还有几颗麻子,脸一红,麻子就发紫,很是光鲜。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天纵今年应该是而立之年了吧!”谭何易夹着一块猪肚,扔进嘴里,野猪肚有点韧性,却越嚼越有味,谭何易喜欢这个感觉。 “是啊,不知不觉,虚度三十春秋。”莫敌也感怀起来,端起酒杯,举向谭何易。 “胡说,你这还叫虚度!”谭何易不同意了,说:“三十岁的上校,放眼中国,也不多的。你知道我三十岁时,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莫敌一听这位开始忆当年,也有了兴趣,问道:“在做什么?” “少尉特务长。”谭何易说完,举杯与莫敌一碰,哈哈大笑起来。 少尉特务长!这个级别有点太低!莫敌也不由笑了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位,今年四十有三,已经是少将副师长,可以想象,从三十岁到四十三岁这十三年,完成了从少尉到少将的飞跃,应该活得相当的精彩。 也许是看到了莫敌的心里,谭何易笑着说:“我们家是郁林忠村谭屋的农民,祖上曾考中清朝雍正年间的武举,任过卫所千总之职,之后几代一直是武职,家里崇尚武功。祖父一代,家道中落,到我出生时,已与当地常人无异。读过几年私塾学堂,便在家帮工,还娶了一房妻室,生了一子二女,如果太平盛世,我只怕也就如此过完一生。” 莫敌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乱世出英雄,乱世出豪杰,自己也是因为乱世,才走出百寿那个小山沟,来到长江边上,得看大河奔流。 “二次讨桂战争,大军过境,我在玉林加入了李宗仁长官的部队。那时,已经是二十五六岁了。”谭何易谈兴大开,说起了故事:“黄埔军校开办,南宁军校也更名为中央军校政治分校,我早年读过书,有文化底子,成了步兵科第一期学员,当时的校长是北流人俞作柏,步兵科科长是保定三期的程鸿烈,学生队队长是保定一期的许宗武。我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员,那年我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进军校,确实有点老,莫敌想到这里,才哑然失笑,自己三十岁了,虽然进过军校,却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形同没有进过一样。 “第二年,民国十六年,我三十岁,军校毕业,正因为年龄大,在学员中我最听话,也最愿意做事,被教官看中,留校任少尉特务长。”谭何易说:“这个特务长,不是现在特务连的特务长,其实就是事务长,每天推着木车去买米买菜的勾当。跟天纵你的三十岁,可是天差地别,你现在可是上校军衔,一团之长,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那时是一家几口,全靠我的点点津贴过活,听从郁林老家来的人说,我老婆上要照顾老母亲,下有三个小稚童,一日三餐只能基本维持,只有3套衣服,其中两套补了又补,比普通农妇穿的都不如。知道这个消息,我大哭了一场,第一回贪污了学校的买米款,本来应该现付给米老板的米钱变成了赊帐,把钱送回了老家,我在军校,用了一年多的工资,才把这笔钱付完。” 莫敌大笑,说:“民国十六年,我们北伐到了南京,我当时也是少尉排长,跟你一样。只是我当年只有十七岁,年龄比你差了一大截。” 变数出现在莫敌呆在平乐民团那几年,谭何易在军校步步高升,1931年,以少校军衔出任李宗仁第1方面军廖磊第7军罗活第61团第1营少校营长。接下来,就是到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一分校第5期高级班深造。从这个高级班一出来,立即草鸡摇身变凤凰。先任第7军覃连芳第24师程树芬第72团第1营中校营长,升任第7军杨俊昌第21师第61团上校团长。淞沪大战后期,出任杨俊昌第171师第511旅一线指挥官兼第1021团上校团长,之后,升任第171师第511旅少将旅长。1938年,转任第48军第176师第526旅少将旅长。 莫敌知道了,自己与面前这位最在的区别,就是中央军校高级班的毕业证,有了这个证,就能登上少将台阶,没有这个证,就只能在校级这个层面混吃等死。同时,莫敌也知道了为什么区寿年被免除176师师长职务时,没有让谭何易直接顶上去,而是调了一个郑沧溶来,那是因为谭何易的资历不够,否则,作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一分校李品仙校长高级班的学生,在安徽这个一亩三分地,也算是出自名门。 “我要扭转。”谭何易指着莫敌,很认真的说。认真的态度让莫敌完全摸不清头脑。 “我要扭转野补团在176师的地位。”谭何易终于把话给补完:“在176师,野补团不应该再是一个从属团,不再是一个配合团,而是一支比主力还强的主力,在安庆西六县,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野补团的作战范围,它是一支野战部队,而不是一支补充部队,相反,176师任何一个团,都要自觉成为野补团的配合部队。” 莫敌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位,看来这位完全喝醉了,你老兄只是一个副师长,这种调整只怕你说了不算,也就是谈谈感想罢了! “我需要一场胜利,来奠定我在176师的军事地位。”谭何易一点也不像酒醉佬,很正色的说:“这次潜山怀宁之战,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日军大举进攻,一个联队加一个伪军团,从编制上来看,比康王寨和罗田任何一路进犯日军都要强大,那两路,171师和172师取得了胜利,哪怕是惨胜也是胜利,这一次,敌人面对的是我们176师,我们能不能战胜,这个悬念已经上升到第五战区和总参谋部。第五战区的态度是,如果没有增援,凭176师一己之力,胜算不大。现在的问题是各单位各部门都各有任务,抽不出时间来增援176师,因此,在上面看来,大别山南麓是丢定了,我们176师只要在谷口、水吼建立两道防线,不让日伪军进入岳西,就算是成功。” 之所以上面有这种判断,是基于526团和527团上报材料所作出的,杨创奇和覃振元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扩大敌情,无限夸大,先把问题摆出来后,如果战胜了,是自己超水平发挥,如果失利了,也在预计之中。当然,他们的情报也没有错,日伪军人数合计的确将近四千,526团527团都是一千三百人的标准团,即使再加上一个野补团,从理论上而言,也不是敌军的对手。 莫敌有点愕然的看着谭何易,上面的态度原来是这样的,这也未免太过悲观,要知道,进攻康王寨和罗田的联队都是满编联队,而这个青木130联队则是一个缩编联队,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纯步兵联队,除了八门曲射炮,没有其它重武器,从实力而言,不可同日而语,至于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的刘迈宰团,那就是一群废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上面还忽略了一个因素,那就是石牌的郝文波部,十一游的两个团,虽然比刘迈宰的部队还稍有不如,但是却成功的拖住了一个日军大队,对于把日军化整为零的战术实现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还有一个变数就是高河埠的刘进守备营,这个营是友非敌,在关键时刻,他们将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西六县是我们的地盘,不是日伪军的地盘,在这个地方,我们有坚实的民众基础,这些因素,都是我们取胜的综合条件。原来,上面考量一场作战是否能够胜利,就只会数枪的多少和*的数量!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正在进行百团大战的赤军,每一个石块都是武器,每一个民众都是战士,每一寸土地都是战场,每一条沟沟坎坎都能把日本人埋葬。 莫敌暗下决心,如果真能把野补团打造成之前谭何易所说的那样,不妨帮谭何易打下这一仗。 “我们师的师长郑沧溶长官也是桂林人,天纵跟他熟悉吗?”谭何易的话,把莫敌从深思中唤回。连忙帮谭何易的杯中加满酒,与谭何易碰了一杯,莫敌回答说:“我们家在桂林乡下,在从军之前,我没有去过桂林城。第一次见到郑长官,是在淞沪大战后,我们撤退到浙江的安吉,他代理四十八军的参谋长。那时副座你还在五一一旅吧!” 谭何易点点头,说:“他虽然很老资格,桂林陆小,武昌陆预,保定三期,陆大二期都呆过,但是在军校工作多年,又在参谋岗位上日久,思维繁复,优柔寡断,不是上佳的军事主官人选。这一次,他坚持死守水吼谷口一线,在他看来,一个日军联队加上一个伪军团,不是一个176师可以战胜的。” 莫敌知道了,这位需要一场胜利,是想取而代之,拿下176师主官之位,他的年龄虽然够了,但是资历的确不太够,过去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这位的军龄,不比自己长得太多。 覃国升端着一盘爆炒野猪肉走了进来,放在小几上,给两位长官添上酒,走了出去。看着覃国升的背影,谭何易说:“不管我是否主掌176军,目前身兼的政治部主任之位都需要让出,天纵你看看身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莫敌摇摇头,说:“这位不行,才升上来。如果副座那里没有适合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一位,就是526团的副团长蒋春阳。” 谭何易点点头,那位还真是合适的人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五) 第一枪打向何处,成为了谭何易和莫敌考虑的首要问题。 谭何易没有再返回水吼,而是让人把前线指挥部的人全部搬到天龙关,不仅免除了靳同轩每人的奔波劳累,还把莫敌罗卫拉进了前线指挥部的决策团体,谭何易顿时觉得底气足了很多。 靳同轩指着地图上梅城到余井中间的皖河渡口,说:“这个地方最好,或者在河东,或者在河西,或者打半渡,或者打三分之一,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同轩的意思是打援?”谭何易问。 “是!”靳同轩回答:“打余井已经安排了彭伍部,以我之见,彭伍打下余井不成问题,最好的效果是打得不死不活,逼得梅城的日军青木联队增援。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皖河西岸打一次埋伏,把增援的敌军吃掉。不过首要条件是把刘五魁的重火力连抽回,打伏击,他们的条件最好,有十二挺拐把子打头,有六挺马克沁兜尾,还有手炮轰炸卧倒隐蔽的敌军,不出一个小时,一次埋伏就能结束。” 谭何易嘴张得很大,看着面前这个小年轻,民二十四式马克沁重机枪日本人称之为死神的镰刀,看来这把镰刀也要握在靳同轩这种人手里才能起作用。放在谷口阵地,放在杨创奇手里,也就是普通的步兵部队,最多是火力略强一些而已。 “可以!”罗卫说:“让钟良带三营配合行动,进行最后的冲锋,要让这些新兵蛋子流点血,见点死尸,不然永远也成不了老兵。” 莫敌笑了,靳同轩用兵用智,罗卫用兵用狠,这两个还真是不错的搭档。本来莫敌是想让欧阳锦一营去完成这个任务,一营比较老成持重,做事让人放心,欧阳锦作为营长,四平八稳,他的营长,虽然战力不一定比得上钟鼎鼐二营,但是综合能力最强。相对而言,最弱的钟良三营,一来是新兵太多,二来是钟良的经验有限。钟良营也有优势,就是与重火力连的协作,三营不少干部都出自重火力连,副营长是原一营一连连长王化南,参谋长兼七连连长刘汉昭,就是之前重火力连的副连长,八连连长是原重火力排的三排长农如永,九连连长是原一营一连一排排长王吉甫。重火力连连长刘五魁是之前的一排排长。各排排长也是之前的排副扶正,与三营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谭何易一个电话,把刘五魁的重火力连调走,差点没让杨创奇崩溃,但是军令如山,不能违背,只好眼睁睁看着重火力连离开防区。 在大别山脚的大仙庙,钟良的三营与刘王魁重火力连汇合,沿着山脚的小路走到皖河上游靠近山脚处一个叫王家桥的地方,在这里静等彭伍对余井动手。 把部队安置好后,钟良让副营长王化南留下掌握部队,他带着刘汉昭和刘五魁换上便衣,去皖河渡口察看地形。 余井号称三山一水六分田,一点也不夸张,皖水从大别山里奔流而出,突然进入到平缓的谷地,急流顿时变得温顺起来。只有在汛期,皖水才会向人们展示它暴虐的一面,千百年来,夹杂着的泥沙,把这个谷地填成冲积平原,也养育出这块肥沃的土地,成为极好的良田。穿流而过的皖河,给这块良田优质的灌溉,让这个地方成了远近闻名的粮仓。水流平缓的结果就是河床增宽,河面最宽处,竟然与小湖面近似,泛舟其上,可有浩渺之意。从梅城通往余井的大道,需要横渡这条皖水,渡口就选择在一个叫马闸的地方,这里,宽阔的河面相对其它地方略略回收了一些,渡船往返的距离也近了一些。 渡口边,有几棵巨大的老树,从老树的中间,是一条斜道直通到水面,水面泊船码头很简单,用大木头做了个支撑,架了几板厚厚的木板在上面,木板上面拴着一条铁链,连着岸上的大石条,这是为了防止发大水时,不至于把木板冲走。 码头上人不多,也只有一条渡船,渡船不大,一次也只能渡三四十人,往返一次需要将近二十分钟。 距离码头不远,有一个河神庙,里面的河神不知道贡奉的是哪一位,脸容倒也孔武有力,刘五魁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庙,说,这个地方只需要一挺马克沁,码头上的,除了被大树挡住的,其它人一个也跑不掉。刘汉昭点点头,说这个地方打河面上渡船上的人,那才是一枪一个准,一点遮挡都没有。钟良摇摇头,告诉刘汉昭,如果不是狙击手,一般不会打船上的人,因为怕伤了船。渡船对于一个地方的交通极为重要,打烂了,这个地方的交通会受阻很长时间。所以,可以打船上的人,但是一定不能打船,这是规矩。如果我们打烂了船,一定会被当地人憎恶。刘汉昭点点头,说,营里有十几个老兵,枪口有准头,把他们组织起来,专门对付船上的人。 除了这个河神庙,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的埋伏点。刘汉昭说,我们过对岸看看吧。上了船来到对岸,一上岸钟良就笑了,这里反而是个很不错的埋伏场所,码头边有一块平地,平地不小,能站一二百人,估计是早年间河岸坍塌的结果。从平地走到河堤岸,有个斜坡,从摆渡人小屋的面前,上到在河岸的最高处,官道再从这里通向余井,通向遥远的东方。 摆渡人小屋,屋后的河堤,无处不是埋伏,钟良手一挥,回去! 彭伍今天有点高兴,赚了一点小便宜,一个伪军排出来买粮,好死不死一头遇到了彭伍营一连。一连弟兄只是喊了一声站住,伪军排就全部举起了手。为了扩大战果,来一次围点打援,一连长张怀初让他们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就说被国军包围,请求增援。没以想到,这伙伪军打死也没有一个愿意回去,只是一个劲的哀求,做牛做马都行,打完仗放他们回安庆,他们在安庆有老有小,死一个就是死全家。一连长张怀初看着这群无赖俘虏,没有一点办法,打不能打,杀不能杀,只好向营长彭伍请示怎么办。彭伍告诉他们,打个合适的地方打上一排枪,余井的敌人一定会增援。果然,在距离余井一里多的大塘拐打了几枪,就看到又一个排的伪军在一个班的日军监督下走了出来。 在大塘拐,他们除了看到一些弹壳之外,没有一个人影,却听到孙家畈方向传来伪军们的叫喊声:“打啊,杀啊,别放走了这些土匪。” 增援的日伪军一听乐了,原来不是被打,是正在打人,这是好事!十三个日本兵停下了脚步,对伪军排长说:“你们去帮忙吧,我们对土匪的不感兴趣,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一个日军班,一挺歪把子四个人,另外八个步枪手,把枪架起来,在草地上一躺,正好晒一晒秋日暖暖的太阳。 伪军排长“哈咿”一声,带着自己的队伍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有人脱光了上衣,提着裤子,头上顶着一顶伪军军帽,跑过来大声喊:“太君,土匪里有花姑娘,漂亮着呢!”喊完后话转身又跑了回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听到花姑娘三个字,十三个日军弹簧般的跳了起来,枪也不取,跟着报信的伪军跑了过去,几个性急的一边跑一边解衣服,武装带,帽子扔得一路都是。占领潜山梅城时,那是座空城,里面不仅没人,更没有花姑娘。占领余井后,他们又被严令规定不能扰民,要做好长期占领的思想准备。日本鬼子也是人,也是一个个精壮的男人,在安庆,还有棒子国来的慰安妇可以打打牙祭,出了安庆,就只能搞自卫队,一听到花姑娘这个字眼,比听到天皇还要敏感。 遗憾的是,迎接他们的不是花姑娘,是十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几个跑在前面的日军十分英勇,想搞一招空手入白刃,结果被三八刺刀生生的捅了进去,三刀六洞,死于非命。后面的几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同样很悲剧,正常人都不能跑过子弹,更何况是日本人的小短腿。 跑去叫日军过来的是彭伍营一连一排排副,看着一群伪军萎萎缩缩做不了事,干脆一把脱下上衣,从一个伪军头上摘下帽子,就往日军方向跑,没想到日本人还真是只认衣冠不认人,随便一招呼就全部跑了过来,顺利得连彭伍也惊叹不止。 把日军的八枝三八大盖和一挺歪把子拿回来,一路拾起日军的武装带,士兵们笑着说,这伙日军比较上道,先把武装带解下才去送死,省了一桩事。 省了一桩事又多了一桩事,那就是两个排的伪军怎么处理。在伪军们挖坑埋十三个日军时,彭伍的电报到了野寨,杨创奇也没有招,只好转到谭何易这里,看了电报,罗卫顺口说了一句,两条路,让他们选,一条是陪着日军一起死,一条是送去石牌,由赵晋处理。谭何易也认为这个方法不错,让彭伍告诉俘虏,两条路,二选一。 伪军们一听这两条路,二话不说选了后一条,赵晋,他们两个排长和几个老兵都认识,对于赵晋选择的道路,他们从心底里是佩服的,有几个也想,先去石牌,或者求一求赵晋,还有可能放回安庆,总好过在这里,陪着日本鬼子一起埋进土里。 当一切准备妥当,一个班的弟兄准备押两个排的伪军上路时,伪军一个排长看到天色已晚,这个时候走到野寨,少说也要三四个钟头,摸黑走路倒也罢了,还要饿肚子,就壮着胆子对一连长张怀初说:“长官,你们不如等一会,把余井的那一个排也给俘虏了一起送。” 一连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找到营长彭伍,问道:“营长,敌人有两个排出来了不回去,你说余井的敌人会不会派人出来寻找?” 彭伍一听,不觉笑了,今天的一连是便宜赚多了,赚了一个又一个,还没有赚够,还想再赚一个,于是问了一句:“你外婆一年有几个生日?” 张怀初听彭伍这么问也笑了,狡辩说:“有好几个的,一个阳历,一个阴历,有时候还来个润月,多的时候有三个。” 彭伍大笑,告诉张怀初,派出警备队伍,没准还真让他说对了,敌人再派人出来寻找也不一定。 中秋后的天,说黑就黑,入夜的时候,伪军连长带着仅余的一个排从余井街出发,往北一路搜索过来。 听到消息,张怀初乐了,有人想找死的时候,还真是挡也挡不住。彭伍没有笑,对张怀初说,我们一个营,对方一个排,想弄死他们,太容易。能不能从这些伪军身上再赚点便宜!这些年,他在潜山跟莫敌部队配合作战,也跟着石重,瘦猴学会了一些诡计,特别是上次刘迈宰占领高河埠,他率部在棋盘镇拦击刘进营,双方配合,收获良多,这一回,他要好好使用一把这些招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六) 埋伏还是放在大塘拐,距离远了,余井的日军听不到枪声,听不到枪声就引不出增援,引不出增援就赚不到便宜。 彭伍营一连长张怀初兴奋了一天,彭伍说今天他的功劳已经大大的了,这场埋伏可以让别人也玩玩,张怀初抵死不同意,说怎么地都得让自己把这场戏演完。彭伍只好安排二三连去截击可能增援的敌军,把大塘拐的工作交给了张连长。 从余井出来的路,绕到大塘拐时,要下到一个洼地,张怀初就把这个洼地弄成了战场,把三个排放在洼地前面和东侧,西侧是一张大大的土塘,土塘水很深,经常看到成群的野鱼在塘里游动,搅出一塘的波纹。张怀初这次准备的十分充分,不仅给伪军准备了枪弹,还给他们准备了喊话者,进行心理攻击。担任喊话任务的是俘虏的伪军一排长,叫齐十八。 伪连长刚走到大塘拐的洼地,就听到自己的右侧和前方都响起了枪声,子弹越过自己的头顶,打在左侧的鱼塘里,发出啾啾的声音。紧接着,伪连长听到枪声里传来自己的亲信一排长的叫声:“十三哥,趴下,快点趴下。”伪连长大名齐桂山,小名十三,在这个地方能叫这个名字的只能是自己的族弟,一排长齐十八。 枪声没有停,还有*扔到左侧的水塘里,炸起很高的水柱,被震死的塘鱼翻着肚皮,在水面上飘荡。“十三哥,扔了枪,爬过来。”又是自己小弟的声音。 齐桂山扔了枪,带着一个排的人,爬到侧面的高地上,才发现,这里全是国军,自己的小弟正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当了俘虏。让齐连长奇怪的是,自己的人马已经全部到了这边,可向洼地的射击并没有减少,扔进水塘的*更多。 “齐连长你好,我是张怀初,是527团一连连长。”张怀初走过来,一边说话,一边还伸出右手来,准备握手。 齐桂山连忙立正敬了个礼,才两手紧握过去,作为俘虏,要有俘虏的觉悟,别人给你脸,可不能以为自己就多有脸。 “张长官好,谢谢张长官不杀之恩。”齐桂山说。他这话说得很对,如果想杀他,这么些枪炮,只要枪口下压一寸,自己这个排,全无活口。 “都是中国人,实在杀不下手。”张怀初说:“我们的枪口,对准的是日本人,弄死日本人,我们绝不含糊。”说话间,指了指右侧的一块新土,在一片枯草中,新土很是打眼,齐桂山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下午出来的十三个日军的坟墓。自己刚才,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出来,如果不是面前的国军看在同宗同根同是中国人的份上网开一面,自己这一伙,就是这新土旁边的另一抔新土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齐桂山对国军仍然不停止射击也反应了过来,这是为了引出余井的日军。既然有这一招,一定还在别的地方留下了后手,只要余井的日军出来,就一定有来无回,这伙国军很不错,今天用这一手,活捉了自己一个整连的建国军还不满足,还要继续扩大战果。他有点对余井的日军担心,这一回,只怕日军在劫难逃。 枪声,断断续续,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张怀初看了六次手表,还没有听到余井那边打响,他有点促狭的对齐桂山说:“看来齐连长的重要性,在鬼子那里并不十分看重,救兵如救火,这半天也不出来。” 齐桂山也有点恼火,鬼子出来是送死,如果不出来,自己的自尊心受的打击就太大了,好半天,才悠悠的说:“日本人,才不管我们中国人的死活呢!” “那你们还上赶着帮他们卖命?”张怀初说。 “那不也是为了求了活路。”齐桂山一脸无奈的说:“我们家在池州,现在整个池州都在日本人铁蹄之下,除了当兵吃粮,我又无一技之长,不做和平建国军,又靠什么养家糊口。” 过了不到五分钟,彭伍带着部队撤了下来,彭伍也很恼火,对张怀初说:“这些狗日的日本鬼子还真能忍,就是不出门。奶奶的,老子明天打上门去,我看他还做缩头乌龟不成!” 张怀初把齐桂山介绍给彭伍,彭伍很和气的跟齐桂山握手,却说了一句话,把齐桂山说得一脸通红:“齐连长,看来你们建国军,在日本人眼里,还真没有什么地位。” 日本人不出来,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天色已经很暗,晚风吹来,有了寒意,今天也算是大获全胜,打道回程。彭伍把营地设在大别山深处的龙潭,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是驻营的不错位置,只是距离不近。走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这里,把一个连的俘虏安置好,已经是晚上九点,彭伍让人把齐桂山和他的三个排长请来,一起吃个晚饭,同时也问问他们,明天进攻余井,有什么好的提示。 晚餐很丰盛,之前在大塘拐,炸翻的鱼不少,不一会就捞了好几担,足足有四百多斤,回到营地,煎煮烧炸,弄得乌烟瘴气。趁着菜还没有上桌,彭伍把明天进攻余井的决定告诉了几位客人,对余井的地形地势彭伍并不陌生,但是对日军的防御也需要与自己记忆中的余井一一印证。 齐十八首先发言,这位,今天先带队出来买粮,眼看着二排被俘虏,看着十三个日本人被弄死,又帮着国军把齐桂山的连部和他的三排俘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头,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国军过日子,他年龄不大,家里父母也不老,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私下,他问了一连长张怀初,能不能不去石牌,直接在这里投军,张怀初对他表示欢迎,告诉他,自己连在梅城作战时,重伤了一个排长,现在由排副顶上,如果齐十八愿意,可以去干这个排副。齐十八没有读过书,却很有头脑,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摆了一个图案,连彭伍和张怀初都看出来这里就是余井街上的布局,建国军连住哪里,日军中队驻哪里,一目了然。齐桂山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有必要瞒着什么,特别是今天日军见死不救,很让他性情大变,把余井的明哨暗哨流动哨全部标明,他是有文化的军官,说起来有条理很多,不仅能够指出各种防御工事的作用,还能评点其优劣,经过他的一说,进攻余井在彭伍心里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吃完晚饭,送走了几个俘虏军官,彭伍与自己的副营长、参谋长和连级官长继续商量明天的作战事项,把作战方案基本定了下来后,上发团部和前线指挥部。 谭何易和莫敌看了彭伍的报告,不是十分赞同,通过这个作战方案,虽然可以拿下余井,但是自己的损失也不会太少。莫敌想了想,对谭何易说:“让刘五魁的手炮排去帮帮彭伍,这个仗,不是彭伍这么打的。刘五魁的手炮排,都是八九式,有600米射程,在余井的外圈,可以随便把炮弹扔到余井街上的任意一个角落。最好的结果是用手炮把日军引出来,引到我们的阵地前再进攻,最不济也能把日军的军营打乱,让彭伍营找出破绽展开进攻。” 谭何易望了莫敌一眼,这位的整体眼光,就是比一般人要远得多,个子虽然不高,眼光却相当的高。他的野补团,大多采用日式武器,在他看来,从日军手里获得补充,远比从重庆政府手里获得补充要容易得多,他全团的武器配备,完全是针对日军一个步兵大队进行配置,可以说,一个野补团打一个满编的日军步兵大队,不会落下风。 于是,一个令杨创奇意外的作战命令,从前线指挥部发出,野补团重火力连二排,于明天早上十点,与彭伍部汇合,汇合地点是皖水东边的缸罐岭。具体作战方案,在与二排汇合后商议。杨创奇这才知道,重火力连撤出野寨,是去了余井,对此杨创奇很是满意,认为谭何易果然是武学世家出身,有战略头脑。 收到前线指挥部的命令,彭伍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对几个部下说,有了手炮排的协助,日军就麻烦了。明天开始,让手炮排不规则不间断各余井日军军营进行骚扰性炮击,十分钟一发炮弹,或者二十分钟一发炮弹,随意,一连负责手炮排的警备,二三连还是作好准备,打击现身出击之日军。 收到电令,钟良与副营长王化南和参谋长刘汉昭商量了一下,知道这是想采用手炮的优势进行攻击,日军有一个中队,按照平常的做法,他们不会老老实实被炸,肯定会出击。彭伍也不会不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出击,双方一场大战之后,余井的日军肯定会叫增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下午,日军的增援就会出现在皖水边,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王化南说:“我有个建议,明天我带九连到对岸去设伏,汉昭带七连和重火力连在皖水这边设伏,老钟你带八连为预备队。” 钟良想了想,这个建议可行,只是对岸的火力会有点差,如果余井的日军知道增援在皖水被阻,也许会不顾一切的杀出来相救,王化南和九连就会陷入被动,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后,提议说,让重火力连连长刘五魁跟手炮排行动,民二十四马克沁重机枪排跟王化南行动,拐把子连留在这边,由刘汉昭统一调配。 这是老成之举,王化南和刘汉昭都无异议。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明天战火拉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七) 齐桂山一个连彻夜不归,余井的日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连已经黄河一去不复返了,傍晚时,大塘拐的枪炮声响了那么久,一个排只怕已经成了渣。余井只余下一个日军中队,日军中队长顿时有了独木难支的感觉,有建国军的时候觉得他们没有用,没有他们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少了他们寸步难行,不说别的,就是集市上的青菜,也没有人帮买回来。于是,连夜发了电报到梅城,请求支援。 第二天一早,当刘五魁正带着手炮排渡河过皖水东岸缸罐岭时,张生虎留在梅城的侦察员一份电报把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梅城的建国军刘迈宰部一营营长李富贵正率部整装从梅城出发,方向余井。 靳同轩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了彭伍营和钟良营,要他们调整战略,余井的进攻暂缓展开,马闸渡口的突击也不要急于进行,让这个营的建国军进入余井,慢慢收拾。 梅城的守军又少了一个营,虽然是一个建国军营,也是三百多人的队伍,在杨创奇看来,敌人进攻野寨的可能性又少了一分。兴奋之余,主动向前敌指挥部提出,由527团警卫连去到龙潭,把昨天俘虏的齐桂山连接到水吼,交由前敌指挥部发落。莫敌大笑,问谭何易:“是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对于献俘有一种特别的爱好!”被莫敌嘲笑为不同一个年代的人,谭何易哭笑不得,想想自己整整大了十三岁,一轮有多,还真不是一个年代,苦笑着说:“这是担心别人忘记了他们的功劳。” “送过来也好,一百多号人,教育好了,也是一份抗日的力量。”莫敌说。 “天纵对转化这些人,很有心得?”谭何易问。 “有一些,不多!”莫敌说:“石牌的赵晋,就是我们之前在公岭的俘虏,后来,在练潭,成了一支奇兵,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去到石牌后,郝文波团的实力翻了不止一番,去年冬天才能在江家嘴力挡刘迈宰一个团。这个齐桂山,如果能够转化,难说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臂助。据突击连赵胜安的报告说,他在石牌看到,郝文波的一营营长王新国书生味实足,没有决断魄力,不适合担任一营之长,假以时日,做个参谋长还比较适合,我现在想帮郝文波物色一个一营营长,石牌这个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不能等闲对待。” 谭何易点点头,莫敌,虽然不再是西六县的总指挥,但是西六县这盘棋却一直在他的心中,之前布下的局,现在仍然在起作用。郝文波,吴万年,在别人看来一群乌合之众,在莫敌的调配下,却能挡住三分之一的敌人。莫敌之能,完全是为别人之所不能,自己要插手西六县的管理,莫敌是自己最大的臂助。 彭伍早早让人去到缸罐岭,等刘五魁到达时,直接带到龙潭。彭伍把前敌指挥部的电令告诉刘五魁,刘五魁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他这次出来,带了一台报话机,与王家桥的钟良部可以随时保持联系。钟良之所以让自己带队来到这边,目的也是想与彭伍营随时联系,双方方便展开协同作战。知道钟良营已经到了王家桥,彭伍高兴得坐立不安,在地下团团转圈,不停的搓着手,一脸的笑容,说:“有了钟良营,还有了你的重火力连,这个余井,来再多的援军我也不怕。” 刘五魁大笑,告诉彭伍,上头让暂时先不打,就是觉得敌人来的还不够,要等再多一点才打,钟营长会让这个建国军李富贵营顺利渡过皖水,变成我们的菜。李富贵营一到,我们的作战就将全面展开。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梅城才会再派人增援,那时才是钟营动手的时候。彭伍点点头,这个方法好,我们在余井这边不停的抽水,三抽两抽,梅城的敌军也就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526、527两个团两面夹攻,敌军只能老老实实退回安庆。 刘五魁说,想平安的退回安庆,还得问问我们野补团同不同意! 听到刘五魁三分狂妄的说话,彭伍营指挥部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彭伍摇头说:“之前日伪军气势汹汹进攻潜山梅城时,我们都绝望了,以为这次大战只怕要死伤无数,我们这些人活不活得下来还说不定。在水吼设防御阵地,我们又一次想到了死,以我们的力量,怎么可能挡得住三四千日伪军的进攻。没有想到,你们一来,大部队还没有出手,形势就大为改观。你们莫老大还真是日军的克星。” 彭伍的话得到了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共鸣,大家都点头不止。 跟在刘五魁身边的报务兵背上背着的报话机响了,报务兵戴上耳机,咿咿呀呀说了几句,放下耳边后。用桂林官话对刘五魁说:“建国军增援部队已经到了皖河渡口,正在渡河,是一个整编步兵营的编制,三百八十一人。有六挺歪把子,没有掷弹筒。” 彭伍松了口气,没有掷弹筒是个好消息,据齐桂山说,余井的日军是有掷弹筒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总共六具。与刘五魁手里的十八具八九式掷弹筒相比,简直拿不出手。八九式掷弹筒的造价是大正十年式的二十倍,即使是日军也不能普通装备,野补团的这十八具八九式掷弹筒也是东拼西凑才得来,自己抢夺,徐平赠送,最远的有四具竟然是从莫敌游干班的同学、第十九集团军第四军的上校刘敬之手里买来。这两种掷弹筒使用一样的日产91式*作为炮弹,却能发射出完全不同的效果,难怪莫敌也把这十八具掷弹筒视为宝贝。 彭伍营是国械营,一色的中正式,长柄*,不能供掷弹筒用,但是,昨天缴获的齐桂山连几百颗*,却都是91式,能够作为掷弹筒炮弹。彭伍屁颠屁颠把这些*集中起来,送到刘五魁面前。刘五魁乐了,正愁炮弹不够,立即就有人送上,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过了约两个小时,再传来消息,建国军已经全部渡过了马闸渡口,一条渡船来来回回,一趟只能坐三四十人,渡完一个营,确实不易,累得摆渡的船老大两臂发麻。 从渡口到余井镇上不过六七华里,走路也就是一个小时,彭伍问:“都准备好了吗?” 各部门一齐回答:“准备好了!” 一连长张怀初告诉彭伍,团警卫连到了,把昨天的俘虏大多带走,有十一个俘虏在齐十八的带领下要求留下来,参加对余井的战斗。彭伍同意了,让这十一个人组成一个班,班长齐十八,放在营部,由营部警通排负责管理。 一连在前,二连与营部居中,三连排尾,除了把后勤部门留在龙潭,全营出发。 齐十八是个很爱说话的人,看着掷弹筒排身上背着的武器,发生了强烈的兴趣,问肩上斜背着M712的刘五魁:“长官,你们这是什么部队,你老一看就是当官的,身上背一把大驳壳,你下面这些人反而一人一把*。” “*?”刘五魁笑着说:“小子,走眼了吧!”从身边一个士兵腰上拿出一把手枪,递给齐十八,说:“开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 齐十八一看手里的枪,与平时见到的南部十四基本一样,又不相同,这个枪居然是快慢机,枪身上的色泽也不一样,南部十四是碳色,这个竟然是很高档的银色。刘五魁把枪插回士兵的枪套,对齐十八说:“东西差一点,可就差大了!”把士兵背上背的掷弹筒拿过来,递给齐十八,说:“再开开眼,看看什么是好东西。” 齐十八看了一眼,没有接,有点看不起的说:“这个见过,大正十年的掷弹筒。” “大正十年!那玩意,给老子当擀面棒老子都不要。”背掷弹筒的士兵乐了,说:“这可是高级玩意。” 齐十八撇着嘴,相当看不起的说:“能有多高级!上回在安庆,我弄了两条汽车内胎胶,做了一个床弩式大弹弓,把一颗91式*扔了两百多米,硬从日本人手里赢了个东道。你这个再高级,三百米顶了天。我知道了,你这个是国军常用的金陵产的民二十七式掷弹筒,听说能强一点,不过强得不多,还不如我的大弹弓。” “小子,听清楚了!老子这个是民二十七式的两倍,最远可以把91式*扔出去700米。”士兵骄傲的说。 “700米?”齐十八不相信的的说,这回才接过掷弹筒,认真的看起来,说:“是不一样,长一些,也重一些,里面有弹线,应该闭气会好一些,难怪打得远。” 把掷弹筒还给士兵之后,齐十八说:“不用700米,有500米就足够了。” “什么意思?”刘五魁听出了齐十八的意思。 “在日本人住的军营后面,有一座小土丘,土丘前面有个小水塘,水塘不大,有一百来米宽,从土丘顶到日军军营有差不多四百米,有这个炮,可以上到土丘顶,看着军营往里放炮弹。日本人的步枪拐不了弯,手炮又打不到,只能派人过来包抄。只要在水塘两头埋伏下人,肯定来多少打多少。”齐十八说。 刘五魁大喜,拖着齐十八就往彭伍处走去。有这种地利优势不用,那才是十足的傻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八) 彭伍一听,大喜,带着部队,从后大屋前大屋到天圣庵绕了一个大圈,让部队停下,他和刘五魁、张怀初等几人跟着齐十八来到了他所说的小土丘。果然,站在土丘上一看,日军的军营尽收眼底。齐十八指着不远处,告诉彭伍,那个地方就是之前自己一个连的营房,估计现在成了增援部队的住所。彭伍认真看了看,无论从日军军营还是建国军军营,反攻小土丘只有一条路,那是一条不长的小巷子,巷子也不宽,只有一丈多点,估计有三挺歪把子,就能封得严严实实。除了这个巷子,日伪军出击就需要绕过东边,从东街头出来。在东街头设置一个阵地,放下一个连,就能给出击的日伪军迎头痛击。好,就这么打。 小土丘上,刘五魁带着手炮排很快就把自己的炮位选好,营部警通排在身后担任警戒,齐十八也带着他的人手持三八大盖严阵以待。 午餐刚过,日军百无聊奈,在军营里休闲,有人打牌有人唱歌,有人在扎堆聊天,更多的人则在屋里睡觉。 “这是地方之前应该是个小学堂吧?”看着日军军营的格局,刘五魁问齐十八。 “是的!”齐十八说:“我们来了以后,这里的小学生就迁到南边一里路外的余家祠堂去了。” “只怕这一通手炮下去,这个小学堂就要重修。”刘五魁有点可惜的说。 “嘿嘿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齐十八说:“这笔帐,可得算在日本人头上。” 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对刘五魁说:“营长传话,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刘连长这里打响。” “好!”刘五魁下达命令:“各自瞄准,自由发射,放!” 十八颗*在空中翻滚着,落在小学堂里,顿时,烟雾弥漫,弹片乱飞。不一会,就引发了大火。日军在院子里乱跑,想找一个隐蔽之处。然而,无论躲在何处,都在小土丘的关注之下,在第六轮*飞过去后。混乱的日军开始组织起队伍,沿着小巷子,向小土丘方向冲来。在他们看来,只要抄了对方掷弹筒部队的后路,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一举翻盘。 守在巷子口的是张怀初的一连。张怀初很有心计,这是一条很直的小巷子,巷子两边都是外墙,没有门洞,没有任何遮挡,子弹可以从巷子头打到巷尾。在距离巷口约五十米的地方,张怀初用麻袋垒了一个简单的工事,工事上面,把一连所有的捷克式都架在上头。等着日军冲过了巷子,到了巷子的这头,巷子里面塞满了日军,他才命令开枪。此时的巷子,密密麻麻都是日军,一枪穿过几人是正常,一阵枪响过后,巷子里就躺满了尸体。 小土丘上面的手炮还在不紧不慢的往小学堂里吊,吊到第十轮,刘五魁挥了挥手,停下了炮击,小学堂里烟尘太大,已经看不到人影,再打也是浪费。 这时,从街东头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以伪军为主日军为辅的泥黄色人流,从东街头口冲了出来,双方在东街口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刘五魁测了测从小土丘到东街口的距离,有点远,看到烟尘散去的小学堂里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再无活人,对二排长说了声:“走,我们去增援东街口。”一马当先,向东街口方向跑去。 很快就跑到了之前在小土丘上看好的炮位,简单的测试后,十八颗炮弹向东街口的日伪军头上飞去。十八颗*,颗百粒弹片,把密集的日军阵地炸得七零八落,日伪军退回街口。 这时,通信兵再次过来,告诉刘五魁,营长说见好就收,刘连长你带着手炮排和警通排先撤,我们依次撤出战斗。刘五魁也知道作战目的已经基本实现,立即退往天圣庵方向,从东边绕个大弯,转向龙潭。 东街口的日伪军在缓过一口气之后,又重新杀了出来,这一次,日军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发挥了作用,*开始在彭伍部的头上爆炸,但是由于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射程有限,连续几个掷弹筒手被彭伍这边的神枪手打死后,掷弹筒的威力大减。 就在彭伍部大占上风,准备将日伪军撵冲入东街口,再依次撤退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一支伪军从侧面杀了过来。因为之前建国军的营地小,不能住在一个营,只有营长李富贵的营部带着一连住在那里,二三连则在街西头另外驻扎。看到日军被炸,二三连磨蹭了一会之后,绕过余井街,展开冲击,正冲在彭伍部的软腰上,彭伍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线溃退。在张怀初一连的掩护下,退往南边。 日伪军这次遭受突然袭击,损失太过惨重,也不敢追赶,看着彭伍营从容退去。 是役,彭伍营牺牲十七人,重伤八人,轻伤三十六人。日军死亡七十三人,一半是在小巷子中被击毙,一半死在小学校中,伤八十一人,大多数是在小学校中被弹片所伤。突然袭击的效果太好,以有备打无备,以有心算无心,哪怕是再强悍的日军也顶不住一块小小的弹片。每个91式*可以炸裂出五十块弹片,一轮下来,十八颗炮弹就是近千块弹片,十轮炮击,近万块弹片在小学堂狭窄的空间里飞舞,重者死,轻则伤,除了极少数的日军在第一轮炮击时就钻出了小学堂,呆在学堂里的无一例外。伪军伤亡不大,死二十六人,伤三十二人,主要是在东街口的对战中,被十八颗*所致。日军一个中队除了昨天死掉的一个分队,还有一百六十七人,死了一小半,活下来的,差不多人人带伤。小学堂被战火烧得精光,包括日军的被褥粮草储备无一幸免。 水吼的野补团警通连,第一时间截收到余井日军向梅城青木联队的电报,在得到日伪军准确的伤亡数字的同时,也听到了余井日伪军的再次求救声。然而,警通连的士兵竖着耳朵听了很久,也没有截获到青木联队给余井日伪军的回复。到底是派增援部队还是不派! 谭何易也把这个问题扔给了莫敌。 莫敌沉思了很久,说:“不派!我要是梅城的指挥官的话,不仅不派,我还会让余井的日军全部退回梅城。” “为什么?”谭何易问。 “日军撤出余井后,这个地方的驻军成了和平建国军。从中国人的感情上来言,这也算是中国人的队伍,敌意不大。早些年军阀混战,今天直系,明天弯系,老百姓看多了,只要不扰军,爱什么系什么系,所以高河埠的刘进守备营才能苟活到现在。说实话,如果余井只有李富贵一个营,连我都没有兴趣去打他。”莫敌说:“撤回日军,一来可以让余井的伤残日军有妥当的安置,同时还可以保证梅城的日军人数不会减少。实力不至于被一点点分割。” “我估计日军梅城的联队部也正在纠结这个问题。”靳同轩说:“不过我认为日军不会采用团座的办法,因为他们的思路不可能跟得上团座,他们可不知道,我们费尽心机布局,就是为了把他们一一分开。也许,他们还会认为这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我同意。”罗卫说:“昨天丢失了一个伪军连,今天失去了耳目,才造成被偷袭击,如今来了一个营,有了足够多的耳目,在他们看来,不可能再遭到这种打击。至于余井的日军,虽然不会增兵,但是却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换防。” “换防?”谭何易眼皮往上一跳:“把余井的中队调回梅城,从梅城另派一个中队过去?完全有此可能!因为八十几个伤员,留在余井,缺医少药,只能等死。” 第二天,从梅城开出了六辆日产脱兔,车上坐着一个日军中队,还拉着满满的物资,几乎在同时,余井的伪军开始抬重伤扶轻伤的日军,来到渡口,当余井的日军伤员全部渡过皖水时,汽车也已经到了渡口,把日军伤员弄上车,之前在余井驻扎的日军中队返回梅城,换防的日军中队扛着物资,渡河进驻余井。 整个换防过程十分顺利,钟良部没有找麻烦,甚至没有人露面。之前钟良部和彭伍部接到命令,情况不明,切勿轻举妄动。 情况明确了之后,钟良和彭伍部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日军中队加上一个伪军营,余井实力大增,要想再动他们,还真要好好动一动脑筋。 唯一对这次换防感到高兴的是野寨的杨创奇,换走了一个完整的中队,换回来一个基本没有用的中队,梅城的日军可以说是又少了一个中队。到现在为止,梅城只有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伪军营,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再主动出击,无异痴人说梦。 对于余井遭袭,最不高兴的要数梅城的青木一夫大佐,看着拉了六车的尸体和重伤员,再看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轻伤员,青木一夫的火就不打一处来,怎么可能让对方打得这么惨,难道就不会跑吗?不算是猪,也不会一次被人炸死七八十头。青木一夫再一想,一次毫无防备的袭击,对方竟然运用的是八九式掷弹筒,从400米外的山丘上发起进攻,这种袭击方法,就算是自己,除了用四门曲射炮对攻,此外也找不到什么可行的方法。想到这时,青木一夫呆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想起曲射炮,他的无名火又冒了出来。自己唯一一个远程攻击单位,曲射炮中队,总共只有八门曲射炮,在石牌竟然被对方偷走了两门,还用这两门炮炸死了自己的松本中队长。青木一夫空洞的眼无神的望着虚空,浑身充满了无助,仗打了三年多,帝国的先进武器已经逐渐被中国军队所掌握,他们掌握的先进武器,甚至还能在局部形成优势,也许下一步,他们就会攻坚攻打梅城,仗是越来越难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六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六十九) 龙潭的军营里,弄上一个小火锅,上了一壶上好的皖酒,钟良和彭伍带着两个副营长两个参谋长慢慢坐喝。在他们看来,余井日军换防之后,有了一个完整的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营,只要日伪军龟缩在余井不出来,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再敲开他们的乌龟壳。据回报,日军第一时间在刘五魁之前作为手炮阵地的小山丘上建了一个哨所,还正在余井东街头的高地上大兴土木,看样子是要弄一个高高的炮楼,在上面,往西能看到皖水西岸,往东能看到前后大屋,方圆几里都能一览无余。 “狗日的日本人,竟然选在皖水作为交接的地点,一条渡船,往东拉活人,往西拉死人,来回都不空走。搞得我一点机会也没有。”钟良有点懊丧的说。 彭伍笑笑,给钟良敬了一杯,说:“别恼火,机会还会有的,慢慢来。” 彭伍是老营长,钟良是新晋营长,两人不仅年龄上有差异,思维上也有差异,彭伍相对比较老成,钟良比较灵跳,彭伍对这次作战很是满意,钟良则因为没有机会出手而恼火不已。 “钟头,不然这样,今天晚上我带几个手炮,去余井打骚扰,我有把握在村外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把炮弹吊进日本人的军营里去。”刘五魁说。钟良是重火力连的老连长,刘五魁是他的一排长,过去在重火力连,一直叫钟良的敬称:“钟头!” 钟良摇摇头,说:“这种打法太辛苦,我再想想别的招。” 彭伍安慰说:“日伪军在余井,一时半会也不会走,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计他们。” 钟良也知道这个道理,所谓欲速则不达,在军校读书时,老师就不止说过一次。想通了之后的钟良,脸上的阴云开始消散,对彭伍说:“彭营长说得对,我们有的是时间,余井打了一阵,也应该歇一歇,接下来,应该是黄泥墩不消停了!” “黄泥墩?可是怀宁的黄墩?”彭伍惊讶的问:“哪一部分到了黄墩?” “还能有谁?张生虎和赵胜安。”钟良指着刘五魁笑着说:“再加上这位,警卫营就齐了。” “有这两个连在,只怕黄墩想消停也难!”彭伍笑着问:“钟营长你怎么知道,那边马上就要动手?” 钟良说:“今天早上得到消息,我们石重石大营长一大早从水吼出发,汽车把他和他的警卫队送到野寨,从野寨走路,经余老屋,在老马驿过皖水,今天晚上,应该能够赶到公岭。他到了公岭,黄墩还会安稳多久!” “哈哈哈哈!”彭伍大笑,说:“莫老大真是一天也不想让日本人消停!” 日本人消停了,就轮到我们不消停了,那还是让日本人不消停的好。石重到达公岭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在皖水过渡时,浪费了一些时间,好在石重的人对这一带熟悉,沿河找了一公里远,才在河弯里找到船只,一问才知道,是张生虎交付过,平时不要把船停在河西,也不要放在渡口,要造成此地无渡船的假像,以免日伪军从这里渡河,骚扰乡亲。船老大认识石重,很热情的划船把他们送了几公里,直到东山黑虎冲才让他们上岸,上岸后提着一筐鱼,把石重一伙移交给东山村的冯保长,让冯保长招待了一桌午饭。日伪军占领梅城这些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好不难受,没有了梅城市场,河里的鱼,地里的菜都不能换成现钱。看到石重到来,知道这是要对日本人动手了,都很兴奋。打走了日本人,恢复梅城大市场,百姓们就可以把农产品担到梅城,换回自己需要的盐和布匹。农家好客,午餐弄了一大桌,好不丰盛,吃了还不算,还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鸡蛋和山货弄了几担,让石重带走。石重措辞不得,只好给警卫队每人负重又增加了一些,所谓好手难提四两,路程越长,负重越重,走路的速度也自然慢了下来。 知道营长大人驾到,张生虎远远的迎了出来,看到石重,再看到身上额外的负重,张生虎一把将石重身上的草编袋子拿过来,乐呵呵的笑着:“老大,辛苦了!”打开袋子,张生虎笑了:“老大这是沿途抢劫过来的呢!这跟日本鬼子清乡弄回来的东西是一样一样的。”石重也笑了,东西虽然是一样,可一个是抢,一个是送,意义大不相同。 “赵胜安呢?”石重有点奇怪,怎么只有张生虎一个人出来接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任务,赵胜安肯定会一起迎出来。 “他在家陪客。”张生虎说。 “陪客?有什么贵客来访?”石重奇怪的问。 “一会你看到就知道了。”张生虎卖了个关子。 石重跟着张生虎走近公岭,这个地方来得多了,很熟悉,连绵起伏的丘陵矮山中间,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习惯性的朝公岭小学堂方向走去。张生虎告诉他,这回没有在小学堂驻兵,而是在距离公岭几公里远的拦坝村,一来是老宣家新修了一座宗祠,刚刚落成,干净整洁,二来那个地方距离黄墩和石镜不远,比较方便。三来,从安庆到梅城的大路,先过石镜,再到黄墩,然后到梅城。侦察连在石镜和黄墩中间的独秀山蛇形岭设立了观察点,用报话机就可以把消息传回到宣家大屋。 又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张生虎说前面就到了,石重看了一眼面前的青砖大屋,很是巍峨,红漆大门,还有淡淡的桐油味。石重走进宗祠,再在张生虎的带领下走到顶头,迈进侧厅的小门,只见两个人已经站起,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个是赵胜安,另一个,竟然是高河埠的守备营营长刘进。赵胜安举手敬礼后,站在一边。刘进一身便衣,对襟衫,扎口裤,下面一双黑布鞋,看到石重进来,双手一伸,笑呵呵的说:“兄弟先恭喜石兄晋升营长,野补团能够把警卫营独立出来,足见莫团长高瞻远瞩,能够任用石兄为营长,更足见莫团长之器重,可喜可贺。只是石兄来到高河埠兄弟我的地头,兄弟不方便远迎,实在是失礼之至。”过去刘进是不会跟石重称兄道弟的,因为刘进是堂堂营长,石重只是警卫营的副营长,现在石重也是堂堂正正的营职,地位不同,在刘进眼里,也就有了与自己称兄道弟的资格。这些老军人,传统观念极强,他们不会与比自己低级别的人称兄道地,也不会与比自己级别高的人称兄道弟,很有原则。石重也笑道:“刘兄都从高河埠迎到独秀山了,还要多远才算远迎!迎到梅城吗?”刘进大笑:“梅城,我是去得的,只是石兄就没有那么方便进出了!” 围着侧厅的小方桌,一壶上好的禅茶发出淡淡的香味。石重说:“刘兄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刘进问:“呵呵,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石兄有何见教,正事先说,一会喝点小酒,说过的话只会就过后无效了。” “我来之时,莫老大让我问你,他准备把你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情况上报前线指挥部,也就是副师长谭何易长官,他认为,谭长官此人可以信赖。当然,前提是你个人必须同意。”石重说:“你放心,作为西六县重要布局的一部分,不到万无得已,不会动到你老兄,之后该干什么你还干什么。” “没有问题,一切由莫老大作主。”刘进说:“这位谭长官,我不熟悉,莫老大说信得过,我就信得过。” 刘进告诉石重,今天之所以来到拦坝,是因为一大早接到安庆警备司令部一个通知,要求高河埠守备营再把章进福连调往棋盘,与源潭的孙权连结成一条线,与余井的日伪军互相配合,守望相助。同时,梅城的青木一夫再次向安庆119旅团部提出,要增加青木130联队的重火力,希望能把派出一个步兵炮大队给130联队。据内部消息,日军第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没有完全答应青木一夫的要求,只同意想办法解决一个步兵炮中队,四门步兵炮,由一个步兵小队押送,最迟明天一早从安庆出发,从石镜到黄墩,送往梅城。 “四门九二式70步兵炮!一个炮兵中队加一个步兵小队,人数不少!”对日军的编制,石重了如指掌,莫敌在作战培训时讲得最多的莫过于日军的编制和武器配备,每种武器的性能和功用,以及武器及兵种间的相生相克。一个日军九二式步兵炮小队编制55人,其中有1个10人的小队部包含指挥人员和后勤人员,1个15人的弹药班,两个15人的作战炮班,各装备1门70mm九二式步兵炮。只有极少的部队配备一个122人的炮中队,炮中队的编制并不是两个炮小队的简单相加,而是完全重新编组,其中包括一个27人的弹药小队,两个31人的炮小队,各装备两门步兵炮,此外就是中队部的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 “这个东西如果不笑纳,简直天理不容。”石重笑着说,转身问张生虎:“黄墩的日军是怎么样布置的?” 张生虎告诉他,从梅城过来这一路,有三个比较大的乡村,一个叫三桥,一个叫黄泥墩,也就是黄墩,还有一个叫石镜。日军一个中队一分为三,每个小队占一个地方,伪军连也捡着破鞋穿旧眼,一分为三,一个地方一个排。这样做也不错,日军的运输队每次都会有一个小队护送,到了石镜后,伪军排留下来守备,日军小队参与到护送队伍中,到了黄墩移交,一般当晚在黄墩过夜,石镜小队也在黄墩过夜,次日返回,由黄墩的小队继续参与护送,再到三桥。这样一来,在进入石镜后,基本上都有两个小队护送,在黄墩过夜时,还会增加到三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排护守。我们观察了很久,这样一来,基本上找不到下手打劫的机会。 哦!石重点了点头。转头问刘进:“刘兄可知道,这一年来,月山的守备情况?” 刘进立即就明白了石重的意思,说:“集贤关驻扎着一个守备营,与我的高河埠守备营一样,直属于安庆警备司令部,集贤关、月山、茶岭各有一个连驻守,没有日军。” 石重点点头,问:“如果在公岭发生劫案,刘兄你可有责任?” 刘进摇摇头,说:“只要离开月山两里路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月山的守军也不会理睬,月山守备连的连长我认识,那是个贪生怕死的主,绝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哨位最远只放在石镜和茶岭三岔路口,再往前,鬼打死人他都不管。” 石重把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那就不要让日军的四门炮过石镜,在甘露村之前就动手!我就不相信,我两个连,拿不下日军一个步兵小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 谭何易来到天龙关后,每天惊喜不断,小市抢粮,余井炸营,石重又去了公岭。但是,这些惊喜加在一起,也没有今天晚上莫敌这淡淡的一句有震憾力。吃完晚饭,来到小角楼喝茶,角楼里点着一盏马灯,灯光昏黄,灯火摇曳,山风吹着松树,发出吱吱咯咯的撕扯声。红泥小火炉里的火苗很旺,舔着茶壶底,不一会,茶壶嘴就冒出了淡淡的白气。 “高河埠的守备营营长刘进是我们的人。”莫敌说。 “什么?”谭何易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整个高河埠守备营都是我们自己人。”莫敌又说。 “什么什么?”谭何易这回听明白了,只是反应不过来,有点呆。 “二连连长章进福原名叫韩宗俞,是我们侦察连的战士。现在是侦察连一排排副,只是他这个排副一直空缺,不到岗。”莫敌说:“赵晋离开高河埠后,刘进营长把韩宗俞拉进了军营,直接提拨为排长,三个月升了三级,从新兵成了连长。” 谭何易总算搞明白了这些关系,问了第一个最蠢的问题:“你是说,高河埠守备营的营长是我们的人?” “是!”莫敌回答。 “守源潭的孙权呢?”谭何易再问。 “也是!”莫敌再回答。 “那为什么还要让528团移兵青草隔,防备源潭的援军。”谭何易问完了,立即醒悟过来,说:“我知道了,528团移军青草隔,就是为孙权打掩护的,为他们不去增援找理由,是不是?” “长官英明!”莫敌来了一记马屁。 “英明个屁!”谭何易说完,大笑起来:“莫天纵啊莫天纵,这个西六县,你的布局到底有多深!还有多少秘密藏着掖着!” “不敢说啊!”莫敌说:“一旦暴露,就是人头落地,我也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这些人的生死可也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谭何易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放心,我只是知道,但是我决不调用,一切到你这里为止。天纵,以后,西六县的事,你大可作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老也别让我乱作主,这里,有第一区专员,有176师师长,还有第一区区党部,哪一级都能压死我。”莫敌说:“我打完这一仗,还是老老实实缩回我的岳西,听风吹风止,看云起云舒。” “你放心,打完这一仗,一切都将改观。”谭何易豪迈的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水已烧开,莫敌把茶砌上,山泉水,当年茶,杂木碳,生铁壶,无一不是泡制好茶的必备条件,竹子做成的茶具,带有天然的味道,更增加了茶味的飘逸。茶,人在草木间,与天地同在,与万物共存,是为不朽。 “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说。”莫敌给谭何易斟上茶,说:“我准备趁章进福二连还没有到棋盘,让钟良佯攻源潭。既然安庆的警备司令部已经下令要棋盘、源潭和余井互联共保,那么源潭的孙权就可以向余井的李富贵求助,彭伍营负责打援,看看能不能占到一点便宜。” “如果李富贵不救,怎么办?”谭何易问 “那就让钟良和孙权的战斗打得更激烈一些,更惨烈一些。”莫敌说:“通过安庆方面向余井施压,李富贵不出来都不好意思做人。” 谭何易大笑,钟良打孙权,估计会打得比较热闹。 钟良打孙权具体时间还没有定,石重这里,却在黎明前就出发了。之所以走得如此之早,是因为得到确切消息,日军的炮中队昨天下午已经出发。这个炮中队,并不属于安庆的119旅团,而是属华中港口监理部转运补给基地。国军安庆江防炮台被摧毁后,日军为了重建江防系统,加强对长江沿线的防御,增加了一些小口径的炮火,这个炮中队也属于其中的一部分。为了协调这四门炮,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向港口监理部渡边哲少将哀求了不少时间,还答应了不少不平等条约,才把炮中队借出来,保证在作战结束后,毫毛无损奉还。 转运补给基地与陆军119旅团相比,就是富翁和贫民,下午,四辆日产脱兔80卡车把四门70步兵炮和122名日军全部送到奉贤关,移交给陆军119旅团。如果在和平年代从这里到潜山梅城,可以往高河埠方向沿安宿公路采用汽车运输,自从余井皖水上的浮桥被炸断,棋盘一带三番五次被新四军杨克志部和176师莫敌部骚扰之后,这条公路就只能通到高河埠为止。从黄墩小路运输,就只能采用驮马和独轮小木车,路程虽然近,却原始得多,相对于动则汽车轮船的炮中队而言,比较艰苦。 这是一个真正满编的*步兵炮中队,标准122人,在奉贤关一下车,就告诉接待他们的119旅团参谋副官,给他们准备了四十匹骡马。他们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完全是按照炮兵操典配置,九二式步兵炮可以分成三大部分,需要三匹驮马运输,如果人扛还可以继续拆分,分成九大部件。每门炮为一个作战单位,称为炮班,每个炮班需要自备炮弹二十枚,这个炮弹由炮班的备弹手背负。其余炮弹交由弹药组负责,27个弹药运输兵,各人负责背负一箱弹药,一箱炮弹重30公斤,五枚,合计是135枚,这是作战备弹。此外,还有战略备弹,需要二十匹驮马,每匹驮马可以驮弹药四箱,共计四百枚炮弹。一个完整的炮中队,所有备弹为六百一十五枚,可以进行一次中型的作战。119旅团后勤部是真正的穷鬼,为了这三十二匹驮马,加上运输小队人马所需的粮草的八匹驮马,合计四十匹,费了不少的劲,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专门派出了一个驮马小队,由四十个马夫组成。 因此,在今天早上从奉贤关出发时,炮中队、驮马队和护送小队加在一起,这支增援部队成为一支超过两百人,还有四十匹驮马的不小队伍,走起来拉得老长。在日本人看来,从月山到黄墩这条路上,一般的小土匪武装,绝不敢向这么大的队伍动手,所谓太岁头上动土,谁也不会活得不耐烦。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已经有一伙准备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正在路上等待着他们。 在石重还是侦察连连长的时候,长期在石镜月山一带监视安庆日伪军的动向,对这一带可谓熟之又熟。一大早从拦坝村出来,两个连就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目的地很明确,就是月山路口往西五里的杨家岭。这个地方虽然叫岭,却也只是一个低缓的土丘,古驿道从月山过来,一路直行,到了杨家岭,就算是进入了连绵的丘陵地带,也才有了沿路的第一个大弯。路顺着岭坡,绕过岭脚,绕一个外弯,再沿着岭脚,进到岭谷,绕了一个内弯。走出内弯,前面又是一个同样的山丘,再绕一个外弯就到谢家槽。路,虽然很平整,却变得蜿蜒蛇行,沿着坡脚,出没在松林里。 这一段内弯,就是石重定下的战场。赵胜安的突击连是这是埋伏的主角,张重山的拐把子排就放在堵头的位置,十二挺拐把子各自划定一个射击区域,绝不容许这个区域里有一个活人。兜尾的是M712突击二排,他们的工作是把进入杨家岭内弯的敌人封住,不能让一人离开。侦察连的人都是短枪,M712对于他们来说属于重武器,他们的常备武装是驽箭,是*,是勃郎宁,是南部十六,是蘸了毒的小短刀。他们散布在路上方的树林里,工作职责是打击那些妄图跑到树林中躲藏的日军。在山坡较远的致高点,是突击连三排,他们的水连珠全部装上了瞄准镜,负责对埋伏区域里向外面田野里逃跑的落单的日军士兵开枪。 石重告诉赵胜安,不要怕打死人,也不要担心射死马,更不要担心子弹打在九二步兵炮上把炮打坏,只要日军的前锋进入既定区域,一排首先开枪,然后是三排,只要打掉了担任护送任务的日军步兵小队,炮中队和运输小队就非可以忽略不计。一个炮中队总共不到二十支枪,运输队更是赤手空拳。 张生虎对石重说:“老大,能不能先不打运输队,打死了牲口,这么多物资我们也难扛啊!” 石重说:“可以考虑,但是有一条,日本人不留活口。” 张生虎点点头,不留活口,是警卫营的规定,活的日本人,只能带来麻烦。 埋伏刚刚停当,前方的观察哨就发出了消息,日军到了。 石重站在杨家岭最高的位置,这里与驿道的相对高度也不过是十五六米,在几棵虬龙松的半腰上,横着架了两根木条,弄了个摇摇晃晃的观察哨,拨开前面的松枝,免费能够看到东边的大道。 怎么看,日军的行军队列,都是送死的样子。步兵小队走在最前面,日军步兵的素质不低,行走很小心,密切注意观察周边,枪扛在肩上,时刻保持出枪的姿势。紧跟着步兵小队的是炮中队的炮班人员和中队部人员,约五十来人,他们大多空着手,没有武器,也没有负重,他们的炮都在牲口背上,走得很是轻松,对着周围的景致指指点点,一副观光客的模样。在他们的后面,才是负重的弹药小队,每人的背上都背着一箱炮弹,横在炮弹箱上面的,是每人的行李背包,他们也没有武器,一箱三十公斤的弹药不轻,能够减少尽量减少。接下来是驮马运输队,一个马夫牵一匹马,倒也走得整齐,马夫也有负重,自己的背包行李,还有一些食物和牲口用的物品,没有配枪。走在最后是二十来个武装持械人员,步兵不像步兵,炮兵不像炮兵,他们背着三八式马枪,没有上刺刀,走路很散慢。石重看了好一会,也不敢肯定这是什么角色,还是张生虎提醒他,这应该是炮中队的警备人员。三八式中短枪管步枪,大多就是给这些炮兵、骑兵、工兵、后勤部队和其他非前线部队准备的。 日军队伍走得不快,却很坚定的,一步一步的向石重给他们准备的坟场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一) 走在返回拦坝的路上,石重心情严重不爽,看着这长长的行军队伍,他有点着难。突击连一排三排走在前头,三排在后面殿后,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中军,四十匹马,数百人员,大多数是日军。侦察连,竟然沦落为看守。从来不要日军俘虏的石重,一次作战弄回这这么多的俘虏,什么叫负担,这就是负担!侦察连连长张生虎知道石老大心头不顺,跟着他的身边,上烟递水,奉承得不亦乐乎。 跟在石重身后的,是警卫营的参谋长,这位二十一岁的小伙子,一脸的歉意,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因为他的一句话,行军队伍里多了这么多的活鬼子,给在敌后作战的部队凭空增加了不少的困难。难怪营长不爽,也难怪弟兄们用不友好的眼光看他。他叫黄英毅,1046团原参谋长黄天化的七弟,刚刚结束中央军校16期步科的学习,在实习中曾跟随海竞强参加了收复宁明的作战,作战中表现优异,可圈可点,海竞强给他的实习评语可谓花团绵簇,打了个极优的评语,还为他申请了中尉军衔,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连级主官。在16期步兵班毕业的学员中,大多是少尉军衔,只有三个中尉军衔的,其中就有一个是黄英毅。毕业后,黄英毅要求去安徽前线参加对日作战,被分配到二十一集团军,见到他的履历,唐如儒二话不说,把他扔到到四十八军,指定分到176师野补团。在部队即将从岳西出发时,他才匆匆忙忙到位,莫敌问了他几个问题,再看自己的连级已经全部满编,最佳的空位是警卫营的中尉参谋长一职,于是,这位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就成了石重的小跟班。 这次作战,是他第一次在敌后作战,兴奋又激动。石重眼花缭乱的布置,让他完全晕菜,日军进入埋伏圈时,他紧张得屁股尖冒汗,张重山的拐把子排一打响,他竟然觉得一阵放松,连忙找了棵松树,在松树根边爽快的尿了。 埋伏在两头两尾的枪声没有响多久就停止了,尿完的黄英毅回头一看,面前的景象让他恶心,死的日军死得很难看,姿势古怪的倒在地上,枪眼里汩汩流着血,一些受伤的日军痛苦的扭动着,发出难听的*声,没有死也没有受伤的日军全部搂着头蹲在地上,一个肩上挂着少佐军衔的鬼子军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白手巾,举得高高的挥舞,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叫:“图强,图强!” 石重让侦察连的人把死伤的日军一一补枪,把背包皮鞋和武装带解下作为战利品,三八大盖集中起来,部分侦察连弟兄从短枪兵变成了长枪兵。把活着的日军集中到一起,数了数,连同运输小队的马伕一起,合计一百一十七人。张生虎向石重请示,怎么处理这些人,石重右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说了一句:“一个不留。” 听到石重的话,黄英毅急了,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大声说:“不准杀俘!” 不惧石重地狱般的眼光,黄英毅胸脯一挺,坚持说:“1929年7月27日《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规定,不能杀死放下武器的战俘。” 看着黄英毅稚气的脸,涨得通红,一脸的坚持,石重笑了,说:“这个公约我知道,战俘我也杀过不少,也没看到有人来找我的麻烦。留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黄老弟我告诉你,留下他们,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甚至会改变我们的作战任务,你还坚持吗?” “坚持!再大的麻烦再大的问题也不能杀俘虏。”黄英毅坚持说:“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和平,不是为了杀人,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主动成为俘虏,就应该有成为俘虏的觉悟,要主动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在工作中出现问题,再杀也不迟。” 日军运输小队队长是个中国通,告诉日军,这*军官正在争执,一个坚持要杀死所有战俘,一个坚持要执行日内瓦条约,并把两人的说话翻译成日语。听到运输小队长的话,日军炮中队中队长右手继续挥舞了白手绢,左手一把将运输小队长拉了起来,对石重方向大声说:“我们一定会配合好贵军的工作,不会给贵军造成任何的麻烦。”说完,以一个笔直的立正姿势站在一边。运输小队长连忙把中队长的话翻译成中文,说完后也一个立正站在一边。 看了看两个日本人,再看了看面前急得直喘粗气的黄英毅,石重笑了,说:“小黄老弟,你赢了,我就赌这一把,看看这伙日军给我们带来好运还是厄运。” 在日军的积极配合下,很快完成了搜身工作,每个日军的武装带都被解下,还把绑裤子的布皮带也解开抽走。日军每人背上一箱三十公斤的步兵炮炮弹,把行军背包背在面前,还要伸出一只手,绕过背包提拎着裤子。这个工作很重要,一松手裤子就会掉到膝盖上,虽然里面还有兜裆布,但是一旦裤子掉下,行动便捷性就大打折扣。对于中国军人的这个要求,日军中队长有点不满意,认为是侮辱战俘。黄英毅没有解释,把扎裤头的布皮带还给他,让他扎上。当他满意的把裤子扎上,用胜利者的表情看着黄英毅时,发现对方正拿出一根麻绳,要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日军中队长立即把刚刚扎好的裤带解开抽出来,一手提拎着被子,一手把裤带递给黄英毅,他知道,虽然有一只手不自由,总比两只手都不自由要强上一些。 日军的加入,并没有让部队的行军速度放慢,相反,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还很是向中国军人展示了一把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和军人素质,速度不仅不慢,反而步履整齐,只是因为有一只手揪着裤头,虽然更努力保持军人的行军姿态,但总不免让人感觉有点滑稽。 炮弹箱全部由日军战俘背负,把之前二十匹驮炮弹的驮马给让了出来,把所有日军的武装带打成包,与其它的战利品放在马背上,也把二十匹驮马堆得满满实实,侦察连派出一个排的弟兄成了马伕,其它人,把从打死的日军步兵小队和炮小队警备人员手里缴获的的三八大盖端在手上,成了看守。 在拦坝,石重没有让部队停止前进,而是一直往北走,到了公岭,已经是中午两点,打头站的张重山早在公岭准备了吃的,大部队一到,立即开饭。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公岭的男女老少都出来看稀奇,看到日本人提拎着裤头,都觉得很可笑,一些孩子还嘻笑着,叫喊着,用小石子扔日本人。在日军中队长的约束下,一百多个日军可谓行如松,坐如钟,进退有致,对一边看热闹和扔石头的群众一眼也不多看。听到休息的命令后,原地坐下,把沉重的弹药箱放在一边,胸前的背包解下来放在另一边,看到伙头军抬着饭桶过来,日军很小心的从背包里拿出饭盒,举在面前,等待分饭。饭菜分好,中队长一声令下,大家才开口吃。饭菜很普通,日军却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很干净,一粒米也没有剩下。吃完了,一些日军从水壶里倒出一些水,把饭盒洗干净,再把洗饭盒的水喝下。一块小毛巾把饭盒擦干,按顺序套好饭盒,装进背包。做完这一切,仍是一动不动坐着,低眉顺目,不发一声,直到出发命令下来,才提拎着裤子再度出发。 接下来还有二十多公里,今天必须赶到,从青楼过岭头,从岭头抄小路到龙潭,只有到了龙潭,与钟良和彭伍汇合,才算是完成任务。石重望着天,不由得暗暗担心,走夜路不怕,就怕鬼子俘虏趁夜出乱。 “小黄参谋长,今天,你冒失了。”走在青楼的小路上,赵胜安才找到合适的机会,对黄英毅说:“我们两个连这段时间的任务,是以公岭为中心,对日军进行骚扰,因为你的一念之仁,我们只能放弃公岭,先完成押送俘虏的任务。要知道,我们去到龙潭容易,再回到公岭就不容易了。我估计,因为日军炮中队的失踪,这两天,石镜黄墩的日军一定会到处搜寻,甚至安庆的日军都有可能过来。他们人不多,这个区域不小,要搜寻到所有的地域,日军只能化整为零,分成一个分队或者一个小组为单位。这种时候,就是我们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我们以排为单位,可以组成五个以上的截杀小组,对日伪军这些搜索部队进行猎杀。我们营长是宜山的猎户出身,这种猎杀是他最擅长的,基本上一天下来,开死几十个日军不成问题。因为有了俘虏,我们失去了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那也不能把一百多条人命一起杀死啊!”黄英毅说:“太残忍了!” “那是你没有见过日本人是怎么杀我们老百姓的,南京城破,杀了我们三十多万人,这一百多,算什么!”赵胜安说。 黄英毅低下了头,过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有点固执的说:“日本人是畜牲,我们不同,我们是人,我们有人性,一场战争,不应该激起我们中国人的兽性,而是应该唤起我们的血性。赵连长,你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应该接受过这种教育。” 赵胜安摇摇头说:“理论和实际往往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这一次西六县作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日军联队和一个伪军团,合计四千来人,而我们,在这个区域的三个团加起来,也不到四千。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因此我们每杀他们一个,他们的力量就减少一点,相对而言,我们的力量就增加一点,所以我们才通过撕扯,通过各种手段分化他们,就是为了形成局部兵力优势,一点点消灭日军,此消彼长,最后取得胜利。” 黄英毅点点头,又摇摇头,对赵胜安说:“赵连长,我个人认为,这伙日军俘虏,会对我们取得这次作战的胜利,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赵连长,有一个东西,一直在我的头脑中晃,好象一个闪光点,隐隐约约,我抓不住,也看不清。” 赵胜安笑着说:“今天晚上到了龙潭,你把你的想法用电报告诉莫老大,他会告诉你这个闪亮点是什么的。” 黄英毅叹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赶忙冲了几步跟上大部队,太阳已经偏西,还有不远就到岭头。有好消息过来,钟良营已经在岭头等待他们,到了那里,突击连和侦察连原地待命。三营长钟良会另外派出一个连,负责把俘虏送往龙潭,再转送回水吼。四门步兵炮和炮弹都放在岭头,警通连已经派人从水吼赶过来,他们在麻埠跟李柏成的炮团学会了打炮,这四门炮只有在他们手里才不至于成为废铁,长此以往,只怕警通连要改行做炮连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二)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钟良率部出现在岭头,石重惊喜之余,又有点奇怪,惊喜的是,自己今天不需要再走十几里路到龙潭,奇怪的是,钟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笑着问道。 钟良把石重带往自己在岭头的临时住所,一个很破旧的祠堂,屋顶歪斜,墙角长满青苔,估计弃用已久。一路走一路告诉石重:“本在是不在的,因为知道你们过来,我们才临时决定在这里等候。” “本来是准备去哪里?”石重问道。 “本来是去源潭,准备跟孙权轰轰烈烈打一仗。”钟良说完,自己先笑了,跟孙权干仗,别人可能相信,石重是绝对不信的。 果然,石重一听就笑了:“又想围点打援吧?想让孙权向余井的日伪军求援是不是?谁负责打援?” “打援的本来安排的是彭伍,后来想想,跟孙权打,我们有一个排就够了,打援,有我们营还有重火力连,就不用麻烦彭营长了。”钟良很轻松的说:“跟彭伍营长商量了了,我们这边打响后,日伪军增援部队一离开余井,他立即去余井,抄日伪军的老窝。” 石重没有说话,接过钟良递过来的茶杯,坐在祠堂正厅,正厅放了一张大桌子,足有三尺宽六尺长,想必是过去这个祠堂的主人们开会议事的地方,祠堂中央有一个天井,天井对映下来就是一个地塘,青石条围了边,地塘里稀稀拉拉长了一些青草。钟良跟石重日久,知道这个时候的石重,肯定是在考虑问题,也不敢打扰他,自去安排工作。八连长农如永接过侦察连的工作,把俘虏押送到龙潭,重火力连先到为主,承担起接待突击连和侦察连的任务,石重的警卫营营部与自己一起在这个破祠堂里挤一挤,吃饭也方便。 石重考虑的时间不短,直到钟良忙完了手头的事,他在抬起头来,对钟良说:“钟良,我从杨家岭过来,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刚才又结合了你的计划,好好权衡了一下,我觉得,只怕你这个计划还要改一改。” “改?为什么要改?怎么改?”钟良问,对石重的提议他完全是无条件服从。 “我们今天搞掉了日军一个炮中队,这个炮中队并不属于119旅团,而是属于安庆航运站的海军陆战队。这些人来到中国,从来没有与我们真刀真枪的交过手,据他们交待,这一次出战,是119旅团清野旅团长向安庆航运站渡边少将打了包票才借出来,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梅城就被我们收拾了,死了二十多个人不说,活着的还全部成了俘虏。”石重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连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我在想,为了这些人,只怕海军方面的渡边少将要发飙,陆军方面的的清野旅团长会疯掉。为了抢回这些人,或者为了给这些人报仇,清野老鬼子只怕会全力杀入安庆。” “那怎么办?”钟良一听也急了,一个联队加一个伪军团,就把西六县搅得乱成一团,安庆还有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一个旅的建国军,如果再向西六县增兵,只怕区区一个176师,难以抵挡。 “我想向老大提议,让你率部去安庆东北部的练潭一带,成为一支奇兵,安庆日军不增援还罢了,如果增援,你要负担起趁虚而入的重任。”石重说:“本来最适合这个工作的是钟鼎鼐二营,他们在那边呆的时间长,地盘熟悉。不过我考虑他们从水吼过来又要一天,担心赶不上。” 钟良知道重要性,站了起来,很严肃的立正,以肯定的口气说:“兵贵神速,我明天一早天一亮能看见路就出发,争取早点到达安庆北部。对这一带的地形我虽然不如钟鼎鼐营长那么熟悉,大致的方向不会走错。我更倾向于把前线放到罗岭,罗岭背靠巨石山,进可攻,退可守。” 石重点点头,让报务员把意见上报莫敌。处理完各自工作的营部人员都回到了营部,警卫营参谋长黄英毅跟在三营参谋长刘汉昭身后,以一种学习的态度,看着刘汉昭安排驻营事项,不懂就问,很是诚恳。三营副营长王化南一脸微笑看着黄英毅,时不时出言指点,他很喜欢这个小黄参谋长,认为有乃兄风范,假以时日,必定胜过黄天化。 简单的晚餐,没有喝酒,吃得很快,大家心里有事,都在焦急等待着临时指挥部的决定。 不一会,接到莫敌回电,同意钟良营先去罗岭,鉴于三营八连押送俘虏去了龙潭,两个连力量不够,提议把刘五魁的重火力连暂时配属给三营,明天一早随三营出发,明天晚上务必赶到八连返回岭头后暂时配属警卫营。罗卫率钟鼎鼐营明天一早出发,争取用两天的时间赶到罗岭,与钟良营配合。谭副师长也已经命令528团周雄团长派出一营兵马,进入巨石山一带,接受罗卫的统一指挥。 看到莫敌的电报,围坐在临时指挥部里的一伙人都松了一口气,莫敌想的更全面。三营参谋长刘汉昭对坐在身边的警卫营参谋长黄英毅说:“小黄参谋长有何感想?”黄英毅抬起头,一脸的崇敬,说:“之前听我五哥说,莫老大此人,从善如流,我看不止是从善如流,完全是一位战略大家,极善因势利导。我们还只是考虑安庆的日军可能会这样做,要对此进行防范,他已经确定日军一定会这样做,立即进行布局。我们在军校的教官说过,料敌机先不难,难的是抢先一步。打仗的都知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一先,在围棋上是先手,在作战中就是先机。先到为君,后到为臣,先到打人,后到挨打。”刘汉昭笑着说:“小黄参谋长不错,年经轻轻已经很有眼光,只怕过不了两年,你就能赶上你五哥黄天化参谋长了。在我们看来,你五哥,绝对是三国徐庶一级的谋将。” 三国徐庶,文武双全,能与之比肩,可见这伙老弟兄对黄天化的评价之高。在黄英毅看来,野补团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兄长,都是他的老师,对他们,黄英毅充满了敬重。 “小黄参谋长认为,对于这个炮中队的被歼,安庆日军具体会怎么做?”刘汉昭问,他是之前重火力连的副连长,在二十一岁的黄英毅面前,很有老资格,问问题也有点像是老师问学生。钟良和石重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参谋长,他们在互动,同时也在传帮带,很多将领都是这样带出来的。 黄英毅学生味道很重,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很认真的回答:“我认为,日军肯定会先打一场嘴巴仗,日陆军和海军从来就是猫和狗的关系,这回陆军弄折了海军的一个炮中队,渡边少将肯定会找清野少将的麻烦,逼着119旅团出兵增援,救出他的炮中队。明天安庆方向一定会有异动,119旅团两个联队,130青木联队已经在梅城,安庆城的防卫由131联队负责,如果要增援,必定会把一些不太重要的守军撤出,在大龙山集结。集结需要时间,最少需要两到三天,所以人,我认为,应该在后天,最迟大后天,我们就可以知道增援的队伍有多少,分别是哪些单位组成,战斗力如何。但是,明天,安庆的日军一定不会沉默,他们会对炮中央的被袭有所表示,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大龙山机场的飞机,对野寨或者潜水西岸的我军防御阵地进行报复性轰炸。” 听完黄英毅的话,刘汉昭二话不说,让报务员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拟了一份报告,石重和钟良看了一眼后,同意立即向前敌指挥部报告,明天,野寨和潜水西岸的防御部队要注意防空,为了报复炮中队被袭击,日军会采取一些行动,目前看来,最可行的,就是空袭。 收到刘汉昭的电报,莫敌大摇其头,对谭何易说,应该不会有空袭!谭何易问为什么?罗卫告诉谭何易,大龙山机场压根就没有作战飞机。这个机场,这大半年来,一直作为中转机场存在,作为南京到武汉的中继站,他的后勤作用远远大于战争作用。上一次,钟鼎鼐袭击大龙山机场,一把火把机场里的残旧飞机烧尽,之后,日军干脆就不再在大龙山机场驻扎战斗机编队,以至于整个机场空空荡荡,连一架双翼老飞机都没有。 没有飞机,何来轰炸!谭何易大笑。 第二天一早,罗卫率钟鼎鼐营从水吼起程出发,钟良营七连九连及刘五魁重火力连从岭头启程,528团龙应云营从桐城出发,目标都是安庆的罗岭。 侦察连一个小组带着电台,赶往大龙山,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日军会派出多少增援队伍。 侦察连长张生虎带着余部前往源潭,准备与孙权轰轰烈烈战上一场,石重则带着突击连在岭头布下阵地打援。钟良营八连长农如永继续西行,把日军炮中队的俘虏送往水吼。彭伍营一分为二,一连长张怀初率部赶往岭头,进入石重的打援行列,彭伍率余部包抄余井。 水吼的前敌指挥部,谭何易一群人早早就等在电报机前,他们知道,今天,将一举解决余井的日伪军。这将是西六县从防御转入反攻的开始,谭何易有点得意,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部署下进行,日军从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现在的被动挨打,都是因为自己听取了莫敌的意见,这次的胜利已经可以预期,有了这次胜利,自己也将成功的向上迈出一大步。 就在天龙关的前线指挥部一团喜气时,一份不合时宜的电报送了进来,527团在野寨的防御阵地遭到日军飞机轰炸,损失惨重。 天龙关里顿时失声,莫敌看着谭何易,谭何易看着靳同轩,三人目瞪口呆,安庆大龙山机场从什么地方变出了飞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三) 莫敌们的消息没有错,安庆机场里确实没有爆击机,但是,昨天却鬼使神差的来了一架运输机。大龙山机场属于陆军航空兵,机场警备司令管原诚少将看到清野旅团长吃瘪,被海军的渡边哲少将追得无地容身,很义气的挺身而出,提出轰炸野寨的建议。用飞机轰炸,这个建议很有创意!渡边哲和清野直之都很赞成,但是,两位少将都知道,大龙山机场是没有飞机的,因为没有了飞机,之前的第三飞行团也名存实亡,团长管原诚少将改行做了机场警备司令。渡边哲把追杀清野直之的工作扔在一边,饶有兴趣的问管原诚,是准备用风筝去轰炸还是准备用孔明灯? 管原诚告诉两位,安庆机场有飞机,昨天晚上刚到,从南京有一架老式运输机,一架不算老掉牙的Ki-34运输机。一听是运输机,渡边哲的兴趣立即降到了冰点,运输机是什么,那就是慢吞吞在空中爬行的家伙,特别是中岛的木头蒙皮货,大风能吹得倒退,速度慢到可以用三八步枪打麻雀一样打下。管原诚解释说,这个Ki-34运输机仿制德国的容克,虽然已经用了四年,控制台是胶合板的,螺旋桨是木头的,但是并不影响性能,机身不是木头的,是金属的,仍然可以续航1200公里,仍然可以飞到最高航速360公里,可以载重1750公斤。试设想,用这个飞机装上三千斤航弹,飞到中国军队的防御阵地上空,用人工推出舱门,一样可以达到轰炸的效果。 于是,杨创奇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527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架运输机炸了个七荤八素。 看到杨创奇的电报,谭何易和莫敌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居然完全没有采纳警卫营的意见,甚至没有给下面任何的提醒,以至于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死了七十二人,轻重伤居然达到了一百三十七人。程万年大半个营失去了战斗能力。 “下面有高人!”谭何易说:“问问是谁?是谁看出来日军要轰炸泄愤的。” “是警卫营的参谋长黄英毅。”靳同轩很是赞赏的说:“这小子,眼光不输给他五哥。” “他五哥是谁?”谭何易问。 “1056团的老参谋长黄天化。”莫敌回答。 “哦,是他!”谭何易说:“先是杨克志的事,之后又是云应霖参谋长问题,全集团军肃红,有点扩大化了,把黄天化生硬逼走,只能自伤臂膀。我记得当时他已经是526团的副团长了,如果还在176师,出任一团之长,水平比杨创奇强得太多。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莫敌顿了顿,实话实说:“这家伙现在在浙江,也混得不错,他三哥黄光国是浙江省主席黄季宽长官的第一秘书及副官长,他之前在徐乐的师管区司令部任参谋长,之后黄季宽长官成立了一支浙江省抗敌行动队,黄天化出任上校队长,专门铲除汉奸。这半年来,杀汉奸无数,人称炎黄在上,光天化日。” “一员能征善战之将被迫出走,各种倾轧,着实大伤元气!”谭何易叹了口气,转了个话头,问道:“天纵你认为经此一炸,野寨防线有无危险?” 莫敌摇摇头,说:“借三个胆子给日军,他也不敢从梅城出来,进攻野寨。只要步兵不进攻,野寨就不会有危险!不过,副座还是去个电报吧,批一批韦志高,作为工兵出身的副团长,基本的防空工作没有做好,以至于损兵折将。让他们亡羊补牢。” 谭何易点点头,让靳同轩去发电报。 被日军炸了一阵,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前敌指挥部里气氛低沉,直到张生虎的电报过来,才让前敌指挥部的气氛有所松动。张生虎的电报中说,他与源潭的孙权发生了激烈的交火,源潭建国军的工事十分稀松,对方无地利优势,最多半天时间,他就能拿下源潭。这个电报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演戏演全套,主要是为了配合孙权的求救。我们截获对方的电报,天知道对方会不会截获我们的电报,更何况人多嘴杂,为了掩藏孙权和高河埠刘进营的秘密,该做的功课还要做。 收到张生虎的电报后不到十分钟,截获了孙权给余井李富贵的电报,与张生虎说的差不多,孙权只是进一步强调对方火力凶猛,他将率军誓死抵抗,尽量坚持到援军到来。特别指出,对方领军者为176师野补团三营营长钟良,进攻部队为野补团三营和警卫营重火力连。看着电报,莫敌差不多笑出声来,谭何易也知道,这是故意打马虎眼,钟良和刘五魁怎么可能出现在源潭,早已走在去罗岭的路上了。 余井的李富贵拿到求救电报,第一时间找到日军中队长,日军中队长看着李富贵,一脸的怪笑,说了一大通的日语。通译解译了半天,李富贵才知道,中队长太君的意思是,建国军求救,救与不救,都由建国军自己作主。他的责任是守住余井,不是救援源潭。李富贵一听,*冒火,居然分得这般清楚,好好好,你不救,老子去救,老子不仅要去救,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救,让余井的老百姓把消息告诉龙潭的对手,此地空虚,欲攻从速。狗日的日本人,一点义气也没有。 回到建国军驻地,李富贵一声吆喝,全体拔营,留守人员不留下,一粒米也不留下,浩浩荡荡直奔源潭。 从余井到源潭,是大别山南麓一条平缓的谷地,山谷间有两里多宽,一直从余井延伸到源潭以及更远,公路贴在谷地靠南的一边,左边是平缓的谷地,另一边,则是低矮的山丘。山虽然不高,却是打埋伏的好地方。突击连副连长张重山的拐把子排十二挺拐把子一字排开,成了堵头的防线,张怀初的一连成了兜尾,从堵头到兜尾这短短的一截路,石重让人埋了一百多颗*,只要伪军进入埋伏圈就同时引爆。 “营座,大家都是中国人,这么炸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黄英毅问。 “不然怎么样?走到路上跟他们先礼后兵!”石重笑了,说:“莫老大曾经给我们拆过一个字,就是武字,武字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止,一是戈,武的目的,就是为了停止干戈。用文,用礼,都不能达到止戈的目的。我们面前,是李富贵的一个营,三四百人,如果不打掉一部分,他们会接受我们止戈的好意吗?” 黄英毅点点头,说:“道理我懂,就是不忍心。” “慢慢就习惯了!”石重说:“你没有经历过淞沪大战,也没有经过黄梅大战,多见几次自己人的尸体,你的心肠就会变得比铁石更硬。” “我知道了。”黄英毅回答了一句。解开了心底的疙瘩,黄英毅恢复了智慧,继续说:“营座,我带突击连三排到路边大塘拐对面那座矮山上面去埋伏,被炸了的建国军肯定会到处乱跑,前有张重山,后有张怀初,建国军只会横向逃窜,三排的水连珠准头还不错,射击距离也远,在矮山上打狙击,好比筷子点豆子一样。再打翻一批,赵胜安连长就可以收官了。” 石重看了看地图,说:“不错,你这个提议不错,把突击连那两具大正十年手炮带上,虽然射程短一些,还是有用的。” 黄英毅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石重淡淡的笑了笑,这是个不亚于黄天化的杀材,他的战场整体感和战争直觉非常好,就是年龄还太小了,要经历一些事,长大点,成熟点,肯定是一把打仗的好手。 从余井过来并不需要太久,李富贵拖拖拉拉两个小时,也到达了岭头。在岭头,李富贵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天凉了,几个老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在晒太阳,看到有军队过来,斜了一眼,没有理睬,看向一边。李富贵让人过去打听情况,回来报告说,老人们说了,昨天晚上这里住了大军,人数跟这里差不多,今天一早全部奔东北源潭方向去了。得到情报,李富贵放下心,看来孙权的报告是真的,一个营的国军,已经出现在源潭,那途中就不会出现什么妖娥子了。 刚刚放下心的李富贵没有想到,就在两公里外的瓦屋,石重已经等得他好不心烦。 “二鬼子前队已经进入瓦屋。”这是张怀初的声音,第一次用报话机,他有点不知道对着什么地方说话。 “二鬼子走得不松散,全部人马已经过了瓦屋。”张怀初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很兴奋,伪军走得不松散,*炸起来就比较有效果。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地皮震得摇动,一百多颗*几乎在同一时间启爆,整条公路立即弥漫了一层硝烟和尘土。 营长李富贵流年不利,衰到极点,正好走在*上,当场被*炸成了碎片。 紧接着,就是拐把子熟悉的脆响,这是张重山动手了。 还活着的伪军转身就跑,还没有跑出三百米,就钻进了张怀初的火力网中,伪军见前后无路,只好向西北方向溃散,这条谷地的宽度约两公里,两公里的那边就是大别山山脚,建国军士兵们知道,只有跑进大别山,才能找到一条生路。 他们跑得快,水连珠步枪的子弹更快,黄英毅告诉狙击排的弟兄,近的不要打,打远的, 水连珠步枪,正式名称是1891型莫辛-纳甘步枪,苏联造,1937年8月起,苏联根据《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开始向中国提供经济贷款和军事援助。到1940年,提供水连珠步枪近50000支、步机枪弹1.2亿发。这个枪采用毫米子弹,又长又重,笨得不要不要的,一米三的枪身,插上刺刀,比身体还高。然而,它却有其无可替代的优点,那就是1930年,莫辛.纳甘步枪在龙骑兵步枪基础上进行了一次最大的改进。改进了瞄具,增加了瞄准镜,使用*准具时,水连珠步枪的有效战斗距离为400米,使用瞄准镜时可达800米。正是因为配备了瞄准镜,成为了狙击步枪,莫敌才在自己的团队里保留了一个排的苏式枪械,为了这个排,不得不向上面讨要子弹,说不出的委屈。这段时间来,水连珠狙击排,只是在作战中起到神枪队的作用,而这一次,在黄英毅的指挥下,他们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枪一个,枪枪爆头,很快,回过神来的建国军士兵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允许他们离开规定区域。前不能走,后不能退,侧面也被水连珠封死,不少建国军士兵干脆把枪扔到一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赵胜安笑得打跌,对石重说:“这些二鬼子,狗日的耍无赖。” 石重笑着说:“这也是我们那个仁义的参谋长不想杀人,如果照往常,早该冲锋了。” 赵胜安说:“行啊,不冲锋也可以收官的!” 大笑着带着二排走了出去,很快就在阵地里传来高喊声:“举手投降,缴枪不杀!” 枪声停止了,田野又回复了之前的寂静,一阵北风吹过,吹走了天空中的硝烟味。石重知道,打援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彭伍的手段,能不能拿下没有建国军的余井。余井,还有一个中队日军,足足一百八十人,是块硬骨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四) 彭伍营陷入苦战。 从余井百姓沸沸扬扬的传闻中,彭伍知道李富贵带着建国军营离开了余井,此地只余下一个日军中队,彭伍认为,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拿下余井的日军中队。上一回刘五魁打余井还记忆犹新,这一回虽然少了一个刘五魁连,少了一个张怀初连,可敌军也有所减少,只有一个日军中队,一个没有典型日军步兵中队。对这个日军中队的情况,彭伍盘算了很久,可以称之为较重武器的是三个小队六具大正十年掷弹筒,这种掷弹筒,与刘五魁的掷弹筒比起来,那就是个渣渣,刘五魁的能把91式*扔出七百一十米,小鬼子的只能扔出去一百七十米。此外,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两挺歪把子,合计六挺歪把子。歪把子,说起这个名字彭伍都有点不屑,漏斗装弹,一次装弹三十发,打完这三十发,还得一排排*往里压。这枪还得加油,不够润滑就卡壳,比起刘五魁的拐把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经过周密的分析,彭伍认为,他率领二连三连,完全有把握拿下余井的日军中队。 彭伍不是鲁莽之人,他有很详尽的计划,他决定先收拾日军上一次刘五魁设置手炮阵地那个小土丘上的小雕堡。这个小雕堡不难打,一个高四米,宽三米的梯型房子,下面宽上面细,越高越细,到顶上就只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平台。下层的房子是营房,能住五六个人,上面的平台是瞭望哨,顶上还还用木头盖了一个草顶,不至于让平台上的哨兵每天晒着太阳顶着风。这个地方距离小学堂直线距离有四百米,日军的机枪打过来,基本没有太多的准头,至于大正掷弹筒,压根就扔不到位。 彭伍营警通排里也有神枪手,一枪过去,把雕堡顶上放哨的日军直接爆了头,同时也拉开了作战的序幕。接下来,就是营部警通排对这个雕堡进行控制性射击,所谓控制性射击,就是既不打死雕堡里的日军,又不能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和可能。 小学堂的日军见到小雕堡被攻,知道这个地方只有六个人,防守能力差,立即派出一个小队,从上一次那条死亡胡同过来营救。一冲进胡同,就落到了守在胡同口的二连的枪口下。一阵密集的枪声,这个小队丢下二十来具尸体后,连滚带爬退出了胡同。于是,双方一个在胡同这头,一个在胡同那头,展开了对射,你一枪我一枪,谁也打不中谁。日军又派出一个小队,从街东头绕过来救援雕堡,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三连。 彭伍没有想到,这一打就粘上了,双方都没有援军,也不能奈何对方,一时间打了个不离不散,难解难分。 直到瓦屋的战斗告一段落,石重才有时间与彭伍进行联系,一问之下,才知道彭伍已经是骑虎难下。 日军的确难缠,虽然不占地利,个人作战能力还是强得许多。在胡同一方,两具掷弹筒成了双方作战的焦点。日军的掷弹筒兵拿着掷弹筒为难,日军在胡同里,没有工事,靠胡同转角作掩护,彭伍营二连在胡同外,有很完整的防御工事,两挺捷克式枪口对准胡同,随时可以吐出火舌。日军的掷弹筒手如果不进入胡同发射,过大的仰角,不能把炮弹扔到对方的阵地,如果进入胡同才发射,又随时有被对方打中的可能。一个掷弹筒兵想了很久,想了个办法,把*填进去后,从墙角边伸手到胡同,准备凭感觉发射。然而,还没等他拉动皮环,一颗子弹飞来,把他的小臂打了一个对穿的孔,掷弹筒也扔到了一边。 在东街口,完全成了捷克式与歪把子的较量,彭伍营的六挺捷克式,这里布置了四挺。因为有很完整的机枪工事,彭伍营这边仍然占据着地利优势,日军的歪把子口径的子弹打到国军工事的麻包袋上,冒出一点青烟,然后消失不见,捷克式子弹相对口径要大,重量也大,打在东街口的青石板上,会改变方向,跳起伤人。在跳弹击伤了第四个日军后,日军全部挤在街口的房子后,再也不敢在东街口露面。 当报话机里传来石重的问话,彭伍差点没大叫起来:“什么?你们就完事了?这也太快!”彭伍是广西都安人,与石重说话,一口的当地土语,也不怕别人偷听。石重问:“你那边怎么样?”彭伍把情况说了一遍,石重说:“你想办法拖一拖,我让张怀初立即赶回去,我让他们都换上建国军的帽子,直接去增援鬼子,你们可不要开枪误伤了他们。”彭伍一听,乐了,建国军与桂军,衣服差不多,差得最多的是帽子,桂军是小软帽,建国军是与当年北伐军一样的大沿帽,看起来好看,实际没有用,最大的不足是不能在帽子外面戴钢盔。让国军假冒建国军,只要换一顶帽子,足可以假乱真。 带着报话机,张怀初一连一路小跑,速度不慢,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赵胜安突击连的两具大正十年制掷弹筒组四个人。 到了余井,张怀初向东街头的三连发动了假攻,三连除了四挺捷克式躲进掩体里,其它人都假装不敌,退出了阵地。看到建国军来援,日军大喜,从东街口汇合出来。当他们走到距离三连工事不到三十米时,四挺捷克式突然嘶吼起来,增援的建国军也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把背上的钢盔戴上,手里的枪也随即响了起来。从东街口出来的日军一个多小队,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变成了尸体。 张怀初手一挥,一连杀入东街。之前退出的三连也紧跟在后,一并杀入,把小学堂团团围住。 突击连的掷弹筒组在东街口,发现了两具大正十年掷弹筒,如获至宝,一检查,完好无损,把日军死尸上的*收集起来,在街边捡了个笠箕装上,跟着三连来到小学堂。 看到有四具掷弹筒,还有不止一百颗*,彭伍笑了,对三连长说:“去,把死在东街口的小鬼子身上再搜搜,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只要*够多,用掷弹筒就能把小学堂再翻一回地。” 张怀初安排了一些战士,对小学堂进行封锁,有鬼子出来,格杀无论。 四具掷弹筒,开始发射。 土塘那边的雕堡,不需要再吸引日军增援,也到了最后的阶段。雕堡里的日军缩在楼下,根本不敢上楼顶,警通排的士兵悄悄的接近雕楼,从外面把*抛上楼顶,有些在楼顶炸响,也有几个掉到下面,在雕堡里爆炸,里面的日军不死也伤。一脚踢开雕堡木门,里面躺着五个日军,警通排也不查看,一人头上再补一颗子弹,走人。 胡同口的日军,除了留下一挺歪把子在这里之外,其它的都返回小学堂增援,与三连在巷子里狭路相逢,三连人多势众,日军被全歼。 当四具掷弹筒把一笠箕的*扔完后,张怀初率部冲进了小学堂。里面,再无一个活人。 余井日军一个中队被全歼,没有一个活口,彭伍部牺牲三十七人,轻重伤六十六人,缴获歪把子六挺,掷弹筒六具,三八步枪一百三十枝,*子弹若干,粮食物资不少。小学堂重新整理,缴获的物资都堆放在这里,很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彭伍部把余井战场打扫干净,石重部也从岭头返回,本来对自己的战绩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彭伍,看到石重部的收获,再也高兴不起来。石重部居然有四门九二式70步兵炮,还有几十匹马负载的炮弹,至于李富贵建国军营的那些三八大盖,完全可以忽略。一场伏击,没有一个伤亡,还捉了不少建国军俘虏,连同伤员一百四十八个,超过了一个连。 “俘虏不少啊!”彭伍有点眼红的说。 “你要是需要补充,只管先选。”石重说:“剩下的交给你们杨团长,听说今天上午日军飞机轰炸,程万年营损失不少。” “你不要?”彭伍问。 “我不要。”石重说:“我们野补团,粮草自筹,人多了,难养活。” “也是,也对,也难。”彭伍大点其头,与野补团相比,自己正规团还是很有优势的。 村民一起动手,在南边找了个山窝,把日军全部埋了,石重把俘虏全部移交给彭伍,由俘虏抬着牺牲的烈士,扶着负伤的弟兄,撤到龙潭。余井的防务,交给石重部负责。石重告诉彭伍,这些俘虏还不错,他让参谋长黄英毅进行过甄别,共分成了十个班,每个班长都是之前的连排长,这一路,这些班长尽职尽责,值得表扬。 说到甄别,石重乐了,告诉彭伍,读书人真是花花肠子多,黄英毅也不例外,除了妇人之仁,这小子鬼怪更多。之前在埋伏现场,没有负伤的俘虏有一百二十来个,还有二个连长,三个副连长,六个排长。怎么样去甄别这些军官的好坏,参谋长黄英毅出了个鬼主意,让士兵选官,受拥戴的军官可以投降,不受拥戴的被枪毙。结果有一个副连长,居然没有得到一个人的拥戴。黄英毅问,是不是这位副连长的手下都死光了,俘虏说不是,是这位平时喝兵血太狠,大家讨厌他。之后黄英毅又让俘虏去认领伤兵,有人认领的带走,无人认领的自生自灭。结果,还是有十几位伤兵没有人领,问为什么,俘虏说,这十几个平时很可恶,跟着日本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没有人跟他们是朋友。石重见甄别结束,也不询问,更不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一人赏了一枪,去陪他们的营长李富贵。石重漫不经心就把光杆副连长和那十几个坏蛋处决,看得黄英毅矫舌难下,在黄英毅看来,杀人如麻,杀人如弃草芥,不可如此。 傍晚的时候,罗卫率领钟鼎鼐营到达余井,把警通连的炮手留下,让石重的四门九二式步兵炮有了用武之人,其余人员在余井吃了晚饭,继续赶路,他们今天的目标,是枫林桂家老屋,今天不到达枫林,明天赶到罗岭就要起早贪黑,石重部早早准备好饭菜,给二营节约了不少时间,非常感谢。 罗卫把前线指挥部的一些看法和建议转告石重,下一步主要是看安庆日军的动态,如果安庆日军胆敢增援,自己就会率部趁虚杀入。一旦杀入,安庆后院起义,不仅增援的日军会退出,甚至梅城的日军也会随之退去,届时,莫敌将亲率欧阳锦营直插三桥,封断青木联队的退路。因此这两天,要让九二步兵炮做好强攻梅城的准备,如果青木联队不退,将主动进攻梅城,届时,九二步兵炮将是主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五) 罗卫才一离开水吼,前线指挥部的第二道命令就已经发出。 莫敌告诉谭何易,岭头的围点打援已经展开,不管余井增援的是哪一部分,都将被石重消灭,至于留在余井的敌人,会不会被趁势拿下,莫敌不敢保证。谭何易对于莫敌的自信已经完全习惯,甚至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信赖,这些天来,除了飞机轰炸一项没有准确预测之外,其它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纵观自己这三个团,527团杨创奇还算有一个彭伍部在余井主动出击,526团还在潜水西边防御,甚至团长覃振元还缩在晋熙,感觉与这场大战没有关系。只有莫敌的野补团,已经调兵谴将,把东起桐城西到石牌的广阔地域搅得风生水起。谭何易很认真的听取了莫敌的意见,在莫敌看来,余井的变化势必引起梅城的变化,青木联队的注意力也将完全被余井所吸引,这个时间,最佳的选择是在日军的盲区开打,只要在这一区域再搅一搅,梅城的130青木联队就将陷入崩溃。 经过谭何易、莫敌、靳同轩三人的商议,作出如下决定。太湖晋熙的526团团长覃振元也应该动一动了,率领蓝代刚营开往潜水西岸,接替高贵选部的防御。潜水西岸阵地守军526团副团长蒋春阳率领高贵选营作好出发准备,仍然是上一回的老任务,潜往小市,二度夜袭小市的日伪军。 “又想打小市粮食的主意么?”谭何易问:“要不要让石牌的郝文波部派人来搬粮食?” 莫敌摇摇头,说:“时间不长,估计粮食收购的不多,这次就不动石牌的人马了,他们能牵扯住平山的一个日军大队和一个伪军连,已经难能可贵了。听说,昨天李盛宗长官去了一趟石牌,在那里搞了一次大型的抗日宣传活动,跳了狮子,还唱了黄梅戏,鞭炮放了两箩筐。弄得平山的日伪军如临大敌,以为这两天就要进攻,频频向梅城的青木联队部请求战术指导。” 想起昨天收到的消息,谭何易笑了,说:“我之前是最反感这种虚头巴脑的宣传活动,没有想到李显堂(李盛宗字)这个第19路军参谋长兼军官团训育主任出身的十一游司令,竟然把这个虚招用得虚虚实实,把平山的日伪军搞得云里雾里。以后,我们也要多用这种虚招。” “呵呵,玩虚招,得多向赤党赤军学习,他们是玩这个手法的里手行家。”靳同轩笑了,说:“我做学生时,也经常上街游行,组织者,大多是赤党人员,他们的蛊惑能力,远胜复兴会蓝衣社那些笨蛋。” 莫敌笑笑,说:“少说他们,我们不跟他们为难,也不与他们为友。我是看明白了,谁跟他们走得近谁倒霉,云参谋长走得近,进去了,黄天化走得近,远走了,我比他们走得远一些,也算是走得近的,怎么样,在军部喝了一年的西北风。”说话的表情虽然有些不忿,却也有些不屑,充满了自嘲。 “很有道理,很有道理,我之前一直认为天纵你的被闲置是因为打了观光轮,现在才知道,里面还有这个成分,哈哈哈哈。”谭何易大笑,笑完之后,很正色的说:“我们只管打日本人,不管党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不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永远是不错的。我听说天纵你的作战理论和技巧,主要来源于两个人,一个是日本的岗田教官,一个是赤军的张云逸,这不是伪传吧!” 莫敌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说:“这样说也未尝不可,张云逸将军曾经是广西军官教导大队总教官,我们广西不少领军人物都出在他的门下,我无缘成为他教导大队的学员,却有幸在徽州听了他三天课。我的游击战概念和主动出击理论,就是在他的引导下,在那个时候有了雏形,之后在津浦路南进行实验,可谓屡试不爽。之后在游干班呆了三个月,在叶剑英将军和汤恩伯教官的教导下,这个理论渐渐成型,无论是在去年的西六县作战还是今年上半年的枣宜大战,都可以证明,这个理论在目前抗战阶段,有极重要的指导作用。这些日子,我特别关注华北赤军的百团大战,可以说,百团大战是游击作战之集大成,对整个抗战无异于一份教课书。” “百团大战只怕也留下大量后患,华北赤军如此大势,可不是重庆军委所愿意看到的。”靳同轩插话说:“我们野补团在这次对百团大战的研究中所得良多,以战养战,灵活多变主动出击,集中优势兵力创造局部优势,避其锋芒,攻其软肋,最后一口一口的吃完。这次针对梅城的青木联队,我们就是这样设计的。” 莫敌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期待胜利的表情,瘦得没有二两肉的腮帮子充满了自信,淡淡的说:“所以在二十一集团军中,别人都怕做野补团,只有我一个愿意做,就是因为有这个理论作支撑,底气足吧。” 谭何易很赞赏的看着莫敌,这位还真是如他自己所说,别人是越打越小,只有他越打越大,这一点,他与赤军异曲同工,上面经常有人说,莫天纵是个半赤军,就是这个道理。想到这里,谭何易对莫敌说:“你说的很对,对赤党赤军,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切不可太过密切。云应霖事件之后,芜湖一带的长江通道完全被赵奉藻封锁,江南江北的新四军不能交通。当时张云逸将军联系过我,让我们在枞阳让出一条路,给他们通过。作为当年在南宁军校的老同事和教导总队的老长官,张将军的话让我抹不开面子,同意了。所以这几个月,枞阳就成了新四军的江北江南交通要道。进入十月后,我得到通知,关闭枞阳通道,不再允许新四军继续通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重庆军委与新四军的矛盾已经十分尖锐,军委要求新四军完全放弃江南根据地,从皖西,也就是望江一带北上河南,与河南湖北的李先念部一起,进入黄河以北。新四军则完全不同意,双方的代表每日里打嘴巴仗,互相把话说得很不好听。在这种时候,我们最好是把耳朵闭上,一门心思打鬼子。” 接到命令,蒋春阳立即把高贵选部拉走,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进攻小市,只是不想见到覃振元。作为526团团长,覃振元现在相当的自傲,时常以176团的第一主力部队自居,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蒋春阳不知道怎么打,不代表高贵选也不知道,高贵选之前与赵胜安配合,打过一次小市,对那个地方十分的了解,这一次,他仍然还是决定夜袭。 行军速度并不快,中午过一点,高贵选部才到了上次过渡的潜水西岸,在潜水一条小岔河口,高贵选部扔了几颗日式*,炸出了白花花一层小鱼,一个营四百二十多人好好吃了一餐全鱼宴,直吃到天近黑才收工,一个个喘气都带着腥味。接下来是过渡,一条小渡船足足用了三个小时,才把整个营渡过潜水东,又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才来到小市皖水西渡口,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西渡口只有四户人家,都是上一次帮忙运过粮食的,高贵选随便找了一家就走了进去。 “老乡,还记得我吧!”高贵选先来了个自我介绍:“上回去小市搞粮食,老乡还记得吗?” 看着门口这一大伙穿着国军军装的人,老乡点头不已,再一想,这位当时是最大的官,有印象。连忙乐呵呵的说:“长官,这还能不记得,记得,记得,这回又想去小市搞粮食吗?只怕这回不那么凑巧了。” “为什么?”高贵选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这位老乡就自动介绍了,看来所谓的四大铁很有道理,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一起打过抢。 “今天一早,送南边平山去了。”老乡说:“听说昨天石牌搞进军仪式,来了一个什么司令,带着两个主力团,这两天就拿下平山。平山的鬼子二鬼子准备严守,连粮食也不出去搞了,让小市把所有的粮食送过去做筹备。” “是平山的鬼子过来拉,还是小市的人送下去?”高贵选问。 “送下去,租船送的,听说是沿皖水往下,到杨家布上岸,交给平山的鬼子,明天一早才回来。”老乡说:“今天在码头上装船,装到中午过才出发,征用了张五哥和汪老三的两条船,那都是平底大船,一条船能装一万多斤货,还坐了十几个鬼子和二鬼子。” “看来粮食是抢不到了,奶奶的!”高贵选装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一边的蒋春阳有点忍不住笑,这家伙,还会演戏呢,就上赶着来了一句:“那也不能白走一趟啊。” “当然,贼还不走空呢。”高贵选狠狠的说:“老乡,你知不知道小市还有多少日伪军,是怎么驻扎的?” 老乡乐了:“这事你问别人未必知道,问我,肯定知道。” “为什么?”蒋春阳也乐了。 “我今天下午还给他们送鱼去。”老乡说:“送走了粮食,他们一身轻松,今天晚上要庆贺,买了两头猪,十只鸭子,光是我这里,就送了一百多斤的鱼过去。这回鬼子二鬼子人多,不止用了王家祠堂和齐家祠堂,还把徐家的祠堂也给占了。二鬼子住王家祠堂,鬼子住徐家祠堂,粮库还是在齐家祠堂,每三天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排到粮库轮值,今天齐家祠堂没人,都回王家祠堂和徐家祠堂聚餐。不知道这个时候吃完喝足了没有!” 蒋春阳和高贵选想视一笑,这还真是赶巧了,没有防备的对手是最容易对付的对手。 老乡取下挂在墙上的马灯,说:“你们让两个人跟我过去,让刘老大把渡船划过来,我再去多找几条船,你们人多,一条渡船只怕半夜还渡不完,过到对岸天都亮。” 沿着码头台阶,走到河边,解开一条不大的渔船,把马灯挂在船头,轻轻一点竹篙,小船离岸而去。蒋春阳笑着对高贵选说:“看来上一回,你们没有亏待他们,只是这一回没有了粮食,不知道用什么来答谢他们。” 高贵选想了想,说了一句,只能多杀鬼子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六) 比上一次小市抢粮又过去了几天,秋天一天比一天凉,秋夜又更凉了几分,月黑风高,一片萧瑟,河岸边上回还有几片叶子的树终于掉光了,剩下瘦骨嶙峋的枝条,,黑黢黢的夜里,如同张牙舞爪的怪魔。皖水渡口一阵忙碌,却并不喧嚣,刘老大让儿子把渡船划过来,自己去找其它的船家,不管船只大小,只管过来接人,上回受了别人好处,这回理当帮忙,中国的老百姓,简单朴实。高贵选一过河,就把刘老大的儿子叫到一边,问他小市的日伪军情况。刘老大儿子所说的,跟对河老乡说的差不多,只是详细的告诉高贵选,仓库里还有粮食没有运完,所以今天晚上仍然有一个伪军排和一个日军小队在那边值班。 蒋春阳心里一阵轻松,还有一些粮食就好,这么多的老乡帮了忙,一会多少能分点好处。高贵选是个军人,完全没有考虑这些,只在盘算如何作战,既然日伪军分成三个点,那就三个连一个打一家。七连上回来过,这次是故地重游,去王家祠堂,那里是伪军连部所在,除了连部还有两个排,算是比较轻松的。自己亲率八连去徐家祠堂,那里是日军中队部,除了中队部还有两个步兵小队,是块硬骨头。九连由蒋春阳带队去齐家祠堂,那里是仓库。 “打王家祠堂要快,徐家胡同要挡住,不能让日军冲出,齐家胡同的日伪军肯定是以守为主,不会轻易进攻,所以,就跟他们磨,磨到七连打下王家祠堂后增援过去。”高贵选对下面三个连长说:“最难的,肯定是徐家胡同,要注意分寸,不能全部封死,要让日军出去增援,又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出来太多,出来多了我们打不及,反而会冲乱了我们的阵脚。营部的两具掷弹筒跟随九连行动。” 高贵选带着八连在刘老大家儿子的带领下,来到徐家祠堂。远远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日军会选择这个地方了,这里的条件果然不同。这个祠堂修建在小市集的人口密集区域,两个侧门是死胡同,不能通往祠堂后面,只能通到前门的小街上,与正门同方位。小街不大,前面是住户院子,院门与祠堂前门相对,中间的小街青石板铺的地面,平整而光滑。徐家或许是大户,祠堂颇为讲究,门口还吊着两个红灯笼,在黑夜里很是显眼。两个日军哨兵倚在正前的廊柱上,身上裹着大衣,三八步枪的枪带挎吊在肩上,枪横在面前,远远看去,好象警惕性很高,仔细一看,两只手根本就没有扶枪,垂在两边。 爬墙,进入祠堂正对面的住户院子,门坎下面的狗洞,是最好的射击孔,两把捷克式就安置在这里,枪口对准了祠堂的正门。在距离正门十来米的地方,对面的院墙成了掩体,墙头上满是手持中正式的步兵。找了两个楼梯,派了一个班的弟兄上了祠堂旁边的屋顶,他们的工作不是截击,而是预备日军有人上房,一旦有人上房,才能暴露自己。 一切准备妥当,让刘老大的儿子返回王家祠堂,告诉七连可以开始。 七连长这次很果断,一排枪打掉门口的两个哨兵后,五颗*炸开了王家祠堂的大门,连着就把手里的*使劲的往里扔,他打算先扔一百颗进去,看看能不能把祠堂给点着,只要里面一着火,伪军们如果不出来,就只能活活的烧死在里面。 才扔了不到三十颗*,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别炸了,投降了,再炸就死绝了。” 七连长举起手,让弟兄们停止了投弹,吆喝着:“出来,我数一二三,不出来,再炸。” 就在数一二三的时候,七连的战士们把火把点了起来,扔在祠堂门口,不一会,就形成了一堆篝火,把祠堂门口照得锃亮。 “别炸别炸,就出来。”五个衣冠不整的建国军走出来,赤着脚,身上裹着被子,被子被*弹片撕出了几道口子,棉絮在风中乱飞。 “解开被子,扔地上。”七连长很小心,怕这些家伙有什么古怪,被子里会不会藏着武器。五个伪军解开被子,里面竟然是赤身裸体,三个还穿了短裤,有两个,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就你们五个?”等了一会,没有人出来,七连长问。 五个中有一个回道:“长官,有是有,只怕能喘气的不多了。” 七连长让人打着火把进去一看,好一个人间地狱!祠堂地上,墙上全是残肢断臂,污血横流,三十来个*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七连长自己也有点被吓着了。点了点数,死了二十一个,有十六个带伤,其中有五个伤得很重,只怕活不了多久。这五个出来投降的,是因为祠堂里的柱子救了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铺面比较偏远,弹片飞不到。 二十一加十六,再加五个活的,再加上门口的两个哨兵,四十四个人,不够数啊!这里不是应该有两个排加一个连部吗?一个排三十八人,加上连部应该有八十多人才对。七连长问五个活的,这是怎么回事。 五个中的一个,是个排长,年纪比较大,一口的安庆口音,说:“长官,我们上回被袭击,死了二十几个弟兄,一直没有补充,整个连就剩下不到九十人,今天押船又去了二十几个,小市就剩下六十几个人,三分之一去了齐家祠堂,这里只有这么多。” “连长是哪一个?”七连长问。 建国军排长指着一个炸得最惨的说,这个就是。一颗*直接落在他的肚子上爆炸,把人炸成两截,中央那截,完全消失。 七连长亲率一个排在这里打扫战场,另外两个排迅速增援,一个排去徐家祠堂,一个排去齐家祠堂。 王家祠堂第一声枪响传来,徐家祠堂和齐家祠堂的反应果然完全不一样,齐家祠堂居然有探照灯,立即打亮,在祠堂顶部往四处乱照,前门也立即打开,几条人影冲向门口的掩体,手电筒的光也亮了起来。 蒋春阳躲在最后头,兴奋得屁股发麻,对九连长说:“营长不是把两具民二十七掷弹筒交给我们了吗?能不能扔两个炮弹过去,扔到大门口,就算炸不死人,起码也能吓一吓。” 九连长笑了,说:“这么大个目标,要是还扔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告诉一排长,组织几个枪手,,只要手炮声一响,就立即下手,把祠堂顶上的探照灯打掉。 两个掷弹筒手,平时是高贵选的宝贝,好酒好菜的侍侯着,也练出了一身本事,民二十七掷弹筒在他们手里,不说指哪打哪,八九十离十还是可以做到。目测距离两百米蹲下,正好是一个老坟头,天然的掩体,老炮手几个手指一比划,角度,距离,了然于胸,说了一声:“放!”两颗*带着红焰,飞了出去,落在祠堂门口。在祠堂门口的日军,眼睁睁的看着两颗拖着红焰的东西由远而近,知道是掷弹筒发出的*,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轰轰”两声,祠堂门口*爆炸之后,门外没有人叫唤,却听到门里传出惨叫声。几块弹片从前门门口飞到祠堂里,扎中了里面几个倒霉的人。 顶上的探照灯立即锁定两百米外的掷弹筒阵地,在探照灯旁边的两挺歪把子也立即吐出了火舌,子弹飞了过去,把老坟头的青石碑拦腰打成两断。躲在老坟后面的掷弹筒手向坟主磕头不已,多谢不知道是谁家的祖宗保佑,明天一定烧香化纸重谢。 一排长看到楼顶的火舌,立即改变了主意,目标从探照灯变成了机枪,一阵枪声过后,两挺机枪哑了火,探照灯也失去了控制,灯光照上了天空。 外面有掷弹筒,齐家祠堂的守军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部队,是正规军,也不再派人出前门口,更不派人去楼顶操作探照灯,而是在前门里垒起掩体,把机枪架上,准备死守待援。 齐家祠堂可以待援,徐家祠堂的日军可不能待援,他们不仅不能待援,而且还要承担起增援的责任。王家祠堂的第一声枪响,就如同号角一般,让徐家祠堂的日军电击一样弹了起来,先头部队一个小队两个班的步兵二十八人,立即冲出了大门。门口的哨兵也回过神来,告诉从祠堂里出来的猪头小队长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枪声是从王家祠堂方向传来。这时,又从王家祠堂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猪头小队长叫了几声口令,两个班的步兵立即呈两行纵队,跑步增援。 还没有跑出五十步,对面墙头,几十枝中正式同时开枪,日军小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全部倒在地上。 “敌袭,敌袭!”门口的哨兵看明白了,开始疯狂的大叫起来。 从祠堂大门的一侧,一块土砖被推开,一挺歪把子吐出了火舌,子弹向对面房子的墙头打出,埋伏在墙头的八连二排猝不及防,几个士兵中弹,从墙上翻落下来。 第二批增援队伍冲了出来,这一次,他们有了准备,一边打枪,一边向外冲,一个少佐在门口狂叫:“杀鸡给给!” 隐藏在狗洞里的两挺捷克式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了机枪板机,口径的子弹,照着增援队伍的后腰扫去,一挺从头打到尾,一挺从尾打到头,打尾的那挺机枪,第一枪就打中了在祠堂门口挥刀大叫的日军少佐,日军少佐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倒下,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从墙外,飞进来几十颗*,落在小街里,把第一批增援的日军和第二批增援的日军再复炸了一遍,也许之前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这一炸之后,全部死得不能再死。 日军能够冲出前门,却冲不出小街,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招数,不再派出第三批增援队伍,一时徐家祠堂这边也停顿了下来。 这时,齐家祠堂的枪声传来,还有掷弹筒的声音,日军中队长知道,再不增援,齐家祠堂迟早会被攻陷,里面还有几万斤粮食,一旦又一次失去,自己只能开膛破肚。数了数手头的兵力,这里本来就不到两个小队,因为押运粮船,派出了两个步兵班,因此齐家祠堂那边的步兵小队,就只剩下一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和掷弹筒班,可谓残缺不齐,为了增加他们的力量,从徐家祠堂的两个小队中抽出一个步兵班到齐家祠堂协助防御。因此这里只有一个完整的步兵小队和一个缺了一个班的步兵小队,以及中队部十九个人。两次出击增援,把三个步兵班和一个机枪班五十人扔在了外面,现在,手里还有两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和两个掷弹筒班,总共四十四人,加上中队部十九人,也不过是六十三人而已。怎么能够杀出重围,增援齐家祠堂呢! 高贵选占了一次又一次的便宜,很是得意。他知道,日军第一次增援完全是因为大意,没有提防外面有埋伏,派出了两个班的步兵,居然还列成行军纵队,与送死无异。第二次明知有埋伏,有准备,但过于急于求成,想用机枪强大的火力硬打出去,结果防住了墙上,却没有防到墙下的狗洞。之后八连长让人从院墙里往小街上扔出的几十颗*,那才是神来之笔,倒在小街上的五十个鬼子,之前可能还有伤兵,还有装死的,这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日军中队长会算,高贵选也会算,你这里只有两个小队和一个大队部,总共不过一百二十来人,这一下收拾了一小半,看你还能玩出什么名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七) 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潮,大别山南的冬意又浓了一层,山上的枫叶红了,如血一般装点在山腰。天,亮得很迟,当东边的阳光洒在潜水上时,一支队伍已经开出了天龙关。在队伍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骑在马背上,神情明显有点落寞。 一大早,天龙关的176师前线指挥部接到消息,进攻小市的526团三营出现了意外,莫敌立即发报,向高贵选询问战况,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市的进攻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是惨胜。 高贵选率领八连在徐家祠堂的作战在打退了日军的两次出击后,陷入了困境。 祠堂里的中队长知道,外在的通道已经被对手封死,如果想增援齐家祠堂,必须要把自己面前的对手打退才有可能。目前的态势非常被动,对手有多少人不知道,对手的火力部署不知道,只知道正对面的院墙上,几十支中正式正严阵以待,院墙下的狗洞里,几挺捷克式轻机虎视眈眈。 困兽犹斗,日军不甘于被封锁在祠堂内,他们虽然人数已经不到之前的一半,仍然还是渴望杀出重围,增援粮仓。 日军中队长盘算着手里的兵力,两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和两个掷弹筒班,总共四十四人,加上中队部十九人,总共六十三人,凭这六十三人,不可能硬冲出去,只能上房顶,用机枪杀出一条血路。 日军中队长想了想,让中队部的后勤人员,协助机枪班的一挺机枪轻手轻脚的上了徐家祠堂的房顶。 突然,在徐家祠堂的房顶,打出了几个阴光惨惨的照明弹,把房顶和周围照得清清楚楚,之前高贵选调往房顶的伏兵没有想到日军还有这个东西,一时间,埋伏不及,完全暴露在日军面前。只听机枪一阵爆响,之前在屋顶埋伏的八连弟兄被打得从房顶滚落下来,不死即伤。 高贵选知道,日军这是要居高临下以火力杀开一条血路了,高声大叫:“注意隐蔽!注意日军房顶机枪。” 就在高贵选的高叫声中,日军机枪从徐家祠堂顶把子弹下雨一般洒了下来。幸好高贵选见机得早,提醒及时,机枪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时,日军中队长也上到了房顶,借助照明弹,看到了机枪完全是在无目标的乱射,更看到了对手都藏身在院墙后面。最可恶的是,即使对手被机压制成这样,自己的增援部队还是不能出去,因为机枪对狗洞里的捷克式不有任何威胁,而捷克式的枪口正对准着徐家祠堂的大门口,自己的人寸步难出。 日军中队长很是轻蔑的笑了笑,让身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日军过来,让他把*扔到街对面的院墙后面去,这个距离,对于自己这个神弹手,应该不是问题,没有难度。只见日军弹手很轻松的扭了扭脖子,双手交叉绞出一阵关节的暴响,从身边的弹药箱里取出一个91式*。拔出卡子,在屋顶的青砖上一磕,奋力一挥手,*飞了出去。 果然是神投手,*准确的落在了院墙后面,在八连伏兵的身边爆炸,死了一个,伤了四个。高贵选大怒,让几个神枪手从门缝里把中正式伸了出去。当日军神弹手扔出第二个*,探出小半个身子时,几个神枪手同时扣动了板机,只见日军神弹手定了一定,就从祠堂顶一头栽了下来。 直到日军神弹手掉了下去,日军中队长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这哥们用力过猛,把自己给顺下去了,正想伸头出去看过究竟。刚动了动,就被身边的人一把拖了回来,看着从头皮顶飞过去的子弹,日军中队长才知道,对方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居高临下扔*行不通,日军中队长想了想,把两个掷弹筒班调上了屋顶,告诉炮手,必须把炮弹落在不到五十米外的院墙后面。 如此近的炮击距离,炮手傻了眼,从来没有这么玩过炮,有点不知道怎么玩,两个掷弹筒班长想了想,又商量了好一会,才弄过一门掷弹筒,把发射角度差不多弄了个九十度,把一颗*塞了进去。他们在冒险,准备打*发往高处,到了最高点后回落,把*扔到攻击点,他们知道,这种距离是极度危险的,稍有差错,*就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日军的作战素质的确不错,第一枚*就准确的命中目标。 有了开始,就好办了,四具掷弹筒在房顶开始向对面街肆虐,*完全没有了死角,有些甚至贴着墙边落下去,院墙,挡往了机枪子弹,却挡不住*。在大量的伤亡之后,特别在一颗*落在高贵选身边,把高贵选炸成重伤之后,八连连长命令撤退。 日军发现了中国军队的退出,最后的两个步兵班立即冲出了祠堂,冲向粮仓。 就是八连长眼睁睁看着日军从自己身边跑过却无能为力时,却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景象,只见跑到街口的日军在一阵密集的枪声中,一个个倒在地上,接着,七八颗*扔在已经倒在地上的日军身上,把没有死的继续炸死。 这才知道,是增援过来的七连二排正好赶到,在这里打了一个冷不防。 徐家祠堂房顶上的日军中队长远远的看到自己最后的两个步兵班被消灭,却只能一掌一掌拍在徐家祠堂的青砖上。看看手里的人,命令不顾一切,增援。 中队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没有冲锋的觉悟,还是医务兵懂事,立即把手术刀拿了出来,高高举起,高叫一声:“杀鸡给给!” 再看看炊事兵手里的菜刀,通信兵手里的钢笔,唯有勤务兵最像样,手里的南部小手枪,怎么看也不是冲锋的样子。中队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了看重伤昏迷的高贵选,伤得不轻,昏迷是因为被震,主要的伤还是一块弹片把左腿拉开了一个大口子,用绑腿绑住了伤口的上部,血已经不流,只是这样子时间一长,只怕这条腿就废了。 八连长让人向粮仓的蒋副团长报告,一边向王家祠堂的七连长求救。 不一会,留在王家祠堂的七连长率部赶到,他的到来,让八连长松了一口气,七连的两个排,一个堵住徐家祠堂的东街口,一个堵住西街口,八连这才有了时间整顿自己的队伍。八连一个连,完全没有伤的不到一个排,八连长把这些人组织起来,组成一个排,让三个排长中唯一一个不带伤的三排长率领,听从七连长指挥,自己让轻伤员帮助重伤员,慢慢转移到王家祠堂。 蒋春阳得到消息,也立即赶到,他不仅自己到了,还把两具民二十七掷弹筒也带了过来。齐家祠堂粮仓的守军死守待援,给了九连很大的自由,他们开始从容的布置进攻,在蒋春阳赶过来时,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柴草,准备向齐家祠堂的日伪军展开政治攻势,如果不投降,就放火烧祠堂,把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老鼠都全部烧光。至于对于齐家祠堂的主人老齐家,蒋春阳心里有底,既然把祠堂借给日本人做粮仓,就要有被烧掉的觉悟。 来到这边,七连长把情况向蒋副团长进行了说明,七连长是个老猫,他告诉蒋春阳,徐家祠堂里的日军已经不多,但是他们如果不出来,我们也打不进去,既然这样,就先这样围着,对方出来,我们就打,对方不出来,我们就先打齐家祠堂。 蒋春阳问七连长,齐家祠堂的日伪军也跟徐家祠堂一样,一个个缩在祠堂里,攻又攻不进去,打又打不下。 七连长告诉蒋春阳,王家祠堂和徐家祠堂的动静,齐家祠堂的日伪军肯定明白,我们先把王家祠堂还健全的五个伪军带到齐家祠堂,让他们喊话,告诉他们,王家祠堂已经拿下,徐家祠堂眼看就要攻下,就剩下这个齐家祠堂,如果不是看在大家同是中国人的份上,早就一把火烧完他们。 蒋春阳一听也有了主意,带着五个王家祠堂的伪军和扔了几颗*进徐家祠堂的两具掷弹筒又回到了粮仓。 先让掷弹筒扔了两枚*进去,巨大的响声之后,出现了一个伪军的声音:“张排长,张五哥,我是刘二麻子。你要是听到我说话,就在里面应一声。” 里面没有人应声。 刘二麻子也不停止,继续说:“王家祠堂被打下了,连长死球了,我们全连,就还剩你们二十来个人。国军说了,现在齐家祠堂外面已经堆满了柴草,就是看在里面还有二十几个同胞,才不忍心放火。” 这时候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说话,赫然说的是潜山天柱山一带的乡土话,说:“屁,刘二麻子,我倒是想投降,只是这里还有三十多个日本人,他们不会让我们走人。告诉国军,谢谢他们,他们的枪炮还真他娘的长眼睛,开始打死的观察哨和两个机枪手,刚才两个手炮又弄死了四个日本人,伤了三个,正在包扎呢。” 刘二麻子把张五排长的话翻译给蒋春阳,蒋春阳说,告诉他,我们先放火,一放火,就让伪军乱,往外冲,让他们尽管冲,我们不打他们。 刘二麻子也用土话把话传了进去。日本人的通译听得懂国语,可听不懂本地土话,问张五排长对方说什么,张五告诉他,对方要放火,把我们一锅端。翻译官把情报向日军小队长汇报,日军小队长想了想,说:“不是你们冲出去,必须是皇军冲出去,你们要守在这里,与粮食共存亡。” 张五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退到一边。这时,外面的火点着了,又传来刘二麻子的声音“张五哥,起火了,要出来趁早。”张五想了想,回了一句:“屁,小鬼子让我们守粮食,他们冲出去,你们看着办。”翻译官问张五说什么,张五告诉他,自己说,与粮食共存亡。 门开了,两个日军步兵班冲了出去,一冲到门外,日军就知道上当了,火虽然很大,却距离祠堂有差不多一米的距离,这种距离,根本点不着祠堂,最多就是能把祠堂烤热。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密集的子弹打了过来,两个日军班二十多个日军就死在火堆前。 几乎在同时,祠堂里的张五也动手发难,手里的枪响起,日军小队长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冒出的血花,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张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几个伪军也同时扣响了板机,日军留在里面的掷弹筒班全部倒在地上。张五让押住翻译官,自己上了祠堂顶,那里,之前干掉了一个日军机枪组,还剩下一个日军机枪组四个人。张五把日军小队长和翻译官的南部十四手枪找出来,检查了一子弹,一手一把,上了屋顶,他知道,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半自动的南部手枪,比三八大盖要顺手得多。 楼下的伪军们紧张的望着自己的排长,看着他爬了上去,楼梯很小,一次只能上去一个人,这个任务只能由张五一人完成,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不一会,从楼顶传来*那种特有厚重闷响,呯呯呯呯呯呯呯呯,连续八声之后,从楼顶传出张五的声音:“刘二麻子,里面的日本人死绝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刘二麻子向蒋春阳翻译之后,在蒋春阳的授意下,带着两个九连弟兄向祠堂大门走了过去。 望着火光中走过去的三条人影,蒋春阳的心半悬在空中,这个张五果真像刘二麻子所说的那样,是个江湖豪客式的人物吗?那为什么他又会沦落为一个和平建国军呢?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八) 从齐家祠堂走出来的张五没有带任何武器,连武装带和帽子都不带,在刘二麻子的带领下走到蒋春阳面前,张五个子并不高,也不强壮,园脸无须,五官很普通,是那种扔在任何一个地方就马上可以消失在视野中的长像。蒋春阳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伪军排长,烧得正旺的火苗把光投在他的脸上,高高的眉骨和鼻子在圆脸上出现了重重的投影,竟然把这张的普通的圆脸映得刚毅起来。 “这位是国军的蒋长官。”刘二麻子向张五介绍蒋春阳,还很郑重其事的向蒋春阳搞了个军礼,和平建国军的军礼手掌上翻,与北伐军有三分相似,手掌下方,正好是和平建国军的帽徽五色五角星,倒也好看。又指着张五,对蒋春阳说:“这位是张长武排长,平时我们都叫他张五哥。” 张长武没有行军礼,而是拱了拱手,说:“谢过蒋长官网开一面,给了齐家祠堂数十弟兄一条活路。张五无以回报,只有烂命一条,任由蒋长官处置。” 蒋春阳知道对方的心思,不是以建国军俘虏与他对话,而是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放下武器的民众,这是个聪明人。点了点头,也拱拱手,说:“张兄弟自由之身,蒋某可是无权处置,如果张兄弟有可去之处,大可随意,如果没有什么可去之处,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蒋长官不准备把我们当成俘虏带回去邀功?”张长武有点意外。 蒋春阳摇摇头,说:“你们不是俘虏,是友军,是有功之人,是你们里应外合,拿下了这个齐家祠堂,共同打歼灭了日军。” 张长武笑了,说:“按照蒋长官的说法,我不再是千夫所指的汉奸,可以挺起胸膛回天柱山去看望我的父老乡亲了。” “当然!”蒋春阳肯定的说:“我还意外了,以张兄弟这样的血性汉子,怎么会投身于伪军营中。” “我是潜江人,之前在庐江县警察局任警所所长,王占林师长收复了庐江后,对庐江各种武装进行重整,我们警员也被编入军营,作为庐江守备部队。今年年中我所在的营从庐江调到安庆,到了安庆才知道,原来之前王占林是在安庆警备司令部的协助下,才收复庐江,作为给之前安庆警备司令部大力协助的回报,我们营被调到安庆。到安庆后,被编入第十一旅第28团,团长叫刘迈宰。”张长武说:“之前在安庆负责巡街,没有想到,莫名其妙被调到潜山,打起内战来。我早就有心逃回天柱山老家,又怕家里人容不下我这个汉奸伪军,这下好了,我能挺起胸膛回家了。” 蒋春阳点点头,说:“回家是应该的,不过,我认为你不应该回家太久,看看父老乡亲就出来,你是警察出身,对本地又十分熟悉,应该投身到对日作战之中去,于己可以建功立业,于公则可光复民国。我介绍你去本师野补团去,我想,莫敌团长一定会十分看中你。” “野补团?莫敌团长?看中我?”张长武完全糊涂了,楞了一下,说:“蒋长官说得对,只怕回到家,家里人也要我重新扛起枪,把枪口对准日本人。” 这时,齐家祠堂的火渐渐熄灭,早就等在祠堂边的当地人眼热的看着祠堂里的粮食,上一次,他们尝到了甜头,这回,他们还想继续。 蒋春阳对身边的人说:“让老百姓去搬粮食吧。” 身边的人走了,张长武有点惊讶的看着蒋春阳,欲言又止。蒋春阳说:“张兄弟有什么话只管说。” 张长武说:“蒋长官爱民之心,张某佩服,但是此举只怕会给当地民众带来灾祸,不知道蒋长官可有解决之道。” 蒋春阳点点头说:“我会把小市的日军全部干掉,把建国军全部带走,至于百姓,他们会一口咬定,粮食是我们搬走的,就如同上一回一样。” “上一回也是你们干的?”张长武问。 蒋春阳点点头,说:“粮食也分了一部分给当地民众,算是酬劳,这次也一样。上次你们的人活了下来尚且不能发现,这一次又更不能发觉百姓参与了分粮。” 张长武表露出一丝感动,嘴角扯了扯,重重的点了点头。也许是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面前的部队是一支真正的王师,是仁义之师,、值得自己追随。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有所表现,而不是袖手旁观。 蒋春阳叫过九连长,让他把之前在齐家祠堂烧剩的柴草搬过徐家祠堂,准备继续火烧乌龟壳,把徐家祠堂一把火烧掉,把祠堂里的日本人烧成火灰。张长武立即明白了蒋春阳的用意,大惊说:“长官,此举不可。” 蒋春阳问为什么,张长武说,徐家祠堂不同齐家祠堂,齐家祠堂是单家独院,一把火最多烧掉这个祠堂,徐家祠堂就不同了,它位于街市中,值此十月天高风燥之季,一旦火起,小心火烧连营,到时候,小市百姓遭的罪就大了。 蒋春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但是徐家祠堂里的日军必须弄死,否则会形成后患,如何弄死徐家祠堂里残余的日军呢?蒋春阳本来就不是军事长官,高贵选重伤,他不得不把自己放在军事主官的位置,这么棘手的问题,着实让他有点束手无策。 张长武看蒋春阳实在想不出方法,就说了句:“蒋长官,如果齐家祠堂和王家祠堂的东洋军和建国军同时反攻,将你们打败,徐家祠堂里的日本会怎么做?” 怎么可能!齐家祠堂的日军已经死光,止余下张长武带着三十来个建国军,一个个赤手空拳,身上连刀片也没有一把,至于王家祠堂,能活动的还有五个人,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展开反攻!蒋春阳刚动了动念头就知道了面前这位曾经警所所长的想法,张长武这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把徐家祠堂里的日军给引出来,予以消灭。 蒋春阳暗自点头,这位还真是人才,在这急切之中还能有这样的思路,比自己强得太多。只是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具体怎么实施,自己更是一头的雾水。只能低头问道:“张兄弟,计将安出?” 张长武说:“先在这两个地方热热闹闹的打起来再说!” 经过一番布置,停火很久的王家祠堂和齐家祠堂又响起了枪声,这次的枪声与前几次比起来,更为激烈,更为火爆,在徐家祠堂的日军中队长听起来,则已经是两处守军的最后一搏,也是誓死一搏。 情况危急,徐家祠堂的日军急了! 留下三个卫生员和一个司务长守在徐家祠堂,其它人全部武装起来,就等中队长下令,冲出徐家祠堂,增援齐家祠堂,里应外合,拿下来犯的中国军队。 从徐家祠堂的房顶又一次发射出照明弹,把东边的街尾照得通亮,日军中队长手搭凉棚,圆瞪牛眼,仔细观察。 “中国军队在撤退!中队长阁下。”一边的观察员说。 日军中队长嘟噜了一声:“我看到了。再发射两颗照明弹。” 又是两颗照明弹,这次打得更高更远,也让日军中队长看得更清楚,在东街头,之前埋伏在那里的中国军队正匆匆的撤出,向齐家祠堂方向跑去,看来,齐家祠堂的作战十分激烈,已经需要这些军队前去增援了。 此时不冲出去,更待何时!日军中队长抽出太刀,向东一指,低沉的来了一句:“出发!跑步增援。” 徐家祠堂的大门打开了,之前狗洞里没有传出枪声,日军放下了一点心。日军绕过街头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对面的的院墙上也没有传出枪声,日军再放下了一些心。急速的冲过东街口之前对方的埋伏阵地,还是没有枪声。日军已经完全肯定,之前包围徐家祠堂的中国军队已经调向了东北方的齐家祠堂。 绕了过街口的土塘,弯过了一条马路,只要冲过老汪家的坟地,齐家祠堂就在眼里,枪声越来越清楚,有中正式的,也有友坂式的,有中国生产的长柄*,还有日军的91式*,远远望向东北方向,已经可以看到爆炸的闪光和枪弹划过空中的光影。 “快快快快!”日军中队长有点喘,却并不防碍他发号司令,脚下的高帮大皮靴发出响亮的蹄声。 就在冲进汪家坟地的那一瞬间,齐家祠堂的枪声停止了,从坟地那一头,也飞起两颗照明弹,阴惨惨的光把急行军的日军尽收眼底。接下来,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枪声,日军中队长在临死之前分明听到,枪声中不仅有马克沁的声音,还有帝国的步兵收割机九二式重机枪的声音。然而,时间太短,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分辨,就已经再也不能分辨了,他的灵魂,从打成筛子状的身体里脱出,变成了中华大地上的一缕孤魂。 不一会,在徐家祠堂前,传出了张长武的叫声:“医务官,医务官,快点准备好,过去救治伤员。” 徐家祠堂楼顶,传出了日军司务长结结巴巴的中文,这是一个老鬼子,首先问道:“你是谁?” “我是今天轮值驻守齐家祠堂的排长张长武。”张长武知道老鬼子不相信,说:“口令,武运。” 老鬼子回答了一句:“回复口令,长久。齐家祠堂的战况如何?” “我们内外夹攻,对方已经撤退。中队长长官阁下,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中了一枪。”张长武说:“还请医务官快快过去。徐家祠堂的防务工作,暂时由我带人负责。” 徐家祠堂的门再一次打开,日军司务长带着三个医官走了出来,正想对张长武说些什么,却迎来了张长武们手里的枪弹。 四个日军死不瞑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七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七十九) 东方的太阳照在起伏绵延的丘陵,小路越往东,地形就越崎岖,过了詹家凤形,已经是复杂的山地。找了一个近水源的地方扎下营寨,蒋春阳去看了一眼仍然沉睡在担架上的高贵选,心里很是无助。在张长武的提议下,他们没有往西撤过皖河的潜水返回526团的大本营,而是向东,进入了山区。张长武的建议是对的,消灭了徐家祠堂的日军,把所有的死鬼子和不幸死去的建国军以及牺牲的国军弟兄埋葬之后,天已是大亮,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迅速离开,不能再引来梅城的日军,把灾难带给小市的百姓。扶着能走的伤员,抬着不能走的重伤员,所有的人一率负重,每人一包二十斤的粮食,好在之前小市日伪军的牲口不少,全部驮上粮食。此去山区,别的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吃食,只要有吃的,心里就不会慌。 走了小半天,大家都有点累,蒋春阳却不能休息,让机要员支起电台,向上官汇报。 拟了一个电报稿,准备让机要员把自己的情况上报时,张长武制止了他。张长武说,国军的电报密码日军都有,任何一封电报,只要日军愿意,都可以随时解码。我们向上报告,无异于告诉日军我们的行踪,作为袭击小市的部队,一定是梅城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个电报一发出,弄不好,上峰的命令没有到,日军进攻部队却到了。 蒋春阳吓了个背皮发麻,幸好有张长武,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怪莫敌莫老大在作战中从来不跟上级联系,原来是这个道理。 想起莫敌,蒋春阳灵机一现,想当年黄天化在526团时,曾经很有创造力的用广西壮话编过一个电报码,用汉语发出。这种谐音左江壮话的电文,只要懂中国文字的都能看得懂电报上面的文字,却完全不能理解其含意,只有会壮话,而且是会左江壮话的人才能看懂其中的意思。蒋春阳叫过三营的机要员,问他懂不懂当年的那套密码,机要员点点头,说这套密码非常麻烦,要尽量简单,光是把壮语的意思用汉字表达出来就不是一般的累。 蒋春阳想了一会,来了一句:全州蒋呼叫百寿莫,安全退出,进入东边山区。 不一会,收到莫敌的回电:躲好莫乱动,下午见。 一大早出发,走了半天,莫敌带着欧阳锦营才刚刚走过野人寨,知道蒋春阳已经成功从小市脱身,没有被日军缠住,莫敌放下了心。看到蒋春阳用壮语密码发报,莫敌很是笑了一回,这个蒋政治,终于也有了一些军事意识! 立即通知一大早就从余井出发的张生虎侦察连,向小市以东山区前进,过了四棵松后,再与蒋春阳联系。这一带,是张生虎们的根据地,他们在这个区域呆了快两年,人地两熟,找一个人不一定找得到,找一支部队,十分轻易。 小市再次被袭击,潜山梅城里的日军一定会十分震惊,之前余井被彭伍袭击造成的影响还没有过去,紧接着又是小市被袭击,按照一惯的做法,梅城的青木一夫联队长一定会分兵拿回,只是现在,梅城里的日伪军也不太多,他会派谁出余井,又会派谁来小市呢? 莫敌没有想到的是,梅城里的日伪还没有动,安庆的日军已经火爆杀出! 从芜湖飞来的一架双翼飞机,在大龙山机场加油后飞出,沿着大龙山往西的驿道逛了一圈,拍回了在杨家岭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 看到这些照片,在司令部喝着清酒,看着艺妓们表演的日军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和港口监理部渡边哲少将傻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两位少将回过神来,渡边哲少将一把揪起清野直之的衣领,小胡子里喷出白雾,嘴唇发抖铁青,两眼圆瞪,直要冒出火来! 清野直之一脸的死像,任凭渡边哲把他从塌塌米上拖起,又像扔麻袋一样扔回到塌塌米上,没有一丝抵抗,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我需要你给他们一个交待!”渡边哲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像放光了气的猪尿泡一样,死狗般瘫在地板上。深秋的地板很凉,或者能够让他好好的清静清静。 唱得起劲的艺妓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敢作声,开始还舞着扇子低声的吟唱,后来看到两位将军没有再听曲的意思,连忙推开拖拉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小小的包间里死一般的静,无论是屋里屋外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两条尸体般的日本人一个睡在塌塌米上,一个直接睡在地板上,相同的都是睁着眼睛,双目无神。 良久,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两位将军,爬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昂,最后一致把苗头指向了西六县的176师,认为不把这股中国军队消灭,安庆将再无宁日。清野直之决定,把安庆的日军再抽出两个在步兵,让建国军刘作欣第六师以一个步兵旅配合,从月山沿之前步兵炮中队的道路向梅城推进。 安庆的日军,虽然号称是119旅团,实际上手里只有两个联队,一个联队已经被青木一夫带去了梅城,剩下来的负责整个安庆的防务,一旦再抽去两个步兵大队,就只剩下两个步兵大队不过两千来人,其中一个步兵大队要负责大龙山机场的守卫,另外一个大队,分散在安庆城中,也只能在一些主要衙门外站站充充大头。 今年三月,南宁的汪精卫在日本的支持下成立了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之前的绥靖军也改编成了和平建国军,驻扎在安庆的李朴诚绥靖军第二军刘作欣第六师也成了和平建国军的一部队,刘作欣也摇身一变,成了和平建国军第三军第五师的师长。 和平建国军的编制,仍然是一师二旅四团制,第五师下辖第十一旅和十二旅,其中十二旅是警备旅,而且所属部众分别在望江和枞阳驻守。真正在安庆的只有一个十一旅,而这个十一旅,其中的一个团负责安庆的警备,真正机动的只有刘迈宰的28团,如今,这个机动团也在遥远的潜山。 要刘作欣派出一旅之众,刘作欣也十分作难,最后想了想,让枞阳的30团留一个营驻守,抽回两个营到安庆,充当30团全部,再把驻守安庆的27团全数抽出,由十一旅旅长罗基奋率领,算是一个整编旅,配合日军出战。 日伪军出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庆北部罗岭的罗卫耳里,罗卫大笑:真正的乌合之众。 罗卫身边的三个营长也忍不住大笑,野补团三营长钟良带着自己的两个连和刘五魁重火力连是最早到达罗岭的部队,罗卫带着钟鼎鼐的二营随后来到,528团的龙应云营才到不久,营长龙应云还一身的征尘。听到安庆日军几乎倾巢而出,几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庆是一座空城,必须拿下! 消息传到天龙关的前敌指挥部,谭何易也不由大喜,认为如此一来,拿下安庆易于反掌,一旦拿下安庆,必将震动全国,功高显赫。然而,靳同轩一句话把谭何易打回了原型,靳同轩说:“副座的意思,是想把罗卫部断送在安庆!”谭何易忙问为什么,靳同轩说,安庆是长江的中枢,占领安庆,整条长江航线将全线瘫痪,如此重要之处,日军不可能任其有失,即使罗卫部一度占领安庆,必将招至强敌。多则一周,少则三日,罗卫部如果不退出安庆,必被敌人吃掉。占领安庆也就成了一度虚名,为了一时虚名,牺牲一团之众,副座可有这种兴趣? 谭何易大摇其头,这种事,只有那些搞政治出生的领军人物感兴趣,作为一个行武世家的军人,不会去做。谭何易问道:“同轩的意思是不可进攻安庆?” “不。”靳同轩说:“进攻是必须的,但是目的却不在安庆,而是把增援梅城的这群乌合之众拉回来,找个山青水秀的地点设伏,集合罗卫蒋春阳石重彭伍之力,把他们全埋葬。” 谭何易指着靳同轩,摇着头说:“难怪你能成为莫天纵的参谋长,一肚子的坏水,比黄天化更不堪,黄天化用兵,还多少有点黄埔的影子,你和莫天纵一样,完全不按规矩出牌,说好听的是天马行空,说句不好听的尽是野狐禅。” 接到靳同轩的电报,莫敌心里有了谱,他告诉各部,密切关注梅城和增援之敌的动向,估计增援之敌今天晚上会到达三桥,明天可到梅城。罗卫部兵分两路,钟鼎鼐营明天在三桥的日军增援部队起程后不久,立即进攻大龙山机场。罗卫率领龙应云营和钟良刘五魁部立即赶往黄墩与石镜之间的独秀山一带设仗。彭伍部向罗卫部靠拢,成为预备队。要求张生虎侦察连迅速找到蒋春阳部,与蒋春阳部整编成一个营,把伤兵留下,余部立即赶往黄墩。增援的日军知道安庆遇袭,必定退回安庆,经过黄墩后,立即尾随之,在对方遭到罗卫部的埋伏后,从后面杀出,争取一举奏凯。 莫敌自己亲率欧阳锦营,连夜赶路,渡过皖水,在皖水东岸大林山设伏,同时要求石重率部前来汇合。日伪军在独秀山遇伏的消息传来,梅城的青木一夫必定前往增援,必须将他们挡在皖水,石重营新得四门步兵炮,正是他们唱戏的时候。 看到莫敌眼花缭乱的调兵,谭何易有点懵,也让他坚信一点,这个地方,有莫敌,还真是没有别人什么事!在莫敌的计划上,谭何易增加了一项,皖水阻击打响后,杨创奇率程万年营、覃振元率李树雨营,夹攻梅城,一举拿下这个被日军占领了数月之久的西六县重镇。 靳同轩摇摇头,这些人,捡便宜的本事一个比一个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 张生虎到了四棵松后,就打听到了昨天晚上小市发生的一切,民众的传言惯于夸大,什么飞将军降临,什么大炮一炮半堵墙,张生虎听罢,只是一笑了之,却也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小市的国军离开小市,东进到了詹家凤形一带。对于这一带,张生虎很是了解,过了詹家凤形,有一条小河沟,是皖水的一条支流,有水才能扎寨,他可以断定,蒋春阳的部队就在那一带。 果然,一找一个准,在蒋春阳营寨的外围,张生虎的前队就遇到了蒋春阳部的流动哨,看到张生虎,对方飞一样的跑了出来,听到几声“虎哥”后,张生虎才反应过来,这位是与自己一起参军的小老乡,自己已经当上了连长,这位,还在高贵选营当任班长,进步有点小慢。 在小老乡的带领下,张生虎见到了蒋春阳。一个立正,一个敬礼,一声:“主任好!”蒋春阳立即把思绪回到了当年的526团,那时候,自己在526团当任政治部主任,面前这位,还是侦察连的副排长、排长。这次见面,感觉大有不同,蒋春阳不再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下属,竟然有了一丝有所依靠的感觉。 “张连长,你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们?”握着张生虎的手,蒋春阳兴奋的问。 “你们大张旗鼓的东撤,只要是当地人,谁都知道。”张生虎说:“我们一打听,就清清楚楚了。” 蒋春阳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声,他还真把这个事给忽略了。 “没有办法。”一边的七连长插了话:“生虎你是不知道,我们撤退的时候想低调也不行,又是粮草又是担架,浩浩荡荡,藏不住的。” 张生虎点点头,说:“我们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赶路,尽量早点找到你们,合兵一处。实力增加了,即使敌人追来了也不怕,大不了把他们消灭在这里。这里青山绿水,是个埋人的好地。” 大家都笑了,扎营之后,这次的笑声特别轻松。 张长武有点惊讶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事,这里是一个营,带队的是一个副团长,来的是一个连,带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没有想到这个营的营连长官对面前的小上尉都是客气之极,仿佛这位是他们的上官一样。拉了拉身边的九连长,问他面前这位是什么人,九连长告诉他,这是野补团警卫营侦察连的连长。野补团是176师最能打的团,警卫营是野补团里最能打的营,侦察连是警卫营最精灵古怪的连,有了他们,在怀宁潜山一带,就不愁活不下去。张长武很认真的看了看面前的张生虎连长,这位长像普通,并不出奇,竟然有这样的名声! 高贵选醒来了,腿上的血止住了,用绷带包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因为失血太多,高贵选一脸惨白,张生虎专门来到高贵选的病床边,把莫敌的意见进行了传达。526团三营,经过小市一战,伤亡不小,攻打齐家祠堂的八连伤损竟然过半,不带伤的,才四十七人。七连和九连比较好,各伤了十几个,重的没有,牺牲的更没有。高贵选苦笑着说:“我不跟着去拖后腿,我带着伤员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蒋春阳说:“八连长带着八连留下,营卫生队也留下,负责这里的伤病。我们这次去,不是主攻,很安全。罗卫打得好,我就锦上添花,兜尾一击,扩大战果,罗卫作战不利,莫老大肯定不会让我参与夹攻。” 高贵选笑了,说:“蒋副座考虑问题,越来越像军事主官了!” “这是屁股决定脑袋,之前当政治部主任,现在屁股坐在副团长的位置,脑袋也随之变化。”蒋春阳自嘲说:“从骨子里,我愿意搞政治,政治比较好玩,弄死人不见血,比较干净。” 病房里的人都笑了,搞政治干净,这还是第一回听说。 笑声过后,只听一边传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把建国军中的伤员留下,我带其它人跟着蒋长官一起去。” 张生虎侧个脸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极普通的男人,九连长看到张生虎的疑窦,告诉他,这位是小市俘虏的建国军排长,叫张长武,潜山本地人,为人不错,他是铁了心要加入国军,主动请战并不奇怪。 “你那里有多少人?”蒋春阳问。 “四十二个。”张长武回答。 张生虎知道了,张长武这是为了给蒋春阳打消顾虑,这里除了伤员,就只有八连的四十几人,警备力量有限,如果有四十多个生龙活虎的建国军俘虏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某些人趁着军力空虚搞哗变,冲出山区,把梅城的日军引来,这里的伤员就凶险了。不如把建国军的伤员留下来,把有战斗力的部队带走,不给营地造成任何隐患。 蒋春阳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知道怎么办,张长武能够主动提出解决方法,让蒋春阳很是满意,于是对张长武说:“也好,我不打散你的部队,算是一个整编排,由你担任排长,至于作战调配,你就归于侦察连张连长吧,他那里轻武器多,七八十人也找不出几把像样的武器,真要上战场,只能当配角。” 张生虎笑了,他的侦察连,九个班,都是七人制,一个排二十五人,加上连部也才八十几个人,确实不是个作战排。武器也以南部十六手枪为主,此外,就是一些弩弓、匕首、蒙汗药、毒箭之流的下三滥玩艺。按莫敌的说法,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侦察连打冲锋。 张长武走过张生虎面前,敬了个礼,说:“卑职张长武前来报到。” 张生虎手忙脚乱回了个礼,一把拉起张长武的手,说:“有了你们,我就不会再手无缚鸡之力了!” 这次小市作战,收获虽然不多,但是武装张长武这一个排还是足够,之前建国军的的汉阳造巩县造有远扔多远,全部配上了三八大盖有坂步枪,一色的日军武装带,一色的日军背包,带半截皮鞘的刺刀,硬皮子弹盒里二十个亮闪闪的桥夹,加上六颗九一式*,建国军的弟兄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很精锐。 把五彩五角星的大沿帽远远扔了,戴上日式的钢盔,用溪水里的河沙,把钢盔上的日军太阳帽徽擦去,露出里面的新钢,太阳照射下,如同镜面一般。张生武让他们在路边采些荆条编成草帽,戴在钢盔外,不至于太过耀眼。 用了小半天时间,还能动的战士伐木割草,把一个简单的营地弄了起来,受伤流血的人身体本来就虚,深秋的寒气一吹,只怕明天就会出现非战斗减员。张长武的人都是做事的好手,他们自嘲自己打仗不行,搭个窝棚弄个房子什么的,有模有样。张生虎的队伍专业大不一样,他们把一条小岔河给塞断,配了一些麻醉药,把水量减少的小河汊全部放翻,大大小小的鱼弄回了两千来斤,营部司务长看着这些鱼,第一句话就是:吃了这些鱼,人会不会也被放翻? 据侦察员报告,日军增援部队已经到达了三桥。 “日军脚程不慢嘛!”蒋春阳说。 “也不快。”张生虎说:“一早从大龙山机场出发,六十来多里,走了一天。” “算快了!”张长武说:“我们在那边的时候,可没人一天走过六十里,看来这回安庆的清野老鬼子还真是有点着急了。” “也是!不能以我们的行军速度比日伪军。”张生虎笑了。 “那也比不上当年的赤军。”蒋春阳说:“他们才是走不烂的铁脚板,硬生生从江西走到陕北。我听莫老大说过,他们在衡山游干班的时候,最讲究的一个字就是走,通过走,把劣势变成优势,通过走,把被动化为主动,游击作战二十四字方针,可以浓缩为一个字,就是走!” 张长武点点头,说:“我们在那边的时候,最不擅长的就是走,不是走不了,是不想走,在哪里都是混吃混喝,何苦走得累。如果知道你们是这样在图谋他们,估计三桥的增援部队会连夜赶往梅城。” 蒋春阳大笑,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战无备,作战还没有开始,已经胜了一半。从游干班回来后,莫敌进行了几次作战,与去游干班之前大不一样,如果说之前莫敌比较喜欢部署一场战斗,那现在他更愿意去布局一场战役。这次的西六县作战,自从野补团进入潜山,一改之前的被动,日军到处被打,四处遇袭,一支很有实力的日伪联军竟然被野补团这样三拉四扯弄得七零八落,还连累了安庆的守军。相对而言,176师这几个团长,没有一个能够具备莫敌这种战略眼光,更没有莫敌这种主动出击的积极态度,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如何破局,他们永远只是棋局里的一颗棋子,而莫敌,渐渐的,越来越有博弈者的感觉了。蒋春阳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此战结束,能不能再回到莫敌靡下,跟着莫敌,比跟着覃振元有前途。 傍晚的时候,吃完晚饭,大部队出发。有侦察连引路,赶夜路也比今天一大早的行军来得清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一)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一) 深秋的后半夜,月亮早早的下去了,只留下一片墨蓝的天,万籁俱寂,连夜游的东西都睡着。赶了小半夜的路,钟鼎鼐累得不轻,在大龙山主峰前不远处的大王庙临时休息,准备天亮后,佯攻安庆大龙山机场。也许是走得太累,坐下来不一会,钟鼎鼐就在大王庙的廊柱下裹着日式军用毛毯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通讯员把他摇醒:“营长,出事了,出事了,醒醒。” 钟鼎鼐睁开腥松的睡眼,问:“怎么了?火烧了谁的屁股?” “安庆城里打起来了!”通讯员有点发急,本来发干的嗓子有些哑。 听到有人开打,钟鼎鼐全身一振,睡意全无,问:“安庆城里谁打起来了?” “估计是赤党的武装。”一边的副营长兼四连长韦正堪说:“据传来的消息,进攻的地点是安庆监狱。观察员认为是赤军趁着安庆日伪军人数减少,想把之前关在安庆监狱里的赤党人员救出来。” “便宜谁都会占。”钟鼎鼐笑了:“这种好机会,如果赤党不抓住,那就不是张云逸长官的好下属。好!打得好,安庆越乱越好!” 韦正堪嘿嘿笑了笑,说:“老钟,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钟鼎鼐问,自己睡了没有多久,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大龙山的日军守备大队,调到菱湖塘边增援监狱,刚刚出发。”韦正堪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有点狰狞。 钟鼎鼐电击一样跳了起来,大叫道:“大龙山机场上演了空城计!那还等什么,机不可失,叫醒所有人,立即出发,杀往大龙山机场。” 钟鼎鼐营的消息来得很准确,进攻安庆监狱的的确是赤军的队伍,日军大规模调动,早就落在罗炳辉的眼中,向张云逸汇报后,张云逸认为正好趁此机会营救出监狱里的战友。战斗由枞阳游击队郭台青率部负责实施。因为郭部枪支弹药不足,罗炳辉让人从含山送了一批枪弹过来,以至于等到这个下半夜才动手。 因为抽人手增援梅城,安庆监狱几乎成了无防守之地,除了几个手里提着警棍的警察在装腔作势,之前荷枪实弹在瞭望塔上的宪兵早已无影无踪。郭台青打得十分顺利,才半个小时,就强攻打进了监狱的内城。 清野直之闻讯大惊,让警备司令部的防守人员立即增援,同时,还把大龙山机场的日军步兵大队调了回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之前曾经大闹过大龙山机场,在观光轮上的国际友人面前一把火烧得大龙山机场如同白昼的钟鼎鼐已经等候在大龙山机场。日军的临时调兵,钟鼎鼐决定把佯攻变成实攻,再一次把大龙山机场翻个底朝天。 这个地方对于钟鼎鼐来说,可谓轻车熟路。 没有想到一集合部队,却出现了意外,差点起个大早,赶个晚集。钟鼎鼐发现五连居然少了一个排,甚至连长罗世平也不见了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副营长韦正堪同意他们去不远处的大石塘里搞夜鱼,准备一大早好好的吃一餐再动身。 钟鼎鼐哭笑不得,对韦副营长说:“你小子,除了吃,心里还记挂着什么!”韦正堪腆着脸说:“老钟,你急什么,从菱湖塘到大龙山,来回快走也要小半天,我们等他们到了菱湖塘再动手,两个小时内结束战斗,日军如果回救,就在石塘河上游把烂泥桥炸掉,隔河打他们一个埋伏。这么一搅和,我就不相信增援梅城的日伪军不回来。” 钟鼎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着六连先去机场,你一会带四连五连直接到大石塘河上的烂泥桥设伏。我们最好不要让大龙山增援的日军赶到菱湖墉监狱,否则,进攻监狱的部队腹背受敌要吃大亏。” “那是赤军的部队!”韦正堪不解的问道。 “不管是谁的部队,只要打日本,就是友军。”钟鼎鼐淡淡的说:“莫老大说过,我们是军人,不是政治家,不应该考虑政治家们才考虑的事。” “是!”韦正堪肃然起敬,又不无担心的说:“老钟,你带一个连去打机场,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钟鼎鼐笑了,说:“我是要搅乱机场,又不是要与机场对攻,秋风正起,天干物燥,是放火的好季节,大了不起我又去日军的油库放一把火,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做。” 韦正堪点点头,看着钟鼎鼐带着六连离去,吩咐说:“多起油锅,一会鱼回来,立即下锅炸好,我们吃一些,送一些去机场,别让营长和六连兄弟们饿肚子。” 一路急行军来到大龙山机场,钟鼎鼐径直走到上一回到过的地方,机场油库,东方已经泛起淡淡的鱼肚白,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机场上空,一座高高的瞭望塔伸出在雾层之上,很有点仙意。 机场的警备十分松懈,一路居然没有遇到一个流动哨,很快就来到了铁丝网前,上一次剪开的,已经补好,还挂上了一些罐头盒子,风一吹来,铛锒作响。钟鼎鼐摇摇头,对六连长高全富说:“听说日本人爱挂风铃,这个罐头盒子,只怕也是为了听响声的。” 高全富不知道什么是风铃,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地面,鬼扯般的叫了一声:“营长,日本人加埋了*。” 钟鼎鼐吓了一跳,很认真的看了看,果然,是跘雷,细细的跘丝,如果夜袭,十有八九会被跘响。不过白天就无所谓了,一目了然,日军也许是为了方便拉跘丝,*只埋进土里大半截,还有小半截露在外面,难怪高全富看得清楚。 “派出工兵组了吗?”钟鼎鼐问。 “正在准备。”高全富回答。 工兵组三个人,一前一左一右,匍匐前进,各执一把铁钳,很快就剪出了一条通道。高全富感叹道:“如果日军警备森严,想剪掉这些线,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钟鼎鼐点点头,大龙山机场日军的警备工作他是十分认可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教科书一般规范的防守。上一次为了火烧机场,他做了详细的考察,明哨暗哨流动哨,全部心里有数,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一个营,根本不可能接近机场。上一次,是因为抽走了大部分的守军去卫护观光轮,让他有了下手之机,这一次,更是警备部队抽得几成真空,诺大一个机场,竟成无人之境。 不仅仅是营长钟鼎鼐看到了守军的问题,手下更是有恃无恐,跟在三个工兵之后,约一个班的士兵,竟然爬过去把拉簧归位的*全部给弄了回来,不一会,就堆了小小的一堆。钟鼎鼐摇摇头,这些家伙,真把机场当菜地了,这是收地瓜呢! 趟过*阵,钻进铁丝网,来到油库后面墙头下,钟鼎鼐松了口气,这个地方是标准的灯下黑,如果在远处,守军发现不了他们,在这个地方,就更加看不见。 “营长,我们分几处同时开炸吧?”高全富提议。 钟鼎鼐摇摇头,说:“还是先把油库点着吧,我带一个排从左边绕过去,你带一个排从右边绕过去,三排点着火之后,原路退回。” 高全富摇摇头,说:“我带一排绕左,副连长带二排绕右,营长你带三排点着火后原路退回,控制全盘。” 钟鼎鼐想了想,点头同意,这种事,自己没有必要跟下属争。绕左绕右的目的只为一点,消灭一些过来灭火的日军,自己更应该处于全盘指挥的位置,而不是前线作战开枪。 一排二排离开后,三排长开始动手,一根钢钎,一柄铁锤,几锤砸在钢钎头,钢钎在油库的墙上立即凿开了一个三寸大小的洞,塞了几个木柄*进去,拉开引火绳,远远跑开。一声爆响,墙体露出了一个一米大小的巨型狗洞,钻进去,里面正是一桶桶的汽油,随便撬开几桶,倒翻在地,流得满地是油,然后钻出狗洞,把一把沾了油的扫把点着,从狗洞里扔了进去,大火立即冲天而起。 在火苗还没有冲出屋顶之前,钟鼎鼐和三排的弟兄已经退到了安全地段。 就在*炸响的那一瞬间,机场响起了凄历的警报声,然而这一次,警报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因为从各处营房里并没有跑出太多的人。看到远远集中在营房前的日军,高全富大概估算了一下,不超过一个中队。 油库的火冲天而起,很快就在油库顶上看到了浓烟和火苗。 以两车辆消防车打头,整个中队的日军提着水桶往油库方向跑来,高全富乐了,全副武装的日军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面前这些赤手空拳的日军,完全就是送死! 两辆消防车率先冲到油库前,很快,从消防车上喷出的水柱就落在油库顶,水,给燃烧的火带来了充足的氧气,在短暂的浓烟之后,火苗腾空而起,窜上屋顶数丈。 很快,提着水的日军也冲到了消防车旁边,他们并没有自不量力的把水往油库上泼,而是排成两排,组成一个传达带,用桶把水加在消防车的水箱里。 见过送死的,没有见过排着队送死的,高全富立即命令全排,一会听到自己开枪,就一起开枪,不要打一个地方,要分别打头打尾,尽量多打死几个日本人。 通知传达到一排和二排每一个人之后,高全富举起手里的德国M712毛瑟手枪,横在面前,扣响了板机,随着毛瑟手枪的跳动,M712自动从右到左开始射击。 所有的有坂式步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了自己的第一颗子弹,接下来就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五颗子弹打完,统一更换桥夹。待更换完桥夹,面前再无一个直立的日军。 “退出战斗!”高全富一声令下,全连冲往机库,空荡荡的机库没有一架飞机,也没有一个警卫,在那里有一个小通道,可以从容的退出机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二)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二) 安庆监狱,新四军枞阳游击队队长郭台青已经把心悬在了嗓子眼上,打到监狱不难,打下监狱却不容易,监狱高墙铁网,虽然火力不强,却占尽地利,郭台青把压箱底的力量全部使出,才攻下监狱内墙,把受苦受难的战友从号子里救出。郭台青松了一口气,放下打抖的手,把驳壳枪放进木盒里,正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得到准确的消息,大龙山方向增援的日军已经过了菱湖塘,到了距离监狱不远的地方,立即要对自己展开进攻。郭台青差点魂飞魄散,之前设想过所有的因素,就是没有想到大龙山的日军增援部队会来得这么快,那里有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别说倾巢而出,就是来个一两个步兵中队,也会让自己绝无还手之力。 郭台青无力的看着自己的部队,之前进攻监狱,虽然死伤不大,但是子弹基本上已经打光,打进监狱后,抢到了一些补给,却完全不能够支撑一次作战。想快速离开也不可能,带着伤员带着救出来的虚弱不堪的战友,行军速度大不如常,如果想让部队安全撤出,只能对增援之敌进行拦截,最少要将这股日军滞留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谈何容易。 派出一个中队,把所有的弹药全部集中,由郭台青亲自率领,在之前监狱内城固守,其它人,依次撤退。 等了十分钟,日军的增援部队没有到,二十分钟过去了,日军仍然没有进攻,半个小时过去了,郭台青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伙增援的日军到底想干什么。前去侦察的队员回来报告,日军增援部队到了监狱不远,竟然一个转身回了头,跑得比来的时候更快。 这时,安庆城的内线让人送来情报,大龙山机场遇到袭击。 郭台青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知道,有人帮了他的大忙,大龙山的增援化解了。他让人跑步追上已经先撤退半个小时的部队,告诉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他带着部队,尾随大龙山机场增援日军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帮了自己的大忙,同时也看看,自己能不能有机会还上这个礼。 轻身整理之后,郭台青率领自己的中队七十二个人,一路小跑,绕过菱湖塘,向北追去。 郭台青是个很聪明的指挥官,他不停的向沿途的老乡打听之前日本人过去的时间,如果过去的时间久就跑一跑,如果过去的时间不长就缓一缓,不急不徐,不离不弃,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不与对方接触。 日军回程的速度相当快,完全是急行军的状态,这种状态的日军是少见的,小鬼子腿短,急行军不是长项,因此大多数时间都是稳稳推进,一旦采用这种方式,那就是火烧眉毛了。郭台青的人打了半天,有点累,也十分的饿,路上有人卖馒头,郭台青让人买了一些,一边吃一边赶路。 绕过了十里坡的一片树林,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枪声,郭台青乐了,这伙日军是一头扎进了别人的埋伏圈。他是本地人,很熟悉地理,前面是石塘河,河水不深,却也不能泅渡,河上有一条木桥,木桥架在石墩上,很是结实,很够在上面走大车。日军受阻的地点,就在这个桥边。 挥了挥手,把自己的部队掩藏好,郭台青带着两个观察员,绕到石塘河的上游,远远的看着下面的战场。 一看,郭台青就笑了,对面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兄弟,太损了!正对着木桥弄了一个大坟墓式的土堡,不仅周围挡了土,顶上还盖了沙袋,一挺机枪从坟中间正对着桥面,从露在外面的枪管可以认出来,这是一挺国产马克沁,民二十四水冷重机枪,一块挡弹板赫然摆在坟墓外面。之前的枪声就是由它发出,一个小队的日军正快速的通过木桥,没有想到,堆在坟墓外的乱草丛中突然传出密集的枪声,随着桥上的日军割稻子般的倒向桥下,坟墓前的乱草也四处飞扬,露出的赫然就是这个被称为死神镰刀的家伙。 日军全部趴在桥南,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几个掷弹筒兵把*扔了过去。日军素质不错,*扔得很准,落在大坟墓的顶上,炸出了不少的尘土,却不能撼动大坟墓分毫。除了封锁木桥,河北岸的部队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于是两军在石塘河两岸对峙起来。 郭台青看了一会,笑着对观察员说:“可惜对面的弟兄没有掷弹筒,不然扔过来,肯定能给日本人造成不少的死伤。” 郭台青这么想,对岸的韦正堪也是这么想,石塘河两岸,各有一道不高的河堤,敌我双方都把自己隐藏在河堤下,没有曲射炮,只要不抬头,子弹不能转弯。韦正堪正在后悔,自己的部队不是没有掷弹筒部队,而是跟着罗卫团副去了独秀山,这回才知道,兵种不齐全,打仗作难。 北岸的韦正堪还只是后悔而已,南岸的日军已经急不可耐,在掷弹筒和歪把子的掩护打击下,第二波步兵又向木桥上冲来,然而,他们失望了,坟墓里的马克沁完全不为掷弹筒和歪把子所动,任凭九一式*在坟墓顶上爆炸,任凭子弹打在马克沁的挡弹板上铛铛作响,重机枪的子弹仍然还是那么密集,每分钟600发的弹速一点也不减少,不一会,桥上就再没有一个活人。 两次被打退,日军损失不小,一时也不敢再进攻。北岸的韦正堪知道自己也不能冒头,一冒头就会被打,也就老老实实的做起了缩头乌龟,直到钟鼎鼐带着六连赶来。 六连长高全富看着这个态势,忍不住大笑起来,对韦正堪说:“韦副座这是摆了个乌龟阵,只在桥头露出个*。”韦正堪没好气的回了一气:“好过你,*都露不出!” “我不需要露出*,照样干掉对面的日本佬。”高全富说完,把手里带勾的绳子扔出,正好挂在河堤边的一棵柳树上,几个人用力一拉,柳树弯下了腰,抽出手里的战刀,三下五除二,把一些多余的枝桠砍掉,在柳树顶部固定上一个篮子,把一个*放了上去。 “你小子是想用柳树的弹力把*给扔过去!”韦正堪立即明白了高全富的用意,又一次后悔的大叫道:“我操,我怎么想不起用这着,扔几个*过去也好啊!” 钟鼎鼐没有理睬他们,趴在河堤上,用望远镜观察对岸,对岸的日军很安静,只是在桥头,六门掷弹筒还在有一下无一下的吊往桥北头的大坟墓,*很准,基本上都能打在坟墓上,每一次,都能剥下一点坟墓的土皮,这样打下去,只要*足够,总能把大坟墓给炸平。 相当被动,虽然是伏击对方,可除了桥头的大坟墓,自己这一方并不占优势。一百多米宽的河床如同一道天险,对方过不来,自己也过不去,就这么耗着,如果对方呼唤空军支援,自己就只能挨打。 想到这里,钟鼎鼐把目光转向了被折弯的柳树,或者这个东西还真能有用!就算是没有用也无所谓,反正*是免费得来,用掉了,还能少点累赘。这些*是金陵兵工厂的产品,应该是日军占领南京后,绥靖军制作的产品。日本人不用*,世人皆知,因为武士道精神倡导进攻而不是防守,这种防守型的武器得不到日本人的亲睐,伪军部队加入日军系统后,才带来了这个东西。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武器,造价低廉,使用方便,不仅可以埋在地下,还可以用柳树弹射。 就在钟鼎鼐胡思乱想中,随着高全富的一声高叫,几个拉绳子的弟兄一齐松手,柳树急速弹起,到最高点时,另一根绳子被崩直,柳树定下,而树梢篮子里的*则随着惯性飞了出去,在飞出去的一刹那,拉簧被拉开。*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掠过了河面,落进了对岸的河堤,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大飞弹!”远远看不清楚,郭台青还是惊叫出声,看着*落地,在一块空地上爆炸,气势不小,却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的伤亡,郭台青大拍其腿:“可惜了可惜了!” 南岸的日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不轻,这可是堪比大口径火炮的爆炸,难道对手有大口径曲射炮不曾!如果对方有大口径曲射炮,这个仗就不必要再打下去了! 北岸的高全富,根本控制不了*的落点,他的要求,只是反*扔过去就行,至于能不能炸到人,他管不着,也没法管。 第二颗*在三方的注目中又一次飞起,在空中,大家都清晰的看到,这是一颗*,一颗老式拉发*,*在离开柳树的时候被惯性拉发,至于能飞多远,飞到哪里,落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操!这样也行!”郭台青惊得口水流了一下巴,把所有的人叫出来看热闹,日本人则在密切注视,一定要避开*的落点。只是这个*,居然一点正常的轨迹也没有,完全无法预计,就在日军眼睁睁看到*落在一块空地上,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落地的*又弹跳起来,改变了落点,正好落在一群该死的日军士兵中央。爆炸效果很好! 郭台青看得清清楚楚,看得爽心悦目,看到乱成一团的日军,说不出的解气,一抬头,看到河北岸,又有*飞了过来,这回,是两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三)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三) 四十颗*,有了不错的效果,最上佳的一颗,正好落在日军的掷弹筒阵地上,之前还有一发没一发的往桥北头大坟墓上发射九一式*的掷弹筒,终于完全停止。没有了掷弹筒的调剂,战场竟出现前所未有的平和,一只小鸟从远处飞来,在炸松的泥地里刨了刨,没有找到什么吃食,振翅飞去。从大坟墓的后面,钻出一个人,两个滚,滚到河堤下,一动不动。有接应人员连忙把他扶过来,定睛一看,全身是灰,包括眉毛鼻子,只是从耳朵里,一边流出一道血迹,特别的抢眼,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持续的爆炸,这位的耳朵,只怕已经坏了! 两个副机枪手迅速冲进大坟墓,把另外一个已经昏迷的机枪手拖出,同时把握住马克沁的双握柄,牢牢盯着桥面。 日军开始泅渡,同时,一辆堆满了沙袋的大车出现在桥南头,这是他们过桥的土坦克,将为日军挡住马克沁的子弹,十几个日军士兵,龟缩在土坦克后面,如同一串土拨鼠。 钟鼎鼐知道,真正的决战开始了!为了打击泅渡的日军,我军必须登上河堤,一旦登上河堤,则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必将受到严酷的打击。当然,对方如果要打击我们,也必须登上河堤,也将同时面临我们的打击。 “动手吧?”五连长罗世平问副营长韦正堪。 韦正堪点点头,只见罗世平向不远处的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对方点点头,搬开几个用沙袋堆起来的小掩体,露出一个手压*。罗世平爬到河堤边,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日军的大车已经过了桥的一半,伸手猛地往下一压。 看到命令,爆破手的手也往下一压,手压*接通,不一会,木桥的中部传来一声巨响,响声过后,木桥中间断了一截,日军的大木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之前跟在木车后面的鬼子面面相觑,突然推动前面的屏障,他们手足无措。坟墓里的马克沁怎么可能放掉这大好时机,子弹从弹跳的枪口喷出,只是几个连发,桥上的日军如果不是自己跳进河里,就是被打死掉进河里。 让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挺马克沁居然把枪口转向了桥两侧泅渡的日军,水里的人动作慢,想避开马克沁的打击更是困难,不一会,就看到河面上浮起一层尸体,血,染红了石塘河。 这一次打击,给日军造成的损失十分巨大。整整一个中队消失在河里,前前后后,已经有差不多两个中队的日军失去了战斗力,这次增援,日军步兵大队留了一个中队在机场,只带了三个中队过去,如今,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自身已经难保,更不用谈什么回援大龙山机场了。 日军这个时候,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呼叫空军支援。距离不远的芜湖机场,又一次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 三架轻型爆击机和一架中型运输机,很快就飞临到石塘河上空。远远看到飞机的影子,钟鼎鼐一句“撤退!”在飞机的航弹还没有落到地之前,部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桥头的大坟墓和坟墓里的两个机枪手以及一挺正在加水冒着白气的马克沁。距离河堤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只要进入了森林,日军飞机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三架轻型爆击机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对着已经无人的对河阵地,又是扔航弹又是机枪犁地,很是耀武扬威了一回,目的是告诉地上的步兵,已经撵跑了河对岸的对手。日军信以为真,开始修复断桥,日军修桥的能力很强,他们有龙骨组合桥板,石墩两头一搭,比之前的木桥还结实。而在日军营地的上游不远处,运输机开始投掷物品,空中补充,日军并不多见,这次出现在石塘河畔,可想而知是如何的重视。只是日军的运输机驾驶员选择了一个十分不合适的地点来投掷物资,因为一个个降落伞飘下来,差点砸到郭台青头上时,郭台青幸福得傻了,过去听说过天上掉馅饼,今天终于见到了,自己只是出于好心,赶来看过究竟,竟然就得到了这么巨大的回报。 投掷完物品,日军的三架爆击机与运输机分道扬镳,运输机返回芜湖,三架爆击机径直去了大龙山机场。 撬开一个箱子,有坂步枪子弹、九一式*。再撬开一个箱子,满满的药品、医疗器械。再撬开一个箱子,一个个圆滚滚的铁盒子,画得花里胡哨,居然是肉罐头。郭台青撬开一个罐头,狠狠的咬了一口,油水,从口角边流了出来,有日子没有动到荦腥了,吃肉的感觉真好! 使用三八步枪的把子弹装满弹袋,使用国产武器的把*塞进衣兜,游击队员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这时,有人回报,日军一个小队正从小路上过来,空着手,一路小跑,估计是来搬运物资。郭台青想,我们如果搬着物资跑,只怕跑不过他们,把物资留给他们,我们跑,又太过不心甘,有了足够的枪弹,自己一个荷枪实弹的中队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日军小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埋伏,打掉这些日本人!”郭台青一声令下,游击队员立即放下手里的物资,持三八步枪的冲在前头,持汉阳造的把手里的枪插上刺刀,把日军九一式*揣满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也冲了上去。郭台青把只有三颗子弹的驳壳枪插进木盒,也揣着四颗*跟了上去。 五十来个鬼子越走越近,可以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他们高声的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是从语调上可以听出,他们很兴奋,对这批物资相当的充满激情。 九顶挂在树上的降落伞就是目标,也是优秀的诱饵,郭台青把人马全部布置在降落伞的前方,这里有一条小路,路的两边都是树林,低矮的灌木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随着郭台青的一声:“打。”六十颗九一式*一齐飞了出去,密集的爆炸声把郭台青自己也给震傻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手持步枪的战士已经冲了出去。只是冲出去也没有什么大用,因为一个小队的日军在毫无准备之中,遭到六十颗*的袭击,已经只剩了八个还能够喘气的,这八个喘气的还一个个流着血,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阵爆炸,不仅把木桥边的日军吓了一大跳,也让河对岸的钟鼎鼐吃了一惊,是谁在后面动了日本人的手! 韦正堪带着一个排的战士,飞快的跑到河堤边,端起望远镜向对岸上游望去。远远的看到挂在树上的降落伞,再看到渐渐散去的硝烟,最后才看到有人在清理物资,很明显,这些人不是日本人。 “是赤军!”身边传来钟鼎鼐的声音。 韦正堪点点头,说:“日军正在集合,估计要进攻上游。” “好啊!我们正好出击!”钟鼎鼐说:“日本人修桥的速度不慢,他们带有组合钢轨,两条钢轨一架,铺上木板就是桥,等日本人修好桥,大部队追击上游赤军时,我们就动手,先打掉桥上的工兵,然后冲过桥去。” “行!”韦正堪点点头,交待自己四连一排,一会作为尖刀排,杀过对岸。 日军一个小队被歼,物资被抢,指挥官惊惶失措,立即把仅存的两个小队派出,由中队长率领,往上游冲杀过去,桥南头,只留下步兵大队指挥部和一大堆伤兵。 就在日军冲出去不到五百米时,被他们完全忽略的坟墓里的那挺马克沁又活了,只是一个弹链,桥上的工兵就全部完蛋,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彪一马从对岸旋风般的杀了过来。 看到石塘河木桥边突然出现的变化,本来想弃物逃命的郭台青立即改变了主意,让所有游击队员准备好,只要敌人来到,一率用*招呼。两面受敌,这回这伙日本日鬼子落不了好下场。 跑到半路的日军往前看看降落伞所在地,又往后看看从桥上冲过来的对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傻傻的停了下来,站在当场。过了一会,带队的日军中队长做了一个这辈子他最后的一个决定,也是最蠢的一个决定,兵分两路,一个小队继续杀向降落伞所在地,自己亲率另一个小队回头增援大本营。 韦正堪的四连杀过去之后,立即在河堤上建立了阵地,紧接着过桥的罗世平五连立即向纵深杀去,当高全富率领六连过来时,正好与回援的日军小队遇上,两军相逢勇者胜,以逸待劳的高全富连面对一个日军步兵小队,连长高全富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到来。 除了不到三十人的日军残部从侧面的村庄逃掉,其它人或死或活都留在了石塘河南岸,当钟鼎鼐的人把日军死死活活的全部弄进一个坑里,准备填土时,郭台青到了。 看到钟鼎鼐的人准备把日军伤员和尸体一起埋掉,郭台青吓得不轻,大叫一声:“铲下留人!” 钟鼎鼐挥了挥手,制止了正在埋土的士兵,向郭台青迎了过去:“你好,我是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176师野补团二营营长钟鼎鼐,请问这位弟兄贵姓,属于哪个部门?” “我是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江北纵队枞阳游击队队长郭台青,之前钟营长在枞阳驻扎时,我见过钟营长。”郭台青伸出手,跟钟鼎鼐相握:“在我印象中,钟营长为人正义坦荡,不是坑俘之类的军人。” “此一时彼一时,此次我奉命运动作战,不能留下痕迹,自然也不能留下俘虏,只能让这些东洋人早日东归。”钟鼎鼐斜了郭台青一眼,不太好意的说:“如果郭队长有兴趣,这些人和尸体可以全部奉送。” 郭台青想了想,笑着说:“送给我也没有用,活的鬼子,肯定不如死的好。平时,我们喜欢强调优待俘虏,其实,你真要把这些半条命的活鬼子送给我,我还作难。这种事,还是口头上说说算了!”他很坦荡,不作伪,没有政治作风,一下子,就得好了钟鼎鼐的好感。 钟鼎鼐哈哈大笑,说:“国战不用义兵说,一切均可用至其极,不可一时糊涂,成了东郭先生。” 游击队的战士们拿着物资也都走了过来,连同降落伞也没有剩下,上好的绳子加上好的白布,弃之可惜。郭台青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后,都去帮忙运土坑俘,不一会,就垒了一个大大的坟堆,只前还能听到日本人的绝望哀嚎,渐渐的再也听不到。 “郭队长不是在攻打监狱吗?怎么到了这里?”钟鼎鼐笑着说:“是不是神机妙算,知道这里会有物资自天而降?” 郭台青也忍不住笑了,说:“我可不是刘伯温,算不出来。就算是刘伯温亲自在场,只怕也算不出来。我们在监狱,看到这伙日军增援过来,以为这次惨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有想到,连个照面也不打,这伙日军转身就走,一打听,是你们打了他们的机场,让他们后院起火。我带着部队尾随而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结果,在石塘河,旁观了一场精彩的大战。” “不是旁观,是参与!”钟鼎鼐说:“没有你们的配合,我们可不能如此完美的收官,你们两次出击,拿下日军两个关键小队,此功非小,非常感谢。” “可别这么说,你们调回了日军,让我们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我们更应该好好感谢才是。”郭台青说。 “你们两个,不要你谢我我谢你的了,先一起吃点东西,再分胜利果实。”韦正堪走了过来,笑着说。 钟鼎鼐和郭台青都笑了。 现成的罐头,现成的饼干,大家都饿了,尽情放量的吃,竟然把空投的食品吃得干干净净。看到一地的空罐头盒,游击队员很婉惜的说,这些东西扔在这里,浪费了! 日军留下了大量的三八步枪,郭台青部每人拿了两把,子弹每人拿了两百发,*每人十颗,之外,就是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每个人的负重都到了极限。好在日军留下的军用背包多,游击队员身前一个背包,身后一个背包,用武装带固定,背包里全是药品。侧面是压实的皮质弹盒,水壶、饭盒,一样不少。两把枪横在背包上,再往上是一顶日式钢盔。全身上下背满了东西,却连一点吃食也没有带。钟鼎鼐让他们多少带上一些吃的,郭台青摇摇头说,从这里走回枞阳根据地,需要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不吃不会死,少了药物真的会死人! 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钟鼎鼐对韦正堪说,见过什么军队可以不吃不喝吗?只有赤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四)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四) 枞阳游击队走了,二营也好好的休整了一回,这一仗打得很智慧,除了飞机炸死了六个炸伤了十七个之外,就是折了两个重机枪手,一个聋了,一个傻了。马克沁机枪组是从刘五魁的重火力连调剂过来的,有了伤损,钟鼎鼐很有点歉意,让人好好照顾。这一次,马克沁大发神威,二营所有人都看到了拥有一挺这种武器的威力,但是这个东西日本人没有,缴获不了,只能伸手向上面要。钟鼎鼐知道团长莫敌为了武装这个重火力连,为了六挺马克沁做了多少工作,难度不小,只能作罢。在日军残留的武器中,找到了两挺被*炸坏的九二式重机枪,努力拼凑成一挺,这个东西虽然不如马克沁太多,好歹射速比拐把子强得太多,只是枪管要经常换,使用的子弹也是特殊的毫米口径,麻烦! 埋葬了战友的尸体,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钟鼎鼐对副营长韦正堪说:因为无线电静默,我们不知道增援的日伪军是不是被我们调了回来,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我们只怕还要继续大闹才行。 韦正堪点点头,说:“这次赤军帮了我们的大忙,在安庆市里和大龙山机场同时打响,影响肯定巨大,如果这样还调不回西去增援的日伪军,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了!营长,这个地方应该比较安全,我看是不是打开一下无线电,跟团长团副参谋长联系一下。” 钟鼎鼐想了想,同意了韦正堪的提议。 无线电支开了天线,随即传来叽哩古鲁的杂音,没有多久,有传来电报员的叫声:“收到讯号,是靳参座在呼叫我们。” 不一会,收到天龙关前敌指挥部的电报:鼎部,任务完成,自主撤出。 钟鼎鼐让人回电:鼎部收到。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把赤军搬剩的日军空投弹药分散到个人,用日军工兵剩余的修桥材料把断桥加固完善后,全营回到石塘河北岸,沿着石塘河往下游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大龙山的主峰,只要进入大龙山主峰一带的山区,就绝对安全了,下一步到达罗岭,那里是保险区域,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这次多亏郭台青,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任务。”走在路上,韦正堪说。 “这次郭台青赚大了!”罗世平说:“几十袋药品,能装备一个医务所。” “我们跟新四军合作作战,每次都很默契,当年黄参谋长和新四军杨克志配合,打出了多少精彩的好仗,只是这段时间,两家越来越生分了!”高全富深有感触的说。 “新四军的作战理念,与我们野补团比较相近,也容易与我们打出默契的配合,即使之前没有约定,但是也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的需求,进行主动配合。”钟鼎鼐说:“不仅新四军如此,北方的第十八集团军的作战风格也很能得到我们认可,这段时间,北方第十八集团军进行的正太路大会战,以骚扰破袭为主,积小胜为大胜,化量变为质变,北方战局,经此一役,为此一变。莫老大说,我们在安庆西六县也应该像十八集团军一样,主动出击,把日军禁锢在安庆城里,把安庆城外的广大国士纳入我们的实力范围,让占领军的占有徒具虚名。这一次,我们放任梅城的日军不打,专在外围找他们的麻烦,就是受到十八集团军正太路大会战的引导。” “唉!明明是战友,偏要弄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的样子,真是窝囊!”韦正堪说:“在西六县,过去有不少的新四军外围部队,我们打仗时,他们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运输给养,救护伤员,打扫战场这些苦活累活他们做得最多,这一年多来,安徽游击总司令部清赤甚于抗日,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些事,我们心知道肚明。作为军人,真不愿意涉及太多的政治,我们只管打日本人就好!”钟鼎鼐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团长和团副他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们虽然通过闹腾把西援之敌成功拉了回来,要知道,那可是两个日军步兵大队和一个伪军旅的强大组合,团副他们只怕压力不小。如果团长和一营能够及时赶到还好办,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就凭三营和528团的龙应云营,即使胜只怕也是惨胜。”说话间露出深深的担忧。 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也觉脚步沉重,如果不是路途遥远,真想飞奔过去参战。 钟鼎鼐们在担忧,在独秀山设伏的罗卫反而显得很轻松,因为无线电静默,他无法知道钟鼎鼐部展开攻击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节外生枝的加入了一个郭台青,只是得到张生虎的报告,知道三桥的日伪军在乱了一阵之后,开始转身向回走,已经通过了张生虎部所在的黄墩。可以判定钟鼎鼐已经完成既定的任务,把安庆闹得不轻,否则,也不至于让这伙增援的日伪军走到一半无功而返。 日军回援部队经过蒋春阳和张生虎潜伏的断墙前,张生虎让人仔细数了人数,总共是两千一百零五名日军,包含后勤辎重人员,二百匹驮马,没有炮兵,别说步兵炮,就连曲射炮也没有一具。伪军更不成样子,人数虽然不少,可素质相当的差,两千六百五十三人,已经是十月底,有穿棉衣的,还有穿单衣的,颜色也相当混乱,有如日军制服的泥黄色,有北洋军的土灰色,有几个,黄不黄灰不灰,难以形容。只有帽子统一,是老式的大沿边,帽子上的五彩五星徽,看起来倒也顺眼。伪军的枪也很不统一,当官的有三八盒子,有橹子,有驳壳,还有左轮。当兵的就更五花八门,有三八大盖,有中正式,有汉阳造,有巩县造,还有几个分明扛的是辽十三。这么多的品种,负责伪军后勤的部门,工作难度不小。 直到所有的人都走出了一公里,蒋春阳张生虎才带着部队跟上,张生虎告诉蒋春阳,自己这一支部队是可有可无的,如果罗卫一伙打得顺利,就冲上去,让作战提前结束,如果前方作战不利,自己也不必参战,前方会撤退,让出道路,让日伪军东归,必竟,不是每一次都需要全歼敌人。蒋春阳大笑,说,还是野补团作战随意,没有硬性指标,也没有胡乱安排,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走。 有些仗不是完全按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不能打照样要打,想走对方还不一定同意,独秀山这一仗就是这样。 在三桥乱了一阵,日军开始往回走,从张生虎面前通过后,罗卫知道,日军到达自己的埋伏阵地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自己的埋伏,就安排在距离独秀山不远处的蛇形岭。 独秀山,与天柱齐名,孤峰兀立,笑傲天穹,山绝水长,独具特色。潜岳绵亘,落平冈百里,顿起此峰,形势突兀,条干所为,明柝可数。“西望如卓笔,北望如覆釜,为县众山之祖,无所依附,故称独秀”。“五四”新文化运动旗手陈仲甫,对尤为钟情,仰慕独秀山,自号“独秀山民”,辛亥革命后遂名“独秀”。遥想独秀先生早年一腔热血,满腹经纶,昂首东方,为兴我中华,积极提倡“德先生”、“赛先生”,高举反帝、反封建在旗,冲锋陷阵,勇往直前,那志气,那豪气,那才气,可为一方水土一方名人之典型。 蛇形岭,顾名思义,如蛇一般绵延之长岭,一条驿道,顺着岭脚,蜿蜒而东,山上草木苍翠,山下流水漫石,驿道伴着溪水,青石板长满了苔藓,古驿道落满了黄叶,秋风吹来,很有三分销瑟。 到了蛇形岭,日伪军们也被夹山中流过的溪水所吸引,纷纷停下,在山谷里取水解渴。看到完全放松警惕的日伪军已经大部进入了自己的打击范围,罗卫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打,手里的毛瑟712一个连发扫了过去。 钟良营在北,龙应云营在南,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握热了的*扔了出去,一时间,蛇形岭的山谷里,硝烟弥漫,浓浓的刺鼻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开始说话,重火力连的三排,共有六挺马克沁,这一次,拨了一挺给钟鼎鼐,还有五挺,这五挺马克沁,成了五处火力集中点,也不管烟雾有多浓,更不管敌人在哪里,只管把子弹向山谷里泼洒过去。十二挺拐把子还没有参与,他们要等,等烟雾散去,才能精确的打击。 只是这个等待有点长,因为在罗卫的命令下,两个营的战士又扔出了自己的第二颗*。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近五千日伪军打了个冷不防,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在他们看来,对方在安庆城里大闹,目的就是为了调自己回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是自己走得越快越好,绝不会在途中留难,没有想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把枪架在一边,在溪水里掬水喝的首当其冲,第一阵*爆炸后,尸体就填满了溪水,只怕这条溪水流出的清流,不经过十年二十年的净化,是没法喝的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五)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五) 听到蛇形岭山谷里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远远吊在日伪军后面的蒋春阳也知道这是伏击打响了,不出意外的肯定是日伪军受到了攻击。张生虎知道蒋春阳打仗是外行,在一旁小声的告诉蒋春阳,从声音判断,这次袭击的力度不小,虽然都是由日九一式*单个的爆炸组成,但已经响成堆连成片,再经过山体的回音,变得如闷雷一般,只怕日伪军很难顶住这种高密度的轰炸。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股伪军没命的往回跑,有些扛着枪,有些早就空着双手,挡风的大沿帽早就让他们扔在一边。眼看伪军就要跑到自己的打击范围,打还是不打,蒋春阳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在张生虎张长武的设置下,蒋春阳在这里摆下了一个必杀之阵,由七连和侦察连在平缓的坡地挡住后退的溃兵,把他们赶到左边的山谷里,那里,由张长武部和九连布下了口袋,进去多少,消灭多少。 “打吧!长官!”七连长使劲吞了一口口水,这种乱兵线,自己随便架枪一打,就能撂倒不少人。 几乎所有的官兵一致点头同意,打这种乱兵,完全就是猎杀,比打野兔还要容易。 “长官,这些都是建国军的弟兄,能不能不打,当了建国军,也不一定就是死罪,人命只有一条,上天有好生之德啊!”一边的张长武急得差点眼泪都要流下来,这个刚刚脱下建国军服装的中国军人,对建国军还是有一点好感的,跑到蒋春阳面前,苦苦哀求。 “行!可以不打”蒋春阳同意,也扔出了第二句话:“那我们该怎么做?” 张长武说:“我让他们跑进右边的峡谷,在那里缴枪。” 右边峡谷里,埋伏了张长武部和九连,只要把人引进去,缴枪还算好的选择,不缴枪,只有死路一条。 “好吧。”蒋春阳点点头。 蒋春阳话音未落,只见张长武扔掉手里的枪,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一边挥着双手,一边大声叫喊:“往这边来,我是张长武,这边安全。” 有人认出了张长武,大叫着:“是张五哥,快点过去。” 第一波伪军跑了过来,大约有五十来人,正准备汇合到张长武身边,只见右边的山谷口,出现了刘二麻子的身影,正在大声叫唤:“这边,这边!别在那边等着挨枪子。” 张长武也挥挥手,让伪军们过去,伪军们欢天喜地的往右边的山谷方向跑了过去。 兵不血刃,一率交枪不杀,看到峡谷两边黑洞洞的枪口,建国军没有人愿意试一试枪口里的子弹能不能咬肉。有武器的把武器扔在一边,把武器带解下,堆在一起,举着手走到峡谷内侧,饶有兴趣的看着后面还有多少人被张长武忽悠进来。 他们没有失望,接下来是第二波,第三波,每一波都不少于一百人。 第四波伪军跑过来时,人数激增到两百多人,大部分人身上染上了硝烟的黑色,更有一少部分身上带着伤口。第五波人没有一个干净的,大部分都挂着彩。到第六波跌跌撞撞过来时,右边的山谷里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走得相对近一些,在谷口就被缴了械。第六波里,有一个伪军连长,肩膀上挨了一块弹皮,血流了一臂,他认识张长武,走到张长武面前,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下,说了一句:“张五哥救我。” 张长武二话不说,一把撕开伪军连长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差点没把伪连长痛晕过去。伤口很瘨人,斜斜往上,足有三寸多长,肌肉外翻,恶心之极。张长武伸手从腰间摸出水壶,照着伤口就淋了过去。“哎哟,是老酒!”随着伪连长的一声惨叫,人已经彻底的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再没有人跑出,只听到前面山谷里的枪炮声一浪低过一浪,张生虎估计,只怕也打得差不多了! 悠悠醒转,伪连长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处理好,洁白的绷带,没有沾染血迹,看来血也止住了,风吹来,撕去了衣袖的手臂有点冷,一个人正拿着一个棉袖筒往自己手上套。伪连长定睛一看,差点魂飞魄散,帮自己套袖筒的,头上的帽子,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帽徽,分明是国民革命军。伪连长一个翻身坐在地上,四周一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俘虏。 张长武在一边抽烟,看到伪连长醒来,把正在抽着的哈德门香烟卷塞进伪连长嘴里,说:“关三兄弟,哥哥只能这样做才能救得你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烧柴,你就委屈委屈吧!” 关三笑了,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把烟卷远远的吐开,说:“我是纳闷,从安庆出来时,张五哥还是建国军,眼皮一眨,老母鸡变鸭,成了重庆方面的。这回,我们五六百人全成了你的俘虏,你可要立大功了!” “谢谢关三兄弟送给我这份大功!”张长武笑了:“你是连长,是这伙跑出来的最大的官。” 关三惊愕的看了看,身边还真没有谁比自己的官阶高,想必那些高官平时吃的太多,练得太少,跑不动,让流弹给收拾了。看看身边实枪荷弹的国民革命军,他知道张长武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有张长武网开一面,自己往后跑的这一伙,早已死在别人的枪口下。 在关三的嘴里,蒋春阳们知道了前面山谷发生的事,那完全就是一个修罗场,只要在那个山谷里的,都有可能死掉。日伪军的行军队伍是日军在前,伪军在后,因此全面打响时,一部队伪军还没有进入埋伏圈,这就是前面的几波,他们见机得早,跑得快,基本上装备整齐。 点了点俘虏的人群,六百零三人,之前数过的四千多人,不会只有这六百多人得以逃出生天吧!想想这个数字,蒋春阳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 罗卫并没有全歼敌人,甚至没有这个打算,他在进行了几次激风暴雨的打急之后,明显放慢了进攻的节奏。罗卫手里才两个营加一个重火力连,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吃下一支近五千人的敌军,因此既没有拦头,也没有兜尾,往后跑的他放过,往前跑的他也放过,能够把中军留下,就是胜利。因此,袭击一打响,约有三百人左右的日军奋力往前奔逃,突出了埋伏圈。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的伪军往后突出埋伏圈的,这些伪军跑得很散,有小半人进了蒋春阳的口袋,还有一大半,在山地里放了鸭子、消失在独秀山一带的荒山野岭中。 除了前后跑掉的这两千来人,基本上都把命留在了蛇形岭的山谷里。唯一例外的是,一支大约有三百来人的中军被罗卫死死缠住,十二挺拐把子重点关照着他们,既不消灭他们,也不准备让他们离开。 这明显是在玩阴谋!玩阴谋,罗卫是行家。 知道罗卫所有阴谋的,只有一个人,团长莫敌。他之前与罗卫就独秀山之战的战略目标反复的交换了意见,也预定了作战目的,罗卫必须把这次日伪军滞留在独秀山一带一个小时以上,让他们向梅城的青木联队求援,只要能够把梅城的青木一夫调出,则大功告成。 梅城通往三桥的驿道,要横渡皖水,为了渡河方便,用小船联在一起,铺上木板,弄了一座浮桥,上一次日军进攻梅城,韦志高把浮桥毁去,日军占领梅城后,又把浮桥重新架设起来。此时此刻的莫敌,正好坐在浮桥东头,眼望着桥面出神。 如果不出意外,这里也将展开一场恶战。莫敌有点担心,这里只有欧阳锦的一营,面对梅城的日伪军大军,的确有点势单力薄,虽然一条皖水给了自己地利,但是,隔水而战,对峙可以,扩大战果却不容易。 石重带着警卫营一早从余井出发,他的警卫营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去了独秀山,张生虎的侦察连也不在,手里只有一个赵胜安的突击连。然而,他的警卫却不是一个缺额营,而是一个满员营,甚至是一个超员营,钟良三营农如永八连送日军俘虏回到余井,暂时编进了警卫营的序列,。警卫营参谋长黄英毅通过政治教育,认为俘虏的李富贵营残部还算不错,便把他们临时组建了一个连,亲自担任连长。此外,还有一个新编连,由团部警通连派过来的四十名炮手,带着从各单位抽来的四十多人,一共八十多人,组建了一个拥有四门*步兵炮的炮兵连,连长廖大炮。 看到石重部出现在远处,莫敌站起了身,悬着的心归回原位,他知道,有了石重部,他才有足够的把握拿下梅城出来的敌人,这一仗,必将全部收复梅城。 他让人给谭何易去电,只要皖河边一打响,覃振元和杨创奇就可以动手,这种攻城夺寨的大功劳自己无所谓,他们可是特别看重,不如就让给他们吧! “辛苦了!”握着石重的手,莫敌说。 “还好,感谢余井的老乡,组织了五条船,把炮兵运了过来,不然,只怕我们还要在山路上多走几个小时。”石重说:“炮这个东西,用起来方便,运输起来难。” “嗯,打完这一仗,我们想办法把步兵炮换成曲射炮,那个能轻一些。”莫敌说。 “算了,那还是用步兵炮吧!”石重笑了:“曲射炮打近距离,要吊到高处,再让炮弹落下来,步兵炮就不一样,可以把炮管摇到向下,直接在炮管里瞄准了开炮,威力大太多。” 莫敌笑了,这位,跟两年前的自己一样,对武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其实,决定胜利的因素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六)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六) 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天龙关的谭何易有点兴奋,严格来说,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处于兴奋之中。昨天,四十八军军长苏祖馨终于到位,军部也从麻埠搬到了深沟铺,138师副师长颜僧武少将调回南宁,接替苏祖馨担任135师师长一职。苏祖馨的到来,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桂南的日军已经全部撤出了中国境内,从龙州凭祥进入越南,历时一年的桂南作战告一段落。抗战三年多,日军只有在桂南的作战没有占到任何好处,还损兵折将,弄得名声扫地。第二个消息是一个传闻得到了确认,176师师长郑沧溶上调第5战区任中将高参,176师师长由副师长谭何易暂代,梅城作战一结束返回岳西汤池就交接。莫敌把青木一夫调出梅城,杨创奇和覃振元联手进攻,梅城必定拿下,拿下梅城,谭何易就能打道回府,走马上任。这一切都可能在今天发生,怎不让谭何易将军喜出望外。 告诉靳同轩,让他在天龙关监守,谭何易要亲自去往野寨527团布置进攻事宜,临行之前,他向176师发出电报,辞去176师政治部主任一职,推荐由526团副团长蒋春阳接任。176师政治部主任一职之前由谭何易兼任,现在以副师长代理师长,就不适合再兼任政治部主任,否则不免兼职太多。 靳同轩笑着对谭何易说:“还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蒋春阳人在独秀山,不知不觉已经官升一级了!” 谭何易大笑,说:“这是你们莫老大之前的推荐,我没有办法把天纵弄上去,还不努力把他的一些老兄弟推荐上去啊!如果不是考虑有挖墙角之嫌,我真想把同轩撬上去做176师的参谋长。” 靳同轩大笑,说:“打住打住,我不会去。我的资历不够,上去也只能当个参谋副官,无权无实,还不自由,不如在野补团来得安逸。” 谭何易摇摇头,说:“我会试着再跟集团军提出,由天纵出任176师副师长。” 靳同轩收起笑容,正色的说:“师座大人还是不要提出吧,我们团长是走不上这个位置的,如果师座有心,早点安排我们团长去中央军校深造,回来之后才能顺理成章的再上一层楼。” 谭何易叹了一口气,寓将于学,还真的会辱没人才! 靳同轩安排了一辆汽车,抽了一个排作为谭何易的警卫队,从天龙关到野寨,走路要大半天,汽车只不过是半个小时,师长大人,应该食有鱼,出有车才是。 站在副驾驶室的门边,谭何易向靳同轩问道:“同轩认为进攻梅城,是两边同时进攻为好,还是一主一次为好。” “一主一次吧,527团主力彭伍营前往增援独秀山罗卫部,还有庞凤清营和程万年营,除了527团这两个营,还有师部直属的伍廷焕营。师座到了野寨后,可与伍廷焕营扼守野寨防线,由杨创奇团长率部进攻梅城。至于潜水以西的526团,高贵选营远在独秀山,还有蓝代刚营和李树雨营,可以让覃振元团长率一营扼守潜山防线,另派出一营协攻梅城。”靳同轩说:“潜山梅城是527团防区,从他们手里失去,也应该由他们拿回,占领梅城后,527团团部旋即回到梅城,之前失城之过,与得城之功,可两两相抵。” 谭何易点点头,登车而去。 谭何易知道,靳同轩是不想让杨创奇和覃振元占太多的便宜,在怀宁潜山一带搅动日军的主要是野补团,没有必要把这么一个大功劳拱手送给杨创奇,不让覃振元染指梅城,自然是不想让他得功,要杨创奇为主攻城,则是要他功过相抵。这个靳同轩,心计不浅,这样一来,战后评功,大功一定会集中在野补团。虽然莫敌为人,轻名淡利,但是,他看得开,下属未必就能同样澹泊。 来到野寨,把目前的态势一说,527团一干人先惊后喜,他们知道彭伍营去独秀山增援,却没有想到莫敌罗卫还有下着,把梅城的日伪军引出,让自己去占领这座空城。军令部规定,收复失地,居功至伟,看来这次梅城之战,首功当属527团。杨创奇很是兴奋,亲自给谭何易倒了一杯茶,走到谭何易面前,正想信誓旦旦的告诉谭何易坚决完成任务,却听到谭何易鼻子里轻哼一声,说:“这是一次雪耻之战,527团当慎重待之,一月之前,梅城在527团手中失去,今日,梅城也应该由527团收回,527团更需要以此战向全国人民表明自己的抗战意愿和作战能力。” 听到谭何易的话,杨创奇楞了一下,手里的水差点打泼,自已差点已经忘记,之前梅城失陷,527团是有过的,因此,拿回梅城才能功过相抵。杨创奇一直认为,之前梅城失陷不能算是527团的责任,问题是,不是527团的责任又算是谁的责任!团副韦志高看出了团长的心思,他从杨创奇手里拿过杯子,放在谭何易面前,说:“请师座放心,527团一定全力拿下梅城,一雪前耻。” 梅城里,只有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和一个伪军营,之前小市遭袭的消息传来,青木一夫只能让南面平山与石牌相对峙的日伪驻军抽调了部分人马前去,之所以没有动梅城的人马,是因为梅城的人马已经略显单薄。眼巴巴的看着安庆援军,以为有了这支援军,他就可以挥师北进,占领岳西,打出一条向大别山深处渗透的通路,没有想到这支援军已经到了三桥,却还被对方调了回去。在梅城这段时间,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与一个高手下围棋,处处被对方先手,处处受制于人,先是石牌对峙,接下来就是余井攻防,小市两次遭袭,黄墩后勤补给通路受阻,每一次都击中自己的软肋,每一次都打得自己的牙疼,每一还都让自己不得不应。 杨家岭的一场伏击,吃掉了一个完整的炮中队,使得战事升级,也促使了安庆司令部大举增援。正当自己梦想战局将由此改变,自己的被动将全面变成主动之时,今天一大早,接到安庆旅团部的电报,说安庆城内出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火烧机场,打破监狱,还在石塘河与安庆城里最具战力的131联队第一步兵大队血战,大有将安庆城掀翻之势。无奈何,把已经到了三桥的增援部队调回去以防后院起火。 从知道增援部队被撤回开始,青木一夫的情绪就十分低落,近中午的时候,一份电报让情绪低落的青木一夫不得不打起了精神,电报上很清楚,回撤的部队在蛇形岭遭伏,对方火力凶猛,战斗十分激烈,清野旅团长电报中要求青木一夫以最快的速度增援独秀山。 青木一夫想了很久,跟刘迈宰好一阵商量,决定由青木一夫带着日军步兵大队偷偷的出城,在不惊动方方面面的情况下增援,由刘迈宰的部下换上日军服装,在梅城显摆,弄出日军大队仍在梅城的假象,演一场空城计。 刘迈宰虽然知道这个计策不靠谱,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穿上全套的日式服装,是每一个和平建国军的梦想,其实,他们的大沿帽看起来比日军的小尖帽要气派得多。 青木一夫不敢耽误,立即带兵从东门口出了城,往皖水浮桥方面小跑而去,从梅城到蛇形岭有二十公里,最快也需要四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赶到蛇形岭的时候,还能不能闻到空气中的硝烟味,但军令如山,他不能违背。他认为在潜山怀宁的中国军队,已经全部集中在蛇形岭,因此,对沿途不加防范,要求尽量轻装,尽快赶路,没有派出前部侦察人员,集中一起往前走路,身上除了枪支弹药,连吃的也没有带上一点。看来除了赤军可以为了打仗不吃饭之外,还有小日本的矮脚鬼子军也能做到。 蛇形岭的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之前已经突出埋伏圈的日军前部,看到中军被困,奋力杀回营救,却被即时赶来的彭伍部挡住,双方陷入血战。蒋春阳留下张生虎部看守俘虏,自己带着七连九连及张长武部火速增援彭伍部。两营互为犄角,才堪堪抵住了日军不要命的反扑。 面对困境,罗卫着急上火,坐立不安。龙应云营、钟良营及刘五魁部围着日军中军部,游刃有余,但是为了调出梅城的日军,却不能全力进攻。而蒋春阳部和彭伍部与日军的激战,完全是平等的野战,没有天时,不占地利,双方完全是以性命相搏,伤亡激增。 终于,他等到了莫敌的电报,日军出现在浮桥对岸。罗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龙应云营、钟良营及刘五魁部下达了收口的命令。沉默了许久的马克沁早就调整到最适合的位置,所有的掷弹筒也组成了各自的攻击阵地,随着罗卫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掷弹筒一齐把炮弹吊了进去,而五挺马克沁发出瘨人的狂吼,弹着点如同五道犁痕,向围在峡谷中间的日伪军日军扫去。和平建国军第十一旅旅长罗基奋首当其冲,被马克沁机枪打中,也最后的叫声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带队的日军131联队参谋长宫本中佐呆若木鸡,眼见绝无生路,直接把手里的指挥刀插进了自己的肚皮。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被包围的日伪军中军,留下龙应云营打扫战场,罗卫命令钟良部和刘五魁部,以最快的速度杀向东边回援的日军。 东边防线,已经十分危险,彭伍部和蒋春阳部挡得十分吃力,战士死伤过半,张长武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的对战,打得异常激动,被一颗子弹打中右肩,动弹不得。 刘五魁部冲在最前面的是十二挺拐把子,拐把子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手持冲锋,在跑去中射击。日本人在研究这款机枪时,不仅要求能够冲锋,还要求能够装上刺刀进行白刃战。用拐把子拼刺刀有点不现实,但是用来冲锋却非常有效果,当十二挺拐把子出现在战场上,密集的子弹开始横扫时,之前不要命进攻的日军开始退却! 罗卫止住了要乘胜追击的部队,穷寇莫追,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必要造成更大的损失,让战场,转移到梅城皖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七)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七) 青木一夫率领日军在皖水西岸略作整顿后,便以小队为单位走上浮桥。他很慎重,对皖水东岸先是派出了一个小队,在桥头两百米范围内进行了搜索,确认没有埋伏,才让其它部队上桥。日军编制,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一个小队五十四人,一个中队一百八十人,会有一个中队长,有一些是少佐军衔,有一些是上尉军衔,但是每一个中队,中队部的人数基本差不多,除了中队长,还有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8个通信员。 手持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的石重不眨眼的数着人数,一个中队,两个中队,当第三个中队走上浮桥时,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开炮!”。身边的通信员立即向不远处的炮连发出了信号。 四门九二式步兵早就修下了牢固的阵地,在距离浮桥约四百米的山坡上,炮连连长廖大炮把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进行了精心的安排。炮身居高临下,炮管向下正对着浮桥桥面,直线距离四百米。廖大炮对每一个炮位固定了再固定,检查了再检查,瞄了又瞄,这是第一次在团长面前放炮,必须万无一失,别放了空炮丢了大人。接到石重的信号,廖大炮激动得差点尿了。 随着四颗九二步兵炮弹正中浮桥桥面,河面上爆起四朵巨大的浪花,浮桥当即分成两截,桥上的日军全部落水,浮桥被河水一推,一截漂向西岸,一截漂向东岸,畅通的皖水顿时被截成两边。 已经跟着第二中队过了皖水,在东岸集结的青木一夫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敢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而且是采用炮击这种方法动手。在他看来,中国军队如果要阻击他们增援,肯定第一时间炸桥,然后依靠河水地利把他们挡在河西,利用他们急切增援的心态,慢慢的对他们进行折磨。这一次,在过桥之前没有出现武装打击,顺利到达东岸的青木一夫长长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这个皖水算是渡过了,可以明确此处没有埋伏!没有想到,这一次中国军队采用了半渡而击的手法,这个作战方案说明中国军队认为自己有足够大的力量,能够已经渡河的这部分帝国军队消灭。 看了看身边已经过河的部队,已经有两个完整的中队,还有一个中队也过来了一个半小队,加上自己的联队部和大队部,达到七百来人,想在对等地形作战中吃掉七百人的帝国军队,对方没有一个师是不可能的。青木一夫大叫一声:“进入战斗!” 日军素质不错,立即在狭窄的河滩上抢占地形,进行反击。青木一夫也第一时间抢在河堤边的大树根,把河堤当成了作战掩体。 预计中的步兵打击并没有出现,青木一夫拿出挂在胸前的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仔细一看,才把面前的地形搞了个明白。皖河东岸,一道河堤之后,就是约三百米的开阔地,地里种着冬小麦,青青的苗,随风摇曳。开阔地的那边,才是平缓的山区,没有看到任何敌踪,只看到,在山区约一华里的地方,冒出炮火的硝烟,那就是对方的炮火所在。知道对方的炮火所在,青木一夫也没有办法,没有远程攻击的火炮,步兵携带的掷弹筒压根不能形成威胁。 青木一夫估计的不错,莫敌的队伍就埋伏在这片山区中。莫敌之所以采取半渡而击的作战手法,主要是为了把日军一分为二,把一个大队的日军会理的分配,皖水东西两岸保持一定的比例,既要减轻皖水东的日军力量,以便让欧阳锦部和石重部能够顺利的吃下,同时也要合理安排皖水西的日军数量,以便在526、527团对梅城进攻时,留在河西的日军即使回援,也没有太多的力量,不能对526团和527团形成威胁。 只是这样一来,皖水东的伏击难度就增加了。石重说莫敌是自找苦吃,欧阳锦笑莫敌是先人后已,莫敌告诉他们两个,皖河西的日军,弄死多少算多少,没有指标,活下来的日军,只要他们能够走到独秀山,就让他们去增援好了。黄英毅笑着说:“老大算盘打得精,估计这伙日军走到独秀山,黄花菜都凉了!只能直接走回安庆,这叫做不战自退。”欧阳锦和石重都恍然大悟,拍拍黄英毅的肩膀,点头走人。 我们有炮,日军没有炮,主动权操纵在我们手里。廖大炮把浮桥打断后,立即把炮口摇起,弹落点放在河堤后。每轮四枚炮弹,三轮过后,趴在河堤后的日军已经死伤累累。青木一夫看到中国军队只是用炮轰击,并不主动进攻,认为中国军队的数量和进攻力量有限,如果有时间,完全可以采取主动进攻的方面,将对方打败。但是,时间紧急,增援为第一要条,于是告诉下属,沿河堤南下,绕过炮击区,争取以最快时间脱离战局,摔掉中国军队的纠缠,增援独秀山。至于皖水西的部队,让他们返回梅城,协助刘迈宰对梅城进行防守。 看到日军往下游移动,莫敌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在下游河堤收口处,欧阳锦正严阵以待。让莫敌十分放心的是,埋伏在那里的不只是欧阳锦的一营,三营八连农如永,新增的黄英毅连,五个整编连,总人数远远超过600人。日军想要从这里通过,不死也要脱层皮。 精心的准备,即将到来的伏击,黄英毅紧张得屁股出汗,这种屠杀式的埋伏,前一次在杨家岭,上一次在老岭头,这一次在皖水东,一次比一次有玩头。眼看着日军渐渐走近,黄英毅不敢再看,转过身来,仰面朝天,直喘粗气。 欧阳锦的伏击还没有打响,527团对梅城的进攻已经展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远远从梅城方向传来,不仅吸引了莫敌的注意力,在河堤下猫着腰行走的青木一夫也被对岸的巨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连环套,自己又一次被套上了。独秀山的埋伏把自己引出来,目的不是要消灭自己,而是要把自己隔在皖水东边,国军趁机把梅城拿下! 不得不说,青木一夫判断的一点不差,只是有点事后孔明罢了,因为日军一离开梅城,杨创奇就开始了行动。 梅城北门外,一辆沉重的拉粪车在四个人的前拉后推下滚了过来,熏鼻的臭味让守门的日军远远躲开,挥挥手,让粪车进去。推拉粪车的天天都是这四个人,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容,厚厚的毛巾捂着口鼻,只留下两只骨溜溜的眼睛。 粪车所到之处,诸神回避,出入的百姓看到粪车驾到,莫不等在远处让它先行。每次都一样,当粪车进入北城门洞里,就只有它一辆车,直到它走出去很远,才有人捂着鼻子走过城门洞。粪车吱吱呀呀走到城门洞正中,一侧的轮子居然掉了出来,车子往侧面一倾,动弹不得。一个空粪桶从车上滚落,桶里的残粪虽然不多,也洒了一地,弄成城门洞里臭不可闻。 “快点把车子弄走!”门口的日军居然弄出了一口标准的汉语,把周围的人群听楞了神。注意一看,这小鬼子是假货,是二鬼子伪军扮的,虽然帽子换成了日军帽,可鞋子还是伪军的烂布鞋。 不用他叫,只见四个运粪的汉子两个往城里,两个往城外大叫着跑了出来,口里大叫着:“快跑,要爆炸了!” 城门洞两边的人跟着四个运粪汉子撒腿就跑,跑出不到一百米,就听见城门洞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大大的石块飞了过来,幸好百姓跑得远,没有人被打中。只看到一阵浓烟过后,青石城门荡然无存。 这时,从城外冲过一彪人马,从炸开的城门呼啸而入,看穿着,分明是国军的队伍。为首者,是527团二营营长程万年。 有道是久病成良医,此话不假,久败也会炼成良将,一听到爆炸声,刘迈宰弹身而起,冲向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和备好的马,跳上马背,冲出东门。见机早的伪军跟着刘迈宰跑出,迟钝一些的伪军只能傻傻的看着刘迈宰的马绝尘而去。 几乎在同时,526团李树雨营也进入了梅城西城门。 除了刘迈宰带着不到一百人往余井方向逃离,其余建国军无一例外,全成俘虏。 当因为桥断滞留在皖水西岸的日军中队回到梅城东门时,迎接他们的是城墙上密集的捷克式机枪子弹。日军魂飞天外,扔下几十具尸体,余部沿皖水向南逃窜。 杨创奇十分得意,弄了一个简单的入城仪式,骑着大马,昂首进入梅城。在炸开的城门口,中央日报的记者给他照了一张戎装照,昂首向天,一脸的笑傲江湖。 皖水东的青木一夫,远远的看着梅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垂头丧气的叫着开路一马尸,向河堤与小山的结合部走去。他认为,只要走到那里,就能脱离开中国军队的纠缠。然而,青木一夫再一次失算了,在河堤收口处,遭到了迟来的狂野进攻。 “呵呵呵呵,终于过来了!”欧阳锦兴奋的笑道。 “一营长,如果日军不过来,我们怎么办?”黄英毅好奇的问。 “他不敢不过来。”欧阳锦说:“整条正路,都在九二步兵炮的打击之下,只有绕过炮兵阵地,才能脱离开炮兵的打击,沿着河堤往南走,绕到李家破屋,也可以到三桥,只是路比较小而已。既然有一条安全道路,青木联队长没有理由不选。最重要的是,莫老大要他过来,他就必须过来,否则,以赵胜安突击连的火力,配合炮连,日本人会死得更惨。” 河堤外还有一下无一下的响起九二步兵炮弹的爆炸声,有些炸到了日本人,炸飞一些残肢断臂,有些没有炸到人,放了空炮,炸出一团泥土,溅得很远。在炮弹的催促下,日军走得很快,不走就会被炸,谁也不敢怠慢。 日军士气全无,走得十分沉重,廖大炮的一顿炮弹,让日军很是窝火。进入中国以来,只有他们轰炸中国,曾几何时,主客易转,变成了对方有炮而自己被炸。浮桥一分为二,自己的步兵大队也一分为二,四个中队,两个半过了河东,还有一个半在河西,过到河东的又被九二步兵炮零零碎碎收拾了差不多一个中队,再看一看身边的帝国战士,除了联队部和大队部的人员,真正能够作战的只有一个半中队,大约三百来人,此外还有一大群的伤兵,不仅不能作战,而且还需要人照顾的伤兵。 打仗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打顺了一顺到底,一不顺处处不顺,青木一夫这一次是亲自体会,当欧阳锦埋伏圈的第一声枪声响起时,他几乎在同一时间认为,自己这一回可能会死在这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八)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八) 莫敌并不打算在皖水东留下青木一夫,他不是贪功之人,知道将近七百日军是个什么概念,更明白七百濒临绝境的日军将会爆发出多大的战力。自己两个营虽然在人数上并不占弱势,还拥有四门九二式步兵炮,从整体上而言,自己的部队比面前的日军还要略强两分。但是要拿下面前这七百来日军,只怕也是鱼死网破的结果,在目前自己大占上风时,没有必要与日军作穷寇之争。因此,他给欧阳锦的指令是不封头,不堵尾,让日军能够快速通过,只需要在日军身上剥下一层皮即可。 欧阳锦作为野补团的主力一营营长,完全彻底明白莫敌的思路,也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这一任务。他把部队远远的布置在距离河堤二百米之外的山坡,居高临下,封锁河堤。当日军从面前通过时,并不冲锋,而是用拐把子和三八步枪以及掷弹筒只管向日军行军的方向乱打就是,二百米是有效射击范围,却不是最佳射击距离,当然,被子弹打进身体,该死的照死,该伤的照伤,至于打死打伤多少日军,没有作指标上的要求。 这样一来,就显示出士兵的优劣了。欧阳锦的一营,执行命令最好,射速最高,三八步枪基本时刻处于发射状态,打完了一个*,会第一时间换上新的*,继续射击,至于打击的效果,他们并不太看重,他们的目的是打出气势,打出密度,即使打不死日军,也要吓一吓他们。农如永的八连,射击的速度相对较慢,他们是在钟良重火力连的基本上发展起来,讲究的是精确,虽然全部配备的是日式三八步枪,但是却用出了俄式水连珠的效果,慢条斯里的瞄准,有条不紊的发射,每颗子弹基本上都能打中一个日军,死伤不论。农如永连的作战方法,把黄英毅临时组建的新兵补充连弟兄一个个看得矫舌难下,杀人作战,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之从容。黄英毅的新兵补充连,从头到尾,他们没有放过一枪,不是不敢放,而是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瞄准一个目标,刚想开枪,已经被人抢先,只好放下枪,暗叹技不如人。最让他们头大的是落在日军队伍里的九二式步兵炮弹,完全没有预兆,也没有规律,在日军队伍中胡乱落下,把队全炸得零乱不堪,四处乱窜。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想打准一个目标,不是一般的困难。 日军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快速的通过,才能让他们脱离开这个被动的局面。他们猫着腰,尽量缩小自己成为射击目标的可能。身边的人不停的倒下,没有倒下的完全不加理睬,只管加快自己的通行速度。飞一般的从欧阳锦的侧击阵地窜出,逃出生天的青木一夫清点人数,竟然只剩下四百来人,其中还有部分轻伤人员。青木一夫不由得悲从中来,没有渡过浮桥的有二百多人,渡过浮桥的有七百多人,经过一连串的打击,渡过浮桥的七百多人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二的人马,最重要的是,机要部门人员全部玉碎,以到于身边一台电报机也没有,接不到友军的信息,也接不到上级的指示,更不能把自己的情况向上级汇报,获得战术指导,总而言之,就是成了聋子哑巴。青木一夫望着那块让他伤心欲绝的山地,看着河堤外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心反击,却又自知不敌,怎奈军令如山,不敢怠慢,带着残部人马增援独秀山。 看着青木一夫离去,欧阳锦也不追击,让部队出击,补枪打扫战场。 很快,日军的死亡人数就统计了出来,除了死在河堤沿线的,就是继续往独秀山的。四百多人这个数字,在第一时间通报罗卫,他们是否在路上再赚点便宜,由罗卫、蒋春阳、彭伍、龙应云和钟良等自行商量决定。 进入梅城的谭何易,知道日伪军分两头逃窜,伪军去了余井方向,而日军则沿皖水西岸南下,认为这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由他自己率领伍廷焕营在梅城镇守,韦志高率领庞凤清营第一时间把皖水炸毁的浮桥修复,杨创奇则率领程万年营向余井方向追击刘迈宰。同时,526团覃振元率领李树雨营沿皖水西岸南下,务必将落单的日军残部追上,就地消灭。 扩大战果,增加战功,是各部队各单位最爱干的事。杨创奇知道,跟着刘迈宰逃出梅城的不超过两百人,逃得仓皇,有些士兵竟然空着双手,连武器也没有带,自己率领一营之众,气势如虹,追上这么一伙残军并将其拿下,不费吹灰之力。自己与刘迈宰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目前的余井控制在自己手里,之前彭伍营留下了一个排镇守余井,同时也照顾之前余井一战中的伤员。杨创奇电令余井守军,立即将皖水的渡船东收,封锁江面,不让船只出现在皖水西岸。只要刘迈宰被困在皖水以西,自己就可以从容撵上并顺利消灭之。刘迈宰是这次进攻潜山的主要头目,除了青木一夫排名第二,能够拿下刘迈宰,绝对是大功一件。 覃振元知道自己追的是一伙落单的日军,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日军是狼,群狼可怕,孤狼也不可小视,特别是一伙陷入死境的日军,完全可以焕发出最强的斗志和战力,自己必须小心,切不可阴沟里面翻大船。 两位团长大人各自心怀鬼胎,沿着皖河,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日伪军的行踪很容易打听,多长时间之前,有多少日伪军从何处通过,随便一打听就能得到结果。南逃的日军基本上没有离开皖水,日本人都是路痴,如果没有人引导,他们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自在何处,此去何处,有心找个当地人问问,无奈语言不通,想写几个中文勾通,老百姓又大多不识字,只好沿着河水往下游走。他们知道,沿着河水往南,大约十里到达小市,在小市就能找到渡船,过了皖水,肯定能打听到去三桥的路,到了三桥,就能与青木长官汇合。 刘迈宰则完全不一样,他知道余井已经掌握在对方手里,自己这样冒冒然去余井,无异于送货上门,于是,他顺着山路,一直往大别山南麓跑去,一直走到小岭尖,才在皖水上游的后河里找到一条渔船,渡河到达缸罐岭。杨创奇到达余井时,才发现刘迈宰并没有经过余井渡口,大吃一惊,四方打听,才知道刘迈宰已经从松桠岭过了虾子塘,绕过了余井。杨创奇命令部队快速追赶,怎奈刘迈宰已是惊弓之鸟,跑得脚下生风,当杨创奇部追到岭头时,刘迈宰已经进了源潭,与守军孙权连汇合。 眼看杨创奇的追兵过了岭头,孙权告诉刘迈宰,凭源潭的战力,只怕抵挡不了大军,最佳方案是弃守源潭,返回高河埠。刘迈宰也知道,自己被撵得从梅城退兵,此次进攻已经宣告失败,孙权部伸出源潭,之前是为了与梅城余井配合,如今梅城余井已失,源潭孤立于外,只怕也不能长久,不如顺势退回,也好让自己一路有个护卫,于是同意了孙权的建议。 当孙权刘刘迈宰退到棋盘时,杨创奇进入源潭,上报师部奏凯。 棋盘的章进福更是二话不说,收拾行李,跟刘迈宰退向高河埠,没有了源潭,棋盘就完全没有驻守的必要。只是在退兵的头一分钟,章进福把刘迈宰已经到达棋盘,棋盘源潭守军全部退往高河埠的消息电传莫敌。 此时的莫敌,已经率部从韦志高修好的浮桥上走过,回到梅城,当机要人员把章进福的电报递给莫敌时,莫敌正与谭何易一起喝茶,对南路的覃振元的遭遇大发感叹。 接到电报,谭何易命令杨创奇,占领棋盘,就地驻守,与528团在青草塥的驻兵成犄角之势,并派出前沿部队驻守马庙,监视高河埠伪军刘进部的行踪。 反观覃振元的追踪,相比而言比杨创奇容易得多,日军不是中国人,长相行为太过特殊,所到之处,处处留下自己的踪迹。覃振元一路亦步亦趋的跟着日军的脚步,直到在夏家洲河岔口发现了敌人。 从梅城过来的一条小河,在夏家洲汇入了皖水,形成一个陆路死角。日军沿着皖水向南,越走越窄,最后困在三岔河口处。虽然深秋了,河水量大大减少,但是没有船,想从刺骨的河水处泅渡过去,一般人不会有这个勇气。 就在覃振元看到日军走投无路,认为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时,却不想被日军打了一个反埋伏。 之前滞留在皖水西岸的日军有一个半中队,大约有二百七十人左右,回攻梅城,被程万年营在东城门口收拾了一批,逃离梅城的大约还有二百三十来人,照常规,要吃掉二百三十人的日军队伍,必须有一个团的打击。覃振元只带着一个营,在他看来,这伙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击即溃,不会有太多的反击之力,因此,一看到日军出现在三岔河口,就立即冲了上去。 覃振元没有想到,自己所率领的追兵,早就被日军看在眼里。看到面前的三岔河口,日军知道,不在这里与追兵火拼一场,自己万难脱身,于是,留了两个小队在三岔河口作为诱饵,另外两个小队,已经偷偷移动到夏家洲侧面。当覃振元大举冲锋开始后,两个小队从侧面杀出,登时把覃振元的队伍打得大乱。 一场混战。 覃振元人多势众,弹药充足。日军这次轻装出行,弹药所带有限,在皖水西作为掩护,打掉了一些弹药,在梅城东门与程万年营的对射中,更是消耗了自己的大半药药,在三岔河口,打了两排枪之后,日军端着枪开始了肉搏。覃振元在大叫:“别跟小日本肉搏,用子弹干掉他们,用子弹干掉他们。” 国军用枪,日军用刀,双方大战了近一个小时,日军除了水性好的七八十人跳进皖水借水遁去之外,没有再余一个活口。覃振元看看自己的部队也好不到哪里去,牺牲了八十二人,伤一百三十六人,伤亡超三分之二,覃振元自己也被日军捅了一刀,把左臂挑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了不少。 坐在地上,覃振元想起了一句兵法:穷寇莫追。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兵家大忌,以致于损兵折将,即使获胜,也是惨胜而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八十九) 第十一章野补(八十九) 小市渡口,船夫刘老大还是与平日一样,不急不徐的划着渡船,天凉了,过渡的人不多,冷风吹来,江面上泛起一层微波,吹得刘老大使劲的缩脖子,差点没缩进腔子里去。这时,他发现了上游河里出现了一个黑点,是有人在河中游,这个冷的天,是谁有这份雅性!再多看一眼,发现不是一个,而是好多个,在江面上浮沉,近些看,有几个分明已经在翻白眼,距离死不远了! 刘老大赶忙叫上码头上两个闲聊的人,把渡船划了出去。 把几个翻着白眼就要下沉的人拖上船,才发现,身上穿的是日本鬼子的制服,刘老大当场就要翻脸,想把人再扔下去,帮忙的人阻止了他,只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宝塔,日本人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看到渡船伸手救人,日军开始向渡船集中过来,很快,就挤满了一船人,眼看就要超载,刘老大阻止了其它日军继续往船上爬,先把头一伙送到码头,再回来接第二批。水里的日军很清楚这种小渡船的载客量,看到一些体力最差的获得救助,自己也有了希望,也就乖乖的呆在水里。 来来回回弄了三船,总算把河里的日军全部弄到小市码头,一数,人不少,整整七十九人。秋风吹来,从水里爬出的日军更觉得寒冷,一身湿漉,缩在一团,牙齿上下撞着,发出瘨人的响声。 刘老大让他们等在这里,自己跑去汪家祠堂报信,让那里的日伪军来搞掂他们的同类。 汪家大屋里,还有三十几个日伪军,正是大前天晚上,蒋春阳进攻小市时,外出送粮的那伙日伪军。他们回到小市,才知道自己出这一趟差不是一般的幸运,竟然保住了一条小命。他们在押送粮食时,为了方便联系,带着一个电台,侥幸之余,用电台向梅城报告了小市发生的事之后,请求长官战术指导。还没有得到梅城联队长官的指示,却接到了刘老大的报讯,冲到码头边,他们看见了从河里打探上来的冻得一嘴乌黑的日军。背的背,扛的扛,搀的搀,大多数泡水日军,在休息片刻后,还能慢慢的走到汪家祠堂。 祠堂里烧起大火,日军脱下湿衣服,赤条条的围坐在火边,小市药铺的掌柜送了一大桶浓浓的姜汤过来,嘴里不停的说:打仗就打仗,打成这样,造孽了!日军一人一碗姜汤,日军接过姜汤,很礼貌的向掌柜行礼致谢,坐在地上的直接叩下头去,几个小年轻,捧着姜汤竟嘤嘤的哭了进来。 待到这伙日军缓过神来,小市的日伪军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梅城居然就这样失守!梅城失守了,小市怎么办?小市日伪军中官衔最大的军曹继续把电报发给青木一夫,半天没有得到消息,等得心火烦燥。没有想到,没有收到青木一夫的指示,却收到了远在平山的日军130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松井少佐的回电。平山日军机要处截获到小市日军向青木一夫的电报,松井大队长顿时感到不妙,立即与青木一夫联队,却得不到青木一夫的回答,松井少佐眼见情况特殊,越级向安庆旅团部进行汇报,请求战术指导。安庆的旅团部这才知道梅城已经失守,青木一夫也失去了联系,立即命令残余人等,果断撤回安庆。 平山的松井大队长,电令小市的日伪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黄龙与平山北撤的部队集结,汇合一处后经清河撤往黄墩。小市的日军军曹告诉对方,从皖水里漂过来的皇军勇士身体一时还不能恢复,需要一点时间。平山的日军大队长告诉小市的守军,征集当地民众的大车,让身体不能恢复的人员乘坐,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否则,一定会落入敌手。小市的守军不敢怠慢,征集了十来辆牛车,向黄龙转移。 平山的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名为大队,其实难副,四个中队一个在余井玉碎,一个在小市玉碎,一个在石牌被打残,真正建制齐全的不过是一个中队而已,加上之前在石牌的残部,二百二十多人,此外就是一个伪军连一百多人。因此,小市一百多人的部队,是必须汇集的,有了四百多人,就有了一战之力。松井大队长很清楚,在西六县作战的中国军队,大多以营为单位,一个营的中国军队一般为三百多人,自己在这块土地上独立遇到的对手,也就是以营为单位。从平山到安庆,有两条道路,一条比较近,从洪铺经山口到达安庆,一日可以到达。另一条是经黄墩月山到安庆,相对比较远。他之所以舍近求远,是因为想与增援独秀山的青木一夫部汇合,在他看来,青木一夫之所以没有回电,是因为战术需要,进行无线电静默。 而此时的安庆日军旅团部,已经搅起了一场暴风骤雨,回援部队在独秀山遇伏,对方火力凶猛,占据地利,回援部队极度被动。 清野直之和刘作欣面面相觑,正因为安庆空虚,被对手打破牢房,攻占机场,搅得安庆全城大乱,才下定决心让西援之军回撤,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后手,在独秀山一带进行伏击。要知道,这支西援助大军人数不少,战力不弱,一个日军步兵大队一千多人,一个和平建国军旅,两千多人,合在一起,四千人。胆敢伏击四千人的大军,对手的实力也绝不容小看。西六县,什么时候集结了这么多的中国军队! 安庆城十分空虚,不可能派兵相救,只能把梅城的青木一夫调出,却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趁虚一举夺回梅城,还一举收回源潭棋盘一线。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除非青木一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独秀山西面,杀入战团,救出被围困的131联队,战局才可能改观。问题是,据从小市的消息,青木一夫在皖水边,就遭到了中国军队的沉重打击,所谓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如果青木一夫的失联,不是有意识的无线电静默,而是被打散被消灭,那么,围困在独秀山的131志摩联队宫本部和建国军十一旅罗基奋部就麻烦了。 因此,平山的松井部还承担了另一个重任,增援独秀山。 同时,请空军第三飞行团管原诚少将派出飞机,向黄墩独秀山一带搜索增援。 安庆的日军调兵遣将乱成一团,梅城里则是一片欢腾,谭何易和莫敌回到了之前西六县联合指挥部的作战室,这里将重新变成前敌指挥部。离开一年多了,又一次回到这里,莫敌很有点百感交集的味道,指着屋子里的破家具,向谭何易讲着过去的事情。有了汽车,行军的速度大增,谭何易从野人寨出发的同时,靳同轩从天龙关出发,谭何易在梅城屁股还没有坐热,靳同轩已经出现在前敌指挥部的门前。 “梅城果然是梅城,西六县首善之地,虽然在日伪铁蹄下*月余之久,仍无愧于千年遗风,繁华商贾。”靳同轩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嘴脸。 “知道的知道你这是在岳西山区呆久了,一时不习惯城镇风貌。”莫敌笑道。 “不知道还以为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谭何易接口说。 大家哈哈大笑。 “欧阳锦到了哪里?”靳同轩没有理睬长官们的打趣,而是着急问道。 覃国升忙把靳同轩拉到地图前,说:“欧阳营长便宜占得太爽,一次不够还想一次,这回打算在青木一夫的前头赶到珠流河,在河东设阵地,再打青木一夫一回。” “告诉他,不可恋战,打一打就让,别跟对方死拼,对方是拼死之人,我们是有用之身,以有用之身拼必死之人,虽胜犹败。记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没有便宜不跑更操蛋。”靳同轩说。 听到靳同轩的话,谭何易和莫敌都忍不住笑了,谭何易摇着头说:“天纵,我服气了,你的参谋长,都跟你一个心思。之前黄天化是这样,现在靳同轩也是这样,你的福气怎么就这么好,能有这么多的同道中人相助。” 莫敌笑笑,不说话。 靳同轩听到了,转过头来笑道:“师座,我们团自打进入抗日战场,就一直以自给自足为主,武器靠缴获,物资靠自筹,还是1056团建制时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有自己的一套奖罚制度,事实证明,这一套制度是有效的。176师就不同,物资补给靠战区统一拨给,人员调配也由战区安排,工作作战更是跟着战区的指挥棒转,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不错,至于其它的,最好不要想。” 莫敌看看靳同轩,又看看谭何易,这两个,这些天在天龙关看来交流不少,互相之间说话直来直去,毫无掩饰,像相处了很久的好朋友。 谭何易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看了莫敌一眼,再重重的摇摇头。靳同轩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想要莫敌出任他的副师长,事实上却做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造成这个结果的根本原因就是之前靳同轩所说,自己只是上峰委派到176师的指挥官,而不是176师的当家人,自己也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否则就会犯错误。区寿年就是太把176师当成自己的部队了,以为这还是十九路军改编过来的那个176师,自己在这个师里一言九鼎。随着部队的调整,丘清英调走了,谢鼎新战死了,李盛宗成了地方民团,一旦蔡廷锴被解除了兵权,区寿年如果还不自觉,也只能离开。相对而言,郑沧溶就懂事得多,在他的手里,176师是战区的一颗棋子,上峰愿意搬往何处他就把部队带往何处,只是这样一来,郑沧溶就显得有点无能,最终的下场是去战区担任高级参谋,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闲职一个。自己接任这个176师师长,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师长呢?谭何易自己也不明白。 就在谭何易胡思乱想中,珠流河的拦截战打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野补(九十) 第十一章野补(九十) 一份电报打乱了梅城前敌指挥部的计划,来电报的人是石牌的赵晋。 平山的日军一退,第一时间被石牌的十一游第三支队二营*现,五连连长李锦仕这段时间一直活动在皖河以东监视平山的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的动向,平山的日伪军自已知道人手不足,不是石牌十一游两个支队的对手,因此,采取守势,不轻易向石牌动心思,一时间,石牌皖河两岸到也相安无事。李锦仕把平山日军撤退的消息用报话机传到石牌后,已经升任第三支队副大队长兼二营营长的赵晋让升任第三支队参谋长兼第一营营长的王新国电报莫敌,让李锦仕率五连继续跟踪,自己率二营四连和六连以最快速度过河,追上李锦仕,同时,让邓九茂率第三支队第三营随后接应。经过郝文波和吴万年商量,决定,由第二支队三营营长桂传鹏率部与邓九茂协同前进。 接到赵晋的电报,莫敌快步走到指挥部的大桌前,推开地图上的直尺园规和三角板,拿起一只红铅笔,先找到黄墩画了一个标记,然后用直尺量了量梅城到黄墩的距离和平山到黄墩的距离。想了想,说:“记录命令。” 靳同轩早备好了记录夹站在一边,他知道,之前指挥部已经有计划,龙应云部向东防御,最东点为石境的杨家岭,目的是为了防止安庆日军有任何轻举妄动,同时在战役结束后,龙应云方便返回青草隔归建。彭伍部从岔路返回公岭,彭部的工作相当繁重,所有的重伤员和缴获的辎重及俘虏均由他负责。除了以上二部,罗卫率钟良部、蒋春阳部、刘五魁部返回黄墩,计划与欧阳锦部、石重部联合拿下青木一夫,务必一战全歼。莫敌一旦不与其它人商量而直接下达命令,说明事情紧急,同时也说明莫敌已经成竹在胸。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一会,莫敌的命令就跃然纸上。罗卫部到达黄墩后,转向西南清河方向,在奸猪老屋一带山地设伏,拿下从黄龙方向过来的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欧阳绵石重两部在三桥展开延滞作战,利用珠流河在三桥的三条支流,逐级防御削弱青木一夫部,力求拖到黄冲方向的作战结束。 听到以三条支流为地利滞敌,谭何易也趴到了地图上,果然,在三桥以西,珠流河在这里由三条支流汇集而成,如果加以利用,肯定有奇效。想了想,说:“天纵,我有个提议,让韦志高率领庞凤清营,跑步前进,增援三桥。争取在在日军突破第一条支流或者第二条支流后赶到,与石重欧阳锦部前后隔河夹击,日军必败。” 莫敌笑了,说:“你是师座老大,可以调用527团,我可不能调动其它部门,这就是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谭何易也笑了,让人去通知杨创奇,韦志高部十分钟之内必须出发。 韦志高部从梅城出发,高速行军赶到三桥最少需要两个小时,如果不能保持急行军速度,就需要两小时三十分才能赶到。欧阳锦笑着对石重说:“老石,我们起码要在前两条河挡住青木小鬼子两个钟。” “应该问题不大。”石重说:“我们两个营有六个连,两个连守一条桥,第一条河,我们在河对岸,打上半个小时就炸桥撤退。日军弄好便桥后过来,到第二条桥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我们再安排两个连守在第二条桥边也耗掉他一个小时,放他到第三条桥。我估计,我们在第三条桥打响不多久,韦志高也应该到了。” 欧阳锦点点头,说:“可以,罗连锦一连、唐岑生二连负责第一条桥,农如永和赵胜安负责第二条桥,第三条桥由黄英毅和劳伯良三连负责。” 石重知道欧阳锦的安排很妥当,一营的三个连是团主力,打硬仗打狠仗还得看他们,第二条桥守得时间长短问题不太大,守的时间长自然是好,守的时间不长也不要紧,还有第三条桥,第三条桥有劳伯良坐镇,同时罗连锦和唐岑生连了有了一段时间的休整,可以再投入战斗。叹了一口气,说:“第一条桥的难度最大,日军虽然没有炮,但是掷弹筒还是有的,只怕一大半的九一式*都会扔在第一条桥的阵地上。” 欧阳锦说:“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了,挖战壕,修工事,双塘一带的老百姓对我们非常支持,老房梁、厚门板,连棺材板子都献了出来修地堡。日军没有大口径火炮,只凭掷弹筒,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 “这三条河都不大,现在又是枯水期,河水不深,水面宽度也不过是二十来米,我想,是不是把赵胜安的水连珠排调上去,打一打狙击。”石重提议说。 “不!”欧阳锦反对说:“第一条桥,就是打消耗,我们有阵地而对方没有,我们的伤亡控制有一定的保障。我们的目的是要通过第一条桥的阻击把日军携带的弹药灌消耗掉百分之六十以上,接下来,我们就好打了。要知道,这次日军属于孤军作战没有后援没有补充,这种机会不多见。让赵胜安准备好,他的水连珠排与农如永配合,在第二条河会打出效果来,有张重山的拐把山排配合,只怕日军在第二条河边会扔下更多的尸体。” 石重知道欧阳锦的反对是道理的,点了点头。 平山出来的日军在黄龙呆了好一段时间,等到小市来的日军汇合,才一起往清河方向而去。赵晋的电报又一次传到梅城,日伪军总数已经超过了四百,在日军等待的时候,邓九茂和桂传鹏也已经率部赶到,尾随在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后面的已经有三个营一千多人,只要埋伏一打响,赵晋就会随尾杀出。 看到赵晋的电报,罗卫和莫敌以及前敌指挥部的谭何易杨创奇和靳同轩都一致认为,南线没有悬念。 与大家的预计完全一样,在南线的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在黄龙逗留时,西线率先打响。一切如欧阳锦所想,日军进攻的套路完全没有新意,在掷弹筒的配合下冲锋。大多数日军选择了河上的那条窄桥,也有一些日军敢死队,头上扎着一块孝布,脱得只剩一块兜裆布,挥舞着三八步枪,跳下河,从河里进攻。 南线的日军明显加快了速度,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在一个小时的急行军后到达清河,几乎在青木一夫突破了第一河的同时,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改变了行军的线路,没有探照预计向黄墩进发,而是走向了左边的岔路,直奔三桥。 “南路日军要去增援青木一夫。”赵晋一边让人给莫敌发报,一连命令李锦仕主动出击,想办法拉住日军前进的步伐。 突然在身后出现枪声,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大队长松井少佐吃了一惊,看到倒地的两条日军尸体,说:“加快速度前进,不要理睬身后的搔扰。”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十分钟后,松井被激怒了,命令部队,转过身子,消灭这一伙阴魂不散的追兵。 两军发生了剧烈的冲撞。 知道赵晋部决定以生命为代价拖住日军后腿,罗卫也疯狂了,命令钟良部和刘五魁部,从黄冲一带抄近路杀向西边曹家榜,杀进与赵晋部绞杀的日军。 赵晋部在五连遭到严重损失后,四连和六连赶到,立即把五连换了下来,身上四五处地方流着血的李锦仕笑着对赵晋说:“看来又死不成了!” 赵晋笑着说:“日本人没死光,你想死也死不了!” 邓九茂在左,桂传鹏在右,三路大军夹攻而去。 日军无法抵挡,向北溃退。 在曹家榜,他们遇到了刘五魁。当五挺马克泌和十二挺拐把子同时打响时,松井知道,自己的使命结束了! 这个时候的西线,已经进入到第三条河边。欧阳锦估计的不错,农如永和赵胜安打得不错,在这里,足足打了一个半小时,农如永连和水连珠排精准的射击和张重山的狂野配合得极为精妙,日军死伤大增。恶心的农如永告诉他的部下,不要把日本人打死,尽量多打断一些日本人的腿,让他们进攻不了也撤退不下,即使那些身体还健全的日本人想撤,也扔不下这一地的伤兵。 当赵胜安按下电启动,第二条桥炸毁,与农如永部一起撤退时,青木一夫到达三桥的六百一十二人,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七人,活着的还有二百零九人不同程度的受伤,让青木一夫崩溃的是,这些伤兵中,绝大多数是被打断了腿脚。 看到日军来到第三条桥西,黄英毅激动得屁股抽筋,在这阵地上,他的部队完全是配角,正面,是劳伯良的三连,但是,能够如此近距离的与日军面对面较量,他的全连都很新鲜,作为一个从建国军转化过来的新部队,能够对着昔日的战友动枪,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颠覆。 日军越来越近了,随着劳伯良的一声令下,两个连的战士都射出了枪里的第一颗子弹。看着自己的子弹钻进了日本人的身体,新战士的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拉开枪栓,跳出一颗弹壳,推上枪栓,第二颗子弹上膛,三点一线的那一头,又找上了第二个屎黄色的人影。 就在准备射出第三颗子弹时,日军乱了! 在日军的身后第二条桥那边,韦志高的部队出现了。 与韦志高同时出现的,是三架日军的轻型爆击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一) 第十二章战余(一) 独秀山各部,转移得最早的是罗卫,他率领钟良部和刘五魁部回援,接下来离开的是龙应云部,他们的任务是向东警戒。蒋春阳和彭伍部留下来打扫战场,这两部在之前的拦击作战中损失较大,整备需要更长的时间。 张生虎全连的火力不强,打埋伏派不上用场,罗卫让他在这里配合工作,协助蒋春阳和彭伍把后期工作完善。张长武右肩被打了一枪,流了不少血,包扎好后,脸色苍白,却不顾头晕在战场上走来走去。张长武的走动最有效果,开始身后跟着的人才几个,走了一圈后,跟了长长一条。带回自己的驻地,跟着自己出来的四十个人,加上这一伙,已经一百三十二人,标准一个连的人数。 最早成为俘虏的关三,由刘二麻子陪着,基本搞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关三是江苏人,是中央军校在南京最后一期学员,1937年8月,淞沪大战暴发,中央军校西迁成都,部分热血学生不愿意西去,留下来参加抗战,关三也是其中的一个,在淞沪大战中,他成了日军的俘虏,送到淮北挖煤。之后任援道成立绥靖军,在日军的俘虏中挑选了一些人员充入,其中就有关三。关三大名关奇山,因为老家已经完全沦陷,也只能定下心来在绥靖军中混口饭吃。跟随刘作欣来到安庆,作为中央军校的学生,有一定的作战经验,在绥靖军中作为人才而脱颖而出,担任班长排长。在刘迈宰重组和平建国军十一旅28团时,调到28团任连长。当他知道刘二麻子会跟随张长武重新走入抗日行列时,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最后来了句:“我也想抗日,只是怕给家里人带来麻烦,不知道改名换姓行不行!就告诉家里人,我已经在独秀山战死。” 刘二麻子把关三的的顾虑告诉了张长武,蒋春阳大笑道:“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号,改名换姓有何不可,只要心是红的,血是热的,枪口对准侵略者,就是堂堂中华男子汉。”指着独秀山说:“姓关,不用改,关奇山也不用完全改,此处独秀山,与天柱山齐名,天柱山又名古南岳,关兄弟也可改名为关山岳,外号依然可称为关三。” 关三挺身而起,立正敬礼,虽然左手吊挂着,可右手动作一丝不苟,中央军校的学员,一举一动,非同小可。 有了关三的反正,手下一大群人也站在了他的身边,一清点,竟然有一百五十六人。蒋春阳的九连在这次截击中损失巨大,九连长也英勇牺牲,一百多人只剩下零头。蒋春阳把原九连的人员补充进七连,直接任命关山岳为九连连长,所部人员编为三排九班,全部日械装备,加入国民革命军序列。 清点山谷里的武器,各种枪支弹药堆成几堆,关山岳很有想法,把自己手里的三个排,两个全部配备三八式有坂步枪,而另一个排,则装备了十二挺歪把子机枪,这种枪在莫敌的野补团看来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在整个抗日战场上仍然是主流重火力。此外,他把超出编制的二十四人组成了两个直属班,一个班全部配备南部十六手枪和掷弹筒,四具掷弹筒,四匹驮马,十二箱九一式*。另一个班则对战场上仅剩的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发生了兴趣,组建了一个重机枪班。 看到关山岳的作派,张生虎忍不住笑,对蒋春阳说,这位跟莫老大一样,也是个不会吃空饷,只会把部队人数越带越多的人,不适合526团,还是想办法送到野补团来吧。蒋春阳也笑了,可不正是这样! 收拾好了战场,彭伍向北,蒋春阳往西,才走到黄墩,知道南面和西面已经各打了一仗,日军接连吃了两个大亏,特别是南线,因为赵晋部担心日军抄了三桥我们的后路,率领三营战士浴血奋战,死命拖住日军130联队第二步兵大队,直到刘五魁部出现在日军侧面。这一战打了三个小时,竟然把日伪军一个不留,全部消灭。只是赵晋部的牺牲十分巨大,三营长邓九茂阵亡。 看到从头顶飞过去三架飞机,张生虎对张长武和关山岳说,这个东西最可恶,只怕又有部队遭殃了!果然,在三桥第三条河边镇守的黄英毅和劳伯良被三架飞机炸得不轻。 飞机不仅解了青木一夫灭顶之灾,还给走投无路的青木一夫带来了正确的引导,飞机上的报话机与青木一夫联系上后,第一时间告诉他,不需要再继续攻打第三条桥,只要沿着第三条河边向东北王家祠堂方向撤退,就可以走出战场。青木一夫大喜,立即带着残部不到二百人,迅速脱离战场,向王家祠堂方向狂奔。 青木一夫走了,飞机仍然在这一区域盘旋搜索,蒋春阳带着部队藏在黄墩东南边的树林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天上的飞机,张生虎有点冒火,说:“真他妈想揍他两架下来。” 关三一听,问道:“虎哥真想打下两架飞机?” 张生虎点点头,说:“也是想想而已,这么老高,我们的枪可够不着。” “那我们演一场戏,把飞机引下来?”关三说。 “怎么演?”张生虎来了兴趣,连一连的张长武和蒋春阳也来了兴趣。 “现成的道具。”关三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和张五哥带着穿建国军军装的弟兄去外面佯攻,虎哥带着人藏在林子里,里里外外烧上几十堆大火,让浓烟把飞机引过来。我们在外面往里打,你们在里面打不打无所谓,只管藏好弄出浓烟就行。飞机肯定以为我们正在激战,他们认识我们的服装,会毫不犹豫的增援我们,对你们发动攻击。我估计飞机会从我们头上俯冲,然后把子弹扫向你们,你们最多在里面留一个班的弟兄放烟,其它人撤出。在树林里的弟兄一定会注意安全掩蔽好,不用打枪,飞机听不到,他只会看烟。” 蒋春阳觉得这个很好玩,把大部队撤到树林的南头,留下张生虎的一个班,在林子北头放烟。张长武和关山岳一出到树林外,就立即放火的放火,扇烟的扇烟,放枪的放枪,还有人往空地上扔*,很是营造出一副战场的气氛。 张长武和关山岳两人,一个吊着左膀一个吊着右臂,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张长武笑着说:“打得还真热闹,不知道能不能引来。” “肯定来。”说完,关山岳带着歪把子排走了。 在阵地的后面,十二挺歪机枪一字排开,间隔十米左右,枪口朝天。最后面,是九二式重机枪,枪上还做了伪装。 关山岳告诉机枪手,飞机一出现,他们就瞄准,到他们头顶就开枪,最西头的机枪瞄准飞机前面五个机身,第二挺机枪加多五个飞机身,后面的依此类推,同时开枪,肯定有一挺机枪会打中飞机。 机枪手们不知道什么是提前量,也不知道为什么连长要他们这样做,但是这是件有意思的事,用机枪打下飞机,所有的步兵都很愿意去尝试。 不多久,西边天空,就出现了三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果然是三架爆击机回来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屁股冒汗,只有关山月十分冷静,大叫着:“突前的那架,别打错了。听我口令,一,二,三,开火!” 十二挺机枪同时响起,当中的飞机毫无提防,被打成蜂窝状,不知道是哪一挺机枪打中了飞机的油箱,飞机在空中爆炸解体。 另外两架飞机迅速拉起。 当他们看到树林里外一齐欢呼时,知道自己上了恶当,有心报复,又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只好悻悻的往东飞远。 “不错不错,有创意!”蒋春阳大笑。 眼睁睁看着飞机打落的还有远处的罗卫,他在钟良部和刘五魁部杀向曹家榜后没有在奸猪老屋停留,而是返回了黄墩,他知道,如果钟良部和刘五魁部能够封住北上日军的前进之路,这一路日军就不用再考虑,如果没有封住,自己就需要带领黄墩的蒋春阳部增援三桥,战局必将陷入靡烂。 当他接近黄墩时,也看到了前来增援的三架飞机,当他从路边的干水沟里躲过飞机继续前进时,眼睁睁看到在不远的山那边,竟然有一架飞机被凌空打爆,在空中放了一个巨大的火花。 罗卫兴奋的跳了起来,撒开腿就往飞机打爆的地方跑去,是谁这么有创意,竟然能够把天上的飞机给干落下来! 走到树林里,看到蒋春阳正准备给前敌指挥部报捷,罗卫立即制止了他:“老蒋且慢,这个事还有得商量。” “这么明摆着的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蒋春阳圆瞪着怪眼,看着罗卫。 “是谁打落了飞机?”罗卫问。 蒋春阳指着不远的关山岳说:“是关三,这是我任命的526团九连连长。” “你任命的?”罗卫笑了:“老蒋,有时候你还真以为你能做526团的主。连长的任命,不经过覃振元,你就能确定?” 蒋春阳有点尴尬,罗卫说的是事实。 “老蒋,你已经确定是176师的政治部主任了,你知道吗?”罗卫问。 蒋春阳点点头。 “这个功就没有必要送给覃振元了,更何况,关连长还一定就是526团的人。”罗卫说:“176师师部已经搬到汤池,这个你肯定也知道了。” 蒋春阳点点头,他一回去,估计就要去汤池上班,这点他非常清楚。 “汤池不同于深沟铺,是个山谷盆地,相对开阔,更重要的是临近安庆,在日军的飞机轰炸范围之中。”罗卫说:“我和莫老大商量了,要给师部配一个高炮防空营,保证师部的安全。” 蒋春阳知道了,罗卫这是看上了关山岳,这个防空营的主官,就是这个刚打下飞机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如果去了526团,再调出来就不容易,如果在野补团,那就完全可以自己作主。 于是,报捷电报变成了如下内容:176师野补团警卫营防空连于艳日午时三刻,在黄墩东南一公里处,击落日军轻型爆击机一架。报告人:罗卫。 前敌指挥部里,莫敌拿着电报,呆了好一会,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了防空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 第十二章战余(二) 获悉三桥一战大获全胜,青木一夫仓皇逃去,梅城前敌指挥部一片沸腾,谭何易微笑着对莫敌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挪挪窝,去三桥看看。”莫敌点点头,太应该了,自己的部队除了钟鼎鼐部,基本上都集中在三桥,大战过后,不想看看是不可能的。钟鼎鼐部也已经与龙应云部在月山会师,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也会到达黄墩,介时,野补团就齐了。 靳同轩连忙让野补团参谋部的人员抓紧时间收拾,把伍廷焕营留在梅城维持指挥部的正常运作,谭何易是长官前往视查,但野补团就不同了,是汇合,是聚堆,是集中,是会师。从今天开始,野补团参谋部与前敌指挥部分离,回复到团参谋部的正确位置。 东起黄墩,西到三桥,南到望塘这一个狭小范围内,云集了176师近半人马。高贵选带着伤员大队从詹家凤形移到了程家圩,与蒋春阳部汇合,双方一见,不觉悲从中来,带着一个完整的营出来,几次恶战之后,营长重伤,还伤了八连长,亡了九连长,只有一个七连长忙上忙下。士兵也损失不小,近四百人的营,不带伤的不足百人,能喘气的仅仅一半。好在张长武带着完好无损的一连人马帮助七连长,不然,仅是照顾伤员就能把高贵选营拖垮。 如果说高贵选营还能正常运转,那赵晋部就已经完全垮了。 赵晋部三个营,人马过千,曹家榜大战,他们牺牲最大,伤亡超过了一半,牺牲达四百人,第三支队三营长邓九茂殉国。第二支队三营长桂传鹏一脸不好看,他的部队伤亡虽然不大,但是对赵晋做法不是特别赞同。在他看来,作为游击部队,就不应该主动出击挑大梁,跟在日军后面捡捡便宜才是他们的作战方式。赵晋头上缠着纱布,一块弹片从左边脑袋上擦了过去,如果再近一公分,他就跟邓九茂作伴而去。他在跟桂传鹏说话,告诉桂传鹏,在西六县,不要把自己放在从属的地位,作为西六县的本地人,更应该把自己当成这个地方的主人。野补团跟十一游一样,都是自筹粮饷的部队,他样大多是远道而来的广西人,尚且能够拼死作战,我们作为主人,更没有理由不主动作战。桂传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跟着赵晋在三个营走了走,巨大的伤损还是让他兴奋不起来。 同样是尾追而来的韦志高部牺牲就少得多,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因为没有形成正面冲突,营长庞凤清是个很义气的汉子,第一时间让营医务队赶到赵晋部,协助赵晋部处理伤员。 欧阳锦的伤亡不大,大多是三连劳伯良的人,被飞机扫射致死和航弹炸伤,黄英毅也被弹片划出了两道伤口,走路一瘸一拐,他的连队不在正面,不是飞机的主要目标,损失不大,石重正在这个反正连视查,进行安抚。 农如永连归建,钟良部三个连都略有损伤,作为连续几场大战,这点伤损可以接受,因为全部日械,弹药补充方便,钟良部正在清点物资,现在条件有所改善,日军尸体上的衣服虽然不会再剥,但是背包武装带和皮鞋还是不能放过。 张生虎和刘五魁归建后,还带来了关山岳一个连,罗卫一直呆在关山岳的连里,跟关山岳聊天,聊野补团,聊176师,聊防空,聊打飞机,成了很好的朋友。石重看到自己的营,一下子成了六个连的大营,笑着对罗卫说:你把人带来了,必须管饭。罗卫拍了拍石重的肩,说,我就担心,我调走他们的时候,你会舍不得。 之前在三条小河里打仗,死的鱼漂到了下游,早有百姓捞起,见战事结束,把鱼开膛破肚后,一担担挑了上来。周围村寨的百姓,能做事的都来了,在附近的山边,挖了几个大坑,把日本人拖过去深埋,现在是深秋,三几天不埋无所谓,过了年翻南风,如果尸体不深埋,肯定会生瘟疫。 对于牺牲的烈士,百姓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们尽量筹集棺木,寻了块风水宝地,央求独秀山观音洞的大师过来作法,郑重其事的将烈士掩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 就在佛道人士和当地百姓为牺牲的烈士处理后事时,谭何易和莫敌一行赶到了。谭何易和莫敌立即赶到现场,向当地百姓的佛道人士表示感谢,还亲自上香祭拜。谭何易向死亡将士致悼词,说,等到胜利的那一天,一定会修建一座纪念堂,让为抗日洒尽最后一滴血的兄弟受千年香火,受万众敬仰。莫敌听得心头一震,这件事,不管谭何易是否是说说而已,自己必须要做到,这是心中的血誓。 谭何易和莫敌第一时间去到高贵选的营帐看望,高贵选的伤十分的重,一条腿已经见黑,医务官说因为止血的原因,这条腿已经废了。高贵选倒是十分看得开,对谭何易和莫敌说,腿有两条,少一条也无所谓,只是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谭何易让人先送高贵选去梅城,再送往岳西汤池,由师部医院处置,真要是截了肢,就只能离开军队了。526团三营的工作,全部交由七连长负责,至于张长武,暂时归到野补团,由参谋部直属。 从高贵选那里出来,谭何易和莫敌在蒋春阳韦志高靳同轩的陪同下去了赵晋处。 赵晋的军营,伤员满营,有了庞凤清营和钟良营的医务队帮忙,之前让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的*声基本上消失了,赵晋与桂传鹏默默的坐在屋里吸烟,直到听见门外有动静,抬头一看,谭何易和莫敌已经走了进来。 赵晋认识莫敌,立即站了起来,拉了拉不知道状况的桂传鹏,介绍说:“这位是野补团的莫敌团长,这位是十一游第二支队三营桂传鹏营长。” 桂传鹏连忙立下敬礼,这位不是正规部队出身,军礼敬得乱七八糟,形同残废。 莫敌回了个礼,指着谭何易介绍说:“二位过来见过,这位是176师副师长代师长谭何易将军。” 赵晋和桂传鹏很是吃了一惊,大战甫停,师长大人就到了还留有硝烟味的战场,还真让人感动。立正,敬礼。赵晋是标准的军姿,一看就是老行武,与桂传鹏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 “此次作战,十一游居功至伟,如果不是你们全力拖住日军130联队第二大队,一旦他们在三桥形成合力,夹攻我军,我军将前功尽弃,陷于被动,甚至落败。”谭何易说:“我必将十一游的战功上报安徽省游击总司令部,为将士们报功。邓九茂营长的事迹我已听闻,烈士伟绩,必受国府嘉奖。” 蒋春阳告诉桂传鹏,各部都送了一些物资过来,让他去清点一下,顺便安排晚餐,让谭师座,莫团座,韦团副、靳参座等人一起在这里就餐。桂传鹏连忙跑了出去。 “蒋主任支走桂营长,是有话想对赵团副说吧。”靳同轩问。 蒋春阳点点头,说:“我跟师座和莫老大一路商量,这次十一游第二支队损失太大,更折了三营长邓九茂,必须有所补充。我提议,由张长武接带领所部进入二支队,加入三营,由张长武出任三营长,不知道赵团副意下如何?” “张长武?可是之前庐江警局的张警长?”赵晋问。 蒋春阳点点头:“他在这次我们进攻小市时战场起义,加入了我们,之后在独秀山一力招抚四百多伪军,更在之后的拦截中浴血奋战,英勇负伤。” “蒋主任不用说了,我听说过他,这是条汉子,有了他,石牌警察局长就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赵晋笑着说:“说句不好听的,他比邓九茂,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手下只有一百多人,其它不足人员,就要在石牌招募了。”莫敌说:“告诉郝团长,这次,我谢谢他。” 在三桥黄墩住了一晚,第二天,各自回程,张长武知道自己是划到了赵晋部,非常满意,赵晋跟他一样,也是建国军反正而来,大家都有一段历史,互相之间更能理解。 其它各部,全部返回梅城。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顺利的凯旋,还多亏了头天晚上的一次电报大战。 在赵晋部吃完晚饭,回到石重准备好的临时指挥部,屁股还没有坐稳,就收到了四十八军的电报,电报认为,如今黄墩大军云集,正好趁势东征安庆,拿下安庆。军部可以电令138师驻六安的颜俊隆野补团和驻舒城的何述圣412团,全力向南增援,以桐城176师周孟雄528团、棋盘杨创奇部为北路,莫敌、韦志高、赵晋所部为西路,月山龙应云钟鼎鼐部为前锋,两路大军,杀入安庆,安庆唾手可得。 谭何易看到电报后,也动了心,认为目前安庆日军势微,正是拿下安庆的大好时机。莫敌觉得拿下安庆不成问题,但是拿下安庆有什么好处,他看不出。没有好处的事,莫敌不会轻举妄动。靳同轩想了一会,几次抬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莫敌看到了靳同轩的表情,说:“有什么意见就说吧,大家一起参详。” 靳同轩点点头,他是顾忌谭何易在场,如果不是这位新官上任的代师长在场,他说话就不会如此吞吞吐吐。 “安庆,是不能打的。”靳同轩说。 “为什么?”谭何易问。 “不仅现在不能打,以后也最好不要打。”靳同轩说。 “说说你的意见。”莫敌点点头,不打安庆,正合自己的意,自己没有找到不打的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参谋长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第一,目前安庆军力不占优,不代表永远不占优,我们虽然能够拿下安庆,谁敢说能够长久的占据安庆。第二,如果军部有长久占领安庆的打算,那么就要做到长期作战的准备,增兵增物,形成磨盘之地。第三,日军是不可能放弃安庆的,这是长江的咽喉,是华中的重镇,一定会集中力量夺回。我们一个176师不是对手,一个四十八军只怕也不是对手,或者会把整个二十一集团军拖累进去。”靳同轩说:“第四,也是最主要的。目前我们把安庆的日伪军打残打废,把他们封堵在安庆城内,让他们足不能出城,号不能示众。除了一个安庆城,整个西六县都是我们的,你不出城攻我,我也不攻城找你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如果经营得好,我们与安庆的日伪军保持这种状态,可保西六县三至五年的平安。” 听到这里,莫敌脸上泛出了笑意,这一仗的目的,可不正如靳同轩所说,能够一仗打出三五年的平静,何乐而不为,与其主动生事攻城略地,无事找事,不如就此罢手,休养生息。 谭何易也听懂了靳同轩的话,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靳同轩这一套,自己接下来在岳西的日子就好过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与军部来来往往电话多次,谭何易认为,虽然打退了青木一夫,176师各部也损失不小,只恐不能再战。军部则强调,可以让138师全力增援,一定能够再度奏凯。谭何易再次去电,认为此举如果引来大股日军,不仅安庆难保,西六县也将全部失去,日军可找到一条从西六县进攻立煌之路,介时皖西的大好形势将荡然无存。军部这才取消了前议,不再滋生事端,同意全军退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 第十二章战余(三) 梅城重新收复,可谓百废待兴,杨创奇把程万年营留在余井源谭棋盘后,带着卫队回到梅城,这是527团的老巢,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他对梅城有兴趣,不代表别人也对梅城有兴趣。首先对梅城没有兴趣的是谭何易,他的兴趣在岳西,作战之事告一段落,带着伍廷焕营首先返回汤池,与郑沧溶办理交接手续,准备走马上任师长大位。广西部队的师,是正经八百的师,在中原大战之后,广西只有一个第四集团军的编制,下辖两个军,第七军和第十五军,每个军下辖三个建制师,至于教导师、新编师都是临时单位。因此在广西,师是完全独立的一级作战单位,民国三十一年,湘赣剿红,中央要求广西出兵襄助,广西派出的就是夏威十五军的王瓒斌44师。能够成为广西军队一个师长,那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谭何易在基层多年,一步一个脚印,终于登上了师长的宝座,怎不让他有祖坟冒烟之感。春风得意马蹄疾,带着韦志高的庞凤清营,率先返回梅城,在梅城稍事休息后,朝发梅城,暮至汤池,他只管自己的汽车跑得快,完全无法理会伍廷焕们一步一步量的艰难。 同样对梅城没有兴趣的是蒋春阳,他紧跟在谭何易韦志高之后离开了三桥,带着526团三营残部,没有在梅城停留,直接过了潜水,进了潜水西岸的526团大营。 526团在潜水西岸的指挥部里,团长覃振元的情绪十分低落,率李树雨部追击日军残余,竟然被日军打了个反伏击,虽然日军最终落败,李树雨营也损失大半。高贵选营的情况,他已经从电报中知道,不仅高贵选重伤,全营损失更在李树雨之上。看到蒋春阳,覃振元先是道了一句辛苦,他知道,自己这个副手,已经摇身一变成了176师的政治部主任,虽然军衔仍然是中校,可是职务已经太不相同,这次率部连续作战,打下小市,增援独秀山,会战三桥,已经创下了不小的名声,作为一个以政治为主业的军官,能够在军事上有如此作为,也算难能可贵。 “蒋主任是跟我们一起回晋熙再去岳西,还是在这里直接去岳西?”覃振元问。 “我身无长物,一身家当也随带着,晋熙只有一些公务而已,如今没有确定谁来接任新的团副一职,我只能全部一推六二五,全推给团座你。”蒋春阳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移交的,我这人的能力有限,你懂的。” “我懂!你的专长在于政治。”覃振元笑了,说:“不过作为政治长官,能够打出这一系列的好仗,令人刮目相看啊!在176师,蒋主任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哈哈哈哈!”蒋春阳大笑。 从他们互相之间的称呼就可以听出,两人之间并不融洽,虽然一起从宜山出来,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谢鼎新的1051团打完之后,覃振元受命重建1051团,从那之后,大家就各居一方,176师全面整备,把覃振元调到526团任团长,两人才又在一起共事,时间并不长。最主要的是覃振元此人为人阴霾极重,不是很容易相处,蒋春阳又是极敏感之人,两人之间不能交心就很正常了。 “蒋主任去了师部,有一件事要多多费心。”覃振元说:“526团此战十去其四,高贵选估计是回不来了,三营残部合并到二营,勉强能够凑成一个整营,我这里不仅少一个团副,还少一个整营,要早早补齐才是。” 蒋春阳点点头,覃振元是个有想法的人,他把二三营合并,凑成一个营,空出一个编制,让上头成建制补充。至于团副,最好先问问他,有什么心目中的人选,否则弄一个人来跟他顶牛,反而不美。蒋春阳想到这里,问道:“团座对团副人选有何想法,如果有什么意向,我去岳西后,一定向谭师座和军部韦永成主任建议。” 覃振元半阴半阳的看着蒋春阳,认为蒋春阳这个话不是应酬,而是出于内心,他从526团晋身,对526团还是有一定情结的,说:“我希望把527团的韦志高调来做我的副手。” 覃振元的提议完全在蒋春阳的意料之中,韦志高虽然在527团混得不错,与杨创奇的配合也算默契,但是毕竟曾经与覃振元一起在528团搭档,有老感情!之前一起从528团调出,因为526团有蒋春阳任团副,才不得已分开,现在有了机会,再在一起搭档岂不更好。再一想也就明白了,一起从宜山出来的,能够出任这个位置的,还真不少,只是大多在野补团。不在野补团的,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526团一营营长蓝代刚,一个是527团副团长韦志高,蓝代刚是覃振元的旧部,为人老实忠诚,才能却不太够,作为一营营长当一守户之犬合格,作为一团之副率军冲锋陷阵则不是太合适。蒋春阳点点头说:“好的,老韦在527团过得也不如意,我一定尽力协调。” 把部队交给覃振元,跟营连长们喝了一餐告别宴,第二天一早,背着行李,独自出发,前往岳西。 蒋春阳离开潜水西岸的同时,莫敌也离开了三桥,他因为等待钟鼎鼐部,在三桥多逗留了一天。这一天的上午,他的工作就是不停的送行,先是送别了谭何易和韦志高及庞凤清部,再送别了蒋春阳,近午的时候,石牌的赵晋来向他告别,一起前来的还有桂传鹏和张长武。桂传鹏向他传达了一个信息,吴万年估计一回到望江就会发难,因为李盛宗趁吴万年带队增援石牌,竟然把望江县党部、十一游司令部和二支队(二团)迁到了褒隐寺。迁到到了褒隐寺不久,留守的三营营长桂传鹏就以送粮草为名带着三营去了石牌,在石牌,把李盛宗没经吴万年同意就把据点从徐桥迁到褒隐寺的消息告诉了吴万年,并添油加醋的告诉吴万年,他回到望江,如果敢不听十一游司令部的调遣,就撤了他的职。吴万年大怒,找理由留下了桂传鹏的三营,换了陶少平的二营回去复命。在吴万年看来,目前在石牌的张喜财一营和桂传鹏三营都是他的嫡系,一旦石牌事了,他就率两营之众,杀回褒隐寺,火拼了李盛宗和徐帷一陶大平。 莫敌听后,知道这个事是李盛宗做得有点不对,作为十一游的司令,李盛宗不满意自己被架空,想弄点实权,想趁吴万年和陶大平的间隙,从吴万年这里插手。没有想到吴万年这厮压根就是一个土匪,他不会放弃手里的一点权力,更不会松掉手里的任何好处,李盛宗给他好处还罢了,给不了好处,不只是一拍两散,弄不好就是鱼死网破。 告诉桂传鹏,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告诉吴团长,他一定会欢欢喜喜回褒隐寺,不管在徐桥还是在褒隐寺,吴万年都是望江县的老大!桂传鹏笑了,莫老大早就拿死了吴万年的脉,难怪整个西六县,吴万年只服一个人,那就是莫敌,也只听一个人的,那也是莫敌。 送走了赵晋,莫敌才有时间检阅自己的部队,欧阳锦营、钟良营、石重营、廖大炮直属炮连、关山岳直属防空连、黄英毅新兵补充连。除了一个钟鼎鼐营和何得贵辎重大队,野补团半数人员都在这里。 “还真是越打越大,越打人越多!”罗卫笑着说。 莫敌也无声的笑了一笑,别人是越打越少,自己总是越打越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有一样与别人不同,别人怕养兵,自己不怕养兵。 天已正午,莫敌和罗卫走在防空连的驻地,这是个新连,只要注意看,就会看到这个连的不同,他们虽然都是一身的军装,却都没有戴帽子,即使戴也都是日式的钢盔,与日军制式不同的是,日军钢盔正中间的白底红日标识被磨掉,露出了里面的新钢,锃亮。为了迎接莫敌的检阅,防空营好好的布置了一番,步枪架好,歪把子一列,当头的,是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架在三脚支架上,足有半人高。 “这个机枪我一直不喜欢,认为弹速不如马克沁,还不时要换枪管,又跟马克沁一样笨重,最重要的是它的子弹口径自成体系,与其它不同,不能通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可以树起来打飞机。”莫敌指着九二式重机枪,对防空连连长关山岳说。 “是的,民二十四式重机枪(国产马克沁)与中正式步枪子弹通用,这个九二式就不能与三八大盖通用,口径。正因为口径增大,射程增加,有效射程800米,500米距离可以击穿8毫米钢板,飞机俯冲投弹扫射时,正好进入九二式的射击范围。如果有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就能在阵地前树起一道屏风。”关山岳有点骄傲的说:“不过防空靠这个机枪可不行,必须用高射机枪,口径超过的高射机枪,最好是二联装或者三联装。” “三联装的高射机枪,口径,这个枪我还真没有见识过,听起来就觉得很威武。”莫敌笑着说。 “别说你没有见过,很多日本军人也没有见过,日本有三联高射机枪,不过很少投入中国战场,只是在东北与老毛子打仗时用过。国军飞机不多,又没有坦克,在日本人看来,把三联高射机枪弄来中国,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关山岳说:“我也是在中央军校读书时,看到过一款教学用具,那是法国产的哈奇开斯M1930高射机枪,三联装。我听说国军装备有一些苏俄的大口径机枪,在武汉保卫战时,打落了不少日军飞机。” “日本人认为用不上,我们却正好用得上。”莫敌说:“我去想办法,能不能弄到一些苏俄大鼻子的玩意,这个东西上打飞机下打坦克,不比九二式步兵炮差。” “实在找不到,民二十四马克沁也能当高射机枪使用。”关山岳的话让莫敌眼前一亮,别的找不到,民二十四还是可以找到的,哪怕用钱买,也能再买回来三五挺。 关山岳告诉莫敌,他在中央军校读书的最后一段时间,日军进攻的迹象日益明显,对日军的海空防御开始提上教学日程,因此才对防空作业比较在意,真正实践还是今天才得以进行。并自嘲道,想打飞机,还得有飞机打才行,之前跟着日本人,可没有想过要打下一架来。莫敌哑然失笑。 “团座,既然时间正好在我这里,今天的午饭就在我这里凑合吧!”关山岳说。 “好啊!跟弟兄们一起吃一顿。”莫敌说。 走到一家陈旧的祠堂里,里面生着十来堆火,火堆上各吊着一个铁锅,以班为单位,一个班围着一个铁锅,就等司务长下令开饭。 看到莫敌等人进来,司务长连忙迎了上去。看到司务长,罗卫惊奇的问:“这不刘二麻子吗?怎么留了下来,没有跟张长武去石牌?” 刘二麻子在一边嘿嘿笑,没有回答,关山岳笑着说:“刘进宝这小子,坑了我一把,把我俘虏了,说不得,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留在我这里,背黑锅,戴绿帽,看我们打炮。” 莫敌大笑,这个关山岳,是个人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 第十二章战余(四) 对梅城同样没有任何兴趣的还有莫敌。 送走了赵晋,莫敌带着罗卫和靳同轩来到烈士的新坟前,带着香纸,一路祭奠过来,这一次离开三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长眠在地里的弟兄,赵晋所部的大多是安徽本地人,野补团的则大多是广西人,他们从遥远的广西出来,却不能再回去,莫敌十分的痛心。提着一大壶的水酒跟在莫敌的身后,罗卫第一次知道作为长官的痛苦,原来是一种钻心的剧痛,一种不可呼吸的沉重,一种难以承担的压力,竟然有了杀人的冲动。靳同轩很虔诚的给每一个烈士鞠躬,他把自己当成了安徽人的代表,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弟兄表示感谢,听到他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话,莫敌回过头来,说:“同轩,我听说,在昆仑关大战时,杜聿明长官率领的第五军可没有几个是广西本地人。他们可以牺牲在广西,我们也可以牺牲在安徽。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钟鼎鼐部到达黄墩的时间很合适,太阳正好从西边天隐去,东边山顶映出如血的红霞,靳同轩带着新兵补充连和关山岳的防空连在为钟鼎鼐部准备营房。能够征用的民房早就征用,能够搭建的也早就使用,又来了四百多人,给后勤无形中增加了不少的压力。好在这次歼敌不少,缴获了不少的日军帐篷,找了块平地,把帐篷支好,横平竖直,弄得整整齐齐,远远看去,倒也很有气势。 欧阳锦营、钟良营、石重营,每个营多煮一个连的饭,钟鼎鼐部一到,三个连立即被瓜分而走,二营营部留了下来,与团部共进晚餐。 关山岳非常惊讶野补团这种凝聚力和团队精神,在建国军里,一般都是以连为单位,你弄到的你吃,你搭好的你睡,你没有搭营帐就活该睡露天。已经是深秋初冬,这种天气睡露天有点难过,那怕是精壮汉子也顶不住一整夜的寒风。野补团不仅与建国军大不一样,与其它的国军队伍也不大一样,钟鼎鼐部一到,各营的弟兄都迎了上去,如同迎接远道而来的亲戚,接过肩上的枪,拿过背包,接到自己的营地洗澡吃饭。新兵补充连和防空连的弟兄虽然一时还融不进去,却也一个个看得眼热。黄英毅拍拍关山岳的肩说,兄弟,再过几天,你也会跟他们一样,成为真正的兄弟,这可不是一般的交情,是战场上把后背把性命互相托付的交情。 关山岳点点头,告诉兄弟们,再检查一下帐篷,把铺草再添上一层,让走了一天长路的兄弟们睡得更舒服。弟兄们应了一声,分头而去。黄英毅微笑着对关山岳说,在国军这边呆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跟和平建国军有质的区别,和平建国军是为了生存而生存,国军则不一样,为了民族的大义,为了中华的复兴,为了自由和独立而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们对与自己有同样理想和主义的人充满了友爱,才能如同亲兄弟一般生活在一个团体中,甚至可以为了对方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关山岳怔怔的看着黄英毅,这个中央军校十六期的小学弟,比自己这个十三期的学长对于战争的意义了解的要深入很多,是自己上课不用心还是这位小学弟天资特别高。他没有想到,中央军校十六期,是抗战暴发后才入学的学生,对于民族大义的教育远远多于他们的学长们,说起来头头是道也就不奇怪了。 莫敌的团部设在黄墩的黄家大祠堂,晚餐很丰盛,不仅有珠流河下游百姓送来的鱼,石重还带着人马在奸猪老屋一带围猎了一天,弄回了五头野猪和一些鼠兔山鸡,五头野猪一营三营各送一头,警卫营人多,留了两头,还有一头,送到团部。山鸡炖汤,野兔红烧,大碗的生焖野猪肉,用洗脸盆装的油炸鱼块,看得官兵们口水直流。 “听说当地的老百姓之所以把鱼送给我们,是他们自己不敢吃。”罗卫笑着对靳同轩说。 “为什么不敢吃?”靳同轩问。 “跟着炸翻的鱼一起漂到下游的还有日本人尸体。”罗卫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了逗乐的成分,靳同轩在一线作战并不多,没有感受过作战的残酷,很多时候都表现为一种儒雅的书生感。罗卫经常会逗逗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对他进行潜移默化。罗卫的话把莫敌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看了看罗卫,笑了。在莫敌看来,吃这种鱼很正常,又不是吃日本人的肉,就算他们同时出现,还是有本质的区别。更何况日本人的肉也不是没有人吃过,在游干班一起学习时,就有西北军的弟兄说过,长城大战时,被日本人围了六天,弹尽粮绝,遇到了一个走单的日军士兵,打死之后,直接割肉烧烤,吃得比牛肉还香。 靳同轩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看着油炸的鱼块,靳同轩一肚子的难受,把面前的美味与日本人的尸体联系在一起,实在不太开胃。莫敌看到靳同轩的表情,伸手在盆子里拿出一块鱼肉,撕咬下一条鱼肉,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鱼炸得很到位,外焦里嫩,很好脱刺,把鱼肉吃完后,一排梳子般的鱼刺赫然在目。靳同轩看着莫敌的嘴在动,自己的嘴也跟着动,他有点奇怪,难道莫敌就不觉得恶心。 莫敌吃完了手里的鱼肉,对靳同轩说:“罗卫骗你的,人死沉底,鱼死浮面,日本人就算死在河里,那也漂不到下游。” “那也恶心啊!”靳同轩大叫道:“都死在一条河里。” “哈哈哈哈。”莫敌说:“河水,是最能够体现佛家的自然轮回理论的,上游倒马桶,下游担水喝,自古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觉得恶心。我曾经历过这样一件事,那还是北伐时打八义集,我出去找水喝,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水沟,却横着一条尸体在旁边,渴极了,根本没有想过别的,拖开尸体,照样喝水。” 罗卫也拿起一块炸鱼,吃得津津有味,只有靳同轩接受不了,看着炸鱼不敢动手。 随着各营头头脑脑们的到来,晚餐开始。最后到达的是黄英毅,他是警卫营的参谋长,又兼任新兵补充连的长官,他要安置好自己的弟兄才能过来,过来的时候,第一轮干杯已经结束。 “迟到罚酒三杯。”三营参谋长刘汉昭笑着说。 “我不喝酒,你们喝。”黄英毅笑着回答,坐在石重旁边。 “小黄参谋长辛苦了,怎么样,当新兵连长,味道如何?”钟鼎鼐笑着说,他们叫黄英毅,都一致称为小黄参谋长,一来是为了区别于黄天化,同时也让人想起他们是血亲兄弟。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左右难顾,顾了连里,就顾不上营里的工作了。”黄英毅说:“你们真要想帮我的话,就把我手里的人给分化掉。这次大战,各部门需要补充的,报到靳参座那里,我尽量按需分配。” 靳同轩问:“你那里还有多少人?” “一百零七,连我一百零八。”黄英毅回答。 “呵呵,还真是水泊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钟鼎鼐笑道:“我这次损失不大,只需要补充十二个人。” “我这里多一些。”钟良与身边的副营长王化南和参谋长刘汉昭商量了几句,说:“四十一个,普通士兵就行。” “剩下的都归我吧。”欧阳锦说,他在三桥狙击战时,损失不小,剩下的五十几个,还不够补缺。 莫敌看出了欧阳锦的心事,说:“不足额的,回到岳西补足。” “老大,我们明天全部回岳西吗?”钟良问。 莫敌点点头。 “不留点部队在独秀山一带?”钟良再问。 莫敌摇摇头。 “我们亏大了,打得这么辛苦,还损失了这么多的弟兄,除了吃餐鱼,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捞到。”三营参谋长刘汉昭笑道。 “公岭黄墩一带,一直来都是我们的活动区。”石重也感叹说:“公岭的百姓知道我们来了,客气的不得了,说有我们在,日本人就不敢来,我们一走,日本人就来了。” “是啊!”欧阳锦也接口说:“我们之前在这里呆久了,呆出感情了。” 莫敌也笑了,问道:“想继续在这个地方呆?” 差不多所有的营级副营级都异口同声的回答:“想!” “想也白想!”莫敌一口否决了他们的欲望。 “喝酒。”罗卫端起酒杯,大家齐齐干杯,这个时候邀酒最合适。 “有点想不通是不是?以为我们打下的就应该是我们的对不对?”靳同轩笑着说:“别忘了,打独秀山,打三桥,526、527、528团、十一游都有份,是不是他们都要占上一块地。” 大家都笑了。 “这个地方距离安庆太近,未必太好,是个是非之地。”靳同轩继续说:“在我看来,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岳西,那里和平,安静,适合休养生息。我们团的驻地安置在岳西,之前是因为那个地方没有人看得起,我们经营了一段时间后,上峰才发现了岳西的价值,把师部也迁了过去。接下来,我们在岳西大力发展经济,全力打造成西六县的大后方,只怕连军部也会对岳西刮目相看。” 莫敌点点头,说:“从军事上看,我们退回岳西是有利的,不与日伪军呈正面冲突,方便我们野补团生存。我们的人员补充和物资补充都是自给自足,正面作战,我们消耗不起。” 莫敌的话让大家都低下了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野补团,不是正经八百的作战团。 看到大家有点情绪不高,罗卫接过了话头,说:“我们回到岳西后,也不是就死守岳西不再出来,我们可以组织一些小分队,以连排为单位,到日占区去劫掠。” “这个好!”黄英毅抢过罗卫的话,欢快的说:“抢到手的东西归我们,惹出来的麻烦归驻军。” 大家一齐大笑。 罗卫指着黄英毅,说:“你小子,就不会含蓄一点,我不想捅穿的被你一捅全穿了,这种事,捅穿了就不值钱了。老实说,这种想法,是不是你五哥教你的?” 黄英毅被笑得不好意思,摇摇头说:“我五哥在打劫方面不如我二哥。” 大多数人知道他五哥是黄天化,却不知道居然还有一个比黄天化更厉害的二哥,那是什么人?刘伯昭好奇的问:“小黄参谋长,你二哥那么厉害,在哪个部队,任什么职务。” 黄英毅摇摇头不说话。莫敌知道黄英毅的二哥是什么人,那是黄光照,张云逸的头号大将,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分校第一期步科,一毕业后即任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第二旅少校营长参加北伐,返回广西后,任广西警备第四大队参谋部主任。百色事变后,任红七军的主力团长,在红七军出广西向井冈山汇合时进攻融江边上的长安城战死。红七军在广西,以打土豪为生存之道,这劫掠一招,的确用得炉火纯青。 一餐晚饭,全团统一了思想,明确了自己下一步的方向,酒足饭饱,一夜无话。次日,直接返回。 经过梅城时,野补团没有作停留,直接穿城而过。杨创奇和韦志高来到东城门外迎接莫敌和罗卫,看到四门九二式步兵炮,看到六挺马克沁和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看到一溜的歪把子和拐把子,杨创奇这才接受了韦志高的说法:论战力,在176师,野补团最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 第十二章战余(五) 谭何易一回到汤池,也气还没有喘顺,郑沧溶就一个劲的叫交接,谭何易笑了,居然有人比他更急。交接就交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一些文件档案,接过来就是。让谭何易郁闷的是,郑沧溶走,不是自己一个人走,而是把176师的参谋长李尚一起带走。这就麻烦了,176师,原本师长是郑沧溶,副师长是自己,参谋长是李尚,政治部主任是自己,郑沧溶和李尚这么一走,所有的东西全部堆在自己一个人头上,谭何易只恨爹娘没给他少生两个手。 第二天下午,搭乘野补团辎重大队的汽车从野人寨来到天堂镇,又专程送到汤池的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到位,才让谭何易很是松了一口气。 “莫敌他们到了哪里?”谭何易问蒋春阳,这些天,一直跟野补团在一起,已经有点依赖他们了。 “今天晚上在野人寨老营过夜,明天应该到达天堂镇。”蒋春阳说:“师座找他们有事。” 谭何易摆摆手,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师部现在就是我们两个,我想去一趟军部,把副师长和参谋长确定下来才是。” 蒋春阳完全同意,一个师部这么多的事,就凭自己两个人,忙到晕头也未必弄得清,参谋长一职十分重要,繁琐事务也极多,不可或缺。大战过后,下来各团的调整也势在必行,别的不说,526团覃振元提出的要韦志高过去这件事不能耽误。于是,蒋春阳很委婉的把调韦志高去526团的要求提了出来。谭何易是个很聪明的人,立即就明白了覃振元的小心思,问蒋春阳:“蒋主任对这个调整可有点想法?”蒋春阳摇摇头说:“我也没有什么章程,526团少了一个整营,又少了一个团副,补充是必须的,不然,不利于工作。” “这个事,我问问靳同轩,想听听他的意见。”没有参谋长给主意,谭何易一下子就想到了靳同轩。 很快,就收到了靳同轩的回电,蒋春阳扫了一眼电文,心中乐了,这绝对不是靳同轩的计划,肯定是莫敌的手笔。不仅把韦志高调到526团,而且把他的根基,527团的庞凤清营成建制的调往526团。至于527团,靳同轩给了一个参考意见,由彭伍升任副团长,彭伍营一连长张怀初接任营长。至于庞凤清营调走后留下的空缺,天马行空的提出,从十一游二团把陶少平营全营调出,成为527团三营,营长陶少平,少校军衔。 “为什么要把陶少平营调出?”谭何易问。 蒋春阳把李盛宗在望江的所做所为一一告诉谭何易,明确告诉谭何易,因为吴万年觉得自己受了戏弄,要回去与李盛宗火拼,莫敌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很到位,把李盛宗视为依靠的陶少平营调走,让吴万年出这一口气,也不至于在望江搞出内乱。谭何易点点头,又一次感觉到莫敌在西六县的影响力巨大,虽然并不弄权,却把整个西六县完全控制在股掌之中。 把机要参谋叫过来,先发一个电报去军部,对526、527团进行调整,同时请军部向安徽游击司令部请求,把陶少平营调到梅城。 消息传到望江,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人是陶氏兄弟,陶大平点上香向祖先拜了好几拜,才含着泪说,家里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兄弟陶少平终于进了正途,作为十一游的部队,完全是民团性质的武装,去了527团就大不一样,那是正儿八经的国军。陶少平更是喜不自禁,连夜开路,离开望江,开往梅城。愁的人是李盛宗和徐帷一,吴万年就要回来了,失去了陶少平的平衡,接下来只能继续曲身在吴万年的淫威之下,仰其鼻息。李盛宗和徐帷一知道,这次搬迁县治,把吴万年得罪狠了,不知道这个家伙回来,会弄出什么鬼怪来。 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吴万年知道陶少平营被调走,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立即打电报给莫敌,自称职部,把莫敌奉为上官,电文中说:获悉陶部北调,跪谢长官所为。长官此举,为职部一扫望江阻碍,今后职部可于望江放手施为,驱敌扼寇。职部所有成就,尽是长官所赐,职部感戴万年。吴万年。 收到电文,莫敌大笑,对靳同轩说:“前面说的都不错,就是最后的落款死了火。” 靳同轩看了一眼,也笑了,说:“可不是,前面说要感戴万年,后面又说无万年,这个落款也算是千古奇文了。” 罗卫说:“吴万年此人我不看好,小人一个。” “管他小人还是大人,能够维持望江一地安宁就行。”莫敌把电文递给靳同轩,淡淡的说:“望江一地,形势复杂,有点与安庆西六县相似,日军占据华阳码头,其它地方则在吴万年的手中。如同我们处理安庆与西六县的关系一样,只要吴万年能够保持现状,不让事态恶化,就不错了。换个人在望江,肯定会与日寇争雄,如果将华阳的日军打败,势必引来安庆日军的增援,如果在争斗中落败,不能有效扼制日军的进攻,望江就将全部落入敌手。吴万年此人贪得无厌,四处劫掠,把望江弄成万户萧瑟,让日军连出城抢粮都没有兴趣,又何曾不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法。” 靳同轩点点头,说:“只是现在去了一个李盛宗,只怕望江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敌说:“我们管人讨老婆,还管人生孩子不曾!” 哈哈哈哈! 说起老婆,就戳中了光棍们的痛点,野补团一号二号三号三个大男人,正经有老婆的只有靳同轩一个。罗卫告诉另外两个,他有个老婆,但是到底算不算老婆他自己也说不清,说是老婆,自己没有见过,说不是老婆,就生活在自己家里。莫敌和靳同轩都听乐了,怎么还有这种老婆!罗卫说,这个女子也算个奇人,自己家邻乡人,距离自己家有三十来里。听父母说是自己去南宁读军校时定的亲,打算一毕业就办喜事,没有想到民国二十六年抗战全面展开,自己也随军来了上海。听说自己上了前线,订亲的老婆就自己孤身一人背着包袱来到了罗卫家。罗卫父母告诉姑娘,罗卫这一去与日本人拼死拼活,有不有命回来还是两说,如果真的要死在外面,可就耽误了人家姑娘,劝姑娘回去,至于婚约,可以作废。姑娘跪在罗卫父母面前,很认真的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罗家的人,等着罗卫回来,罗卫完整的回来,算她命好,落了残废回来,她伺候一辈子,真要是罗卫回不来,她就在罗家守一辈子的寡。 罗卫平淡的述说让靳同轩大为感动,说:“老罗,嫂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罗卫笑了,说:“我也没有见过她,只听别人说起过她,人不丑,高高大大,做事风风火火。” “什么年头了,你们那里还兴盲婚哑嫁?”靳同轩问:“这种事,五四运动以后,就已经不多了。” “我们那里是穷山沟,很多地方还保留了一些古风。”罗卫说。他是客家人与本地瑶人的后裔,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家风很严。云贵两广,是历代汉人的南迁之地,中原文化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变化,对地处边远的两广云贵影响不大,这些地区往往还保留了一些上古遗风,反而是中原地区,因为战乱和朝代更替已经很难找到当地的遗迹。至于盲婚哑嫁,有不好处也有好处,家庭婚姻是件很复杂的事,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谈婚论嫁全凭感情,相对而言,父母就经验丰富得多,看好的对象一定比自由恋爱的有优势。 莫敌没有插话,他又何尝不经历了这么一回,前年回去探亲,家里也给他来了这么一曲,好在自己力拒,才把婚事挡掉。当然,能够成功的推掉婚事也有自己个人的主观成份,相亲的对方之所以愿意退婚,大多是被自己的光辉形象所惊吓。说实话,自己还真不是帅哥一枚,甚至连中等人材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几百亩良田,只怕永远不会有姑娘上门。 靳同轩是所谓的新新人类,讲究的是自由恋爱,他认为他与爱妻从小青梅竹马,不是盲婚哑嫁。殊不知,这是两家的阴谋,如果不是两家家长的有意撮合,他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成长。 生活就是这样,靳同轩很是感叹了一回。 野人寨,之前在杨创奇的527团驻守时,修建了完整的营寨,虽然人马离开了,屋舍还在,之前这个地方最多时有四个营,完全可以容纳野补团全部,因此,今天把营地定在这里,是十分合理的。之前莫敌罗卫和靳同轩三人都没有在野人寨呆过,呆下来仔细一看,这个地方还颇有三分风水,背倚天柱面朝潜水,左青龙右白虎,是个出人才的好地方。 从这里开始,野补团的行军就轻松了许多,莫敌没有想到的是,刚到这里,就看到停在营房里的六辆日产脱兔汽车,正是辎重大队的一个中队。带队的中队长告诉莫敌,何得贵主任让他把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送来,明天的午餐会送到天龙关,同时问莫敌,他们的车空车回去,需要带回什么,请莫敌吩咐。莫敌让所有的伤员都上了车,先回到团部据点天堂寨,早一点到就早一点得到休整和系统治疗。同时告诉辎重大队的人,明天不用再送东西来,没有了伤员,自己轻松了许多,带着一千多精壮汉子,如果连吃的都找不到,那也不免太过差劲了! 送走了辎重营的人,莫敌笑着对罗卫说:“知道靠近岳西的好处了吧,有自己的一块地,跟无地的游魂差别太大了,与其在黄墩一带苦守,不如回岳西做地主。” 罗卫大笑,自从有了岳西,有了自己的一块土地,在上面休养生息,莫敌的心境也变化很大,有了落脚点,有点归宿地,岳西,已经成了莫敌的根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六) 第十二章战余(六) 撤退的确很从容,甚至有点拖拖拉拉,在响肠又住了一个晚上,莫敌与靳同轩分道而去。莫敌带着一二三营去了他的军屯基地五河,罗卫和靳同轩带着警卫营去了天堂镇。莫敌的理由很简单,不想去跟岳西县的官僚们打交道。 莫敌不想跟岳西的官僚们打交道,岳西的官僚却不一样,早早就在天堂镇的南头路口等待着野补团的凯旋,迎接的场面很盛大,不仅有岳西县的头头脑脑,还组织了一两千人的吃瓜群众,在路边打着彩旗,弄了个纷纷扬扬。 罗卫和靳同轩看到这个场面,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岳西县党部李品和主任和县长江承量前望望后望望没有看到莫敌,有点失望,自己组织人马出迎,就是想给莫敌看看自己的组织能力,结果主要观众不在,实在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李品和忍不住问道:“莫团座呢?” “团座考虑大队人马一齐涌进天堂,会给当地生活造成一定的麻烦,在响肠就带着一二三营转往五河方向去了。”罗卫说:“谢谢李主任江县长郊迎十里,此等盛情,罗某一定上报团座,万分感谢。” 李品和是个很会来事的人,说:“我们来迎接的是凯旋而归的将士,又不是你们团座一人,他不在,是他的损失,我们在县府广场准备了接风宴,他没得吃,我们可以多吃一些。罗团副,靳参座,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靳同轩大笑,与江承量走到了一起。跟江承量说了几句,靳同轩才知道县府县党部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原因,176师师部迁到汤池,对岳西民众来说带来了好处,对岳西的官僚来说就未必,毕竟,176师级别远在岳西县之上,如果对待这个不一个系统的上官,他们拿不定主意。最重要的是,与野补团在岳西搞的那些生意和猫腻,需不需要分给176师一杯羹。因此,他们迫切需要跟莫敌勾通,找到一个共同的对付方法,给还是不给,给又能给多少!靳同轩这才知道莫敌为什么不愿意直接来天堂,他不想与县里这伙官僚纠缠这些琐事,最重要的是,莫敌喜欢把自己藏在后面,把对方的底牌弄明白了再出面,即使讨价还价也要有个后手。老大就是老大,无论是打仗还是做生意,都做得滴水不漏!靳同轩知道,这个事,最合适出面的还是自己,由自己与江承量们交流,谈得好,莫敌同意,谈得不好,再由莫敌出面洽谈。 晚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菜的式样不多,量足,菜的味道不错,料足,酒还是当地的封缸老酒,酒度虽不高,胜在回味悠长。不知不觉,靳同轩和罗卫都醉了。 回到了根据地,这一月多来的紧张一扫而空,多喝几杯,情理之中,不过,这么多人喝醉,就不可原谅了,在野补团团部里值班的黄英毅这么说。上到团副参谋,下到营长连长,没有一个能够清醒的,只有石重一个还算好,能够一步三晃走回来,其它几个,全部是士兵背回来。这回喝酒,江县长才了功夫,准备了莫敌和一二三营的酒菜,却只接到了一个警卫营,江县长一火之下,把天堂镇里岳西县衙的职员都招了过来陪酒,结果就是杀敌三千自损一万,把罗卫石重们搞翻后,岳西县衙醉了一堆,明天能不能正常开门办公,明天才知道。 黄英毅不喝酒,成了唯一一个能够值班的人员,于是,一个人坐在团部办公室里发呆。五河军屯,只是莫敌的一个行营,野补团团部设在天堂镇,在出去征战的这一个月,团部守庙的只有一个何得贵,他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外的时间多,在团部的时间少,团部办公室里,因为不开门透气,竟然有了淡淡的霉味。黄英毅让人把门窗全部打开,虽然秋风吹得人骨头发紧,却也清爽了许多,让人为之一悚。黄英毅对岳西不熟悉,他来岳西报道的第二天,还没有把天堂镇看过明白,就跟随警卫营去了天龙关。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时,就是向团长莫敌报到,来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在野补团里得到一个连副之类的职务,没有想到,莫敌手一挥,自己竟然成了警卫营的参谋长,军衔也升为上尉。作为一个今年才毕业的军校生,一下子得到上尉军衔,也算是另类了。 就着桌子上昏暗的马灯,黄英毅在写总结,军校毕业不久,应该做的功课还没有忘记,中央军校第六分校主任黄杰中将在毕业赠言中曾经说过,打仗如同读书,课前预习,课后复习,至关重要。一次作战无论胜败,关键在于总结,总结成败之得失,总结得失之原因,总结原因之造成,以求避免和再犯。黄英毅把这次出战青木联队的全过程用时间为纲进行了回顾,对石牌骚扰,两战余井,两战小市,一伏杨家岭,二伏操老屋,三伏独秀山,四伏皖水东,五伏三桥镇,六伏曹家榜,再加上大闹龙山机场,阻敌石塘河岸,无一不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写得黄英毅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昂,不知不觉,已是拂晓天光。 石重起得最早,来到团部,看到马灯早已燃完了最后一滴火油,灯芯烧得焦干,黄英毅伏在案上已经睡着,桌子一侧放着一本软面抄,一支没有拧上笔帽的派克笔放在本子上。石重拿起派克笔,拧上,这个笔,风干了一夜,只怕也没有墨水了。在拿起笔时,软面抄上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昔人云,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不计一朝一夕之荣辱,要争得的是最终的胜利,我以为此言不妥。有道是常胜不抵一败,常败毕功于一胜,可见胜败之重要。此次潜山怀宁之战,我部可谓全胜,虽然每一次都不是惊天地泣鬼神之大胜,可积少成多,积水成洼,为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面对日伪军来势汹汹,527团明知不可胜而战之,损兵折将,是为不智,败而退却,却成了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被惊惶失措撵到水吼,如丧家之犬,不思主动进攻,只求消极防御,竟然成了不计一朝一夕之荣辱。此二言,在今天,已然成了失败者的遮羞布。石重看到这里,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个黄英毅,还真是少年生性,作战之事,岂能这样简单一概而论。 把软面抄轻轻合上,走了出去。 今天,全营休息,不吹起床号也不要求出操,操场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锻练,比起平时,清静了许多。石重走到伙房,这里的伙头军早就起来了,稀粥、馒头、豆浆、煎饼弄了一大堆,石重捡了四个馒头,用日式饭盒装了两小盒粥,夹了一些送粥的咸菜放在中间的隔层上,回到团指挥部。 黄英毅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看到石重进来,连忙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迎了过来,接过石重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日式军用饭盒是个好东西,一物多用,打开盖子,放置馒头,把中间层拿出来,一人一个饭盒,吃得相当的讲究。 看到面前的日式饭盒,黄英毅想起了一个插曲,那还是在三桥阻击战结束打扫战场时,他从余井带过去的那个新后补充连,疯狂的收集日军身上的饭盒,只要弄到一个饭盒,莫不欢欣鼓舞。想想也是,建国军每人只有一个洋磁碗,挂在背包上,跟丐帮的差不多,早就眼红日军一人一个饭盒,在建国军的时候不能抢,这回才有了机会。 “怎么起来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休息休息?”黄英毅问。 “习惯了!”石重说:“这次打仗打得轻松,行军也不累,哪里需要休息,再这样打下去,就能打出赘肉来。” “我在桂南也参加过一些战斗,不如这边激烈,也已经很凶险了,营长,这还算是轻松,怎么样才是不轻松?”黄英毅问。 “打仗最累的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我们这一次,基本上都占据主动,所有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所以不累。累的是打什么怎么打一率不明白,甚至不知道子弹会从左边过来还是从右边过来,那就累了。”石重说。 “会有这种情况吗?”黄英毅有点不解。 “有!比如这一次守梅城的527团就是。”石重肯定的回答:“日军从何处来,往何处去,527团不知道,明知道不是对手,也必须打一打,把日军的来意打明确,去向打明确,才能作下一步的规划。如果没有527团在梅城的死守,就不可能有我们野补团之后的游刃有余。” 黄英毅一口馒头含在嘴里,陷入了沉思,不计一时之失,不较一时之辱,成不骄,败不馁。无悲无喜,方可不服于天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七) 第十二章战余(七) 谭何易在深沟铺的军部呆了两天,带回了一个参谋长,叫李宣,上校军衔,还带回了一个传令官,传达军部的命令,这位传令官居然是韦永成,据李宣参谋长说,韦永成是静极思动,主动要求来176师出差。李宣,四十八军参谋处长,出任176师参谋长不算升职,实在是人员紧缺,抽不出合适的人,才把他从军部抽出。作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战术教官出身的李参谋长,是个典型纸上谈兵的高手。 谭何易带回来了最新的敌我态势,因为第七军的内迁,六安至合肥以北成了第七军的防区,第七军军部设在之前四十八军的驻地麻埠,172师也接过四十八军138师的六安防区,138师师部搬到霍山县的但家庙,师长莫得宏,副师长空缺,参谋长崔坚。属下的三个团,412团,团长何述圣上校,依旧驻扎在舒城,414团,团长韦介伯上校,驻庐江,413团,团长韦戴庠上校,竟然把手伸到了无为。野补团,团长颜俊隆上校,跟着师部在霍山。军部批准了176师的请示,对176师下属各团进行了调整,526团团长覃振元,团副韦志高,手下三个营,营长分别是蓝代刚、李树雨、庞凤清,驻地在太湖。527团,团长杨创奇,团副彭伍,手下三个营,营长分别是张怀初、程万年和陶少平。528团团长周孟雄,团副莫仲庆,手下三个营,营长分别是李德华、龙应云、庞次南,驻桐城。莫敌野补团,驻岳西。176师增加警通营和防空营,警通营营长伍廷焕,防空营营长关山岳。安徽游击总司令部对十一游也进行了明确的驻地划分,潘觉民一团驻宿松,吴万年二团驻望江,郝文波三团驻怀宁。 回到汤池的第二天,关山岳率部脱离野补团警卫营,开赴师部报到。看到关山岳,谭何易一脸的苦逼,让李宣参谋长把关山岳安置好之后,谭何易一个电话打到了天堂镇野补团的办公室。 “你们莫老大回了没有?”谭何易问。 “师座啊!”接电话的是靳同轩,说:“我们团座还在五河,师座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有难题,要你们莫老大帮忙解决。”谭何易说得很不怎么理直气壮。 “师座你看能不能先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我能力有限,再找我们团长不迟。”靳同轩提议。 “也行!”谭何易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说:“同轩啊,是这样。军里给师部两个直属营的编制,警通营是在之前的警卫连通讯连和辎重连的拼合,这个还好办,上面有粮饷拨付。新增加的防空营就麻烦了,军里只能给我们建制,却不能给我们粮饷,要我们自筹,我们可不会自筹,两眼一摸黑,怎么弄都不会。这个事你看能不能解决,不然,就让莫敌跟我联系。” “没有粮饷,那个不行,皇帝不差饿兵,师座大可不要这个防空营的。”靳同轩说:“让关山岳的人回野补团,在警卫营下面再设一个重火力二连也是可以的,这次出征,大家都认识到了重火力的威力。在石塘河的烂泥桥头,一挺马克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独秀山,没有刘五魁的五挺马克沁和十二挺拐把子,四千多日伪军想一下子打散,可不容易。我昨天还跟罗卫说,弄一个重机枪连,装备十八挺马克沁和九二式重机枪,再弄一个轻机枪连,一色的拐把子和歪把子,这样要速度有速度,要机动有机动,要密度有密度,要火力就火力。” “你别扯,这个防空营我是不会退的,汤池畈这个地方,到安庆大龙山机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里,飞机放个屁的功夫就能飞到头顶,没有防空营,连觉都睡不安宁。”谭何易说:“我去军部,新来的军座苏祖馨中将对于我要求增设一个防空营大为赞赏,能够找到一个中央军校毕业会打飞机的人才实属偶然,一定不能放过。他已经打电报向第五战区申请,要求调剂三到五挺苏制德什卡大口径机枪来,守住汤池畈的门户。武器配备不用操心,操心的是粮饷。饷也不用你操心,我会从下面三个团的下拨费用中相应扣除一些作为补充。你就告诉我,怎么样养活这三百号人。” “从下面三个团的下拨费用中扣?师座,你不会那三个团长闹翻天!”靳同轩差不多在电话里就大笑起来,这种屎计是谁给谭何易出的。 “这个我有办法。”谭何易说:“每年每个季度下拨的费用是不同的,一般来说是越来越多,我把增加部份扣下就是了。更何况我们打退了日军对梅城的进攻,安庆的日伪三两年不会再弄出什么古怪,安庆所属,应该进入一个相对平和的相峙期。在这种情况下,三个团各自守着一个县,就不会自己找吃的!我还想给他们指标,让他们上缴一部份费用。” 靳同轩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想要解决防空营的吃喝问题,首先是要有一个完整的后勤系统,176师师部并无库存,有多少物资多少弹药,统统下发下属部队,下面需要什么,师部只是转达给军部。师部整个后勤,有一个战备医务所,有一个炊事排,还有一个小小的辎重队,连一级编制,三十匹驮马。这些人平时都是由参谋处主任负责管理,之前176师的参谋处主任是周孟雄,周孟雄出任528团团长后,由新上任的参谋处主任郭子逊负责。这个郭子逊做事很有条理,是个很不错的管家,但是要他搞创收就不太可能了。首先应该确认176师后勤处主任人选,有了合适的人才能去做合适的事。想到这里,靳同轩说:“师座,我以为,必须要有专人来管理这件事,比如说我们野补团,就有何得贵主任专职负责,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两千多人可活不下去。” “我也这么认为。”谭何易说:“同轩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靳同轩哪里还敢说有,一叠声的说没有。谭何易让他告诉莫敌,让莫敌想想办法,给自己找到这个后勤部处主任来。同时告诉靳同轩,多了关山岳一百多张口,师部的粮食消耗增加,如果不想出办法,师部一个月起码要饿四天肚子。 靳同轩忍着笑,把消息传给了莫敌,对莫敌说,带兵和养兵,还真不是一个概念,能带兵的未必能够养兵,真正能养兵的才是将帅之才。莫敌笑着说,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野补团不要上面一分钱,日子过得不错,凭这种就敢说自己是将帅之才,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话是这么说,谭何易的问题还必须给他解决,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师部就不能稳定,所谓口中有粮,心里不慌就是这个道理。在来榜河边信步走了走,让他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合适出任176师的后勤处主任,只是要委曲他从现在的上校军衔降为中校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莫敌想起的这个人,就是徐平狼窝山基地的负责人覃基石。 徐平的忠义救国军早就改组为第五战区挺进第六纵队,下辖三团,团长分别是刘青龙、田圳和赵学良,龚庆元任参谋长,覃基石为后勤部长。这两年,李本一出任第五专区专员,后勤问题迎刃而解,徐平主要的工作是与在这一带的新四军搞磨擦,抢地盘,争权夺利。年中的时候,138师副师长龙炎武少将调任第十游击纵队司令,全权负责皖东地区的军事协调工作。龙炎武首先做的事就是对辖区内各种武装进行整合,不可避免的影响到徐平的生存空间。在军统的协调下,挺进第六纵队与第十游击大队合并,徐平出任第十游击大队的少将副司令,除了还能保留狼窝山基地外,其它人员全部编入第十游击大队,刘青龙任第一支队上校支队长,田圳任第十游击大队特别行动队上校队长。覃基石虽然在第十游击大队挂了个名,实际上长期呆在狼窝山,过着世外高人的生活。 接到莫敌的电报,徐平二话不说,让覃基石前往176师报到。 谭何易知道莫敌帮他解决了后勤处主任的难题,兴奋的向四十八军申报,由二十一集团军与安徽游击总司令部进行商调,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和安徽游击总司令都是李品仙,自己家里的事容易办,不到一天,任命书就下发到176师:兹调任第十游击大队后勤部长覃基石为国民革命军176师后勤处中校主任。 十一月三日,覃基石来到了汤池畈。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莫敌也从五河来到天堂畈,他没有去汤池师部,而是让何得贵准备了一辆车,让覃国升去汤池把覃基石接来,同时,也把蒋春阳接来一起聊一聊,当年从宜山一起走出来的老伙计,越来越少了。 罗卫陪着莫敌在团部大门口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去弄野味的石重回来了,去搞佳肴的何得贵回来了,终于看到一辆汽车开了过来,车子在团部门口停下,一看到上面走下的人,莫敌楞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八) 第十二章战余(八) 蒋春阳和覃基石都是从汽车货厢上跳下来,莫敌一脸的笑意迎了上去,走到车边,只见副驾驶门突然打开,从上面跳下一个人,还扮着鬼脸怪叫了一声。莫敌还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韦永成,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去。韦永成哈哈大笑,闪身让开,在他看来,这个恶作剧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蒋春阳和覃基石走到莫敌面前,蒋春阳有意识的退后半步,把覃基石突出一些。看到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的老伙伴,莫敌和覃基石有点激动,不约而同的张开双臂,紧紧拥抱,莫敌个子不高,覃基石个子不矮,为了迁就莫敌,覃基石弯着腰拱着背,有点象煮熟的虾,又有点象只大马猴。 韦永成和蒋春阳看得有点眼热,莫敌很少放纵自己的情绪,能够与覃基石如此激情相拥,不仅仅是对覃基石的热情,更多的是对留在皖东北那支人马的思念。 好不容易,一对扇情的男人才松开了彼此,只见从覃基石身后,又转出一个人,向莫敌来了一个标准的敬礼。莫敌一看,是黄桂林,徐平手下的工兵营长,连忙一手薅下黄桂林额前的手,紧紧的握住。 一路问着徐平田鼠老龚等人的情况,一行人向团部走去。几个人分成了三个团体,莫敌与覃基石走在前头,罗卫和靳同轩一边一个,中间走的是黄桂林。走在最后的是韦永成蒋春阳和覃国升,三个政治部主任,只是级别不一样,分别代表的是军师团。 从覃基石口里,莫敌对徐平一伙人的情况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才知道,徐平的发展并非自己所想,当年的忠义救国军已经分崩离析。今年五月,合并成第十游击大队后,龙炎武出任司令,徐平任副司令,参谋长是龚庆元。徐平部在第十大队的三个支队中只占一半的席位,由刘青龙出任第一支队支队长。覃基石、赵学良、田鼠、黄桂林、梁宜生等都没有得到太高的位置,田鼠成了徐平警卫队的队长,覃基石挂了个后勤部主任的闲职回到了狼窝山,梁宜生去了李本一的第五区行署,担任警卫营长,黄桂林也挂了个工兵营长的职,天天在明光一带流浪,因为手下一个工兵也没有。这次调覃基石到176师,黄桂林向徐平请了个假,说是陪覃基石过来,实际上是想来这边谋个职位,不想再在第十游击大队混日子。 说起徐平,覃基石一脸的不自在,他告诉莫敌,徐平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估计莫敌见到他,也不会再接受目前的这个徐平。莫敌好奇的问,徐平到底是怎么变的,变成什么样了。覃基石告诉他,今年五月,明光博爱医院来了一个重病号,得的是很严重的肺病,人年纪不过四十岁,因为病魔的原因,看起来超过五十岁。这个人叫徐海东,湖北大悟人,是新四军里的重要人物,一度任新四军第四支队支队长。徐海东来到明光治病时,新四军参谋长张云逸将军让人给徐平一个口信,让徐平多多照顾。徐平对张云逸将军从来都是很敬重的,他的口信,比军统的命令还要好使,连忙弄了一些水果补品,亲自去医院探望。没有想到,一看之后,两人竟然成了好朋友,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产生了心灵的碰撞,一个军统特务一个赤党分子居然凑到了一堆。现在的徐平,早已经忘记了之前与新四军的摩擦,开口共产主义,闭口统一战线,比赤党更红三分。因为有了徐平的干预,这半年来,第五区的新四军第四支队活动十分活跃。徐平部在这一地区扎根多年,有强大的群众基础,一旦徐平部不再与新四军搞摩擦,甚至还表现出向新四军方面靠拢的迹象,别说龙炎武拿新四军没办法,就是李本一也有点无能为力。 莫敌很意外,之前一直与新四军大搞摩擦的徐平,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自己,只能是一个因素,那就是徐海东将军,看来这位徐海东将军不是凡人。对于徐平的改变,莫敌的态度很明确,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他能够接受徐海东的理论,肯定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自己没必要也犯不着气急败坏的去指责他或者纠正他,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平乐桂江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有思想,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甚至还曾经做过一军之长,在安徽这些土地上雄霸一区。 “龚参谋长他们就不说说他,任由他滑向那边吗?”莫敌问。 “我和龚参谋长不只一次的说过他,不仅没有说过他,还差点被他说服,赤军有一些理论,是我们不能不服的,他们立足于民众,立足于现实,立足于民族意志,立足于统一抗战,独立自由民主的愿望远远比我们国民政府的东西要有吸引力得多。”覃基石说:“我是因为接受不了他们吃大户的做法而下意识的离开他们。老大你知道,我们家是临桂五通的富户,这些年,通过经营,已经占了五通半边街,在他们眼里看来,我们家绝对是革命对象,算了,我还是不想把自己的命给革掉。” 莫敌无声的笑了笑,自己家也是百寿的大户,坳上的良田,大多在自己莫家手里,说起来,也是被革的对象。徐平家早就破败,上无片瓦,下无寸地,是典型的流氓无产者,他能够接受赤党理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吧! 何得贵弄了一桌好菜,人一到,就动手。在八仙桌上面,加了一张直径一米五的圆桌面,大家围坐在一起,不多不少,正好一桌。 本来主宾是覃基石,临时换成了韦永成。不说资历级别,就说交情,也必须这样安排,当年覃基石入伍,还是因为韦永成推荐,有韦永成在,覃基石不敢占先。莫敌坐在主人位,在野补团,这个位置没有人敢抢占。覃基石坐在韦永成旁边,贴着覃基石的是何得贵,他们今后是一条线的,应该多亲近。莫敌的另一侧,坐着蒋春阳,接下来是罗卫和石重,下首,是靳同轩陪着黄桂林。覃国升还是老本行,虽然席上有位却不能长坐,桌上有菜却不能多吃,主要工作是帮大家斟酒换菜,做服务员的勾当。 “桂林尽管放心,我们会协调处理。”靳同轩说。黄桂林家也是桂林的大户,他不能接受徐平的新主张,这才愤而离开,把情况跟靳同轩说了后,靳同轩已经生出了一个念头,在野补团里,再把工兵营重建起来,如果有可能,由师部直属更好,反正一个防空营也是自筹,多一个工兵营也未尝不可。岳西的交通是个极大的问题,过去从梅城过来的物资,主要是通过潜水用竹排运到昌蒲一带集散。野补团进入岳西后,才把响肠通往水吼的古驿道进行修整,勉强能够通行卡车,沿途还塌方不断,通车三天就要修路三天。即使是通车的那三天也不容易,坡陡路险,经常有车翻进山沟。至于通往霍山、桐城、立煌方向的物资,就只能通过力夫。岳西的力夫是当地一景,手持“丫”型打杵,目光呆滞,力大无穷。之前只有一个野补团,物资需求不大,在各乡畈设立了交通站之后,物资流通更为便利,岳西迎来了一个新的发展期。176师师部、迁入后,情况有了变化,物资运输压力增大,对道路的需求更高。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专业的工兵队伍,对全县的交通进行修缮和维护。黄桂林的到来,让靳同轩看到了可能。 一桌人其乐融融,酒喝得畅快,菜吃得潇洒,几杯下肚,就开始听到韦永成的哀叹:“你们这里,多少还是个圩镇,有人烟。汤池畋也不错,我在汤池畈这几天,把我入秋来没有洗过的澡全部被完了,那温泉,真舒服,泡进去,一身松软。你们不知道,我实在是受不了在深沟铺过的日子,那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再在那里呆上几天,不发霉才怪。各位,深沟铺,你们都去过吧?” 除了覃基石和黄桂林,其它人都点点头,莫敌还去过两次,深沟铺那个地方,也不像韦永成说的那么不堪,想当初英山到霍山商路繁华时应该还非常不错,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商路早已经堵塞,深沟铺还真就成了深沟沟里的一处偏僻的所在。韦永成在麻埠时过得不错,有地方听小曲,有地方喝小酒,到了深沟铺,才是真正的军人生活,难怪他受不了。 “空谷闻鸟叫,出门就爬山,不只我受不了,军长也受不了。苏祖馨苏军座一到深沟铺就感叹上了,他说,原来以为广西就够山了,没想到还有比广西更山的地方。”韦永成说:“我估计,军长也想把军部搬出那个鬼地方,只是因为处于英山与霍山之间的要冲,不敢擅离。” “深沟铺作为军部是很合适的,偏僻安全,又有大道与外界相通,物资运输和物资储备都有比较好的条件,再加上与138师和176师保持相对的距离,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搬迁。韦主任大人,你还继续在那深沟里面熬吧!”靳同轩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韦永成哀叹了一声,说:“我宁愿到176师来,也不愿意在军部过那种苦行僧的日子,你看你们这里,有吃有喝,还有温泉可以泡,闲来没事还能在天堂镇里逛逛,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美女。” “是谁想看美女?”门外传来了一句女声。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两个极品美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完全不是岳西这边的打扮,高挑的身材,挺拔的腰身,紧身的羊毛大衣小翻领,小圆礼帽带面纱,洁白的手套带着小花边,中跟的高帮靴,没有一点灰尘,大家都看傻了,这是哪家的仙女降落岳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九) 第十二章战余(九) 最先恢复正常的是靳同轩,他猛地站起来,把椅子也带倒在地,转身冲向两位仙女,二话不说,搂起其中一个,狠狠的亲吻起来和,看得一桌的光棍佬目瞪口呆。韦永成哇了一声,说:还是本地人够猛,不管不顾搂起来就啃,指了指覃国升,继续说:国升你是后生仔,阳气足,也去搂一个。覃国升笑着说,我可不敢。莫敌看了看面前的景象,心里基本上明白了一半,靳同轩搂着的那位,不仅没有反抗,反而紧紧的搂着靳同轩的后背,配合得天衣无缝,旁边站着的另一位,笑意中明显有淡淡的羡慕,眼中尽是激情。莫敌知道,前一位,一定是靳同轩的妻子,浙江之江大学的毕业生。 激情过后,靳同轩松开妻子,很是爱怜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年轻的妻子调皮的说,拉着靳同轩走到另一位美女面前,说:“这一位不用介绍了,我在路上跟你讲了一路,我先生靳同轩。同轩,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之江大学的同学,教育专业毕业的蒋华秀。华秀是我的好朋友,还待字闺中,你可得多多向你身边的有为青年多多推介。” 蒋华秀不好意思的拍了靳同轩妻子一下,说:“小蕙,别乱说。” “有什么!”章小蕙笑着说:“这可是我老公,我对他无隐瞒。” 靳同轩向蒋华秀伸出手,笑着说:“我们这里别的都缺,只有大量出产有为青年,只要蒋小姐愿意,我可以让全团两千弟兄排队供你挑选。” 蒋华秀轻轻握了一下靳同轩的手,啐道:“你们两口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靳同轩哈哈一笑,说:“好好好,我不是好东西,介绍一些好东西给你们认识。” 引着章小蕙和蒋华秀来到莫敌们面前,莫敌们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情圣似的满脸堆笑,靳同轩先是介绍自己的妻子,然后介绍蒋华秀小姐。接下来才一个个的介绍这一堆男人。首先介绍的是莫敌。听到这个名字,章小蕙就笑了,指着韦永成说:“真让我意外,我还以为这位是莫敌团长。” 莫敌和韦永成都笑了,这两个,外貌对比相当强烈,莫敌瘦小,尖嘴猴腮,十分的不抢眼,韦永成就大不一样,身材高大,一脸帅气,剑目朗星,阔嘴悬鼻,在岭南人中,绝对的英俊小生。莫敌笑着与章小蕙握手,说:“嫂夫人好,不知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 章小蕙想了想,说:“意外而已,无所谓如不如,平素常以为英雄均是张荩忱一般,今日方短左思晏子亦是豪杰。子曰以容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今日方知,莫天纵也是澹台灭明之类的奇人。” 莫敌摇头摆头,推辞不已。澹台灭明,复姓澹台,名灭明,字子羽,鲁国武城人,比孔子小三十九岁教育家,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子羽因状貌甚恶,孔子以为材薄。既已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吴,从弟子三百人,设取予去就以为诺,名施乎诸侯。孔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章小蕙将莫敌比成澹台灭明,那是十分抬举了,莫敌岂敢与先贤比肩,只能推辞。 蒋华秀也过来与莫敌见礼,说:“这一个月,莫敌上校是出现在我耳边次数最多的名字,你在潜山怀宁布局作战,把日军西侵梅城之敌打得狼狈而退,当地民众所树“天下莫敌”之旗帜,也已经成了抗日战场的一面旗帜。” “有那么厉害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莫敌笑了,一脸笑意,左边的断眉也飞了起来。这次西六县作战,莫敌还是比较得意的,能够几乎全歼来犯之敌,把敌酋青木一夫打得仓皇而返,如此佳绩,足可傲视群雄。 “这位帅哥是我们四十八军的政治部主任,韦永成上校。”靳同轩按顺序介绍说。 “韦永成?”这回轮到蒋华秀叫了起来:“可是桂林苏桥的韦永成?” 韦永成有点惊讶的看着蒋华秀,这位美女居然知道自己。点点头,说:“我是临桂苏桥人,如果没有第二个韦永成,估计就是我了。蒋小姐怎么知道我?” “我听我大哥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他在苏俄时的好朋友,我和小蕙这次从江西过来,他还说起过你。”蒋华秀说。 “你大哥是哪位?”韦永成想了一下,姓蒋,又在苏俄时跟自己是好朋友,呼之欲出的只能是一个人,惊叫道:“你大哥是建丰兄?” 蒋华秀笑着点点头。 “你从你大哥那里过来?我不见他已经五年了!他可好?我与他分别时,他正准备与芬娜结婚,我因为要赶去德国,不能参加他的婚礼,一直以为遗憾。”韦永成一叠声的问:“我知道他在江西第四行政区任督察专员,大力推行新三民主义,只是一在长江北,一在长江南,不得相见。” 一边的蒋春阳想了想,问身边的覃国升:“江西第四行政区督察专员,可是蒋委员长的大公子蒋建丰?” “你们老蒋家的事你自己都不明白,却来问我。”覃国升玩笑开完,鬼扯似的弹了弹身子,如果面前这位的大哥是蒋委员长的大公子蒋建丰,她岂不是蒋家的长公主! 在同一时间,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不敢自信的念头,皇亲国戚,居然距离自己那么的近。同时,大家都冒出一个共同的念头,面前的美女只要远观,而绝不可亵玩也。 把八仙桌上的圆桌面抬走,把八仙桌空了出来,圆桌面连同上面的菜抬到不远的作战室继续,留下韦永成靳同轩陪同两位女士,何得贵让人先上一壶热茶,上了四个精致的江西景德镇青花小杯。 “两位女士是怎么来到岳西山区的,不会是从江西一步步丈量过来的吧?”韦永成问。 章小蕙摇摇头,说:“华秀的大哥派了一个警卫排,护送我们过来,一路上有他们,我们倒也不累。” 听说外面还有一个警卫排,覃国升腾身而起,奔了出去,把弟兄们送到岳西县政府招待所,好好休息是正经。 警卫排的弟兄把章小蕙和蒋华秀的行李送了进来后,跟着覃国升离开,他们走了十五天,一路辛苦了。 解开大衣,摘下帽子和帽子前的纱网,两位美女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黑色长靴上面是日式呢马裤,上面是美式夹克军装,长途劳累并没有让他们的脸上生出疲态,反而是秋风让他们的脸更加艳红,身材妸娜,体态万方,却也各有其美。如果说章小蕙是绝色小媳妇,蒋华秀就是青春美少女。 章小蕙和蒋华秀一行从江西抚州出发,经过景德镇、浮梁、东至,在东流过了长江,然后到了石牌。到了石牌后,他们所持的江西第四行政区派司得到了怀宁县长胡积善的热情接待,派出大船,把他们沿潜水送到谷口,在野人寨,正好遇到野补团送土特产到梅城的货车,包了一辆货车,直接到了野补团的指挥部门前。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派人去接你们。”靳同轩说。 “我们动身时,你们这里才刚刚打完仗,建丰大哥说,日军退了,安庆应该有一段安身日子,这才同意让我们过来。”章小蕙说:“这一路很顺利,我考虑到你这边战役才结束,肯定千头万绪的,就不敢再给你添事了。更何况,我们能从上海去到江西,就不可能不能从江西来到安庆。” “还说呢,你们怎么就去了江西?”靳同轩问。 “建丰大哥在江西建设三民主义新赣南,决心实现人人有工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屋住;人人有书读。我们在上海的青年学生,受其感召,组织了一个五百人的参观团,从浙江进入江西。”章小蕙说:“我跟姆妈说,我要去安徽找你,到了江西,就离你不远了。姆妈这才同意我来,还要我早点找到你,不怀上宝宝不让回家。”说到后面一句,章小蕙已经满脸通红。 靳同轩哈哈大笑,问蒋华秀:“华秀也是想帮你建丰大哥才去的江西?” 蒋华秀摇摇头,说:“我是学教育的,听说我大哥在江西扫除文盲,大力发展教育,要求每个保、甲都举办读书会,实行强制入学,教民众识字,因此也想去做一名乡村教师,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一到江西才知道,我大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也只能做到让每一入学文盲都可以认识单字数百,背诵课文数十课及脱手写字,抄书,距离教育,差之甚远。每保一校小学,每县一所中学仍然是远景规划。我写信给家里,要投资创立一所学校,从小学直到中学,被我大哥拒绝,他认为,改变一个地方,需要的是当地民众的觉醒,而不是一两个大户的施舍。我知道在他的心底里,还是苏俄那一套发展理念,动员全民,从而实现解放全民,作为个人的力量,我大哥并不看重。这才起心就离开那里,知道小蕙准备千里寻夫,也就跟着一起来了,听说天柱山风景如画,权当旅游一趟。没有想到,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我大哥曾经多次说到的好友韦永成大哥。” 韦永成笑了,说:“我一会给建丰去电报,告诉他,你已经平安到了我这里。” “他一天忙得溜溜转,才不管我到了哪里。”蒋华秀摇了摇头。 何得贵让人再上了一些小菜,给两位美女接风,清炖山鸡,豆花鱼,红烧野兔,加上一盘红烧茭白,一大盆糯米丸子,八仙桌上立即满满当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 第十二章战余(十) 靳同轩开始也以为,这位蒋家小姐,估计也是委座的远亲。坐下来一了解才知道,这位跟蒋委员长不仅不是远亲,关系还相当的近。她是蒋介石同父异母兄长蒋介卿之女,蒋介卿生于1875年,比蒋介石整整大了12岁,生母乃蒋介石父亲原配。蒋介卿是郡庠生出身,后又毕业于四明专科学校法政科。蒋介石初显发迹之象时,蒋介卿出任过台州地方法院推事、广州地方审判厅推事、英德县县长、后又担任过浙江海关监督、浙江省政府委员等。后辞职回到奉化溪口,开设公裕钱庄。蒋介卿年轻时,曾因与继母(即蒋介石生母王采玉)为拆产分家的事闹过矛盾,彼时蒋介石尚未立事,但从此对这位异母兄长心存芥蒂。蒋介卿后来之所以辞职回乡自谋生路,与隐约存在于他兄弟之间的这点芥蒂是不无关系的。 不过,兄弟毕竟还是兄弟,这一点,蒋介石心里是界线分明的,虽然蒋介卿对蒋介石说不上好,蒋介石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他当司令的时候,也不忘记自己的哥哥,安排了一个海官总督的职位给他。1936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当蒋介石被扣西安、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到奉化溪口时,蒋介卿正在溪口武山庙看戏,惊闻此讯,惊骇过度,当即中风跌倒,不省人事,抬回家后不到三天就亡故了。 蒋返回南京之后,因在事变中跌伤腰部,遂回溪口养伤。族人请示蒋介石为其兄治丧事,蒋介石吩咐“缓办”,直到1937年4月22日,蒋介石腰伤渐愈,才为兄长治丧出殡。因为担心自己安危而活活急死,蒋介石也十分感动,因此举办仪式颇为隆重,国民党中央的一些显要人物如林森、冯玉祥、居正、何应钦、俞飞鹏、朱家骅、阎锡山等均亲往吊唁,一时车来轿往,人喊马嘶,奉化一带城乡轰动。 蒋介卿去世后,留有一女蒋华秀,蒋介石便将她接来抚养。在蒋家的第二代中,蒋华秀是唯一的女性。蒋介石膝下无女,对这个侄女疼爱有加,不知不觉便打造成传说中的“民国公主”。 知道了蒋华秀的身份,莫敌一党人立即后退三千里,他们都知道,李宗仁长官与老蒋尿不到一个壶里,抗战也是激于全民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才放下敌意,与蒋委座走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上来,从心底里,桂系对蒋氏,从来没有顺从过,更说不上尊重。对于与蒋氏有瓜葛的人,莫敌一党人无不退避三尺,敬而远之。 知道长公主到了岳西,李品仙给韦永成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陪好蒋家大公主,必须当成一个政治任务来完成。 当李品和把命令送到野补团驻地,交给韦永成手里时,韦永成一脸的苦相,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大笑出声。莫敌拍了拍韦永成的背,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这趟差事就交给你了。” 蒋春阳躲瘟神一般连夜跑回了汤池畈,回到176师驻地,天堂畈发生的事,他只当做不知道。谭何易很有才,来了一份电报,指名道姓给蒋公主,对蒋公主到达岳西表示热烈的欢迎,同时告诉蒋公主,在岳西,将由韦永成为代表,对蒋公主进行全方位的服务,蒋公主凡有需要176师效劳的,只管开口。看到电报,韦永成脸色更黑了一圈,这个差事只怕是推不掉了。 何得贵在天堂畈找了一家富户,把富户的客房好好布置了一番,双喜的补面,大红的床单,手臂粗的红烛,弄得农家的洞房一般,就差头上的红盖头和挑红盖头的称杆。当靳同轩带着妻子章小蕙进到这间房子里时,会心的笑了。 “没有想到何主任一个粗鲁汉子,竟然还有这么仔细的一面。”章小蕙抚着床上的府绸缎面金丝被对靳同轩说:“我还以为会跟你一起住军帐,睡行军床。” “何得贵主任这个人,是个很不错的管家,因为有他,我们野补团才能有了生存的可能。放心吧,我还混得没有那么差,不会让你跟我一起睡行军床。”环顾屋子里的陈设,靳同轩笑着说:“我参加抗日这些时间,还真没有吃过什么苦,大多呆在参谋部里,没有冲杀在第一线。这么说吧,死在我手里的日军不下万人,真正被我亲手杀死的,没有一个。” 章小蕙笑了,问道:“老公,你走进抗日队伍,已经两年多,不会告诉我,你还没有放过枪吧!” “放过的,也杀过人。”靳同轩不太自然的低下了头,说:“只不过杀的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是赤军。” “啊!为什么?”章小蕙退了两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杀了我舅舅。”靳同轩说。 “哦,这件事我知道。姆妈跟我说了这件事,说你帮姆妈家报了仇。”章小蕙说:“我回到我家问过我父亲,我父亲对你这样做,只是一个评判,冲动!你枪杀的人未必就是杀死你舅舅的人,甚至你枪杀的人未必就是想杀死你舅舅的人。你舅舅所处的地位,所有热血中国人都会去杀死他,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心在曹营心在汉。你不作调查,不作分析就开枪杀人,并不合适。现在是全民统一抗战时期,我们与赤军都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而不是当年的对手。同轩,你是不是后来也发现了这点,才离开了滁州,跟着莫敌团长来到安庆。” 靳同轩点点头,说:“我承认,我来安庆是有躲避的成份,不过,我还是认为,这种事,无所谓对错的。” “我这次在赣南走了一圈,对当地可谓痛恨交加,赤党已经离开六年,此地仍然不能恢复元气,人丁稀少,满目疮痍,万户萧肃,土地无人耕种,矿产无人经营。有时,我会感叹,或者之前,国府对此处的剿肃,是否有点过头。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交谈,非得弄个你死我活!”章小蕙把被子抖开,铺好,抖被子扬起的风激荡着烛光,屋子里或明或暗。章小蕙拿起烛勺,轻轻的压熄两条红烛,只留下床边不远桌子上的一盏油灯。自己两人早已不是洞房花烛,这红烛意头虽好,却不太当景了。 靳同轩叹了一口气,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在第五区,见识过赤党太多的所作所为。对于赤党,他深为同情,但是对于赤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实在是不愿苟同。他不愿意再谈及这个话题,把话岔开:“小蕙,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把蒋大公主招来,可是给岳西带来不少的麻烦。” “为什么?”这回是章小蕙不理解了。 “桂系与老蒋不对付,你不会不知道吧!”靳同轩说。 “不会吧,我记得蒋委员长说过,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惟有牺牲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章小蕙说:“抗战三年来,参谋部白总长为军委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李宗仁长官更是深入战局,打出了台儿庄会战的经典战例,足见将帅一心,共御外敌。” 靳同轩笑了,说:“蒋公之心,路人皆知,保留中央军实力,以日军削弱各地武装实力,达到鹬蚌相争,渔人得益之效。当年驱虎吞狼,如今驱狼喂虎,套路都是一样的。” 看到爱妻不解的目光,靳同轩一边解开自己的军装钮扣,一边说:“我正因为看到了蒋氏的局限,才不愿在蒋氏靡下效力,宁愿委身于桂系,也算是得一清静之地,安安心心的打日本人。” “你就不怕在自己身上铬下桂系的痕迹?”章小蕙轻轻推开靳同轩给自己解扣子的手,把内衣的右衽小襟解开,在靳同轩的注目中,钻进了大被。 “人活天地间,何处不留痕,只得舒心即可。”靳同轩也钻进了被窝。 被窝还没有暖,章小蕙缩成一团,靳同轩把爱妻搂进怀里,笑着说:“我们还是不要操心那些没用的,先完成了姆妈的命令再说吧。” 章小蕙吃吃笑了,把头埋在靳同轩的胸口,说:“你还真是得过且过!” “得过却不过,那才是真正的不妥。”靳同轩大笑。 还真有得过却不过的人,那就是重兵把守下的县府后院,一栋小绣楼是后院里最为豪华的所在,在韦永成的陪同下,蒋华秀来到了后院,当她跟着一个中年老妈子走进绣楼,在灯笼的照引下走到二楼,当她看到绣楼上的宁式大床,讲究的床上用品,无一不是苏绣杭绵。大床前,是一张小几,小几上,是几样时鲜的糕点,小几下,精巧的火笼给绣楼带来一股暖意。蒋华秀笑了,这是真把自己当贵客了!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给主人家找麻烦了! 这与自己在宁波老家的绣房何异!蒋华秀当即就想退出,再一想,既然主人家殷勤款款,自己拒绝,不仅不给主人家面子,更重要的是突然间提出更换,会给主人家弄出更多的麻烦。只是这种待遇可一不可二,明天一定要交待主人,自己也是普通人,不需要弄得太多的与众不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一) 第十二章战余(十一) 清晨,蒋华秀公主醒来,在床上坐起,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就走了进去:“小姐醒来了,是现在洗漱还是一会再洗漱?”蒋华秀楞了一下,这是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昨天晚上,睡的真好,或者是累了,或者是不再是旅舍的感觉,让自己找到了家的感觉,看来,是绣楼里的陈设让自己安神入睡,特别是墙边那一柱安魂香,与自己在宁波老家用的完全一样,这里的主人有心了。 “现在就洗漱吧!”蒋华秀的话音刚落,门外鱼贯走入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拿碱的拿碱,端盆的端盆,好不热闹,把蒋华秀看得呆了。 挤好牙膏的牙刷,有人递上水杯,再有人把空盆子递在蒋华秀面前,这阵势,是要在床上完成洗漱的节奏。蒋华秀连忙想掀被而起,早有人在一边递过棉袍,服侍她站起身来。蒋华秀有点不安,为了自己,让主人家为难了。 好不容易在一群姑娘媳妇手里逃脱出来,蒋华秀才能走出绣楼,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做了几个早操动作,之江大学有很好的教育,早起必须晨运,蒋华秀也养成习惯。看到蒋华秀摆手弄腿,早有婆子在一边请示:“小姐是准备用早饭,还是在这里练完功夫再吃。” 功夫,蒋华秀差点喷了出来,这还能被叫成功夫,那散步就成竞走了!连忙说:“如果准备好了,现在就吃吧!” 婆子侧着身子走在前面带路,把蒋华秀带下绣楼。昨天晚上天黑没有注意,今天一看,这个小园子弄得还真不错,虽然没有苏州园子的秀气,却也有着一股文人的儒雅,人工挖成的小池塘,用竹子引来一股水流,流在水里,荡出层层涟漪,水下,还有几条小红鲤,虽然是秋水凉了,却也游得正欢。池塘边是一处阁子,四面开窗,却嵌了透明的玻璃,板栗色的色调,那是生漆漆就。一条迴廊,曲折婉复,通往南面的月亮门。院子里零乱的种着一些竹木,也许是现在的房主不会打理,有些主次不分。 穿过月亮门,走到后院一个洁净的小间,一张八仙桌空无一人,婆子让蒋华秀稍坐,一会才把早餐送上来。 首先上来的是一杯地地道道的当地兰茶,岳西地处山区,盛产高山茶,此茶选用芽头均匀的一芽二叶,精工焙制而成。茶芽形似兰花初放,色泽鲜绿,细毫显露。饮尝则滋味醇浓爽口,嫩香持久,令人心旷神怡,是当地特色。男人喝封缸酒,女人喝兰茶,已成习俗。端茶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与之前的婆子不同,这个女人穿的是时装,西式的套装,盘着简单的发髻,脸上还轻轻的扑了淡粉。蒋华秀开始并没有很注意这个女人,听到一边的小姑娘叫了一声“夫人”之后才抬起头来,站了起身。在这个院子里,能够被称为夫人的,必定是院子的女主人。 “蒋小姐请坐。”夫人展颜一笑,说:“我叫许丽云,是岳西县党部主任李品和的发妻,我是广西容县人,国语说的不是很好,让蒋小姐见笑了。” “夫人请坐。”蒋华秀连忙让坐。 “蒋小姐能够来到我们岳西这个山区,实在让我们惊宠,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蒋小姐看在抗战艰难的份上,多多包涵。”许丽云的国语,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作为一个粤语地区的人,能够用国语十分流利的表达意思,已经难能可贵了。桂系和粤系的一些高级军官,都是只会粤语不会国语的,包括孙中山,一开口就是:“诸君,我哋大家喺中国人!”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也全力推行国语,以北方方言为基础,包容长江黄河流域的普遍口音,力图打造一个能够简便交流的语言体系。与广西的官话相比,国语也完全不是一回事,面前这位许氏夫人的国语,不含太多的广西官话,而是更接近国语,甚至与莫敌们说话,也大有不同。蒋华秀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许夫人,应该受过很好的教育,不然就是语言上有极高的天赋。 许氏夫人坐下后,姑娘们开始大盘小碟的上食品,不一会,就是满满一桌。 “这么多的东西,我们两个可吃不完。”看到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品,蒋华秀笑了。 “我们不知道蒋小姐的口味,就乱七八糟的都上了一些,爱吃的就吃一点,不爱吃的,就送到前院去。那里有一群大食客,多少都不够他们消耗的。”许氏夫人一边说,一边开始介绍面前的食品。 首先放在蒋华秀面前的是一小碗类似于羹汤的东西,蒋华秀认识盛汤的碗是上好的青花小碗,只是碗里面的东西,她就云里雾里了。 “这是岳西著名的五谷豆粑。”许氏夫人说:“《搜神记》曾记载,天柱山有一孝子叫董永,至孝,孝感动天,引起仙女下凡相配,故事就发生在距离天堂畈不远的天仙河。五谷豆粑就是心灵手巧的仙女用五谷杂粮为原料,用纯净甜润的天仙河水调配,手工精心制做而成。原料为天然五谷杂粮,口味鲜美,食法简单,为天仙河畔人家传统美食佳肴。蒋小姐不妨试试。” 美丽的传说激起了蒋华秀的食欲,轻轻的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抿嘴一品,果然好吃,清淡中溢出一丝香味,入口即化,不腻不油,是早点中的上品。 “这是糯米圆子。”许氏夫人把一个椭圆形的丸子布给蒋华秀,说:“这是岳西人逢年过节前必备的一道菜肴。寓意着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蒋华秀点点头,咬了一口,外香里鲜,有荦有素,完全不是江东的狮子头。 “再尝尝这一个。”许氏夫人再端过一盘,介绍说:“这是平坡粉,可不是岳西特色,是我老家广西容县平坡的一种石磨粉,用石磨磨出来的米浆,用托盘蒸熟,卷成条,剪成段,再配上汁,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蒋小姐会不会喜欢。” 蒋华秀吃了一品,细腻滑爽,却不只是粉味,有一股浓浓的肉香,问道:“这个粉的味是肉汁吧?” “蒋小姐果然是大家,一吃就懂。”许氏夫人拍了一记马屁,说:“我喜欢吃这个东西,到了岳西后,请当地的石匠打了一副古磨,专磨米浆,开始,只有我自己会做,后来,厨房的人也学会了,我就不再动手。这个汁是猪脚汁,把一只猪脚,配上五香八角,用文火炖上一天一夜,让肉完全烂在汤汁之中。挑出骨头,把汤汁淋在平坡粉上,就是这个味道。” “夫人真是美食大家!”蒋华秀不由自主的赞道。 “那可担不起。”许氏夫人有点得意,说:“我等妇道人家,在家相夫教子,让丈夫吃饱吃好,是我们的本份。至于经营城市,征战沙场一类的事,就让他们男人去做吧。” 蒋华秀摇摇头,表示不敢苟同,但是交浅不好言深,只能对面前这位夫人表示婉惜了。在她看来,国难当头,人不分男女,都应该为国效力,为民办事,有能力而守在深闺,似乎与当前的大势不符。无论蒋大公子在赣南,还是蒋大总统在重庆,都在推行新生活运动,推广全民生活艺术化、生活生产化和生活军事化。蒋夫人宋美龄女士更是不遗余力的推行“新生活运动”,她虽然承认:“中国的妇女,非但多数没有受教育的机会,而且大半还仍过着数百年前的陈旧生活。”却很努力的向全国女性呼吁:“知识较高的妇女,应当去指导她们的邻舍,如何管教儿女,如何处理家务,并教导四周的妇女读书识字。”对于许丽云这种生活方式,她只能在心里感叹。 “夫人应该读过书吧!”实在忍不住,蒋华秀问道。 “也算是读过的吧,在梧州女子学校读了六七年书,后来家里催婚了,就缀学回家嫁人。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再敢说自己读过书。”许丽云笑着说:“我如今的国文水平,也就停留在能够看懂家书而已了。这两年,孩子渐渐的长大,我才有了一些时间,偶尔看看书报,读读张恨水先生的小说,跟着张恨水先生做了十四个梦。” “能够接受十个四梦,那已经很了不起了!张恨水先生是想做完他的八十一个梦的,时局艰难,也只能做完十四个梦就醒了。我记得张先生是安庆潜山人,他的作品在这里应该是很流行的。”蒋华秀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夫人就不考虑走出后院,走到社会中去,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吗?” “我能做什么?”许丽云摇摇头,看得出来,她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很有希冀的。 “知道妇救会吗?”蒋华秀问。 许丽云摇摇头。 蒋华秀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手帕在嘴上印了印,很认真的说:“民国二十四年,华北自治,全国抗日情绪高涨,由沈兹九、史良、王孝英、胡子婴、杜君慧、陈波儿等人发起组织上海妇女界救国会,之后扩展到全国,国母宋夫人,廖夫人何香凝女士都成为了全国妇女界救国会的成员之一,对推动抗日战争进程和社会进步,起了不小的作用。如果夫人有意向,可以在岳西一县建立岳西妇女界抗日救国会,我可以为夫人递交成立报告。” 许丽云很认真的看着蒋大公主,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能够做出这么大的事。 蒋华秀站了起来,说:“夫人不是说外厅还有一群食客吗,我们不妨出去听听他们的意见。” 也不等许丽云同意,一把拉起许丽云,走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二) 第十二章战余(十二) 外面大厅,正自欢笑连连,造成欢笑的主角,是靳同轩和他的妻子章小蕙。出于礼节,莫敌韦永成二人早早来到县衙大堂,美其名曰为公主请安,实际上是为了混上一顿好吃的早饭。昨天晚上,李品和得到接待蒋公主的命令后,就很把这件事当成了一项政治任务和外事任务,整个县府县党部的人忙了一夜,只为伺候蒋公主的一日三餐。得到消息的莫敌们,有如此良机,不蹭上一两顿,那是说不过去的,于是一大早就踱了过来。江承量县长和李品和主任很晚才睡,一大早又赶了过来,正好陪着莫敌韦永成喝茶。四人喝了一肚子的寡茶,还没见后面传吃的上来,知道是公主还没有进膳。正自饥寒交迫之际,靳同轩两口子进来了。 “哎哟,还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韦永成笑嘻嘻的说,现成的趣不打那不是韦永成的风格。 “那必须的!”李品和也一脸堆笑,接了一句:“久旱逢甘雨,小别胜新婚。” 章小蕙还有点脸带微红,不好意思,斜眼一看靳同轩,这位已经完全兵痦化,全不当回事,腆着一张笑脸,回答:“我们这可不是小别,一别大半年,是大别。” “我们这里是大别山,大别,也是正常的。”平时不爱多开玩笑的江县长也插话说。 “小别胜新婚!大别胜什么?”莫敌也笑着说:“我没有结过婚,没有体验,哥几个说说。” 靳同轩回答得很简单:“小别胜新婚,大别生嫌疑。小别则可,大别是绝不许可的。” 李品和和江承量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这是过来者才能认识到的至理名言。 章小蕙坐在靳同轩身边,一脸微笑的看着男人们聊天,很融洽,很和谐,她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群体之中,跟他们打趣,任他们逗笑,却也其乐融融。 这个时候,从内堂走出了两个女人,一看到章小蕙,蒋华秀就跟了过来,挽着章小蕙的手,说:“你有了老公,就不管我了!” 章小蕙搂了搂蒋华秀,说:“在他们眼里,我们俩身份不一样,你是堂堂长公主,我只是他们其中一个的老婆而已。所以对于我们两个,他们要区别对待。” 果然,之前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几个男人,看到蒋华秀出来,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严谨而恭敬,一反之前的随意。 有了三个女人,就有了开台唱戏的可能,把里面小间桌上的吃食送出来,还增加了一些分量,足够外面这一桌食用。再三推辞之后,还是等蒋华秀落坐后,其它人才依次坐下,很是体现了一番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美德。 坐下后,韦永成很是程序式的问了几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蒋华秀也很客气的回答,很是官样,有点外交辞令的感觉。章小蕙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只能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局面,说:“我有点吃醋。” 大家都笑着看着她,这位平白无故的吃什么干醋。 “我和华秀两人从远处来,如果说远来是客,那我们两人都是,真要论起来,我是主客,华秀是陪客。”章小蕙笑着说:“结果,一到岳西,完全颠倒,我成了家属,华秀反而成了贵客,我不吃醋吃什么!” 大家都笑了。 靳同轩把桌子上的一小瓶陈醋放在章小蕙面前,说:“多吃点,这个东西消食。” 大家再大笑出声。 “就是啊!”蒋华秀说:“现在是新时代,不再是满清时期,更没有什么皇亲国戚。我虽然是委员长的侄女,也不比其它人有什么不同。各位只要把我当小蕙的同学对待就行了,如此特殊关照,真让我承受不起。” “委员长是我们敬重的领袖,他的家人自然也应该受到我们的爱戴。”李品和是老政客,说话比较不要脸,说:“蒋小姐能够来到岳西,已经让我们惊喜莫名,一点吃住,算得什么,只要蒋小姐满意就好。至于同轩家的弟妹,到了岳西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在自己家里,没有人跟你客气。” 江县长也说:“蒋小姐来到岳西,可到各处看看,此地虽处山区,风光不错,民风纯朴,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就是。” “我说话管用?”蒋华秀笑了,她知道,这些人,不会因为自己说两句话就会消除与自己之间的隔膜,真正能够融合,还需要自己主动采取行动。 “当然!”江承量很认真的点头。 “那好,我就说个意见,是否合适,还请县长主任各位长官们斟酌。”蒋华秀说。 大家都还没有动筷子,等着蒋华秀先动手,没有想到这位已经在里间吃了大饱,不知道外面这一伙早已饿得前心贴后心。莫敌苦笑着望了一眼韦永成,发现韦永成的喉节也在一上一下,明显是被桌子上的美食引诱了,对于蒋大公主有什么意见,早已不再当回事。到是江县长和李主任两位十分认真的洗耳恭听。 “刚才在里间,我跟李主任的夫人聊天,才知道,岳西一县竟然还没有成立妇女界救国联合会,我认为,李主任夫人完全可以出任岳西妇救会主任,带领岳西一县各阶层女性积极为抗日作出贡献。”蒋华秀说。 听到这个事,江承量和李品和两人的神色立即变得十分的凝重,这不是件小事,成立妇救会,过去在皖西并无先例,这个组织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会不会有特务成份,不会把一干妇女忽悠起来,让在座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后院起火。 看到两个不说话,韦永成知道,这两个正在作难。成立妇救会,不是面前这两个能够作主的,在皖西,要成立一个机构,还得先问李宗仁,再问李品仙,不可能某一个县擅开先河。至于妇救会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韦永成是知道的,这是一个极为正义的组织,对抗日也有十分积极的作用,有国母宋先生还有廖夫人何香凝女士掌舵,这个组织必将走在全民抗战的第一线。蒋华秀还年青,不知道政治的敏感,只是凭着自己的冲动提出意见,却不知道真正实施是多么的麻烦。在这个时候,只能自己来和和稀泥。于是韦永成一脸苦像说:“蒋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一边吃一边谈,说实话,我已经饿得喉咙里都快伸出手来了。” 韦永成的话,让全场气氛为之一变,之前凝重的气氛被韦永成一句玩笑连消带打,冲得干干净净。蒋华秀也知道自己心急了,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心急了,大家请慢用。我在里面吃了一点了,没想到,你们还没有吃,对不起,对不起。” 章小蕙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糯米丸子放在蒋华秀碗里,说:“我总算知道什么是饱汉子不懂饿汉子饥了!” 韦永成也不客气,夹起一个糯米丸子放到自己的小碗里,先深深的闻了一闻,大赞了一声“好香!”然后一口咬去了一半。蒋华秀看着这个搞怪的男人,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帮自己,把自己弄僵的气氛缓和过来。自己过来时,大哥不只一次的说起过他这个同学,没有想到,这位韦同学不仅人长得帅气,才气也十分的不低。 莫敌、李品和、江承量和靳同轩四个人都是饿得狠了,一旦开动,便有风卷残云之势,把桌子上的食品一口气弄掉了三分之一才把节奏放缓。而这个时候,章小蕙才吃下了第一小碗五谷豆粑。她是在惊讶,惊讶他家的靳同轩竟然也会变得如此粗鲁,当年的斯文荡然无存,军队还真是一个改变人的地方,如果靳同轩的老妈看到他这么狂吃,一定会特别的高兴。 蒋华秀也夹起一个糯米丸子,放在章小蕙的碟子里,低声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章小蕙摇摇头,说:“你没有错,只是他们没有思想准备而已。岳西这个地方,地处山区,消息也十分闭塞,对新的事物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妇救会这个东西,在成立之初,对推动民族统一抗战起到过积极的作用,现在主要在于教育妇女,提高妇女的基本素质,从而全面提高国民素质。我曾经听过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妇女指导委员会委员兼联络委员会主任史良女士的演讲,她力争在宪法上明文规定男女平等和保障妇女的权利。在争宪政方面,她坚持男女平等,提出不仅要在宪法总纲中明确规定男女平等的事实,并且要在国民大会这一章中写入妇女代表名额不少于15%,,这是前人未曾提过的,在目前,能够为妇女争权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一种创举。她建议妇女工作者要到基层去,到城市、到乡村的妇女群众中去,进行有关参政的宣传教育,为抗日作出贡献。桂系是固执的,他们对很多东西有着本能的对抗,甚至有时候会不加分析的拒绝,有些东西,在桂系管理区推广,可不是一句话的功夫。我们来到这里,如果能够在这铁板一块的局面下,撕出一道缺口,就是对抗日的贡献。但是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循序渐进才好。” 蒋华秀点点头,看了一眼章小蕙,这位,在政治上远比自己来得成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三) 第十二章战余(十三) 蒋华秀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无意之中达到了另一个目的,岳西一众男人看出这是一个没有太多机心的女子,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却也是一个极为平民化的公主,她自己也尽量让自己普通化,不至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明白了这一点,韦永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自己的工作就比较好做了,可以采用朋友式的接待方式,也可以把接待水平降到普通人的水平,这是老朋友蒋建丰的妹子,自己就把他当妹子来对待好了。 韦永成和靳同轩带着蒋华秀和章小蕙在天堂畈逛了一天,把天堂畈周边的景致看了个遍,沿着衙前河顺流而上,两岸绿树相夹,虽是深秋时分,竟然绿意深浓。掩映在树林中的,是低矮的农舍,农人们已经不再在土地上耕作,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休闲娱乐,偶尔也会看到一缕淡淡的轻烟,那是农家在焚烧草木灰,草木灰是农家最好的肥料,但在游客看来,却给静的江,青的天,绿的竹带来一丝灵气。 “天堂畈果然是天堂之所在,山水人家,田园景象,日照绿水生波,烟袅翠林成幻,我喜欢这里。”蒋华秀说。 “我也喜欢,难怪我们家那位不愿意在上海当少爷,非要跑到这里来,这里的山川秀色的确不是上海那种楼林人丛所能比拟。”章小蕙也大为赞叹。 一边的靳同轩不干了,笑着说:“我来岳西,可不是因为贪恋这里的景色,而是为了驻守御敌。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陪你们,我还真抽不出时间来这衙前河边逛上一逛。” 韦永成说:“岳西之秀,秀在高山峻岭,我从深沟铺过来,从上土市一到铜锣寨,就被当地的壮丽景象所吸引,松生石上,石飞云中,一步一景,移步换景,风光无限,美不胜收。我是桂林人,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是与岳西大别山一比,桂林的风景更像是一个个精致的盆景,缺少这份让人震憾的大气。” “哇!好期待啊。”蒋华秀很是羡慕。 “想去看还不容易,现成的向导,还管吃管住。”章小蕙笑道。 “那你去不去?”蒋华秀问。 章小蕙摇摇头,说:“我们家的没有空,我要陪他。” 韦永成知道靳同轩这段时间是有空的,大战初歇,全团整顿,莫敌是个土鳖地主,对五河情有独钟,不愿意在天堂畈厮混,五河,有他的军屯基地,今年,把土地全部整理了出来,接下来,就能把冬小麦下种,明年五六月,就将迎来第一次收获,一季小麦一季稻谷,五河一地,就能确保野补团食无忧。莫敌自己对于耕种也十分喜爱,在驻地周围,自己还开了一块菜地,种了萝卜白菜,每天看到小芽长高,他居然十分的有成就感。留在天堂畈的,是罗卫带着野补团的团部和石重的警卫营,这段时间,没有作战任务,警卫营的整顿工作不用团部操心,团部的人几乎无所事事。 “是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韦永成拍拍靳同轩的肩膀,靳同轩楞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韦永成的意思,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大笑出声,很有几分*。 蒋华秀把眼光投向了韦永成,不知道这个韦大哥会不会带她去逛。 韦永成点点头,说:“没问题,我带你去饱览岳西大别山的壮丽风光,不过有言在先,不能走不动路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只要是我喜欢的,我能走三天三夜。”蒋华秀高兴的大叫:“谢谢韦大哥!” 章小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只要能去玩,连大哥都叫上了,如果玩得好,不知道称呼还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蒋建丰派来的警卫排已经打发回去了,覃国升在警通连里抽出了一个班作为卫队,全部配上的马匹,还带了十匹驮马,驮上帐蓬粮食,一个小马队向天柱山出发。 韦永成的旅游方案很明确,从响肠直上天柱山,然后从潜山方向下山,在水吼沿来榜河向天仙河进发,然后到店前,登司空山,最后到五河参观军屯基地,再从来榜去汤池,好好的泡一泡温泉之后再回到天堂畈,时间为一个月。 这一个月,靳同轩在天堂畈辛勤耕耘,莫敌在五河种菜有成,在罗卫的协助下,警卫营基本整顿到位,下辖四个连,张生虎的侦察连,赵胜安的突击连,刘五魁的重火力连,以及廖大炮的山炮连。团部下辖的两个直属连也有了全新的调整,警通连连长不再由覃国升兼任,而是由黄桂林担任,由参谋部直辖。此外就是特务连,这个见不得人的特种连连长盘高,由罗卫直管,他们手里的毒气弹和*一般人想见一见都很难。 战后的安庆西六县,迎来了一个少有的宁静时间,潜山梅城,又一次成了当地的物资集散中心,岳西的物资大量的进入梅城,再通过渠道进入安庆,换取了岳西所需要的食盐和布匹,给岳西带来了市场的繁荣。何得贵和覃基石联手,把岳西十九个兵站经营得铁板一块,辎重大队的统一收购和分类销售,让同样的物资创造出不同的经济效益,收入大增。覃基石是做生意的老手,他的经营水平远在何得贵之上,在他眼里,岳西遍地是宝,处处都可以生出钱来。今年的岳西,风调雨顺,农作物的产量很高,虽然增加了一个176师师部和野补团,全县的粮食也能足额保障,有了部队的收购,广大农户手里的余粮和家禽都能变成现钱,还能换回食盐和布匹,孩子有了新鞋,老者有了新帽,姑娘穿上了花衣,城乡一派祥和,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这一个月的国内局势,却不象岳西这么清静,暗流涌动,明争暗斗。11月24日,中共中央命令项英:新四军军部必须在12月以前北移完毕,限期20天完成一切北移准备工作。11月29日,汪精卫在南京正式就任伪国民政府主席职。11月30日,日本政府正式承认汪精卫伪政权,同日在南京发表“日、满、华共同宣言”,并正式签订所谓“调整中日关系条约”九条,有友好、防共、驻兵及撤兵、经济开发、取消领事裁判仅及内地杂居等项。同日,国民党政府明令:悬赏10万元,严缉汉奸汪精卫。 12月3日,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兼第六十九军军长石友三通敌叛国,被判处死刑,8日在冀南执行。12月7日,日本政府任命本多熊太郎为驻南京伪政府大使。12月9日,蒋介石发出手令:“凡在长江以南之新四军,全部限于本年12月31日开到长江以北地区,明年1月31日以前开到黄河以北地区作战;现在黄河以南之第18集团军所有部队,限本年12月3l日止开到黄河以北地区,共同作战”。次日,又令顾祝同“按照前定计划,妥为部署,将新四军在皖南的部队立即解决”。12月10日,英国政府宣布:贷予中国“平衡基金借款”及“信用借款”各500万英镑。12月18日,蒋介石电驻苏联大使邵力子,告以中国绝无理由,以美国借款购买俄械,嘱向苏联当局坚决复绝,中苏关系陷入紧张。12月22日,新四军一部一度袭入南京城。12月23日,国民党政府下令封闭各地八路军、新四军中国共产党的办事处。12月25日,蒋介石在重庆召见周恩来,告以八路军、新四军之渡河日期,渭:“不得再行施延”。 这天上午,罗卫找到靳同轩,天已经很冷了,日军的军大衣已经不能抵御怒号的寒风,闲置了半年的火盆派上了用场。两人坐在火盆边,熊熊的碳火把屋子里烤得很暖,窗户都糊上了新的棉纸,洁白透亮。窗下的书桌,还有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堆放着一些直尺园规等等画图工具。 “嫂夫人呢?”罗卫问。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找江承量县长的夫人一起逛街。”靳同轩说:“老罗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不会是来找我瞎聊的吧。” 火盆顶上,从屋顶的梁上垂下一根绳子,绳子绑着一个木头的挂勾,挂勾勾着一个小铁锅,铁锅的屁股,正好在熊熊的碳火上,锅里冒着白气。靳同轩掀开锅盖,用勺子在里面舀出一勺开水,倒进加了茶叶的口盅里,放在罗卫侧面的小几上。 罗卫接过茶,双手捧着,从口盅里传出来的温暖,比烤火来得更温润。罗卫说:“警卫营的整备基本到位了,我想让他们动一动,快过年了!” “出去打过年劫?”靳同轩笑着问。 “呵呵!”罗卫也笑了:“土匪都是这么干的!” “我们盘踞在大别山区,本来就应该有做土匪的觉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穷山恶水当土匪。””靳同轩说:“老罗你说说,你是看上哪条肥羊了?” “你说呢?”罗卫反问。 “呵呵!”靳同轩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的书桌前,招手让罗卫过去,指着还没有完工的地图:“我想弄这里!” 罗卫一看,这是一张岳西向东的地图,直到巢湖,靳同轩所指之处,赫然是庐江,顿时大笑,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里是王占林的地盘,因为有巢湖水运,富得流油,我也是想在这里搞上一票!” “你们俩个,是谁想绑票?”门口传来一声笑问。 两人回头一看,是章小蕙,她的身边,是江县长的如夫人,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姓吴,合肥人。这一个月来,她与章小蕙成了好朋友,经常出入成双。只见她手里拿着不少好吃的,还有几副中药。靳同轩惊讶的问:“谁的中药?” “我的。”章小蕙回答。 “你有病了?”靳同轩有点发急。 “不是!”江县长的夫人笑嘻嘻的说:“是安胎药,恭喜靳参谋长,夫人有喜了!” 靳同轩一听,直接眼珠翻白,一口气差点别了过去! 罗卫大笑,重重的拍了靳同轩的后背一掌。回过神来的靳同轩疯狂的一把搂起章小蕙,旁若无人,哈哈傻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四) 第十二章战余(十四) 就在石重率部出征的第二天,韦永成和他的小队,簇拥着蒋公主,从汤池回到了天堂畈。罗卫、靳同轩两口子、李品和江县长一行来到衙前河码头迎接。一看到韦永成和蒋华秀,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词:奸情。此地绝对有奸情。 章小蕙第一时间挽上蒋华秀的胳膊,看着蒋华秀红扑扑的脸,说:“这旅游还真好,不仅没有瘦,还得到了锻练,脸色竟更红润了!” “这只怕跟锻练无关,是得到了某种滋润。”靳同轩也乐呵呵的说。 蒋华秀飞红了脸,眼角斜了斜一边的韦永成,看到韦永成一副得意的嘴脸,有点想一脚踢过去的冲动。 看到蒋华秀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笑了,这种事,不正是孤男寡女应该发生的吗! “行啊!老韦,那可是公主啊!”看着章小蕙把蒋华秀拉得较远,罗卫说:“你小子是想当附马从龙呢!” “嘿嘿!”韦永成笑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这种事,我也管不住自己的。” “就是就是。”李品和十分赞成的说:“我同意。” “你同意有个屁用。”靳同轩说:“这事得蒋委员长同意才行。” 说到蒋委员长,大家都不再作声。 “别说那些无趣的,你小子先说说,是怎么把蒋公主搞上手的?”这一刻的罗卫,变得八卦无比,本来也是,把一国公主收在房中,想想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我本来是很注意的,不想跟公主搞得太火热,一直保持比较合适的距离。”韦永成说:“你们也知道,我陪她去旅游,不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些必要的勾通还是需要的。我第一站上了天柱山,从天柱山下到水吼,沿来榜河去了天仙,河图,再绕回到五河,在你们团的屯兵基地,跟莫天纵吃了两天火锅。这么漫长的时间,也发现这个公主是个挺好的姑娘,单纯、正义,友爱,还有点博爱。对一个地方的民情十分关注,特别关注当地的教育。我们一般都落脚在各地兵站,一安顿下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巡视当地的学校,了解教师情况和授课情况,她有一句话,让我很感动,她说,学生是民族的未来,我们可以忽视任何东西,切不可忽视教育,更不可忽视学生。说实话,我对她的好感是与日俱增,在五河,我把我的感觉跟天纵说了,想听听他的意见,天纵说,喜欢就去追,蒋家不是封建世家,是大革命走出来的革命领袖家庭,这种家庭的子女也不会有八旗子弟的顽劣,他们正处于欣欣向荣阶段,如果能够结成伴侣,也不失为一时佳话。有了天纵的理解,我也开了窍,一切不要强求,至于公主也罢,村姑也罢,缘来缘去,顺理就章就好。” 大家都点了点头,对于莫敌对蒋家的评价,大家都一致认为有理,宁波蒋家,在当地算是大户,也只是普通的大户而已,从来不是恶霸,也不是劣绅,蒋委员长数十年来,跟随孙中山先生,投身革命,身体力行,内平战乱,外御强敌,为人民所敬仰。只是与这么崇高地位的人家结亲,大家都有点不敢设想。 整个岳西,与大家意见不相同的只有一个覃基石,他与韦永成是转折亲,走进军队也是韦永成一力推荐,他对韦永成可谓知根知底。当韦永成告诉他,自己有可能跟蒋华秀成了一对时,覃基石哈哈大笑,说,纵观中国,能够与蒋公主门当户对的,也就只有韦永成了。 蒋华秀是蒋介石的侄女,而韦永成也不弱,他是白崇禧的外甥。白崇禧的外甥与蒋介石的侄女,怎么看都是门当户对,相差不多。韦永成为人低调,在桂系中,知道他是白崇禧外甥的不多,大多只知道白崇禧的外甥是海竞强,却不知道,韦永成也是白崇禧另一个姐姐的儿子,之所以韦永成隐藏得深,一来是韦永成自己不愿意多打这个招牌,二来也是他没有找到机会,最重要的是,韦永成一直走的是李宗仁的线,把视线给混淆了。韦永成家境不错,是桂林永福苏桥太平村的大户,民国二十三年,二十四岁的韦永成被桂系公派到苏联中山大学留学,之后又改派到德国学习,所有的费用均由李宗仁签发,以至于造成这是由李宗仁资助的假象。从德国回来后,韦永成并没有什么实职,而是出任了一些国防艺术社社长、广西日报社社长、前线出版社社长、广西建设研究会副会长、乐群社社长等闲职,原因很简单,他不是军事专业出身,无论在苏联还是在德国,都是以学习政治为主,正值抗战爆发,政治干部有点不吃香,于是就在一些文职上呆着。主动要求出任第四十八军政治部主任,韦永成才算是走进了部队,在四十八军一呆就是两年多,他的资历太浅,实在不适合再出任更高的职务。 一群男人在八卦,两个女人很八卦。在章小蕙的盘根问底下,蒋华秀也老实交待了自己的行为。她对韦永成可谓闻名已久,主要来自于他大哥蒋建丰,在蒋建丰的描述中,韦永成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偶象级的存在,聪明能干,潇洒英俊,年轻有为。来到岳西,见到韦永成本人,蒋华秀更是一见中情,韦永成不仅如蒋建丰所说的那么优秀,还比蒋建丰说的更英俊更俊朗,更阳光,更好玩也会玩。在去天柱山的途中,他一路走一路介绍,把一座山峰说得仿佛有了灵魂,在来榜河的竹排上,他弄了个创意,让马在河边的纤道上拉纤,两人坐在竹排上逆流而上,寒冷的风夹杂着河水,刺激得蒋华秀嗷嗷怪叫。在五河,他与莫敌侃侃而谈,对五河军屯基地提出了不少好的意见和建议,其中很多是苏联大农庄经营的经验,对五河军屯基地有着极为重要的指导作用。知道自己对教育情有独钟后,韦永成更是有意识的让自己接触到乡村教育,同时也告诉自己,不要用城市的教育来类比,而是要从纵向看,看到这些年来,岳西城乡教育有着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思,就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们是怎么揭开那层面纱的?”章小蕙问。 “那是到了汤池畈了,那天,他带我去泡温泉。”蒋华秀一边回忆,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 汤池畈,就是因为有温泉而著名,汤池畈的温泉是纯天然的野温泉,热水从石缝中渗出,自然形成的池子,热气蒸腾,烟雾缭绕,很有点人间仙境的感受。为了让蒋华秀能够泡得自在,韦永成让人把一个池子用竹垫围了起来,只让蒋华秀一人进去,他在竹垫外巡视守卫。 蒋华秀开始还穿着小内衣在温泉中泡,泡了一会,觉得小内衣有点碍事,就脱了下来,顺便在温泉池中洗干净。*着身子泡温泉与穿着衣物相差太大了,当凝脂般的水直接与身体接触时,蒋华秀也舒服得忍不住*出声。 就是蒋华秀泡得爽时,突然吹来一股寒风,把一块竹垫给吹翻,整个围栏登时倒了三分之一。 蒋华秀吓得大声叫了起来。 韦永成在外边听到蒋华秀的惊叫,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即冲了进去产。 看到蒋华秀光着身子缩在池中间,惊恐的望着倒塌的围栏,韦永成直接跳下了温泉池,一把把蒋华秀搂在怀里。 蒋华秀紧紧的偎在韦永成怀里,脸埋在韦永成的胸前,至于之前搂在胸前的手,已经环过韦永成的腰,从韦永成敞开的外衣里伸了过去,交结在韦永成的身后。 蒋华秀只要一回想起那个时候,就会找回到当时的感觉,*的身子被韦永成紧紧抱住,对方的大手抚在自己的背上,抚到哪里,身子就火热到那里,仿佛那不是手,而是裁缝的熨斗。让她定下心的是耳边,听到韦永成不停的说:“别怕别怕,有我。”不一会,韦永成把漂在水面的浴巾弄了过来,披在蒋华秀背上,这个时候的蒋华秀才把头从韦永成怀里抬起来,仰面看着韦永成的面,这个男人真漂亮! 或者韦永成也感觉到蒋华秀的目光,轻轻低下头,看到蒋华秀迷离的眼,红润的唇,洁白的肩,还有丰满的胸,韦永成再也克制不了自己,很情圣的吻了过去。当嘴唇交合在一起时,蒋华秀完全迷离了! 当然晚上,韦永成就顺理成章的睡进了公主的卧房,水到渠成,公主也随即成了韦夫人。 在汤池畈,韦永成和蒋华秀呆了整整五天,错过了章小蕙在天堂畈举办的平安夜活动,也错过了石重的出发,这五天,两人只呆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温泉边的小屋,一个就是温泉池子里,昏天黑地,不知日月,直到1941年的元旦即将到来,韦永成才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上班了,离岗太久,真要出了点什么事,舅舅也不好使! 李品和第一时间把韦永成和蒋家公主好上的消息发到了立煌安徽省政府主席李品仙的案头,李品仙看到电报,哑然失笑,老蒋这回惨了,侄女被人收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最讨厌的广西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五) 第十二章战余(十五) “娘希匹,这是诱拐,这是阴谋,真正的岂有此理!”重庆林园里的蒋委员长勃然大怒,自己家的女儿竟然被一个广西蛮子收了,这也太出乎他的意外。众所周知,蒋介石与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多年来一直是死对头,无论是北伐,还是到北伐后在南京的第一次下野,蒋桂矛盾可谓从来不断,最近的一次冲突是1936年的六一事变,当时广东的陈济棠广西的李宗仁尽起大军北上,粤桂军下动员令,出兵湖南,桂军如有魔法附体,一夜之间,由原来的14个团扩编为44个团。蒋介石急调两个军控制衡阳,阻粤、桂军北上,双方在湖南对峙。进入七月后,老蒋用了一招反奸记,用火车拉了一车的光洋去策反广东粤系将领,在光洋面前,粤系的余汉谋、黄光汉等等齐齐哗变,陈济棠因众叛亲离而垮台。广东失败后,广西势单力薄,军费难以为继,双方退兵,和平解决。 尽管在抗战爆发后表面上合作,但实际上貌合神离。如今冤家结亲,可不是闹着玩的。 “娘希匹!中国那么多男人都死光啦?就偏偏去找个广西佬!”老蒋第一时间责骂的对象是江西的蒋建丰,因为他,才让蒋华秀落入虎口,实为大恶不赦。蒋建丰立即回电自辩,认为此为一场极好的婚姻,韦永成是他在苏俄的好友,聪明能干,潇洒英俊,年轻有为,堪为华秀良配。此外,通过此次结亲还可全面缓和与桂系之间的矛盾,实为大善。 老蒋一把将小蒋的电报撕成两片,扔在沙发上,骂道:“竖子不堪与谋,我与桂系,不可戴天,如今日寇侵华,无奈才与桂系虚与委蛇,可没有与他们平分天下的念头。”吩咐戴笠,通过非常手段,把这个广西蛮子弄死,把华秀带回重庆。 侍卫长王世和连忙阻止,对蒋介石说,这个韦永成不是一般人,参谋总长白健生是他的亲娘舅。一听这个消息,戴笠傻了眼,弄死白崇禧的外甥,送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蒋介石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王世和:“此话当真!”王世和肯定的点点头,蒋介石顿觉全身无力,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 这时,门外有人传报,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长官求见。 蒋介石说了一声:“这个节骨眼,他来做什么?” “那自然是求亲。”戴笠说。 听到求亲两个字,蒋介石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腾身站了起来,又无力的坐下,拾起沙发上两张撕开的纸,自言自语说:只怕要被建丰说中了!挥挥手,对王世和说:“让李德邻进来吧!” 李宗仁进去了,王世和和戴笠退了出来,把门关上,这两个在里面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李宗仁出来时,让早早等在外面的卫兵进来,给每个科室发喜糖,同喜同喜。大家都知道,韦永成和蒋华秀,这一对成了。 只有宋美齡知道,李宗仁出去后,蒋介石使劲的拍打着皮沙发,不停的说着一句话:“丢人现眼!真是丢人现眼!” “打令,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我们家的女儿,爱上了前线厮杀的将士,何等的慷慨,更应该鼓励才是。”宋美齡说:“这件事,我站在建丰这一方,建丰说得对,我们与桂系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关键就是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现在,有华秀与白健生外甥的联姻,关系自然会有质的改变,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是什么将士,就是一上校而已。”蒋介石没好气的说:“四十八军的一个小小政治部主任。小小上校,连将星也挂不上。华秀也是,一群群的将军不挑,偏偏挑个上校,真是丢人现眼!” 宋美齡笑了,这还不容易,打开门,把王世和叫了过来,让他通知军令部,调韦永成为二十一集团军政治部主任,诠述少将军衔。携蒋华秀立即前往立煌上任。过新年的时候,找个良辰佳时,她亲自去立煌,给一对新人主婚。 消息传出,白崇禧第一个来到林园向蒋介石道谢,很诚恳的对蒋介石说,两家结亲,从此就是一家,他白健生一定尽此身之力,卫佑中华民国,再无二心,鞠躬尽瘁,百死莫辞。 蒋建丰以蒋家代表的身份,电传岳西,恭喜韦永成,这个便宜大舅子倒也光棍,满口苏联口头禅,电文上尽是革命伴侣,并肩战斗,创造新世界字样,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之类的祝辞一概全无。看到电文,靳同轩笑得打跌,直说这个大舅哥绝对属于极品。 李品和是个很会来事的人,接到蒋建丰的电报,他第一时间提出,给韦蒋二人搞一个订婚仪式,以便让两人可以冠冕堂皇的睡在一起,至于正式的结婚典礼,还是要蒋夫人亲自来主持,至于那时候蒋家公主是不是已经大腹便便,那就不是自己这些人需要考虑的了。 莫敌带着一伙人从五河赶了回来,他对韦永成说:“结婚典礼我们是赶不上了,订婚必须到场。” 江县长对莫敌的说法十分认可,他认为,到时由蒋夫人主持的婚礼,来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只怕近前的可能性都没有。只有靳同轩知道,无论韦永成在哪里结婚,只怕自己两口子是跑不掉的了,章小蕙成了大媒,这个猪头不扛也不行。 谭何易带着蒋春阳覃基石从汤池赶来赴宴,韦永成这一从龙成附马,从此前程似锦,先是鲤鱼打挺成了少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走到什么高度,这个大腿必须抱紧了。 订婚宴还是在县衙的后院摆开,十人大桌坐了整整十桌,欧阳锦一营、钟鼎鼐二营、钟良三营的营连级军营都来了,各占一桌,汤池来的176师师部人员一桌,野补团团部人员两桌,剩下来的就是县里的达官显贵,大户阔商。韦永成一身西装,更显风流倜傥,蒋华秀则是一身中式绣花旗袍,端庄华丽。伴郎是覃国升,伴娘则是江承量县长家里初长成的千金。 “人的缘份,还真是说不清的,每日里与韦主任在一起喝酒吹牛打屁,不曾想,成附马了!”警卫营留在天堂畈的山炮连连长廖大炮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麻埠,韦主任还羡慕说,谁谁谁又挂上了将星,谁谁谁又营升中将,这下轮到他了吧,如果是我,我不穿西装,穿上将校呢,挂上少将衔,显摆显摆。” “所以呢,你这辈子也不一定挂得上少将军衔,就是因为有显摆之心。”一边的后勤主任何得贵说:“韦主任是白长官的外甥,平时谁能知道!他这人低调,平和,友爱,随意,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堂好婚姻在等着他。这人啊,该显时不用摆也能显出,不该显时怎么摆也显不出,廖大炮,你还是老老实实把炮打好,也能打出一个好前程。” “这话对!”罗卫说:“当时成立炮连时,有人提出,去李柏成那里找个连长来,专业的工作由专业的人来做。还是莫老大一锤定音,从军部调人,程序麻烦,警通连去年跟着去麻埠,跟李柏成学了不少东西,就由警通连分一部分人组建。这样才有了你这个名副其实的大炮连长。任命你为炮连连长,据说连负责登记归档的师政治部工作人员都笑了,说你老爹有远见,知道你长大了是要放炮的,所以早早取了这么个名字。” 韦永成正在挨桌敬酒。县里大户阔商那两桌好对付,本来就是请他们来买单的,跟他们碰一个,让他们见识一下公主驾到,能够回去吹吹牛就不错了,韦永成象征性舔了一舔酒杯,对付了过去。县里达官显贵那一桌就不行了,江承量县长一桌,李品和主任一桌,韦永成一桌喝了一杯再能过关。野补团三个营三桌好办,这些都是下属,平时也没有太多交往,小半杯一桌,一杯对付三桌。野补团部的这两桌就不好办了,有莫敌罗卫靳同轩何得贵在,一人一杯必须对付过去。到了176师这一桌,韦永成已经有点醉意,让人把蒋华秀送到章小蕙身边吃饭,他把西装脱了,开始与谭何易对喝起来。纵观全场,也就是他和谭何易是少将,将军级的喝酒,校官级只有旁观的份,至于尉级小虾米,则只有起哄的资格。 韦永成的酒量确实不错,曾经在苏联中山大学呆过,接受过苏联人的培训,果然有苏俄老毛子的风范,与谭何易一杯又一杯,直把谭何易喝得面红耳赤,眼睛翻白。 一边的覃基石看到谭大师长再喝下去,就要显形,把韦永成的风头接了过来,三杯下肚,韦永成脚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显然是醉了。覃国升这才大笑着把韦永成扶起,与蒋华秀一起送到后院小楼。在楼梯口,韦永成站直身子,告诉覃国升,自己没有事。覃国升惊讶的望着韦永成,奇怪他为什么要装醉,韦永成告诉他,如果不装醉,接下来就是真醉,这种场合,最好的手段就是借酒遁。 覃国升呆呆的望着蒋华秀与韦永成牵手上楼,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走出,原来韦主任才是阴谋大大的,只怕他把公主搞上手,也用了不少的花招。覃国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温泉池边的竹垫,是不是韦大主任设的计,甚至是他亲手推倒的! 推倒竹垫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推倒蒋家公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六) 第十二章战余(十六) 本来还想聚在一起欢乐度过一九四一年的元旦,然而一纸电报把韦永成和蒋华秀屎急尿赶召离了岳西。发电报的是不是一般人,是民国第一夫人蒋委员长夫人宋美龄女士,她以蒋家当家女主人的身份,要求韦蒋二人迅速离开岳西,在年前赶到陕西西安。在西安,由她亲自主婚,把事给办了,同时也一家人团聚,过个团圆年。眼看明天就是一九四零年的最后一天,本来想好聚好散的度过这难忘的一九四零年,结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蒋二人离去。 “此去西安,有几条线路,你们俩选择哪一条?”罗卫说:“一条是从天堂畈到汤池畈,经石关、黄洋蛇形岗、虎形、头陀河、石盆到磨子潭,就有小船直下霍山,再由淠河到六安。再由六安到商城,出信阳,在信阳坐火车到郑州转而向西。一条是南下梅城到石牌,从石牌出长江,坐船到武汉,再从武汉沿平汉线转向郑州。只是这两条线都要经过日本人的防区,你们俩需要伪装身份才能过去,而且不能有太多的随从。好处是有车船代路,不算太累。”对于这茫茫大别山,罗卫可谓如数家珍,在这里混了几年,已经十分的熟悉。 “还是辛苦一点,走路到老河口,坐飞机飞西安吧。”莫敌说:“虽然前半程累一些,后半程能把时间追回。最大的好处是这一路大多在我们的防区,除了越过日军控制的平汉线时有一定的危险,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唯一的不爽是石重带着警卫营去了庐江,抽不出合适的人手护送。”言下仍然有点为难,韦永成个人没有什么护送的必要,但是有了蒋大公主就大不相同,必须郑重其事,至少需要一个连的人马,不然,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最适合护送的是突击连赵胜安,有灵活性又有火力,能打硬仗也能打巧仗,此外就是张生虎的侦察连,至于手头的这些步兵连,灵活性差一些。 知道莫敌的为难,韦永成说:“你让黄桂林带着警卫连,把我们送到英山就行。那是刘和鼎三十九军的地盘,应该比较安全。在那里,黄桂林把我们移交给四十八军的护送部队,至于四十八军派谁来送,那就不是你莫大团长所能决定的了。” 莫敌笑了笑,说:“我就怕,如果军部派出个不中用的,还会连累了你。” “不会的,好歹我目前还是四十八军的政治部主任,接下来还要出任二十一集团军的政治部主任,谅他们不敢怠慢。”韦永成胸有成竹的说:“军部警卫团实力不差,不会连几个随员都派不出,就算苏祖馨不尿泡华秀他叔叔,难道就不怕我舅舅打他的屁股。” 莫敌摇摇头,苦笑着说:“别说你那个舅舅了,如果不是弄出这一出,我们还不知道你也是白府的表少爷呢!你和玉明兄,同是白府表少爷,可一个外显一个内敛,大不一样。你说的对,你有这个身份,二十一集团军内,谁敢不提起精神对付你。” “也有人不尿泡我的。”韦永成笑着说。 “谁?”莫敌问。 “你!”韦永成指了指,说:“你这个人,从来不把公子王孙放在眼里,我才不敢跟你明说。” 莫敌大笑,说:“因为我就是个山里小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达官贵人,凭本事吃饭,凭手段谋生,不过,认识一些公子王孙也不错,比如中华民国附马爷之类的东西。” “我操!我还成了东西。”韦永成一掌拍了过去。 莫敌一把接过韦永成的手掌,握在手里,说:“此去老河口,路途不近,问题百出,一切小心。” “我会的!”韦永成点点头。 告别了岳西诸人,在黄桂林的护送下,韦永成携夫人蒋华秀西往五河,再过河图,进入了茫茫大山之中。 事情就有这么巧,韦永成才出发不到一个小时,石重率部返回了天堂畈。他留下了张生虎和刘五魁在庐江,率领赵胜安部带着辎重大队两千余人进入了何得贵的辎重营。这次的辎重大队是名副其实的负重队,每人负重超过了五十斤,所有的牲口都负重达到了极限。据报告的人说,进入岳西后,临时请了一千多位担夫脚力,才把物资全部送到了天堂畈。这批物资,以日用品为主,盐糖布匹,应有尽有,天堂畈的辎重营已经容纳不下,何得贵当天就把物资化整为零,分门别类以配送的形式送往全县十九个兵站,新年将近,正是物资紧俏之时。 莫敌带着团部一干人兴高采烈的赶往辎重营,今年岳西的粮食大丰收,老百姓口中有粮,正想买回一些物资,过一个丰盛年,这批物资,来的正是时候。 石重也是负重队成员的一个,看到莫敌们过来,坐在一边休息的石重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罗卫和靳同轩一边一个,把石重挟了起来,罗卫有点责怪的说:“这些粗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何苦把自己弄得像个民工挑伕。”石重笑着说:“大家都负重,就我一个人空手,也不合适。要怪就怪辎重营那些笨蛋不懂事,也不知道给我弄一个看起来不小,扛起来不重的东西,看到我没有扛长枪,硬生生塞给我一担挑子,我只好努力完成任务。”莫敌大笑,说:“我不行,我从小就没有做过重农活,最多就是在家里种菜时,我拔草。”靳同轩笑着说:“团座大人十几岁从军,还没轮到做重农活呢!” “怎么自己亲自回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莫敌是敏感的,警卫营主要军事长官只有石重和参谋长黄英毅,留下黄英毅在庐江,石重亲自回来,肯定不会只是想见见老朋友这么简单。 “老大就是老大,一猜就中。”石重说:“有些事不好在电报中说,就干脆不打电报了,回来再细细说。” 在辎重营的办公室里,几个人坐下,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出去做事了,。何得贵给几位弄了点茶水,也立即消失,这些物资,够他好好的忙上一阵。喝了几口水,石重才说:“本来物资比这里还要多,分了一些出去。” “哦!”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莫敌并不惊讶,石重是个有分寸的人,分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们才出青草隔,就得到消息,庐江的王占林,从骨子里应该是个商人。这个家伙很有经济眼光,他从南京弄了一大批的物资,准备贩到庐江去,趁着过年大捞一把。因为新四军把濡须口河段占了,物资进不了巢湖,就绕了一个弯,用江轮送到安庆,然后再从安庆送往庐江。”石重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们猜猜,给我们情报的是什么人?” “我估计是高河埠的刘进。”罗卫说:“也只有他才能最快得到这个消息。” 石重摇摇头。 “我估计是这个!”莫敌伸出右手,扣下拇指,伸出四个指头。 “新编第四军?”靳同轩理解了莫敌的手势,说:“有可能。” “对,是新四军枞阳支队的郭台青。”石重说:“知道有这么一批物资,他们正在作难。这批物资,他们从南京就开始跟踪,从南京到安庆,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运送物资的人马一出发,他们就跟上了,不过问题也出来了,他们力量太小,根本吃不下这么一单大买卖。在菜子湖西遇到了我们,郭台青兴奋得脸都涨红了。他兴奋的对黄英毅说,桐城的周孟雄他们不敢去找,那家伙只会跟他们搞磨擦,从来不会正经八百跟他们一起打鬼子,最爱干的事就是让新四军跟日本人干,他偷偷摸摸在一边占便宜。看到从西边过来一伙人马,再一看,超过两千人的大军,一听说是野补团的,就知道是自己人到了。黄英毅听钟鼎鼐说起过三营与新四军在烂泥桥的合作,也对他们十分热情,了解到郭台青的来意后,立即把他带到了我面前。哥几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么大的便宜,不要是有罪的!” 几位大笑。 袭击没有任何难度,王占林押运的是一个连,运输人马请的是安庆的民工,工钱以物资为折算,早就留在了安庆。一见有人打劫,再一听到是一色的拐把子声音,王占林的押运连瞬间跑得一个不剩,运输的民工见没有人押运,跑得比兔子还快,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地面上除了物资,一个活物也不再有。只看得石重和郭台青眼睛发直。石重笑郭台青,早知道这么容易,枞阳支队自己就可以搞掂,不用分给野补团了。郭台青摇摇头说,我们那几杆三八大盖,还是上次在烂泥桥之后才补齐的,一个士兵十颗子弹,可不能打出野补团这秀热闹。弄不好,被对方缠住,偷鸡不成还丢了一把米。 把物资整理完毕后,开始分脏。这次,郭台青只要了一些冬衣和食物,其它的一率交给了石重,只是几次起势想跟石重说什么,就是鼓不起勇气。石重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求,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今年下半年,他与138师在庐江、枞阳一带连续几次出现冲突,想进入菜子湖一带湖区,又被周孟雄扼制,他的支队已经活不下去了。他想跟野补团商量,进入大别山区,找一块生存之地。 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要求新四军在年底之前离开长江流域进入黄河以北的命令,石重是知道的,也知道,要一个庞大的军事组织在短时间内完成迁移是不太可能的,蒋委员长这样做,的确有消除异己的嫌疑。作为桂系,同是杂牌中的一员,石重对新四军的处境十分同情。告诉郭台青,先跟着自己的部队撤入大别山,到了岳西与潜山交界之处,先由自己回岳西向团部汇报,希望能够得到团部批准容纳郭台青这一百多人,请郭台青暂时在后冲一带静候佳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七) 第十二章战余(十七) “这位韦夫人是蒋委员长的侄女,民国长公主,我们也是从报纸上刊登他们结婚的消息才知道。当时我还在读女中,说实话,我们都有点打抱不平,怎么一朵鲜花就插在了牛粪上,民国公主竟然让一个广西蛮子给娶了!”香港太平山脚的小院子里,一个女人幽幽的说。 还是那座院子,还是那个内收的大门,门外的菜地因为少了人的伺弄,长得不是很茂盛,虽然也不至于草高于苗,可也说不上枝繁叶茂。门廊下除了那张小桌子,又多了一张帆布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越发瘦弱的男人。男人虽然精神尚在,只是容颜有点憔悴,脸上的肉更少了,眼睛明显是瞎了,紧紧的眯着,嘴唇很干,却有点虚红,把脸色衬得更是熏黄。一件单薄的家居服穿在身上,下面是当地人叫抹烟囱的大短裤,从裤脚里露出两条麻杆般的腿。赤着脚,脚也很瘦,看得到一条条的青筋。在躺椅下有一双布底鞋,后跟已经踩得发白。男人笑着说:“那你不也嫁给了我这个广西蛮子。” “那很正常啊,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人家可是公主。”周氏夫人扬脸而笑,在莫敌日见消瘦时,她却日见风姿了,脸色红润,身躯丰满,见旧的旗袍,紧紧的裹在身上,更显得玉润珠圆。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天已盛夏,周氏夫人坐在莫敌身边,右手拿着巨大的派克钢笔,左手摇着大蒲扇,风吹到她自己身上,也扇到莫敌身上,场景很是温馨。 “在我眼里,你才是公主。”莫敌挡住摇动的蒲扇,把摇扇子的手紧紧抓住。 “所以啊,你才瞎了!”周夫人打趣道。这些时间,她一直在帮莫敌完成他的回忆录,知道她这个夫君,胸怀之大,与其人其貌大不相称,他没有任何自悲之处,可以承受任何自嘲和他嘲,大多时候,还会在一些嘲弄中找到一些开脱和感受。 “这都是报应!”莫敌说:“我记得在第一次见到毒气弹时,就见到张光玮失明,后来我中过几次毒气弹,都没有失明,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特别好,这辈子是不会瞎的了,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瞎在一包石灰粉下,不是报应是什么。” “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韦永成来了,公主没有来,韦永成说,让我结婚后就去立煌,去他夫人开办的中正学校当教师,后来还是你不同意,我才没有去成。”周氏夫人问:“福哥,你怎么就不想让我去呢?” “舍不得!”莫敌很轻松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这个老婆,不忍分开。这样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肉麻?” 周氏夫人笑着说:“有点,不过我也真没有想到,我们才结婚没多久,你就调回桂林陆军学校进修了,我如果去了立煌当老师,只怕一时半会不能离开,就只能跟你分居两地了。” “所以我舍不得。”莫敌一直握着夫人的手,没有放开。 “我们去桂林的时候,靳同轩参谋长的夫人章小蕙还笑我,说你有远见,知道自己要离开皖西了,才不同意我去立煌。”周氏夫人问:“是不是韦永成让我去立煌时,你就知道你要回桂林学习。” 莫敌摇摇头,说:“我们是二月份结的婚,去桂林是六月的事,我哪里有那么长的远见,真是小诸葛了不曾。好了,不说我们的事了,还是继续写吧,我们才写到民国三十年(一九四一年)的元旦,距离我们结婚还有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有些事真的刻骨铭心。” 周世铭点点头,她从莫敌的紧握中抽出手,进屋拿着一杯温茶,递给莫敌。莫敌接过来,从躺椅上坐直上半身,盘腿而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泯。莫敌喝水不能太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冲天的咳嗽声。他的肺病已经十分严重,不久前,当年的张军医、现在南京某部军医院院长,来香港参加一个医学界的研讨会,在特批后专程登门看望莫敌,还给莫敌带来了一些养肺的中成药药茶,告诉他,国内一些在抗战时候中过日军毒气弹的将士,在这几年,都或重或轻的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大多数出在肺部,国家卫生部为此专门组织专家进行攻关,研究了一些滋养性的药茶,让他们有针对性的疗养。像莫敌这样,肺部被感染再度伤害的,相对情况尤为严重。张军医让莫敌坚持饮用,只要坚持不抽烟不喝酒,少生气多养生,还是会有些时日的。莫敌在与张医生的交谈中知道,国内因为*,又加上苏联逼债,日子过得不宽裕,当年受到伤害现在病发能够得到治疗的也只是少数一些人。相对而言,自己在香港,教师工会给了自己一些补贴,广西旅港老乡又有一些捐赠,日子虽然紧一些,倒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倒是国内一些曾经中过毒气弹的老兵因为营养不良或者治疗不及时造成顽疾复发,躺在病床上甚至含恨而去的比比皆是。战争后遗症影响到的,绝不止是他莫敌一个,真可谓此道不孤。莫敌笑着对张医生说,自己算了算,在抗战八年,自己这个团苦战八年,自己人死了不少,可死在自己这个团手里的日本人更多,足足十倍有余。可以说,自己即使在十五年前死去也活得够本了,能够活到今天,那十几年都是额外赚来的。张医生告诉他,既然能够赚,不妨多赚几天,能够多赚几年就多赚几年。前几十年,死人太多,阎王爷那里还不一定就忙得过来,也许一不小心搞漏了,莫敌还成了长生不老。 眼睛看不见了,心里更加明白,往事如同电影一般在莫敌面前放过,一幕幕清清楚楚。 元旦,覃国升代表野补团去到郭台青的驻地,表达了野补团的意思。对于郭台青的要求,野补团的态度是不一致的,持赞成票的是石重,持反对票的是靳同轩,有不同见解的是罗卫,莫敌则不表达意见。几人最后决定,开会讨论,通知五河的欧阳锦,钟鼎鼐,钟良赶来天堂畈,让何得贵、覃国升放下手里的工作,统一意见。实在不能统一意见,就举手表决,九人举手,半数为通过。 何得贵是个好人,把会议室弄成了一个餐厅,一张园桌团团坐了九个人,一边喝一边议。罗卫笑着说,这样议事,只怕从民国三十年年头议到民国三十年年尾也议不出个一二三来。何得贵回答得更直接,这事我们不用急,就算急也应该是郭台青急,我们不能先天下之急而急,还是平心定气坐下来议事,比较有效果。莫敌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赤党中央主席毛润之先生在1937年说的话,你们还真是毛先生所批判的那些人。靳同轩惊奇的问,老大还会看那边的书?莫敌告诉他,是杨克志介绍的文章,写得不错,比老蒋写的强,老蒋写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陈布雷的杰作。钟良从莫敌的话语中感觉到莫敌对这个新四军的枞阳游击大队还是比较关心的,钟良决定,聪明人应该学会领会上面的意志。如果说钟良是聪明人,钟鼎鼐就是老实人,他从自己内心出发,对郭台青也是比较友好的,毕竟在烂泥桥曾经并肩战斗过,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应该施以援手。 菜弄得很丰盛,何得贵每次聚会,都会施展出自己的全部力量,这一次,竟然从天柱山弄了一只八斤来重的穿山甲,红烧了一大盘,还附带弄了一条大鲵,也就是传说中的娃娃鱼,六斤来重。有了这两道主菜,再配上一些茶树菇、五香豆干之流的东西,就是一桌上好的好菜。莫敌让靳同轩把夫人带来,美其名曰做会议记录,实际上是感受一下岳西的大吃大喝气氛。 石重首先发言,他认为,郭台青部是当然的友军,既然是友军就要以友待之。 靳同轩则旗帜鲜明的反对,他认为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不应该阳奉阴违,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与石重一个意见的是钟鼎鼐,与靳同轩一致的居然是何得贵,何得贵认为,有一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靳同轩感叹说,大别山一山难容二虎,特别是赤军这种繁殖力超强的老虎。靳同轩和何得贵的话,让石重钟鼎鼐有点无语,谁都知道,话是这个理。 罗卫提出了一个意见,能不能收编,收编郭台青部,成为十一游下面的一部分。欧阳锦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罗卫的意见,认为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做法,可以试一试。 罗卫的意见被覃国升一句话否定,覃国升认为,赤军是不容易被收编的,十八集团军,新编第四军貌似被收编,实际上完全独立,不听调也不听宣,蒋老头子这是急了,才严令赤军限时过黄河以北方去发展。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莫敌身上,这个时候,就是体现主官作用的时候。莫敌知道大家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轮到自己开口了,很干脆的说:“人必须留下,不留下太不仁义,不是我等所为。” 石重和钟鼎鼐长松了一口气。 可莫敌的第二句话又让他们紧张了起来,莫敌接着说:“留下来,当一枚棋子,我们必须下好这步棋。下棋下棋,只听说过人下棋,没听过棋下人,如果被棋子所牵累,那就是我们无能。大家议一议,怎么下好这步棋。” 莫敌的话给了大家一个统一的思路,有了这个定调,接下来就好办了,九个人九种思想,如果一人往一个方向使劲,永远也不会走到一起,如果大家往同一个方向使劲,力量是相当大的。三杯酒下肚,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基本上方案成型。当章小蕙把文字组织好,读给大家听时,大家都不太相信,这种阴谋居然会出自自己之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八) 第十二章战余(十八) 在岳西县的东部,是茫茫峻岭,一直延伸到潜山境内,著名的古南岳天柱山,就处于潜山境内。潜山北部,分成泾渭不同的两种地形,西边是山地,是大别山的边沿,而东部,则是平缓的长江中下游平原。潜山县境的北部,是连绵的山区,也是安庆一带著名的三不管地带,是大别山闹匪患最严重的地区。其中又以潜山县境内最为严重,因为县治梅城远在南边的潜水河畔,对于北部的大山,鞭长莫及。而与这一片大山紧邻的岳西县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放之任之,不愿给自己添麻烦。至于东邻桐城,北邻霍山和舒城,直接就不予理睬,眼不见为净。 当莫敌把这个地形特点向各位略作说明,就见靳同轩脸上泛出了轻松的笑意,罗卫眼尖,指着靳同轩说:“同轩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理会了老大的意思,说说看,你的意见。” 靳同轩看了看莫敌,又看了看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说:“我把我的理解说一说,老大看看是不是切合你的想法。”看到莫敌点点头,提高了声音,继续说:“老大的意思,是不是把这伙赤军放在属于潜山管辖的大别山东麓,这个地方,潜山不愿意管,我们管不着。只要他们做事注意分寸,不太出格,不会有人干涉他们的存在。就算是上头发现,怪罪下来,我们也能睁着眼睛装糊涂,一推六二五。” “很有道理。”罗卫仔细看了看地图,说:“这个地区,往北主簿官庄一带,是岳西霍山桐城和舒城交错地带,霍山和舒城属于138师辖地,更加复杂,很好很好。” 石重看了看,说:“我们可以告诉对方,平时可以呆在其它县,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到岳西暂避一时,可以与我们在头陀的兵站联系。” 钟鼎鼐说:“这样最好,郭台青这人不错,我不想看着他们为难。” 莫敌点点头,对覃国升说:“这个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务必妥当。” 覃国升立即站起来,很认真的回答了一句:“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莫敌的意思,如果让石重钟鼎鼐去处理,肯定会倾向于对方,如果让靳同轩和何得贵去处理,又肯定会制约对方,只有覃国升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与对方没有什么成见,凡事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循私。 带着野补团的集体意见,覃国升与石重带着张生虎、赵胜安两个连以及近千人的辎重大队人员向东开拔,在潜山槎水分手,石重带着人继续前往桐城庐江一带打劫,覃国升则带着自己的小卫队北进板栗山,与郭台青洽谈。 郭台青随着石重进入大别山后,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如鱼得水,大山如同他们的母亲,在这里生存,远远要比平原容易,就在石重回岳西走了一圈这么一点时间,他们就在当地做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因为之前打劫所分到的大量物资,正是山区百姓所缺乏的,他们用这些物资,向当地百姓换取了大量的物资,主要是特产瓜篓子。准备通过自己的渠道销往安庆,年关将近,市场看好。在进入大别山区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子过得有点差,因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最后通谍日益临近,所有在长江流域一带活动的赤军全部北迁,郭台青也得到了命令,要在1941年元月1日前离开枞阳,进入黄泛区以北地区。换防没有问题,问题是没有一分钱的开拔费,也没有具体的路线规定,更没有沿途的接待方案,借五个胆子给郭台青,他也不敢离开自己熟悉的这块土地。石重因为感谢他带来好消息,把他带到大别山四十八军的防区,却不能作主把他留在这里,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这里落脚,郭台青自己也没有底。 看到覃国升来到,郭台青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在这个地方呆下来了,心里才有了一点放松,眼看就要过年了,还在外面流浪,作为游击大队的负责人,实在有点不愿意。他的游击大队,是一个营一级的编制,跟着他来到大别山区的,却不止五百人,因为一些游击队员还拉家带口,因为他们中间的一些家属,在枞阳当地,属于赤色积极分子,早就上了军统的黄榜,如果不离开,只怕第一个清除的就是他们。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有不少人在当地潜伏了下来,成了农产品销售渠道中的一环。 覃国升才到村口,郭台青得到手下的通报,连忙迎了上去。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郭台青三十三四岁,身村偏瘦,大眼高鼻,身上穿的是和平建国军的军服,只是帽子上的五彩五角星换成了两粒扣子,左臂上的白底蓝字写得分明:新四军。 两人作了自我介绍,覃国升还拿出了自己的派司,176师野补团少校政治部主任。看着覃国升的派司,再看看覃国升尚带稚气的脸,郭台青暗道,这个政治部主任,年纪轻轻,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在他看来,国民党的政治干部,大多是老朽,如果是年轻的,不是军统的学生哥就是复兴社的青年军。想起这两个系统,郭台青不由自主的离远了半步。 看着一担担瓜篓子正整装待运,覃国升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郭队长还是个生意经,这个东西清肺、化痰、止咳、润肠、通便,每年我们向安庆运多少,安庆就能消化多少,价格不低,听说,日本人收集后,大量运回东洋,药食两用。” “这个东西在老百姓手里不值钱,能够换回一点日用品,也算是给当地民众做点好事吧。”郭台青说:“这个地区属于潜山,潜山不同岳西,有兵站可以进行贸易,距离他们最近的岳西兵站,是岳西的毛尖山,来回一趟不容易。你们野补团在岳西搞了十九个兵站,在治安上,在交通上,在物资流通上,可给当地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潜山一带的百姓,一说起岳西,说起你们野补团,总是很羡慕的样子。有好几个乡绅问我,我们能不能在潜山这边也弄起岳西那种兵站。” “弄兵站,不容易,岳西因为交通过于不便,弄兵站的初衷是为了解决交通问题,说白了,就是想把旧时的驿站给恢复起来。”覃国升说:“也是我们后勤部何主任有才,才在驿站的基础上建立了市场,加进了商贸因数,从而带动了当地的发展。潜山是527团的防区,我们不敢越区经营。至于你们想做,我个人是不反对的,只要能够给当地百姓带来好处的事,我都会支持。只是有一点希望郭大队长考虑,你们如果在这里搞兵站,会不会太过高调。” 郭台青知道覃国升的意思,自己呆在这里,就应该做一个缩头乌龟,敢胆伸头,只会招来横祸。想到这里,郭台青叹了一口气。 在郭台青的带领下,覃国升走进一座残破的寺庙里,寺庙的香火应该已经断了很久,菩萨的金身也大多见了泥胎,观音的净瓶早已不见,连执净瓶的手也断了大半截。这座残破的寺庙成了郭台青的大本营,各处都是修整的痕迹,大人小孩出出入入,到也热闹。就地取材,佛像前的香案被移到了大殿正中,架了一块门板就成了桌子,桌子上摆着地图、这才多少象一个部队的驻处。 覃国升坐在桌子边的一张长凳上,郭台青给倒了一口盅的热水,算是进门茶,覃国升接过来,喝了一口,走了大半天的路,着实有点渴了。 “郭队长准备在这个地方作短暂的逗留还是准备长驻?”覃国升问。 郭台青自己还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即使有了想法,也不敢随便乱说,从心底里,他对覃国升还有几分提防之心。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覃国升,问道:“覃主任的看法呢?” 覃国升知道对方的小心思,也知道对方处于目前的环境,多提防是对的,也就随便的说了一句:“无论怎么样,也要在一个地方过完一个年再说吧!” 郭台青看了覃国升一眼,这位,还真是一语中的,今天是元月六日,腊月初九,昨天才过了腊八节,距离过年也就是二十来天的时间。自己本来也就是打算在这里呆到过年,年后必须离开,不是因为这个地方不好,而是这里距离大路还太近,还太够偏僻,真要是潜山的杨创奇和桐城的周孟雄出兵来剿,自己没有退路。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北部与霍山舒城交界的山区。 覃国升的观察能力很强,从郭台青的眼角看到了他的计划,点了点头,这个郭大队长,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不妨给他一个空头人情,说:“郭队长,你们驻扎在这里,我们就成了近邻,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不妨多多交流联系。从这个地区,到我们岳西的巍岭主簿一带相距不远,如果有何为难,不妨到这一带暂避一时。主簿一地,原属舒城,民国二十五年才划归岳西,如今是舒城不管岳西不爱,你们临时住住也无妨。” “多谢!”听到覃国升的话,郭台青有点感动,到处被驱逐,只有覃国升给了句好好听的,在这个年头,算是难得的了。 岳西他是不想进去的,即使莫敌同意他进去,他也不会进去,岳西的兵站管理已经到了每一个村屯,自己在那里,即使有一些落脚之地,也找不到裹腹之物,做生意自己做不过兵站,搞革命自己也搞不过莫敌,民众之心已经完全被对方收复,去到岳西,如果想活下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接受野补团的收编。 当天晚上,覃国升也住在这座破庙里。看到覃国升一个小分队,竟然带有电台,郭台青知道,对方与自己相比,阔得太多。不管贫穷还是阔绰,来的是客,弄点好吃的招待总是应该的。好在之前与当地百姓的物资交换中,郭台青换了一些腊肉山货,弄了几道菜到也拿得出手,在当地百姓处买了一些土酒,接风酒热热闹闹开了席。 这边酒杯才端起,那边电台也来凑热闹,一份电报送了过来,覃国升接过来看了一眼,浑身剧震,吓得不轻,手里一哆嗦,酒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十九) 第十二章战余(十九) “出事了!出大事了!”楞了好一会,才听到覃国升有点不知所措的说。 看到郭台青关切的目光,覃国升把手里的电报递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无限的同情。 郭台青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就听狂叫起来:“我操你姥姥,这还是人吗!”手里的酒杯直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电报很简单,寥寥数十字:“今日早,新四军叶挺部九千余人,于泾县茂林被三战区上官云相部七万人合围,双方剧斗,至发报时,战斗仍继续,新四军死伤惨重。”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郭台青如锅台上的蚂蚁,在大雄宝殿里团团乱转。覃国升坐了下来,发了好一会呆之后,在碗里倒了半碗酒,一口灌了下去。 “这才几天,才几天啊,竟然动手了,这还是民族统一战线吗,这还是兄弟部队吗,这还是一致抗日吗!”郭台青看到覃国升灌了半碗酒,也走过来,倒了半碗,一扬脖子,吞了下去。 覃国升知道郭台青说的这才几天的意思。在12月9日,蒋委员长下令,长江以南的新四军于12月31日前开到长江以北地区;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于1941年1月30日前开到黄河以北地区。今天是元月六日,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给江南新四军北撤的最后期限的之后第六天。仅仅只是拖延了六天,就组织了八倍的人马合围,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战无备,只怕这一次新四军江南纵队有点麻烦。 郭台青走了几个圈,眼珠通红,坐在覃国升对面,十分痛苦的说:“覃主任,你说这是什么事!大军开拔,不是小事,哪怕是普通人家搬家都要收拾个三两天,何况过万人的大部队。超过规定时限是不妥,但是据我所知,叶军长和项副军长他们在元月四号就已经从云岭动身了,这样还被合围,实在是太狠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看着痛苦而焦急的郭台青,覃国升心里冒出另外的想法,这件事还就是新四军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迟早都要北迁,为什么一定要拖到四号才动身,给军委会留下口实,看来中央军委会也是因为新四军严重挑衅了他的尊严,才恶向胆边生。 “这是预谋,是有计划的杀戮。”郭台青的话把覃国升吓了一跳,覃国升一想也是,七万大军要调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在泾县找到一个合适的围歼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看来军委会对江南的这一支赤军已经不是一般的关注。随非他们在军委会规定的时限内迁出江南,否则,他们都将会遭到三战区顾祝同的围剿。用这种方法对待一支在抗战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友军,实在有点令人不齿,覃国升想。 郭台青的感觉则大不一样,作为新四军的一员,他超想越焦急越气愤,恨不得生双翼,飞往江南,参加战斗。九千对七万,无备对无备,新四军江南纵队凶多吉少。郭台青站起身来,在佛座面前找到几条残存的香棍,拿到油灯上点着,走回到佛座前,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口里念念有词,求我佛保佑我江南纵队逢凶化吉,事态不能扩大。 还真是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覃国升腹谤了一声,紧接着,肚子也咕噜了一声。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正准备好好的吃一顿,没想到电报来搅局,眼看着一桌子的好菜,还没有来得及开动,就停下了筷子,实在让覃国升有点难过。 回到桌子前坐下,郭台青对覃国升说:“覃主任,我出去走走。我难受,我吃不下,就不陪你吃了。” 覃国升站起来,说:“郭队长焦急也没有用,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就这件事好好分析一下接下来的形势是正经,既然军委会已经对江南的新四军动手,接下来会不会江北的新四军也会采取行动,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是,枞阳游击大队在大别山能不能呆得下去。” 听到覃国升这句话,郭台青如同被一针扎破的猪尿泡,一屁股坐了下来。 岳西天堂畈的野补团团部,一干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国军与新四军之间的摩擦一直都有,小的冲突也一直不断,但是对新四军大规模的动手,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歼灭战,这还是抗战暴发以来的首次。 “赤党在三战区的行为,已经触及到蒋委员长的底限,否则,不会有围歼之事发生。”罗卫说:“作为纪律部队,应做到令行禁止,要求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前撤离,就是不遵守号令。不遵号令即为反叛,可以歼之。” 罗卫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在座者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对上峰的号令不遵守不执行,如何能够作战且战而胜之。战场上不遵号令可毙,战略上不遵号令是不是可以聚而歼之,这点大家就没有太多的经验,有人认为可作惩戒,但是采取如此大型的军事行动,有点太过。更有人认为,顾祝同此举,更多的是威摄成份,在大军团团包围之下,新四军江南纵队必定会束手就擒。也有人认为,新四军叶挺桂姜之性,宁死不屈,只怕不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不会收手。 “老罗的意见我不敢苟同。”说话的是靳同轩:“虽然我对新四军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们是抗日的队伍,这一点无庸置疑,在民族统一抗战之际,只要是抗日的队伍,就应该予以宽容,予以保护,而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歼灭。内耗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让抗日力量蒙受损失。” 靳同轩的话,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抗战打了几年,各部队越打越少,能够与日军激战的部队已经所剩无几,这样还搞窝里斗,上官云相和叶挺,不论死的是谁的人,都是抗日的队伍,结果只能让侵略者高兴。 “赤军正是因为看到了同轩你说的这一点,以大义来要胁中央,以抗日为借口,占在江南发展,不愿意离开老窝。”罗卫说:“如果说日军是一道伤口,那江南的赤军就如同一个毒瘤,伤口要治,毒瘤同样要割。” “罗副的话过了!对于赤军搞自己的根据地,我有不同的看法。”大家一看,是平时不怎么发言的何得贵,后勤部何主任是个老好人,向来都是唯唯喏喏,只会埋头弄钱,很少抬头看路,但是,这半年来,岳西的发展全靠他,大家的口粮也全靠他,他在野补团里的地位见长,除了团长莫敌,接下来就是他的口碑好,声望高。只听何得贵接着说:“当家不容易,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我们之前是正规军,军饷由上面发,粮草由上面供,我们从来不为自己的吃用操心。这半年,我们成了自筹粮草的野补团,就大不一样了。” 所有的人都被何得贵的话吸引了过来,这小半年,野补团粮草不断,军饷不少,时间一长,大家竟然有点忘记自己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听何得贵讲起这个话题,大家才想起,自己与过去的不同。 “我们是自筹,新四军也没有得到过军委会的一封银子,他们跟我们一样,吃穿用样样都要自己操心。”何得贵说:“我们能够活得还算不错,是因为我们有岳西县作为根据地,有足够的粮供我们食用,有足够的钱给我们发饷,十九个兵站的收入,谁不眼红。谁都知道,谁要想动一动我们十九个兵站的收益,只怕我们全团都会毫不犹豫的打过去,不管是王母娘娘还是天王老子。” 大家都笑了,还真是这个理,莫敌还是第一次听何得贵说这个话题,他知道,何得贵有一本帐,一个月会给自己一个报表,各种费用的来来去去都十分清楚,自己能够在岳西扎下来,这十九个兵站出力不少。 “新四军人比我们多,需要的钱粮更是远远的超过我们,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不产粮不产草,所有的费用都靠在战争的获取,谁有这个本事?谁能做到战无不胜,战必有得,你以为你们是神仙。”何得贵的话越来越接近主题:“不是他们一定要弄一个老窝,而是没有老窝不行。要他们离开自己的根据地,谈何容易,而且要在二十天内离开,就更不容易!地里的庄稼要收,与当地民众的交易要完结,要筹备路上的粮草,要准备各种物资。从中央12月9日齐电通告之日起,新四军能够在元月四日出发,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信就想想我们自己,现在突然要我们在过年前离开岳西,我们能不能做到?五河的军屯冬小麦刚刚种下去,明年开春立夏就有收成,我去看过我们的军屯,那么大的种植面积,只要一季,就够我们吃一年,让我们放弃,我们舍不舍得!就算我们舍得,明年的口粮在哪里?谁给我们提供?各位弟兄,我们的问题就是新四军的问题,中央只会一句号令:走。可怎么走,走去哪里,中央并没有明确指示。路上吃什么住哪里,这不是开玩笑嘛!” 莫敌笑了,何得贵的话,不仅对远在皖南发生的事进行了总结,还给自己提了一个醒,这个岳西,必须死死的抓在自己手里,失去了岳西,自己的野补团就是无根的飘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 皖南战事的进展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无论是陕北的赤党中央还是重庆的国民政府,在皖南战事展开之前,基本上都是一个看法,响枪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响了枪接下来就是谈判。在中国,往往响枪并不能够实现目的,真正能够实现目的的是谈判。重庆中央希望通过谈判一举清除赤军在江南的所有势力,还三战区一个单纯的环境,陕北的赤党中央也希望通过谈判给自己长江流域的军民一块休养生息的土地。然而,双方都没有考虑到一个人,那就是新编第四军的军长叶挺叶希夷,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在事件的进展中起到了极大的影响,也让事态的发展完全偏离了之前的预想,九千人暴发出铁军的实力,竟然与上官云相的七万大军打了个平手,这一打就是七天七夜。激烈的战斗,双方巨大的伤亡,让所有的人都开始坐立不安。 “叶希夷是困兽犹斗以卵击石,上官云相这是要斩尽杀绝!”靳同轩看着已经堆得厚厚的电报,对莫敌说:“抗战之后,中央军排除异己之举常有发生,但是这种斩尽杀绝的做法还是第一次,国共之前的短暂和平,只怕就此告一段落。” “新编第四军的发展速度太快,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央军委会的预期。”罗卫说:“我们四十八军下辖两个师,也不过是一万五千来人。新编第四军一个江南纵队,就差不多一万,再加上陈毅张云逸的江北纵队以及徐海东、罗炳辉、李先念、彭雪枫等的部队,远远超过五万人,重庆方面是怕尾大不掉!” 莫敌点点头,说:“三战区围攻新编第四军,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我听游干班的同学说,在三战区,德国顾问离开后,来了不少的苏俄顾问。这么大规模的进攻,不可能苏俄顾问不知道,苏俄顾问知道,也就意味着共产国际知道,按照常规,共产国际不会让新编第四军受到攻击,但是为什么偏偏相反,共产国际会牺牲近万赤军呢?或者还是为了维持某种平衡。” “是什么平衡呢?”靳同轩被莫敌的说法震动了,以牺牲近万人来维持的平衡,那是什么玩意,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从江南的作战态势进行预测,接下来,在江北,肯定也会有一个声势浩大的驱赤行动。大别山的郭台青部,只怕不能再在这里安身了。”莫敌说。 莫敌是这样说,而在郭台青部的覃国升就是这样做的。江南大战打了七天,他在郭台青部就等了七天,一来是郭台青不让他走,因为一走就会带走电台,郭台青们就收不到任何关于江南大战的消息,二来是覃国升自己不想走,他也想找一个妥当的方法来安置郭台青部。直到叶挺孤身谈判被上官云相扣留的消息传来,直到运送瓜篓子等土产到安庆的人员返回,覃国升才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郭台青,如果江南事变漫延到江北,上峰要求剿赤扩大化,四十八军受命进攻郭台青部,只怕郭台青部也在劫难逃。郭台青并不以为覃国升这样说有什么不对,而是很感谢在这个时候他还能为自己着想,很诚恳的问覃国升,自己如果不能在大别山落脚,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走。覃国升提出,与其等到被进攻,不如在这种进攻还没有开始之前,离开黄河以南,趁冬天黄河水少,在蚌埠一带渡过黄泛区,进入皖北第四专区灵壁泗县一带,也算是遵照了军事委员会的明令,到了黄河以北。 大别山的冬天是寒冷的,郭台青部所驻扎的地方却很不错,这是一条山谷,北面为山,南面为谷,北风被崇山峻岭所挡,看到不远处的山上积雪,山谷里却如春天般的温暖,一条小河从北山里流出,缓缓流过山谷,泛着淡淡的雾气。郭台青与覃国升沿着小河散步,几天下来,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郭台青知道,能够去到第四专区,是他的最好选择,这个地区,早在一年前,就成立了赤党豫皖苏三边专区,最重要的是,这个区域,基本上没有中央直属军队,也没有日军的大部队,只有一些地方势力,军事压力不大,比较容易生存。经过上一次与石重部联手打劫,加上这一次做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北迁的费用不成问题,但是从潜山到蚌埠,路途不近,路上不仅有日军,还有大量的桂军以及安徽省保安部队,一道道通关,何其艰难。 怎么样才能去到这一地区呢,郭台青一个头两个大。 “知道徐平吧?”覃国升问:“就是那个皖北挺进军司令。” “知道。”郭台青回答:“他在明光蚌埠的势力很大,近半年来,他跟徐海东司令的关系不错,第五专区徐海东司令的皖北纵队能够有所发展,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他是我们广西人,是跟我们团长从广西平乐一起走出来的,绝对的好哥们。”覃国升说:“安徽的二十一集团军都知道,我们野补团有一个巨大的编外组织,有两千多人,就是这个辎重大队,平时这个辎重大队在安徽省内做生意,从安庆做到六安,从六安做到正阳关,从滁州做到蚌埠,从来没有人敢为难,因为他们的后面,不仅有我们野补团,还有徐平的挺进军,如果与他们为难,面临的不仅是我们的枪口,还有徐平的刺刀。有一次,在寿县,一个地方恶霸找麻烦,抢了物资,结果不到半夜,田鼠就带人赶到了,一颗毒气弹直接扔进了院子,第二天毒气散后,直接进门扛货就是。从那之后,周边的土匪强盗都知道,别人的东西可以记挂,就是不要记挂176师莫敌团的辎重部队,别人挂把小刀防身,这些人防身的是毒气弹。” 郭台青听明白了,覃国升是想给他们一个番号,就是野补团的辎重大队某部,打着这个旗号,在安徽境内,谁都会给三分面子,更何况辎重大队的性质,更方便掩护自己,自己老老少少有之,各种行李背囊也有之,有了这个名号,委实方便。但是很快郭台青就否定了这个建议,接受桂军的番号,那是一种政治行为,说句不好听的,或者是被收编,或者就是投诚,一旦传到政治部的耳里,自己无法解释。为了一时的方便,给自己留下抹不去的阴影,他不能做。 谢谢了覃国升的好意,郭台青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听完郭台青的话,覃国升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作为政治部主任,政治这个东西还远远没有搞明,郭台青的政治意识,远在自己之上。 元月十七日,覃国升拿着赤党周先生的“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电文给郭台青看,坚定了郭台青离去的决心,他招集手下主要人物开会,决定趁过年这些天桂军防守松驰,用二十天时间赶往蚌埠,到了蚌埠,就进入了徐平的势力范围,有徐平的协助,一定能顺利的渡过蚌埠黄泛区,进入皖北。要求每个人带好二十天的干粮,把物资分散到各人,明天一早,开始长途行军。 覃国升把沿途桂军的防御点一一在地图上标明,尽量的减少这支北迁部队与当地驻军的冲突,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郭台青也知道,覃国升已经尽了全力,对覃国升表示了发自内心的感谢,说:山不转水转,来日一定报答! 看着郭台青部远远的离开,覃国升向176师政治部发出电报,经过军事及政治斗争,176师野补团成功将盘踞大别山的赤军郭台青部驱逐。 “福哥,这个郭台青后来你还见过吗?”香港的黄昏,冬日晒得人暖洋洋的,躺椅上,莫敌盖着一张薄毡,一边的小桌上,是厚厚的稿纸,周氏夫人手执钢笔,写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伸发酸的手,问道。 莫敌点点头:“见过的,差不多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周氏夫人惊讶道:“那岂不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最后关头,是流落港九的桂系老人对民国三十八年底的专称,那是一九四九年,北平已经改为北京,隔江而治的希望也已经破灭,整个中国大陆,只有广西等有限的几个地方还有枪声。 “是的,他是我在大陆见到的最后几个人之一,当时我在堡里,正准备在山上作持久战,等待白长官反攻。”莫敌说到这里,脸上滑过一道笑意,说:“好在我没有死等下去,老蒋喊了十年的反攻大陆,就没有派过去一兵一卒,不仅成了一句空话,还成了一句笑话,我要是在堡里死等,只怕骨头早就能打鼓了!” 周氏夫人也笑了,当时兵败如山倒,莫敌把自己和母亲及兄弟莫非早早就送到香港,想必也没有对胜利抱太大的希望,后来他被遣送到香港来时,自己去罗湖边界接他,潦倒之极,如同乞丐,如果不是手里提着一个熟悉的手提箱,简单不能认出这是自己的丈夫。 莫敌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光辉形象,却对那年冬天发生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失去桂林后,桂系军队大势已去,灭亡在即,桂林守将周祖晃投降,莫敌却因为在青树坪大胜赤军,担心自己身负血债不能为赤军所容而拒绝投降,率残部溃退到永福县堡里山区打游击。莫敌精湛的作战技巧,让赤军大将李天佑头痛不已,数次进剿都无功而返。李天佑退而求其次,让周祖晃向莫敌写信,劝他投降,派去与莫敌接洽的就是郭台青。 郭台青与莫敌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以性命担保莫敌一定能够平安离开,不会被镇压。在他的劝说下,1949年12月22日,莫敌将军率部投诚。1950年元月,李天佑派出一个步兵连作为护卫,把莫敌送到香港边界。莫敌只影单身手提皮箱,消失在淡淡的罗湖薄雾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一)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一) 覃国升还没有回到天堂畈,二十一集团军的嘉奖令就已经到了176师野补团的团部,签名发出嘉奖令的是韦永成,嘉奖的内容是野补团通过作战,把盘踞在大别山东麓的赤军某部赶出了黄河以南,提前实现了中央军委会的战略布局,为积极抗战作出了贡献。重庆方面也很会凑趣,竟然给莫敌弄了个勋章,三等宝鼎,看得人稀里糊涂。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表彰莫敌前年的炮击观光轮,给他这一年多来的委屈进行补偿,但是与郭台青事件一结合,味道就全部变了。 莫敌拿着韦永成的嘉奖令,对靳同轩说:“韦永成这是好心办坏事。”靳同轩微笑点点头。 莫敌拿着中央军委会的电报,对罗卫说:“下回见到张云逸将军,不知道作何解释。”罗卫也是一脸苦笑,一个劲的摇头。对他们来说,赤党赤军中,唯一能够与他们有联系的就是张云逸将军。 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176师,野补团团长上校莫敌,莫名其妙就成了赤军黑名单上的人。在苏北盐城,新编第四军的一伙人,也对此乐成一团。郭台青离开时,覃国升把电台赠送给他,有了电台,就有了与新四军联系的可能。覃国升帮郭台青的最后一个忙,就是把郭台青的转移线路向徐平进行通报,并通知对方派出电报人员与郭台青部汇合。郭台青才出合肥,就遇到了徐海东派出的电报人员,一纸电报,立即到了苏北。张云逸指着电报上的莫敌二字告诉陈毅和饶漱石,这个人是个绝对的军人,没有任何政治倾向,如果一定要与主义套上,那就是典型的民族主义者。陈毅点头同意,说能够打观光轮的,全中国只有他一个。饶漱石提出意见,是不是可以争取策反,张云逸摇摇头,告诉饶漱石,桂系的人有点认死理,他们虽然跟重庆的蒋某不睦,但是也不会跟陕北搞到一起,李宗仁是中国唯一一个具备替代重庆老蒋的人。桂系的人都知道,莫敌是一名战将,有这个嘉奖令,只怕很快莫敌就要晋升了。 石重回来了,已经是小年夜,再有几天,就要过年。过年,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总要便宜人团聚在一起,过一个充满人气的春节。这一次,石重带回来的物资就杂乱得多,因为没有明确的目的,只能逮着什么是什么。看到一大堆的乱七八糟,前往迎接的莫敌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去打了一次劫! 再次去到桐城和庐江县界地区,石重有点不知方向,没有了郭台青的提示,不知道从何下手。郭台青的余部提出去打土豪,被石重否决,野补团的这些人,只要有一官半职的,谁在家乡不是土豪,让他们去打土豪,下不了手。不打土豪又打谁呢?又有人提出了,去打土匪,这个可以有,石重同意了。问题是土匪在哪里呢?很伤脑筋。 还是郭台青的余部人员站了出来,石重笑了,看来之前收留郭台青的余部,这步棋走对了。 郭台青率部进入大别山时,一部分人不愿意跟去,郭台青与石重商量,这些人如果愿意在本地生活就请石重今后多加照顾,如果愿意当兵吃粮,也请石重予以安排。经过分类,有约三百来人愿意加入野补团,但是却不是石重的警卫营,是野补团的辎重大队,严格说来,是野补团辎重大队的外围人员,他们散居在枞阳庐江一带,主要的生活来源是与岳西的野补团辎重大队做生意,互通有无,成为辎重大队在这一带的情报点和中继站。 只有六个精壮汉子进入了张生虎的侦察连,这些人在郭台青的部队里就是骨干,因为家庭原因不能跟随北上,转而来到石重部,全部成为侦察连的人员,一个之前在郭台青部当班长的,升任排副。这个叫刘仁开的排副,二十六岁,因为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不能离开本地,只要不舍的离开了郭台青部,想想自己除了当兵吃粮也没有太多的本事,于是转到石重属下。在石重第一次率领辎重队运送物资回岳西时,他就鼓动张生虎把侦察连一部拉到了菜子湖东的团山一带。之前郭台青的枞阳游击大队在枞阳带活动时,菜子湖团山一带有一股土匪,成天跟他们作对,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骚扰郭台青,郭台青想要找他们的麻烦却不容易,因为只要一进了菜子湖,郭台青就只能望洋生叹。郭台青也曾经想过剿灭他们,结果这伙土匪比泥鳅还要滑,菜子湖是他们的老窝,那地方,借给郭台青五个胆子,郭台青也不敢进去。 刘仁开的想法是借助石重警营的力量,收拾了这伙土匪,出出之前的恶气。 “这伙土匪富裕吗?”石重问。 “还可以。”张生虎说:“我远远的看了看匪首,穿着缎子布的棉袄,头上翻皮毛帽,脚下是北方来的老皮鞋,不是日本人的军鞋。”在张生虎看来,穿日本人军鞋是一种很贫穷的表现,大凡有钱人,都不屑穿日本人的军鞋。张生虎之所以能够从穿鞋来判断一个人的贫富,是有道理的,此时的中国,人们穿得最多的是一种叫做懒汉靯的布底黑布鞋,因为鞋背开口大,需要用一根绳子绑起束紧,不然走快了,鞋子会飞起。比懒汉鞋好一点的是胶底黑布鞋,那是西北军的制式鞋。比西北军的胶底黑布鞋更差的是广西军的草鞋,抗战之初从广西来上海参战的部队基本上都是草鞋军,原以为打到天凉就能回家,一不小心就打了几年。为了御寒,广西兵脚上什么鞋都穿,只要能穿上的就行,有些是上面发下来的胶底黑布鞋,有些是就地采购的布鞋和皮鞋,相比而言,最多的是从日本人脚下弄过来的翻毛皮鞋。日本人的皮鞋重,穿上之后走路不灵便,好处在长途行军和作战时,可以有效保护士兵的脚部不会受到复杂地形,如尖锐石块、树枝的伤害,另一方面是耐用,耐用就意味着减少后勤的压力。野补团的人员,一色日军翻毛皮鞋,日军皮鞋的确经用,一些战士还穿着当年在浙江安吉缴获的皮鞋,没有更新过。当然这也跟桂军的生活习惯有关,他们习惯穿草鞋,一到天热了就自己打草鞋穿,皮鞋成了作战鞋,打仗时才穿上脚。这些年来,野补团打的的胜仗不少,缴获更多,日军军鞋还堆了一大仓库,今天来到岳西后,十九个兵站还处理了一些日军军鞋给当地的百姓,既然是这样,还存有不少,管理员一天到晚让士兵换鞋都被战士们拒绝,在他们看来,旧鞋合脚,穿新鞋累。因此,在张生虎的眼里,穿日军军鞋的绝对不是富人,富人穿的是什么?那是北方的翻出簇簇皮毛的老皮鞋,在鞋里有一层上好的动物毛,一直延伸出鞋口,那才是真正的毛皮,不像日本人的,一色的母猪皮。远远看到的土匪头,脚上穿的正是一双上好的翻毛皮鞋,与脖子上的一圈毛围领上下对映,再加上头上的的皮帽,整个一个长毛类动物。 “武器配备怎么样?”石重问。 “还可以。”张生虎说:“一色的日式。” “值得一打?”石重问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值得一打!”张生虎很明确的说:“菜子湖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北以金神河通桐城,西有大沙河通龙关,南有枞阳河入长江,是一个极完整的水道。只是这个水道一直鱼龙混杂,没有统一的管理,所以不能正经使用,如果我们把这条水河拿下,就算是在这一地区钉下了一颗钉子。至于菜子湖土匪,能缴获多少算多少。” 石重想了一会,说了一句:“那就打。” 刘仁开一听石重的话,登时乐了,说:“我有一计,请营座采纳。” “你说吧。”石重也乐了,这位还真不客气,直接就让自己采纳,看看到底是什么锦囊妙计。 刘仁开说:“我们连长说的那个一身毛皮的土匪头子,叫孙可旺,头上有一处很显眼的枪伤,人称孙大疤拉,四十来岁,据说是庐州军政分府司令孙万乘的侄辈,行武出身。此人在雨坛有一个相好,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总是呆在这个相好处。我们郭大队长曾经几次约他见面都被他拒绝,想用武力留下他,几次也不能得逞。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侦察连的弟兄,武力更在孙可旺的卫队之上,吃下他们不成问题。我的计划是今天晚上就出发,神不知鬼不觉把孙可旺抓获得,然后对菜子湖里的土匪进行敲诈,敲诈完了再收拾他们。” “收拾完他们我们就占据这个地区?”石重笑道:“你们别忘记了,这个地方是周孟雄528团的辖区,我们弄到手也只能拱手送给周孟雄。” “这就是国军最差的地方,我们在赤方时,谁打下的地盘属于谁,所以大家都有积极性,国军打下的还要整体规划,谁都不愿意帮别人门口扫雪。”刘仁开也笑了,说:“那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敲诈完事后,就把孙可旺放了,让他慢慢养肥,过段时间我们再来收拾他。” 石重大笑,这个家伙,不错,看来赤军那边,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二)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二) 月黑杀人夜,天高放火天。临近春节,寒风刺骨,太阳落下去还没有多久,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菜子湖边的雨坛铺,除了几户有钱人家还闪着鬼火般的油灯光,其余地方全部陷入了黑夜之中。在刘仁开的带领下,张生虎侦察连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了村中。青石板铺成的窄街,低矮的房子,杂乱无章的布局,这个地方,没有人带路,白天进来只怕也会迷路,更不用说黑夜了。没有照明的火把,手里有电筒也不敢打开,脚下的路全靠摸索,刘仁开对这个地方显然很熟悉,跌跌撞撞竟然一路平安。 转过一截青砖墙,眼前突然一亮,不远处竟然有一盏气死风的马灯,吊在一人多高的院门上,在风中摇晃。再仔细一看,在院门里,竟然缩着一个男人,蹲在最背风的门兜里,领子竖起,帽子压着眉毛,双手抄在袖筒里,一把日式三八大盖侧靠在肩上。 张生虎一招手,一把*伸了出来。 刘仁开扯了扯张生虎,说:“连长,能不能不杀人,这些都是菜子湖的子弟,平时也没有太坏的作为,平白无故的送命,我不太忍心。” 张生虎笑了,牙很白,在黑夜里很显眼。说:“不杀人,比较麻烦!” “也不麻烦。”走在身后的营参谋长黄英毅回答,他没有经历过这种行动,很好奇,跟着张生虎来看热闹,事前已经说明,他不干涉张生虎的指挥,结果,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 “参座有什么好方法。”张生虎笑着问。 “先搞明白是单岗还是双岗。”黄英毅说。 说的简单,可真正实施不容易。张生虎摇了摇头。 正好一阵风吹来,只见黄英毅从地上抄起一把沙子,对准门洞扔了过去。沙子扬起,落在门洞里缩成一团的男人身上,男人激凌了一下,咕噜了一句什么。身后的门打开了,探出一个头,说:“什么事。” “没事,风大,吹起风沙,落了我一头。”男人说:“你呆在院门里档风,一会换你到门外就有得受了。” 门里探出的头笑了一声,缩了回去。 “是双岗!”张生虎说。 “相当于单岗,有一个在门里。”黄英毅说。 过了一会,风更大了,气死风的马灯摇晃得更厉害,火苗子也变得忽明忽暗。 张生虎估计时间差不多,让一个小组贴着墙摸了过去,刘仁开也跟了过去。到了门洞边,两个战士一个虎扑,一个搂住门岗的头,使劲捂着嘴,另一个一把抄起双腿,抬起就跑。 没等门后问话,刘仁开用当地口音对门里说:“到点了,换我进去。” 门打开了,门里的人走了出来,还没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妥,就被人捂着嘴拖走。 刘仁开进到院里看了看,没人,向张生虎招招手,张生虎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刘仁开不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知道左边厢房是孙可旺的卫兵住所,除了外面的两个,厢房里还有八个人,孙可旺跟他的相好住在后堂,隔着一个中厅。 厢房里还亮着光,刘仁开从门缝中看了看,一伙人正在吃火锅,吃得很开心。张生虎让一身戎装的黄英毅带人守在厢房门口,保持极度的警惕,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自己带着几个人一闪身进了后院,轻轻一推后堂门,开了。 屋子里,一盏小油灯亮着豆大的火,并排在床头的两个头闭着眼,明显已经睡着,男人的头上,一个明显的伤痕,这就是孙大疤拉的标志。张生虎一把掀开被子,两具赤条条的身体登时映于眼中。 还没等床上的人作出反应,两个战士冲了上去,一边一个,把睡在外侧的孙大疤拉一把提拎起,扔下床铺,一支马牌橹子掉在地上,发出闷响。看来这个孙大疤拉的反应不慢,就在这电光火石之中,他已经操起了随身的武器,如果不是张生虎们动作够快,只怕子弹已经出了枪口。 把被子扔在女人身上,女人立即卷成了一团,在床上发抖。 孙大疤拉很冷静,他知道,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弄死自己,就不会马上再动手,自己有时间来考虑如何来解开这个危局。说:“既然不动手,看来哥几个不打算弄死我?” 张生虎摇摇头。 “那就让我这么赤条条的摆着让人参观!”孙大疤拉有点冒火,屋子里没有生火,赤条条的有点冷。 “孙老大本钱足,金枪不倒一柱擎天,让人看看怕什么。”刘仁开说:“听说孙老大一身都是武器,不光着,可防不住从什么地方又弄出一把马牌橹子出来。” 张生虎看着面前这条干瘦的裸体,一根小蚯蚓似的物件跟金枪不倒一柱擎天可挂不上什么等号,在床边找了一些衣物检查了一下,扔过去。 孙大疤拉接过来一一穿上,有了遮羞布,孙大疤拉开始变得正常,打量着面前几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刘仁开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两眼,说:“我认识你,你是四爷那边的人,郭台青的小跟班。” “既然认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刘仁开很光棍,也不遮遮掩掩,说得冠冕堂皇:“有道是皇帝轮流做,说不定明年到谁家。孙老大在菜子湖混的日子不短了,是不是应该把这地方让出来,给弟兄们也混上几年。” “铁打的地盘流水的土匪,菜子湖就摆在那,有本事,你们拿去就是。”孙大疤拉蔑视的说:“难不成要我拱手让给你。” “说对了!孙老大,这回只怕还真是要你拱手让给我们。”刘仁开说得更不客气:“两条路,一条路,你死,菜子湖归我。一条路,你走,菜子湖归我。孙老大是当年合肥孙大帅的子侄,孙大帅向来为我们敬重,我们不想与孙家撕破脸。” 孙大疤拉知道这回对方有有备而来,落到对方手里,如果自己想过硬,只有死路一条。他是很识时务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他的性格。至于当年的孙大帅孙万乘,早已是昨日黄花,江湖上没有几个人再给他面子。 孙大疤拉看了看张生虎几个人,手里一色德国毛瑟M712,身上穿的也相当讲究,西式便衣料子不错,没有乱七八糟的补丁,不像是穷得丁当响的赤军,不知道是何来头。有道是活命是第一要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离开菜子湖,大了不起去上海当个寓公,这几年在菜子湖的收益,足可以让自己舒服的过上下半辈子。这几年,孙可旺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之所以不能收手,是因为有一群手下,他们得有条活路。如果能够给他们找一条活路,也不妨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我走不难。”孙大疤拉说:“只是手下这些弟兄,得交给你,你得让他们有条活路。” 刘仁开点点头,说:“孙老大不用担心,我认识你手下的二当家三当家,之前也有过交往,只要他们愿意,我作主招纳他们。话说在前面,如果他们有从中作梗的,不服管辖的,我能放过他们,我手里的枪不放过他们。” 把大衣披上,狗皮帽子戴上,孙大疤拉走了出去。刘仁开跟在他身后,之后是张生虎。看到院子里荷枪实弹的人马,孙大疤拉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这是捡回了一条命,如果稍有不配合,只怕现在已经是遍地死尸。 拉开厢房的门,孙大疤拉走了进去。看到孙大疤拉,里面的人停止了喧闹,纷纷跟孙大疤拉打招呼。 孙大疤拉指着身后的刘仁开对里面的人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刘老大,我要去上海办事,以后菜子湖就交给刘老大打理。去两个人,把二当家和三当家找来,有要事交待。” 卫队长随便指了指两个人,两人立即穿上大衣,走了出去。张生虎让人跟上,两人跟一个,全副武装。 卫队长看了一眼刘仁开,说:“刘老大!!我认识你,没想到菜子湖到头来还是被染红了!” 刘仁开笑笑,说:“呵呵呵呵,山不会转水会转,水要不转人就转。” 孙大疤拉笑着说:“今后刘老大当家,你们弟兄都在刘老大手下混饭吃,要向对待我一样对待刘老大,他会让你们吃好活好。” 卫队长让人把火锅收拾好,请孙大疤拉和刘仁开坐了上位,对孙大疤拉说:“我跟您去上海,弟兄们没有家小的三个,也都跟您去上海。其余有家小的,就留在菜子湖,以后跟着刘老大吃香的喝辣的吧。只是据我所知,刘老大他们赤党日子过得一惯清苦,跟着他们过日子,只怕不容易。”说完不住的摇头。 这时,黄英毅推门走了进去,他一身国军军服,上尉军衔,顿时就把里面的人怔住了。“谁说是赤党的人!”黄英毅问道:“在下是国民革命军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176师野补团警卫营参谋长,可不是赤党的人。” 孙大疤拉询问似的望了一眼刘仁开,刘仁开点了点头,孙大疤拉笑着说:“没想到刘老大竟然登上了高枝!那就没有问题了,我照样离开,想跟我离开的我带走,不走的留下来,算是被招了安,今后也有一个好的晋身。”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包括卫队长孙景明,菜子湖的这伙土匪,三分之一是本地渔民,三分之一是多年老惯匪,还有三分之一是打散的国军伤兵。渔民是无所谓的,跟着谁不是找口吃的,老土匪也大多有了从良的心思,至于国军伤兵,能够重新走进部队里,何乐而不为。 黄英毅的出现,表明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是国军的招安,而不是江湖上的黑吃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三)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三) “什么?拿下了菜子湖!”听完石重的汇报,莫敌惊讶之余,仰天长笑,这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靳同轩也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石重,作为参谋长,作为安徽本地人,他更知道菜子湖对于大别山的意义,拿下了菜子湖,就掌握了一条从安庆进入大别山的水上通道。大沙河上游进入大别山之后,虽然水浅流急,但是通过疏浚,架设绞盘,可以把小船拉上滩头,一些小货船甚至可以直到龙关甚至彭河。彭河到石关的道路虽然不宽大,且崎岖不平,却能通行驮马。到了石关,就有公路直通汤池畈和天堂畈。开通一条通往东部的交通线,是靳同轩的梦寐以求。 不仅野补团喜出望外,176师也如同猎狗一样嗅到了腥味。一得知消息,176师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和后勤部主任覃基石立即屎急尿赶赶到天堂畈,第一时间找到莫敌,很郑重的告诉莫敌师部的一个决定,调野补团警卫连连长黄桂林为176师工兵营营长,负责扩宽石关到彭河的山路,必须达到马车通行的标准。莫敌大笑,说师部这是要分一杯羹呢。覃基石说,总不能你们吃肉,师部连汤都没有喝。蒋春阳说,我们也知道,不出力白得好处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才愿意承担起扩宽陆路疏浚水路的工作,师座说了,砸锅卖铁也要给176师找条出路。莫敌很了解谭何易,这位南宁军校事务长出身的将军对后勤有自己的独到理解,对交通通道更是严重入迷。176师师部来到岳西,的确有点欺负野补团,直接占用了野补团的成果,仅有一条通往梅城的公路,是野补团开出,北通霍山西通英山的通路,虽然只能人担肩扛,却有野补团设置的兵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76师虽然是上级部门,用起来也有点脸红。如果能够开通一条通往桐城的通道,176师就活了,也有了自己话事的资格。要知道,大沙河上的几个上滩绞盘,都是野补团设置,如果师部再不出力,只怕难以插进这条通道。 “这个孙大疤拉不错,识时务,是个人物。”莫敌转过头对石重说。他不想再跟蒋春阳和覃基石瞎扯,利益均分,自己没有意见,只要努力了,必定有回报。在他看来,这个孙大疤拉能够化解必死之局,拿得起放得下,如果能够纳入自己帐下,是个助手。 石重摇摇头,说:“这个人不怎么样,老奸巨滑而已,能够知趣的走算他好彩,不然,早就一枪收拾了他。相对而言,我比较欣赏刘仁开,这位才是真正的人才。我想把菜子湖交给他,最好是想办法给他弄一个独立番号,让他在菜子湖呼风唤雨。” 莫敌点点头,他与靳同轩分析过这类赤军投诚过来的家伙,一致认为,赤党的人都被洗过脑,想改变他们,难于登天,与其让他呆在自己的队伍中,不如让他有个相对独立的地区,想红他就红,想白他就白。 拉了拉坐在一边傻笑的蒋春阳,说:“我的野补团实在太大,师部能不能给一些独立单位的番号?” “没问题,只要不向师部要饷就行。”蒋春阳十分爽快的说:“176师的附属机构算是比较少的,别的师,杂七杂八的附属机构,理都理不清。你想给谁要个番号?” “菜子湖的刘仁开。”莫敌说:“菜子湖地区,临近安庆,很鸡肋,管理难,不管理更难,我想了想,最好是交给刘仁开,我们做个后台老板就好。” 蒋春阳点点头,说:“我马上处理这件事,给刘仁开一个安庆游击独立大队的番号,营级,由176师直属,刘仁开任少校大队长,有人事权,费用自筹。” 石重乐了,很好,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给刘仁开的承诺。这一次,刘仁开表现不错,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菜子湖匪帮整顿完毕,之后,警卫营给了一大堆的弹药,与菜子湖匪帮交换了不少物质,其中不少是岳西紧俏的生活用品,如塘瓷和铁器。有了这些物品,何得贵的年货市场顿时高档了不少。 石重离开菜子湖时,留下参谋长黄英毅协助刘仁开整顿菜子湖匪帮,还把张生虎连全部留下,最重要的是,给刘仁开留下了一部电台,让菜子湖从此告别了之前的闭塞,一举成为与外界同步。 当刘仁开接到电报,知道自己荣升少校大队长时,呵呵笑了,随手将电报扔在一边。一边,还有一份电报,那是从淮北发过来的电报,发报人是郭台青,郭台青告诉刘仁开,他已经把刘仁开作为赤党在安庆地区的留守负责人身份上报豫皖苏专区,上级命令他,要像钉子般的钉在菜子湖地区。这个电报的内容只有刘仁开和黄英毅知道,因为电报是黄英毅接收。当黄英毅把电报交给刘仁开时,开玩笑的拍拍刘仁开的肩膀,却并不像开玩笑的告诉他,一套人马两套招牌也不是没有过,左右逢源只要玩得变就行,自己家几兄弟政治见解就不一样,有人红有人白,却并不影响家里的弟兄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刘仁开找到自己信得过的电报员,这么机密的事也要通过自己转达,实在有点尴尬。 黄英毅和张生虎解决完菜子湖的各色问题,向刘仁开告别回到岳西天堂畈时,已经是大年夜的下午,进到军营里就被拉到各自的位置。侦察连整整十二桌空席以待,锅里的大块肉冒着浓香,桌上的大碗酒清澈见底,团部的弟兄们只等他们到来才开席。 罗卫和覃国升去了五河与三个主力营共度佳节,莫敌被强制留在了天堂畈,应酬即将到来的大拜年,应酬岳西县政府和县党部,还要去汤池畈师部表达心意,这些工作只能由他出面,谁也不能替代。天堂畈的野补团团部,虽然缺席三个主力营,可人员还是不少,仅是辎重大队和警卫营,就有两千多人,好在辎重队能够化整为零,分到各兵站过节,不然,团部也无法安置得下,就这样,还是满满当当开了一百桌,全部是热腾腾的火锅,热闹的气氛,把整个军营的气温也往上抬高了几度。 莫敌、靳同轩、何得贵与石重等人坐了一桌,专门给黄英毅留了一个位置,等到黄英毅坐定,何得贵才一声令下:“开席。” “英毅辛苦了!”莫敌的第一杯酒,敬给了风尘仆仆的黄英毅。 黄英毅一身的风尘却并不疲态,站起身,端起酒杯,谢过莫敌的敬酒,说:“这些天在菜子湖边尽过好日子,每天湖鲜换着花样吃,我们这次回来,光杀好的鲜鱼就带回来几千斤。” 何得贵说:“菜子湖的鱼不错,肉厚膘肥,我让厨房临时弄了些鱼块,一会生上,直接烫火锅吃。剩下的全部下油锅,炸了,明天给江县长李主任送一些去,给师部也送去一些。” 靳同轩的妻子章小蕙看着一锅的肥肉正恶心,听到有鱼,说:“我等有鱼了再吃。”再一听有炸鱼,连忙站了起来,说:“我自己去厨房,做一个糖醋鱼吃。有炸好的鱼,只要在锅里熬点糖醋,把炸鱼放进去一裹,就是上好的佳肴。” 黄英毅看着端坐不动的靳同轩,惊讶的问:“参座不跟嫂夫人去?” 靳同轩说:“我又不会弄菜,跟着去干什么?” 黄英毅说:“今天是过年,有参座跟着,嫂夫人做出来的鱼一定更好吃。” 靳同轩摇摇头说:“英毅以后肯定是疼老婆的那类!行,我去,给小蕙添点乱。” 何得贵笑着说:“英毅不错,人又靓仔,又会讨人喜欢,下回让参座夫人再给你弄个公主来。” 大家都笑了,前天,接到韦永成电报,他们在西安举行了很西式的婚礼,居然在教堂里办的事,蒋夫人亲自主的婚,在西安的党政军人物悉数到场,当地名流也如过江之鲫。公主大婚,果然不同凡人。 不一会,靳同轩两口子端了一大碗的糖醋鱼上来,黄英毅吃了一块,赞不绝口,以为色香味俱全。莫敌吃了一小块,感觉不是很好,深以为不如火锅里的大块肉,看了一眼黄英毅,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天生虚伪还是言不由衷。何得贵吃了一块,点点头,说,这种口味,与桂南的口味异曲同工,估计南宁一带的人能够接受,但是桂北的人就不一定能够接受这种酸甜口味。章小蕙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你们广西,南北的差异有这么大吗?莫敌笑了,还真有这么大,看了一眼黄英毅,之前心里的那一丝虚伪感荡然无存,反而感受到一种真诚,黄天化这个小弟,是个性情中人! 不一会,生鱼块送上上来,正好锅里的大肉吃空了一些,腾出了位置,把鱼倒进锅里,大火一煮,不一会就变成白色。莫敌夹了一块,在醮料中滚了滚,轻轻的咬了一口,大赞:“鲜!相当的鲜!” “出来几年了,今年过年是最丰盛的!”石重叹道:“谢谢何大主任,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莫敌也举起了杯子,说:“老何辛苦了,我代表全团,敬你一杯。” 何得贵连忙举起杯子,说:“弟兄们在前方拼命,我要是连后勤也做不好,就太对不起人了!要说感谢,还得感谢团座,如果不是团座胸中有天地,我也做不到眼前这一些。” 靳同轩笑着说:“团座有功,老何也有功,在座者,都是有功之人。” “除了我。”紧跟着的是章小蕙弱弱的声音。 “你也有功!”莫敌说:“弄了个公主过来,把韦永成弄成了附马,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皇亲国戚。”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每人说一句好话,借点吉祥。”莫敌提议,全体同意。 “祝我们明年再打胜仗。”石重说。 “祝我们明年再立新功。”靳同轩说。 “祝你们俩明年荣升家长。”黄英毅笑着说。 又是一阵大笑。 莫敌说:“希望我们明年的物资更加丰富。” “这个只怕有点难!”何得贵看着莫敌,脸上尽是苦色,说:“别的不说,就是车队的汽油,到今天为止,已经全部用光。” “一点都不剩?”莫敌问 “一点都不剩!”何得贵肯定的回答:“初一到初五,到梅城的班车停运,还好办。过了初五再弄不到汽油,影响百姓出行,就麻烦了。” 莫敌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天堂畈到梅城的班车,是野补团进入岳西之后办的最体面的事,一旦停运,影响大大的不好。 想了好一会,莫敌也想不出对策,说:“哥几个今天晚上痛饮一餐,明天一早到指挥部,讨论怎么弄回汽油。” 靳同轩跟黄英毅相视一眼,不由苦笑,这个春节,只怕又有得忙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四)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四) 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吃年饭时莫敌明明白白安排明天一早在指挥部讨论怎么解决汽油问题,真正到了大年初一,才发现这一天照例是办不成事的。一大早,天堂畈的商人乡坤就热热闹闹来到了野补团驻地,搞了个大拜年,四里八乡还搞了个狮子队,鞭炮扔了一路,硝烟跟了一路,那动静,不亚于打了一场小规模的伏击。莫敌带着团部一伙人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从梅城过来的覃振元,杨创奇的车队又到了天堂畈,说不得,莫敌也凑了一辆车,一起去往汤池畈,给师部大人们拜年。在师部吃了个午餐,覃杨两团长远道而来留在了师部,莫敌靳同轩则返回天堂畈。因为今天晚上,天堂畈的热闹程度不会弱于汤池畈,罗卫带着五河的几个主力营级长官齐刷刷来到了野补团团部,这才是野补团真正意义上的团圆。 野补团大聚餐,连级军官回连里官兵同乐,营级以上军官在餐厅里弄了几桌,看着堆积成山的菜和一字排开的拍开泥封的封缸酒,莫敌知道,今天晚上估计会有人醉倒。 火锅已经架上,黄酒已经热好,各种烫火锅的材料正流水一般送上来,覃国升黄英毅等年轻人在兼任跑堂。 “今年不错,过了个自在年。”看着琳琅满目的酒菜,罗卫感叹着对莫敌说:“出来对日作战,在安徽过了几个年,第一年在徽州,第二年在梅城,第三年我在望江你在麻埠,要数今年这个年过得舒心。” 一起从广西出来的老伙计都有这种想法,石重拍拍何得贵的肩膀,相视一笑。抗战已经进入相峙,全民抗战已经形成,日军进一步不容易,岳西一地,已经成了安庆的一块净土。 “你舒心,重庆那位可不舒心。”莫敌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公文纸交给罗卫,说:“陕北延安是成心给老蒋添堵,今天早上,大年初一,那边发出通电,郑重宣布,重建新编第四军。” 罗卫接过电报稿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说:“赤党还真会挑时间,专门恶心蒋光头。只怕这个初一,有了这个通报,老蒋的头发又要掉下好几根。” 大家都笑了,桂系对重庆老蒋,一惯没有什么好感,也并不因为好朋友韦永成娶了他的侄女稍有改观,看到老蒋难受,他们是乐见其成的。在桂系中呆的时间过长,靳同轩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之前在学校中形成的对老蒋的爱戴也渐渐的淡去,他从最后一个看通电的黄英毅手里接过公文纸,折了折放回自己的衣袋里,说:“这次皖南围剿,顾祝同第三战区的行为,的确有点太过,七万人对八千人,居然不是威慑,不是围而不打,而是真刀真枪的厮杀,说实话,打日本人都没见他们这么狠过,经过这一战,中国第一内战恶棍非上官云相莫属。” “参座,听说上官云相和叶挺同为保定六期步科的同学,有人说这次皖南大战实为同学大战,作战结果,上官虽胜若败,叶挺虽败犹荣。”黄英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这么认为,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应该找什么借口。” 靳同轩笑着说:“七万打八千,打了一个星期,叶部还有两千多人走脱,上官云相着实不怎么样。叶挺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与上官云相周旋,虽然被收监,但却给残部的突围找到了机会,此役虽败,却成就了他的威名。不否认,他是打了个大败仗,可这个大败仗,不是战术上的失败,而是战略上的失败” 莫敌点点头,说:“同轩说得对,这次三战区剿赤,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听唐如儒说,这里有重庆和延安的因素,还有英美的因素,还有赤色国际的因素,最起码,第三战区的武力围剿是得到了苏俄赤色国际的默许的。” “不会吧!”黄英毅天真的问:“那不是赤党的上级吗?” “上级!呵呵呵呵。”莫敌笑着说:“有时候,上级也要服从于利益。” 靳同轩说“皖南围剿,基本上达成了重庆方面的目标,新编第四军基本上渡过了长江。因为我们二十一集团军第七军的东移,138师更是进入含山无为一带,给新四军江北部带压强大的压力,他们在安徽不能立足,全面进入苏北等地。因为黄河改道,夺运河入海,河南东部地区,皖北部分地区,苏北大部分地区都成了黄河以北,他们到了这一带,也算是接受了国民政府军委会的安排,到了黄河以北。双方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 “当然,也不是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次事件,赤党方面损失不小,项英、周子昆、袁国平等等一大批高级将领遇难,赤党方面不会就止罢休。事件同样也给重庆方面带来不小的压力,周恩来先生所作千古一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题辞,说出了所有不愿内战要求一致对外者的心声。据唐如儒说连苏联人也认为,重庆这一次做得太过,进而取消了一些物资援助,内外因素给重庆老蒋压力不小。迫于压力,重庆方面才不得不默许重建新编第四军。”莫敌摇摇头说:“重新组建,也许是一种补偿吧,又或者是跟赤色国际搞什么平衡的结果。上面的事,太复杂,我们最好不关心,如果说唯一关心的,就是关心张云逸将军,他在那边怎么样,这个年过得好不好!” “应该过得还不错吧!”靳同轩回答说:“河南东部地区,皖北部分地区,苏北大部分地区这些新黄河以北地区,日军防守薄弱,国军的力量也极为虚弱,只有韩得勤部还算完整。有了这个地区,新编第四军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进一步说,有了他们在黄泛区以北的活动,我们安徽的形势会平静许多,接下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在民生方便下点工夫,看能不能利用这个平静,在西六县搞出一个经济发展*。” 何得贵大点其头,说:“我们在岳西,是尝到甜头了,才几个月时间,我们就立下了脚,挣到了钱,打下了基础,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们岳西,肯定比西六县的其它县要更富一筹。只是还要多劳驾石营长,隔三岔五出去抢一两回,我们就不仅有顺财而且还有横财了!” 听到何得贵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大笑,有个安庆在不远处,不去打劫他们,真有点不好意思。 莫敌没有笑,似乎在何得贵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找到了什么灵感。在大家的笑声告一段落时,莫敌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吓了身边的罗卫一大跳,这位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怎么去弄汽油了!”莫敌轻轻对罗卫说。 话说得虽然轻,可是在笑声过后的这瞬间的宁静中却异常清楚,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老大这是有什么新打算。 “可是打劫?”罗卫问。 “还能有别的招?”莫敌笑了。 “那是!”罗卫也笑了:“老大想动谁?” “谁有油就动谁。”莫敌说得很简单。 三桌人都笑了,这回答很好位,总不可能去折腾没有油的人,就算将对方折腾死了,也折腾不出一滴油腥来。在安庆这一片,有油的单位屈指可数,不过三个而已。一个是华中港口监理部转运补给基地,从上海到武汉和船舶在安庆有一个中转油库,虽然以柴油为主,也有不少汽油。第二个是119旅团后勤仓库,这个地方不仅承担起119旅团的燃油供应,还向安庆民间提供商用汽油,安庆城里仅有的几辆汽车,都烧的是从这里流出来的高价油。此外还有一个,就是大龙山机场。相对而言,这三个单位,最方便的要数大龙山机场,一来是近,二来是防守没有另外两个那么严谨。这一次梅城攻防战之后,日伪军在安庆的守备力量大打折扣,一个步兵联队基本玉碎,再搭上了一个伪军团。好在之后南京方面火速补充,不仅把日军缺额补上,还把建国军的人员补齐,不同的是,死的都是有经验的战士,补来的都是新兵。华中港口监理部转运补给基地和大龙山飞机场的守备工作成了重点,为了让大龙山机场不至于名不副实,日军从上海调了两架淘汰的双翼飞机到大龙山机场。过年这两天,两架飞机在西六县上空兜了几圈,弄得梅城的杨创奇晋熙的覃振元屁股发麻,对大龙山那两架飞机还真有点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今天中午在汤池畈吃饭,杨创奇对莫敌说,一看到飞机,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站在茅厕里拉尿,别人都看不见,结果有人从天上飞过来看,你说讨厌不讨厌。 当然,安庆大龙山机场,也不是软柿子,虽然管原诚少将的空军第三飞行团已经调离,这里只是以中转仓库存在,但是还是有一个日军大队负责防卫。上两次钟鼎鼐之所以突袭得手,第一次是因为管原诚少将把人手调到江边护卫观光轮,第二次是有郭台青袭击安庆监狱拉走了防卫的大部人手。如果在日军的全力防护下,拿下大龙山机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熟悉那地方,我去。”二营长钟鼎鼐主动请缨。 罗卫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你们,你们营在五河,还要走过来,累。” 石重笑着说:“这种事你们就别抢了,是我们警卫营的份内工作。” “大方向先定下来,具体的战术明天再商量,谁去谁不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今晚上只管喝酒。”莫敌说:“当然你们也可以有一定的思想准备,想去的,最好是能够给我一个方案,看看可行度。” 听到莫敌这话,坐在石重身边的黄英毅笑了,悄悄对石重说:“今天晚上我不睡觉,也要弄一个漂亮方案出来,明天把任务弄到手。” 石重问:“你小子就那么想出去打劫?” 黄英毅笑着说:“总比坐在岳西无聊好。” 石重笑了,自己的这个小参谋长,虽然还很不成熟,但是有一样好,就是好战,勤奋,还有一点战争天赋,有他操心,估计此次作战任务不会旁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五)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五) 带着任务,初一晚上的酒喝得并不激烈,虽然喝到了半夜,喝空了几个瓦缸,可没有人喝醉,起码没有人失态,更没有人反刍倒嚼。一大早,莫敌和罗卫就来到了指挥部,没有想到的是靳同轩早就从温柔乡里爬出,已经在指挥部里清理电报单。 “同轩早!”莫敌笑着打招呼:“能够从温柔乡爬出,这份毅力,远胜我等。” 罗卫也笑着说:“嫂夫人不会有意见吧?” 靳同轩笑笑,说:“这些天,内子的孕吐略好一些,前些日子,横看竖看都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我早早走人,别打扰她的天光觉。” 看到靳同轩手里一叠电文,莫敌问:“豫南有什么新消息?” “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前日,日军各路分别进至泌阳、高邑、确山、邢店一线,昨日进至春水、沙河店、驻马店东西之线,今天如果不出意外,双方应该会有所接触。”靳同轩的思路很清晰,说:“第五战区的布局已经初见狰狞,李宗仁长官之前采用避实击虚的战略,留少数兵力正面抗击,主力转向两翼,待日军进攻兵力分散之时,从其两侧及背后围歼之,至目前为止,进展均在控制之中。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日军会进入汤军团布下的埋伏圈,应该小有损伤。之前几天汤恩伯部李楚嬴八十五军继续牵牛鼻子,引日军进入平汉线西,张雪中十三军的埋伏已经到位,就等日军右翼入瓮。至于日军中路和左翼,由孙连仲将军的第二集团军牵制,第二集团军虽然主攻不足,牵制还是足够的。”靳同轩的态度很乐观,对此次日军的进攻并不看好。这次日军在司令官园部和一郎的指挥下,以华中派遣军第11军为主,配合华北方面军一部,纠集7个步兵师团、骑兵1个旅团、3个战车联队的兵力,向豫南发起进攻。驻湖北省襄河两岸之日军第39、第4师团各一部和第18混成旅团,从当阳、荆门、安陆出发,对国军第冯治安第33集团军发起牵制攻势,是为右路。日军第3、第17、第40师团由应山、信阳、罗山地区分路沿平汉铁路及其西侧地区北进,是为中路,目标是第一战区主力汤恩伯的十三集团军。日军第3师团在小林店、古城、查山之线展开,是为左翼,目标是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相对而言,第二集团军自保有余,十三集团军随时有一战之力,只有冯治安的第三十三集团军略弱,但是一直有李楚嬴八十五军协作,也不会让三十三集团军过于吃亏。 “看来鄂豫边,日军又要迎来一个失败。”罗卫判断说:“日本人在不适合的时间里打一场不合适的仗,园部和一郎也会找时间,他估计是想在春节期间找麻烦,认为春节期间,我们忙于过节,防守会有所松懈,但是难道他就不知道,除夕除夕,不就是要除掉日本人这头恶兽嘛!” “远在豫南的战事,我们可帮不上手,还是想一想,怎么去安庆大龙山机场弄汽油吧!”莫敌说。 勤务兵给三人各端上一大碗面条,油淋淋热腾腾的好不吸引人,一看就是知道用昨晚上的旧菜所煮,火锅底下面条,味道不错。 三人正准备摔开腮帮子开吃时,门外传来一声干净的:“报告”声,一回头,是警卫营的参谋长黄英毅,一脸的疲容,手里捧着两张纸。 “英毅!”莫敌问:“吃了吗?” 黄英毅摇摇头,莫敌把面前的面条一把推过去,对门口的勤务兵说了声:“去看看,还有没有面条,给我另外弄一碗。” “团座,你吃吧,我不饿。”黄英毅的表情明显出卖了他,喉节正不由自主的上上下下。 “把手里的纸给我。我先看,你先吃,我看完了,你们也吃完了,伙房把我吃的也准备好了,一举三得。”莫敌说:“你别告诉我,大清早来到团部,不是想让我看你手里的东西。” 黄英毅笑了,点点头,把手里的纸递给莫敌,同时把莫敌面前的面条接收过来,俯下身子,如鲸吞水一般,一口就扯掉了小半碗面条。熬了一个通宵,他着实饿了。 莫敌打开稿纸,看了一眼就笑了,一行字赫然出现在面前:大龙山机场突袭作战方案。一个晚上,就弄出来一个作战方案,这个小参谋长,有点意思。 继续看下去,莫敌脸上的笑意越盛,不知不觉,竟然笑出声来。 笑声把三个专心与面条战斗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吃得最快的黄英毅嘴上还挂着汤汁,有点不太好意思,在他看来,肯定是自己的方案中有什么不妥当或者不成熟的,让莫大长官笑话了。罗卫和靳同轩对视了一眼,加快了吃面的速度。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面条送进嘴,罗卫就着手里的筷杆,在嘴上一刮,把汤汁和残渣弄去。靳同轩就讲究一些,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折好,放回口袋。看来,有老婆的跟没有老婆的,区别不小。 罗卫走到莫敌身边,凑过身子去看,莫敌留下还没有看完的最后一页,把前面两页递给罗卫,说:“英毅的方案不错,很有创意,可取可取。” 这时,勤务兵又捧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脸上满了歉意,说:“不好意思,团座,象样的肉都被捡光了,司务长只能用剩下的汤,再弄了点煎荷包蛋,只怕味道,差了一些。” “无妨,吃饱就行。”莫敌笑着接过大大的面条海碗,仔细一看,说:“这就不错了,虽然没有肉,汤汁绝对是高汤。”用筷子一操,更是呵呵大笑起来:“四个荷包蛋,这也太多了!来来来,咱们一人一个。” 罗卫摆摆手,说:“我饱了,不吃,这方案,有意思,比吃荷包蛋有意思。” 靳同轩也摆摆手,他从罗卫手里接过了方案的第一页,看看津津有味。 “我吃一个。”黄英毅举手表示,说:“我们营部没有伙房,营部十几个人,总是到下面连里挂单,连里的伙食基本上属于煮熟就好的水平,荷包蛋这种手工菜,向来是不会煎的。”一个连一百多号人,一人一个荷包蛋就是一百多个,一个个煎得小半天,所以这个菜在连队里是不太容易吃到的。 靳同轩拿起自己的碗筷,走过去,一看,又惊讶的叫了起来:“老大,你们团部的厨师神了,煎的四个荷包蛋,竟然一模一样,真是神奇。” 莫敌也看了看,的确,四个煎蛋还真是相像,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形状,不觉也乐了,这个厨师还真是高手。 罗卫插话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听到罗卫的话,黄英毅送到嘴边的荷包蛋停了下来,说:“小时候,我二哥教我练字,要我把一横写得一模一样,结果,我写了三天,也没有写出两个完全一样的一横来,气得哭了好一阵。后来,我五哥才告诉我,没有人能写出两个完全一样的一横。煎蛋比写字更难,能把四个荷包蛋煎得如此相像,不是一般的水平。” 罗卫大笑,说:“我们团部的伙房,有一个煎蛋利器,是用日式工兵铲改的。烧红砸平后,再弄出四个窝坑。每次煎蛋的时候,在窝坑里刷上油,一个坑里打一个蛋子,然后同时煎,同时翻,同时起锅,所以,团座的面条里的煎蛋,不是五个也不是三个,而是四个。” “这么犀利!我去看看。”黄英毅把荷包蛋塞进嘴里,不清不楚的说了声,转身就往外走。 看到黄英毅的背影,莫敌也笑了,嘴里塞着面,含糊不清的说:“还真是小屁孩,什么都好奇。” 罗卫摇摇头,说:“英毅不是小屁孩,小屁孩可弄不出这么完整的作战方案。” “你觉得可以一用?”莫敌问。 罗卫点点头:“除了一点,别的都可以。” “哪一点?”莫敌停下了吃面。 “袭击。”罗卫说。 “对!我也认为是袭击。”靳同轩也看完了方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个方案最可行的是搬运,从大龙山到岳西,整个搬运计划可谓让人耳目一新,完全可以照计划实施,水运陆运,大小船套运,有速度有效率。但是对机场的袭击,不够完善,虽然采用了夜袭、突袭、奇袭等手段,也把警卫营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但是总觉得有漏洞。问题是明知不完整,我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法补充,看看能不能群策群力,大家一起努力补充完善。” 莫敌点点头,想了想,又低下头,继续与碗里的荷包蛋展开了战斗,罗卫和靳同轩的看法,与他完全相符,但是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方法可完善,不如先把面条和煎蛋消灭掉,煎蛋这个东西,一旦凉了吃起来就会有腥味。 “这个东西好,太好了,发明这个东西的是个天才!”外面,黄英毅欢呼着跑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把改造过的日式工兵铲,正是罗卫说的煎蛋利器。 莫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明显是在铁匠炉里回过火,工兵铲被重新锻打,不再是铲的外型,而是一个圆盘,在圆盘里,上下左右四个窝坑,因为经常煎蛋,油光水滑。这还真有创意,别人煎蛋一个个煎,有了这个玩意,煎起蛋来,一次四个,效率大增。 “太解决问题了!”黄英毅兴奋的说:“团座,这个东西给了我灵感。我听刘仁开说,菜子湖里过去有一条汽船,一直跑桐城到枞阳的航运,抗战爆发后,没有了油,才停止运输。我们要是有了油,就可以把汽船开动起来。不仅能够让汽船当货船,还能让它当拖船,后面拉上十条八条双层大竹排,走一趟能拉走不少汽油桶。虽然汽船到不了彭河,但是沙河还是能够到的。只要到了沙河,我们的货物就安全了,日本人即使知道是我们劫了他的汽油,也不敢冒然杀到沙河来抢夺。” 莫敌手里夹着最后一个煎蛋,楞是忘记了往嘴里塞,半晌,把筷子扔进碗里,对罗卫和靳同轩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必须找到一个最佳方案,拿下机场。” 罗卫点点头,双手握拳,在空气中劈了几下,仿佛给自己充气,围着办公桌走了半圈,下定了决心,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天,带着死气的说:“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靳同轩问。 “让盘龙出马。”罗卫说:“动用团部特务连。” 莫敌和靳同轩倒吸了一口凉气,靳同轩脸上连续抽了好几抽,莫敌则又一次夹起碗里的煎蛋,塞进嘴里,至于是不是冷是不是有腥味,完全没有感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六)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六) 既然确定了启用盘龙作为第一攻击手段,那作战计划就自然要围绕盘龙的团部特务连进行。一边让通信兵去通知特务连连长盘龙,一边开始商谈作战计划。当盘龙接到通知第一时间赶到团指挥部时,团指挥部里多了一个人,是二营营长钟鼎鼐,他特地送来大龙山机场的手绘图。莫敌们的计划已经基本上成型,只有几个细节还需要与盘龙核实。 “哪一种特种弹能够像《七侠五义》里的鸡鸣五鼓断魂香一样能够让人中毒于无形?”莫敌问。 “有,茶一号。”盘龙回答,他知道面前的几位不会满足于一个简单的答案,而是需要详细的讲解,接着说:“茶1号学名氢氰酸,是全身中毒性毒剂的一种,是一种速杀性毒剂,吸入高浓度可立即昏迷、呼吸停止,于数分钟内死亡。即使是轻症者也会有头痛、头晕、乏力、胸闷、呼吸困难、心悸、恶心、呕吐等表现。” “这种特种弹是采用什么方式引发的?”莫敌再问。 “这种最简单,是罐头弹。”盘龙说:“也就是在罐头一样大小的钢瓶里把氢氰酸压缩成毒气,用*引燃后,烧掉瓶塞,钢瓶里的毒气会自动溢出。这种特种弹我们不多,手头上这一百多枚还是黄天化参谋长到了浙江后,让人送过来的,据说是徐乐带人去杭州搞地下活动时顺便弄回,弄回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黄参谋长知道我们有特务连,就让专人送了过来,罗副座知道这事。这东西的使用和效果我也只是从理论上了解,实际上没有用过,上次去老河口参加防化学习班时,专门那日本教官讨教过茶一号的相关知道,日本教官介绍说,这个东西,不适合大空间施放,最佳效果是密闭的小空间,自然散发时间为六个小时,如果要加速散发,可以采用放火的方式增加空气循环。” 莫敌和罗卫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堆满了笑容,这完全就是为他们这次行动量身订造的特种弹,来自于日本,又用于日本人,很是有趣。凑到钟鼎鼐送来面前的大龙山机场平面图看了看,罗卫笑出了声,大龙山机场,跑道东西走向,防守则东强西弱,西头只有几个岗楼,重点建筑都在东头,由北向南,依次是机库、油库、兵营、指挥部。为了画这张平面图,钟鼎鼐也是小半夜没有睡,他进进出出大龙山机场好几次,对那地方可谓极度熟悉,手绘的地图虽然不太准确,但大致不会错,最重要是的雷区、暗堡区一一标明,十分完整。钟鼎鼐是个很有大局观的军人,他知道这次去大龙山弄油不会用到自己二营,但还是积极配合,尽自己的全力为兄弟部队尽可能的减少麻烦,因此才绘制这幅地图,地图是用一整张宣纸画就,因为墨汁透水严重,用的是红蓝铅笔,只有在重点区域,才用毛笔轻轻的描绘,入墨很细,花工夫不少。在黄英毅把作战方案送到团指挥部后不久,钟鼎鼐也把地图送了过来,他是中央军校六分校的毕业生,是标准的科班毕业,作战地图是必修课程,虽然没有比例尺,没有专用工具,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专业水平。看到钟鼎鼐手上还涂着红蓝黑各种颜料,脸上满是疲容,莫敌大为感动,连忙命令伙房给钟鼎鼐下面条,还重点交待必须卧四个煎蛋。有了这个手绘地图,大龙山机场作战计划不再是架空分析,而是变成十分直观,在莫敌、罗卫、靳同轩、钟鼎鼐、黄英毅、盘龙六人的互相补充下,一个清晰的作战方案很快就呈现在眼前。 “我马上回去准备。”盘龙说:“第一、带一个作战排,只携带茶一号,不带其它特种弹,尽量轻车从简。第二,带一个作战班三具单人*,每个单人*,配备两个后备人员。第三、带一个辎重队,负责防化服和后勤物品的运输。第四,赵胜安的突击连与我们一起出发,安全警卫工作由赵连长负责。” “我跟你去。”罗卫对盘龙说:“这次特种作战,我们没有经验,也可能有意外事件发生。”说罢,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莫敌,希望得到莫敌的支持。 莫敌点点头,罗卫能够去就更好,突击连有电台,随时可以联系。 “我马上去找何主任。”靳同轩说:“让他给我准备一个辎重中队,在由刘五魁的重火力连担任警戒,前往大龙山,负责把油罐搬到石塘湖码头。” 这个工作比较比较麻烦,按照黄英毅的方案,第一程的运输采用船运,利用巴塘河进入菜子湖,再进入大沙河。但是船只上不了岸,从机场到巴塘码头虽然不远,也得要人力搬运,何得贵要负责整个后勤工作,这个区间就只能自己来承包了。日式汽油桶是全金属铁桶,本身重量就不轻,再装上汽油200升,近四百斤。日军平时运输都是采用汽车,弄一个斜板,把油桶滚上车,卸车也一样,弄一个斜板,把油桶滚下来。这一次采用人力搬运,难度不小,好在黄英毅之前已经有了预案,解决了这个问题,黄英毅的方法是仿照农村出殡抬丧,先把汽油桶平放,绑上一条超过三米长的大木杠,木杠的两头再各绑一条横担,一边一个人,这样一来,每个汽油桶四个人抬,虽然吃力,也不至于抬不动,起码从机场抬到码头没有问题。这个搬运中队足足有四百人,都是精壮汉子,他们不仅要负责搬运,还要负责装船,任务不少。至于刘五魁的重火力连,主要工作是警戒。 “我和张生虎去找刘仁开。”黄英毅说:“把菜子湖里能动用的船只都动起来,不管是运一个桶还是两个桶,要最快时间把油桶运往沙河。”之所以要带一个连去,是负责水上的押运,一桶汽油不便宜,如果谁弄走了一桶,那就亏大了。 “团座,我提议,还是让五河的弟兄们活动活动,去彭河抬汽油到石关,几个月没有打仗了,一个个在五河养肥肉,不如做点事。”钟鼎鼐建议说:“三个营一千多人,每个营即使留上一个连在五河,还有七八百人,能做点事的。大过年的,辎重队的弟兄们不在家里陪家人,去彭河搬运,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做事。一桶油不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莫敌想了想,点点头,一个有效的团队,每个人都能明确自己的位置和职能,做老大的省心了。说:“我去师部,把方案向师座报备一下,不然,还说我们有组织无纪律。” 大家都笑了,各自分头做事。 走得最快的是黄英毅和张生虎的侦察连,会议一结束他们就上了路,按照黄英毅的说法,起码要集中起一百条以上的船,才能一次性把油桶全部运往沙河。到了沙河后,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还要在沙河把油桶换到更小的窄船甚至木排上,再把油桶弄到彭河,这一段河道,水浅滩急,基本上要采用拉纤的方式往上游一点点移,工程不少。何得贵坐镇沙河,他的辎重队将全部进入这一路,扎竹排,编纤绳。大别山盛产毛竹,何得贵的方案是把毛竹在油桶上蜜密缠上一圈,既增加浮力,又对油桶起到保护,竹尖在前,竹根在后,竹尖收口扎实,竹排如同一枚巨大的弹头,无论竹排在水里如何翻滚,不会沉也不会散架。在平缓的水面,一个人可以轻松拉动,在急流中逆水上滩,增加一两个人手,也就可以解决。 莫敌的岗位是彭河,在彭河,油桶会离水上岸,上岸后,马车牛车一车一桶,绝大多数仍然靠人工解决,三个主力营的战士四人负责一桶,从彭河运往石关。 到了石关,胜利在望,从石关到天堂畈有汽车运输,有了汽油,野补团的汽车就不再是摆设。谭何易有心想去石关见识一把,被覃基石挡了回去,野补团这是去打劫,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就别把师长给牵扯进去了,不然说出去,176师的颜面何存!谭何易只好作罢,176师没有汽车,参谋部的汽油发电机也烧掉了线圈成了摆设,唯一用得上汽油的,就是几盏汽油灯,汽油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他们清楚汽油对于岳西的意义所在,在野补团的努力下,岳西已经建立了以天堂畈为中心的交通网,北到汤池畈延伸到石关,西从来榜延伸到五河,南从天龙关直出梅城。没有了交通运输,自己这个师部,不可能活得这么滋润。因此,在覃基石的带领下,师部几个直属营,也进入到彭河,加入到运输的行列中。 紧跟在黄英毅之后出发的是靳同轩,他带着空空两手的辎重队,走的是最近的一条路,从梅城过三桥、黄墩,直接进入日伪军驻守的月关,再从月关潜入大龙山区。虽然是最近的一条路,但是也需要行军整整两天。 最后出发的是罗卫,他们太过于重要,莫敌不愿意让他们长时间的暴露在外人面前,在靳同轩出发一天之后才动身。何得贵把压箱底的汽油掏出来,加满了四辆汽车,把他们直接送出天龙关,从梅城绕上余井,直出高河埠。在高河埠,转上安合公路,在新安渡汽车暂时停留,在汽油到手后,顺便拉几车回来,如果再没有汽油,天堂畈的汽车也将成为摆设,连石关都开不到。到了新安渡后,不再有舟车之利的罗卫部开始步行,从练潭过罗岭,到达杨桥,伺机出击。 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劫掠行动全面拉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七)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七) 入夜,行动开始。 天寒地冻,万籁俱寂,除了风声扫过树梢,发出的微微的呼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大龙山机场,也静得怕人,不管是机场的专业人员还是机场的守卫员,都早早的钻进被子,寻求温暖。今年冬天,安庆的天气特别冷,最重要的是物资的匮乏,日军内部也不能再提供保暖物品,木炭煤块早就成了紧俏物资。 大龙山机场的东北大门,很有气势,不仅有两个气派的门柱,有一道悬挂着铁丝网的挡杆,还有一个挺像样的岗楼。岗楼脚下,有一个比棺材大不了多少的岗亭,安排了一个地面岗位,这个岗位的工作主要是有人来的时候搬开门口的栏道杠。岗楼很高,差不多三丈,顶上不宽,只能安排双岗,安装有一盏探照灯,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打开灯,四下里照上三五分钟。两个岗哨分工合作,一个岗哨操灯,另外一个跟着灯光乱瞅。探照灯这个东西,威慑的成分远远多于实用成分,因为太过费电,为了让他亮起来,下面的岗楼里还安装了手摇发电机,还配备了两个发电员,虽然也有一个电瓶蓄电,但是因为长期使用,蓄电池基本就当成电容的角色,一开灯就要摇发电机,不摇,探照灯压根就不亮。 围绕大龙山机场,除了大门口的明哨,还有一圈六个暗堡,环绕暗堡的,是一圈铁丝网,铁丝网的外面,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日军对了*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很感兴趣,即使埋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在*阵里,早已经踩出了几条光溜的大路。从机场大门,有一条路把六个暗堡联通了起来,这条道是日军的换岗道,每过两个小时,日军会准时换岗,换岗的方式仍然是那么的老土和老旧,十二个日军,从大门出来,到第一个暗堡留下两个,带走两个,到第六个暗堡就全部换完,之后走回大门的就是换防下来的一个班组。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机场大门口的明哨,突击连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比较轻车熟路。趁着探照灯亮起,岗楼灯下黑,两个杀手几个起落就到了岗楼的后面,在探照灯熄灭的那一瞬间,杀手手起刀落,把岗楼下面的哨兵收拾。这才转向岗楼,岗楼里,一盏小马灯发出昏黄的光,两个摇得手酸的士兵正在抖搂着肩,准备休息一会,却不知两把见血封喉的弩箭已经对准了他们。只见两道寒光射过,两个士兵登时了帐。 把日军尸体拉到一边,两个杀手换上日军的帽子,再把挂在墙上的大衣取过来穿上,等楼上的两个下来换岗。要说日军的岗楼是个摆设,说的就是换岗,上面太狭窄,不可能同时挤下四个人,只能让上面的两个先下来,下面的两个再上去,这一上一下,就给了偷袭者太多的机会。 不一会,楼梯传来吱吱呀呀的沉重声,第一个日军下来了,两个人对付一个,一个捂嘴一个动刀,日军一声不吭,喉咙就开了一个大洞,第二个日军就没有那么优待,还没有从楼梯上落地,就被两把刺刀捅入,一把左肋一把左肋,日军虽然干叫了一声,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痛快死去。 接下来就是六个暗堡。 在岗楼探照灯的照射下,十二个身着日军服装的人从大门口向暗堡走去,与平时的日军一样,裹着大衣,蒙着口罩,不带武器,袖着双手。日军暗堡值班已经形成习惯,统一使用暗堡里的武器,不各人自带,天寒地冻的,袖着手比较暖和。在第一个暗堡前,领头的家伙踢了踢暗堡的门,门开了,两个同样赤手空拳的日军从暗堡里钻出。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离开队伍,与暗堡里出来的日军交接,正当四人面对面敬礼时,站在日军后面的两个人动手了,一把搂过日军的脑袋,奋力往左边一拧,两声清脆的声音之后,锋利的匕首划开了日军的颈子,血飞出去老远。 没有理会四肢还在乱蹬的日军,十二个人排着还算整齐的步子,走向第二个暗堡。 就在第六个暗堡被收拾的同时,盘龙的人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全身防化装备的特务连士兵,按照之前安排的任务,轻轻推开了日军军营的木门,掏出茶一号罐子,放在门后,拉开罐封,再把门轻轻的掩上。不到五分钟,所有的人都退到了五百米以外。接下来就是等。 “二十分钟过去了,应该差不多了!”盘龙说。 “派两个人过去看看,机场里还有没有活人。”罗卫说。 盘龙点点头,让两个全身防化的士兵,走到上风口,把两枚手炮炮弹准确的扔进了机场,落点,就是机场的大门岗楼,因为只有那个地方,还悬挂着两盏马灯。 手炮的爆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高达三丈的岗楼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机场里如同坟场一般,没有一丝动静,盘龙望了望罗卫,说:“冬天里,窗户纸糊得实,一个房间一个茶一号弹,估计浓度太高了。” 罗卫点点头,说:“你估计,等到这些毒气消散,需要多长时间?” 盘龙摇摇头,说:“浓度太高,估计六个小时消散不了,弄不好,明天早上还能把人毒翻。” “这就麻烦了。”从后面上的靳同轩有点担忧的说:“我们这里一大堆人还等着搬运呢,最起码要趁夜把东西弄上船,我估计,明天天一亮,安庆的日军就会过来,知道是机场出了事,芜湖南京的飞机也会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搬运难度增加太多。” “是啊,这个里面,除了身穿防毒服装的人,其它人谁都不能进去,毒气可不会分什么敌我。”罗卫说,接下来问盘龙:“能不能用毛巾捂着嘴进去搬?” “不能。”盘龙说:“捂嘴只能对付最一般的*,对付不了茶一号,如果是黄一号,连防化服装都顶不住,遇上必死。” “那怎么办?”罗卫有点急了,弄下一个机场,却不进进去,有点上火。 “看来只能烧了。”盘龙说。 “烧了?”罗卫惊讶的问:“把机场烧了,我们的汽油岂不完蛋了?” “不是烧机场,只是烧刚才放了茶一号弹的军营。”盘龙说。 “火能烧掉毒气?”靳同轩也有点意外。 “不能。”盘龙说。 “那为什么要放火?”靳同轩不明白了。 盘龙说:“放火,会增加区域的空气温度,按照说法,热空气会上升,形成空气对流,毒气消散会快一些。我也只有在培训班里听教官说起,具体没有操作过。”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效果,就做。”罗卫说。 “是!”盘龙立正回答。 让几个穿着防化衣的人,去油库里滚了十来桶油,在军营里撬开,顿时,汽油流得一地都是,两个身着防化衣,拎着*的士兵,走到距离军营约五十米的地方,对准军营,打开了*,一道火苗,冲天而出。 火苗点着了满地的汽油,再点着了军营的屋舍,不多时,军营和指挥部就是满天的红焰,处在数百米外的罗卫也感觉到了火的炎热。 盘龙说的不错,火能招风,随着火起,之前只有微风拂过的机场明显有了风声,半空中的火苗被北风吹出去很远,点着了机场南边的树和野草。不过罗卫并不担心,因为再往南,是一条不小的河流,火苗再大,也不可能烧过河去。现在,罗卫唯一担心的是火势如果太大,点着了军营北边的油库,就麻烦了,烧着了油库,将前功尽弃。 火光把半边天都映亮,也把风向指示分明,刮的是西北风,火苗明显距离油库越来越远。 烧了一个小时,机场的军营和指挥部化为灰烬,大火渐渐的熄灭,吹来一阵强劲的北风,把满地烟灰搅成几道烟柱,让人感觉到一丝诡异。但是到底能不能够在不着防护的条件下走进油库,谁也不敢试。 “我去看看。”盘龙说。 “行不行啊!”罗卫有点担心的问。 “有风吹草动,我就回来。”盘龙说。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时间不等人,也实在没有别的方法。罗卫只要叹了一口气,说:“你要小心。” 盘龙点点头,把身上的武装、文件袋取下,再把大衣脱掉,向机场走去。机场里,还残余的火光映着他淡淡的身影,隐隐约约。很快,盘龙就到了之前被炸塌的岗楼,罗卫等人的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只见盘龙转过身子,挥了挥手,表示在这个地方没问题,又继续往前走。走进岗楼,搬开机场大门的挡杠,走进机场的大门,里面就是机库,这里,最多的时候停过二十几架日军战机,现在只有两架双翼飞机空落落的停在里面,不是一般的孤单。盘龙把机库前的几盏汽灯点燃,把一个小小区域照得一片光明。 走过机库,就到油库,每走一步,就距离毒气区近了一步,盘龙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坚定的走向不远处的油库。终于,盘龙看到了油库的大门,之前,身着防化衣的士兵打开了油库门,在这里滚走了十几桶汽油,大门敞开着,大门旁边,是一把日军的制式手电筒,盘龙拿过电筒,拧开开关,电筒光照进了油库,油库里,堆满了汽油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估计有五六百桶。 这次收获,应该不错。盘龙手里的电筒,往大门的方向舞了舞,告诉罗卫,万事大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八)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八) 罗卫一招手,特务连和突击连的弟兄靠边,靳同轩一挥手,搬运大队进场。前期工作告一段落,松了一口气的罗卫和靳同轩并肩走到油库门口,想看看这一次的成果,却看到盘龙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很是吓了一跳,以为还有毒气残存,把这哥们放翻。正想命令大部队退出,只见盘龙晃晃悠悠站起,咧着嘴说了声:“没事了,搬吧!”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竟然大冬天的出了一头一身的汗,连头发尖都在滴水,站在面前,要虚脱的感觉。靳同轩拿过一个日式水壶,递给盘龙,盘龙扬脖就是几大口,把水咽下喉,才心有余悸的说:“这几百步路,可累死我了!”罗卫解下自己的大衣,披在盘龙身上,说:“小心招了风,没有被毒着,反而被病着。”盘龙这才感觉到凉意,搂紧大衣,打了个寒颤。 把汽油桶一桶桶滚出油库,再滚出机场大门,几百个桶同时滚起,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人多力量大,四个小时,油库里的油搬运一空。除了留下二十桶油,其它的全部在不远处的码头边上了船,交给了下一棒的黄英毅。 “这二十桶油抬到怀宁的凉亭铺,装满一辆卡车,尽快送回天堂畈,那边可是在等米下锅。”靳同轩说:“要快,要在安庆的命令到达高河埠之前通过刘营长的防区,高河埠接到通知后,肯定会戒严,我们的车队再想混过去就难了。” 罗卫笑着说:“我昨天出来的时候,何得贵送我上车,一路给我打拱手,说,必须成功,多多少少给我弄回点油来,不然,有车无油,岳西的贸易就麻烦了。有这一车,先让我们这个财神爷满意。” 靳同轩说:“罗副,还是原计划,你带特务连坐车回去,突击连安排一个排作为警卫,加上运油车,四个车尽快通过高河埠。我带着突击连另外两个连和辎重大队的人马,从凉亭铺转到双港,直上沙河,尽量多分担一些老何肩上的重担,最好是能够让他回转到天堂畈,他的责任太重。” 罗卫点点头,说:“为了我们这个自筹粮草的野补团的吃喝用度,真是难为他了!” 抬丧杠子扎在油桶上,两头架了一条横担,在横担上又搞了一个前后担,这样一来,就成了一副八抬的大轿,八个人抬上后,一桶油倒也不算重,走的速度不慢。靳同轩的人马有四百多,四百多人弄二十个油桶,中途还能换换肩,轮流休息。按照靳同轩的计划,尽量加快速度,要在天亮前赶到凉亭。之前停在新安渡的四辆汽车,找了个油头,给高河埠的刘进营长拉私货去亭凉,之后就停在亭凉铺,目的就是要快点接到在大龙山机场执行任务的特务连人员,从机场到新安渡太远。从大龙山机场有更近的路到亭凉,而且还是很不错的公路,可沿线都是日伪军的地盘,特别是距离大龙山机场不远的官道驿,还有一个和平建国军的团部,可谓重兵把守。因此罗卫们只能选择翻过大龙山到达罗岭后,从罗岭走小路绕到亭凉铺北。只要到了亭凉铺北,就进入了安全地带,前面是高河埠,是刘进的管辖范围。 盘龙带着人和突击连的一排走在最前头,赵胜安带着突击连其它人走在最后,直到大队人马走了一个多钟头,安全进入了北边的大龙岭,赵胜安才离开大龙山机场,作为殿后人马,他不敢太意。他即使退却,也只能退到练潭,要在靳同轩带人马从亭凉回到双港之后才一起北上沙河。 在赵胜安离开大龙山机场时,破岗湖里的船早就已不见了影子,这些小船,大的可以拉八桶油,小的才能拉三桶油,也算是刘仁开有手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中了一百多条船,功不可没。他们要趁着夜色从破岗湖进到枞阳,再进到菜子湖,只有进到菜子湖区,才有安全保障,如果在天明到来之前,还逗留在破岗湖区,就会完全暴露在安庆的敌人面前,想走也走不掉!赵胜安带着人,把机场很认真的巡视了一番之后才确认离开。 赵胜安一走,在机场西头的草丛中钻出五六个日军,他们是跑道西头岗亭的哨兵,在手炮轰击东头大门岗楼时他们就发现不对头,不敢开枪,更不敢增援,大火烧起时,他们迅速逃离岗楼,在不远处的草垛里藏身下来。他们亲眼目睹了打劫机场的全过程,惊讶于整个军营的日军毫无反抗的被烧死,直到看清楚火光中有穿防化服的人在走动,才知道,对手用了毒气弹。借着夜色,他们十分小心的藏匿着自己的身形,直到确认赵胜安的殿后人员全部退走后,才从草垛里钻出来,在没有了一点余温的火场走了一圈,分成两组,一组往西边的官道驿,一组往南边的安庆警备司令部,要第一时间把机场遭袭的情况向上锋汇报。 罗卫和靳同轩跟着中军,步子不慢,虽然空着手,走得快了,也有点出汗,队伍很安静,大家都在默默的走着。来得急,没有准备照明的火把,把机场所有缴获的马灯用上,也不能把整段路照亮,好在路虽然弯曲,可并不坑洼,深一脚浅一脚,也不至于掉到路下。 天蒙蒙亮,人马过了亭凉铺,把油桶装上了车,罗卫带着盘龙的人上了两辆车,突击连一排上了另一辆车,四辆车迅速开动,要在天大亮之前通过高河埠,按照靳同轩的话就是尽量不要给刘进造成太多的麻烦。 目送四辆汽车走远,靳同轩很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大家,休息一会就走,过了沙子岭离开大路,到前面刘家祠堂吃早饭。大家累了一个晚上,饥寒交迫,早就前心贴后背,听说有饭吃,赶忙起身,走路。 一坐上汽车,罗卫才感觉到累,汽车一开动,一摇晃,罗卫就直接睡了过去。盘龙不敢睡,甚至不敢坐下,怕一坐下,就控制不住睡过去,站在车厢上,把帆布车蓬撩开一条缝,死死盯着前面的路。 车子跑得不慢,风从帆布车蓬的缝里吹进来,刺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到了一个村子边,停了下来。 罗卫从睡梦中惊醒,连忙睁开眼,问:“怎么了?到了哪里?” 司机告诉他,到了黄马村,有二鬼子设卡查车。 在汽车灯光里,罗卫看了看,笑了,说:“没事,自己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灯光里,是刘进营的二连长章进福,这位是罗卫的老部下,野补团侦察连挂名副连长韩宗俞,是他就好办了! 只见章进福走到第一辆汽车面前,对罗卫说:“大龙山机场遇袭,所有道路全部封闭,官桥驿的部队全部去了机场,我们也接到了电报,对合(合肥)安(安庆)公路、桐(桐城)黄(黄梅)公路严密控制。” “那怎么办?”罗卫问。 “所以我才来黄马迎你们。”章进福说:“副座委屈一下,上车厢跟弟兄们挤一挤,司机弟兄也上去,把四辆车交给我的人驾驶,只要把你们送到马庙,就万事大吉。” 罗卫笑了,说:“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听你的,我到后面去。” 章进福让他的人坐进司机位,他自己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驾驶楼的两边,还一边站着两个卫士,站在踏板上,紧紧贴着车门。这些卫士站在驾驶楼边,不为了耍帅,也不是为了气派,是为了挡住车门上的青天白日标志。章进福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卫士说,如果时间来得及,弄一些汪伪政府的五彩五星标,一边贴上一幅,就不用弟兄们这么辛苦了。 天色还早,街上空落落的没有行人,车子怒吼着冲入高河埠里,没有减速,在街道上快速通过,又随即冲出了高河埠的北门,让在北门值班的三连长孙权吃了一嘴的灰,看着车子远远的驶出高河埠,孙权拍拍手,准备找个地方吃早餐。送走了这四辆车,他的任务完成。 在马庙,章进福把车子交给罗卫,过了马庙,就是彭伍的辖区,自己不能再进去。 时间紧,任务急,罗卫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紧紧的握了一下章进福的手,登车而去。 把高河埠掌握在自己手里,是莫敌在西六县下得最帅的一步棋,高河埠是安庆的北大门,合肥到安庆的公路和桐城到梅城的公路,集中在高河埠,在西六县只要使用汽车,就绕不过高河埠这个据点。176师不止一次想过要把高河埠这个重镇收在自己的囊中,但一直不敢下手,原因就是安庆的日伪军不可能放弃这一重要地理位置。莫敌这一招暗渡陈仓非常有效,表面上看来,高河埠掌握在日伪军的手里,实际上,刘进早就是自己人。过年前,176师师长谭何易把高河埠的情况以绝密形式汇报给二十一集团军,二十一集团军军情部主任唐如儒还亲自来到高河埠,接见了刘进和他的三个连长,一起吃了一顿庆功宴,还绶予刘进中校军衔,三个连长均为少校,四人均绶予云麾勋章。刘进等人在唐如儒面前宣誓,为党国效忠,此生不渝。这一次野补团胆敢虎口夺食,在大龙山机场劫油,高河埠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因为有了高河埠这个便利条件,才使得这次行动得以完成,同样也正因为要保护好这个据点,莫敌不惜人力物力,要开通第二条通道。从菜子湖进大沙河,逆流上行,到了水穷处,改为人担肩扛,运输成本大大高于从潜水进天龙关。这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桐城到梅城的运输,太过于通行无阻,无异于告诉安庆的日伪军,高河埠已经出了问题。且不说对方会对刘进部怎么样,只要把刘进部换防,那之前的大好形势就将宣布结束。此次劫油,在莫敌和罗卫看来,目标并不在于油,而是要打通一条道路,一条打通大别山东麓的道路。 车到棋盘,车队停了下来,把车队交给棋盘驻守的张怀初后,罗卫带着突击连一排下了车,他要从这里抄近道去往沙河,亲眼见识一下,开发这条新通道的困难和艰辛,要与弟兄们一起走完接下来的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二十九) 第十二章战余(二十九) “什么?特种弹!”安庆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少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什么?火烧军营!”安庆警备司令部司令、和平建国军第一方面军第六师师长刘作欣也倒吸了不只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大龙山机场虽然只有两架飞机,作战人员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地勤人员不少,五六百人之多,还有一个步兵大队作为守备军,一千来人,居然一把火全给报销了,活下来的只有六个人而已,这把火,够恨! 坐在下面的刘迈宰团长暗自点头,他敢肯定,这是176师那个野补团的手笔,他跟这个野补团打过不只一次交道,对他们深为了解。打仗无所不用其极,是野补团团长莫敌的风格,只是这个团里居然还暗藏了一个特种弹部队,这就更让人胆寒了。 109联队长青木一夫,也庆幸不止,之前他与中国军队在梅城对峙,中国军队一直没有动用特种弹,看来是非常很给他面子了!从梅城好不容易逃得一条生路回到安庆,在旅团长面前慷慨激昂的表演了一场剖腹的闹剧,结果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保住了109联队的联队长职务。这两个月,从北海道,补充了三千渔民过来,他的130联队也算是人欢马叫,不再是冷火悄烟。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渔民不仅学会了行进队列,还学会了放枪。青木一夫知道,作为败军之将,自己现在的地位在119旅团不是一般的低,大家都不屑与自己往来,即使自己下属109联队的中佐少佐,也经常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因此他跟刘迈宰一样,尽量的低调,在会上能够不说话的,尽量不作声。 “对方有特种部队的消息,立即报告军部,请求战术指导。”回复冷静的清野直之少将,侧身告诉身边的参谋长,参谋长哈伊一声,站了起来,他知道旅团长大人的意思,就是希望南京中国派遣军总部,希望总司令西尾寿造大人阁下派出一支特种部队,来安庆增援。 日军的专业特种部队,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类于东北的731给水部队,一种是南京的荣字1644金陵部队,前一种是以生产化学毒气弹为主,后一种是以大规模地培养致命细菌为主,无论哪一种,日军都十分稀少。日军的化学毒气部队,并不是所有的师团旅团都有配备,即使配备,也是优先配备给一线作战的重点部队。在华中战区,重点配备的是第十一军,至于一一六师团这种守备性质的部队,是不可能配备特种部队的。一线作战部队,即使配备毒气弹,也大多配备红一号绿一号之类失能性的*,真正杀伤力大的如黄一号黄二号和次一等的青一号茶一号,重点日军师团的特种部队也未必能够配备。作战需要时,需要师团一级向军部甚至派遣军总部申请,才有可能获得批准使用。 毕竟使用毒气,有战术性和战略性区分,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交战的双方就已经相互交了学费,发现用作战术进攻,杀伤力过于强大的毒气反倒起不了好的作用,一些暂时失能性的毒气显得更有用一些。毕竟作战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歼灭对方,而是要占领对方,获得利益,一旦使用杀伤力强大的毒气,即使对方被歼灭,自己在呆不住。抗战爆发以来,日军的战略目的是占领中国,因此毒气的使用就谨慎得多,即使使用,失能性的也是首选。虽然对付囚犯,或者敌占区的平民,他们可以无所顾忌,但是在双方正面作战过程中,从战略角度考虑,使用毒气不仅为了达到杀伤效果,更主要的目的从心里上迫使对方屈服,因此,大多使用一些失能性毒气,致死性的毒剂用的反而不多。 而这次,中国军队居然采用的是茶一号,十分的逆天。 消息传到南京华东方面军司令部,中国派遣军总部总司令西尾寿造大将也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对参谋长冢田攻中将说,这个事,我们还真不好向媒体说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茶一号这个东西,只有帝国生产制造,别说中国没有,就是欧美国家也没有,我们如果在舆论上抗议中国军队使用茶一号,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冢田攻也笑了,说,这一两年,也没有听说那支特种部队丢失了茶一号弹,最近的一次丢失,还是徐埠大战时,十三师团在明光一带丢失过一批,不会是中国军队弄去了,还保存到现在吧。西尾寿造摇摇头,说,完全有可能。 冢田攻请示是否派出一支特种部队对安庆方面予以支援,西尾寿造笑笑,说,派吧,还是以红弹和绿弹为主,毕竟这个地方是我们需要占领的,打糜烂了对我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告诉筱原诚一郎,必须在今年之内,打通合安线,把安庆和合肥联为一体。冢田攻有点为难的告诉西尾寿造,一一六师团师团长筱原诚一郎上任后,制定了一个养兵方案,那就是尽量在安庆合肥一带不与当地中国军队进行太激烈的冲突,要在一段时间内把一一六师团养大练强,晋升为甲级师团,作为一支强兵,再投入到两湖加入正面作战。一一六师团两个旅团,119旅团驻安庆,130旅团驻合肥,两个旅团之间,有中国军队的二十一集团军,即使打通这条公路,筱原诚一郎的养兵计划也会告破,很难实现。西尾寿造摆摆手里的铅笔,明显不赞成冢田攻的意见,说,在两湖作战是作战,在安庆作战难道就不是作战?只要有必要,有任何地方都能消灭敌人。中国军队盘踞皖西大别山区,并非外面传说,是帝国军队与中国桂系军队有什么协议,而是大别山山高谷深,作战不易,投入大量的兵力于山区,即使战而胜之,收效也甚微。因此大本营的作战计划才是先找主要目标,暂时把大别山放过一边。这次,中国军队主动挑起战斗,我们不能不应。至于作战兵力,与和平建国军任援道联系,他们人多,安徽又是他们的防区,理应由他们担任主攻。告诉筱原诚一郎,在安徽这个地方,帝国士兵生命宝贵,只能担任监军,不能作急先锋徒增消耗。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死马,南京和平建国军第一方面军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以第一方面军的两个师为主力,打通合安线,任援道想想都觉得刺激。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敌我双方的力量的兵力布置是明摆着的。如果是在民国二十九前,日军和和平建国军在这个地方还有一点优势,在去年下半年后,这点优势就变得十分微弱。六安巢湖一带走了一个新四军,进来了一个第七军,第七军素有钢军之称,虽然近年来这支钢军有点煺火,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钢七军再差也比之前驻守在这里的加钢黄鳝四十八军强一些。如果让日军116师团与合肥沈席儒的第五师及安庆的刘作欣第六师共同作战,在这个地区或许还能占到一点上风,但是目前看来,日本人的态度很明朗,他们只是协作,是督战,不是主攻,也就是不出工只占便宜,这样一来,作战的难度可想而知。 为了取得这场作战的胜利,为了把合安线掌握在手里,为了把巢湖真正成为自己的内湖,汪精卫不仅看到了军事意义,还看到了社会意义,近乎疯狂的命令任援道,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拿下除大别山区之外的所有安徽长江以北地区。去年十月,伪汪第一届安徽省政府成立,由倪道烺、叶震东、陶思澄、邓赞卿、钱慰宗、傅君实、徐仲仁、张拱宸、胡志宁等9人组成的省政府人员,现在只能在蚌埠一带暂驻,如果能够进驻合肥,意义非比寻常。 为了达到胜利的目的,首先是扩大第五师和第六师的编制,在之前二旅四团的基础上,每个师增加三个守备团,安庆刘作欣第六师增设安庆官道驿守备团、怀宁高河埠守备团,望江华阳守备团。三个守备团负责驻地的防务,常备二旅四团负责对外征战。沈席儒的第五师也是一样,之前缺额严重的二旅四团补充完整之外,还增加了合肥守备团、舒城守备团和庐江守备团。补充人员分别从长江和巢湖进入各部,中国派遣军增援的特种兵大队,也将同期抵达安庆,同时,修复大龙山机场,由南京大校场机场,派出一个飞行大队,常驻大龙山,随时对增援合安线战场进行增援。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兵力调动,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重庆国民革命军委员会,委员长的办公桌上,一份厚厚的卷宗表示了下面工作人员的积极性。日军刚刚在豫南吃了个大亏,这一回又想干什么?蒋委员长搔了搔越来越短的白发,有点不太明白。在豫南,为寻歼汤恩伯集团军,第十一集团军司令园部和一郎亲自指挥并抽调第3、第17、第40师团及特种兵一部兵分两路夹击汤集团军,不想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因势利导,指挥3个集团军共8个军组织了一场积极防御,日军首先扑了个空,接下来侧背受到猛烈攻击,最重要的是,日军交通线受到威胁,不得已,于2月1日开始回撤。张雪中第13军顺势收复舞阳后,直逼南阳。由舞阳南撤的日军第17师团及第15、第4师团各一部,在象河关附近遭到刘汝明六十八军猛烈打击,伤亡惨重,向南溃退。至2月11日,各路进军日军均撤回信阳一带,回归战役前的起点,豫南会战,以中方大胜而告终。侵略者不会甘心失败,他们肯定会另起战端,只是这一次又会在什么地方,军委会也找不到目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 军委会一头雾水是很正常的,因为莫敌根本就没有把袭击大龙山机场向上级汇报。不仅莫敌不说,汤池畈的176师师长谭何易也不说,他了解袭击的全过程,有所有的作战数据,也享受到了胜利果实,却不知道怎样向上级汇报。参谋长李宣早就把此次袭击大龙山机场的书面报告上报谭何易,看完报告,谭何易傻了好一会,他知道莫敌动大龙山机场的脑筋,却没有想到采用的手段竟然如此过激。毒气弹是个好东西,只伤人不会坏物资,打家劫舍的利器莫过如此,只是野补团用毒气把人放翻之后直接放火烧尸,说到天边,这种手段不仅不光彩而且有点大不违。随便什么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此奇耻大辱,对方绝对不会忍气吞声,肯定报复,至于报复到何种程度,谭何易不敢预料。 相对而言,莫敌就坦然得多,一来是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动用了数以千计的人力,才把六百桶汽油弄到了天堂畈,比打了一个大仗还要累,必须好好的睡上几天才能缓和过来。二来是有点耍光棍的感觉,抢也抢了,烧也烧了,已经造成既成事实,有什么后果,承担就是。 有了这六百桶油,何得贵不仅增加了天堂畈到梅城的班车车次,还开通了天堂畈经汤池畈到石关的班车,天堂通往来榜和通往五河的公路也在修建中,如果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开通这两条线,到时候,五河与天堂畈之间,有了汽车通勤,团部和各主力营之间的联系就方便太多。最重要的是,五河屯粮区,再也不要用人担肩扛的方式把粮食弄出来,告别过去的原始与落后。至于弄回这六百桶油,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不关何得贵的鸟事。 野补团这几天,过得清静无为,高强度的搬运,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完成任务后,莫敌放假三天免了所有人的出操,军营每日都睡到日高三丈才有动静,其中也包括莫敌。元霄节前一天的早上,莫敌起了个大早,不到十点,就被值班参谋叫醒,值班参谋给了莫敌一份师部的电报,是集团军总部把日伪军的调兵消息转到176师,师长谭何易第一时间把电报转给了野补团,要莫敌过师部去商量对策。 这两天睡得有点多,总算把头几天的劳累给缓了过来,看完师部的电报,莫敌披衣起床,让人去看看靳同轩参谋长和罗团副起床没有,如果没有起床就不打扰他们,如果起床了就让他们过指挥部来。 伙房弄了碗白米粥,煮了两个滚鸡蛋,还很奢侈的上了一个小碟,碟里有一块豆腐乳,色彩红艳引人胃口大开,安庆本地的豆腐乳与老家桂林的不一样,味道略咸,口感不错。这次劫回足够的汽油,从梅城运回大量的物资,其中就有这款豆腐乳,于是,野补团的伙食里就多了这道菜,昨天晚上,一道豆腐乳粉蒸肉,差点没有把舌头给咬了下来。 吃到一半,罗卫与靳同轩走了进来,莫敌举了举手里的鸡蛋,问:“吃了吗?” 罗卫回答:“吃了,我在伙房吃的。” 靳同轩也回答:“吃了,我陪内人吃了才出来。” “你们俩先看看这份电报,我先把早餐干掉。”莫敌把电报稿纸递给了罗卫。 接过电报稿,草草的扫了一眼,递给靳同轩,罗卫笑道:“日本人的反应很正常,如果被人这么欺负上门,还不有所表示,岂不折了东洋人的锐气。” 靳同轩也看完了电报,说:“南京方面不会如此狂妄吧!大别山东部到巢湖地区,可是云集了二十一集团军的两个军,就凭日本人的一个一一六师团和两个匆匆忙忙加强的和平建国师,能够干出什么大事?” 莫敌把早餐吃完,让手下把空碗送回伙房,在杯子里放了点六祖禅茶,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泡上。这个热水壶也是这段时间从梅城购回,玻璃胆,竹篾壳,精制的把手,软木的塞子,灌进热水,能够保温差不多一天。靳同轩告诉他,这东西也叫热水瓶,在北宋年间就流行于上流社会,后来有了琉璃工艺,这个东西就走入了民间,这些年,国内战乱不断,热水壶这个东西,也就不再生产。团部这两个热水壶,是标准的英国货,英国是热水壶生产最多的国家,早在五十年前,一个叫詹姆斯·杜瓦的英国物理学家在研究中发现双层水银真空瓶的保温作用,从而衍生出这个东西,一时间,成为西方世界的奢侈品,在近十来年,才卖到东方,才让便捷的随时随地喝上一口热茶。 听到靳同轩和罗卫的话,莫敌笑着说:“我们在这一地区虽然有两个军,但是占据了广大地区,分力分散,如果日军采用逐个击破的方式,我们可能会吃大亏。” “我们难道就会傻傻的站在那里,让日本人各个击破吗?”靳同轩说。 “嘿嘿,当年廖长官在的时候可能不会,现在李长官主事,就难说了。”罗卫说。 莫敌摇摇头,说:“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出去可别乱说,传到李长官耳朵里,不好解释。”言下之意,对罗卫的看法莫敌是认同的。 参照电报上的消息,靳同轩在地图上加上了两个图标,分别加上合肥和安庆二地,再在舒城的位置放上一个小的图标,之前庐江的王占林、望江的钱昆都有标记,这次就不需要再进行标注,反而在高河埠,加了一个图标。 “团座你估计高河埠会不会进行调整。”看着高河埠新标的图标,靳同轩问。 “肯定会,既然要弄一个守备团在那里,调整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调。”莫敌说:“高河埠那个地方,一个团是安置不下的,最多能够养活一个营,那还要加上马庙金拱等地的收入。除非把月关、茶岭、亭凉一并纳入高河埠的管理范围,才有可能安置下一个团。” “不管怎么安置,总而言之是对我们不利,刘进部独占高河埠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罗卫感慨叹息。 “也未必。”靳同轩笑道:“如果高河埠守备团直接在刘进营的基础上成立,岂不是更好。” 罗卫楞了一下,大笑起来,这个结果,他没有想过,但是却完全有可能是这么个结果。 莫敌也笑了,这个结果好是好,可惜自己做不了刘作欣的主。说:“没有谱的事少说,先议一议一会去师部怎么应对吧。我估计,师长肯定会说,这事是我们惹回来的,要好汉做事好汉担,必须负主要责任。” 靳同轩摇摇头,轻蔑的一笑:“那日本鬼子进入东三省,杀进山海关,夜袭卢沟桥,进攻上海滩,又应该由谁来负责任!大敌当前,不思战而胜之,而是动则问责,今后谁还会主动却敌。” “别说这没有用的。”罗卫说:“我们承认我们打动了机场,但是不承认我们用了毒气弹,更不承认放火烧尸。至于日军以此为借口进攻巢湖西部地区,那是为了占领合安线的战略目标,与我们无关。” 莫敌点点头,说:“没错,我们没有毒气弹,上级没有拨过这种武器给我们,我们也不会用。至于日伪军进攻,兵来将挡就是,北有钢七军,南有四十八军,日军出安庆,首当其冲的是梅城的杨创奇和桐城的周孟雄,我在岳西,凿穿了他们才轮到我们。” “这就对了!我们必须有野补团的觉悟。”靳同轩笑了,说:“我就怕老大去到师座,二话不说,把责任一肩挑起,那我们就麻烦了!” “我傻啊!”莫敌说:“我估计不光我不会去担这个责任,连师长也不会去主动扛这个责任。去年我们师在潜山怀宁大战了一月有余,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初一去师部拜年时听覃振元团长说,526团的兵力补充都还没有到位呢。” “这反而是我担忧的。”罗卫说:“除了528团,上次作战526、527团都有一定的损伤,相对而言,兵力齐备的反而是我们野补团,这次如果安庆方面主攻方向是桐城,我们还能等两天,如果进攻梅城,只怕第一时间出动的就是我们。” “我认为,即使安庆日伪军的主攻方向是桐城,第一出动的也是我们。”靳同轩说:“趁日军进攻桐城528,我们在敌人的后勤补给线上找机会,找到机会放手一击,抢得多少算多少。” 莫敌大笑,自己这个参谋长,抢劫已经上瘾了! 一番讨论,莫敌心里有了数,一会到了师部,能推则推,能卸则卸,一句话,日军的这次进攻虽然表面看来是为了报复大龙山机场的抢劫,但实际上是为了达到占领及控制合安公路的战略目标,因此,大龙山机场事件只不过是日伪军的借口而已。至于特种弹的问题,自己更不能承担责任,且不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用了特种弹,就是自己用了,也不是日军使用特种弹的借口。去年一年,日军在中国境内使用特种弹作战259次,又都用了一些什么借口?国战无义兵,无所不用其极,只能能够消灭日本人,任何手段都可以采用。作为野补团,要低调,要少出风头,参与作战,重在占便宜,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创造便宜也要占,日军大规模的进攻,作为野补团,只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准确,肯定能够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一)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一) 让警卫连备马,骑马去师部。 听到莫敌的吩咐,警卫连长黄桂林乐了,从天堂畈到汤池畈,有很好的公路,沿着衙前河北上。师部来到汤池畈而,专门把这段路进行了修整,扩宽了路面,还铺上了碎石,汽车走在上面,速度不慢。野补团在大龙山机场成功打劫汽油,一时间汽油成了岳西目前最不缺的物资,无论公差私差,恨不得上个厕所都是开车。接到参谋部通知,警卫连早早就准备好了车,就等团座大人出发,没有想到莫老大不坐车,竟然换了个口味,骑马。 骑马就骑马,立春之后,雨水未至,太阳高照,虽然还未到踏春的季节,但也很令人心旷神怡。黄桂林安排了一个警卫班,自己亲自带队,跟着莫敌出发。 看到黄桂林,莫敌有点惊讶,这个家伙,入冬后就很少见面,知道他被岳西县政府借去,当作冬季修路的总指挥,如果不是这次大规模搬运油桶,他应该还在天堂畈到五河的公路指挥部。莫敌笑着问:“桂林怎么有空?不修公路了?” “岳西这个地方,过年不做工,要出了元霄公路才动工,那边没有事,我就回来了。”黄桂林说:“警卫连有李连副打理,我回来也插不进手,不如陪你去师部,还能顺便泡个温泉。” 莫敌知道这个李连副,是岳西县党部主任李品和推荐给他的,是李品和的侄子李孝绅,苍梧李氏,李品仙排行第五,李品和排行第八,这个李孝绅是李氏老二的次子,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正则班毕业生,来到安徽后找到李品仙,李品仙见了一面,映象不佳,认为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征邦,让他去岳西投奔八叔,做个县守备大队闲职,不用外出征战,也不用安邦定国,昏昏噩噩也能终其一生。没有想到,李品仙竟然直接推荐给了莫敌,莫敌对这个李孝绅的看法与李品仙如出一辙,安排了个警卫连副连长的职务。没有想到这个李孝绅,十分适合警卫连连长一职,他管不了大事,却对鸡毛小事极为关心,上到军营整洁,下到伙房卫生,事无巨细,井井有条。黄桂林被抽走后,警卫连就成了他的天下,黄桂林也不愿意回来,实在是被架得太空。 骑在马上,缓缓北行,枯叶落尽的树桠还没有抽芽,山上一片枯黄,远处的山顶还有白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白光。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少,春节还没有过完,脸上还带着节日的欢快,大姑娘穿着花衣裳,扎着红头巾,三三两两挤在一起,一笑就是一阵铃声。淘气的小男孩手里拿着香棍,口袋里还有几个过年放剩的鞭炮,不时的放上一响,把大姑娘们吓上一跳,把趴在路边晒太阳的母鸡炸得飞起老高。黄桂林紧跟着莫敌,落后一个马头,莫敌让他并上来一排走,好说话,他才靠近了一些。莫敌笑着说:“别说那个李孝绅,比你适合当任警卫连长,你有专长,他没有专长,硬要说有点专长就是管闲事。” 黄桂林点点头,他不是军校毕业,读的是师范,之前在徐平那边过得松散,到也无所谓,过到岳西之后,标准的军营生活让他很不适应,特别是在李孝绅的严格要求下更是烦不胜烦,这两个月,抽去修了两个月的公路,过了两个月的悠闲日子,虽然累一些,但是没有军营的管束,胜在自在自由。 “桂林你可有兴趣转到政府发展?”莫敌问:“我觉得以你之能,出任岳西县的公路局长,远比做警卫连长有前途。” 来到安徽,当了几年兵,之前师范学校里的热血青年早就热血散尽,对当兵打仗的兴趣也淡了不少,随着年龄的增长,也知道自己不是军校毕业,在军队里前景不大。听到莫敌说起这个话题,黄桂林下意识的就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也是。只是在岳西当官,以后能不能调回到桂林。如果调不回桂林,就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生。” “你想得太远了!”莫敌说:“回到桂林,当个普通中学老师,或者跟着张永发做生意,没有引路人,想一下子当上局长,不容易。这边就不同,人脉好,起点高,县长,省长都是自己人,起码能说得上话。在桂林,不知道你们家怎么样,我们家,虽然有个县长老爷的远亲,不过百寿那种六等小县,县长还不如外面一个乡长。且不说能不能在岳西做一辈子,就是将来回到桂林,有过做局长的经历,找个政府职务还是容易一些。我估计,韦永成主任不会在二十一集团军呆得太久,很快就会转到政府界任职,这可是从龙驸马爷,跟着他,应该有前途吧!” 黄桂林点点头。 马走得很慢,还一路聊天,十二里路走了一个小时,跟平时走路差不多,到师部已经是中午时分。带着警卫班,在汤池畈找了一家饭馆,胡乱对付了一餐中饭,再去温泉泡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过,莫敌才出现在师部门前。 此时的谭何易,早已坐立不安。 整个176师师部,也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大家各司其职,谨慎小心,不敢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大声走路。与作战最不相干的后勤部主任覃基石,也觉得在屋里闷气,走到门外找了个石墩子坐着抽烟,莫敌进近师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 “老覃这是专门在门外迎我吗?”莫敌笑道。 覃基石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莫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有点责怪的说:“哎哟,老大,你怎么才到,谭师长都要发狂了。” “为什么?吃饱了撑的?”莫敌笑了。 覃基石摸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莫敌,莫敌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递回给覃基石,覃基石接过香烟,说:“真不抽了?” “不抽,抽了咳嗽。”莫敌说:“师长狂什么?” “听说是针对合肥安庆两地日伪军的调整,军里要求今天下午给出应对方案,参谋长李宣弄了两稿了,师座不满意,中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在讨论研究。”覃基石说。 “中午没吃饭?饿着肚子能讨论出个什么东西来。”莫敌笑了,问道:“你不会也跟着饿吧?” “跟啊!”覃基石说:“师长没有说开饭,谁敢私自去吃。你吃了没有?” 莫敌点点头:“吃了,吃完了还去那边温泉里泡了一个澡,以为师部也会正常作息,谁知道竟然进入了战时状态。你不去弄点吃的,我也陪你去吃点,在温泉里泡了一个小时,肚子里有点空了。” “你不进去?”覃基石惊讶的问。 “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要进去?”莫敌笑道:“军部要他们出方案,他们正焦头烂额,我要是进去,就成了帮他们出方案的那个,我可不想把自己弄成焦头烂额的那个。” “师座叫你来,不就是要你出主意吗?”覃基石不明白了。 “师座叫我来,是要我承担惹事生非的责任。”莫敌笑着说:“在集团军一些人看来,是因为我们去搞日本人的大龙山机场,才给二十一集团军招来这次无妄之灾,只要能够让日本人取消进攻,把我们送给日本人千刀万刮都行。师座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李参座又参不透师座的意思,所以再出五个应付方案,也不会让师座满意。” 覃基石张着大嘴合不上,打鬼子竟然打错了,这种事也有! 带着莫敌离开师部大门,转了一个弯,有一个小铺子,覃基石很熟悉这里,一进门就叫了两碗锅巴汤,不一会,两碗香喷喷红通通的锅巴汤就端了上来。莫敌一看,乐了,这个东西不错,做饭剩下的锅巴,在锅里烧得金黄,再浇上汤头,弄成大大的一碗,再一看汤头,很有创意,黄灿灿的豇豆、脆蹦蹦的萝卜、红艳艳的辣椒、白亮亮的葱头,加上腌咸菜、羊胡姜,美味配佳肴,令人口水直咽。莫敌吃了一块锅巴,品尝着泡在锅巴里的那份怪味,却听到对面响声大作,一抬头,覃基石已经不见半碗。 吃完锅巴汤,找了根牙签,剔着牙缝里的葱丝,莫敌跟着覃基石走进了师部。 看到莫敌,谭何易脸上明显轻松了一些,参谋长李宣的表情,已经不再是轻松,而是一种渴望。 “刚到?”谭何易问。 “嗯,刚到。”莫敌说:“饿坏了,在门口正好遇见覃主任,求他带我去吃了一碗锅巴汤。” 听到锅巴汤这个词,师部里所有的人肚子里都传出一阵绞痛。 谭何易这才回想起,原来自己也没有吃午饭,挥挥手,说:“大家都饿了,先去吃点,一会再做研究,今天,一定要把方案上报军部。” 师部的人估计都饿坏了,一轰而散,跑步直奔伙房,其中也包括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和参谋长李宣。大家经过莫敌身边时,都投以感激的眼光,如果不是他,不知道这份饿还要顶多久。蒋春阳在莫敌面前站定,说了一句,吃饱了再跟你说话,也一阵风似的消失。最后剩下谭何易一个,他本来还想跟莫敌说上两句,结果把手头的几份文稿扔给莫敌,说了句,你先看看这个,我也去吃点东西。 一分钟前还拥挤不堪的师部,顿时空空荡荡,只有莫敌和覃基石两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声大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二)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二) “在师里呆得还习惯么?”坐在空空荡荡的师指挥部里,莫敌问梁基石。师部指挥部还不如野补团的豪华,各部门挤在一起,零乱不堪。 梁基石点上一支烟,喷了一口,想了想,说:“怎么说呢?要说最爽的时候,还是在滁州蜈蚣山那时,虽然穷,可过得快乐。到了汤池畈,有点无所事事,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何得贵,能够做自己爱做的事,搞出十九个兵站,把岳西经营得铁板一块,本地的地头蛇江县长和李主任行为办事也要看他的面子。” “在师部不顺心?”莫敌问。 “也顺。”梁基石说:“起码肩头上的星星混多了一颗,也混上了将校呢的大衣。” 莫敌看了看梁基石肩上的上校肩章,笑了。176师师部是全额下拨单位,有准确的岗位和军饷,作为上校,一个月的收入也算不错,毕竟也算是准高级军官。广西出来的兵,军饷向来是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直接送到老家,还有部份作为基本生活费,发给本人。之前莫敌部还是1056团和526团时,他们既有军饷的收入,又有额外的收入,过得自然滋润,成为野补团后,军饷被取消,收益靠自筹,收入自然就差上许多。 “对这次野补团打劫打到大龙山机场,引起日军反扑,造成目前的被动局面,师部有什么看法?”莫敌问。 “没有什么看法,过年时如果不是野补团送来一些年货,师部肯定会过一个悽苦年,这次如果不是你们再送了几桶汽油来,师部作战办公室里连汽灯都点不起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托野补团的福。至于日军反扑,兵来将挡就是。”说到这里,覃基石停了一停,继续说:“不过也有一些人有看法,说你们没有大局观念,破坏了目前安庆的大好局面。我就不明白了,古人尚且知道卧蹋之侧难容他人酣睡,这些人为了一时的苟安,竟然有了与虎谋皮的心思。” 莫敌还想讲什么,见蒋春阳走了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吃好了?”莫敌问。 “吃了,饱而已。”蒋春阳说:“乱七八糟塞进去,赶快过来,想过来跟你说几句话。” “哦!蒋大主任有何见教?”莫敌笑道。 “这次打大龙山机场,上面的意见不大友好,无论是集团军还是四十八军,都差不多,主要是认为你们的行为造成地域作战升级,打乱了区域和平。”蒋春阳在覃基石手里接过一支香烟,点着后,吸了一口,继续说:“作为政治部主任,我已经表明了态度,安庆的日伪军不会因为我们不主动出击就会放弃进攻,占领中国的每一寸土地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去年秋天的梅城攻防战便是明例,当时驻守梅城的527团并没有主动出击,照样被青木一夫的109联队打得连滚带爬退出梅城,如果不是野补团主动出击,109联队或者往西占领了晋熙,或者往北占领了岳西。如果日军的战略目标实现,176师还能在汤池畈这么悠悠闲闲过日子。既然日寇不会满足于现状,扩大进攻是必然的,与其一味的等待对方来打我们,不如我们主动进攻。因此,你们做的不错,还有功,应该予以肯定和支持。” 莫敌笑着点头说:“谢谢老蒋,帮兄弟说话。师座的意见呢?” “师座认可我的意见,只是有一点,他有点看法。”蒋春阳说:“他认为野补团不应该动用毒气弹,在安庆地区,除了之前日军第六师团沿江北西进时使用了特种弹进攻,之后就再也没有采用这种作战方式,他担心,我们这次使用毒气弹,会把对方的毒气弹招过来,给我们造成麻烦。” 莫敌点点头,这是个麻烦,毒气弹是个好东西,杀人于无形,就是名声太差。国民军总部是有毒气弹的,因为不想承担起升级战争的责任,一直没有动用,莫敌这次不加掩饰的主动使用毒气弹,在建制国军中还是首次,没有想到,不仅惊动了日军也惊动了上峰。想到这里,莫敌诡异的一笑,对蒋春阳说:“谁说我们使用了毒气弹?我们可没有那个玩意。” 一句话,把蒋春阳噎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覃基石反应快,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个担子,莫敌不准备挑。 过了不一会,吃饭的人陆陆续续回来,领先的是参谋长李宣,最后一位是师座谭何易。 李宣弄了一条草杆,跟自己的大牙较着劲,不停的对着空气吐着什么,仿佛刚才吃了一顿饱肉,还有残肉卡在牙缝里。走到莫敌面前,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弄出一根递给莫敌。莫敌摆摆手,拒绝了香烟,笑着说:“参座很适合做客,这牙挑的,跟吃了几斤好肉似的,很给主家面子。我就不行,不会剔牙,牙缝太紧,塞不进东西。” 李宣摇摇头,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 大家都笑了,凉水塞牙,还能塞到用牙签挑,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天纵老弟。”李宣笑着说:“这回你还真够猛的,居然祭出了毒气弹这个大杀器!厉害啊厉害。” “什么?毒气弹?”莫敌扮作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回答说:“参谋开玩笑了,我去哪里寻摸出这种好东西来!” 听到莫敌的话,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莫敌,这位居然还有当面扯谎,这可不是传说中的莫天纵。只听莫敌说:“如果我有毒气弹,早就扔到安庆清野直之的办公室去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你没有毒气弹?”李宣惊讶的问。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发配备过毒气弹?”莫敌一摊双手。 听到莫敌的话,谭何易一张苦脸荡漾开来,很是策略的说:“现在全中国都在传言,你们是用毒气弹把大龙山机场的鬼子全部麻翻,然后一把火全部烧死,第二天,官桥驿的建国军进到大龙山,一股浓烈的烤肉味,把所有的人全给闻吐了。一千多条烧焦的尸体,竟然完全没有挣扎的样子,就跟先杀死了再烧没有两样。” “我怎么听出了三侠五义里面鸡鸣五鼓断魂香的味道?这个消息不会是石玉昆石先生编的吧!”莫敌笑着回答。石玉昆,清代满清贵族子弟,嘉庆道光年间著名的子弟书说唱人,人称石先生。他所著的《三侠五义》一百二十回,被誉为“单弦之祖”。在鸳鸯蝴蝶派文学时期,与近代传统的公案小说与侠义小说完全合流,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在座不少人都看过石玉昆的《三侠五义》。 听到莫敌的回答,谭何易更是笑出了声,早已心知肚明,了然于胸。野补团有一个特务连,他是知道的,更知道那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说白了,就是特种弹的营地。之前上峰来电责备,他先入为主,立足于莫敌部有毒气弹,也知道此次作战,必定是使用了毒气弹,因此自觉理亏。一旦自觉理亏,说话就没有了底气,听到莫敌的话,他明白了,除了野补团自己,谁也没有证据确定野补团拥有毒气弹。这个无赖必须耍,而且耍定了。转过身子对李宣说:“你去个电报问问军部,这次本师野补团袭击大龙山机场,使用的是何种毒气弹?是上峰何时下拨装备部队?以我之经验,日本人的毒气弹一旦施放,中者必定咳嗽高喘,无不鸡飞狗跳,兔突狐奔,狼嚎狈哭,不知有哪一种毒气弹,能够达到鸡鸣五鼓断魂香的效果,在神鬼不觉之际杀人?” 李宣点点头,走到隔壁机要室去了。 谭何易继续说:“接到关于你部使用毒气弹的电报,我也想不通,什么时候你有了毒气弹?如果有,就想问问你,你们用的是什么特种弹,有这么好的效果,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以为你莫天纵真的搞出了江湖上传说的鸡鸣五鼓断魂香。” 莫敌苦笑道:“真要有那玩意,我还不如直接去日本东京,在日本天皇他们家放上一放,不仅能把日本天皇给收拾了,还能顺手弄点东西出来,什么时候没有钱用了,还能卖了换钱。” 谭何易哈哈大笑。 一边的蒋春阳也跟着嘿嘿笑,他是很清楚野补团是有毒气弹的,莫敌耍无赖,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是一条好计,我直接不承认,你爱谁谁的。为了让莫敌更进一步的阐述观点,故意问莫敌,没有毒气弹,怎么样在无声无息中把大龙山机场搞掉的,那不是无人之境,是一个拥有一个步兵大队和数百专业人员的大单位。 “天时地利人和。”莫敌回答。 天时,正值寒冬,够冷。一到天黑,鸡进窝,人入被,所有夜游的东西都藏进了避寒的所在,日本人也不是超人,也知道冷,除了值班的都钻进了被子。机场的防备不能说不严,有明哨,有暗哨,有流动哨,还有探照灯。只是这一切都抵御不了无孔不入的寒风,所有的人都夹着脑袋,狠不得把脖子缩进胸里去。 地利,大龙山机场孤悬在安庆城外,与安庆城防司令部距离不近,随便这边出现问题,一时半会也增援不及,这就给我们袭击的时间。 人和,这就不多说了,日本人在中国,他能有多少人,我们又有多少人,这次作战,光是梁子湖的独立大队,就出动了一百多条大大小小的船只,这种人气,日本人永远不会拥有。 蒋春阳点点头,他的报告内容已经充分足够了。 蒋春阳的报告内容有了,李宣的还没有,他从机要室回来,正好听完莫敌说地利人和,听完莫敌的话,李宣问道:“莫大团长,行行好,别说那些春秋笔法,说点细节。” 莫敌笑道:“参座要什么细节?” 李宣说:“具体的进攻细节,之前有毒气弹,一切都很容易解释。一旦没有了毒气弹,却能神不知鬼不觉拿下一个机场,真心不容易。” 莫敌告诉他,很简单,野补团有个警卫营,警卫营里有个突击连,这个连别的本事不高,下绊子打闷棍那是拿手好戏。这次还是一样,先是通过特种作战,拿下了岗楼,接手了探照灯,之后利用换防的招数拿下东边的六个暗堡。接下来,就从油库里弄出了十大桶汽油,分装进小木桶后,悄悄的从门缝中倒进日本人的房子,接下来就是点火。大火同时点起,顿时火光冲天,日军军营在数秒钟内就陷入火海之中。 李宣想了很久,不解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烧死的人,应该有挣扎的迹象,为什么整个大龙山军营,没有任何临死前的挣扎。” 莫敌告诉他,应该是天太冷,日本人睡得太死,着火了还以为是暖和,到要死了再想挣扎就来不及了,具体情况这得去问死了的日本人。 李宣哑口无言,这怎么去问,这些狗日的日本人都下了地狱,难道自己还要去地狱走上一遭。自己的报告言尽于此,如果谁还想追根问底,就请他自己下去走一趟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三)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三) “之前的可以混下去,之后的可就不能混了。”拿着军部传来的电报,谭何易说。 野补团没有使用毒气弹,从来就没有这个东西,一来是上面没有下拨,二来是同类型的毒气弹日本人也没有对外公布,无从缴获。以上理由极为充足,上峰予以采信,同时,重庆的新闻发言人也将以此理由告诉记者,爱好和平的中国军人不会使用这类丧心病狂的武器,使用毒气弹的只有反人类的日本人。由于茶一号的使用次数极为稀少,达到如此效果的特种弹更是没有理论数据上的依据,各国媒体也只好不了了之。日本人本想造点舆论做点文章,结果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在外交上说不出话来。 坐在谭何易面前,莫敌低头不语,混与不混是相对的,有时候,混也是一种策略。 过了元霄,还是正月,天黑得很早,黄桂林带着警卫员早就返回了天堂畈,师部没有那么多的空房也没有那么多的米饭,从师部到天堂畈路程不远,不留客。莫敌被留在了汤池,按照谭何易的说法,莫敌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在师部陪他喝点小酒,有莫敌在这里,覃基石会弄点好吃的待客,他谭某人就能趁机吃上一顿。 在等军部电报时,谭何易带着莫敌在汤池畈走了走,相公庙、龙王庙、观音寺,最后在节孝牌坊前停了下来。汤池节孝牌坊,建于清代雍正五年,石体结构,抹角方柱,面阔两丈,高三丈,为四柱三门牌楼。每根柱下边的抱鼓石,使整座牌楼显得稳实而朴拙。正楼中镶嵌着双龙纹匾额,竖刻隶书体“圣旨”二字,次楼中上款直书“恩赐旌表储志瑞之妻聂氏”,下注“雍正五年”,“节孝”二字位于正中。牌坊正面梁枋、匾额、斗拱和雀替饰以珍禽彩凤锦图案,工艺细腻,错落有致,疏朗多姿。谭何易告诉莫敌,这是为了表彰一位储家的寡妇而建,这位寡妇娘家姓聂,19岁守寡,承担起敬奉公婆,抚养遗孤的重担,生一儿衍五孙,终使家业发达,人丁兴旺。储氏此支成为当地旺族,其品之洁,其德之馨,当为旌表。故地方保举,特立此坊。汤池一地虽偏处山中,文化传承,远胜岭南。 莫敌叹道:“混是混不了的,就好比这位节孝聂氏,赢得雍正皇帝的旌表,是实打实干出来的,可不是混出来的。” “既然不混,那就要拿出点干货来。”谭何易笑了,说:“此次日军一个师团,伪军两个师一南一北夹攻合安线,对此天纵可有什么想法?” “问我?”莫敌惊讶的问,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问你问谁?”谭何易奇道。 “不在其位不谋基政。”莫敌说:“合安线上有第七军与四十八军,如何抵御敌人进攻,自然应该是二十一集团军参谋长干的事,与我何干?即使是单独面对南线日伪军,拿主意的也应该是四十八军军部,以苏军座和杨参座的法力,还能不轻易就把安庆之敌斩于马下!” “看来你小子是准备把混进行到底了!”谭何易大笑:“说的也是,不仅与你无关,亦与我无关,我区区176师,可挡不住北下南上的大军。” 很好,很好,有这个觉悟,是176师之幸运!莫敌暗点头,不怕缩头长官,就怕强出头的笨蛋,安庆日伪军北上,176师首当其冲,不用说是这次防御的重点部队,特别是528团周孟雄部扼守的桐城,更是避无可避,在这样情况下,做好自己的事就很好了,对整体攻防讲东说西,只能让人感觉你心底有私。莫敌知道,对于安庆地区的攻防态势,军部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糊涂,就算军长苏祖馨到任时间不长,对大别山东南一带不是太熟悉,那参谋长杨赞谟可是精明过人,把176师师部撵来岳西,就是一步好棋,师部与下辖部队距离过远,凡事只能遥控,可不是作战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难得糊涂,我会对上面保持这种态度。”在节孝牌坊前找了两个鼓形石凳,谭何易坐了下来,指着另外一个,让莫敌也坐下。季节尚不到惊蛰,虽然阳光不错,可石凳依然很冷,牌坊后面是储氏老屋,有储氏家人居住,看到两个军官在自己家门前的牌坊坐下,认出其中一人是176师师长谭大人,便送出了两杯热茶,还拿了两个蒲团。莫敌接过一个蒲团,垫在石凳上,坐下后顿觉屁股温暖了许多,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很浓,极好的茶香,更难得的一股暖意从上到下,直至小腹。 “装糊涂,不是真糊涂,我们不能自己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结果把自己也搞糊涂了。”谭何易说:“我分析,这次周孟雄首当其冲,他一个团是不可能挡下日伪军一个旅团及一个师的,桐城失守,可以预见,只是桐城失守后,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我想听听天纵你的意思。” “师座,你认为安庆的日伪军会倾巢而出吗?”莫敌问。 “如果有了三个守备团作为防守,其余机动部队难道不会全线杀出吗?”谭何易反问。 “不会。”莫敌说。 “说说你的意见。”谭何易说。 “这两天,高河埠的刘进会进攻棋盘的张怀初。”莫敌说。 “刘进?是他告诉你的?”谭何易立即反应了过来,莫敌曾经告诉过他,高河埠的刘进营长是自己人。 “不是。”莫敌说:“是靳同轩安排的。” 安排高河埠的刘进进攻张怀初的527团一营,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刘进是自己人,可安排自己人搞窝里斗,这罐子里煮的是什么药? 在莫敌的解释下,谭何易渐渐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安庆日伪军扩军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天堂畈,首先让莫敌们发生兴趣的是安庆新成立的三个守备团,这三个守备团有一个是改头换面,是之前打过交道的望江华阳守备团,这个团在华阳,与安庆有一定的距离,很难与安庆的守军形成合力。把之前驻扎在华阳的日军120联队藤田步兵大队调回安庆,负责大龙山机场的防卫,华阳的防务就全部交给钱昆,把钱昆的部队改为望江华阳守备团,符合常理。第二个是对常败将军的贬用,那就是这几年一些在怀宁潜山找麻烦的刘迈宰,他从刘作欣的嫡系部队中摘出,组建了一个新的壮丁团,驻守在官桥驿,成为第二个守备团。第三个团让安庆的日伪军指挥部很是作难,两个选择,一是在高河埠刘进营的基础上扩建为团,一是新派出一个团长,率两营之众,进入高河埠,把刘进营纳入守备团中。就在这个两难之选时,靳同轩决定推动一把,让刘进立点新功,争取把这个团给拿下来,于是,刘进对张怀初的进攻就开始了。 “哈哈哈哈!”谭何易大笑,大摇其头,对莫敌说:“你们还真敢想的,居然去调动敌人,硬生生要抢下一个团长的职位。” 莫敌笑着说:“高河埠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我们自己又掌握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下策?”谭何易眉毛一挑:“这可不是下策,是上上策。” 日军不仅不会倾巢而出,甚至一半也不敢放出。莫敌告诉谭何易,清野直之119旅团手下两个联队,能用的只有一个109联队,至于120联队,现在打死他也不敢放出安庆,三个步兵大队一个负责机场的防务,一个负责港口的防务,一个负责警备司令部的防务。即使那个能用的109联队,在梅城打得大败,三分之二的部队都是三个月前补充到位,一水的新兵蛋子,战斗力大不如前。三个步兵大队,是实打实的步兵部队,没有重武器,没有步兵炮,甚至连迫击炮都没有,配备的歪把子机枪,大正手炮远远不如野补团的拐把子和马克沁。之前野补团在梅城与他们打过交道,即使拿不下109联队,但是面前他们一个步兵大队,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谭何易点点头,自己手下,可不只一个野补团,还有三个常规团,看来,能够与109联队一较高低。想到这里,他又问:“问题是对手不只一个109联队,还有一个刘作欣的和平建国军第六师,虽然和平建国军作战能力一般,但是蚁多也能咬死象。” 莫敌看着面前的师座,有点恼火的说:“不是还有138师嘛,不会他们连一个刘作欣也看不住?” 谭何易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那合肥那边怎么办?” “交给第七军。”莫敌笑着说:“让张淦长官算一卦,算死他们。” 谭何易大笑,第七军军长张淦是个神棍,动则算卦,在军中传为奇谈。 经过莫敌一分析,谭何易有了底气,他告诉莫敌,第七军挡住合肥方面的日军不难,张淦虽然是算卦将军,可七军基础好,有钢军之称,之前的172师参谋长马拔萃直升为第七军参谋长,此人才智过人,不容小视,再加上171师师长漆道征,172师师长程树芬均为沙场宿将,绝非等闲之辈。再上合肥以北还有大量的游击部队,合肥可以出战之敌只能比安庆更少几分。综上所述,此次作战,我军的赢面还略大了三分。 汤池畈的谭何易和莫敌是这样认为,深沟铺的苏祖馨和杨赞谟也是这样认为,连立煌的李品仙和张义纯的看法也差不了多少。然而,他们都错了,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容易忽略的因素,在一个最不应该出问题的地方居然出了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四)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四) 梅城的彭伍得知高河埠的刘进营全力进攻棋盘,很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之下,立即向立煌的527团团长杨创奇报告,请求战术指导。杨创奇在梅城之战后,走了点小运,他在梅城的防守居然得到了安徽警备司令部的赏识,兼任了一个新职务:立煌警备司令,春节后走马上任。杨创奇的主要工作放在立煌,但是527团团长仍然抓在手里。副团长彭伍负责527团平时的日常事务,小事可以不向团座大人汇报,但是敌军进攻就不能不说了。立煌的杨创奇不知道高河埠的建国军唱的是什么戏,但是惯性思维让他不假思索的给了彭伍一个指示,让张怀初部退出棋盘,退到余井加强防守。 刘进不战而占领棋盘,这个结果,早在靳同轩的预料之中。 占领棋盘,安庆的清野直之和刘作欣十分高兴,立即命令建国军第6师第12旅参谋长江庆国率领一营之众进入高河埠,成立高河埠守备团,江庆国任团长,刘进升任副团长兼一营营长。 消息传到天堂畈,靳同轩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得吐了起来。罗卫大笑着对靳同轩说:“如意算盘落空了!” 靳同轩苦笑说:“得了个副团长,算是实现了一半。” 罗卫摇摇头说:“别自己安慰自己了,来了一个团长,加上一个完整的营,高河埠就成了卡在喉咙里的骨头,刘进全营去了棋盘,高河埠全部失守。” 靳同轩说:“不要恢心,不过是多花点心思而已。” 罗卫笑了,说:“你小子看来是不把高河埠弄到手不甘心啊!” 靳同轩回答:“只要高河埠在我们手里,合安线就有我们一份,就算这一次合肥安庆两地敌军把合安线打通并牢牢控制在手里,我们也不怕。如果失去了高河埠,那就真的只能看他们在合安线上唱戏了。” 罗卫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高河埠只能由刘进占驻,绝对不能让其它人染指。想到这里,罗卫说:“我带警卫营走一趟吧,想办法把那位江庆国弄掉,把刘进扶正,让他手下三个连长直升营长,然后就地抓丁,扩营成团,至于人手,我们给他们弄。” 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在高河埠打一仗,把高河埠新来的建国军打回安庆去。 为了迎接江团长的到来,刘进专门从棋盘回去了一趟,告诉团座大人,棋盘刚刚收复,最大的问题的严防对手反扑,因此要全营齐聚棋盘,至于高河埠的防务,就全部交给团座大人。这次回来,一是为了欢迎团座驾到,二是要把一营的粮草拉走。棋盘一地新接手,筹集粮草十分困难。鉴于刘进副团长不争权不夺利,将高河埠拱手相让,江庆国团长十分欣慰,对于刘进提出的粮草一事,认为完全没有问题,同意将之前高河埠的粮草全部拉往棋盘,甚至还把这次下拨给高河埠守备团的新帐篷新炊具全部送给一营。至于团部与二营的粮草供给,由安庆方面负责提供,一营腾出库房后,立即让人去安庆运输粮草。 江庆国团长告诉刘进,由于后源问题,高河埠守备团暂时只有两个营,第三个营要在第六师人员编制完成后才会考虑。并且骄傲的告诉刘进,高河埠守备团是受重视的单位,有两个整编营,而在官桥驿的刘迈宰团,目前东拼西凑还不到三百人。刘进很是用力的拍了一记马屁,认为这全是团座的面子,把江庆国乐得一塌糊涂。安庆和平建国军六师的这次扩编,困难不小,主要是新兵太多,还有一些是招安的土匪,打家劫舍是专业,打仗就十分外行,人数来的也不齐,估计二旅四团全部到位,还需要一段时间。刘进把这话记在心里,人数不到位,进攻就不可能进行,必须告诉莫敌莫老大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当天晚上,江团长设宴招待刘副团长,刘进很自觉的把自己放在客人的地位从属的地位,让江团长更是兴奋异常。在高河埠最大的饭馆里定了一桌菜,送到守备团团部,让二营营长作陪,二营营长很有生活情调,弄了三个陪酒的姑娘,喝得很是精彩。江庆国告诉刘进明天一早,把粮草运走,同时告诉二营长,二营派出一个连,明天一早就出发回安庆,押运粮草。二营营长挺胸答应,自己亲自带人去。 就在刘进陪着江庆国团长喝花酒的时候,罗卫带着警卫营经过一天的长途行军,从天堂畈到了龙潭,扎下营寨正在弄晚饭。从毛尖山过来这条路崎岖难行,为了隐蔽起见,才选择了这条路,何得贵提出用汽车把他们送到岭头的建议也被否定。可以想像,一个警卫营坐上一溜的卡车,从天龙关梅城余井招摇而过,军事意图一目了然。走这条山路也有好处,就是野兽够多,警卫营的弟兄打猎都是好手,一路走一路打猎,弄了好几头野猪,一头黄鹿,如果不是为了赶路,收获还会更多。 “其实,你不用跟我们一起辛苦的,有什么事交待我们就行了,非得跟过来。”石重说。伙房里还在热火朝天的处理野猪和黄鹿,石重和罗卫已经开吃,黄英毅在皖水里扔了一颗*,炸出了几条大鱼,切下鱼头,烧了一锅鱼头汤,在开了腔的黄鹿身上,取下一块腰肉,切成片,生涮。 走了一天,有点累,罗卫吃了点鱼片,又来了半碗涮鹿肉,鱼片很鲜,鹿肉有点膻味,不过与鱼的腥味一混合,就变得十分的可口。“我在岳西也没有什么事,不如跟你出来还能弄点好吃的。” 石重笑着说:“天堂畈还有炮连、警卫连和特务连,怎么就至于连吃的都没有。” 这次出任务,警卫营只出来了三个连,分别是侦察连、突击连和重火力连,炮连太重行动不便,敌后作战,用不上他们。为了增加其他几个连的火力,炮连连长廖大炮主动派出了一个手炮排,配合作战。警卫连连长黄桂林也给罗卫派出了一个警卫班,负责罗卫的个人安全。 罗卫执行任务从不喝酒,他不喝酒,其它人也就自动忽视。没有酒的晚餐很快结束,放下筷子,伙房才把闷好的野猪肉送上来,几个人又拾起筷子尝了尝,让卫兵端了下去。石重告诉伙房,今天晚上要做好明天的早饭和午饭,明天尽早出发,中途不休闲,争取早点到达目的地。 黄英毅告诉石重,明天还要行军大约六到七个小时,早点最迟八点钟出发,争取下午三点到达公岭。石重点点头,他知道黄英毅的安排是对的,到达目的地后,要迅速了解敌情,进入作战状态。按照之前与刘进的约定,明天一早刘进部把全部粮草搬到棋盘,最多留下两天的粮食给高河埠的守军,迫使高河埠的伪军明天必须派人去安庆运输粮草。高河埠到安庆日军粮库,走路需要八个小时,当日不可能来回,只能第二天才能返回。靳同轩的计划是在伪军的押粮部队回程时,警卫营找个适合的地方进行埋伏,不仅要将押粮部队全部消灭,同时还要抢走全部粮食。刘进已经全部拉走高河埠的粮草,这批粮草不到,高河埠将面临断粮。断粮是大事,无粮乱军心,江庆国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再派一个连回安庆运粮,一是让刘进部援助。如果选择前者,第二批押粮部队走后,高河埠就基本空城一座,以警卫营的力量拿下一个空城高河埠,应该问题不大。如果选择后者,就通知彭伍,让张怀初佯攻棋盘,拖住刘进。 “如果对手有两个营,我们布起局来还为难一些,现在只有一个营,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黄英毅很是轻松的说。 罗卫笑了,开玩笑说:“英毅,靳参谋长是个人精,你估计你多长时间能够学到他那些花花肠子?” 黄英毅想了想,回答道:“副座,花花肠子是长成的,不是学成的。” 罗卫大笑,说:“我估计,你最多能学得你五哥的水平,但是很难达到同轩的程度。” 石重点点头,表示同意,在他看来,不是黄英毅的五哥黄天化不如靳同轩,而是他们分属于两种人,思维方式,作战方式,完全不同。 黄英毅不解的问罗卫,为什么不能达到靳同轩的水平。石重告诉他,他跟他的五哥黄天化一样,黄埔毕业,一脑袋的正规作战思想。黄天化虽然具备一些游击意识,但还是有章可循,靳同轩压根就不是科班毕业,没有受过军校教育,因此天马行空,作战如同绘画如同绣花,就是不像打仗。罗卫点点头,说,这一点靳同轩特别能够与团座合拍,在去年的梅城作战,靳同轩就全面展现了他的作战技巧,估计这一次,他会更跳脱,更随性,更剑走偏锋。黄英毅想了很久,问罗卫,靳参座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吗?罗卫告诉他,这样做好处很多,就是因为好处太多,才是麻烦。黄英毅一脸不解的望着罗卫,难道有好处还不好吗?石重解释说,这样做的唯一不好就是便宜占多了,占惯了,不愿意再打硬仗、打消耗仗,一旦出现力拼,就会出问题。罗卫叹了口气,告诉黄英毅,在野补团,三个主力团,真正能够打硬仗的只有欧阳锦的一营,钟鼎鼐的二营也还凑合,钟良的三营就是黄鳝一般的滑不溜手。黄英毅明白了罗卫的意思,在这个野补团里,莫敌和靳同轩充分理解了游击作战的三昧,也明确了自己作为野补团的战略定位,但是以罗卫为首的军校派,还在努力保持着作战部队的那份战意。 黄英毅问问自己,到底自己是倾向于游而击之还是倾向于硬碰硬与对手搬手腕呢?最后确定,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有效用什么。同时,他也明白了罗卫的意思,罗卫并不反对采用游击的方式作战,但是他担心长期采用这种方式作战,会使部队的牺牲精神下降,一旦遇到逆势,部队就会散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五)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五) 时隔数月,再一次回到公岭,保甲长看到罗卫石重率部来到,跑到大路口迎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乡民,封锁消息,不得走漏一丝。这个地方是罗卫石重的老据点,熟人熟路,连住的也是老地方。不多时,保长就带着乡民把粮食送了来,他们知道,跟罗卫做生意不吃亏,罗卫出手大方,给的价格高而且都是用大银洋结算,不用那些不值钱的银元券(法币)或者伪汪政府的中储币、日本人的老头票(军币)忽悠人。 “谢谢刘保长,给你添麻烦了。”罗卫说,顺手递了根香烟给保长,这半年来,随着岳西与梅城、安庆贸易的发展,不少高级商品进入到岳西大山沟,其中就有武汉的金黄牌香烟和上海的三猫牌香烟。作为岳西之主的野补团,待遇大大上升,抽的烟也提高了不少档次,罗卫抽的是上海的三猫牌,之所以估众多的品牌中看上了这一款,只是因为看上了三猫牌香烟盒上印刷的广告词:志同道合,名烟不凡。 “好好好,抽根罗长官的升官发财烟。”刘保长接过来,整根插进烟袋锅里,用火媒子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立即不见了三分之一。 “这个年过得还不错吧?”罗卫问。 刘保长摇摇头,说:“不太好。” “怎么了?”罗卫不解的问。 “安庆大龙山火烧机场,安庆全城戒严,大过年也搞得死城一般,准备了不少饼啊糕的吃食,打算正月里去安庆城和四里八乡赚一笔,结果去不了,全扔在家里。”刘保长说。 “这物资大交流不是应该在年前吗?怎么正月里还要做生意?”罗卫问。 “有钱人家正月里是过年,我们庄户人,正月里正好把自己做的一些吃食送到城里去卖,换点小钱。”刘保长说:“安庆城戒严就算了,连高河埠也戒严。梅城去年打了一仗,有钱人大多跑了路,那大年过的,比公岭还要惨淡,今年可是失算了。” “没事,我们来了,有什么好吃的,只管送过来,我们三百多号人,估计在这里得呆上一段时间,要吃掉不少东西。”罗卫说:“你知道我们的生活水平,别算得太贵就行。” “不太贵,能得回成本,好过在家里白扔着,自己舍不得吃呢。”保长说完,兴冲冲的走了。 保长走了,罗卫笑着对石重说:“过去听说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有想到我们在大龙山打了个机场,还会影响到公岭的百姓头上。” 石重摇摇头说:“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要怪,就怪日本人吧。” 这时,黄英毅从外面领进一个人来,一面走,一面大叫:“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罗卫和石重定睛一看,可不是,贵客上了门,黄英毅正搀扶着章厚德章瘸子缓缓的走进了祠堂。 “章前辈好。”罗卫和石重不敢怠慢,举手就是一个军礼,对这位在淞沪战场上血拼致残的老兵,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章瘸子乐呵呵的回着军礼,他一身棉袍马褂,头上还顶着一顶圆顶瓜皮小帽,回着军礼着实有点滑稽,笑着说:“每次看到你们,我就像回到老部队一样。” 罗卫让章厚德坐下,石重早倒了一杯茶过来,章厚德摆摆手说:“别忙这些,我先把高河埠的情况跟你们说一说,我们家进禄顺便让我来做一回生意,我们知道公岭今年正月没有赶着大年集,不少做成成品的吃食卖不出去,让我收一批,回去囤下,打算卖给江庆国。进禄说,你们明天打了粮草运输队的埋伏,明天晚餐高河埠的江庆国就得断粮,到时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先赚回点银子再说。” 章进禄是侦察连派到高河埠的侦察员,名义上是章厚德的侄子,这两年随着章进福晋升为少校,章进禄也水涨船高,成了少校,职务是野补团的作战参谋。只是这个参谋对作战没有太多的心得,对做生意越来越上手,他有弟兄章进福在高河埠作靠山,黑白两道通吃,在高河埠也是脚一跺大地为之一动的角色,开了一个旅馆一个饭庄,在高河埠,那是一等一的品质。章厚德章瘸子以老太爷的身份,每日里坐一辆驴车,到处游山玩水,过得潇洒异常。 今天一大早,章瘸子一直在高河埠南门外等,等运粮的队伍出发了,才悠哉游哉的往南边逛,直到茶岭,才看到一个很不错的埋伏地点,又在周围走了走,用专业眼光审视了一番,再打听了一些当地的情况,才打道回程,转道公岭。 “哈哈哈哈,谢谢前辈。”罗卫大笑,说:“不仅有消息,还有作战方案,还把作战地点都定了下来,有您打前站,我们的仗可就好打了。” 黄英毅拿出地图,准备按照章瘸子的意见制订作战方案,石重摆摆手,说:“这地方我熟悉,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距离北边的高河埠二十里,距离南边的月关也是二十里,真要打起来,两边的援军都来不及增援。之前我知道茶岭是有和平建国军驻扎的,怎么现在没有了?”最后一句话是问章瘸子。 章瘸子点点头,说:“去年梅城一仗,建国军伤亡不小,安庆驻军到处缩减,茶岭的驻军早就撤了,之前驻军的营地成了养猪场,如今屎尿横流,臭不可闻。” 石重发自内心的笑了,如果这个地方没有了驻军,那埋伏就变得容易很多,一个押运连的火力,与刘五魁的重火力连相比,远远不足,更何况还有炮连的一个手炮排协助,完全无悬念。 只是罗卫的要求让石重的埋伏变得困难了许多,罗卫要求不能损伤运粮的牲口和大车,因为从茶岭到公岭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打死了牲口还可以用人拖拉大车,毁坏了大车,只能人担肩扛,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罗卫把话撂下就走了,接下来的工作是负责陪章瘸子说话,作战设计任务就交给了石重和黄英毅。石重把三个连长和炮连协同作战的排长叫到一起,大家一起商量,怎么样又快又好的完成任务,石重的话很具威胁性:如果打死了牲口打坏了大车,警卫营就要负责把粮草背回来。 听到石重的话,刘五魁首先一句:“我的个娘也!”拉开了哭腔。他的部队在梅城作战结束后,经过了整改,二排整体调往炮连,成为炮连下属的手炮排。师部下拨了十二挺捷克式轻机枪,不是原装的捷克货,是重庆21兵工厂的仿品,各方面功能虽然略有折扣,却也不失为一款不错的枪械。莫敌用这十二挺机枪组成重火力连的二排,与由十二挺日式89式拐把子组成的一排和由六挺金陵产民二十四式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组成的三排同处重火力连的序列之中。正因为手炮排整体调出,因此此次作战,炮连把手炮排调回协同作战,很有必要。刘五魁的重火力连,由于机枪重,弹药更重,行军负重量大,如果让他们再去背粮草,基本不可能,因此,一听到石重的威胁就哀叹了。 “别叫娘了!这次埋伏用不上你们。”突击连连长赵胜安笑着说:“你们空着手去,打完了仗负责把扛粮草。” “我赞成。”说话的是侦察连连长张生虎:“杀鸡何用牛刀!老刘的重火力连太强,马克沁可分不清哪是活人哪是畜牲,让重火力连去干这事,估计不仅要扛粮草回来,还要扛牲口尸体回来。这个事,重火力连就不用插手了。” 张生虎的话,连捧带消,说得刘五魁无言以答。 黄英毅也觉得用突击连和侦察连来打这个埋伏已经足够,突击连有一个拐把子排,火力足够,有一个水连珠排,准确度高,还有一个全自动M712排,方便在行进中作战,是打伏击最后冲锋的最佳人选。再把手炮排补充进作战序列,更能缩短埋伏时间,扩大打击效果。侦察连并不负责埋伏,他们的工作是密切监视对方的行动,同时在埋伏时负责外围的警戒,解决逃散的敌军。 在听完黄英毅的意见后,石重确定,由刘五魁率重火力连在公岭镇守,至于茶岭的埋伏任务就交给突击连、侦察连和手炮排。看到刘五魁一脸的不情愿,黄英毅笑着说,陪同团副长官也是极重要的事。 石重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重要,你也留下,黄英毅直接哑了口。 知道警卫营的作战安排,罗卫满意的点点头,对黄英毅说:“能够把你留下,说明你们营长有后手。” 黄英毅笑着说:“不就是为了打高河埠的主意嘛!” 罗卫也笑着说:“不错嘛,知道把你留下来是为了打高河埠的主意了!” “这有什么奇怪。”黄英毅说:“我们要准确掌握当运粮队被打劫后高河埠江庆国的表现,这才是我们决定下一步行动的基础,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就是这个道理。” 罗卫点点头,这个小参谋长越来越成熟,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正说着话,刘保长进来了,有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问罗卫,从高河埠来的章进德章瘸子是不是被队伍扣留了。罗卫点点头,告诉刘保长,这个人是高河埠的人,今天游山玩水来到这里,正巧赶上了,说不得,只能扣押。刘保长求情说,这个章瘸子是个好人,能不能放了。罗卫摇摇头说不能,正好遇到队伍集结,只能先把他给抓了关起来再说,放了他怕他把队伍到了公岭的消息传回到高河埠,那就麻烦了。要等到任务完成,才能放他走人。刘保长知道这是大事,开不得玩笑,叹口气说,暂时关住也行,办完事就一定放了他,不能饿着不能冻着也不能委屈了。告诉罗卫,章瘸子吃的用的全部由公岭乡里负责,一会就让人送烤火的木碳和铺盖过来,还需要什么,只管出声。 刘保长走后,罗卫笑着问章瘸子,前辈果然高人,得到公岭人如此敬重。章瘸子笑着告诉他,如今的章家在高河埠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是相当的高,章进福有枪,章进禄有势,章瘸子自己,那也有大有名望,谁家有个大小事,都以能请到章瘸子出面为荣,公岭一地,每年贩卖不少的物资给高河埠,跟自己是否搞好关系,结果大不一样。 罗卫大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豪劣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六)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六) 公岭的刘保长,对罗卫的部队是十分熟悉的,前年,罗卫的部队在公岭一带呆了差不多一年,公岭的乡民,早已经熟悉了他们的作息规律。每天清晨,他们就会吹响嘹亮的起床号,接下来就是热热闹闹的练兵声。无论多困多累,这支队伍每天的早操是必需的,从来不会间断。刘保长认为今天也是一样,一大早,就在村口的大树下等着,还准备了不少烧饼软糕,准备一大早就开始劳军。 让刘保长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等来出早操的队伍,刘保长有点生气,跑到祠堂门口问值班的哨兵,为什么不出早操,罗长官的队伍不兴不出早操。哨兵睁着半梦半醒的眼告诉刘保长,这支队伍的长官不是罗卫,而是石重,罗卫现在是团副,不管实事。刘保长大怒,怎么队伍换成石重当长官,就连早操都不出了! 不是石重不出早操,是因为今天的任务太过于劳累,前两天又赶了两天的路,就免了弟兄们的早操。直到九点半钟,军营里才吹响了起床号,十点,吃饭,十点半,突击连和侦察连带着从公岭征集来的牲口和大车,离开了公岭。 让刘保长吃惊的是,到了中午,,扣押在祠堂里的章瘸子也被放了出来。章瘸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废,而是十分的精神,脸上放着光,堆着笑,找到刘保长,很是谢谢了他的照顾,告诉他,让村里把过年时做的饼糕组织一批,放在自己的驴车上,带回高河埠卖掉,让刘保长过几天去高河埠领钱。这批饼糕,已经成为刘保长最沉重的负担,听到章瘸子能够解决一批,实属意外之喜。刘保长千恩万谢,把自己家做的饼糕放上车后,又把一些关系户的的饼糕堆上驴车,直到把车压得满满实实,差点连章瘸子的座位也不留下才罢休。 当着刘保长的面,罗卫威胁了章瘸子几句,警告他如果走漏出部队到了公岭的消息,杀光他全家。章瘸子小心应付连称不敢,表演完毕,起身离开。 二月二,龙抬头,长江流域,北风已退,南风未至,正是太阳公公说话算数的季节,只要沐浴在阳光之下便遍身生暖,一旦离开了太阳的照耀,刚遍体生寒。走在太阳的照射下,越走越精神。石重带着队伍,走在独秀山间,山虽秀而不翠,林虽茂而不幽,之前连续行军两天,的确劳累,今天睡了个好觉,警卫营的弟兄们立即精神焕发,年轻真好。 从公岭过茶岭,有两条路,一条是经过高河埠,一条是绕过高河埠,两段路的路程差不多,可路况则大不一样。相对而言,经过高河埠的路好走一些,那是官家驿道,路比较平坦,走的人也比较多。绕过的那一条则要通过著名的独秀山,属于山间小路。这条小路勉强可以行走马车,有些路段年久失修,需要略作修整才能让马车通过。石重带着人马走得不快,也不急,他知道,从安庆运粮草的人马即使大清早出发,也要走六个小时以上才能到茶岭,自己无论再慢,也会在他们到达之前布下埋伏阵地。埋伏这种事,布置得太早也累。 石重之所以能够有恃无恐,是因为张生虎的侦察连已经走在了前面。有什么情况,张生虎会及时用报话机进行通报。 张生虎的侦察连,按照章瘸子所说,很快就找到了埋伏之处。这的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从茶岭集出来,是一块还算平整的田地,进入孙家冲之后,又见一些低矮的小山,埋伏阵地就选择在孙家冲北边的大马路旁边,这里最有利的条件不是有山,而是有树,路的两边,都是干涸的水塘,见底的水塘比路矮很多,路从水塘中间通过,显得高高在上。埋伏的阵地就在水塘的左边,隔着水塘有一片树林,树林的前面是枯黄的蒿草,百十来个人藏在里面,路上走过的人无从发觉。 张生虎把最远的哨位放到了茶岭以南的岗子岭,只要运输队走出岗子岭,立即通知道埋伏的队伍进入作战状态。 有张生虎作前哨,有张生虎安排,有张生虎善后,这也是赵胜安最喜欢跟张生虎搭档作战的原因。 让石重有点恼火的是,张生虎把他的位置也进行了明确,那是距离埋伏点不近的孙家祠堂。祠堂不旧,很干净,门口有一个宽阔的广场,祠堂用青砖砌成,顶上还有讲究的瓦当,祠堂左右各有一棵高大的古木,叶子早已落尽,只留下张牙舞爪的枝干。一张八仙桌,摆在空地上,桌上放着白瓷茶壶,还有一些点心。看到这些,石重乐了,孙家祠堂,连埋伏点的枪声也未必能听清楚。 石重笑骂道:“我就呆在这?在这干什么?看不见听不见,瞎操心?” 张生虎呵呵笑着说:“营座,在这里,看不看得见听不听得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呆在这里我安心。” 赵胜安也笑着说:“这个地方极好,风景优美,阳光温暖,如果弄点花生黄豆,送点小酒,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意思就是让我跟你们走一趟,到这个地方就是终点,接下来的就没我什么事了?”石重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的太师椅上,笑着说:“行行,我把罗副留在公岭,你们就把我留在这里,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不过我把话放前面,如果你们这回打得不理想,下回就别想把我扔在后方看热闹。” 赵胜安和张生虎一脸笑意,立正敬礼,说:“请营座看我们的手段。” 石重喝了一壶水,又吃了一块糕点,还靠在太师椅上眯了眯眼睛,无聊之极。终于,他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只老鼠从祠堂边溜了出来,懒洋洋的在祠堂前晒太阳。石重轻手轻脚绕到老鼠身后,先用一块硬土把老鼠身后不远的洞塞上,然后大声的叫了起来。老鼠吃惊,回头就往鼠洞钻,到了面前才发现洞口不见了,老鼠慌不择路左右乱跑,石重操起一个竹编的鸡罩,撒鱼网一般扔过去,把老鼠罩在里面。 伸手把老鼠捉出来,找了一根绳子,在老鼠尾巴上绑了一条半尺长的竹子,然后放开老鼠,让老鼠飞逃,竹子太过沉重,又太过碍事,老鼠不时被竹子绊一个大跟头,最后在小沟上面,老鼠把自己生生的吊在了半空。 老鼠带来的快乐很快就过去了,石重不知是第几次问身边的机要员:“运粮队上来了没有?” 这一回,终于有了靠谱的回答:“运粮队已经过了茶岭,估计再有十来分钟,就能进入到我们的埋伏圈。” 石重顿时有了精神。 此刻此时,埋伏圈内的赵胜安已经有了尿急的感觉,他的副连长张重山正喋喋不休的在耳边说着情况:“是马车,全部是马车,赶马车的不是老百姓,是军人,看来安庆的和平建国军也不放心把军粮交给普通老百姓运输。押送的队伍在前后两头,前头人少,约一个排,后面的人多一些。” 赵胜安点点头,调整着作战方案,手炮排,负责前头的押送队伍,一排,负责殿后的押送队伍,手炮排先动手,一排再动手。要求,手炮排十八具日式八九式手炮要同时发出,必须落在押运队的先导部分,尽量不要炸到中间的运输队伍。一排在手炮爆炸时开枪,用密集的子弹尽量多的把殿后敌军放翻。紧跟着一排,三排的水连珠开始收拾赶大车的敌人,力争射人不能射马,如果没有把握,可以放过。二排时刻听令,跟自己冲锋。 运粮队越走越近,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地形并不优秀的地方,竟然暗藏杀机。走了大半日,伪军们有点辛苦,残冬的太阳虽然温暖,晒久了也能把人腊干。三八大盖横扛在肩上,走得垂头丧气。 赵胜安很能沉住气,他在等,等整个运粮队全部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一声命令:“放!” 只见十八个手炮手几乎同时放开了击发的橡胶条,也几乎就在同时,十八枚手炮炮弹飞过干涸的池塘,落向了运粮队的前部。炮弹落下,炮声响起,殿后的建国军集体楞神,就在这精神恍忽的一瞬间,张重山一声:“打!”九挺拐把子同时发出了怒吼。运粮队前后都遭到了打击,中间的车队立即止住了脚步,就在他们茫然不知所以之际,清脆的水连珠枪声响起,一枪一个,一阵枪声之后,二十来个赶马车的建国军士兵倒在了地上,其他赶车的建国军士兵见状,立即就地趴下,把身子藏在大车的另一边。 手炮排的第二波炮弹,不再是落在运粮队的前头,而是落在队伍的尾部,卧倒在地躲机枪的和平建国军士兵被炸了个正着,死死趴在地上,以为躺过了机枪子弹的带队的高河埠守备团二营营长也不能未免,一颗炮弹落在头顶,上半截身子炸得稀烂。 还活着的领先和殿后的和平建国军士兵顿时就放了羊,跳下大路另一侧的干涸池塘,飞一般的跑去。 就在这时,赵胜安一声高叫“杀!” 二排一马当先,M712毛瑟枪与木盒联为一体,二十响的长弹匣供弹充足,一边跑一边射击,向大路冲去。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水连珠三排,至于一排和手炮排,他们站在原地看热闹,端着拐把子冲锋,是日本人设计这一款机枪时的初衷,但是,除了万不得已,没有人如此变态,愿意抱着拐把子冲杀。 当赵胜安把还活着的赶车士兵集中起来时,张生虎也带着人把之前逃散的建国军士兵带了回来,带不回来的,都变成了张生虎们的枪下亡魂。 清点战果,除了一匹马被弹片划伤之外,其它的牲口毛发无伤。赶车的建国军死了二十五个,没有伤者,活着的全部成为俘虏。押粮队伍死得有点多,一个整编连,不带伤的只有十七位,还有二十二人带伤,此外,全部被杀死。 怎么样处理这五六十位俘虏,赵胜安和张生虎很是为难,最后决定,请示石重营座大人再说,石重看着一伙俘虏,有点恼火的对赵胜安和张生虎说:“你们两个搞什么搞,弄出这么多活的,不是为难我吗?” 俘虏听到这句话,魂飞天外,除了不能动的伤员,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石重围着俘虏走了三圈,几次掏出枪又放回枪套,最后叹了口气,对俘虏说:“杀俘不祥,都是中国人,我也不忍心。好吧,你们暂时跟我走,能不能留下一条命,就看你们听话不听话了。” 俘虏们磕头如捣蒜,声声哀求:“我们听话,我们听话,长官饶命。” 让伤员坐上之前带来的大车,让俘虏的赶车夫继续赶着自己的大车,离开了茶岭,徐徐返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七)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七) 石重的部队还没有回到公岭,黄英毅就已经收到了高河埠的消息,尾随运粮队不远的客商,把运粮队遭袭的消息带到了高河埠。石重带走了俘虏和伤员,赶走了所有的大车,带走了枪支弹药,却无法带走建国军的尸首。不是不想处理,是没有时间处理,也没有精力去处理,反正又不想掩饰什么,就让那些尸体摆在那里。看到大路上的尸体,再看看手炮炸出的土坑,再闻闻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客商们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的绕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高河埠,第一时间就向高河埠守备团报告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江守国直接哑了口,作为旅级参谋长出身,江庆国不是蠢人,人虽然傻坐在椅子上,脑子却转得飞快。他第一时间就在盘算是什么人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然后就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能够把自己一个连在不到一刻钟内消灭得干干净净,这绝对是超过一个营的存在,三百多人一个营,可不是个小数目。怀宁这个地方,有这份实力的,一个是梅城的彭伍,一个是石牌的郝文波,问题是这些天都没有他们兵力调动的情报,以安庆情报机构的能力,石牌和梅城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会不知道,也不会不通知到自己。那这支队伍到底是什么人呢?姓国还是姓共还是姓匪?这个问题没有想通,第二个问题又涌上心头,刘进在高河埠驻扎了两年,怎么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袭击过他的运粮队,怎么一到自己就遇到了这种倒霉事,是不是自己与高河埠这个地方命数不合。还没有把自己与高河埠的命数搞清楚,第三个念头又出现了,今天中午已经把存粮全部吃光,晚餐就等着运粮队从安庆送过来,运粮队被劫了,今天的晚餐怎么办?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江庆国倒也表现出一个领军者的素质,他很冷静的下达命令,先安排一个排全副武装去茶岭收尸,再安排一个排去城里购买吃食,最后是让机要员发出两份电报,一份是上报安庆警备司令部,把运输队被抢劫的消息如实上报,一份是给棋盘的刘进,让他回援。 不多时,就收到刘进的回电,明天派孙权连增援高河埠,为了不给高河埠增加粮食压力,孙权连中午在棋盘解决中餐,吃完后马上出发。江庆国很为刘进的大局观感动,此时的高河埠弹未尽却粮绝,能够省一餐是一餐。江庆国也有不满意之处,他在电报中提出让增援队伍带回部分粮食,刘进表示很为难,他的存粮也不多,更何况杯水车薪,也不能根本解决高河埠的问题。江庆国拿着刘进的回电,悲喜交加,悲的是粮食问题仍然不能解决,喜的是回来一个连,高河埠的防卫能力大增。强敌在侧,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绝对是不少于一个营的存在,有一个孙权连增援,起码能够补满自己一个营的人数,有了一战之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让江庆国没有想到的是,运粮队遭袭,高河埠守军今晚就将断粮的消息传出,高河埠整个市场的粮价坐地起价,翻了不止一番。几个粮商都告诉和平建国军前去买粮的士兵,不是起价,是缺货,今天下午已经去周围的农村收粮,最迟要到明天下午才有粮食回仓。 好不容易,在高河埠最大的饭馆厚德楼买了一些饼糕,勉强够今天晚上两个连的伙食,厚德楼的饼糕都是一些平时在市场上就能买到的大路货,却摇身一变,成了饭馆的高档玩意,乌鸡变凤凰,市场价变成了饭馆价。厚德楼的掌柜章进禄告诉采购的建国军士兵,自已做饭馆的,不是开粮行的,库存有限,只能提供这么多,军营的消耗量太大,不是自己一个小小饭馆可以供应的。 和平建国军的人也不嫌弃,有一餐且吃了再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建国军的采购人员新来乍到,跟章大掌柜并无交情,人家能够提供一些吃食已经仁至义尽,比那些坐地起价的要好得许多倍,多多感谢后走了。他们知道,明天,哪怕出大价钱,也只能从那些坐地起价的无良黑商手里买粮了,总不起仗着手里有枪开抢吧,还想不想在这个地方混了! 安庆的回电到了,江庆国从电报纸上就仿佛看到了刘作欣长官的勃然大怒,无能,愚笨的措词还算是客气,就差没有开口骂娘。对于高河埠守备团损失了一个连上峰不是很在意,但是辎重部队损失了三十七辆马车,实在让人忍无可忍。自从安庆警备司令部成立,直到1941年2月,只要是公路能够到达的地域,从来都是用卡车来运送粮草的,因为大龙山机场的汽油全部被劫走,安庆所有的汽车全部封停,军需运输也只能依靠马车。这一下,损失了三十七辆马车,无异于雪上加霜。警备司令部让江庆国派人来扛粮食,扛得多少吃多少,扛不了就饿肚子,不会再派马车给他们送粮草。 看着面前的电报,江庆国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直到八点多钟,守备团门口的值班参谋进来,说了一句话,才让江庆国起死回生。值班参谋说:“团座,高河埠乡绅族老求见。” 江庆国楞了一下,这个时候,这些人来做什么?突然一个念头闪现:粮食,他们能给自己带来粮食!高叫:“快请快请。” 会客厅里再点亮几盏马灯,顿时明亮了许多,让人在大厅中央生起一个火盆,空旷的厅堂里变得暖和起来。五个乡绅鱼贯而入,走在第三位的就是章家的章厚德,他拄着双拐,走路的声音与众不同。请五位坐定,江庆国自己在主位坐了,卫兵上茶,互相介绍,一阵的久仰久仰声。 “不知五位深夜来访,有何见教?”江庆国客气的问。 为首的乡绅,高河埠的望族赵家家主赵名起拱手道:“之前刘进营长在高河埠主事,与我等乡民关系密切,凡事有商有量,军民同心,众志成诚,没有办不成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坎。江长官新来本地,我等乡野小民,生怕唐突了大驾,不敢冒然造访,如若不是听闻今天粮草被劫,我等仍不敢登堂入室。” 江庆国道:“是我考虑不周,来到高河埠,没有及时上门拜访各位,失礼失礼。”有道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江庆国知道自己之前太欠考虑了,以至于造成今天的被动局面,自己一惯来从事参谋工作,没有做过一军主官,经验严重不足啊! “团座在上,小人姓章叫章厚德,听我侄儿说,贵部因为粮草被劫,粮食有点紧张,不知此言是否属实?”章瘸子问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侄子就是厚德楼的掌柜章进禄。” “章先生说的太给面子了!”江庆国叹道:“不是有点紧张,是已经断粮。” 赵家家主赵名起说:“高河埠镇小人稀,力量有限,我们来之前,稍作统计,愿意尽我等之力,拿出大米千斤,无偿送给贵部,以解燃眉之急。这些粮食,今天晚上连夜让下面乡里田庄送上来,明天一早,粮食就能送到大营。” 江庆国大喜,站起来,又是鞠躬又是拱手,团团行礼,说了不少好听的。 行礼行毕,好听话说完,江庆国坐下,问道:“无偿供给,一次两次可以,奈何不能长期,掠夺民生,不是我等所为。只是不知高河埠一地,粮食余量有多大,我可以全部购买。” 赵名起摇头说:“高河埠一地,并无余粮,粮食自给尚不足,哪有余量提供,本地粮商,大多经营从外地调粮做生意,并非在本地收粮。军粮数大,只怕就高河埠一地无从购买。” 江庆国也早就打听到是这么回事,赵名起所说不虚,悠悠的说:“看来只能向安庆司令部调粮了。” 五乡绅点头称是。 就在五乡绅准备告退时,江庆国问道:“不知五位能否帮我一个忙,提供数十车马,前往安庆运粮。” 章瘸子停了停,说:“几十挂车马倒是不难,就是农家车马,有大有小,有新有旧,不太好看,大军若要征集,只要提供路上的吃食和一定量的征用费即可。” 江庆国大喜,有了这些车马,他只需要再派出一个连,就能去到安庆再拉回一批粮食,自己在高河埠就算扎下了根,满口答应给征用费,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是有一条,明天一早就出发,后天一早从安庆返回。明天晚上,有自己的一个连,还有棋盘增援来的一个连,两连之众守住高河埠,应该没有问题。 章瘸子回到厚德楼,立即让章德禄把消息传往公岭。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拿着电报纸,黄英毅大摇其头,感叹不已。胸有成竹的对罗卫和石重说:“今天消灭了一个连,明天又派出一个连,高河埠就剩一个连,基本上算是空城一座。估计江庆国还把宝押在棋盘回援的孙权连身上,呵呵,估计等到死他也等不到孙权的到来。” 看着意气风发的黄英毅,罗卫笑得很开心,这个小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比靳同轩少。 第二天一早,高河埠的第二批运粮队伍出发了,这一回热闹了许多,三十几挂大车,有马车,有骡车,还有驴车,有几挂车没有牲口拉,江庆国就让押运的士兵前拉后推,尽管多拉一些粮草回来,这一回,粮草把他的确折腾惨了。 中午过一点,江庆国收到了刘进一封电报,电报很简单,却如晴空霹雳一般,把江庆国给震晕过去。刘进在电报中说,盘踞在余井的527团张怀初部今天上午已经返回源潭,旨在反攻棋盘。据侦察人员获得的消息,张怀初此次反攻,应该得到了炮兵的支持,因为他们的行军队列里,分明有了四门70步兵炮。江庆国知道,上次梅城攻防战,日军损失了四门70步兵炮,这四门步兵炮之后在梅城东边皖水河畔给青木一夫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有这四门步兵炮的加入,刘进的棋盘凶多吉少,再想得到他的增援,无异于痴人说梦。刘进在电报中请求,是否放弃棋盘,退回高河埠。江庆国想都不想,电令刘进,必须死守棋盘,绝不轻言退却。刘进哈哈一笑,正合我意。 望着空荡荡的高河埠军营,只有一个连,显得萧条了许多,今天晚上,难说对手会趁自己兵力空虚打高河埠的主意,防守就只能靠这一个连了,如何把一个连守出一个营的效果来,江庆国的头发搔掉了大半,日子不好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八)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八) 岳西,天堂畈。 一辆日产脱兔卡车静静的停在野补团大门前,天气很好,太阳光照在卡车的铁皮上,反射着金光,司机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掀开卡车引擎盖子,认真的抹着里面的发动机。卡车支着帆布篷,前后盖得还算严实,车箱里横着几条木板,说明这是一辆客车,拉人为主,拉货为辅,最前面的角落里,竖放着一个大油桶,这是要走长途。 不多时,从团部大院走出十来个身着便服的精壮小子,大襟衫吊裆裤,脚下是日式大皮鞋,头上大多不戴帽子,有几个却戴着日本人的军帽,只是把帽子上的金色五星徽去掉了,有点不伦不类。认真看去,这些人都带着枪,只是挎枪的方式不同,不是斜背在右边,而是高高的束在左肋下。M712毛瑟枪不小,束在左肋下,鼓鼓囊囊,枪把朝前,顶着前大襟。有几个打扮得像商人,提着小藤箱,有几个明显是家仆的样子,背着沉甸甸的包袱,门口的哨兵一见他们就笑了,打趣说:“哥几个,这个样子挺不错,高级,像土匪。” 便衣打扮的其中一个笑道:“你小子,别说风凉话,这回轮到我们出去逛,兄弟你老老实实在家看大门吧。” 哨兵还想做什么,只听走在最后的一个便衣说了一句:“团座出来了!”哨兵立即立正,不敢说话。过了一会,不见莫敌出来,便衣们哈哈大笑,爬上车子的货箱。 哨兵知道被人耍了,正说两句挣回面子,只见靳同轩陪着莫敌走出来,哨兵立即把舌头上的话咽进肚子里,立正敬礼。莫敌也是一身便衣打扮,长袍马褂,头上小礼帽,脚下三接头的黑皮鞋,手上还搭着一件灰鼠皮翻领的风雪大衣,很有点小老板的派头。 “老大,还是我去吧!”靳同轩说。 “又来了不是!”莫敌说:“今年,你就别想出任务了,我可不想你们家章大小姐怪我不通人性。” 靳同轩苦笑着摇摇头,自从夫人显怀之后,莫敌和罗卫就不再同意他外出,守在岳西大本营成了他的工作,美其名曰镇守后方。 “老大,还是多带上一些人吧。”靳同轩说:“不然,让五河钟良带人赶过去?” “不用了。”莫敌说:“炮连昨天到了余井,照计划,现在已经在源潭耀武扬威,有了炮连,警卫营就齐了,加上菜子湖的刘仁开部,这一仗,我有把握。” “那好吧,我会加强对各方面消息的收集,第一时间反馈给你。”靳同轩说。 莫敌点点头,与靳同轩握手告别,跟哨兵打了个招呼,拉开卡车副驾驶位置,坐了进去产,摇着车的日产脱兔吼了两声,起步离开。 几乎在同时,菜子湖的刘仁开也带着五个人,划着一条小船,从嬉子赛进入大沙河。这是一条快船,船身修长,船上支着三张风帆,在嬉子赛的宽阔水面上,借着风力,小船如飞箭一般,经过之处,拉起长长的尾浪,久久不能平复。 刘仁开还在苦思之前莫敌给他的电令,枞阳游击大队作好战前准备,随时开拔,刘仁开带三至五人,前往公岭汇合,所带之人要求赤军出身,搞过农运。刘仁开自己就是赤军出身,参加过民团十九年汤省三为首的高河埠暴动,之后一直在安庆一带活动,从打土豪分田地到减租减息,从公审批斗到统一战线,农民运动是惯熟了的,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这个特长会派上什么用场,更不清楚莫敌为什么要找有这个特长的人。 从菜子湖到高河埠有很好的航道,虽然不能走太大的船,十来吨的平底船四季都能通船,从嬉子赛进大沙河,再转到三鸦寺湖,之后就是高河水道,直到高河埠头,正因为这条水道,才有了高河埠,才有了四里八乡的小镇繁华。 船在寒风中急速行进,风吹在身上,很冷,刘仁开苦思不得其果。 相对而言,坐在汽车里的莫敌就舒服得多,这是一款豪华卡车,不像别的车没有车门,只有两条铁链搭在驾驶室的两边,这辆车不仅有车门,而且还有车门玻璃,把车门玻璃摇上去,冷风便不能吹入,把大衣披上,毛领立起,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棋盘刘进的消息并非虚报,不仅张怀初的527团一营到了源潭,野补团的炮连也到了源潭,他们是昨天到的余井,176师谭何易师长对527团一营丢失棋盘大为关火,让野补团派出炮连四门步兵炮增援,出兵的费用和炮弹的消耗由师部承担。有了四门步兵炮,余井的张怀初挥师出发,今天陈兵源潭,准备明天一举拿下棋盘。不是张怀初不想今天就动手,是因为送炮连来余井的汽车居然把人和炮放下后,转身就走了,师部只给到余井的车费,车子自然不会做免费工,早早就在梅城找到回头货,有钱不赚王八蛋。张怀初找了四匹大骡子,把步兵炮拉上,还找了四挂大车,运载炮弹等物品,炮兵出战,就是比步兵麻烦! 高河埠的江庆国越来越觉得自己危险,特别是知道棋盘刘进不能增援后,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一个越来越明显的局。这个局从对方退出棋盘时就布下了,让出棋盘,让给刘进,把自己骗到高河埠。自己到了高河埠,粮草就成了牵车绳,在茶岭打掉了一个押运粮草的连,自己就应该全面收缩,刘进也曾经来电报请示,是否放弃棋盘,因为自己好大喜功,没有收缩,这一决策,让自己走进了死局。清点所有人马,三连一百一十二人,团部所有人加在一起,六十来人,总共不到两百人。这点人怎么布防,怎么熬过今天晚上这个长夜! 最后,江庆国决定,三连每个排负责一个门,分别是东西北三门。团部人马分成两部份,一个暂编排负责南门,余下人马为机动,在城内巡逻,哪一边出现问题,立即增援。所有人马,人不离枪,马不解鞍,时刻作好战斗准备。 江庆国的布防计划实施不到十分钟,情况汇报就到了公岭,针对高河埠的布置,黄英毅也拿出了自己的方案。重火力连拐把子排、捷克式排和突击连拐把子排作为主力分别对付东西北三门。突击连水连珠排一分为三,一个班跟一个门。侦察连也一分为三,三个排各跟一个门。 围三阙一,南门不打。 南门是水门,也就是高河上的埠头,为了方便通航和行人通行,在河上架了一条浮桥,浮桥的南头,有一个固定的桥拱,行人从浮桥来到这里,要上十数级台阶,走上桥拱,船只则从桥拱下方通过。刘仁开的小船就是从这个桥拱下通过,直接到达上游的三河湾,从那里下船后,走路到公岭,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不打南门,不是说让出这个地方任由江庆国的人逃回安庆,而是布下了一个杀阵,重火力连的马克沁排、突击连的M712突击排和炮连的手炮排就埋伏在这里。 看到黄英毅的布局,石重摇摇头,说:“必死,我也无解。” 罗卫很认可,说:“那怕是日军一个中队,也休想通活命,何况是一个建国军连!我估计,只要听出是马克沁的声音,跑到南门的人全部会跪地投降。” “我们三个,分分工?”黄英毅问。 “不用你们。”石重说:“三个连长,东西北,一人负责一个门,我去南门。” “不行。”罗卫和黄英毅同时回答。 “我不能来一趟,连枪声都听不到一声。”罗卫说。 “我必须去现场,了解战果。”黄英毅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那好,我不去,你们俩去一个,谁去?”石重笑着问。 “肯定是我。”罗卫和黄英毅同时说。 “你不用去。”罗卫对黄英毅说:“此战不需要了解战果,因为是全歼。” “你更不用去。”黄英毅也笑了,说:“你是去听枪声的,打了这些年的仗,枪声还没有听够啊!” 石重大笑。 这时,机要员递过来一份电报,石重看了一眼,说:“你们俩都别争了,老大到了岭头,我们去迎迎。” 罗卫和黄英毅也停止了争吵,一起往门外走去。 走到村口,只见从东边的驿道上走过来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刘仁开。 三人立即迎了上去。 石重和黄英毅跟刘仁开很熟悉,拥抱握手拍肩膀,好不亲热了一回。 “刘队长,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罗卫笑着说。 “听说你罗长官到了公岭,专门来找你喝酒。”刘仁开知道罗卫出任务从不喝酒,开玩笑说。 “行!”罗卫答应:“拿下高河埠,我跟你较量较量。” “拿下高河埠?估计难度不大。我刚从那里过,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连平时盘查最严的浮桥哨也只布置了单岗,倒了城墙上如临大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弄的挺热闹。只是高河埠的城墙不高,女儿墙更是又矮又旧,手劲大的,*都能扔上去。”刘仁开说:“三位这是准备出哪?不会是先知先觉,专门来迎我的吧?” “去接人,不过不是接你。”石重说:“老大刚才来电报,说正从岭头走过来。” “莫老大来了?”刘仁开惊讶道:“他叫我来公岭,可没有说他自己也要来公岭。” “他叫你来公岭做什么?”黄英毅问。 刘仁开摇摇头。 “想不想知道?”黄英毅再问。 “想。”刘仁开点头。 “那就跟我们一起去迎莫老大,见面你再问他就知道了。”黄英毅说。 “我去,当然去,肯定要去。”刘仁开笑着说:“不过这里距离岭头不近,有三十来里,只怕要走三个小时。你们这迎得有点远!” 黄英毅让跟在身后的人带着刘仁开的人去军营,安排好他们的住宿,对刘仁开说:“反正没有什么事,就当是散步吧。” 信步向北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三十九) 第十二章战余(三十九) 小路不宽,四个人不能并排走,罗卫和石重走在前头,刘仁开和黄英毅走后身后,四人的脚步不快,这是出迎不是赶路。风还是北风,比起冬天来,已经弱了很多,虽然响了春雷,南风却还没有到,树仍是枯枝,草仍是败黄。 “哎我说兄弟。”刘仁开小声的问黄英毅:“这大老远的把我从菜子湖叫来,莫老大还亲自从岳西赶过来,不会就为了这个小小的高河埠吧?中午我们在高河埠南门埠头停下找吃的,那不是一般的寒酸,别说饭,连锅巴都没有一块。只好向停在码头边的货船讨了些吃的,货船老大认识我们其中的陈定一中队长,弄了些干鱼和稀粥,好歹没让我们饿着。听货船老大说,高河埠里的守军早已断粮,靠民众捐助才有了一口吃食,往安庆调粮的人马去了两批,头一批被人劫了,第二批如果再被人劫了,高河埠的江团座只怕也要走人。现在的高河埠里,除了守备团团部还有一个连的守军,誓兵力空虚,凭警卫营的本事,打下高河埠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我就不明白了,莫老大亲自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公干。” 黄英毅点点头,想了想,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说有什么新的行动,不过你的说有道理,老大从岳西过来,绝对不会是为了高河埠这点小事。” 听到他们俩的说话,罗卫和石重也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罗卫问:“老刘,团座在电报里除了叫你过公岭来,没有说别的了?” “有。”刘仁开说:“让我们枞阳游击大队迅速集结,进入作战状态。” 黄英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那就是了!” 罗卫也笑了,说:“肯定有新的行动,我估计,行动会在枞阳那边,具体是什么行动我不知道,但以警卫营和游击大队为主力是肯定的了。” “老大知道两个营级单位配合作战的能力。”石重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一次不小的行动。” 黄英毅右手紧握拳头,缓慢而有力的砸在左手掌上,笑着说:“相当的期待啊!” 刘仁开也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枞阳游击大队集结,却不调过来,说明不是为了高河埠,那么下一个行动地点不用猜也就明白,在枞阳附近地区。问题是以刘仁开的了解,枞阳附近地区并没有什么值得行动的目标,首先不可能是新四军,皖南事变后不久,郭台青部离开了枞阳,在桐东还有一支赤色武装、林维先领导的挺进团。就在菜子湖游击大队成立的那几天,116师团119旅团一部与刘作欣的建国军对桐东横埠和陈瑶湖地区的林维先挺进团进行了扫荡。这一战,挺进团二大队大队长方瑛、中共桐庐县委书记鲁生、二大队六连指导员吴中亚以及六连一排长等40余位军政人员壮烈牺牲。随后,日军疯狂扫荡陈瑶湖周围村庄,700多普通百姓惨遭杀害。经此一役,桐东地区的赤色武装基本无存。其次也不会是日本人,日本人在安庆地区只有一个119旅团,在安庆地区,119旅团是绝对强大的存在,让两个营级单位去找它的麻烦,那还真是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更何况日本人并不重视枞阳一线,连建国军也没有在那一地区设置据点,每天日军的长江巡逻艇会从枞阳东南边的长江航道驶过,也从不停下来。这次行动的对象会是谁呢?刘仁开想不明白。 石重笑了,说:“大家伙也别瞎猜了,一会老大就到,问一问不就明白了。” “就是就是。”刘仁开也笑了。 罗卫与黄英毅对视了一眼,罗卫说:“有时候,想想也很有意思的,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到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是一种乐趣。” 黄英毅也接口说:“同理可证,如果能够从对手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方案,就能料敌机先,掌握先手。我们在军校,其实学来学去就是学这些东西,有些人学得好,成了将军,有些人学不到家,成了烈士。” 石重大笑,说:“我就是那半桶水,成不了将军也不想变成烈士,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石重很有自知之明,他是南宁军校(黄埔军校第六分校)民团委培班毕业生,也算是军校生,但是出生于猎户之家,文化程度不高,军校的东西基本上听不懂,打仗完全靠的是自己的本能和打猎学会的童子功。他会打仗敢打仗,但是要说出过什么理论来,就太难为他了。 四个人一路说笑,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看到前面来了一伙人,为首一个身材不高的小老板,小礼帽,簇绒马夹,阴丹士林布的长衫,鼻梁上面挂着一副墨镜,甚是面善。路不宽,对方人又多,还带着行李物品,罗卫等四人连忙站在路边,让来人先通过。只见来人走到罗卫面前站定,伸手摘下了墨镜,大笑起来。 “团座!”罗卫惊呼出声。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我就这么一换装,把你们都给蒙过去了。”莫敌笑道。 罗卫笑着说:“不是被蒙到,是没有想到。” “就是!”石重也跟着说:“跟团座你几年了,只见你穿军装,就没有想过你穿便服的样子。” “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够阔气吧?”莫敌转了一个圈。 “是有点浊世佳公子的样。”黄英毅三分赞赏七分拍马的说。 “什么浊世佳公子,就是我们打土豪的对象。”刘仁开轻蔑的说:“当年我们打土豪,专打穿成这样的。” 众人大笑。 莫敌身后警卫连的人,一个个过来跟罗卫们打招呼。 “郊迎十里,这可是最高级的待遇。四位还真是客气!”莫敌说完,转向刘仁开:“你什么时候到的?” 刘仁开苦笑着说:“我才走到公岭村口,就遇到了他们三个,脚都没有歇。” “你那是坐船,不用走路的,用不着歇脚。”黄英毅说。 “从菜子湖到高河埠通航?”莫敌问。 “通,很方便。”刘仁开说。 “那就简单了!”莫敌说:“明天我们坐船下枞阳。” “我们?”刘仁开问:“整个警卫营都开下枞阳吗?” 莫敌点点头,说:“对!包括炮连的另外两个排。他们不跟我们同路,明天汽车会送他们到新安渡,从那里租船沿大沙河进嬉子赛,与我们在菜子湖大王庙汇合。” 刘仁开沉默了一会,说:“团座,我们三四百人,高河埠只怕没有这么多的船只租赁,一会回到公岭后,请警卫营的机要员给我们枞阳游击大队部打个电报,让他们派出几条船来,今天晚上在三鸦寺湖等待,明天一早来高河埠接我们。” “这样更好。”莫敌说:“时间非常紧迫,明天晚上我们必须赶到枞阳鲟鱼口,如果有可能,就上铁板洲扎营。” 听到莫敌的话,刘仁开心头明白了,八九不离十,莫敌这是要打长江水面轮船的主意。 回到公岭,已经是傍晚时分,警卫营早就做好了晚饭,等莫敌罗卫们到来。 莫敌没有看罗卫们做的高河埠作战方案,一句话,这种小把戏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轮不到莫敌操心。至于组织进攻的具体措施,更是放手施为,重火力连连长刘五魁负责南门,侦察连连长张生虎负责东门,突击连连长赵胜安负责西门,突击连连副张重山负责北门。他们天断黑时就从公岭出发,在各自目标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避风的营地,驻扎下来,东门的张生虎找的地方最好,在徐家大屋找到了一个祠堂,当地的老乡把干草垫了厚厚一层,还在空处烧起了碳火,士兵们很快就舒服的睡了过去。在南门外重火力连的身后不远处弄一个临时营地,莫敌罗卫及警卫营营部就驻扎在这里,在这里的人还有刘仁开和他的五个伙伴,以及莫敌罗卫的卫兵们。除了这些人,还有一群十分多余又不能不带在身边的人,那就是茶岭埋伏战的俘虏们。 高河埠,今夜如临大敌,四座城门城门紧闭,松明子火把把城门四周照得清清楚楚,城门楼子里,烧着暖哄哄的火堆,建国军的士兵们,围着火堆烤火,时刻准备着外面发生点什么。在城门的上方,女儿墙后面布下了双岗,岗哨一个小时一换,这是最艰苦的岗位,没有火烤,没有挡风的墙,任凭寒风吹在身上,饶是裹着厚厚的大衣也浑身发抖。城墙上的巡逻队日子还好过一些,走着路,不显得那么难过,只是城墙年久失修,他们高举着火把,小心的移动着脚步,生怕踩空一跤跌下去。 清晨四点,黎明前的黑暗,随着报话机里传来石重的一声:“动手吧!”四位负责人带着各自的人手分赴各城门,半个钟头后,东城门就响起了第一声枪声。 那是水连珠步枪的声音,静夜中,水连珠的声音显得特别的清脆。 随着枪响,东城门楼子上的明哨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接下来就听到北门响起了一颗手炮的声音,手炮的声音很响,闷响,整个高河埠都为之一震。 西门响起的是拐把子的声音,不止一挺拐把子,五挺以上,枪声很密,在枪声中,一支巡逻队被打了个正着,十个人的上半截身子都被打成了蜂窝。 高河埠城里所有的人都醒来了,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念头,等了半宿,还是打响了。枪炮声的响起,反而让江庆国把紧张了一夜的神经轻松了下来,三门同时开打,这明显是想让自己从南门走人,选择在四点开打,固然是想打自己一个疲惫,又何尝不是想让自己放弃固守。对手有手炮有机枪还有苏俄的水连珠,实力不小,自己这一个连,蚍蜉撼树啊!既然对手要自己走,那就走吧。 “估计需要多长时间,江庆国会出现在南门浮桥上?”莫敌问。 “半个小时吧。”罗卫说。 “应该略长一点就好了。”黄英毅叹道。 莫敌点点头,黄英毅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交战的时间越长,对手死的人就越多,南门的压力也就越小,这个浮桥,关系到民生,是高河埠人的交通要道,最好不要打烂了。 时间比罗卫预计的略长一点,只见在松明子火把的引导下,河埠头边南门轰隆隆的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这就走吗?团座。”问话的是和平建国军仅剩的那位连长。 “其他三个门的弟兄都通知了吗?”江庆国问。 连长摇摇头,说:“团座,如果没有人顶住那三个门,只怕我们也走不掉。” 江庆国看了这个连长一眼,眼光里有点寒意,为了自己走路,不管弟兄们死活,这个连长也不是个东西,但是,在这个时候,江庆国也没有什么表示,说:“那就麻烦你在前面开路吧。” 伪连长点点头,一招手,带着他的人率先冲向了浮桥头。 伪连长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从浮桥南头的桥拱走到河岸上,江庆国还在浮桥上一步一回头,就听到响起了一阵马克沁机枪的轰鸣,一阵轰鸣过后,上岸的伪连长和他的先头部队全部倒在了地上。同时,另一挺马克沁却对着高河对岸的南门打起了小连发,在浮桥头还没有走上浮桥的几个建国军士兵被打翻在地,一颗手炮炮弹也落在了南门前,爆炸发出的光让松明子火把也为了一暗。两头夹击,此番在劫难逃!江庆国想哀叹。接下来却出现了一个让江庆国瞠目结舌的现象,浮桥的两头打得很热闹,但是在浮桥上的人却十分安全,因为没有一颗子弹落在浮桥上。 场面相当诡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 三门的枪声停止,三门的溃兵集中到南门,此时的南门也再没有枪声。浮桥上,站了不少人,借着渐渐明朗的天光,黄英毅数了数,不少于八十人。 三路攻城大军也尾随到南门,机枪在南门城墙上一字排开,赵胜安和张生虎在城门楼子上亲切握手,跟大会师一般,把河对岸的莫敌和罗卫看得直笑骂。 “放下手里的枪。”站在浮桥南的刘仁开用本地话叫了一声,浮桥上的和平建国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团长江庆国的带头下,放下了枪。 “军官退往北岸,士兵到南岸,不要走错了,走错的格杀无论。”刘仁开舞了舞手里的M712,一身便服到也威武。 俘虏还算听话,江庆国一马当先,走向高河北岸的南门口,跟在他身后的约有十三四人,其余人整了整队,分成两行,双手抱头,走向南岸。和平建国军非常好分辨,军官一色的大沿帽,与当年的北伐军类似,士兵则是软顶布帽,比日军军帽略为宽松一些,软塌塌的没有精神。作战时好一些,因为士兵都配有钢盔,与广西桂军类似的宽沿钢盔,钢盔上一个五彩的五角星如同崩裂一般。 走到南岸的士兵被解下武装带并一一搜身,然后与之前在茶岭俘虏的归在一处,统一管理。超过百人的俘虏,对于警卫营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莫敌的十几个便衣卫士和换了便衣的罗卫那十几个警卫加在一起有三十七人,跟着同是便衣打扮的刘仁开和陈定一等五人走过浮桥,第一步是搜身,把以江庆国为首的十五个军官身上的东西全部搜走,第二步是登记,每个人的姓名职务一一登记在册。登记完后,把十五个军官押进了南门,关在南门内的岗哨值班房里。 这时,赵胜安和张生虎等人才从南门城楼上下来,走出南门,把散落一地的物品和浮桥上的枪支收拾起来,带到高河南岸。 看到他们,莫敌问:“有没有伤亡?” 张生虎摇摇头,张重山也摇摇头,只有赵胜安笑着说:“没有亡,有两个伤的,天太黑,一个是走路不小心,把脚给崴了,另一个是不小心从城楼梯子上滑了下来。”莫敌也笑了。 “统计了敌人的伤亡情况吗?”莫敌再问。 三人摇摇头,张生虎说:“没有伤的,只要见到伤的,都补枪了。黑灯瞎火的,肯定有漏网。” 莫敌点点头,说:“侦察连再辛苦一下,换上便衣,去城里巡一巡,有什么可疑的人,都给收拾了。突击连和重火力连收拾一下,准备吃早餐,然后带俘虏离开。” 不多久,十几艘平底船从下游上来,一到南门河埠口,整整齐齐泊成一排,用船板铺好通路。南门口的陈定一跑出来看了看,朝高河南岸招招手,意思是让莫敌们上船。 船不大,最多也就是四十人,重火力连占用了三艘,突击连的情况比较复杂,每条船二十个突击连士兵夹着二十个俘虏,一个管一个,扎扎实实用了六艘船。莫敌罗卫黄英毅跟炮连手炮排坐了一艘船。 坐满了人的船口立即调头,在晨曦中快速离开。剩下的五艘船,在陈定一的命令下,离开了码头,在不远处下锚泊定。 江风吹过,罗卫搂了搂衣服,说:“老大,那些当官的,当真一个不留么?” 莫敌点点头,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也知道那个江庆国并无太多劣迹,只是他不死,刘进就当不了高河埠的老大,只好委屈他了。” 黄英毅笑了,说:“老大怎么会想起嫁祸这一招的?还让刘仁开他们搞一场公审。我这会才知道老大让刘仁开他们来高河埠的目的了,搞公审,他们是内行,我们警卫营可没有这种人才。想当年,我二哥他们在老家也常搞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动,经常搞公审,只是那时候我还小,连热闹还看不明白。嘿嘿,真想留在高河埠看这场热闹。” 石重笑了,对黄英毅说:“想看热闹,早说啊,反正团座从岳西带来的便衣还有剩的。要不要现在让船靠靠岸,放你上去?” 黄英毅叹口气,说:“算了,都走出一两里了,走回去也累。” 高河埠集市外的大晒场,布置得*肃穆,八个身着便衣,手持三八大盖的家伙分列两边,当中有一块大照壁,上面是“天下为公”四个大字,有两个人正在大照壁上贴着什么,贴完后才看清楚是公审两个大字,挡住了“天下为公”的中间两个字,远远的看过去,成了“天公审公”字样。照壁的前面是站成两排的俘虏,正中那位不戴帽子的,是高河埠守备团的团座大人江庆国。 高河埠里,响起了热闹的锣声,随着锣声,是一个沙哑的嗓子:“去大晒场看公审汉奸了!去大晒场看公审汉奸了!” 厚德楼里的章进禄一听就乐了,警卫营要打高河埠他是知道的,可不知还有这一出!连忙扶着章厚德走出了大门。街面上,集中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议论,自从几年前汤省三在这里闹革命之后,就很少见到搞公审。当年汤审三打土豪分田地,三天两头的公审土豪劣绅,那个场面,还是相当的让人怀念。每当搞公审时,四里八乡的人就会涌进高河埠,闹革命的,卖小吃的,走亲戚的,看热闹的,如同赶大集一般。 “这回是公审谁呢?”互相打听着,好奇着,簇拥着,走向大晒场。 看到来了不少人,刘仁开点点头,说:“开始吧。” 只见几个便衣走到站在中间的俘虏面前,把还戴着帽子的俘虏头上的帽子取下,每个人都戴上了一顶白纸糊成的高帽,高帽上分明写着两个字:“汉奸”。江庆国之前还以为士可杀而不可侮,想争辨两句,看到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哐哐哐”三声锣响后,议论纷纷的场子渐渐静了下来,只见刘仁开走到前面,大声说:“各位乡亲,我们是狗头岭抗日游击队,打鬼子除汉奸,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哇!狗头岭的好汉!”听众一片哗然。 “狗头岭在什么地方?”有人问。 “别多问,狗头岭就在狗头岭,问得好汉不满意,就砍了你的狗头。”有人回答。 刘仁开指着十五个俘虏,继续说:“这些汉奸,好人不做,给日本人做狗,跑到高河埠来欺负中国人,你们说,可不可恶?” “可恶,可恶!”喊声如雷。对于伪军这个职业,不会有太多人认同。 过了一会,有一个细细地声音传出:“江团座可没有欺负高河埠人,他们不抢粮,还买粮,给的价格不低。” “是啊,是啊!这回我们家卖出了一些吃食,赚了不少。”有人赞同。 刘仁开听到了下面的议论,说:“抢粮该死,买粮也该死,谁让他们当汉奸。什么是汉奸,就是我们大汉人里面出来的奸人,是卖国贼。日本人打中国,要是没有这些汉奸,小日本哪里就打得进中国来,他们不仅带路征粮,还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杀中国人……” “我没有杀过中国人。”江庆国拧过脖子,抗议道。 刘仁开楞了一下,大叫道:“你没有亲自动手杀,你敢说你的手下没有杀过中国人?” 江庆国说不出话来。 “死不悔改,死不认罪,最反动透顶的就是你这种大汉奸,大走狗。”刘仁开一脚把江庆国从队列中踢了出来。 这时,陈定一带头喊起了口号:“打死大汉奸。” 看热闹的也不怕事,跟着大叫:“打死大汉奸。” 陈定一再喊:“枪毙大走狗。” 看热闹的也跟着喊:“枪毙大走狗。” 刘仁开二话不说,高叫:“既然大家一致决定要枪毙这个大汉奸,那我也不客气,来人,代表高河埠的百姓,处决汉奸走狗卖国贼江庆国,立即执行。” 只见两个便衣走出来,一边一个,架着江庆国拖了出去,拖到不远处,M712毛瑟枪当当就是两声。江庆国一直在高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强盗、土匪,草菅人命……”枪响了还叫了两声,之后再无声息。 看到江庆国授首,两排俘虏齐刷刷跪下,其中几个直接尿了,裤裆浇湿。 看热闹的看到自己喊了两声,就真的杀了人,也有点胆寒,不敢再作声。章瘸子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自己说话了,在章进禄的挽扶下走到出人群,站到前面,对刘仁开说:“老总,大王,长官,有道是殊首恶,罪协从,江庆国罪该万死,其余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江汉奸既已授首,还请网开一面,不再株连其余。” 两排俘虏只有人为他们求情,也一齐磕头求饶。 刘仁开想了想,说:“既然有乡老求情,我也不好不给面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人来。每人打二十皮鞭,以敬效尤。” 张生虎应了一声,带了十几个人,把俘虏按倒,褪下裤子,露出光溜溜的屁股,用皮带使劲的抽了起来。章进禄看到一身便服的张生虎,立即明白了这场公审的目的,这是不想让人知道进攻高河埠的是野补团,于是也大叫道:“好汉手下留情,可别打出内伤。” 啪啪的鞭声让旁观的群众兴奋异常,白光光的屁股,红通通的鞭痕,要死不断气的哀嚎,加上异口同声的数数声,好久没有看到这种场面了!皮带打完了,刘仁开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一个便衣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大当家的,棋盘的刘进打过来了,前锋已经到了马庙。” 刘仁开指着章瘸子说:“这些人是你们保下来的,如果他们胆敢再做汉奸,就唯你们是问。” 扔下几句光面话,与张生虎带着人退出南门,匆匆上船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一)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一) 三尺长寸半宽的牛皮带,卯足了劲抡圆了在人身上狠抽二十下,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皮肉伤是免不了的,重的血肉模糊,轻的也红肿青紫。收复高河埠的刘进把十四个军官装上了大车,送往安庆,一来是高河埠医疗条件有限,二来向上峰汇报情况,他们最清楚。十四位军官此次安庆之旅,可谓刑罚之旅,不能坐,不能躺,只能趴着。大车在泥石路上颠簸,每震一下军官们就*一声,走了一路,哭叫了一路。 “狗头岭!”刘作欣大怒,手里的宜兴陶茶壶也砸得粉碎,骂道:“他们是不是狗头岭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全是狗头!” 骂是骂,却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刘作欣也只能积极补救,加强高河埠的守备工作,完善部队建制,重新派出部队,重新任命守备团长。知道江庆国无端端被公审处决,安庆城里谁也不会再起心去担任高河埠守备团团长这个送命的职务,刘作欣在向清野直之汇报后,决定将团副刘进升为高河埠守备团团长,以手下三个连为基础,扩充为三营,孙权、张宁和章进福自然而然的成了营座大人。第二批到安庆运粮的队伍很顺利的回到了高河埠,负责押运的连队留在了高河埠,成了刘进的下属。这样一来,高河埠守备团的孙权一营有了两个连,其它两个营都是一个连而已。刘作欣在电报中告诉刘进,最迟明天下午,从南京过来的高松丸号将抵达安庆,会带来第二批补充人员两千人,安庆的兵力会完全补充到位,介时,最低限度给高河埠守备团补充两个连的兵力,让每个营有两个连的人数。 刘作欣把期望寄托在长江里的高松丸上,莫敌同样把注意力集中在长江里的高松丸上。 莫敌自从上次袭击观光轮被闲置了好一阵,弄得郁闷异常之后,长江里的轮船就成了莫敌心中的禁区。又一次向长江里的运兵船动手,绝非莫敌所愿,纯属意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前天下午,谭何易急匆匆的从汤池畈跑来天堂畈,给莫敌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桐庐一带的138师与庐江的王占林团打了一场混仗。 “138师师长莫德宏长期在军部供职,军部深沟铺地处大别山深处,莫师长鞭长莫及。”谭何易有点无可奈何的说:“之前还有个副师长颜僧武管事,去年十月,苏祖馨长官调到我们四十八军任军长,颜绍典(颜僧武字)调回广西接手苏祖馨的135师师长一职,138师管事的就只剩下一个参谋长崔坚。崔坚官衔上校,与下面几个团长同级,才不能服从,艺不能压人,群龙无首,138师陷入糜烂。” 莫敌望着一副哀怨的谭何易,生出这与我有何关系的感觉。138师,丑名在外,莫敌早有耳闻,“要吃鬼子肉,只有一七六;愿给鬼子杀,不要一三八;宁当亡国奴,不要十一游。”这段顺口溜在安庆一带可谓无人不晓。一七六指的是谭何易的176师,176师战绩骄人,去年的梅城大战更让他们美名在外,三桥大战更是编出了不少故事在传说。至于一三八,指的就是莫德宏的138师,他们去年十月,从淮南一带迁到庐江无为一带,人生地不熟,筹集粮草十分困难,与当时盘踞在这一带的新四军发生了不少磨擦。新四军离开这一地区后,粮食问题仍然十分突出,138师采用强征的手段,让当地百姓十分不满,以至于传出愿给鬼子杀,不要一三八的俗语。至于十一游,指的是李盛宗的第十一游击支队,十一游之所以创出这么臭的名声,主要还是望江的吴万年部,吴万年部比土匪还要土匪,比强盗还要强盗,深为当地百姓痛恨。 谭何易继续说:“这一回,无为的韦戴庠413团,因为征粮,把当地民众的粮种给征了,激起了民愤。当地民众一怒之下,把他们的行踪和驻扎情况告诉了庐江的王占林,主动给王占林的和平建国军带路,一举把413团包围在古岗楼一带。面对和平建国军,韦戴庠毫不畏惧,因为长期以来,与和平建国军对阵,韦戴庠不落下风。413团也想一举消灭王占林的部队,夺取他所占据的巢湖南岸地区。一边与王占林打阵地战泡蘑菇,同时让韦介伯的414团从桐东增援,准备两下夹攻,把王占林吃掉。 让138师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巢湖的日军116师团部派出一个步兵大队的直属部队,抢在韦介伯之前,与王占林部配合对韦戴庠413团进行猛烈夹攻。也是138师在这一带太不得民心,百姓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竟然帮助日本人隐瞒进军消息。韦戴庠413团猝不及防,大败,团长韦戴庠重伤,全团活着突出重围的不到百人,在韦介伯414团的接应下,退回舒城。” 谭何易的故事,听得莫敌目瞪口呆,竟然有这种事,也他妈太丢脸了!知道138师混蛋,却没有想到混蛋到这种程度。 谭何易这才告诉莫敌,因为138师被击垮,合安线上出现了巨大的漏洞。从之前发生的情况看来,还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无为含山的新四军退出之后,日军之前在江东芜湖的一一六师团总部竟然迁到了巢湖,驻扎了下来,与合肥安庆形成鼎足为三之势。由于新四军的退出,濡须河航道全部为日占领,沿濡须河进入巢湖的火船,可以迅速对沿湖各地进行增援,情况十分不妙。眼下之计,首先要对138师进行整顿,138师作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定要在此区域派上用场,否则,日伪军可轻而易举的打通合安线。 当务之急,就是想方设法,拖延安庆和合肥敌军的进攻时间,只要拖上一个月,138师的整顿结束,就不怕与他们展开大战。 怎么样才能有效拖延安庆合肥两地的进攻时间呢?谭何易没有办法,苏祖馨没有办法,李品仙也没有办法。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并不说明莫敌没有办法,莫敌思想斗争了很久,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师座,想拖延,说不难也难,说难也不难。” 谭何易笑了,说:“到底是难还是不难?” 莫敌说:“别人就不难,我就难。” “为什么?”谭何易不理解了。 “我有前科。”莫敌苦笑道。 “有什么前科。”谭何易越发的一头雾水。 莫敌告诉他,上午,接到明光徐平来的电报,在南京训练结束前往安庆的第二批补充兵已经准备就绪,明天运兵船即将起航,预计第三天可以到达安庆。谭何易眼睛一睁,问,是不是想打这条船的主意?接着击掌叫好,好好好!釜底抽薪,好计,把补充兵源打掉,安庆的兵力补充就不能到位,兵力补充不到位,进攻自然就不能进行,若要等到第三批兵源准备妥当,138师应该整顿到位,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立即把这个消息向军部汇报。”谭何易兴奋的说。 莫敌明显没有谭何易那么兴奋,他是不会主动提出打长江里的轮船了,那份工作,他有心理阴影。走到门外,吩咐卫兵,告诉何主任,弄两个好菜,留师座在这里吃晚饭。 军部的回电很快,很简单:同意打,但是什么打,在哪里打,由谁负责打,要谭何易给出意见。谭何易傻了。 527团在梅城,528团在桐城,他们距离长江都不是太远,问题是他们对这种袭击完全不擅长,让他们在长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中找到正确的一艘并予以袭击,比登天还难。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只能是野补团的莫敌,难怪他自己说有前科了,可不是嘛,前年打过观光轮,不是前科是什么! 也不管莫敌同不同意,谭何易让野补团的机要员向军部发报,此任务非莫天纵不能完成,鉴于其袭击观光轮所受之委屈,还请长官部下达正式命令。 于是,在莫敌逛了一圈回来时,笑嘻嘻的谭何易把手里的电报纸交给了莫敌。莫敌看到上面的电文,电文先是把莫敌赞成了一通,然后说明任务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同时认为完成此任务非莫天纵不可,望莫敌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看毕电文,莫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于是就有了靳同轩派炮连火速赶往余井,协助张怀初威慑棋盘之举。于是就有了刘仁开部全体集结之举,于是就有了莫敌便服赶往公岭之举,于是就有了三方人马集中铁板洲之举。下水船相对比较快,中午过一点,人马聚集在菜子湖大王庙,太阳西下时,船队过了鲟鱼口,入夜,莫敌率领警卫营四个连和刘仁开的枞阳游击大队,已经在铁板洲扎下了营。 据军统局精确消息,高松丸号,今天晚上在下游的横港停靠过夜,明天一早出发继续西进安庆。莫敌估计最多中午时分,高松丸号将抵达铁板洲。 赶了一天的路,虽然以坐船为主,也相当的困倦,明天还有小半天的准备时间,莫敌松了一口气,第一步,自己完成了,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了高松丸的前头,这种任务,最怕的是马后炮,赶不上。 铁板洲佘家大祠堂成了莫敌的指挥部。佘家人很客气,在祠堂里生起了几堆火,把祠堂烤得暖哄哄的,如果没有这些火,莫敌们想熬过一个寒夜,不容易。 借着火堆发出的光,莫敌罗卫石重刘仁开黄英毅在商量着对策。火堆旁的烧水壶冒着热气,八仙桌上的茶水却早经凉透,大家顾不上喝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七零步兵炮估计打不穿高松丸的船体。”黄英毅说:“这种铁皮船,船体的铁皮有一寸多厚,比九七式坦克还要结实。”开玩笑,能够从遥远的日本漂洋过海到中国,经得起太平洋的风浪,不可能不结实。 “估计手炮能把炮弹打到船上吗?”莫敌问。 刘仁开摇摇头,说:“这里的江面有两公里多,主航道也距离北岸有一公里左右,手炮的射程不够,除非坐船出去,到距离船只比较近的地方才够得着。” 呵呵呵呵,罗卫笑了,高松丸号也不可能停下来老老实实让你扔手炮。 石重点点头,很是认可的说,那就让它停下来。 刘仁开用白眼翻了石重一眼,说笑话,你还能命令日本人不成! 莫敌也点点头,石重说的不错,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让高松号停下来,只要停下来就好办了,即使步兵炮不能打船打沉,但是密集的炮火,肯定能把船上的人消灭干净,同样达到作战目标。 端起茶杯,深深的喝了一口,茶很凉,透心凉,提神醒脑,清肝明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二)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二) 没有床铺没有被子,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守着火堆,闲来无事,一伙人在瞎聊天。 “强抢粮种,这事有点太过。”刘仁开愤怒的说,他是本地的农民,对于粮种,有深深的敬意,冻死不烧祖房,饿死不吃种粮,是他的底线:“138师这伙人,是闹得有点不像话,去年秋收后,跟314团跟新四军林维先的挺进团就因为抢粮食打过一次,我们郭台青队长事后还跟林维先团长说,138师从淮南过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们应该多加谅解,林团长也就忍了,没有跟他们深究。没有想到林团长的人都走了快两个月,他们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竟变本加厉的抢起粮种来。我们庄稼人,粮种看得比天还大,老人常说宁做叫化,不吃种粮,没有饭吃,哪怕出去讨饭丢人现眼,也不能糟蹋了粮种。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在枞阳出现这种事,我拼死也要收拾他,这回,我还真站在王占林这一边。” 后面这句话说得有点让人难受,莫敌们都没有接话头,过了一会,才听到罗卫说:“138师变成今天这样,要怪,就怪他们的师长莫德宏长官。”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自己,罗卫知道这是对他的话发生了兴趣,继续说:“莫长官此人,生性懦弱,所谓慈不掌兵,说的就是他。莫长官今年四十八岁,在桂军的师长级人物中,算是高龄,比我们谭何易师长还大三岁。去年升为副军长不是因为他作战有多么出众,带兵有多么出色,完全是因为资历到了。他是苍梧人,是集团军李司令长官的小老乡,菜农出身,年近三十才投身军旅,属黄季宽长官靡下。之后随李德邻长官北伐,随韦云淞长官坚守南宁,还随王赞斌将军在光华铺狙击赤军,算是行武出身。莫长官带兵,虽然号称纪律严明,实际上死板之极,不会变通,只会彻底落实上峰作战意图,绝无战争创意。出了这种事,138师的整顿,势在必行。” 莫敌叹了口气,说:“我在王赞斌长官44师任职时就认识莫德宏长官,当时他是130团团长。他应该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说话也文质彬彬。至于说138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怪他也不合适,主要责任还是在长官部。针对138师的问题,长官部开始是有针对手法的,之前有黄埔二期出身的赖刚副师长协助军事,赖刚调任安徽省保安处中将处长后,有中央军校正则班出身的龙炎武副师长协助军事,龙炎武调任第八游击纵队司令后,又调来了颜僧武,因为有这些副师长的存在,138师一直不差,还以善战著名。问题就出在去年十月,135师师长苏祖馨长官调来我们四十八军,135师群龙无首,长官部把颜僧武调了回去任师长,之后138师就变得无头苍蝇一般。我估计,接下来138师的整顿首先就是要换人,从师长到参谋长,一套人马都要换掉。” “团座估计会换上什么人?”黄英毅天真的问。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莫敌笑了。 “团座,我有个想法。”刘仁开说:“我在赤军这边呆的时间久,认为赤军跟国军最大的不同就是,国军将领大多是被动的听候安排,赤军将领大多会主动请缨,这个138师师长一职,能不能也主动请缨一回?” “主动请缨也不是不行,但是条件也不能相差太多,不到少将军衔,是不敢染指师级岗位的。”莫敌说:“在我们周围,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有的,只是远一些而已。”刘仁开说。 “哦!”莫敌等人有点意外的看着刘仁开,不知道这位会有何人可推荐。 “第五专区专员李本一将军。”刘仁开所推荐的人让在座所有的人都乐了,李本一,跟莫敌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这还真是一个适合的人选! “这倒是一步好棋!”罗卫重重一击掌,说:“如果李将军能够出任138师师长,徐平就能接手第五区监察专员职务,至于第十游击纵队,上面一直有意与龙炎武的第八纵队合二为一,李本一走了,正好实施。团座,你看是不是跟徐平提一提,让徐平鼓动善宽(李本一字)将军主动请缨。就凭善宽将军能够与李品仙长官合股创办三合贸易的面子,成功的可能性不小。” “那就试试?”莫敌可有可无的笑了,他望了望献出这条计策的刘仁开,这位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要让徐平在第五区执政,只要徐平执掌了第五区的大印,黄泛区以南的嘉山、盱眙、来安、天长一带,徐海东部就不会再东躲西藏。这位好算计!当上了国军时刻不忘赤军,还真是标准的皮白心红。莫敌不是政客,只要一心抗日,他才不管你姓苏还是姓蒋,不过心里有数,此人可用,但不可不防。 黄英毅拟了一份不短的电报,让机要员连夜发给徐平。刘仁开也拟了一份电报,让游击大队的机要员连夜发给郭台青,如果说黄英毅的电报中,李本一是否能够上任还是可有可无的话,那么把徐平往上推一把,就成了刘仁开的一项政治任务,必须完成。黄英毅和刘仁开离开后,火堆边只留下莫敌、罗卫和石重三人,对于李本一是否能接手138师,他们无所谓,对于徐平能否上位,他们更无强求,只是感到,如果真的能让自己如愿,也不失为一件乐事。李本一的能力资历级别都摆在面前,如果真的能出任138师师长职务,是件好事,将来在作战中,熟人好说话。 在佘家祠堂里窝了一夜,条件不好,临天亮时莫敌才睡了一阵,结果一醒来,已经是东方日出。祠堂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莫敌走出祠堂,卫兵迎了上来,告诉他,罗团副带着人去了江边,让他吃了早餐也过去。 吃早餐的时候,卫兵告诉他,接到电报,高松号已经从横港出发,预计正午时可以到达这里,莫敌知道,这次行动,军统局下了不小的功夫,从横港到铁板洲,每十公里一个暗哨,用报话机用接力的方式随时把高松号的进程传来,以便莫敌随时调整作战方案。 吃完早点,来到江边,只见刘仁开手下的一连长陈定一正在制作一个巨大的绞盘,绞盘横在地上有一人多高,四周伸出八条腿脚般粗的推杆,十几个人在全力推着绞盘,一条巨大的缆绳远远的伸进江水里。 看到莫敌过来,黄英毅和刘仁开迎了过来,黄英毅抢先说:“老大,刘队长他们还真有办法,准备在长江上给高松号下绊子。” 给高松号下绊子!莫敌楞了一下,想起蚍蜉撼树这个成语,巨大的高松号,数百吨的排水量,谁能给它下绊子?看了看巨大的绞盘和长长的缆绳,心里不由得一阵嘀咕,就凭他们? 看出来莫敌的内心,刘仁开说:“缆绳只是一部分,中间是在渔家收集来的破网。” 刘仁开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下划拉划拉,把地上的杂草和石子扫开,清出一块一米见方的地面,用木棍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解释说:“这是船。火船不同于帆船,不靠风帆也不靠船桨,靠船体后面的叶轮推动。” 莫敌点点头,这个道理他知道,在打观光轮时,向内行请教过。日本人的轮船,属于蒸气轮机,用蒸气机推动曲轴,曲轴带动轮船尾部的叶轮,叶轮后面还有一个左右摆动的方向舵。 “我们先用重物把破网烂绳压在江底,在高松号上来时,用绞盘把破网烂绳拉起来,挡在轮船的前头。”刘仁开继续画:“轮船在水里,不同于陆上,是不能急停下来的,完全停下,要有不短的距离。等到轮船发现这些破网烂绳,想停下,已经来不及了。轮船肯定会把这些破网烂绳压在水里,冲过去。但是,船身能过去,船后面的叶轮就过不去了,肯定会被这些破网烂绳缠住,老老实实的停下来。” 莫敌一连听一连设想,点点头,是这么回事。问:“这个绞盘的目的就是把那些网和绳子拉起来,需要搞这么大吗?” 刘仁开笑了,说:“陈定一说,把轮船的叶轮缠上后,如果绞盘够大,弄不好能把轮船拉到面前来,到时,想在上面扔手炮,扔*,扔泥巴都行。” “这个绞盘有那么大的力量?”莫敌问。 “陈定一他们试了,最多能够安排三十几个人同时推动绞盘,力量应该够了。”刘仁开说:“就算拉不过来,能够把轮船定在江里,成为死靶子,让我们打。” 莫敌笑了,说:“关键是一定要缠上,不然就白费劲了。” 刘仁开也不敢打包票,只好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天。 中午时分,最后一个电报,高松号距离铁板洲还有十公里。 在高松号的前面有两艘货船,等这两艘货船一过去,就开绞盘。 藏在江边的枯草丛中,莫敌有点紧张,不同于上一次打观光轮,那种袭击政治目的强于军事,这次袭击,完全就是出于军事目的,说白了,就是杀人。打了十多年的仗,杀人不少,大龙山机场,一把火烧死一千多人,也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但是,基本上每一次行动,杀人都是次要目的,是为了完成主要目的而进行的配合工作,像这一次完全以杀人为目的的军事行动,还是首次。 第一艘是满载日军的混装轮八崎号,轮船吃水不深,速度不慢,眼看轮船从压在江底的绳网上顺利通过,莫敌的心咯噔了一下。第二艘是商船,船上载满了货,吃力的在江面上哼哼。 商船一过,高松号就在不远处了,随着陈定一大叫一声,十几个精壮汉子围着绞盘飞快的跑了起来,之前软趴在河岸的缆绳顿时被拉直,在河面上一点点露了出来。 越来越近了,在不到二百米的地方,轮船还没有发现了江面上的异样,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直到把拉紧的缆绳压到船底,轮船才发现不妥,一声气笛传出,轮船顶上冒出一股浓浓的蒸气,船速明显减慢。虽然减速,却不能立即停下,眼睁睁的把江上的缆绳压在船下,驶了过去。叶轮会不会被这些破绳烂网缠住,船上船下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三)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三) 随着高松号船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缆绳被拉得浮出了水面,陈定一大叫:狗日的,这船的力气不小,弟兄们使劲用力,看看是船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三十条大汉喊着号子齐心协力搬动着绞盘,只见江中的高松号被死死的拖住,不一会竟然渐渐向铁板洲方向斜着靠拢过来。船上的人东奔西跑大喊大叫,因为离得远,莫敌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只在望远镜里看到的焦急疯狂的表情,知道船上的人正处于狂乱之中。 罗卫一声:“打!”首先响起的是民二十四马克沁机枪的声音,子弹平射,扫向高松号船甲板以上的部位,顿时,木板构成的驾驶楼和上层船仓被打得稀烂,不久就引发了大火。船上,救火声、哀号声,乱成一团。 接下来是七零步兵炮的声音。炮连连长廖大炮把炮身固定在大树旁,从炮管里瞄准不足一千米距离的高松号船身,这是想把步兵炮打出野炮的效果。只见四发炮弹重重的击在船体上,把船体砸出了四个大坑,高松号摇晃了一阵,又恢复平衡。步兵炮劳而无功,廖大炮气得直骂娘,告诉炮手,老老实实打曲线,把炮弹吊到船甲板上去。 随着步兵炮炮弹落在甲板上,船上的人开始跳水,罗卫让人拿着几挺拐把子去到江边,对着水里的人一阵扫射,看着冒出的那一股股血水,估计跳下来的不少,能活下来的不多。这种天气,这种环境,即使活下来游到长江边,饥寒交迫,也要去掉半条命。 这时,从岔河里划出一条木船,速度不慢,靠近高松号,马克沁机枪停止了射击,只有步兵炮还在有一下无一下的发射,落点明显有了后移,很明显,是不想对木船造成误伤。木船到了距离高松号约三百米附近,只见十八门手炮同时响起,炮弹齐刷刷的落在船上。 把所有的手炮炮弹发射完毕,这次袭击也到了结束的时候,随着罗卫一声:“撤退!”木船上有人挥刀把栓住高松号的缆绳斩断,木船也撤了回来。没有了缆绳的牵拉,高松号随波向下游飘去。在铁板洲上埋伏的各部开始有计划的撤退,枞阳游击大队一马当先,他们要负责船只的装载,接下来依次是侦察连、突击连、炮连。重火力连负责殿后,马克沁机枪还在持续对江上的高松号进行了射击,船上已经看不到活着的目标,子弹打在船体上,发出当当的响声。莫敌最后看了巨大的绞盘一眼,这回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原始的家伙! 离开铁板洲上到陆地后,张生虎的侦察连没有跟随大部队撤回菜子湖,而是跟着在长江上随波逐流的高松号东下,失去了动力的高松号火势越来越大,浓黑的烟直冲云天,大约飘了五公里,高松号搁在北岸的浅滩上,船身也出现了严重的侧倾。东下西上的船只看到高松号,都不敢靠近,远远的绕过。张生虎一直守到高松号上的大火熄灭,也没有看到从上面跳下逃命的人,判断这一船人,除了之前跳水的,就全部与高松号一起完蛋了,因为之前那样的火势,想在船上存活,除非是太上老君炼丹炉的里的孙悟空。 如果情况不错,那么这次水上伏击,还真干掉了和平建国军两千人!想到这点,张生虎倒吸了一口寒气,这个数字有点多。 不仅张生虎没有这个数字有点多,莫敌罗卫石重和刘仁开黄英毅都一致认为这个数字有点多,虽然政治角度不同,但都是中国人,与杀日本人不太一样。相对而言,比较看得开的是刘仁开,他的政治目的性比较强,人性就淡膜一些,坐在船上,一路开解着莫敌,理由很育充分,如果这些人到了安庆,刘作欣的部队全部到位,合安线的战事将全面拉开,反观我们自己,138师派不上用场,仅凭一个176师,想挡住日军一个旅团加上和平建国军一个师,只怕不容易。莫敌也知道这个道理,与其自己被杀,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是在民族战争面前,居然还会如此惨烈的屠杀自己的同胞,心里总有点不舒服。刘仁开笑他没有见过大世面,当年湘赣边几次大围剿,双方每次的伤亡人数都不下万数,这种千字号的,完全排不上号。在大别山,且不说中央军围剿,就是内部的肃反,杀一次也过千。这种事,过去从没听过,莫敌们如同听天书。 在刘仁开的开解下,莫敌们也纷纷解开了心头的疙瘩,和平建国军既然选择了认贼作父,选择了与民族为敌,就让他们死吧! 在新安渡,莫敌部离舟登岸,除了四门步兵炮有汽车拉回岳西,其他人只能安步当车,沿大沙河走进大别山深处。 袭击高松号成功的消息传到师部,谭何易按照之前的协定,把主要功劳挂在枞阳游击大队一方,至于野补团,只有警卫营予以配合而已,至于莫敌个人,按照莫敌的要求,用春秋笔法,大而化之。176师参谋长李宣和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很为莫敌不值,认为这样做会影响到他的升迁。四十八军军部接到176师的报告,军长苏祖馨淡淡一笑,对副军长莫德宏说:致宽(莫德宏)兄如何看待莫天纵此举?莫德宏认为,莫敌这样做是对的,功虽高而资历不够,与其功高震主,不如隐忍为上。苏祖馨说,锥处囊中,其锋必现,难以掩藏,与其委屈求存,不如任其发挥。莫德宏问苏祖馨如何发挥莫敌的才能,苏祖馨没有作声。四十八军参谋长杨赞谟是军部里对莫敌最有好感的人,听到苏祖馨的意思,把作战总结进行了调整,参与作战的部队是野补团警卫营和枞阳游击大队,但是整个袭击的组织者和指挥者是莫敌,并用浓墨重彩把莫敌好好的褒奖了一番,上报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 二十一集团军政治部主任韦永成和军情处主任唐如儒接到四十八军的上报,认为莫敌的苦熬已经到头,去年梅城大战后,莫敌又获得了一枚勋章,这次袭击高松号,如果不出意外,莫敌将获得他的第三枚勋章。三十而立,莫敌今年正好三十岁,风华正茂,走向成熟,应该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因此,向军事委员会军令部教育厅推荐的民国三十年七月桂林第六陆军分校进修班的名额中添加了莫敌二字。 与二十一集团的报告同时送到军事委员会的还有李本一的任免报告,免李本一安徽第五区专员及第十游击纵队司令一职,改任四十八军138师师长。有关李本一的报告是向军政部报备,参谋次长、军训部部长白崇禧看到两个涉及到桂军将领的调动,把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叫来商议。刘斐对桂军系统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首先就是把莫敌的名字从民国三十年七月桂林第六陆军分校进修班的名额中划去,改为民国三十一年六月桂林第六陆军分校补训一年。白崇禧笑着问,为什么两年的进修变成一年的补训?刘斐告诉他,民国二十五年到二十六年,莫敌曾经在南宁军校参加了一年多的培训,后随军校搬到桂林,因为抗战暴发,不得已中断学业,远赴抗战前线。他回校学习,不应该是进修而是补训,只要训完余下的课程即可视为毕业。白崇禧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参加今年的补训而要放在明年?刘斐告诉他,这都是为了那个李本一。 在刘斐看来,李本一所要执掌的138师目前是安庆一带驻军中力量最薄弱的一个师,而谭何易的176师则是最强大的一个师。176师的强大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一个莫敌存在,176师在安庆几次出彩的作战,无一不是莫敌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李本一与莫敌是生死之交,他要想带领138师在安庆一带打开新的局面,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那就是莫敌。 白崇禧大笑,说,我让韦永成告诉他,必须要安下心来才能得到再进一步的机会。刘斐不解的问,怎么样才算是安下心来?白崇禧说,娶个老婆安下家,所谓安家才能乐业。刘斐也笑了,问,四十八军的莫德宏在六安娶了小老婆还生儿育女了,算不是在这里安下心,怎么不让他再进一步,而是要他回广西,出任浔梧师管区司令。白崇禧没有回答,仰头望天,过了好一会,才淡淡的说,这个位置,更适合他。刘斐知道,白崇禧很喜欢能战会战之人留在前线,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在德与才之间,才更占上风。 从新安渡过青草隔,经槎水逆水翻毛尖山,莫敌率部走了三天,才回到天堂畈。进到团部指挥部屁股还没有坐下,却发现师部来的人早在野补团指挥部等着他,来人很客气的告诉莫敌,师长请他去喝庆功酒。莫敌一脸的苦笑,说能不能让他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去,来人也笑着说,莫长官这可就开玩笑了,去汤池畈赴宴哪还有在家洗澡这回事,必须去泡汤池才对。莫敌一想也对,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坐着师部来的汽车,一道烟去了汤池畈。 坐在温泉里,莫敌一直在想,谭何易这是搭错了哪根线,如此心急火燎的要自己来师部,绝对不是庆功宴这么简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四)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四) 在师指挥部里,莫敌没有见到谭何易,只有参谋长李宣,政治部主任蒋春阳在。李宣在伏案工作,搞战后数据统计,蒋春阳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找了一根小篾条剔指甲缝,剔得十分认真。看到莫敌进来,蒋春阳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贵客到了,还真是贵人移步,千呼万唤始出来。”莫敌也笑着说:“到了汤池畈,不先去泡泡,对不起那一池水,也不好意思带着一身臭汗去赴宴。”蒋春阳说:“现在到也不晚,反正是吃晚餐,晚点不碍事。” 李宣放下了手里的笔,给莫敌泡了一杯茶,白色的瓷杯淡淡色的茶汤,几条嫩茶带着自然的芳香,说:“尝尝今年的新茶,这可是标准的明前茶,可谓嫩如处子。”莫敌喝了一口,草香有余,茶香不足,不知是制作问题还是时间未到。 蒋春阳和李宣你一言我一语把上峰对这次袭击高松号的意见进行了传达,蒋春阳苦笑着说:“我们知道老兄你低调,我和李参座按照你的想法上报,淡化你的作用,突出刘仁开的枞阳游击大队。到了军部,情况就变成不一样,到了集团军司令部,整个面目全非。韦永成这厮,完全曲解我们的报告,把情况如实上报,这一下,你老兄想低调也低调不了。”李宣补充说:“听军部杨参座的意思,这次138师丢脸太大,对四十八军名声有损,正好有你袭击高松号的战绩,不加以宣传,如何一胜遮百丑。”蒋春阳接着说:“既然有需求,老兄你就委曲委曲吧,据韦永成说,这回,就算弄不回一枚勋章,起码也能给你弄回一把勋刀,夷难定功,我武维扬,挂在腰间,威风不少。” 莫敌笑了,他不是天生的低调,他是吃了太多高调的亏,不得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让自己一点点低调下去。当然,嘉奖是好东西,能够得到,又何乐而不为!自己这几年,仗打了不少,可谓一手维持了安庆西六县一地的平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安徽省政府、军政府地处大别山深处的立煌,日军从六安进逼过立煌,从商城进逼过立煌,甚至从鄂东进犯过立煌,却一直无法攻破天柱山口,从安庆进攻立煌。虽然说有地理的因素,但也不能抹杀是自己的功绩,起码有自己一份。之前自己的526团坐镇梅城晋熙,如今自己的野补团不仅把岳西打造成稳定的大后方,连师部也要跟着自己过日子,这次袭击高松号,表面上看是主动制敌,实际上却是为四十八军擦屁股,杨赞谟要用自己作文章,可以理解。 “师座大人呢?”莫敌问。 “为了给你庆功,回家做准备去了。”蒋春阳说:“这次庆功宴是家宴,在师座大人的府上举行,据说是师座夫人亲自主厨,老覃做采购,师座亲自打下手,李参谋长行政值班,我是贵客的专用接待官,托你的福,我们俩一会跟你去一享口福。” “师座夫人?从郁林过来么?”莫敌楞了一下,想起在天龙关时,谭何易跟自己说起他在郁林的发妻,一个艰苦克己的农家妇人。 “不是不是。”李宣说:“是师座在深沟铺时新纳的如夫人,算起来应该算是师座的三夫人。” “师座居然有三个夫人!”莫敌笑着说:“岂不比有一妻一妾的齐人还要强上一些。” 李宣和蒋春阳都笑了。《孟子·离娄章句下》里的故事,大家都懂。 李宣跟谭何易在师部的时间较长,之前176师师部在深沟铺时,他就在谭何易身边,对谭何易的生活比较清楚,说:“师座的大夫人姓陈,早在师座未入军旅时就已经成婚,育有一子二女,因不愿跟着师座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一直在郁林老家伺候家婆,抚养子女,持掌家门。师座的二夫人我见过,师部在深沟铺时,师座当时是副座兼政治部主任。为了响应安家扎寨、持久抗日的号召,师座把二夫人罗氏从柳州接来照顾生活。师座这位二夫人读过一些书,也有一些见解,经常弄出一些与常人不同的举动,她每日准时出操,与官兵同吃食堂,很是英姿飒爽。有一回,她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察看营房,把禁闭思过的士兵军官拉出来训话,训完之后把他们一个个放了。师座知晓后大怒,说:这些人之所以被禁闭思过,是因为违犯军纪国法,你把他们放出来,是想搞垮我的部队吗?你若有本事、有胆量,则应该效仿梁红玉(抗金英雄韩世忠的夫人),上前线为士兵击鼓助战、拼杀……骂得狗血淋头。几天后,师座不顾郑沧溶师长的劝说,将其押送回柳州,永不再来军中。我们还以为师座这回要单身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去桐城检查了一回528的防务,又带回了一个三夫人。这位三夫人姓丘,桐城本地人,为人低调,生活简朴,平时很少出门,到汤池畈后,我还没有见过她。” 莫敌暗笑,看来这位谭师座大人,也属于那种没有女人过不了日子的人。 不多久,有人来通知,菜已上桌,请莫敌、蒋春阳、李宣三人就位。 谭何易的家距离师部不近,有差不多一公里,在靠近西边山脚的一个村子里,一条大路,路面平直,可通大车,路边的大树已经有了嫩芽,一派的新意。走进村口,才发现这个地方已经成了师部的家属区,凡有妻室的基本都在这里弄了一间房,房子是向村民租赁,有些是租村民家中的一间,有些是几家人把整栋民居全部租赁下来。跟着李宣,莫敌走进一栋老宅,宅子应该有日子了,外墙皮面斑驳,露出里面的砖头。从大门进去后是一个宽畅的天井,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还有隐隐约约的石刻,因为时代久远,看不清石刻的内容。天井的两侧为东西两厢,正面上三级台阶后,有一个中门,中门后还有一进,里面才是正房。李宣告诉莫敌,师座大人没有拿下整个宅子,租的只是西厢而已,东厢是房主人的库房,本来也想租出去,怎奈没有人愿意跟师座为邻,只好暂时空置。蒋春阳说如果176师再来一个副师长,就可以租东厢与师座作伴了,其它人恐怕只能敬而远之。进到西厢里。迎面一个小客厅,左右各有一个卧房,穿过小厅,从角门出去,就是厨房。客厅里摆了一张圆桌,围在圆桌边是一圈的椅子,桌子上一个竹子编成的罩子,罩着里面的成品菜肴。莫敌没有关注桌上的菜,却让围在桌边的那一圈椅子吸引了,这是一整套的官帽椅,四翘头带扶手的中厅椅,上好的杂木,颜色暗红。一般来说,一个家里有两张这种椅子不奇怪,能排开一圈就很难得,是大户人家的作派了。 “来了!欢迎欢迎。”谭何易从厨房端了个菜出来,说:“天纵老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师座都让人迎到天堂畈了,这还不算远迎?”莫敌笑着,掀起桌上的罩子,让谭何易放菜,这才发现,里面的内容不少。火烘肉,炸丸子,卤鱼块,焖羊肉,一碟丝枣,一碟炒花生,中间还有一大盆炖鸡。 看到这一桌的菜,莫敌顿时有了食欲。 覃基石拿出一坛封缸酒,拍开泥封,酒香四溢,把酒倒进一个瓷壶,再由瓷壶中倒进酒杯。谭何易坐了主位,莫敌坐了主宾位,李宣、蒋春阳、覃基石作陪。一个女子拿着两个凉拌小菜走出来,放在桌子上,李宣等人连忙站起来,说:“辛苦夫人了。”莫敌也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二十三四岁,个子中等,容貌一般,胜在皮肤较白,脸上并无乱七八糟的斑点,所谓一白胜百俊。莫敌也很恭敬的一鞠身,嘴里说:“夫人好!”女子倒也落落大方,跟大家笑了笑,师部的几个她是见过的,只有莫敌是生面孔,眼光不由得在莫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谭何易指着莫敌对丘夫人说:“这位是莫敌莫天纵,你应该是头一次见吧。我们野补团的团长。” 丘夫人这才开口说:“莫团长的大名我是听过的,豪情天纵,天下莫敌,在桐城,也是大名鼎鼎。” “我真的这么有名么?”莫敌笑着问。 蒋春阳笑着回答:“有的,虽然不能止婴儿夜啼,起码在安庆,能止日伪横行。” 李宣也笑着说:“反正在安庆第一区,斩杀日伪军人数最多的就是你莫敌莫天纵所部,之前是526团,如今是野补团,大名鼎鼎,也是众望所归。” 丘夫人随之退下,谭何易让大家举杯,莫敌问夫人不一起吃吗?谭何易说,这个地方不同我们岭南,女人是不上桌的。莫敌说,不是嫁鸡随鸡吗,随给我们广西人,就应该按照广西的规矩,我们这里可都是广西人。李宣等人也一起点头称是,希望夫人一起上桌。李宣在深沟铺时,是跟谭何易的二夫人一桌吃过饭的,知道谭何易没有那么大的规矩。谭何易这才让丘夫人一起坐,丘夫人再次从厨房出来,明显整了整之前因为忙碌而散乱的头发,走到下首坐下。 第一杯。谭何易举起杯,为莫敌庆功。大家一饮而尽。 第二杯,莫敌端起杯,感谢师座款待,同时向夫人道辛苦。丘夫人没有想到莫敌会这么说,更没有想到,大家都会向好她敬酒,她手中并没有酒,一时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谭何易把自己手里的酒杯递给她,让她跟弟兄们喝一杯,她这才接过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 第三杯是李宣等人敬莫敌,为其庆功,第四杯是莫敌回敬。 第四杯才喝下,只听丘夫人告罪说:“你们慢用,我吃好了,鸡汤锅里还有,一会我再加上来。” 谭何易挥挥手,让丘夫人退下,说:“本地女人不同我们广西女人,广西女人吃饭做事跟男人一样,在家里吃饭也不分桌,这里的人守古礼,别说来客人了上桌,就是两口子在家吃饭,她也是先让男人吃了再吃,胡乱吃点剩的冷的,就算一餐。你们今天请她上桌,估计她还是头一遭。” 蒋春阳是全县人,湘江北去,受中原文化的影响较大,他能够理解这种风俗。覃基石是桂林人,年纪相对较大,又早已结婚生子,见识较多,他说在广西,也有两种不种的情况,相对而言,在桂北,比较接近中原风俗,桂南则完全不同。李宣是桂南人,他表示不能接受歧视女性的行为,娶老婆也要回广西娶个能上山能下田的大脚婆,不在本地成家。 谭何易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在本地娶妻,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大家一听乐了,合计师座大人娶三房,竟然还有逼婚的成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五)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五) 酒足饭饱,五人走离了谭何易的家,覃基石在家属区也租有一套房子,不仅有妻,还有两个幼子,他向莫敌告辞,回了自己的家。李宣和蒋春阳走在前头,谭何易拉着莫敌,有意的留在后面,越走越慢,渐渐的与前面两位拉开了距离。莫敌知道谭何易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有意识的配合谭何易的节奏。今天的三月十六日农历二月十九,接近下旬,月亮出来得晚,从东山边上透出的月光,把远山近树映照得影影幢幢,不用马灯,也能看到脚下的路。 谭何易说:“天纵你可能不知道,前年十月,廖燕公过世,李品仙长官执掌安徽并二十一集团军,提出了一句口号:立足安徽,扎根安徽,保卫安徽,建设安徽。通过对口号的解读,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所谓的扎根安徽就是要把家安在这里,安家才能乐业。上峰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安徽娶老婆不太现实,但是高级军官必须以身作责,或者把家里的老婆接来,或者就在安徽新娶。” 莫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饶有兴趣的望着谭何易,过去只听说过边远的长城戍卒会携妻同往,可没有听说过从边远的广西来到安徽,也要效仿长城戍卒。作为上校团长,莫敌对广西李白黄的安徽策略是知道的,广西地处边远,山多田少,物产贫瘠,相对而言,安徽就富有得多,即使是大别山区,也比广西的大石山强得太多。因此占据安徽,把安徽打造成第二个广西是基本任务。之前的廖磊将军就是这个政策的忠实执行者,并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后的李品仙萧规曹随,在廖磊将军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加强,比如,驱逐异党武装,清除残余匪类,抵御外敌侵略,扩大辖区管理。至于在本地娶妻生子,莫敌就认识似乎有点矫枉过正了。 “我开始还认为只是安家在这里就行,因为我早把柳州的罗氏接了过来。天纵你应该还记得,我们526旅在津浦路南线作战时,我受了重伤,很长一段时间生活不能自理,为了照顾我的生活,让人从柳州把二房罗氏接了过来。”谭何易说:“扎根安徽的口号传出,我原本以为,身边有妻妾,就算是扎下了根,后来才发现,这不算数,必须要在当地娶上一房妻妾,才算是扎根在此,不得已,把罗氏送回了柳州,在此地再娶丘氏。” 莫敌有点愕然,这与他所知道的差别不小,他之前听李宣说的是罗氏做了自己不应该做的事,在谭何易这里听到的却大不相同,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区寿年长官调离176师前,曾有小道消息传言,由我接手176师师长一职,后来之所以选择郑沧溶长官,就是因为我没有娶当地的妻妾,算是不安心扎根安徽。迫不得已,我才把罗氏送回柳州,在本地另娶一妾。”说到这里,谭何易一脸的苦:“我的薪俸不多,照说是养不起三房妻妾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我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副职。” 莫敌不知道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应该鼓励他,准备了几句话,都觉得不合适,只好默默的摇头。 谭何易见莫敌摇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想了想,继续说:“天纵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不妨去问问你的好友,即将出任138师师长的李本一。李本一在老家容县龙塘有发妻,为什么去年又在本地娶了一房小妾,也是这个原因。” 李本一娶妾莫敌是知道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娶的妾,他就不知道了。不过能够启用担任138师师长,肯定有其有一定的关系。 “李本一限于资历问题,这次估计不能一步到位,他的军衔是诠叙少将,只能以138师副师长暂代师长职权,138师是乙级师,师长必须是中将军衔。”谭何易说:“我和李本一一样,寡妇睡觉,上面无人,一级级完全靠打出来的。我今年四十五岁,李本一也三十有九,能够走到这一步,何其辛酸。天纵你今年正好三十,而立之年,已经在上校团级上沉淀近五年之久,前景远胜我等。” 莫敌点点头,自己在军队中时间虽然不短,年龄却不大,三十岁的上校团长,放眼四顾,并不太多。李本一之所以能够晋级少将,因为他是中央军校南宁分校高等教育班第一期毕业,他去读书时,莫敌正在平乐干民团。与他同去中央军校南宁分校高等班的还有自己老长官张光玮,张光玮因为是桂林甲等工业学校毕业,有较好的文化底子,现在已经是八十四军副军长,中将军衔。自己欠的就是军校这张文凭,不然,也不会在上校团长这个阶段呆这么久。 “如果不是有什么不便,天纵还是在本地娶一房妻妾吧,三十而立,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谭何易说:“听军部杨参座说,计划调你兼任四十八军参谋处长,主要协调176师与138师配合作战工作。” 莫敌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谭何易,杨赞谟对自己欣赏莫敌是知道的,但是让自己兼任参谋处长一职,就是第一次听说。团长当久了,肯定会动一动,527团的杨创奇就兼任了立煌警备司令一职,几个月不在梅城露面,527团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团副彭伍。自己如果出任四十八军的参谋处长,是不是也会弄去深沟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昨天凌晨,江西上高地区发生激战,日军兵分两路,北路第33师团由安义向第70军发起进攻,中午占领奉新,今天进至棺材山、车坪附近。南路日军独立混成第20旅团于昨日午间在河嗄附近西渡赣江,尔后沿锦江南岸西进。两路日军遭到我军的猛烈反击,十九集团军司令罗卓英将军面对来犯之敌,毫无退让,誓要血战到底,到今天中午,李觉七十军、王耀武七十四军已经接敌,战绩不俗。”谭何易说:“今天一早,总参谋部何应钦总长对白崇禧次长说,如果是四十八军138师面对日军如此进攻,将如何对付?白长官脸红耳赤不敢回答。中午,军令部电令,138师上报人员一律照批,所有人等在三天之内必须到位,整顿立即进行。” 莫敌闻之一笑,看来白长官是受刺激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行军,从枞阳返回岳西,发报机也处于静默状态,不知道江西上高发生激战,也不知道李本一火速上任,更不知道138师如何整顿。在他看来,138师连一个小小的王占林都奈何不了,问题不小,李本一整顿138师,只怕要受累了。 “据说,138师上次大败后,桂林的黄绪初长官把颜僧武叫去问了情况,颜僧武告诉黄长官,138师除了414团韦介伯还堪一用,其余人都是莫德宏的门生弟子,跟他一样,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动枪。”谭何易说到这些,一腔的不屑,同作为四十八军的主力师,大有很看不起138师之势。继续说:“李本一估计也知道138师已经烂到根基,凭自己一人之力,无法一举扭转颓势,对任命他为138师师长提出了一些条件,同时也是意见。” 莫敌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李本一是他从军起就跟着的大哥,关系非浅,他的一举一动都关心在怀。谭何易很明白这一点,当年在津浦南路大战,莫敌部发生危险,李本一舍命相救,那是生死交情。 谭何易接着说:“李本一提出,他要对138师进行大改组,原参谋长崔坚上校和原413团团长韦戴庠上校调离138师,他从明光带一个建制团过舒城,重建413团。413团仅剩的一百多人补充进412团和414团,从412团和414团选抽相应数量的人员组成师直属炮营。” 这可是大手笔,莫敌心道。看来,李本一让上峰认识到他的重要与不凡。 “他提议的参谋长天纵你应该认识,是之前你的老部下,徐平挺进军的参谋长龚庆元上校。带来的那个团也是你的老下属,团长上校刘青龙。炮营营长叫梁宜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谭何易说。 “认识。”莫敌回答。他的语调虽然很平静,但是心里却极不平静,之前覃基石过来他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这次龚庆元和刘青龙大队人马过来,他开始有点担心徐平了,因为这样一来,岂不把徐平抽空,就算是徐平就任第五区专员,岂不是也成了光植司令。 “知道为什么要你兼任军部参谋处处长了吧。”谭何易笑着问。 “知道了。”莫敌也笑了,如果说得这么明白还不知道,除非是傻子。 “其实我不担任这个参谋处长也可以的。”莫敌说:“不是还有军副座莫德宏长官嘛,他是138师的老长官,他的话,谁敢不服从。” “据我所知,莫长官在四十八军的日子也不会太长。138师整顿到位之时,就是莫长官离开之时,他的位置也定了,浔梧师管区司令。”谭何易说:“接任四十八军副军长的人选也已经定了,172师师长程树芬。程师长调来我们军后,由军政部第10补训处处长钟纪中将担任172师副师长,代师长。172师副师长朱乃瑞兼政治部主任,仍兼任豫、鄂、皖边区党政军工作人员训练班少将教育长、第21集团军战时干部训练团少将教育长兼军训总队少将总队长,跟过去一样,长期呆在立煌。” “哦,是这样!”莫敌点点头,钟纪是他的老朋友,来到第七军,担任一师之长,在安徽一地又多了一个朋友。 “所以说,天纵!”谭何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莫敌,非常严肃的说:“你必须在近期,找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成家,成家立业,当是时矣。” 莫敌赫然,绕了半天,中心思想居然在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六)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六) 在汤池畈住了一夜,莫敌第二天没有回天堂畈,而是抄近道从观音寺过来榜,再由包家前往深沟铺的军部。师部派出了一个班的卫队送莫敌到观音寺,跟天堂畈来的野补团卫队交接后,莫敌就踏上了前往军部的征途。从汤池畈到深沟铺足有一百八十里,走得快需要两天,走得慢则要三天,山路漫漫,莫敌打算慢慢走。 今天一早,176师机要室接到军部来电,让莫敌到军部述职。接到电报,李宣第一个向莫敌恭喜,要新鲜滚热的莫处长请客。莫敌告诉李宣,之前在麻埠,也曾经在军部担任过临时性职务,这种兼任的职务,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了,不值得恭喜。谭何易摇摇头说,这回不一样,应该不是临时性职务,是诠叙的,有委任状的。莫敌大笑,管他是个什么,先去看看再说。 对于莫敌的态度,谭何易是十分欣赏的,得之不喜,不得也无所谓,就如同他昨天晚上对婚姻的态度,两个字:随缘。能够随遇而安的人,才是生活的强者。 虽然表现得很超脱,但是能够往上走一步,那怕是小小的一步,那也是好的,军部参谋处处长,如果在过去,那就是旅长一级,如今取消了旅一级编制,那就只能是略高于团级,比起师一级来可就大大的不如,至于官衔,不好意思,上校而已。国军建制,职务与军衔,基本上是上将军长,中将师长,少将旅长,如果是杂牌军,军衔就会略低一级,桂军虽然也是杂牌,但是却深得中央军委会的重视,军衔和职务,不会低挂。举个例子说,李本一虽然现在还是少将,以副师长代师长职,只要真正师长职务任命下来,水涨船高,中将军衔是不能少的。这一次去军部述职,如果真如谭何易所说,兼任军参谋部处长,不说别的,起码能够领到自己的上校军饷,而不是跟着野补团自筹伙食吃饭。至于协调176师与138师联合作战的主要工作,那是上峰的客气话,有道是军令如山,一声令下,谁敢不从?更可况是李本一,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完全不需要协调。想当初138师两个旅,李本一和钟毅,两个旅长两头猛虎,在津浦南路,打下了赫赫威名,如今,钟毅已经成为历史,李本一出去走了一圈,接手138师,再造辉煌,数指可期。 莫敌走得轻松,步履轻快,在来榜汇合了从天堂畈过来的警卫班后,继续北上,当晚,在青天铺过夜。 让莫敌意料之中的是,一到青天铺,就被人接到了当地兵站内,兵站与野补团的关系,有如蛋黄与蛋青,莫敌是野补团的老大,又何尝不是兵站的老大,对于兵站人员的迎接,莫敌认为很正常。青天兵站占地面积不小,有一个露天广场,上面停着各色车马,还堆着大量的临时货物,用毡布盖得严严实实。广场旁边,有一个用竹垫盖顶的市场,市场的地势比广场高,四周用方块石围了边,里面是青砖铺地,分隔好一个个的摊位,这里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避雨,比前面的广场,豪华了许多。从市场走过,有两棵巨大的鹅掌揪。从树荫下进去,左侧是兵站人员的驻地,右侧则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住宿的旅店,旅店由一个巨大的院子组成,并排四栋平房,都是一间间的客房,大门一栋打横的房子,分明是饭庄。莫敌暗自点头,这个兵站,仅靠收取市场的管理费和经营旅店饭庄的收益,就足可以让他们旱涝保收。据何得贵说,兵站的最大收益还不在此,在于商品的流转,每个兵站都有一个商队,收购本兵站的商品,与其它兵站进行换货,或者贩到六安立煌梅城桐城,远的可达合肥安庆。一个县有这么一个商贸集散地不难,难的是一个县有十九个这样的商贸集散地,岳西,遇到了野补团,或者还真的是命逢贵人了。 能够在大半年时间里把兵站运营到如此规模,莫敌不由大赞。在兵站人员的引导下,穿过树荫,走进饭庄,穿过摆着十几张大桌的大堂,走进里面的包间里。 让莫敌意外的是,推开门,何得贵竟乐呵呵的站在包间里,腰里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对着桌子上的一个火锅在使着劲。嘴里笑着说:“老大好口福,今天乡民猎得了一头大黄羊,跟我们兵站换粮种,我还打算让人送点回天堂畈给你尝尝,就听人说你正赶过来。” 莫敌也笑了,说:“老何你怎么在这里?” “我每个月要走一遍十九个兵站,大概每次需要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昨天在来榜,今天过青天,本来还要过包家,见到有好吃的,就留了下来,正巧老大你还来了。”何得贵乐呵呵的,这半年,这家伙明显见胖,身子也壮实了许多,脸红脖子粗,一副发财的样子。 何得贵说的是凑巧,实际上是他有意来青天会莫敌,今天一早,在团指挥部接到师部的电话,说莫敌要去军部述职,何得贵立即联想起这两天的传言,估计是任命莫敌为军参谋处长一事。对于莫敌的高升,他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疙瘩,那就是一旦莫敌将高升,野补团是不是也会与梅城的527团一样,团长远在立煌,团里由团副彭伍主事。在何得贵看来,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一向认为,野补团的团副罗卫,打仗是把好手,可管家就未必内行。现如今的野补团里,除了莫敌资格排第一,排老二的数来数去都应该轮到何得贵,从宜山出来,他就是营长,当时,罗卫还是徐平手下的一个副职,由于徐平的离去,罗卫才执掌了警卫营的大印,而莫敌对警卫营的灵活运用,让罗卫脱颖而出成为警卫营的主要领军者,如今成为一团之副,中校军衔,上升之快,在二十一集团军当列于前五。何得贵认为,如果野补团也与527团一样,将来莫敌常驻深沟铺,野补团的大政交由罗卫,那176师的野补团也将沦落与138师的野补团差不多。纵观如今138师的野补团,团长颜俊隆上校,因为不能自筹粮赏,已经沦落为138师新兵团,靠为其他三个团培训新兵过日子,自己找不到粮,上面拨不了饷,吃的差,活的也不爽,一天要死不活,更不用说还有多少战力。如果说176师的野补团是师部靠上门来过日子,138师则是野补团靠着师部过日子,其结果就是138师师部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野补团的日子也一塌糊涂。何得贵担心,莫敌一走,176师的野补团是不是也会走入138师野补团的老路,他决定找个机会,找个没有其它人的场合,跟莫敌好好谈一谈。 因此,今天一早,他让后勤处派了一辆卡车,以把野补团派出给莫敌的卫队送到来榜汇合为借口,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天堂畈通往来榜新修公路的尽头通真寺。假公济私,何得贵也跟着车子一起出发。到了通真寺,卫队等在这里与汤池畈来的卫队交接,他则先走一步到来榜,在来榜兵站,提出一骑骏马,快马加鞭,先到了青天。一到青天,何得贵就开始操办今天晚上的菜肴。 “我不会离开岳西。”听完何得贵的话,莫敌肯定的说:“即使离开岳西,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一个相对独立的环境。” 何得贵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所谓的独立,必须是相对的,要知道,你们辎重大队与野补团是分不开的,离开了你,野补团活得不好,离开了野补团,你们也活不了。”莫敌说。 何得贵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离开了野补团,他们就活不了。从目前看来,光是十九个兵站的产出和交通收益,就足可让他们辎重大队活得十分的滋润。 “交通收益!”莫敌大笑:“如果没有野补团在大龙山机场劫获的汽油,你的汽车连马车都不如。” 何得贵不服气的说:“我可以购买。” “购买。”莫敌又笑了:“如果野补团有别的经济来源,就是不帮你去弄汽油,或者弄回了汽油,坐地起价,你怎么办?” 何得贵不吭声。 “你这十九个兵站,如果没有野补团作依靠,谁会尿泡你?”莫敌问道:“你或者依靠岳西县政府,或者依靠176师,相比而言,这两个更是后爹,还不如野补团。” 何得贵低头想了很久,说:“这些我都懂,就是不放心罗卫,他是正规军校毕业生,心里的道道更接近颜俊隆。按照我对罗卫的了解,他比528团的周孟雄团长,527团的杨创奇团长更适合担任主力团的团长,但是野补团的老大,他只怕当不起,最多一年,他就能把野补团弄到断粮。” 莫敌看了何得贵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面前这位,自己的野补团只怕早就断粮了,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半年之久,全团每天过千斤的粮食,都靠后勤处和辎重大队提供,他们以商业和服务,向当地民众换取粮食,养活部队,这个状况,还需要几个月,等到五河军屯的冬小麦下来了,才会有根本的好转。罗卫是不是一个合格的野补团主官,莫敌也说不好,毕竟,会打仗的人不少,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却不多。何得贵还只知道一个138师野补团的情况,莫敌则了解得更多,在鄂豫皖一带的广西三个军里,能够养活自己的野补团,只有176师这一个,其它的,基本上都与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甚至面目全非,不仅是138师的野补团如此,驻守六安、淮南的第七军171师、172师野补团也差不太多,至于驻守鄂东北麻城商城经扶一带的八十四军173师、174师和189师野补团,据说173师凌云上野补团已经成了全额拨饷的主力部队,而174师的岑雄武野补团已经名存实亡。 何得贵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必须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七)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七) 从岳西经包家到深沟铺,这条路莫敌走过一次,只是当时走得急,从包家左转六道河子,旨在赶路。这次再走上这条路,莫敌决定一路慢慢行来。铜锣寨,风景绝佳,以秀水、奇松、怪石、绝壁、云海、珍木、繁花著称于世,也成了这次莫敌出行的首要目标,在这战乱之秋,难得一次休闲与淡静。在包家兵站吃了午饭,兵站负责人告诉他,再往北行就是霍山地界,不再有兵站接待,只能带上干粮充饥。莫敌认识这位兵站负责人,是最早一批从广西过来的随队辎重人员,姓邹,很客气的叫他邹站长,邹站长涨红了脸,一个劲的摆手,自称邹三。邹站长在兵站里抽出两匹骡子,交给莫敌的卫队长,满满两骡子的装备。有两顶日军小队帐篷,还准备了一些吃食和草料,更在草料上盖了一个大铁锅。有了铁锅,就有了吃热食的可能,莫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客气,反正回来时还要经过包家,到时退还给他就行,也就笑纳了。 有了帐篷,有了吃食,全副武装的卫队有了安全的保证,在这个地界,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前些年铜锣寨一带常有土匪出没,这几年,二十一集团军驻扎在大别山,在铜锣湾一带也有过几次剿匪,最近的一次是176师还在深沟铺时,派出师部所有的直属部队,包围了罗门沟匪窝,结果很悲催的发现,包围圈里的山民与土匪完全融合为一体,无法分辨。带队的参谋处长周孟雄一怒之下,把包围圈里的七百多人,全部坑杀,此地的匪患,顿时销声匿迹。 走了整整一天,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莫敌和他的卫队才停下了脚步,在一个叫阳排的地方,支开帐篷,准备过夜。 刚停下不久,当地的甲长走了过来,客气的跟莫敌打招呼。甲长年纪不小,五十有余,六十不足,头发斑白,背驼膝弯,身上穿着当地少见的棉袍马褂,脚下是千层底的布鞋,一副小康富足的样子,举止很斯文,应该读过些书。 莫敌问他,久闻铜锣湾大名,不知道如何游览,前辈有何见教。甲长楞了一下,知道旁边这个铜锣湾名声在外,有江北小黄山之称,铜锣湾地处霍英驿道边,自古以来游人就不少,只是这些年,兵荒马乱,来这里旅游的人少之又少。自已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前朝满清时上去过。这些年去上土市赶集,甲长经常从铜锣湾下经过,就没有起意上去看一看,山路崎岖,不知道路况如何。 在甲长的指引下,卫队找了一个背风的地点支帐篷,搞夜饭,这个地方很不错,避风向南,一棵大树张着巨大的华盖,如同屋顶一般,风吹过,树枝吱吱呀呀,显得不太寂寞。甲长让人送了不少干柴过来,还弄了两只土鸡,柴火不收费,鸡则作价卖给莫敌。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山中野宿,若无篝火为伴,长夜漫漫,何时才能天明。卫队的弟兄们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三根木头,当中一束,立定便是一个三角架,在木架的交叉处,吊了一个铁锅头,六安吊锅不过如此。锅头里烧着水,锅头下面,烧起了熊熊的篝火。莫敌身着军便装,没有挂军衔,更没有佩戴武器,一件棉军大衣裹在精瘦的躯干上,大衣领子竖着,风吹得乱摆。山里的风比山下更刺骨,虽然清新却带着寒意,卫队弟兄们搬了几块石头,请莫敌和甲长围坐在篝火边。 “这个地方叫铜锣寨,我在路上听人说是因当年汉武帝巡视衡山国梦见一轮明月化作铜锣落于此山而得名,不是是否确切。”莫敌问道。 “那是扯卵蛋的,文人们瞎编。”甲长说。 “呵呵呵呵,前辈不是读书人么?”莫敌听他说得粗鄙,笑了,说:“哦,那这个名字是何由来?” “那还是明朝末年。”甲方在他的长烟杆上压了一锅烟丝,伸到篝火边点着,吸了两口,喷出浓浓的烟,说:“当年张献忠打下六安后,趁势而上,轻轻松松就拿下了霍山。攻克霍山后,却进攻不了铜锣寨。当地的乡人以山寨为隘守,流寇一到,守山人就敲锣报敬警召人,面对乡人居险守卫,流寇无奈,只得退去。后来,就有了铁打铜锣寨,纸糊六安州之说,这个铜锣寨也就定下名来。” “八大王居然还有进攻霍山的故事!”莫敌笑道:“不过这个地方,山峦险峻,的确易守难攻。如果是沿漫水河往上游打,一百人能守住一千人的进攻。” “这位能用兵,应该是位长官!”甲方听莫敌的口气,问道:“请问贵姓?” “我姓莫,叫莫敌。”莫敌回答:“这几年在安庆西六县呆的时间比较多,霍山来的少。” “莫敌莫长官。”甲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道:“可是天下莫敌的莫团座?” “过奖了,都是坊间的夸大传说,纵观天下,遥望古今,谁人能够无敌。”莫敌笑道:“当年不可一气的八大王张献忠也照样折于鳌拜鳌少保箭下。”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一而语。”甲长不同意莫敌的意见,说:“八大王与鳌少保,同是骑马打仗,同是弯弓射箭,同是刀枪剑戟,谁死谁活,那是技不如人。如今日寇来犯,则大不相同,彼携坚船利炮,快枪利刀,来势汹汹。反观我国,无枪炮之利,无弹药之猛,即便与日寇角力,也未必能胜。所持仗者,山川之利也。莫将军能借西六县山水之利,数歼入侵之敌,保六县平安,实国之干臣民之英杰也。” “前辈说的不错,我堂堂中国,幅员辽阔,有山川之险,有草木之佑,无时无地,不能为侵略者掘一坟场,我为军人,更应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莫敌说。 甲长站起来,指着黑漆漆的远空,说:“民国二十七年中秋,日军进犯霍山之役,不知莫将军是否参战?” 莫敌摇摇头,说:“我当时在黄梅,与日军第六师团作战,不在霍山。我知道,正因为我们在潜水、太湖、宿松、黄梅层层堵截,日军不得已开创第二条作战路线。日军荻洲立兵第13师团一部、第10师团濒宏支队、第16师团之30旅团、第14师团一部,共约10万余人,集结于合肥、舒城一带,企图由江淮孔道,取道豫南,占领信阳。其中一部沿淠河南下霍山,兵分两路,一路试图沿圣人山、诸佛庵、舞旗河、深沟铺打通霍英通路,从英山、罗田杀往武汉,另一路则从磨子潭过戴家河杀入岳西。” 甲长并不知道这些作战内幕,只是凭记忆说:“我记得,开始日寇进但家庙,占下符桥,攻衡山镇,一路顺风顺水。自从过了黑石渡,日寇则陷于进退维艰之境,进了磨子潭,日寇更是走投无路。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地点变了,胜负也随之而变。原因何在,天时地利之地利所在也!” 莫敌点点头,当时在这一区的作战主力,除了171师覃寿乔副师长率领半个残破的171部和莫德宏的138师,就是东北边防军第三军的王长海132师,此外,还有几个省保安团,就是这些人,顶住了一个混成旅团的进攻,在日军飞机大炮的助攻下,在秦冲的箱子石山,在圣人山的莺歌嘴,在三道河、黑石渡,在鸡笼山、铁炉山,依托地利,阻敌一月之久。在最后的关头,138师副师长赖刚从深沟铺把所有能够开枪的人员全部调出,在鹿吐石铺进行决战。该处地势险要,两岸悬崖,日军两次冲击,均被守军猛烈射击,激战三天两夜,歼敌联队长南浦湘吉以下千余人,生俘敌特务营长舒正太以下数十人,进犯日军知难而退,战役结束。之后在作战总结中,赖刚认为有三大胜数,一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是民心所向,民众支持,三是三军奋力,拼死血战。 杀好了鸡,切成块,吊锅里的水早就开滚,把拌了豆油的鸡块穿进水里,再扔进半块生姜,水再开滚后,略煮片刻,即可食用,这就是著名的穿汤鸡。甲长让人从家里送来一罐自酿的土酒,拍开泥封,先给莫敌倒上一碗,再给卫队的弟兄们都倒上一碗。卫队长连忙拒绝,甲长有点不高兴的说,在这个地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喝了就睡,不用担心有谁来打扰。卫队长有点为难的看着莫敌,莫敌笑着说,大家走了一天路,辛苦了,喝一点解乏,不喝醉就行。卫队的弟兄们一齐欢呼。 锅里的鸡肉熟了,加了一些在包家带来的笋干和干菜进去,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有人弄上一大碗辣椒粉,加了些油,再舀了一勺热汤进去拌好,就是不错的酱料,莫敌拿起酒碗,准备向甲长致谢。 甲长很有意思,口中念念有词,把手里的酒碗微微的一倾,洒了一些酒在地上,才与莫敌碰杯。莫敌知道他这是先奉土地再敬人,是很传统的习俗,也不奇怪,碰杯之后,喝上一大口。酒明显不是粮食酒,酒度不高,有种很明显的异味。甲长看出了莫敌的疑问,告诉他,本地粮食紧张,是不能用来制酒的,这是用山上的野葛酿出的酒,虽然异味,也足以过瘾。 莫敌点头称是。 甲长又举起酒碗,回敬莫敌,莫敌连忙回应,两人碰杯后,甲长仍轻轻洒也些许酒在地上,才深深的喝了一口。 看到莫敌的不解,甲长说,,在家里每次喝酒,都要向土地先人先敬三小杯,这是在外面,只能在前三口,先敬土地,然后才自己喝。甲长告诉莫敌,对脚下的这块土地,要时刻保持一种崇敬之心,这是万民赖以生存之所,更是战胜外来侵略的根本,无时无刻不能淡忘。 莫敌发现,今晚所见的远山近树,与往日所见的大有不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八)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八) 下午,太阳将近落山的时候,莫敌一行到了深沟铺。 上午,老甲长陪他游了一回铜锣寨,从后寨小路上,从前寨大门出,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也听老甲长唠叨了一路。中午在老甲长的引导下,在龙兴古寺吃了一餐让莫敌回味了许久的斋饭,莫敌笑着对老甲长说,既然斋饭可以如此美味,我又何苦去吃肉。一连的龙兴古寺大和尚笑了,笑道,看来把素斋做到这种程度,也是着相了。吃完了斋饭,和尚上了当地的禅茶,老甲长开始向莫敌介绍即将到达的深沟铺。在老甲长的嘴里,莫敌才知道,之前的师部,如今的军部选择在这个地方驻扎,有其原因。 深沟铺,并不只是之前176师师部那点弹丸之地,而是一个上至中界岭,下到九龙井,全长16华里,辖上店、古佛堂、江子河、禅堂四个村的区域。深沟铺,一个古老简朴并不起眼的地名,却有着数千年历史,早在商朝时,征服三苗之战,深沟铺便是战略要地。春秋战国时,更有请水洞一滴泉救活了战将伍子胥的传说。唐代皮日休来到古佛堂大庙隐居授教,留下了妻酒的大名,以酒为妻,借酒消愁,死后葬于古佛堂龟形背上,坟墓坐东向西,遥望故里竟陵。从地理上看,深沟铺横跨江淮,群山环绕,形如盆地,留下了无数的仙踪胜迹。谷间一水流过,护田绕绿,满园茶桑,一山林竹,掩映村庄,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这是莫敌第三次来到深沟铺,,三次走下来,莫敌没有升官,深沟铺却高了一个档次,从师部驻扎地上升为军部驻扎地。作为霍英通道中的交通据点,深沟铺能够从民国二十七年来一直作为军队的驻扎地,有其道理。从淠河南来的船只,在黑石渡换成小艇后进入漫水河,漫水河口码头,成了航运的最后一站。物资在漫水河口码头上岸后,开始转为陆路运输,往英山方向的驿道,第一站就是不足三十里的深沟铺。有道是深沟铺里打尖,石头咀子投宿,从漫水河口到英山运送物资的马队和扛夫要走整整两天。随着霍英通道的货物量增加,漫水河口不堪重负,下船货物送往深沟铺分流,这样一来,深沟铺的作用更为重要,年复一年,竟然成了一个物资转运中心。不仅是经济方面作用重大,从军事上看,这里扼守霍英通道,地势险要,除一条并不平坦的峡谷,两侧均是陡峭的群山,易守难攻。桂军进入大别山后,最早这里是138师的驻地,138师迁往六安后,这里又成了176师的师部,176师迁往岳西后,四十八军的军部从麻埠直接迁移到此。第七军东迁六安后,138师师部搬到霍山县的但家庙,与汤池畈、深沟铺三足鼎立。 由于带了行军帐篷,莫敌一行没有去军部招待所住宿,而是在古佛堂学堂边找了一块平地驻扎了下来。古佛堂学堂原是佛寺的附属小学堂,后面学堂发展很快,喧宾守主成了主体建筑,供奉燃灯古佛的庙堂反而成了学堂的附庸。去年十月,四十八军军部搬来此地,代军长张义纯来到此处,亲笔题写校名和“西山毓秀”四个大字。学堂四周有宋代开宝年间种下的八棵臭檀树和一棵银杏树,那是一位姓赵的和尚在古佛堂大庙住持香火时,九十岁的那年特意手植,以告诫后僧要像臭檀树样的清苦,兴庙创业,更要像银杏树一样的清静,保住僧侣的本色。 僧侣有僧侣的本色,军人也应有军人的本色,望着张义纯的墨宝,莫敌沉默了。张义纯的墨宝并不出色,中等偏上,过于追求军人的锋芒,反而显得不够中庸。莫敌对书法的理解是具有个人特色,在个人特色中只要反衬出传统道意,就是好字,张义纯的这四个字个人特色是够了,书法的道意反而落了下乘。 沿着学堂走了走,周围的千年臭檀树,虽不十分巨大,却是当年赵和尚所手植,算算宋开宝年到今,已是千年,若是当年留下,也算是一景了。臭檀,也称吴萸,深秋落叶,光杆度冬,一岁一枯荣,春天一到,便能抽出新芽,六七月开花,九十月结果。种子黑色,具光泽,性大热,可入药,是吴萸当归丸、木瓜吴萸煎两剂汤药的主要成份。唯一的那棵银杏树却十分巨大,高达十丈,腰围三丈,枝干张牙舞爪,很是威风。莫敌围绕古树走了几圈,吟诵着庙堂侧面赵和尚留下的诗:“陈桥告捷隐空门,古佛堂中念佛经;李广功高堪是梦,子房修道济生灵。”这位赵和尚应该是一位宋朝的皇室子弟,或者还曾参加赵匡胤的陈桥兵变,兵变成功,杯酒释兵权,他便遁入空门来到这里诵经礼佛,不求李广功高,只愿效仿留侯,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静居行气,广济生灵。作为军人,他并不认可这位赵和尚,面对外族侵略,正是我辈奋勇杀敌之时,即使血尽沙场,亦为善终。他更欣赏“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李广,为边疆稳定而挺身出征,虽五次大战,三次无功而返,两次全军覆没,最后因失道误期,含恨自刎,却留下了千古英名。自己也是一样,只求杀敌,不求建功,至于功高与否,且留予后人评说。 从庙堂出来,莫敌回到学堂侧面的驻地,正想钻进帐篷等开饭,却被人一把搂了个正着。 莫敌扭头一看,笑了,是李柏成,四十八军炮团团长李柏成。 “老大,大不够意思了,到了军部,竟然不找我。”李柏成叫道:“三天前看到通知你来军部的电文,就开始翘首以待,三天下来,真是望眼欲穿。如果不是炮团的人认出你们的人的圩场上买菜,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 “本来想去找你的。”莫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在铜锣寨,遇到一位老者,说了一些深沟铺的故事,上了心,一到古佛堂就直接到了这里,心想,反正明天才去军部报到,先给自己放个小假,参观参观这座古佛堂。” “想看庙堂,明天我陪你去看决心庵,那里比这里有看头。”李柏成说:“那里群山环抱,叠翠藏珠;环视四周,茂林修竹;远眺奇峰,心旷神怡。庙前有一口大塘,每当天朗气清之夜,月照波心似颗珠,银光四溢,美不胜收。” “在哪里?马上带我去看。”莫敌大叫道,拉起李柏成就往外走,问道:“这种大寺,香火一定很旺吧?” “屁!冷火消烟。”李柏成说:“三年前,138师驻扎在这里,有个恶棍为了想吞食决心庵的庙产,私下买通一位姓王的年青外来尼姑,咬定庙里的主持僧人伍和尚是汉奸,军法处把伍和尚给杀了,庙产被全部瓜分,只留一个叫王祥云的居士守庙,为佛像烧香换水,其余大小和尚一律返俗。” “那就算了,没有和尚的庙,能有什么看头。”莫敌停下脚步。 “当真不去?”李柏成确认。 “当真不去。”莫敌确定。 “那最好!”李柏成说:“让你的卫队,马上拆帐篷,搬行李,去我那里,早就给你备下了客房,哪里就至于在墙角边搞野战训练。” 莫敌笑了,交待卫队,让他们收拾好了就过炮兵团来,他跟李团长先走一步。 有了李柏成这个向导,深沟铺在莫敌眼中变得生动起来,两山三界东西岭,二水双梭大小桥,很多不起眼的东西,在李柏成的解说下,竟有了韵味。李柏成在深沟铺呆了半年,一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远山近岭,无不留下了他的足迹。 “你的炮兵团还那么无聊?”莫敌问。 “相当无聊。”李柏成苦笑。 “你上次不是说,把炮兵团拆散,一分为三,两个师各一,军部留一,怎么?没有实施?”莫敌问。 李柏成摇摇头,拉着莫敌走进师部后面不远的山凹,那里是他的炮团所在地。 李柏成告诉莫敌,之前是苏军长一直没有到位,他的炮兵团分拆计划不能实施。等到苏军长到了,一句话否定了炮兵团实施计划。按照苏军长的意思,炮团必须有密度有强度,一旦分拆,炮团的实力将全面下降,三减一等于零。不准分拆,大大一个炮团就跟着军部,每天擦炮,擦得炮管能当镜子。到深沟铺半年了,没有出过一回征,没有打过一次仗,每天喝饱喝足,最大的任务就是其它单位领导到四十八军来访时,作为受阅部队,次要的任务就是在上店大赶集时,把炮拉出去,耀武扬威。李柏成在说这些时,一脸的古怪表情。 走进炮团大门,很是气派,经过整编,炮团下辖三营二直属连,三营一色的克虏伯75毫米山炮,在桂南大战中,苏祖馨吃足了日军大炮的亏,在他看来,火炮的口径和射程是最重要的两个元素,宁愿减少炮的数量,也要把炮的口径和射程搞上去。因此,之前的70步兵炮全部上缴。二直属连一个是80迫击炮连,一个是辎重连,按照军长苏祖馨的观点,弹药比炮更重要,没有炮的弹药,还能够想办法使用,没有弹药的炮,连烧火棍都不如,因此,不仅炮营要带够自己的炮弹规定单位,还需要一个辎重连多准备一些弹药,以备急时之需。至于80迫击炮连,准确的说应该是警卫连,除了四门迫击炮外,全是手持中正式的步兵,负责营地的治安卫护等工作。 “这样也不错啊!”莫敌说:“有这样一支强大的炮兵部队,足可作为我们进攻的后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半年都没有见炮团出征的消息。” “出个屁的征!”李柏成指了指周围的群山,说:“这个炮团就是个摆设,没有炮团,军不成军,有了炮团,征不成征。” “为什么?”莫敌问。 “从这里到你的岳西需要走多久?”李柏成反问。 “三天。”莫敌回答。 “从这里到霍山但家庙需要多长时间?两天。”李柏成问完马上就自己回答:“到四十八军最远的的团级单位无为需要多长时间?七天。一个炮团收在深山,有用的时候才拉出去,黄花菜都凉了!” 莫敌笑了,不怪苏长官,要怪就怪大别山的路太过难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四十九) 第十二章战余(四十九) 军部就是军部,生活非常的军营化,天一亮,在嘹亮的军号声中,一天的生活开始。莫敌在军属炮团的出操声中,走出李柏成专门给他安排的客房,这是一个很小巧的院落,干净而舒适。让莫敌最为满意的是,院子里竟然有一枧活水,几条一劈为二的竹枧,把一条清澈的泉水从房子后面的山上引进院中,流在长满青苔的石碓里,长流不断。从石礁顶上漫出来的水,在院子一角集成了一个小池塘,塘里有鱼儿在游动。石碓旁立着一根小树桩,树桩顶部挂着一个竹子做成的水勺,也许是使用的时间长了,水勺颜色很深,发黑。洗漱完毕,有人给他送来早餐,一看就知道这是炮团饭堂做的,一碗白粥,一个馒头,一个煮鸡蛋,莫敌笑着向送餐的弟兄夸炮团的伙食不错,送餐的弟兄笑着说,白粥馒头大家都有,鸡蛋就是待客的了。莫敌点点头,这就对了。 不一会,检查出操的李团长走进了院子,莫敌的卫队这才三三两两的起床,莫敌让他们在炮团休息,自己在李柏成的陪同下,去了军部。 “先去政治部吧,人事由他们管。”李柏成说。 莫敌点点头,跟着李柏成只管走,绕了一圈田埂,又走了一截土路,才进到一个大庄院,这里不是之前176师的指挥部所在地,明显比较宽阔一些。一路上,有人跟李柏成打招呼,也跟莫敌点头示好。这些人,莫敌一个也不认识,不是麻埠的那一批,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部也差不太多。政治部在一个小院子的东厢,那是一排四间的房子,房子不大,早上的太阳从东边照进来,十分的明亮。 “这是政治部曾主任。”走在一位同是上校军衔的中年男子面前,李柏成介绍说:“这位是176师野补团的团长莫敌。” 虽然同是上校,但是军部的自己贵气一些,莫敌立即并步立正:“见过曾主任。” 曾主任呵呵笑着,回了一礼,伸出右手,说:“你好你好,莫团长,久仰大名了!” 莫敌询问道,自己只是接到一个到军部述职的电报,不知道应该跟哪个部门对接,只好先来政治部问问。曾主任笑着说,到政治部就对了。然后向莫敌说起自己与韦永成的关系,韦永成调到集团军后,推荐他接任原职。一席话,很快就拉近了之间的关系,莫敌也轻松了许多,这个曾主任,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寒喧完,曾主任拿起面前的电话,摇了两圈,里面传来机要室接线生的声音,曾主任让他转到副官处,找雷副官,确定对方是雷副官后,告诉对方,176师野补团团长莫敌到了政治部,长官打算安排什么时间听他的述职。雷副官在那边问了一句,有人回答,让莫团长立即过军长办公室来,正好苏军座、莫副座、杨参座都在,让政治部曾主任一起过去。 有了曾主任接手,李柏成先行回营,不知道莫敌的述职需要多长时间,他不可能在这里傻等。 曾主任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带着莫敌离开,脚下的步子有点快,比之前莫敌和李柏成散步式的节奏快了许多。不一会,就转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座院子里,这座院子比之前政治部的院子雄伟得多,门口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子,门槛也相当的高,腿要提得很高才能跨过。值班的哨兵认识政治部的曾主任,听曾主任说了两句后,直接让他们进去了。进到院子,人挺多,也很热闹,当中一个大天井,天井里有两棵大树,当中是整齐的青石条路,走的人多,石条很是光滑。左边厢房是副官处,右边就是参谋处,人出出进进,显得比较繁忙。头一进没有大厅,只有一道内墙与里面隔开,对称开了两扇侧门。绕过内墙,再进了一进后,又是一个大天井,天井的两侧仍然是厢房,正面则是一个大厅,大厅有八扇大门,只开了两扇,其它的都虚掩着。曾主任告诉莫敌,左边是杨参座的办公室,右边是莫副座的办公室,正面大厅是会议室,会议室的东头,有一道小门,小门里面,是军座的办公室。 曾主任带着莫敌,直接走进会议室。 四十八军三大头,齐聚其中。 看到莫敌走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莫敌很正规的立正敬礼,动作刚劲有力,虽然个子不大,但表现出来的气派不小。 三位长官,相对而言,比较熟悉的是杨赞谟,回礼后,杨赞谟迎上两步,一手拉过莫敌,走到苏祖馨面前,说:“天纵之前见过军座大人吗?”莫敌点点头,说:“见过的,在津浦路大战时,仰望过军座大人的丰姿,只是军座大人没有见过属下罢了。”苏祖馨笑了笑,说:“虽然没有交集,可莫敌团长大名还是听过的。” 莫德宏则主动跟莫敌打上了招呼:“一别数年,莫天纵如今在西六县已经打下了赫赫威名,天下莫敌,让人羡慕。” 莫敌笑了笑,说:“老百姓惯会扩大宣传,作不了数的。真要天下莫敌,不打上日本东京,还在大别山里磨蹭。” 杨赞谟笑道:“老百姓可能会扩大宣传,但不会虚假宣传,能够形成口碑,可不是一日之功,天纵不可妄自菲薄。” 苏祖馨指了指座位,让莫敌坐下。莫敌这才打量了一下这个军部会议室,大厅进伸不大,约有两丈,东西较长。大门正对处,挂着一幅大地图和几面青天白日的旗帜,却不是主席位之所在。主席位在大厅的东头,东头墙上,悬挂着先总理中山先生的遗像,像的两边,照例是十二个大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大厅里没有大会议桌,只有东头主席位前有一个桌子,在里侧有一个书记台。大厅里,五人一排的座位,并列了八排,也就是说,这个会议室,可以召开四十人左右的会议。 只有莫敌一个人坐在这五人一排的位置上,第一排的正中央。苏祖馨坐在东头的主席位,主席台的右侧是莫德宏,左侧是杨赞谟,曾主任则选择了书记台,掏出怀里的派克钢笔,准备充当书记员的角色。 莫敌陈述了自己从去年成立野补团至今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军部早就清清楚楚,让莫敌再说一遍,只是想知道莫敌对此是一种什么态度而已,这是一种官场惯例,态度决定一切。莫敌说得很简洁,就事说事,没有作任何的夸耀,相对而言,梅城战役、袭击大龙山机场、袭击高松号一笔带过,岳西根据地的建设,野补团如何生存,则介绍得比较详细。十九个兵站的建设,公路的整理,贸易的开通,以及五河军屯等等。苏祖馨对于莫敌的梅城攻防相当的感兴趣,问了不少战术上的问题,得到莫敌的详细讲解后,表示满意。莫德宏则对岳西根据地的建设上了心,问:五河军屯粮熟,能否确保野补团的供应?当知道不仅可以供应野补团,而且供应完176师师部后还有余量时,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杨赞谟没有就莫敌的述职进行提问,而是问莫敌,对这次138师在桐东大败有何看法。 莫敌偷偷看了一眼莫德宏,这是他的下属,真心不太好说,只好吞吞吐吐的说:“138师才从淮南地区迁来巢湖地区,还有一点水土不服,之前有新四军林维先部牵拌,之后又有和平建国军王占林纠缠,以至于出现之前桐东发生的情况。” 杨赞谟知道,莫敌肯定不会当着莫德宏的面说138师的不足,继续问:138师之前已经水土不服,现在从明光来了个李本一和龚庆元,是不是使得这种水土不服更加严重?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对这片水土服起来。 莫德宏知道,自己不表态,莫敌一定不会对138师有任何的贬辞,告诉莫敌,自己现在是四十八军的副军长,不再是138师的师长,138师目前的情况,他也十分忧心。鉴于莫敌在岳西开创的经验,能否把这种经验推广到138师去,让他们水土相服。 莫敌摇摇头,为难的说,非一日之功所能奏效。 杨赞谟听出了莫敌的弦外之音,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有效的。于是说:“我们也知道,急是急不来的,但是尽快把根扎下来,时不我待。这次你袭击高松号,给合安线带来了一点时间上的缓冲,一个星期过去了,据军统消息,最多一个月,第二次补充人员将到达安庆,一旦人员到位,夹击合安线就将展开,如果到时138师派不上用场,我们就会相当的被动。你应该知道,仅凭一个176师,是无法完成截击任务的。” “不是说,138师李师长会把刘青龙团带来吗?”莫敌问道:“有了刘青龙团,138师就满编了,拿到什么地方都能有一战之力,怎么会派不上用场呢?” 莫德宏叹了一口气,说:“还是不能解决粮食问题。” “粮食问题?”莫敌不明白了,问:“138师自筹粮食的应该只有一个野补团吧,其它部队的粮饷不应该全额由集团军下拨吗?” “全额下拨!看你如何理解了。”莫德宏笑了,说:“以176师为例,目前真正全额拨付粮饷的的只有师部。其它三个团,各据一个县,所有费用,羊毛出在羊身上,均由县财政负责,财政不足的,由省政府补足,粮款及军饷一率以法币的形式下拨,再向当地市场购买,粮价略低时,粮款基本足够,如果粮价偏高,就有可能饿肚子,甚至在一些日伪军影响严重地区,法币根本就买不来粮食。岳西是个弱县,所有产出无法承担起一个团,因此才批给你们驻扎,如果岳西的县财政能够与霍山持平,你们野补团就不能再呆在那里,要让出来,给主力团进驻。” 莫敌有点惊愕的望着莫德宏,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岳西这块根据地,是因为,那是一块别人不要的等外贱地。岳西是个新成立县,人口少,土地零散,之前又是严重的赤区,加地处大山深处,交通困难,一句话,县财政太差,收入太低,上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才便宜了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的野补团在岳西半年,竟然搞得风声水起,不仅成功养活自己,还有余力让176师师部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不说这么多的因为所以。”苏祖馨插嘴说:“这次让你出任军参谋处长,就是要解决138师的吃饭问题,一个县养活一个团,不要说去打别人,起码不能让别人来打自己。一会,你去政治部把任职档案处理一下,军参谋部主任兼176师野补团团长,别把顺序搞反了。明天出发去138师驻地但家庙,实地考查之后,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莫敌立正,回答,保证完成任务。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军长,有点霸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 苏祖馨站起身,其它人也跟着站起身,苏祖馨很客气的走到莫敌面前,主动跟他握手,说:“先去参谋处看看,知道自己的地盘在哪里,然后才好办差。”莫敌立正敬礼,应了一声“是”退出了会计室。 苏祖馨和莫德宏站着没有动,杨赞谟跟曾主任陪着莫敌走了出来,走到外间的西厢参谋处,杨赞谟领头走到进去。“各位,放下手里的活。”杨赞谟笑着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参谋处新上任的莫主任,鼓掌欢迎。” 参谋处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掌声里,夹杂着更热烈的议论声。 莫敌也一脸的笑意,向大家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掌声告一段落,一位少校军官从人群中走出,对莫敌敬了个礼,高声说:“四十八军参谋处副官吴中玉向长官敬礼!参谋处人员应到二十一人,实到二十一人,请长官指示。” 莫敌伸出手,主动跟吴副官握手,笑着说:“参谋部门,可随意一些。” 在吴副官的带领下,莫敌认识了下面各部门的负责人,其中有一个曾经在麻埠认识,并无深交,也打了两个哈哈,双方都扮出一份很熟悉的样子。参谋处这一排厢房一字排开五间,中间是大厅,两边各两间,最左边的一间的资料室,紧接着资料室的是机要室,五台电报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当中的大厅是参谋作战室,大多数人都集中在这里,大方桌,大比例作战地图,可以开会,也可以讨论。右边第一间是参谋处副官室,再进去是主任办公室。莫敌没有来之前,这个主任办公室一直是杨赞谟在使用,杨赞谟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内院参谋长办公室的时间还要多。莫敌来了,办公室自然就归了莫敌,但是莫敌估计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很快就会成为杨赞谟的地盘。 走到莫敌的办公室,很是简洁,一张大办公桌,后面是一大板的博古架,博古架里放了一些瓷器和卷起的画轴,一张大太师椅是主人位,侧面两张官帽椅,一个高茶几配成一套,此外就是四张鼓型凳。杨赞谟把莫敌让到主人位上坐下,自己和政治部曾主任坐在一侧的官帽椅上,吴副官早已经把茶递了上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杨赞谟笑着问,再补充道:“与做团长相比。” “没有可比性。”莫敌回答:“作战部队,一切从简,这种家俱,那是用不起的。” “别说作战部队,就是我们政治部,那也用不起。”曾主任说。 “那是,政治部嘛,必须简朴一些。”杨赞谟说:“特别是你曾大主任,大金表就不要挂在表袋里了。” 莫敌看了看政治部曾主任左边上衣口袋边吊出来的金链子,也笑了,说:“怀表是好东西,听说有人因为怀表挡子弹,捡回了一条性命。” 曾主任大笑,说:“我才没有想用到这个功能,只是不愿意戴手表,压得手腕太重。” 三个人在这里讲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杨赞谟让莫敌跟曾主任一起去往政治部,办理相关手续,办完后,再回军部来,自己在参谋长办公室等他,有些问题还要再交流一下。 从政治部回来,已经是午饭时分,军部有自己的食堂,主食吃的是米饭,菜就比较简单,红烧豆腐加菜干,没有肉。参谋处有人给莫敌办了饭卡,打了一份饭,送到参谋长办公室。 “一边吃一边聊。”杨赞谟也有人送来菜饭,菜式、份量与莫敌的一样。 莫敌看着碗里的饭菜,笑道:“军部的日子过得比我想像的清苦!去年我在麻埠的时候,因为没有饭卡,平时都是带着警卫连自己解决伙食,西淠河里的鱼吃了不少。” “现在你们在岳西的伙食怎么样?”杨赞谟问。 “我们有青菜萝卜,没有菜干。”莫敌说。菜干是上头统一调拨的,拨不到团一级的头上。 “天纵,这是调你到军部任职,我也是从过渡的角度考虑。”杨赞谟说:“韦永成和唐如儒的想法我知道,去集团军开会时他们跟我说了,你必须脱离一线作战部队,才有可能得到返校回炉的机会,不然的话,你很难走出目前的困境,得到突破。” 莫敌点点头,他知道,这次自己来军部任职,肯定是朋友们操作的结果,在四十八军,作战一个团长,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后台,与自己目前这些长官的关系,莫敌只能说很一般,特别是韦永成调离后,就再也得不到军部的消息。杨赞谟能够出手相助,一来是因为上一次大洪山作战结下的善缘,二来是抹不开韦永成唐如儒的面子,韦永成这个全中国仅有独一的蒋家附马,唐如儒更是日本人谈之而色变的支那无赖,在二十一集团军,那是一种很超然的所在,如果说李品仙在二十一集团军还能给谁一点面子,那就是这二位了。 如果自己一直在下面作战部队当团长,无论是师一级还是军一级,都不会让自己离开,毕竟,在西六县这块土地上,自己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因此,韦永成和唐如儒的招数就是釜底抽薪,先把自己从西六县解脱出来,从一线作战部队中解放出来,然后再安排到军校学习,有了文凭,有了资历,有了四年的上校历史,很快,就能扛上将军的肩牌。自己在军队中没有后台,最早跟随的张光玮李本一等人也还在拼搏着自己的前程,对自己无法照顾,韦永成唐如儒这些朋友们能够做这个程度,难能可贵了! 杨赞谟知道莫敌这次出来没有带电台,准备让机要室提供一台电台随莫敌行动,莫敌拒绝了,他说,一会去发个电报给野补团,让野补团派一个机要组从天堂畈直接过霍山但家庙汇合就行。但是,对于杨赞谟的谈化野补团的提议,莫敌很是认可,毕竟,野补团不能因为离开了他就战力大减,甚至于活不下去。 晚上,莫敌仍然住在炮团,晚餐杨赞谟来炮团一起吃饭,还违规喝了点小酒,莫敌卫队的弟兄一天没事消磨时间,去到西山里打了一天猎,到也有所收获,四只竹鼠每只都有四斤多,炒了一锅,野鸡肉虽然有点柴,炖汤不错,鲜甜。吃得长期吃食堂的杨赞谟大为满意,他在军部也有自己的卫队,可惜没有小厨房,打回来也只能交给大食堂大家起吃,久而久之,就没有了打猎的积极性。李柏成对杨赞谟说,想吃什么,让人来炮团说一声,这里什么都有,很方便。 第二天一早,莫敌很郑重其事的向苏军座与莫副座告别,带着自己的小卫队,离开了深沟铺,步行到漫水河后,租了一条小船,直下霍山县治所在地,衡山。上次从麻埠回来,到了黑石渡后,弃船登岸,走的是旱路,一天的急行军下来,走得相当的辛苦。这次到了漫水河就坐船顺水而下,相对而言,速度快了不少,也舒适了很多。 从漫水河到黑石渡的船,是一种窄体小船,主要动力是竹篙,长长的竹篙带着铁篙头,插进水里,船尾的船夫用力一撑,船便开始往下漂,之后主要工作就交给船头的船夫,一条竹竿左右轻点,船便沿着水流行进。漫水河,河面不大,水流湍急,不少地方,还因为水流过急卷起细小的浪花。整个水流,大多在崇山峻岭中绕行,夹岸青山入云,十分幽静闲适。船尾的船夫大多数时间都在吸烟,喷出的白烟,给寂静的河面带来几分生气,间或几声咳嗽,更在两岸激起阵阵回声。 莫敌卫队很有才,采用背靠背的方式坐在船上,互相倚靠。莫敌的座位是特设的,是一把竹制的躺椅,放在小船的前部。莫敌敌裹着棉衣,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景致,倒也生动有趣。昨天在参谋长办公室,杨赞谟告诉莫敌,本来上报莫敌今年的进修计划被军令部刘斐厅长否决,原因还是那一个,西六县这块地方,莫大团长离开了,没有人能够顶上。要求在一年的时间里,把后备人员培养出来,在莫敌离开后,能够确保这一地区的平稳,不求进取,起码要保持现状。晚上吃饭时,莫敌想了很久,把之前在青天铺时何得贵的意见进行了转述。杨赞谟对此很有兴趣,原则上同意何得贵把辎重大队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后勤单位,有自己的权力和义务,推而广之,如果此方法行之有效,可以全方位推广,毕竟目前的大别山军管区已经出现严重的经济问题,特别是第十一集团军面临取消,八十四军划归二十一集团军管辖,所有的粮草军饷均需要一个小小的大别山区支撑,为此,后勤压力极大。莫敌的野补团在岳西的军政一体化管理,给大别山地区的桂系打开了一扇门,必须进行有效的尝试。接下来的这一年,莫敌的主要工作就是把之前在岳西的做法系统化,规范化,然后干手净脚的去学校补训一年,而不是进修两年。 莫敌知道,自己在这个方面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只能明知艰难亦要迎难而上。毕竟,在西六县,再凭自己的优势打四年,也许还是原地踏步。是时候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了,进一步海阔天空。 随着船只的轻轻摆动,莫敌闭上眼睛,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一)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一) 当暮霭笼罩着河面时,船到了衡山码头,在码头侧面停下,码头上的扛夫远远的看到一条船靠岸,以为有生意上门,围过来一看,是一行军人,失望的哦了一声,四下散去。莫敌一行人下得船来,把行李搬下船,活动活动屈了一天的腿脚,沿着码头台阶走了上去。从这里到但家庙还有三十里陆路,今天即使赶到也是半夜,莫敌不想赶路,在衡山住宿是个不错的选择。衡山是霍山县的县治所在地,莫敌袭击观光轮后在这里闲置了一段时间,把大街小巷混了个透熟,哪里有吃哪里有住心里有数。 淠河到了这里,与上游漫水河相比,十分的宽阔,码头边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临水的台阶上,女人们在淘米洗菜,一片喧嚣。 莫敌记得,霍山县政府距离码头有一段距离,前年他被闲置时,176师师部也临时安置在这里,师部就在距离县政府不远处。后来因为师部人数太多,给本地的安置工作造成较大的压力,不得不搬到深沟铺。去年,军部从麻埠迁出,也曾考虑过把据点放在衡山,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放弃。138师从六安迁出时,也曾与当地政府协商,当地政府仍然不同意,认为县城里驻兵太多,有可能扰民。最后,以霍山县党办和政府同意提供138师野补团的基本口粮为代价,成功把138师师部拒之县城之外,放在三十里外的但家庙。 霍山,有山有水有平川,西部山地有特产,东北则是产粮区,一条淠河成为联通霍山全境的纽带,上通六安正阳关,左通麻埠立煌,上游可通漫水河、磨子潭,全面带活霍山的经济。在一个县里,驻扎着四十八军军部、138师师部和138师野补团,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难以承受巨大的物资需求。四十八军军部、138师师部是费用全额拨付单位,他们给当地经济带来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在经济能力可以承受的基础上,消费越多,社会越富。相对而言,莫敌野补团所在的岳西就完全不同,经济基础较差,物资供应严重不足,因此,野补团不仅要帮助当地搞活经济,同时还要进行生产自救,十九个兵站和五河军屯就是在这种形势下产生。而驻扎在霍山就不同了,有钱就能买到东西。 站在台阶上,莫敌远望淠河,水面帆影点点,晚霞映着波光,好一派繁华景象。 随着最后一名卫队弟兄抬着行李走上台阶,莫敌也拾级而上,当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中,面前的一幕差不多让他叫出声来。 一队国军士兵,荷枪实弹,整整齐齐的排成一行,一个肩扛少将军衔的男子,迎着自己走了过来,莫敌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原地,发楞发傻。 “天纵!”男子走到莫敌身边,一把将他搂住,奋力的摇晃起来。 “李广兄!”莫敌也一把搂住对方,大叫起来。 来人正是新任138师副师长,代师长李本一少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两伙人合二为一,来到小南岳大旅店,李本一早就订好了房间,把住宿安置好后,两人带着卫队来到旅店后面的餐厅,两伙卫队的弟兄们在大厅里坐了三桌,李本一和莫敌两人让旅店老板开了个雅间,慢慢的喝了起来。 “你笨啊!”李本一笑了:“军部参谋处长要来138师视察工作,能不给我电报通知啊。” 莫敌一听也笑了,估计自己一出发,电报也就同时发出了。 李本一接到电报后,估算了一下,莫敌的行程今天只能到衡山,于是带着卫队来到了衡山,让人在河边守候,一旦发现莫敌的踪迹,立即出迎。 “郊迎三十里,李广兄,足见深情。”莫敌说,貌似开玩笑,心头还是有几分感动,毕竟是十几年的老兄弟了,无论距离多远,无论分别多久,心永远靠得很近。 “本来也不想迎这么远,不知怎么走啊走,就走到这里了。”李本一说:“也好,正好私下喝一顿,到了军营,就不能喝酒了。”李本一是个很严谨的军人,不同李柏成,也不同莫敌,在自己的军营中喝酒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要喝也是去别人的营中喝,在远离军营三十里的地方,那就无所谓了。 “不是听说龚庆元和刘青龙两位也跟你来了吗?”莫敌的意思是怎么不见他们到来,语调里有点小怪李本一,龚庆元与莫敌也有相当深的交情,也希望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老龚和青龙还在蚌埠。”李本一说:“这边的粮草不足,我让他们先在蚌埠弄几批物资过来,老龚预计会明天晚上押第一批物资到,第二批是梁宜生负责押运,第三批由赵学良负责,刘青龙负责最后一批。明天一早,颜俊隆带野补团就去下符桥淠河码头边搬运,这段时间,野补团就当运输大队用。”把野补团当运输辎重队用,李本一有点不好意思,面前这位,也是野补团团长。 对于把野补团移作他用,莫敌很无所谓,他的野补团,也曾干过搬运汽油桶的勾当。只是对大规模从蚌埠购粮有点不解:“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粮食缺口?霍山也不像是缺粮的地区啊!再一个,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购粮,不是一个县提供一个团的补给吗?” “哼!”李本一冷哼了一声,说:“军部、138师师部和野补团的物资供应,已经是霍山承受力的极限,要知道,还有三个团集中在舒城,舒城可没有这么强的物资供应能力。虽然413团只剩下一百多人,加上412团和414团,也将近三千人,每天的消耗,不是一个小数。这次从蚌埠调来粮食,也只能暂解目前之困境,所有的费用由集团军提供,仅此一次,接下来如果不能走出去,不能获得自己的给养地,138师处境堪忧。莫德宏长官越来越糊涂了,升为副军长后,竟然当上了摔手掌柜,把138师扔给了颜僧武,颜僧武本来就不熟悉138师的情况,加上又从六安淮南换防到庐江无为,更是眼前一摸黑。运气好,回了南宁,还升了一级,成了135师师长。颜僧武这一走,138师就完全垮了,在庐江无为一带,为筹集粮草,以抗日为借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创下了宁让鬼子杀,不要一三八的鼎鼎大名。我现在最担忧的是,138如果不能再走进无为庐江等桐东地区,怎么办?我想当地百姓,不会再接受这样一支臭名远扬的队伍。靠从外地调粮,一次两次还可以,完全依赖这种方式,不现实,没钱。” 李本一也是瘪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宣泄对象,酒还没有开始喝,就滔滔不绝起来。莫敌很理解,这种烂摊子,搁谁头上谁都不爽。 “明知是个料摊子,那你又屁颠屁颠跑来接?”莫敌笑道。 听到莫敌这句话,李本一的脸腾地红了,抄起面前的酒杯,也不让莫敌,一口就喝了下去,说:“上头调你,你不来?”很牛气的说了一句之后,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小了下来:“我承认,有私心。这几年,先是在罗田做县长,县党办主任,之后又在明光做专员,很是当了几年的地方官,搞经济,搞清肃,搞得一头雾水。从骨子里来说,我还是个军人,想念枪林弹雨的日子,听徐平说有这个机会,我能不争取嘛。为了得到这个职务,我把三合公司的股份让了一些给李品仙,本钱不可谓不足。原本想,这是我之前的老部队,虽然离开了几年,多少还有一些熟面孔,工作开展起来,相对容易。对于138师的状况,我有最差的预估,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糜烂到这种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设想。” “糜烂好啊!”莫敌笑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138师不糜烂,又由何体现出李广兄的非凡手段。” “我有个屁的手段!”李本一大笑,说:“你来了,就好了,我知道你小子是这块土地上的坐地炮,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138师的出路,你得帮我找。” “哦!还赖上我了!”莫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是军部参谋处长,不赖你赖谁?”李本一端起酒杯,举向莫敌:“干杯!”婉仿佛这一杯喝下去,就是签好合同盖上章。莫敌倒也没有推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协助李本一解决这个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办法总比问题多。去到138师之后,与龚庆元合计合计,看看三个臭裨将能不能顶上一个诸葛亮。 两人在一起聊了很多,聊到徐平,聊到当年的津浦南路作战,再从浙江於潜聊到当年北伐,当聊到寿城招兵和雁山受训时,不知不觉两人都醉了。 第二天一早,找到一家本地小有名气的食肆,每人来了一碗红芋摊粉,再吃掉一大盆蒸红薯后,租了一辆马车,拉上莫敌一伙的行李,向但家庙出发。 两天时间,莫敌从霍山县境西南部山势雄峻,谷深坡陡的大别隆起区,到县境东北部河谷宽阔,丘岗平地相间的淮阳褶皱区,地形地貌变化宛如两个世界,靠近但家庙,成片的农田越多,显然,这里才是霍山的粮区。 身处产粮区却无粮可食,莫敌也是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二)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二) 与龚庆元的重逢,莫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句“龚兄!”一个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几年不见,龚庆元明显见老,算一算也是四十上下,正是成熟男人的时候。 “意外意外,当真意外!”龚庆元看着莫敌,惊喜的不停的重复这个词。他知道,再次来到四十八军,迟早会见到莫敌,但是在第一天就能与莫敌会面,意料之外。莫敌作为军部派出干部,以参谋处主任的身份来到138师,也让龚庆元大为赞赏,认为四十八军不愧为抗战雄军,长官部的人有头脑有见识,知人善任。 与李本一、莫敌一起到但家庙西头迎接龚庆元的还有原138师参谋长,现任138师副师长的崔坚。 看得出,崔副师长对于龚庆元的欢迎是发自内心的热情,也许是因为有他的到来,自己才得以升上一级。在莫敌向龚庆元表达了热情之后,崔副师长的态度相比莫敌,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参谋长不仅没有降职反而升为副师长,不仅莫敌看不懂,连李本一都认为是上头有人。当年李本一在138师时,这位还没有来到,当时的参谋长是粟天一,粟天一调到第五战区任13游击纵队司令后,由副师长陈敢兼任参谋长一职,之后陈敢调任安徽省军管区副司令,才不知道从何处调来一个崔坚。 李本一到但家庙上任已经三天,这三天中,几次跟崔副师长交流意见,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听从上峰安排。至于崔副师长自己,似乎一点主见也没有。因为同在四十八军中,莫敌对这位崔参谋长有一定的了解,这是桂系的老人,在民国二十五年第四集团军成立时,崔坚就出任夏威十五军参谋处上校处长,在上校这一阶级中逗留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出一大截。138师出了事,他不仅没有被追责,反而升为副师长,而且军衔也升了一级,成为少将。事出反常即为妖,莫敌认为,这种不正常的升职升级,应该预示着新出笼的崔少将要走人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龚庆元和崔坚,李本一悄悄的问莫敌:“天纵,你说这位崔副师长的热情是真实的还是作伪?” 莫敌笑着说:“我认为是真情实感,毕竟,老龚的到来,让他向上走了一大步,这位崔副座,在上校衔上停留的时间,犹在我之上。” 李本一大笑,说:“不是一回事,他是老上校,升上校的时间,比我还早一些,他是广西将校讲习所毕业的,真正的老资格。只是这个人,有点固执,不会变通,我这几天,跟他谈事,他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听从长官安排。你想想,在大别山东部这种与日伪杂花地带,如果事事听从长官安排,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怎么才能灵活机动的解决实际问题。” 莫敌看了看前面的两个背影,年龄上差不多,崔坚略长,身高也差不多,龚庆元不胖,崔坚就更加瘦条,而且还有点跎背,走路明显的外八字,脚下也像老人似的一拖一拖,这种精神头的人,之前独掌138师,可以想像,138师走到今天这个状况,也不奇怪了。“当年陆都督时代成长起来的人,都有一个特点,服从和盲从,你应该跟那个时代的人接触得比我多,了解更深一些才是。在我看来,陆都督讲习所培养出来的人,当主官都不怎么样,不过做手下都很称职。我听王赞斌长官说过,十年前,广西军界最好的搭配是保定的主正,本土的协从。” “你我都不是保定的,不是照样主正。”李本一笑着反驳,这句话,他也听过,只是不太服气而已,保定军校,已经是过眼云烟,曾经在广西雄极一时的保定派,也随着廖磊将军的逝去而淡化,黄埔系,中央系正在全面替代。 莫敌笑笑,自己没有领到文凭,什么系都不是。 “与这种人搭伙,也是个累。”李本一说:“不推不动,一推一动。不过也有个好处,对上峰的命令绝对执行,无条件执行。” “这就足够了!”莫敌说:“李广兄,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不是他的工作搭档,而是他的上峰,你的命令,他无条件执行。” “啊!”李本一楞了一下,嘿嘿笑了起来,可不是这个道理。 在但家庙师部举行的接风宴很有李本一特色,李本一讲究的是官兵同乐。龚庆元的第一批押送部队是两个连,因此接风宴就成了师部几个主要长官,为新来的两个连进行接风。接风宴由副师长崔坚一手操办,吃的是盆菜,也就是传说中的一锅出,素菜打底,荤菜盖面。荤菜也不复杂,大块猪肉而已。一个班一盆,秩序井然,没有酒,米饭敞开供应。李本一的主席与士兵们的宴席菜式完全一样,也是一大盆,唯一的不同是就餐条件,士兵们的酒席没有桌子,甚至连凳子都没有,大盆往地上一摆,围着大盆,蹲下一圈就开吃。李本一的主席是有桌子的,还有椅子,坐在椅子上的除了之前那四个人,还有师政治部主任戴家谨和师后勤部主任刘荣春。此外,龚庆元带来的两个连长也陪坐末位。 用风卷残云来形容接风宴是相当适合的,不到五分钟,各班就站起来离开,盆菜吃得干干净净,每人的碗筷就一点不沾油星,整齐的摆在盆里,跟没有使用过一样。这个场面把莫敌看呆了,问身边的连长,每次吃饭都这样吗?连长告诉他,刘青龙的这个团,这两年在明光一直跟着李本一,吃饭光盘,是李本一的最低要求,需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绝不可浪费。莫敌摇头不止,相对李本一的治军严谨而言,自己的野补团就有点散慢了,甚至说有一些匪气。 比士兵们多吃了五分钟,李本一们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吃不言寝不语,李本一做得十分到位,在他看来,军营就是军营,在军营中,一切行动都必须像个军人。莫敌暗暗摇头,幸亏自己不是李本一的下属,不然,这种要求,会把自己瘪疯。两个连长听到吃完起立的口令,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辞,要回连部。把吃得一肚子紧张的两个连长放走之后,一行人回到师部作战室,泡上一壶茶,慢慢的谈心。 “龚参座这次能够在蚌埠筹到多少粮食?”后勤部主任刘荣春问,这位原本是414旅827团团长,撤销旅一级建制后,因为年龄偏大,进入师部当任新职,所部由颜俊隆率领,改组为野补团。 “蚌埠的粮食比六安的便宜一些,师座让人送去的钱,全部买了,大约有十万斤左右。”龚庆元说:“只是从蚌埠到霍山运输不便宜,连运费,成本就上去了。” “那也好过在舒城,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刘荣春说:“十万斤粮,送到舒城后,能吃一个多月了!昨天接到舒城412团团长何述圣上校的电报,库里的粮食最多还能吃到明天,后天一早,肯定断粮。参座这第一次两万斤粮,可算是解我燃眉之急,不是开玩笑,真的要饿肚子了。” “十万斤粮,也只能作一缓冲,一来是没有钱,集团军救助也只能有这一次,一个月之后,如果我们仍然不能把自己的驻地拿下来,饿死也是咎由自取。”李本一说:“138师,上面给了我们四个县的辖地,如今只剩两个,纵观安徽全境,辖区越打越窄的也只有我们138师了。我想听一听,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坐吃山空,等上边救济,还是果断出击,收复失地。” 听到李本一的话,大家都不敢作声。上一次413团在桐东失利,连累414团也丢掉了庐江,三个团一起挤在舒城。舒城是何述圣412团的辖区,养活一个412团有余,却无法养活更多,虽然413团的人数所剩无几,三个团加起来总人数仍然可观。新来的刘青龙413团是个满编团,一旦全部到位,到哪里安身?霍山还是舒城? 二十一集团军和安徽省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很明确也很有问题,138师三个主力团,412团舒城,413团无为,414团庐江。舒城没有问题,问题是庐江和无为,庐江除了414团之外,还有一个和平建国军的王占林团。而在无为,413团在去年十月来到无为时,这里可谓七十二路反王八十一路硝烟,有游击挺进军,有和平建国军,有新四军,有土匪,有江霸,还有日本人。413团夹身其中,呼吸都困难,更不用说要求当地政府承担军粮军饷了。难怪被弄得灰头土脸,连莫敌也表示同情。 “我的想法是,尽量节省粮食,减两餐干的为一干一稀,至于菜,能不吃就不吃吧。”崔坚的话,透着一股的无奈。 “再省,这些粮食也吃不了多久,就算能多拖一个月,拖完那一个月怎么办?”李本一问。 场面一片死寂。 莫敌忍不住了,说:“省,不是个好办法,还是要想办法弄才行。” “我也知道,省不如挣。”崔坚哀叹:“问题是怎么挣!” “怎么挣?有枪有人还不容易,大了不起,抢!”莫敌笑了。 “抢谁?”龚庆元乐了,莫老大还是当年的莫老大,没有什么改变。 “第一顺位是抢日本人,第二顺位是抢和平建国军,第三顺位是抢土匪湖霸,第四顺位是不法商贩。”莫敌手指头一搬,差不多一拳头。 龚庆元点点头,拉着崔坚,说:“副座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把巢湖一圈的敌我态势介绍一下,我们一起想想,从什么地方开抢。” “真的要抢?”崔坚惊讶的问,他认为,莫敌是在开玩笑。 李本一也望着龚庆元,他当了近二十年的兵,堂堂正正的打仗,清清白白的杀人,没有干过这种污七八糟的事,一下子,他有点回不过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三)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三) 第一顺位是抢日本人,第二顺位是抢和平建国军,第三顺位是抢土匪湖霸,第四顺位是不法商贩,目标既已定下,接下来就是选择。选择采用的方式是排除法,首先排除的是日本人。距离舒城最近的日军驻扎在合肥,之前138师驻扎在六安时,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对于日本人这支军屯性质的二流部队,他们有很深的了解。一一六师团于1938年5月15日以第16师团留守人员组建,辖两个步兵旅团,一成立即编入华中派遣军,先属11军,参加过武汉会战、南昌会战,因为在作战中损失较大调往13军,作为驻防部队一边修整一边治安,同时还要作为第二梯队养精蓄锐,有朝一日杀上一线,与中国中央政府军血拼。目前,以师团长篠原诚一郎为首的一一六师团司令部驻地在巢县,清野直之第119旅团是莫敌的老对手,驻守安定,尾崎信行第130旅团则驻守合肥,在六安合肥之间与138师团拉锯的就是这个旅团。采用主动出击的方式,哪怕是采用打劫的方式,从130旅团身上捞便宜,138师从师长到士兵都没有这个胆量,他们深知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目前驻守六安的是第七军,与130旅团形成下面冲突的也是第七军,138师不会捞过界。 既然日本人不能成为失去的对象,那就退而求其次,抢和平建国军。合肥有沈席儒的第五师,还有三个守备团。第五师的三个守备团其中一个还是玩笑,那就是舒城守备团,舒城完全掌握在138师手里,和平建国军不可能染指。相对而言,有抢劫机会的是王占林的庐江守备团。王占林的庐江团,过去一直搞不明白隶属,他是在安庆刘作欣第六师的协助下发展起来,而庐江从地域上划分则更靠近合肥,最重要的是王占林在南京有人,不服刘作欣也不服沈席儒,从而成为一个独立存在。这次明确为第五师下属,才把隶属确定,其结果是刘作欣乐得不管,沈席儒懒得过问,王占林仍然是独自为政。去年十月,138师414团开到庐江,与王占林打了几仗,互有胜负,总体而言,414团吃亏较大。不是414团团长韦介伯笨蛋,而是因为王占林先入为主。王占林这几年在庐江的经营,虽然不至于把庐江弄得铁板一块,但是风评不差,他大搞贸易,从南京等地调入大量物资,与当地产品进行交流,搞活了经济,还搞富了平民,最重要的是,他肃清了巢湖西部的匪患,渔民能在湖上安全劳作,而不会遭到抢劫。新四军撤出无为,一一六师团搬到巢县后,濡须河漕运完全落入敌手,补充物资从濡须河漕运进入巢湖,直接到达盛桥等地,不需要再通过安庆等地中转。有了地利人和,单凭一个414团,想憾动王占林在庐江的地位,不容易。 龚庆元听到崔坚的介绍,第一想法就把这次抢劫对象锁定王占林,在他看来,一个和平建国军守备团,水平有限,战力有限,就算是占据地利人和,优势也十分有限,所谓尽是胡椒也不辣。莫敌也与龚庆元有同样的意见,莫敌跟王占林在望江打过交道,王占林输得很惨,就这么一个角色,来到庐江后,享尽地利人和,就算他化身为龙,也不能升天。 莫敌认为,之所以138师414团不能在与王占林的交流中占居优势,原因还是归结于414团的领导人,一将无能,牵累三军。 在崔坚和戴家谨的介绍下,龚庆元和莫敌对414团团长韦介伯有了粗浅的认识。韦介伯,生于1903年,今年三十八岁,贵州贵阳人,贵阳讲武堂毕业。民国二十四年赤军过境,王家烈势力被薛岳架空,王家烈军残部周芳仁等率领2个团的黔军逃入广西,其中就有担任营长的韦介伯,此后,韦介伯就一直在桂军中生存发展。抗战暴发,韦介伯担任陆军第48军138师412旅824团团长,进入前线,参与了徐州会战、津浦路南段攻防战,在霍山鹿吐石铺,824团全力出战,终获大捷,成就了韦介伯的善战之名。 政治部主任戴家谨补充说,韦介伯身材魁梧,像貌堂堂,一表人材,治军极严,正直无私,敢作敢当。文武双全,下笔千言,口若悬河,能说会道。军营传“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韦介伯讲话。”拉开话匣子,古今中外,天南地北直说得你脚站麻了为止。 这样的人才,应该不至于在庐江站不下脚跟,莫敌和龚庆元十分不解。 最后,还是李本一的一句话定了调,明天,野补团和刘青龙团第一批到达的两个连,把第一批粮食送到舒城,同时去的,还有师长李本一,副师长崔坚、参谋长龚庆元、军部参谋处主任莫敌。但家庙的留守,由政治部主任戴家谨和后勤部主任刘荣春负责。行军路线是但家庙到万佛湖,电令驻扎在万佛湖的韦介伯部到毛岭板桥对接。在李本一看来,第一批的物资是粮食三万斤,野补团一千人,不带武器,每人负重三十斤,走二十里路,不算艰难。之后的二十公里,则由414团一千多人负责,也不劳累,还能增加略过速度,同时也省下一笔运输费用。 崔坚有点意外的望着李本一,在这两年138师的一惯做法看来,韦介伯的414团是主力团,以作战为主,不参与物资运输的工作。运输物资的工作应该由野补团负责。李本一的命令很明确,野补团把物资送到毛岭后,交给414团,然后返回但家庙,414团负责把物资运回驻地。但是一直不从事这个工作的414团,是否能够承担起这个工作,不好说。 对于414团是否配合,后勤部主任刘荣春几次想开口提醒,看看崔副师长不作声,也选择了沉默。 第二天中午,当行军大队到达板桥时,眼前的景象让李本一火了。 在面前,只有414团的辎重连一百来号人,作为代表前来迎接的是414团的参谋长王显。王显很懂礼貌,一个个敬礼,脸上堆满了笑,却没有想到,新来的师座大人已经怒火攻心。电文上要求414团全团前来,结果只来了一个连,这个连如果赶了几十挂大车来也就算了,一个个空着手,巡山观景一般,看来,他们是没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把物资弄回去的了。 李本一压住怒火,问414团参谋长王显:“王参谋长认为你这一个辎重队能够把这三万斤物资运回万佛湖吗?” 王显楞了一下,说:“不是有野补团吗?” “野补团的防区在霍山,他们没有义务给你们当搬运工。”李本一说:“不是叫你们全团都来吗?怎么就来了一个连,你们确定,一个连能够把这些物资弄回万佛湖?” 王显有点不解,在他看来,野补团就是他们的搬运工,一个不从事作战的野补团,搬运粮草,培养新兵,做点后勤工作,正本当行。 “这是什么地方?”李本一问。 “这里叫板桥。”王显回答。 “距离这里最近的铺镇是哪里?”李本一再问。 “往南一里,就是毛坦厂。”这一次回答的是崔坚。 毛坦厂,这个地名李本一有印象,初定刘青龙的413团就暂时驻扎在这里,之前韦戴庠413团剩下的一百多人早就来到了这里。在前面的岔路刘青龙团的两个连,就与大部队分道扬镳,进入了属于自己的驻地。李本一冷冷的告诉王显,所带的一个连能够搬多少物资就搬多少,搬了立即走人,以后不想饿肚子,就来毛坦厂搬,想让别人送,还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王显知道师座大人怒火从何而来了,不敢作声,他们的防区在庐江不在这里,失去了驻地就如同丧家的野狗,作为丧家之犬还要充老大,悲剧了!想让崔坚崔副座帮忙说两句好听的,看到崔坚的脸色,比李本一的还要黑,更不敢说话,在政治部戴主任眼光示意中,走人。 李本一让野补团把剩下的物资送进毛坦厂413团的驻地,暂时把物资管理起来,李本一等人也不去万佛湖,就在毛坦厂呆了下来。 龚庆元和莫敌一直没有出声,一来是新来乍到,不好随便发言,再一个实在是看不懂,这个414团,还真是个当然的主力作战团!这位韦介伯上校团长,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角色看待了。 “天纵,在176师,你们野补团不会也是搬运工的角色吧!”找到一个避静的位置,龚庆元点燃了一支烟,悠然吸了一口后,问道。 莫敌笑着摇摇头,说:“我们176师的野补团,是超然的所在,说句狂妄不中听的,我们是主力中的主力。如果把414团比喻成丧家之犬,那176师三个作战团就是守户之犬,在西六县,真正有机动作战能力的不是那三个主力团,而是只有一个野补团,能够有空有时间有精力有胆子到处惹事生非的也是我们野补团。无论是覃振元,还是杨创奇周孟雄,不仅不敢踩踏作贱我们野补团,甚至都不敢得罪,要知道,一旦敌人进攻他们的防区,能够增援的只有我们野补团。看到138师颜俊隆的野补团混成这个样子,我有点看不起,主观上把自己放在从属的地位,从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搬运工我们是做过的,上次打大龙山机场,几百桶汽油全是我们自己搬回来,那是真辛苦。不过,让我们帮其它三个团搬运粮食,这种事真的没有做过,就算我愿意做,不知道搬去的粮食他们敢不敢吃!”说到这里,莫敌身上似乎焕发出一种霸气,一种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符的霸气。 “这才是我认识的莫老大,够强够恨够威狂妄!”龚庆元乐了,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138师,真正要解决的不是粮食,是这里。” 莫敌点点头,138师是典型的镙丝帽单位,从来都是把自己当成作战机器上的一颗镙丝帽,装在机器上作用明显,离开机器就是垃圾。师本部是如此,团一级也是如此,他们没有独立的作战能力,更没有独立的生存能力。这种作战单位更适合放到大兵团作战中去,放在日伪夹花地带,不仅要让自己独立生存,而且还要与各方势力斗智斗勇,不是他们的优势。望了望远处的李本一,莫敌想,这位当了一年的县长,又当了一年多的专员,不知道有没有长进,不再是过去那个敢跳富春江的李本一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四)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四) 傍晚的时候,从东边的道路上跑过来一伙军人,跑得急促,颇有点狼狈,为首的,正是414团团长韦介伯。接到参谋长王显的电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带着几个人,撒腿就往毛坦厂跑,一路跑一路骂自己糊涂,还以为138师是莫德宏的老黄历,孰不知已经翻了新篇。李本一他是知道的,三年前,他是414钟毅旅手下的团长,李本一则是412旅旅长,当时的138师可谓真正的雄师,只是好运不长,两个旅长均因为作战风格带兵方式与长官莫德宏不同而被另调他处,继任旅长的是龙炎武和郭少文,138师也由一支进攻之师转为防守之师。钟毅死在湖北随枣,李本一在安徽逛了一圈,又回到了138师。此人治军方式韦介伯是知道的,胜者为王,战胜一切好说,败者十恶不赦。李本一特别善于使用团一级单位,这应该与他当任团长时间长有关,他对团的作战要求,一是独立,二是完整,三是全面,四才是敢死。412团团长何述圣是李本一的老下属,也是他这种观念的忠实执行者,韦介伯曾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李本一的团级作战单位,得出的结论是在李本一手下当团长,真心的累。 “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看到一身臭汗湿透衣背的韦介伯,李本一没有好脸色。 “前来听从长官训斥。”韦介伯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够回答是来赶晚餐的吧。 “我没有什么好训斥的,你们自己不来搬运粮食,可以视为放弃。本来还想帮你们解决一个月的粮食,看来只能由你们自己解决了。”李本一脸的无表情。 韦介伯大惊,急忙说:“长官请怨罪,我们错了,请给我们改正的机会。明天全团一早过毛坦厂来搬运粮食,我们的粮食,就够今天一天的了。如果不是辎重连搬回去一些,明天铁定断粮。”一脸的悲哀。 李本一挥挥手,让崔坚把韦介伯带了下去,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团长,说得太难听今后也难相处。 莫敌不想看李本一怎么样管理下属,对于138师,他是客人,是上派人员,有些东西,他在场不方便。就比如这个韦介伯,也算是蠢得出彩,与其今天送上门挨骂,还不如明天带着兵直接来搬粮,就算李本一再有气,也不会当着全团弟兄给他们团长难堪。莫敌进413团在毛坦厂的驻地看了一圈,找到自己的住所,放下六个人在那里搞卫生,扎帐篷,带着另外几个卫兵,朝着古旧的老街走了出去。 413团这个驻地确实寒酸,不仅没有营房,连帐篷也不多,士兵大多借住在当地的老百姓家,之前搬进来的粮食没有仓库,堆在村口的平地里。如果这个时候下一场雨,保管粮食能发芽。 李本一的临时住处是当地的一个旧祠堂,无门无窗,破败不堪,顶上透着天光,地上还堆着泥浆,这种地方,实在让人不爽。413团放在这里,的确是暂驻,更明确应该是借驻,因为这里属于六安,是第七军的地盘。之前李本一的想法很好,在这里等刘青龙的人马到齐,毕竟但家庙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兵马,放在但家庙与万佛湖的中间,是个不错的选择。谁知道到这里一看才发现,用地图作战真的很昏庸,毛坦厂之小,小得让人不忍进驻,在这个地方放下一团人马,别的不说,光是每天的吃喝拉撒,就能让这个小镇瘫痪。 相传当年周天子巡游天下,就曾到过离毛坦厂不远处的钓鱼台一带,这样一算,也可以说是历史悠久。元朝末年,这里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两支大军逐鹿天下的战场,因为战乱频频,民不聊生,百姓离乡背井,四处流离,加上瘟疫横行,这一带土地被大量抛荒,成了人烟稀少、茅草丛生的荒凉之地,被称为“茅滩场”。明朝建国后,这里成了军马场,“茅滩场”也被人们谐音改称为“毛坦厂”。小镇虽然不大,却很有风格,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街,走在低矮破旧的巷子里,看着身边独具风格的建筑,莫敌十分自在。 “军爷,买只*?”有人在一边小声的询问,用的是商量的口气。 莫敌把眼光从小土砖楼的的拱顶上转到了侧后方,一个老者,衣着褴褛,身边放着两个竹子编成的鸡笼,鸡笼里有五六只大阉鸡。 “多少钱?”莫敌一想,正好晚上没有菜,买上两只,打牙祭。因为没有统一的军营,李本一安排莫敌带着卫队住在村口的一家民居里,民居为两进大瓦房,前院有很大的院落,卫队在院落里扎下帐篷,莫敌则被主人安排在耳房里。房主的前院有一个办大事才用的灶间,一整理就是大厨房,很方便,可以开伙,还不会影响到房主的正常生活。不如弄上点小菜,请龚庆元过来坐坐,也好抒发感慨,聊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老者报了个价,很公道,鸡是山上散放的,很壮实,一看就是好吃的那种。莫敌问老者,为什么这个镇子里没有人养鸡,老者告诉他,本地农不成农牧不成牧,口粮严重不足,养活人都不容易,更何况畜牲。只有山边的人,把鸡散养在野外,不用粮食,只是长得比较慢而已。 莫敌这才意识到之前走在小街的鹅卵石路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原来脚下很干净,不像其它地方,遍地鸡鸭粪便,污水横流。让卫队长带着老者把两笼鸭全部送到自己住的地方,全部买下。接下来几天,呆在这个地方,要全靠这几只鸡改善生活了。 炖上鸡,在镇上唯一的小杂货店里买了两斤酒,让卫兵去请龚庆元,重点交待,不能惊动李本一。莫敌不知道这个地方算不算李本一的军营,如果算,李本一照例是不喝酒的。一旦把他叫来,他不喝也罢了,还连累自己看着鸡肉吃干饭,有菜无酒伤心,有酒不让喝更上火。莫敌对于禁酒这条军令的执行比李本一要灵活得多,只要不坏事,他不反对在军营里喝酒,相反,他不主张到军营外面喝,在营里喝多了,直接关禁闭,在外面喝多了,惹出事来,首尾太多。 “我估计李广兄的计划是在这里汇齐刘青龙全团后,立即开拔。”两人对饮一杯后,莫敌说。 “你的意思是此地不宜久留?”龚庆元问。 莫敌点点头。 龚庆元不同意莫敌的意见,说:“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地点之前,此地也算不错。” 莫敌笑了,问:“能住多久?从蚌埠弄来的粮食吃光之前,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补充之地,刘青龙的团还能在这里呆得下去?” 龚庆元楞了一下,也笑了,说:“我忘了,这个地方属于第七军。” “你们今天下午商量了半天,不会什么名堂没有商量出吧?”莫敌有点意外,作为参谋长,走就走,留就走,怎么能这么拖泥带水,一点谱都没有。 “打王占林是必须的,但是由谁打,打了归谁,没有搞明白。”龚庆元说到这里,反问了一句:“天纵,如果由你来安排,谁适合去打王占林?” “那还用说,肯定是韦介伯。”莫敌说。 “过去的事实证明,韦介伯打不过王占林。”龚庆元有点苦恼。 “你傻啊!”莫敌笑了:“不是还有刘青龙吗?” “你的意思是由韦介伯和刘青龙一起打王占林?”龚庆元不解的问出了一个问题:“那打下来算谁的?” “算谁的?”莫敌大笑:“自然是算李本一的。” 一个师作战,居然还分彼此,地盘还没有打下,就开始清算瓜分,这要出去做生意,不亏才怪。一个韦介伯打不过王占林,也许一个刘青龙也打不过王占林,那两人加起来呢?先把王占林打掉,把庐江弄到手,解决了一个团的养兵问题,接下来,就可以进军无为,介时,以一个团为主攻,另外两个团各抽出一到两个营,拿下无为,轻轻松松。有了三个干干净净的县,肃清县里的其它势力,收入养活三个团,足够,这种帐都不会算!176师就明智得多,野补团在岳西,覃振元在太湖、杨创奇在潜山,周孟雄在桐城,甚至十一游也有自己的地盘,郝文波在石牌,吴万年在望江,潘觉民在宿松,连刘仁开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各单位平时谁也不管谁,有事了才会凑到一起。 “嗯,刘青龙一到,进攻立即展开。”龚庆元不停的点头:“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们对庐江的情况不够了解。138师没有侦察部队,作战信息一切以上峰的通报为准,冒然进攻,有点抓瞎。” 莫敌听到这话,差点被一口酒卡在喉咙里,他一个野补团尚且有一个侦察连,138师竟然只会盲打,这也太逊了!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上峰指哪打哪,一切行动听指挥,至于为什么要打,不究其所以然。一旦没有了上级的指示,就成了聋子瞎子。以庐江为例,仅仅知道王占林团在庐江,到底在庐江何处,兵力如何摆布,火力如何布置,眼前一抹黑,这个仗不用打就输了。 “所以我今天才提议,趁明天414团所有人齐聚毛坦厂,把414团本地籍士兵选出来,在其中精选出一百人,成立师直辖侦察连,在刘青龙团全部到齐之前,把庐江的情况搞清楚。”龚庆元说:“师座赞成我的意见,不过只需要414团拿出五十人,电令412团何团长选出五十人,明天到毛坦厂报到。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主官,侦察连长一职,要求的专业太强。我正在后悔,来的时候,求徐平把田圳让给我就好了,也不至于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你拉倒吧!”莫敌笑了:“田鼠跟着徐平大专员做办公室主任,那是实实的正处级,相当于县团级,来帮你当侦察连长,想得美!”莫敌那里倒是有不少合适当侦察连长的人选,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也就不提这个话头。 龚庆元笑了,可不是,这个庙实在有点太小。 这时,门被推开了,李本一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冷哼了一声:“两个人偷偷摸摸杀鸡喝酒,也不叫上我一声。” 龚庆元不敢作声,莫敌笑着回答:“开始也想叫来着,后来一想,算了,你在军营不喝酒,叫你来也是干坐着。” “谁说我会干坐着,这里是413团,又不是138师,不算是我的军营。”李本一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早说啊!莫敌大笑,原来李少将大人,也有灵活的时候,看来去了明光两年,很有长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五)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五) 412团送来那五十人还不错,看得出经过挑选,一色的本地人,以舒城的为多,还有少部分是六安和霍山人。因为知道挑选这些人是用来组建侦察连的,因此外貌都很普通,按照介绍,各人还有自己独特的技艺,至于水平达到什么程度,一时半会看不出来。让龚庆元满意的是,这五十人中有两个排长,自然划分为两个单位,不用再为管理操心,对412团团长何述圣的好感,顿时增加了不少。414团相对麻烦一些,东拼西凑好不容易选出五十个人,没有一个是庐江本地籍,最多的是霍山籍,民国二十七年霍山大战后从霍山保卫团直接转成的士兵,当了三年兵,一个个不仅油条而且奸滑,其中没有一个军官,职务最高的是班长。莫敌认为,在庐江呆了半年,竟然没有招进一个当地的士兵,可见与当地民众的关系差到何种程度! 侦察连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主官连长,没有专业人员,就凭这一伙乌合之众去探听庐江的消息,估计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本一想了很久,把自己的卫队长送给龚庆元,担任侦察连长,这位连长是明光人,从游击挺进军转到正规军中,不仅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连军校都没有呆过,甚至这辈子头一次走出明光,至于怎么样当侦察连长,一头的浆糊。莫敌看到这个情况,知道不出手是不行了,要机要员给罗卫发报,让张生虎带着侦察连过来支援,虽然是远水解近火,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旁的卫队长阻止了莫敌,毛遂自荐的说:“团座,让人从岳西过来,最少要走三天,时间来不及,不如这样,我去帮帮龚参谋长。” “人家是要专业侦察人员,你行不行?”莫敌笑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卫队长嘿嘿笑着说:“我们野补团的弟兄们平时开玩笑说我们警卫连是真正的杂牌军,连长覃国升摇身一变政治部主任,连副廖大炮因为名字取得好升任炮连连长,新来个连长黄桂林居然是个修路的,只有连副李孝绅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员,每天扫地擦窗搞卫生,把团部搞得比寡妇的脸还要干净。” 莫敌大笑,问卫队长有什么特长。 卫队长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说,他比较喜欢上山打鸟下河摸鱼,之所以能够被选为团座的卫队长,是因为自己从小在武当山道观里读书习武,能认识不少字,武艺也算凑合,丈高的墙腾身能上。 对自己这位卫队长,莫敌是比较了解的,他姓孙,叫孙诚,是去年开春补充到526团的新兵,湖北襄樊人。当时正值桂南大战,广西兵源极度不足,第五战区从湖北河南安徽等地补充了一批士兵进二十一集团军,孙诚就是那个时候来到驻扎在太湖的526团。新兵连集训时,因为手上有功夫被当时的警卫营营长罗卫相中,进到了警卫营,在石重的侦察连中当个小喽啰。去年九月野补团成立时,警卫营大调整,选拔了一批警卫尖子充实警卫连,孙诚也在其中。在梅城大战后,成为班长,当任莫敌卫队队长。 莫敌知道,138师目前的形势很不乐观,刘青龙部一旦在毛坦厂集结完毕,必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主动出击,因为多拖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的粮。今天早上接到刘青龙的电报,第三批粮食已经从正阳关起运,三天后,他将亲自押运第四批粮食起程,预计四天后可到达毛坦厂。就算刘青龙部到达后给他们两天的时间整修,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必须把庐江的情况尽量多的掌握,要打有准备之仗,不能瞎干。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孙诚有在侦察连训练作战的经验,虽然时间不长,起码算是曾经的专业人员,对于138师这个没有一个从事过侦察工作的侦察连,有孙诚的加入,大大的不一样。 带着孙诚,莫敌找到了李本一,说:“李广兄,依我看来,你这个侦察连一时半会只怕还派不上用场,我有个想法,不如把你的卫队和我的卫队二十几个人凑起来,去一趟庐江,先把庐江的情况摸回来再说。至于你的侦察连,慢慢打磨。” 李本一正垂头丧气的坐在指挥部里抽烟,一股股的浓烟从李本一的嘴里冒出,把脑袋弄得影影绰绰,脚下一堆的烟蒂,纸烟盒也扔了好几个。扇了扇面前的烟,李本一有点恢心的问莫敌:“我本来想,138师几千人马,选一个连怎么也能选出来,结果还真就没有一个,这把我给气的。不过想想也是,138师从来都是听宣听调,情报工作,侦察工作没有什么作用,才搞到现在这种抓瞎的地步。天纵,你认为,我们两人的卫队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莫敌点点头,指着孙诚说:“我的卫队长之前跟着石重在侦察连里混过,虽然没有来过庐江,起码对侦察的套路还是懂的,这次对庐江的侦察了解,只要求掌握一些基本情况,并不要求太细,我想,他能够胜任。” 李本一一脸惊喜的望着孙诚,跳了起来,大叫道:“真的!你干过侦察兵?” 孙诚立正敬礼,对李本一大声说:“报告李长官,士官孙诚干过侦察兵。在潜山时,曾经多次出入安庆,完成侦察任务。” “好好好!太好了!”李本一乐得直搓手,对莫敌说:“天纵,不用动你的卫队,把孙队长借给我就行,临时担任侦察连连副。有一百多号人,拉出去打架也未必会输,一定能够完成任务。”再转过头对孙诚说:“这次任务如果完成得好,我为你请功,我推荐你到立煌二十一集团军教导总队参训,回来就是排长。” 莫敌摇摇头,对李本一说:“李广兄,不怕问一个得罪你的问题,你对从下面抽调的这一百号人,有多少的信任度?” “信任度?”李本一傻楞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吞吞吐吐的说:“412团那些应该强一些,414团那些就差一些,叛变投敌应该不至于吧!” “侦察部队的忠诚度必须是百分之百,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度,那就是送情报给对手。”莫敌说:“这些人,大多是当地人,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投向对手,哪怕是中途退走也会弄出很大的问题,造成极大的被动。” 听到莫敌的话,连孙诚也不敢出声,他可以保证自己和自己带的十几个卫队弟兄是绝对的忠诚,但是,对手下这一百个临时抽调的乌合之众,实在没有把握。他清楚莫敌所说信任度的重要性,他刚刚进入侦察连时,很少一个人执行任务,基本上都是跟着老兵完成任务,互相监督,互相协助,在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度后,才会独立执行任务。这次去庐江,目的就是要了解王占林团的布防情况,继而进行武装打击,如果一旦把动机泄密,对方将计就计,布下一个圈套,自己就是送菜上门。 李本一这才重新考虑莫敌的提议,莫敌对自己的卫队是绝对信任的,而自己对自己的卫队的信任也是百分之百,两伙人加在一起有二十六人,也能勉勉强强完成这项任务。但是这样一来,138师的侦察连就会烟消云散,莫敌的人一离开,自己仍然还是又聋又瞎。 在一边听他们聊天的龚庆元出了一个主意。李本一的卫队长和莫敌的卫队长分任正副连长,与412团来的两个排长及师部派出一个机要参谋和报务员组成连部。412团来的两个排长,在侦察连里各选出二十四名队员组成自己的小队。如果分队行动,刚分为两队,如果分小组执行任务,由卫队一人,两个排长小队各一人组成三人小组,以卫队人员为组长。除了连部人员和卫队人员携带日本南部十四手枪外,其它人一率不装备武器。 挑选余下人员,进入师警卫连,跟随师部行动。 通过这次行动,锻练队伍,给138师留下可用之人。 盘算着龚庆元的设想,莫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龚庆元,属狐狸的,是个可以随时成长的参谋长,主官越强,他的参谋水平就越高,主官越差,他的参谋水平也相对低一些。李本一选择他担任参谋长,可谓知人善任了。 有了孙诚等卫队成员的加入,138师侦察连总算有了点样子,第二天一早,换着便服的侦察连就离开了毛坦厂,前往庐江。孙诚还真是把好手,他把手下分成二十四个小组,三人一组,每组选择一条不同的路,用两天时间,到距离庐江县东北的冶父山野猪凹集合,每组必须把自己的道路进行记录,为大部队选择出最佳的行军线路。到了野猪凹集合后,每组每天早出晚归,对庐江盛桥三河这一区域内所有了解的情况进行汇报及汇总。在最快的时间内,用电报传回师指挥部,以便制定作战方案。 有了侦察连,李本一们总算有了耳目,首先明确了进军的道路,第一站,仍然是韦介伯驻扎的万佛湖。从万佛湖出发,在汤池住一晚,第二天晚上就能到达冶父山。李本一长叹了一口气,对莫敌说,打了半辈子仗,越打越难打了!莫敌告诉他,过去好打是官不够大,现在难打是官越当越大。李本一问此话怎讲,莫敌告诉他过去只管打,上峰指哪打哪,现在不仅要打,还要搞明白怎么打,不仅费力,而且费神。李本一大点其头,说,最难的是不仅要把子弹打出去,还要把粮食弄回来。莫敌说,你们起码比我好,你们的子弹打出去上峰有补充,我的还要自己想办法弄回来。李本一不解的问为什么?莫敌告诉他,176师野补团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枪械是日式。李本一长叹了一声,明白了为什么138师野补团绝大多数时间士兵都不带枪,因为没有子弹,枪带着也是累赘。 在孙诚们离开毛坦厂的第五天,刘青龙团的赵学良带着第二批物资和梁宜生押运的第三批物资到了毛坦厂,但家庙的野补团又两次担任搬运部队,看得莫敌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看来138师,把野补团当辎重兵用已经成为习惯。 跟着韦介伯派来搬运粮食的队伍,除了把戴家谨带着老413团那一百多残兵留在毛坦厂等待刘青龙,其它人包括刘青龙413团已经到达的队伍,移到万佛湖。而万佛湖的韦介伯团,在李本一等人到达的第二天,进军庐江,先隐蔽在马槽一带的丘陵山区,待刘青龙到达庐江,两团合力,进攻王占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六)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六) 把侦察小组放出去后,野猪凹的孙诚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把这种不安的心情跟侦察连胡连长说了说,被胡连长笑话了一通。一旁的两个队长也认为,孙连副这是因为初当大任,心智不熟,因此才会颠三倒四疑神疑鬼。 昨天晚上直到后半夜,最后一个小组才找到野猪凹山神庙的据点,累得一个个舌头舔灰,完全失去战斗力。今天一早,胡连长让五个失去战斗力的小组留在野猪凹稍作休养,另外十九个小组分赴三河盛桥庐江等地了解情况。 侦察小组刚出发,几位当地的老乡就来到了侦察连所在的山神庙前。 昨天,侦察连的第一个小组到达野猪凹,就落入了当地乡民的眼中,这半天里,不停的有人汇集,入夜,竟然有了好几十人。这种情况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当地乡民的注意。几十条精壮汉子,没有武器没有工具,只有简单的行李,如果不是土匪,就是那些说不清楚的会道门。 一大早,三三两两的人离开了山神庙,数了数,总共有五十来人离开了山神庙,乡民们估计,山神庙里不会再有太多人,这才壮起胆子,聚集了三二十人,来到了山神庙前,一个中年汉子拍响了山神庙的大门。 呯呯的敲门声把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孙诚第一时间把掖在裤腰里的*操在手里,两位队长中的一位走到山神庙前打开门,也不由得大惊失色。面前分明是几年前闹红时的景象,庄稼汉子们手持扁担锄头,一个个腾腾杀气,如临大敌。 不需要让请,乡民们一窝蜂挤进了山神庙,看到孙诚手里的*,两个男子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手里的锄头顶着孙诚的脑袋,要他收起手里的枪。 “老实说,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中年汉子厉声喝道。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138师侦察连。”孙诚到也老实,回答无误。 “你们138师不是离开庐江了吗?又转回来做什么?”中年汉子问。听说是138师的,中年汉子松了口气,138师虽然纪律差,抢粮抢钱,但是不乱杀人,这点比土匪水霸强。 “庐江是中国的庐江,我们138师是中国的军队,国家需要我们离开我们就离开,需要我们来我们就来。”胡连长的回答也很带火气:“你们又是什么人?” “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中年汉子说:“也不要说什么138师是中国军队,你们就是一群祸害,祸害了我们庐江半年,我们不欢迎你们。别看你们手里有几把手枪,老子我不怕,我们人多,大了不起拼个鱼死网破。” “那你们想干什么?”面对对方的恶劣,胡连长有点发怵,先软了下来,说实话,跟老百姓耍威风,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你们是国军,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离开庐江就行。”中年汉子说。 “没有问题,我们的人一回来,就离开庐江。”孙诚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离开这里,至于继续侦察,另外找个地方做据点就行。也不知道之前的138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庐江人这般恼火。 有人拿过一个箩筐,要孙诚等人把手里的武器放进去,包括发报机。把侦察连的人集中坐在山神庙的院子里,乡民手持扁担锄头围了一圈,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俘虏。孙诚有点窝火,打了一年的仗,在176师打得顺手顺风,一到138师就成了俘虏,真是流年不利。不知道面前这些是什么人,如果是乡民到也罢了,如果与王占林的守备团有关系,把他们送到庐江去邀赏,那就真正丢脸了。 等到中午,乡民弄了一些馒头稀饭,也给了孙诚们各人一份,有了吃食,孙诚们的心安定了不好,看起来这些还真是一些真正的乡民,不是王占林放在各地的民团组织。 “连长,真没有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栽在乡民们手里。”孙诚苦笑着对胡连长说。坐在院子里,太阳光晒得周身发热。昨天孙诚和胡连长率领的连部到得最早,两天的路程他们取了巧,前天晚上走到了钓鱼台,昨天一大早,在钓鱼台租了一辆骡车,下午两点就到了冶父山西山脚。相对半夜才到的几个小组,轻松了许多。 “我在明光一带抗日打了几年,到过赤区,也到过日占区,这样的乡民,还是头回遇到,对国民态度之恶劣,罕见。”胡连长也大摇其头。 参谋处调来协助工作的作战参谋插话说:“庐江近年被南京伪汪政府影响严重,受到毒害较深,出现这种情况不算反常,说明我们的工作任重而道远。” 胡连长裂了一下嘴,明显对这种高调不感兴趣,在他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够脱身,最差也不能被这些乡民当成俘虏上交王占林。他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立即就把问题提给了孙诚。 孙诚摇摇头,说:“估计不会,从这里到庐江不过十里路远,走路两个小时,如果有马车或者骑马,速度会更快,如果要上报庐江守备团,早就有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再一个,对方虽然讨厌我们,可态度并不差,没有打没有骂,刚才我要求去拉尿,也很客气同意。我估计有两种可能,一是等待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回来,一网打尽,一是等我们外出的人回来,一起赶走,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胡连长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就放下心来。 孙诚估计的不错,不管是一网打尽还是一起赶走,首先是要等所有的人十九个小组全部回来。 下午三点多一点,第一组回来了。 让孙诚和胡连长傻眼的是,第一组的三个人竟然是乡民背回来的。 把人扔在孙诚面前,中年汉子问,是不是你们的人?胡连长使劲点头。有人送过来一盆水,给每人喂了一碗,再用毛巾把打得鼻青眼肿的头上的血迹和泥块擦去,三人总算回过了气,带队的是李本一卫队的人,看到胡连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带着哭声的诉说,东一句西一句,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我们三个,在去庐江的路上,捡到几个破碗,又正好看到几根竹棍,正好合适,就扮成了乞丐。”哭声中的诉说。 一听这话,孙诚就知道悲剧了。面前这三位,虽然不是牛高马大,但是也算体壮腰圆,这种壮汉扮乞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我们进了城,先去打听市场,市场很好找,随便一问就找到了。”哭声继续诉说。 孙诚点点头,不错,这是他说过的,在城市里打听消息,最好的是几个地方,一是茶楼,二是酒馆,三就是交易市场。 “我们在市场里,看到一辆马车,两个建国军士兵正在往车上装买好的菜,就跟着马车离开了市场,到了城东的军营。”继续哭诉。 这个想法不错!孙诚暗自点头,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军营位置,很有侦察兵的眼光。 “我们在那里一呆就是两个小时,想看看进进出出的都有一些什么军衔的军官。”哭诉声越来越清楚,哭声少了很多。 “不错不错!”孙诚大赞出声。心想,学了一招,和平建国军,营长一般都是少校,团长大多是中校,一些老资格的有可能是上校,但是不多。一旦确定这个军营的军官配置,就能估算出军营的人数和级别。 “别说不错,真是错了!”诉说声里哭意顿时大了。 怎么会错了?几个人同时疑问。 “从军营里冲出七八个人,三个对付我们一个,二话不说,就是一*打。哎哟,痛哦!”诉说中明显带有恐惧。 孙诚连忙问:“你们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 “打完了,把我们扔在一边,我们才知道。”不堪回首的诉说:“我们呆的时间太久了,作为乞丐,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人施舍的军事要地门口逗留两个小时。” 可不是!孙诚明白了。只是打一顿,没有把他们抓起来甚至崩了,算他们命好! “幸好今天天气好,太阳大,军营门口又有一棵大树,我们靠在树上晒太阳,还一边晒太阳一边装模作样捉蚤子。建国军的人认可我们是真正的叫化子,这才饶了我们,放了一条生路。”说到这里,声音犹在发抖:“我们连滚带爬走到打杵岭,再也走不动了,路过的人把我们送到野猪凹,交给了他们,他们才把我们背回来。” 第一组刚刚诉说完,第二组也回到了山神庙,这回不是乡民背着,而是两个人背着一个人,背着的那位,脸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 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庐江跟踪一位建国军少校,进了一个巷子,巷子里有一个悬挂着红灯笼的侧院门,赫然是当地的唯一的一家*楼,军官进了院子后,他们在院子外面等,打算等这个军官出来后,打他的闷棍,然后杠回野猪凹来,想知道什么消息,直接审问就是。 等了两个小时,中午过了,才等到门打开,军官一脸酒意,双脚打着飘,迈出门槛。三人等侧门一关,立即动手,一个扫堂腿过去,军官飞出两丈远,跌在地上,杀猪般的大叫起来。两人一边一个,架着就准备走,没想到*院的侧门又开了,从里面凶神恶煞冲出几个人,手里拿着齐眉棒,二话不说,迎头就砸。 三人扔掉一脸鲜血双眼发直的军官,与*院的护院大战起来,无奈对方有棍子,自己是空手,抵挡不住。好在对手的目的是救回军官,而不是斩尽杀绝,这才给了三人活命的机会,对手把军官拖进侧门后,三人才发现,他们其中的一个,左腿被砸断,露出生生腿骨,血流不止。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两人轮流,把负伤的背回野猪凹。 直到太阳落西,夜幕降临,十九路人马才全部回到野猪凹。清点完人数,孙诚二话不说命令离开这里。中年汉子看着他们伤的伤,累的累,用有点可怜的语气,提议让他们呆一个晚上明天再走,孙诚摇摇头,执意要走。中年汉子知道,这一走,梁子就会结下,下回再来,只怕不再是七八十人,而是一个连一个营,到时再与自己秋后算帐,自己后悔都来不及。以有伤员为理由,坚持不让孙诚连夜离开,把枪械电台送还。从冶山请来大夫,给伤员治伤,让乡民们弄了丰盛的晚餐,一大桶的土酒,还送来了铺草,让大家睡个好觉,口口声声说,就算是走也要明天才能走,半夜三更赶人走夜路,不是庐江人的性格。态度与上午截然不同。 胡连长看出了乡民的想法,乐得让他们表示,更乐得在这里呆上一宿。做好警戒,让其它组把自己的侦察结果上报,由作战参谋汇总,电传师部。 一听各组情况报告才知道,作为侦察兵,自己是多么的外行,行动幼稚,毫无章法,不知防范,危机四伏,出去了五十一个人,能够全部活着回来,虽然有八人带伤,已经是邀天之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七)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七) 要说138师派给侦察连的作战参谋还真是人才,把十九个小组的情况一综合,竟然搞出了一份花团锦簇的报告,十九路情况不能详尽之处,还用自己的思维和想像对分散独立的情况进行有效连贯和合理补充。报告完成后,交给胡连长和孙诚看,看得两位钦佩不已点头称赞,认为情况就是如此。三人一致决定,把这个报告电传师部。 第二天一早,野猪凹的乡民准时来到山神庙前,为侦察连送行,乡民很客气,担着粥,提着饼,一副劳军的样子。他们知道,把侦察连撵走,算是从死里得罪了国军,送点东西,虽然是小恩小惠,也算是结个善缘。 离开了野猪凹,侦察连回头向西,他们还有备选之地,那就是庐江西部山区,一个叫黑凹的地方,庐江一地,地势平坦,山区人口相对稀少,容易藏匿身影。只是这个地方距离庐江县城较远,来回一趟耗时长,如果要去盛桥方向,一天不能来回。 收到侦察连的长篇报告,李本一等师部首脑一致认为,庐江的情况已经大体掌握,接下来就是制定进攻计划,拿下庐江。 作为军部派出人员,莫敌也参加了作战准备会议,看完了侦察连的报告,又听完了整个会议全程。在会议准备结束时,李本一才客气的问莫敌的意见。莫敌摇摇头,没意见。这是138师的事,自己有意见也不应该在会议上提,更何况,自己也不是太明朗,不好凭想像就乱发表看法。打仗是很严谨的,莫敌对此的要求也十分严谨,坊间传说莫敌打仗神出鬼没,灵活多变,孰不知道所谓的灵活是在严谨基础上的灵活,对情况掌握得越精确越透彻,作战的手法就越花样翻新游刃有余。对于138师,莫敌是陌生的,李本一多年不在一起共事,也不了解他的思路,甚至龚庆元也两年不见了,有多大的变化不好说。最重要的是,刘青龙部还是不是当年的那支雄兵,还派不派得上用场。 在毛坦厂扎营的第五天,曾经的炮连连长,李本一特地从明光带来的炮营负责人,138师参谋部副主任梁宜生中校到了毛坦厂,他也带着刘青龙团的两个连,负责押运第三批粮草。押送第二批粮草的赵学良莫敌见过了,本来就不太熟,见面也就是客气了几句,但是梁宜生就不同了,梁宜生也算是莫敌从宜山带出来的老人,自有一番情谊。 见到这位曾经的手下,莫敌好一阵发楞,这位可谓大变样,肚子滚圆,能有两年前的两倍粗,如同一个待产的孕妇。脑袋圆脖子粗,军装的风纪扣也无法扣拢。看到莫敌,立正敬礼,横在额前的手,形如猪蹄。 “我操,这是怎么长的?”莫敌惊讶之余,冲口而出。 梁宜生大笑,说:“吃得好睡得好,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不知不觉,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把梁宜生带回自己住的院子,亲自动手杀了只鸡,穿汤后,对饮。卫队离开后,莫敌带着两个机要员一台发报机住在这半个院子里,也没有再安排其他人入住,很是清静。梁宜生来了,正好作伴。目前的梁宜生也是光杆司令,兵无一个,炮无一门,仍然是闲人一枚。 在他的嘴里,莫敌知道,徐平的挺进军在改组为第十游击纵队后炮营就不了了之,炮营的士兵调到其它部队,作为炮营营长,手下无兵无炮,闲置了两个月后,在纵队司令部任参谋部副主任,实际上是跟着徐平身边,做点打杂的小事。梁宜生告诉莫敌,李本一到了明光、颜仁毅到了蚌埠之后,徐平的挺进军就名存实亡,军不军民不民,还背着个军统特务的帽子,恶心郁闷之极。徐平在这种郁闷之中,遇到了赤党的徐海东,受其影响不小。李本一来了138师,徐平升任第五区专员,徐海东才放心的离开明光,去了苏北。 梁宜生相当能吃,吃相也很凶悍,帽子一扔,解开衣襟,大肚子往上一搂,大马金刀一坐,筷子手里一操,就是一副标准的吃货派头,莫敌笑着问这么胖还能不能行军?梁宜生说不耽误事,就是出汗多一些。 莫敌暗叹不已,且不说沧海桑田,两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再看已经到达毛坦厂的刘青龙部六个连,无论从形象上还是从气势上,压根找不到当年打得高敬庭满地找牙的那种威风,看来在第五区,这些兵有点退步,起码是打仗打得不够。 靠这些兵,想战胜庐江的王占林,还真需要花点心思。 带着这些想法,莫敌和梁宜生一路闲聊,来到了万佛湖。 还真如梁宜生所说,他虽然胖,体力却不错,就是出汗多,莫敌还没有感觉到热,他已经满头大汗,莫敌还穿着薄棉衣,他就一外一里两件单衣,还敞着怀,拿着衣襟当蒲扇。赵学良带着413团的两个建制营走在他们身后,开始走时还有模有样,走了三五里后,就开始显形,摘了帽敞了怀,中正式步枪挂在脖子上,有些直接就当成了拐。 两次送到毛坦厂的物资不少,仅靠赵学良的人搬不完,于是,一大早,414团就全部来到毛坦厂,午餐后一起返回,将近两个团的队伍,浩浩荡荡,拖了一里多长,倒也显得有些气势。 莫敌有随时观察的习惯,一路上,比较两个团的状况让他找到了乐子,赵学良的人身体强壮,但是韧性极差,两个团的士兵每人分担了约三十斤左右的负重,开始走得快,走到五显,赵学良的人就叫叫嚷嚷要休息。韦介伯的人相对弱一些,走得慢却很扎实,低头负重,一路很少说话,默默的走。虽然赵学良的人不仅要扛物资,还要负责自己的随身装备,比414团的要多一些,但是从整体感觉上看,莫敌觉得414团的战力应该还在赵学良的之上。 韦介伯414团这样一支队伍,却拿着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王占林一点办法都没有,莫敌有点想不明白。如果说王占林的发展变化真的如此之大,即使加上一个综合实力还不如414团的刘青龙团,是否有所作为。自己是否有必要请桐城的528团周孟雄协助,自己虽然跟528团团长周孟雄的关系一般,跟他手下的营长龙应云关系还不错,更何况528团副团长莫仲庆是138师的老人,之前是412旅的中校主任参谋,应该与李本一有同事之谊。如果528团能够安排一支援军,用不上自然最好,一旦用得上,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晚上,在鸡足堰414团的驻地,召开了一次战前会议,会议决定,明天,414团立即开往庐江,在马槽地区与侦察连汇合,待刘青龙部一到,立即展开对庐江的进攻。 会后,莫敌把自己的意见与龚庆元进行了交流,在莫敌看来,这次作战,明显缺乏把握,一来是侦察连的报告中太多模棱两可的语句,二来对于庐江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乏必要的考察,唯一一个对庐江有一定认识的韦介伯被打击太重,以至于有点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只会唯唯喏喏听从上峰安排。莫敌不在会议上发表意见,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看到李本一很需要一场胜利来确定自己在138师中的地位,也看到138师的确需要一场胜利来扭转当前的颓势。同样,也看到副师长崔坚的态度很暧昧,他有点过于强调庐江对手王占林的强大,当然,这可以认为是对自己之前工作失误的推托,消极,不进取,甚至,对这次进攻还有一定的失败希望。这个人不适合再呆在138师,负作用大于正面价值。龚庆元是唯一一个还比较正常的人,作为参谋长,在副师长和代师长的意见产生分岐时,参谋长的作用就显得尤其重要。 “老龚,明天部队就要出发,你们师部对这次进攻庐江到底有多少把握?”莫敌问得很严肃。 龚庆元摇摇头,说:“两个团打对手一个团,对手还是和平建国军,应该把握还是有一些的吧!”。 莫敌听了这一句,知道龚庆元也还是一脑袋的浆糊,一次作战,布局谋篇,胜算何在,变数何在,可不是单纯一个建制可以概括的,自己的野补团是一个团,138师颜俊隆的野补团也是一个团,摆开车马炮干一架,自己一个团打对方两个估计不在话下。叹了一口气,说:“这种把握有等于没有,没有把握的仗我是不打的。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个仗,但是总得给自己创造一些条件,理清一些思路吧。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以韦介伯团强攻庐江城东的王占林守备团驻地,胜算是消息说,这里只有一个营的兵力。然后由刘青龙部打援,援兵从何而来,你们认为是盛桥方向。增援人数最多也是一个营,因此两个作战点均占一定的优势。在你们看来,这两仗打下,庐江基本上就是你们的了!” 龚庆元不停的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莫敌笑了,问道:“如果庐江城里不是一个营,而是两个营怎么办?如果对方的增援不是从盛桥方向过来,而是从三河方向过来,又怎么办?对庐江大规律的进攻,如果引来肥西的日军增援,又怎么办?肥西到庐江公路只有六十公里,汽车不过是两个时的路程,这可是变数。新四军退出桐东,缺口港重新得以使用,如果援军从庐江南边杀到,又作何补救?自从一一六师团搬到巢县,巢湖就成了日占区的内湖,日军的火船在湖上无入无人之境,从合肥巢县的援军乘船而至,如何抵挡。庐江不同明光,亦不同安庆西六县,实为四战之地,一不小心,就可能演变成大战役,且莫说138师一支孤军,就是四十八军全至,也未必能挡。” 龚庆元越听越傻,最后,一滴口水落在衣襟之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八)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八) 听完龚庆元转诉的莫敌意见,李本一沉吟了片刻,才郑重其事的对龚庆元说,作战从来无万全,都有一定的赌博意识,在大势占优的情况下就应该果断出击,些小细节,则可以忽略不计。如果瞻前顾后,首鼠两端,将会坐失良机。莫敌的考虑有完善的一面,也有太过于求全的一面,设想,如果我们是一个团,对手也是一个团,全方位多考虑一些是应该的,但是我们是两个团甚至超过两个团,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考虑问题就应该简单一些,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招数都是虚的。一军之帅,一师之将,一团之校,一连之尉,思维方式截然不同。为帅者,可以策划一场战争,为将者,可以指挥一场战役,为校者,可以承担一场战斗,为尉者,冲锋在前,至于思想,应该不予考虑。这一点,日军做得很好,军就是军,师就是师,以华中战场为例,第十一军,全面主导华中战场,而师团级,就只能承担战役责任,至于下面的旅团和联队,完全就沦为战争机器。有人说这是屁股决定脑袋,也有人说是不在其位而不某其政,其实简单一句话就是思维局限。这种思维方式也充分说明莫敌的思维层次仍然停留在指挥一个团的地步,眼光有限,境界有限,还需要在团一级再锤打一段时间。李本一告诉龚庆元,电令412团派出一个营前往三河,监视肥西的日军是否出动,同时还致电176团528团副团长莫仲庆,协助对庐江南线的防御。同时命令138师野补团,在刘青龙413团离开万佛湖后,接手驻地防务,成为后续部队。如此布局,在李本一看来,已经是五个手指捡田螺,十拿九稳。 李本一对莫敌的评价,龚庆元并不十分认可,反而认为莫敌的思维更高一层,他立足于战略,但是在战术方面也不轻视,最重要的是,莫敌的作战把握性远远的高于李本一。龚庆元还不至于无聊得把李本一的意见直接反馈给莫敌,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出发点不同,落着点也就不同,求同存异,未尝不可。在龚庆元看来,李本一的说法有道理,却并不能对此次作战具备指导性,从理论上看,138师战胜王占林团无庸置疑,但是,作战如何进行,如何开展,从什么地方着手,以何种方式撕开,李本一并没有具体的说明。龚庆元也知道,这些具体工作应该由他这个参谋长来完成,问题是如今情况,知已而不知彼,作战将如何展开?难道又要祭出国军作战的老招,先敲山震虎然后再见子打子。 莫敌属于最反对国军传统作战方式的人,所谓的敲山震虎,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某一个目标进行攻击,然后看对手的反应,针对对手的反应见子打子。这种作法最大的恶果就是化主动为被动,开始主动出击,然后被动迎敌。对前期的要求并不多,但是随着战局的变化,则被动程度越严重,如果对手比较强劲,作战手法略加变化,即使三倍于对手,也会被对方拖累拖残,最后拖死。回首民国二十二年,国赤双方在湘粤赣地区及鄂豫皖地区多次交手,国军每次进剿,都是先敲山震虎,然后陈兵待发,静待对方在什么地方出现异动,则在什么地方出击。在井冈山,*利用国军的这种作战方式,面对十倍于赤军的国军部队,到处扇风点火,令国军东奔西堵,疲于奔命,屡次无功而返。从无数次的战例来看,进攻无效,防守无力,这种作战方式,实在是羞辱智慧。 接下来的几天,侦察连的报告让庐江的敌情更加明朗化,庐江城东军营里驻扎的是王占林团的一营,孙诚亲自出马,化装成菜商,把城东的军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训练场、军营区、公共活动区、食堂,一一在地图上予以注明,城东军营,已经完全透明。通过侦察一再确认,王占林并不在庐江,在庐江发号司令的是倪道烺的嫡亲外甥崔元嬉。小小一个庐江,三套政府班子,一套是国民政府委任的政府班子,一套是南京伪汪政府委任的班子,还有一套是赤党桐庐党委。赤党桐庐党委转入地下,党委书记是菜子湖的刘仁开,刘仁开极善伪装,早已成了176师的独立游击大队长。至于国府委任的庐江县长,在王占林到任的第二天就回到了重庆,138师移防庐江后,县长一职的委任状落到了韦介伯的头上。 谁是真正的县长,在这块土地上的竞争已经半年,上半年,王占林占据了上风,在1941年清明节来临之季,韦介伯能不能借祖先的威风,拿回庐江的统治权,目前还是未知数。 孙诚的人在巢湖边的界桥码头看到了王占林,这个码头距离盛桥不远,镇守的是庐江守备团三营,之前码头仅能依靠小渔船,现在正在扩建,力图停下泊位更大的火船。在松软的湖泥上扎下坚实的木基,用厚厚的木头板架成桥板,伸进巢湖深处,为了加强码头的承受能力,负责施工的日军工兵部队竟然用铁轨深深的桩在湖底。 从界桥码头到庐江的马路非常繁忙,大车不断,把庐江的物资拉到码头上船送走,又把泊来的物资运回庐江,向各地分发。 侦察连忙碌了几天,也搞不明白的是王占林守备团的二营驻扎在哪里。有人认为是化整为零,负责庐江城市的治安,也有人认为是化身为警备队,负责界桥到庐江马路的治安与维护,更有人认为这个二营驻所在庐江的其它地区,庐江地域广阔,并非区区县城和盛桥一线概括。莫敌认为,一天没有找到庐江守备团二功所在,一天不能展开对庐江城的进攻,因为完全无法了解到这支部队在什么地方,可能会成为庐江攻防战最重要的一个变数城。龚庆元告诉他,一个营即使再强也翻不起大浪,莫敌白了他一眼,如果在176师野补团,有这种思想的对手,都死无葬身之地,因为176师野补团不仅有三个营,还有一个比任何一个营都要强大的警卫营,实力远在一个作战营之上。 在李本一紧锣密鼓的布置之下,对庐江的进攻于清明节后的第一天全面展开。 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天动手,是因为江西上高大捷的影响。在江西上高的战役中, 日军驻南昌的34师团大贺茂因友邻第33师团预定要调到华北,要求33师团走前配合自己扫荡周围的中国军主力,却因两个师团严重不配合导致34师团一头扎进4个中国军的合围圈。4月5日清明节,罗卓英向中央汇报,伤毙日军12520名,俘敌14人。上高会战的胜利,是中国战场第一次主动防守全面获胜,展现了中国军官良好的战斗素质和正确的战斗指挥,体现了全体官兵勇往直前的战斗精神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表明了中国军民团结一心、同仇敌忾的民族气节和高度的民族自尊心、自豪感。这次战役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极大地鼓舞了中华民族的抗日斗志。 重庆方面对十九集团军罗卓英的嘉奖,深深的刺激了二十一集团军司令李品仙。大别山需要一次胜利,向中央政府表明敌后抗战的有丰硕成果,同时证明局部战役所获得的政治和军事效果未必就不如大规模的集团战役。 李品仙电传李本一,拿下庐江,证明自我。 清明节前一天,刘青龙部抵达万佛湖。 看到刘青龙,莫敌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面前的刘青龙与两年前大不一样,少了当年的锐劲,多了不少圆滑,在明光一天到晚与赤军搞摩擦,把刘青龙的心智也磨得成熟了。看到莫敌,刘青龙十分兴奋,开口闭口莫老大,莫敌笑着打断他,警告他,以后的老大是李本一,可不要在老大面前叫别人老大。刘青龙大笑,告诉莫敌,对李本一,可不能叫老大,那家伙,死板着呢,叫师座他都有意见,必须在前面加上个代字,不然就不答应。莫敌苦笑,李本一,还真是军人本色,难怪得到上峰看重。 跟着刘青龙部,莫敌及138师师部在侦察连的带领下直接开到了冶父山北部山区,庐江到盛桥的马路就从冶父山中间的峡谷通过,峡谷宽度约五百米,两边的山并不高,但却是埋伏的好地方,居高临下,一切尽在眼底。刘青龙部的任务就是把增援庐江的王占林守备团三营干净彻底的消灭在冶父山山脚。这个任务不难,一个团埋伏一个营,刘青龙认为很简单,一个营堵头,一个营截尾,一个营拦腰一击,一个冲锋就能收工。莫敌看了看地形,这个地方优势太过明显,如果在这个地方一个团还不能拿下一个营,就不用再当兵吃粮了。 果然不出莫敌所料,在刘青龙部就位之后不到十分钟,韦介伯414团对庐江城东建国军军营的强攻迅速展开,一时间,枪炮声响彻了整个庐江县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五十九) 第十二章战余(五十九)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莫敌真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军事演习,因为双方的配合可谓达到极致,妙到毫巅。在138师指挥部的计划中,把庐江东城的老绿营围而不打,或者围而小打,目的是为了围点打援,把王占林的增援部队一口吃下,至于围在老绿营里面的建国军,只需要围上三天,内外隔绝,外面的粮食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自然不攻自破。 接到指示精神的韦介伯立即行兵布阵,把上峰的指示精神落到实处,侦察连早就把老绿营的地形图绘在一张纸上,各种条件因素一目了然。老绿营的面积算小,方圆二十几亩,呈不规则四方形,营区有东西两个门,其它方向都是高墙耸立,墙头由大块的方石砌成,上面虽然不能跑马,却也可以让两人擦身而过,结实的女儿墙具有较强的防御作用,有凹型的劈刀位,还有回型的出枪眼。从东门到西门一条贯通的大路,把南北分成两个区,营区里面北边是营舍区,南头是训练区,大路两旁是高大的落叶乔木,清明刚过,树上正吐新芽,可以想像,在夏季到来之际,这条大路必定是绿树如盖,绿荫清幽。围绕着老绿营是干了水的护城河,想当年冷兵器时代,护城河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进攻的一方受到护城河的阻碍,被城头上的弩兵居高临下,常常无功而返,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意思是没有五倍于敌的力量,进攻很难奏效。进入火器时代后,护城区的作用越来越小,城墙挡不住炮弹的轰击,护城河也早在枪弹的覆盖之下。早些年,护城河外面的树是不留的,因为常常被进攻方所用,从而对防守方不利,这些年,随着作战方式的变化,树木渐渐的又长了起来。 国民革命军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138师414团团长韦介伯此时此刻就藏身在老绿营西门外的树林里。 韦介伯很有自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这座军营,然而,得到的命令却是围而不打或者小打,这一下,让他有了如鲠在喉的感觉,打这种仗,远不如打一场酣畅淋漓的仗过瘾。一营堵东门,二营堵西门,三营分散,布置成散兵线,绕营警戒,有人敢在围墙上伸头,就给他来一枪。 一声令下,各就各位,首先打响的是414团的掷弹筒部队,他们潜行了老绿营的北边,找到一个理想的隐蔽位置,从容不迫的把手里的民二十七式掷弹筒排成一行,精确计算射击角度后,炮弹一窝蜂扔了进去。民二十七式掷弹筒的射程为220米,完全可以从北到南打穿,小小绿营,全部处于掷弹筒的射击之下,如果不是因为炮弹储量不足,仅靠掷弹筒,就可以把这个小小绿营夷为平地。 在掷弹筒的打击之下,建国军慌了手脚,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大家各自为政,潮水般从东西两门涌出,有些空头又手,没有枪,有些甚至连衣服也没有穿整齐。 两个营的机枪,早在距离营门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布下了阵地,一看建国军冲出,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捷克式的板机,火网立即向着营门罩去。 跑得最快,一马当先的建国军原以为自己的反应速度又一次救了自己,然而看到自己上突然出现几个枪眼时,才知道,反应太快也会死人,不甘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机枪阵地,茫然散去。 跑在后面的转身跑回军营,把身子牢牢的贴在围墙下,这个地方最安全,子弹不会转弯,掷弹筒弹也不会从围墙边直直落下。 看到军营门口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条尸体,韦介伯笑了,这种仗太简单,接下来,只要守住就行,里面的人,借给他们一倍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冒头。 经过前两分钟的混乱,绿营里的建国军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被包围了! 被一颗掷弹筒弹落在门口,弹片割伤额头的建国军庐江守备团一营营长很冷静,他坐在办公室里,直到掷弹筒的爆炸声告一段落,冲出两个门的士兵被打了回来才回过神来,叫人过来给自己包扎,打水洗掉脸上的鲜血,然后才开始布置防守。首先是让人上围墙,从女儿墙的开口处瞭望,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来进攻自己,有多大的战力,从之前的掷弹筒落弹量来看,应该有一个团。伪营长知道,在庐江,除了他们这个团之外,还有一个韦介伯的414团,过去的半年,大家交手次数不少,这次估计又是他们。让机要员发报,请团长增援。 如果照往常的作战方式,韦介伯看到对手如此仓皇而出又如此仓皇而退,必定会一股作气,杀入军营,想起师部的安排,韦介伯才放弃了大好时机,压住进攻的冲动,交待了一声,密切监视,别让里面的人打了黑枪,转身走了。 转下来的战斗就比较耐人寻味,营外的人不进去,营内的人不出来,营内营外均以打黑枪为主,不时响起一声孤零零的枪声,有时会打中人,大多打不中,打中了,就会伴随着冲天的骂声。营内有围墙,营外则有树木,大家的目的一样,希望增援部队快快冒头。 王占林一眼就识破了韦介伯在庐江的阴谋,一纸电报,上报合肥的和平建国军师部,同时也上报巢县的一一六师团部,电报的内容很吸引人,既然对方要围点打援收拾自己的增援部队,不如多送点人进去,看看对方的牙口如何,能吃下多少增援部队 合肥收到电报的师长沈席儒拍案大呼善哉,多少次,皇军想找中国军队决战,这一次,送上门来,正好聚而歼之。巢县的篠原诚一郎也点头微笑,这位王占林,敢以身为饵,很具有牺牲精神,应该表扬。随即命令,北路合肥尾崎信行130旅团派出一个步兵大队,配合建国军第六师一个作战旅由北向南,压向庐江。南路安庆清野直之119旅团派出一个步兵大队,配合建国军第七师一个作战旅由南向北,夹攻庐江,同时,巢县的一一六师团总部派出一个步兵大队,与盛桥的王占林余部配合,佯援庐江。 日伪军的调兵遣将,在第一时间就由四十八军参谋部传到了138师的指挥部,把龚庆元吓得不轻,准备了一桌的饭,来了三桌豪客,这让主家有点作难。 从军部的电文中可以看出,军部也颇为担心,已经命令176师,在必要的时候对138师进行增援,同时也向集团军请求,要六安的第七军对合肥保持进攻的态势,尽量拉住北来之敌。李本一望了望坐在窗边低头不语的莫敌,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这位之前的提醒很及时,看来他早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天纵,你认为,当务之急是先退哪一路?”走到莫敌身边,李本一很认真的问。 “哪一路?”莫敌抬起头来看了李本一一眼,说:“就目前而言,哪一路我们也退不了!” 李本一低下了头,可不是,414团围攻庐江,412团驻守舒城,自己手里能用的,只是一个413团而已,如果说外援,也只有412团在三河的一个营和528团的一个营。凭这些人,想拿下东北南任何一路都不容易,自己之前还想分而破之,看来,不如莫敌看得分明。 “那怎么办?”李本一有些茫然。 “半天之内,拿下庐江,把414团解脱出来。野补团迅速赶往庐江,成为后备队,镇守庐江,或者还可一战。”莫敌之前已经考虑很多,很有章法的一一说来:“安庆之敌,路途遥远,肯定到不了庐江,即使到了庐江,也是强弩之末马后炮,不足为虑。北来之敌,想通过412团把守的三河渡口,起码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两天时间,足够我们拿下东路王占林部。只是不再是被动的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出击,集412团和413团之力,一举拿下强敌。如果能够在巢县援军到达之前拿下王占林,我们就能全面回复主动。” 李本一大摇其头,赞叹道:“天纵,我总算知道你战无不胜的原因了,你布兵作战,完全没有定式可言,一切均在变化中变化,难怪总能掌握先机。” 龚庆元也大摇其头,说:“天纵这种作战思路,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有变化能力的部队作为基础,能攻能守,能扰能追。我相信,你的野补团能够满足你的作战调配,但是其他部队就未必能够达到你的要求。天纵从你这几天对138师部队的观察而言,能不能适应你的作战部署?” 莫敌想了想,轻轻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达不到,不好说破而已。龚庆元明白,李本一也明白,但是目前就只有这些部队,只能用他们,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不论怎么样,莫敌的思路是对的,先拿下庐江再说,起码不会让自己一个主力团废在那里。想电令韦介伯,立即进攻。 刚叫来机要参谋,准备下达进攻命令,被莫敌叫停,莫敌知道李本一这一命令下去,韦介伯肯定会不遗余力的疯狂进攻,打下老绿营是肯定的,但是打下了老绿营之后414团还剩几个人,韦介伯是不考虑的。韦介伯不考虑,李本一也不会考虑,在他们看来,只要达到战略目标,牺牲是必须的。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有想到,一个打残了一的414团,对接下来的战役有多大的帮助? 招手把梁宜生叫了过来,问道:“宜生,如果把413团和414团的手炮全部给你,你能不能在半天时间内拿下庐江老绿营?” 梁宜生点点头:“能。” “有什么要求?”莫敌再问。 “我们从这里出发到庐江,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你让韦团长的工兵给我做一个可以移动的高塔,起码十米高,顶部有一个刁斗,机枪打不穿的观察哨。”梁宜生说:“从之前的战况看来,庐江老绿芝里没有炮,不会对这个观察哨形成威胁,安排一两个人在上面,对炮击区的情况指导,对炮弹落点予以纠正,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把里面的人全部炸出来。当然,不能再用机枪堵门口,要接受对方投降,不要把对方搞成困兽。” 莫敌笑了,没有说话,因为与他同时听梁宜生说话的还有李本一和龚庆元,能不能用,合不合用,决定权在他们。莫敌个人认为不错,梁宜生虽然长了不少油,脑袋还没有被油腻住,弄出的屎计虽然没有太多的新意,到也行之有效。 李本一看了看莫敌,又看了看龚庆元,猛的一点头,就这么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战余(六十) 第十二章战余(六十) 414团的工兵排很有创意,他们在三河到庐江的公路上强征了一辆日产脱兔汽车,用工兵排自带的坚固件,在车厢上搭了一个高达八米的瞭望塔,为了满足作战用途,在塔顶用厚木板包棉被搞了一个不到一个立方的方斗,斗里可以蹲一个人,没有顶盖,十分简陋。相对于简陋的是结实,不仅刁斗结实,汽车车厢也十分结实,车尾部和侧面用两寸厚木板加固,保证子弹打不中轮胎也打不中油箱。 梁宜生带着413团的掷弹筒部队用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东绿营时,这个建造在汽车上的瞭望塔正好竣工。梁宜生不顾身体沉重,亲自登上塔顶,盘腿弯腰缩在刁斗里,十足一只大乌龟。司机不慌不忙,把汽车慢慢倒退到老绿营的西门口,梁宜生小心翼翼伸头一看,老绿营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414团有二十七具掷弹筒,413团富裕一些,有三十六具,不同的是,414团的是国产民二十七式,413团的则是日产大正十式。虽然都是滑膛手炮,相对而言,民二十七式是在大正十年式的基础上仿制开发,性能略强一些,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民二十七式能够使用大正十年式的炮弹,而大正十年式就不能使用民二十七式的炮弹。413团每具手炮配备的炮弹比较多,匀了一些给之前炮弹基本耗尽的414团,六十三具掷弹筒就都可以派上用场。 随着瞭望刁斗的出现,再看到数十具手炮集结,老绿营里的建国军知道,这一回在劫难逃,当务之急,就是要打掉门口的刁斗,可惜军营里除了三八步枪,没有重武器,有点无可奈何,扔*距离太远,用集束*更不可能,对方的机枪把大门口封得密不透风,别说出去个人,就是出去个耗子也难。只好集中火力朝日产脱兔上狂扫了一通,没有效果,子弹在射进棉被时冒出一缕白烟,连里面的木板都不能击穿。反而被老绿营外面414团的射击手抓住机会,把围墙上方露出较多身躯的建国军士兵打翻了几个。 六十三具手炮,十二具为一组,手炮炮弹已经进了膛,弹簧也已经压下,只要一扯皮绳就能击发。随梁宜生在刁斗上发布命令,副驾驶室里的传令兵则把命令大声转出,各小组遵照执行。 命令:第一组,按照自己的设想,向围墙上对着瞭望刁斗射击的建国军自由发射。 十二颗炮弹直扑围墙。 手炮是个好东西,早在民国二十三年,国民政府汉阳兵工厂就开始仿造日本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及其弹药,但数量有限,仅供部队少量列装及军事教育机关研究使用。抗战爆发时,被中国军队忽视甚至藐视的掷弹筒给中国军队带来的威胁远远的超过三八步枪,这个距离达到近二百米的*抛射器,让中国军队防不胜防。中国军队在防御作战中经常受到日军掷弹筒的猛烈攻击,却无有效的还击手段。民国二十七年,兵工署命令已迁往重庆的陕西第一兵工厂筹备处,在日式大正十年掷弹筒的基础上研制同类武器,已达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目的。以江元方为主的研究人员夜以继日,多方攻关,终于试制出一种以大正十年式为基础,在工艺和个别结构上予以改良的新式掷弹简,经试射,效果较日式为优,特射程比日式稍远,定名为民国二十七年式掷弹筒。第一兵工厂加班加点生产,迅速列装部队。 掷弹筒手,是步兵中的精华,刻苦的训练可以让他们达到弹无虚发的程度,特别是对固定目标的发射,虽然不能达到百步穿杨,但是八九不离十基本能达到。 第一组的十二颗炮弹例无虚发,准确的落在围墙后方,顿时把集中射击瞭望刁斗的建国军一扫而空。瞭望刁斗上的梁宜生看得分明,大声赞扬,传令兵也一字不漏的把赞扬传到掷弹筒阵地,让掷弹筒手们兴奋不已。 刚打掉围墙后的建国军,梁宜生的命令又到了,第二组,方向十点半,距离一百二十米,范围五米直径,发射。 十二颗炮弹几乎同时落在老绿营中食堂前,一伙聚集在食堂前休整的建国军顿时遭到灭顶。 接下来的时间是兔窜狐奔,老绿营里的建国军遭到极为精确的打击,只要聚堆的人数超过五个,必定会引来十二颗炮弹,无一例外。刁斗之下无盲区,老绿营里无死角。建国军士兵大叫着,要长官给一条性命,哀嚎着不想这样就死,哭叫声,求饶声,呼天呛地声,不绝于耳,已经压过了掷弹筒炮弹的爆炸声。 这时,一个军官从军营里冲了出来,一边跑向西门,一边大叫,还把一件白色的汗衫在头上顶了起来。听到军官的大叫,老绿营里还能动的士兵都行动起来,扔掉手里的枪,解下身上的武装带,高举着双手,走向西门。建国军士兵们的各种声音渐渐的汇成有节奏的两个字:投降,投降。梁宜生告诉身下的传令兵,汽车开走,掷弹筒离开,让一个连的弟兄过来,接受投降。 西门打开了,在一件白汗衫的引领下,庐江守备团一营投降,老绿营的枪炮声告一段落。 仅仅半个小时,拿下老绿营,自身伤七人,无伤亡,俘虏人数一百七十一人,余者非死即伤。消息传到冶父山,138师一片欢腾,李本一顿时轻松了许多,看着莫敌的眼光也从之前的亲近变为钦佩,自己的这位小兄弟,还真能做到知人善任,起用一个梁宜生,立即达到作战目的。 龚庆元乐不可支,旗开得胜,很好的兆头,笑吟吟的对莫敌说:“看来梁宜生还真是天纵你的入室弟子,高塔刁斗的使用可谓出神入化。我记得上回在合肥,也是用高塔,只不过那一次是虚用,用高塔引出日军的炮阵,这一次完全是实用,明摆着欺负上门。” “那是因为早知道,庐江守备团一营没有炮,如果有炮,可不敢送上门去挨炸。”莫敌说。 “接下来还想听听天纵的意见,414团是进入庐江还是过来与413团汇合?”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作战,接下来的工作龚庆元心里没有底。 “先让韦介伯审问俘虏,我想知道庐江守备团二营在什么地方。”莫敌说:“一营已经收拾了,三营跟着王占林在盛桥,二营在哪里?不知道!我可不想激战正酣,一支奇兵杀出,那可是要收命的。” 龚庆元大点其头。莫敌考虑问题,比自己要全面太多,难怪他能够在安庆地区所向披靡,杀无敌手,不是因为他的兵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把作战的各种因素都进行综合考虑,不会给对手机会,更不会给自己侥幸。立即给414团电报,要求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况弄明白。 “天纵,刚才得到消息,颜俊隆带着野补团已经到观音庙,只是这回他们是送粮草到万佛湖之后奉命赶过来,全团几乎赤手空拳,只怕派不上用场。”李本一说。 “有人还怕没有武器!”莫敌笑着说:“之前收拾的老绿营建国军一营,所缴获的武器装备野补团一个营应该够吧,据我所知,王占林的守备团都是足额,而且是日械,一色的三八大盖,你不要告诉我,颜俊隆的野补团只会用中正式,不会用三八式吧。” “嘿嘿,颜俊隆的野补团可没有中正式,都是一色的汉阳造,只比龙州快利强得一把火。”李本一红着脸说。138师,都以汉阳造为主,中正式,也是传说中的德械,不是自己可以拥有的。莫敌正因为看不起汉阳造和巩县造,才转而全面使用日式,虽然因此而失去了后方的补给,但是性能上还是大有增进。138师因为依赖后方补给,对日械兴趣不大,这才会出现面前尽是枪却赤手空拳的局面。 “李广兄,不管日械德械,能打死敌人的就是好械,在我们这种杂花之地,通过作战得到补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手段,不应该排除在外。”莫敌说:“上一次在六安,颜僧武部就出现了一个情况,在大占上风时,弹药打光了,全军退却,日军不胜而胜,我军不败而败,之后总结经验认为,如果还有一个营有子弹,就不会把官亭拱手相让。我们176师,不仅野补团全日械,其它三个团也各有一个营是日械,就是防备出现这种情况。” “有道理!”李本一点头说:“我们已经处于敌后,补给的确不如缴获,天纵你说的对,通过这次作战,把野补团武装起来。我一直在后悔,应该在徐平手里把田鼠抢过来就任野补团团长,只有田鼠,还能学到你几分本领。我翻看了176团的战例,无一不是因为你们野补团的神出鬼没才能大建其功,相对而言,138师的野补团,弱毙了!死马当活马医,天纵,这段时间你用点心,帮我建一个能用的野补团,哥哥我承你的情。” 莫敌点点头,说:“我尽力而为!” 这时,龚庆元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稿,兴冲冲的说:“找到庐江团二营了!” 李本一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呵呵笑了:“这个王占林,还真是寓兵于民。” 莫敌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说:“大家的思路都差不多,王占林也不例外,我们在岳西,治安全部由野补团负责,甚至连生意都被十九个兵站包揽。庐江没有我们岳西那么强大的辎重后勤部队,只能把一个营分拆下去,王占林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电报上说,庐江守备团的二营居然全部拆散,化整为零。营长就任庐江警察局局长,此外,粮食局局长,财税所所长,全部由二营军官担任,五个排分驻白湖泥河石头龙桥罗河等地,其它人员,担任警员,维持治安,收取税费,管理市场。 知道了二营的下落,莫敌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没有隐藏的敌手,一切摆在明面上,就好办了! “师座,414团,接下来是来冶父山与我们汇合吗?”龚庆元问。 “你认为呢?”李本一反问。 “我认为还是先拿下庐江。那是我们的正后方,不能留下在根针在后面,随时可能刺我们一个冷不防。”龚庆元说:“庐江守备二营虽然拆散了,可是剌小也伤人啊!” 李本一完全同意龚庆元的意见,说:“庐江城是个古城,墙高沟深,易守难攻,我担心拿下庐江,我们的损失也不小,一个打残了的414团,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莫敌抬起头来,对李本一说:李广兄,让414团原地待命,野补团跑步前进,立即到老绿营汇合,我保证不损一兵一卒,拿下庐江。 不损一兵一卒拿下庐江?李本一看着莫敌,不由生出一份怀疑,夸你两句,你还以为自己真的成神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一) 第十三章换防(一) 对于庐江城,莫敌并不陌生,民国二十七年,合肥收复战,李柏成梁宜生双炮轰巢,刘青龙刘伯龙双龙夹击,淝河尸横塞水流血飘橹。坂井支队败军在坂井德太郎的率领下汇合增援部队退往庐江城,莫敌曾派出队伍尾追,试图在庐江再战全歼敌残部。因为日军一击而走,没有在庐江停留,莫敌所部又接上峰命令,西进六安,这才放弃了对坂井德太郎的追击,也与庐江城失之交臂。在肥西,他向袁斗枢详细的了解了庐江城,在袁斗枢颇具感*彩的描述中,他对庐江城有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那还是三国时曹魏所筑,历史悠久,历经沧桑,,虽然早已百孔千疮,却以其雄伟身姿傲立于巢湖之南。“荒城古刹建东吴,碑碣分明载赤乌。偶对斜阳闲眺望,落霞千丈挂浮屠”。 在莫敌的记忆中,庐江城是有城墙的,而且规模还不小,高三丈宽丈五,绕城一周,足有六七里。城墙内外用青砖砌就,中间以土夯实,墙头宽畅,能跑马行人。城头外侧每隔一二尺,便有一个女儿墙垛,远远望去,仿佛沿墙顶镶着一道花边。有城就有城门,东有朝阳门,南有凤台门,西有大小西门,北有拱斗门和小北门。有门就有河,庐江各城门外均有护城河,并建有讲究的石桥,亚麻石桥面,菱形青石桥墩。 然而,138师侦察连给他的消息却完全不同,在侦察连的报告中,庐江完全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不仅没有一砖一石的城墙,甚至著名的西门吊桥也成了康庄大道。在孙诚的讲述中,莫敌才知道,那一年坂井支队败走合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入庐江城,古城里的人措手不及,被日军困在城中。这时的古城不仅没有给城里的人们任何的庇佑,反而成了日寇烧杀抢掠的栅栏,让城里的人们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坂井支队西进后,时任庐江县政府县长凌前锋下令,将城墙全部拆除,城外的防城河也担泥填平,仅留城西一条绣溪河绵延而过。凌县长声称此后的庐江城是一座和平之城,不再有战火与硝烟,如果有人进犯,一率以德却武。 “不会吧?真的拆得一干二净!凌前锋这个败家子!”莫敌看着身边喋喋不休的卫队长孙诚,完全不敢相信,如此战火纷飞之时,竟然还会有人自毁城墙,真是嫌命活得太长。 为了莫敌的安全,李本一本来想把整个侦察连全部调到莫敌身边,为此,莫敌表示了不同的意见,他告诉李本一,侦察连是全师的眼睛,一分一秒不能少,在敌我混杂地带作战,能够时刻掌握敌军动向,就先成功了一半,仅仅靠上峰传达的消息,是不可能支持一场战役的。目前,最需要掌握的,是冶公山以东王占林的进展情况,别搞到敌人到了面前,还茫然不知。李本一这才讪笑着把侦察连收回,只是把莫敌的卫队还了回去。 “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庐江不需要攻城?”莫敌问。 “不是不需要攻城,是无城可攻。”孙诚笑道:“我们出入庐江,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站岗,没有人守卫,更没有人检查证件。” “如果是这样,到是麻烦了!”莫敌感叹道。 “不用攻城反而麻烦?”孙诚不解的问。 “是啊!无法打。一打,全城都散。”莫敌说:“除非有强大的兵力,一举包围,否则,打东则西逃,打北则南走,在敌后打仗,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隐身的敌人,打散的敌人为了活命,肯定会隐藏起来,有机会就出来咬一口,虽然咬不痛,属疥癣之患,也心烦之极。就算打下来,一举全歼,如何守护也是问题,随时随地可能遭到对手的反攻。总不能提心吊胆日日防贼吧。” 孙诚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有明确的进攻的进攻目标比这样不确定的作战目标,明察得太多。 莫敌一路走一路想,一直到了东绿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只好看具体情况见机行事。 一到东绿营,韦介伯和梁宜生迎了上来,莫敌与韦介伯不是很熟,很客气的打着招呼,至于梁宜生,就随便得多。莫敌笑着说:“414团的工兵弟兄水平不一般,弄成的塔竟然没有让你给踩塌!” 梁宜生大笑,说:“结实到是结实,就是太小,我缩在上面,难受。” “主要是开始没有想到上去的会是梁主任这个大人物。”韦介伯说。 周围的人都笑了。 “听说你们这次捉了不少俘虏,去找他们最大的官聊聊。”韦介伯和梁宜生一左一右陪着莫敌去俘虏营,找到建国军庐江团一营营长。这位少校营长正半躺在树下,双眼望天,嚼着草根,他知道,只要在作战中不死,一般落到国军后里都不会死,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没有跟日本人那种咬牙切齿的恨。这次围困东绿营,被外面的手炮长着眼睛炸,不是一般的悲惨,一营三百八十多人死了一百多,伤的更多,毫发无损不过一百来人,全部集中在操场与楼房之间的大道上,全身搜得精光,除了身上穿的,一无所有,最可恨的是把所有人的裤腰带都扯走了,坐在地上还无所谓,一站起来,必须得用手抽着,不然裤子就往下掉。 看到韦介伯和梁宜生走到面前,伪营长不得不站起来,啪的一个立正,左手抽着裤头,右手来了个敬礼,看得莫敌等人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坐下说。”韦介伯笑着说:“这位建国军营长兄弟不要见怪,抽去裤腰带也是无奈之举,总比五花大绑好一些,还请理解。” “理解理解!”伪营长也笑了,说:“也不知道这是谁发明的损招,一根裤腰带困住了一双手。” 韦介伯指着梁宜生,梁宜生指着莫敌,异口同声的说:“是他。” “怎么是我?”莫敌乐了,自己远在冶父山,可没有给他们出这种鬼主意。 梁宜生笑着说:“当年在蜈公山,莫老大你就是这么干的。” 莫敌哈哈大笑,有这回事! “这位是?”伪营长疑惑的问。 “这位是我们军部的参谋处长,莫敌上校。”梁宜生介绍说。 “可是176师野补团团长?”伪营长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又打挺般的站起,啪的一个立正,敬礼。说:“败在天下无敌莫长官手下,兄弟虽败犹荣。” 莫敌把对方敬礼的右手拿下,握了握,说:“你知道我?” “在西六县呆过的,谁不知道莫天纵!”伪营长胸脯一挺,自豪的说:“兄弟之前是十一游的人,在石牌驻扎过,跟着营长王宪林来的庐江。到了庐江后,王营长转任二营营长,兄弟就接了王营长的手。” 呵呵呵呵,这位,竟然是郝文波的老部下,难怪认识自己。莫敌心想,既然有这层关系,就好办了,对梁宜生说:“我说,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位营长兄弟一条腰带,没问题吧?” “没问题。”梁宜生笑嘻嘻的让人去取来伪营长的腰带,皮质的腰带很厚实,上面还带有一个*子弹盒。伪营长很自觉,把子弹盒取下递给梁宜生后才穿上皮带,穿好皮带后,又向莫敌来了个标准的敬礼,看得出,这家伙对莫敌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长官,真的很怀念在石牌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一连的副连长,在营里说不上话,稀里糊涂就让营长王宪林带了过来,在练潭,我们被罗卫长官打了一个冷不防,又被赵晋兜尾一击,副营长死了,一连长也死了,我才一路升到副营长,成立二营,调走王营长做二营营长兼庐江警察局局长,我就成了一营长。”伪连长说到这里,有点不太好意思,别人一个两个的死,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升,而且升官的速度,有点快。 “从石牌跑来庐江,你们那个副营长和连长是亏了,你小子可是赚大了!”梁宜生大笑,连升四级,从中尉升到少校。进入校级,就算是军官,有些人一辈子也进不了这个阶。 “既然是熟人,我也不客气了,接下来我要打庐江,想听听你的意见。”莫敌说的很干脆:“听说庐江是个不设防的城市,我既要拿下庐江,又不想给庐江父老乡亲造成太多损失,还不想让王宪林走脱,你有什么好的意见。” 伪营长沉吟了片刻,说:“庐江城虽然拆了,可进出庐江的路只有那么几条,西边北边的护城河还在,通路也就是过去那几条石桥,南部和东部的护城河填了一些,防守难度略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最好就是把所有通往外部的路全部堵死。” “我们只有一个团,估计全部堵死,不太可能,”韦介伯担忧的说。 “一个团足够了。”伪营长说:“庐江号称一个二营,实际上只有一百三四十人,有五个排南部外围。一个团大张旗鼓的压过去,王宪林除了跑,没有别的路。” “往南跑的路多吗?”莫敌问。 “多。”伪营长回答:“不过出去之后,统统汇到一条路上,往缺口方向。” 莫敌拍拍伪营长的肩,说了一声:“谢谢你了。”回头问韦介伯:“给俘虏的弟兄们吃午饭了没有?”韦介伯摇摇头,这种事照惯例都是有意选择忘记的。莫敌笑着说:“都是从石牌来的老弟兄,多少有点香火情,看在我的份上,给弟兄们一些吃食,给伤了的弟兄一些治疗,多谢了!”韦介伯点点头,交待了下去,老绿营里粮食还有,医药也很充分,吃的又不是自己的,韦介伯不心痛。 周围的伪军听到莫敌的话,都是一脸的感激,看着莫敌,眼里都是敬佩,特别是那些还没有得到处理的伤兵,流下了泪,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下了。 走到建国军之前的营部作战室里,莫敌伏在地图上一边看一边量,还计算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搞了好一会,才站直了身子,对韦介伯说:“我有办法了,去,再去找那些俘虏兵,看看他们吃完了没有,吃完了,我们就动手。” 韦介伯与梁宜生交换了一下表情,不太理解的想到,打庐江,还要用上俘虏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 第十三章换防(二) 就在莫敌这一进一出之间,老绿营的气氛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之前哀声叹气一派沉重的军营活泼了许多,随着军医的到来和中餐的送到,建国军俘虏区渐渐的有了笑声。一些老兵正在向庐江本地的士兵介绍之前出现的那位个子瘦小的军官,讲述莫敌在西六县的故事。说起民国二十七年石牌潜水河大战,莫敌与川军配合,挡住三个日军联队西进的脚步,让中国军队梯次阻截有了从容安排的时间。又说起望江收拾钱坤,练潭收拾王占林,哪一次不是占尽优势,打得对方满地找牙,至于三进安庆城,袭击观光轮,火烧飞机场,三桥打飞机等等,早已经是脍炙人口,在庐江一地也是妇孺皆知。知道这一回收拾自己的是莫敌,俘虏们无不心服口服,心里还有点小得意。更有人在胡说,早知道这回带兵的是天下无敌莫天纵,一开始就该投降。 吃饭的时候,顺便把裤腰带发下,俘虏们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打趣说,我就纳闷了,一只手要抽裤子,还剩一只手怎么吃饭,趴地上吃? 中餐吃得很简单,馒头白粥咸菜,真要是一只手,也能对付下来,有几个伤了手臂的士兵就是例子,把盛白粥的碗放地上,咸菜倒在白粥里,先拿起馒头吃两口,把馒头放进装咸菜的盘子里,端起白粥再喝上两口,并不耽误事,只是比一手拿馒头,一手端白粥稍稍麻烦一点而已。 建国军一营长姓严,叫严宽,怀宁人,皖军江防军出身,日军西进时,他的部队在铜陵首当其冲,被打得稀烂,被郝文波收拢后,暂居怀宁,后来成了十一游的一部份。他的待遇比普通士兵要好一些,林荫大道里一张石桌成了他的饭桌,石桌边的石鼓凳虽然有点凉,可坐在上面,也远比席地而坐强得太多,他的伙食也有点区别,除了士兵们有的,他还多有一个煮鸡蛋。他的味口很好,因为心情好。他很为自己之前的急中生智而得意,通过拉近与莫敌的关系,一举改善了自己的被动局面。他心里在盘算,之前的韦介伯他是见识过的,去年十月至今,他们一直跟韦介伯打交道,这个人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不是王占林的对手,被弄得恢溜溜狼狈不堪滚出庐江。这回换成莫敌,就完全不同了,五个王占林也不是莫敌的对手,这是从石牌过来的弟兄们一致认为的,王占林这回败局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侥幸,自己跟着王占林一条路走到黑,只能越走离怀宁越远,弄得不好,一辈子也回不了老家。如果有可能,能够跟着莫敌混,那好日子就到了。 还没等严宽想得妥当,莫敌就来到了他面前。严宽弹簧一样的从石凳上站起,标枪似的立在莫敌面前,一副训练有素,十分勇武的样子。 “坐坐坐坐,随便点。一天到晚拉紧的弹簧一样,累不累。”莫敌说,走到严宽对面有石凳上坐了下来。 严宽很军人的坐下,腰直腿直,双手置于膝上,目光平视。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们的去留问题。”莫敌说:“接下来我要跟王占林争一争这个庐江,所以一时半会不能把你们释放,可能要委屈一段时间,我相信严营长能够理解。” 严宽点点头,说:“我一定听从长官安排,约束部众,不给长官添麻烦。” “那就好。”莫敌说:“我打算一会就快速进军庐江城,从之前的东门朝阳门大道展开强攻,庐江无城墙,王宪林人数有限,又没有防御阵地,必定一击而溃。” 严宽点点头,以一个整编团去打一个比连多不了几个人的王宪林二营,六个打一个,完全符合五则攻之的作战法则,更何况进攻目标是庐江,这个让县长凌前锋曾信誓旦旦不让再落下一颗炮弹的地方。 想起凌县长的信誓旦旦,严色急忙告诉莫敌:“莫长官,这个庐江不同于别处,县府是不允许在城内动武的,谁在里面动武,就是全城之敌。”看了一眼旁边的韦介伯,继续说:“韦团长应该知道的,上一次,韦团长进攻庐江,在大西门吊桥那边放了几颗手炮炮弹,结果就让庐江的民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莫敌询问的目光,韦介伯点头说:“那真是全民皆兵,小脚老太太,光屁股小娃娃,都冲了上来,围着我们,问我们是不是要杀光他们,要杀就请我们动手。我们只好退去。事后才知道,王占林和凌前锋就跟在民众后面看热闹。” “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进攻庐江,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莫敌问。 韦介伯和严宽同时点头。 “如果我不在城里开枪放炮,民众会不会出手?”莫敌再问。 严宽摇摇头,说:“庐江县政府有规定,城里谁都能去,只要进去不杀人放火就行。王宪林的二营在里面,大多数都是黑衣黑裤白边孝帽配警棍,背枪的没有几个,因为他们知道凌县长的规矩。凌县长这个人,不管你姓赤姓蒋还是姓汪,只要你照他的规矩来,该给多少军费一分不少,不照他的规矩,他就发难,他的杀手锏就是民众。” 呵呵呵呵,莫敌笑了起来,这个凌前锋,还真是个人才,这份本事不小,难怪敢拆庐江千年城门楼子。 “如果是这样,我就要跟严营长商量个事了,这回还真要借助一下你们。”莫敌说。 “敢不奉命,旦听吩咐。”严宽站起肃立。 “我把你们十人一行用绳子绑住,排三行,做成人墙,后面跟着我们的人,表面上看我们人的枪口是对准你们,实际上是从你们的肩头对准城里的人。我们不放枪,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放枪的人。我们与民众无扰,符合凌县长的规矩走进庐江城,以最快的速度包围警察局和县政府,把王宪林和凌前锋掌握到我们手里,从而拿下庐江。”莫敌摆了摆手,阻止了严宽的说话,继续说:“占领庐江后,你的人的去留有三个选择,一是自由离开,去向随意,绝不为难,二是自由留下,成为庐江城民,三是全体举义加入我军,成为我军一部。” “我选择第三。”不等莫敌说完,严宽就大声说。 于是,进攻庐江的作战正式开始。通过严宽的介绍,莫敌总算对庐江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庐江城北城墙保留得比较好,有城门楼子城门洞,西边南边的城墙全部拆除可防城河仍然在,四大码头仍然龟伏在防城河边,每日南下缺口北上合肥,是庐江的经济通道。只有东边,城墙全部拆除,护城河也基本填满,与外界联为一体。莫敌和他的卫队以及行动不便的伤兵留在老绿林,暂时成了老绿林的留守部队。梁宜生带着414团一营和二营,随严宽从东部进入庐江城,要求把东边的出入口全部封锁。至于韦介伯,则带着三营,绕到庐江南部通向缺口方向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按照莫敌的估计,王宪林面对大军,一定不会力挡,而是选择离开庐江,他只有一条路,就是与散在庐江南部的五个排汇合,这样就会很轻易的落在韦介伯的埋伏之中。死活不论,最好是死,这是莫敌给韦介伯的要求。莫敌知道这个王宪林,是王占林的弟兄,是个死硬的家伙,不会投降,因此不必为他的生死担心。 望着前面的人墙,梁宜生乐不可支,他本来要求去打埋伏,结果被韦介伯笑话了,太胖,走得太慢,这种体格,冲锋陷阵可以,穿插迂回就免了,笨多!能够想出这种屎计,梁宜生对莫敌的崇拜又向上升了一格。严宽手下能够行动的人加上几个轻伤员,凑足了一百五十人,三十人一组,分了五组,他们自己嘻嘻哈哈的把绳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绕了几圈,就成了三道人墙。每道人墙的后面跟着414团的一个连,相比起轻松自如的建国军士兵,414团这些战士倒是显得有点拘谨。 五路大军,齐头并进,由之前对庐江极度熟悉的严宽设计线路,一举把庐江东部的所有进出口全部封闭。与此同时,138师野补团也出现在庐江西边,他们在绣溪河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城内进发,也不允许城里的人出入,封锁了庐江西面。 东有414团,西有野补团,王宪林没有三头六臂,他匆匆忙忙跑去与凌前锋交涉,要求凌前锋发动民众,采用人海战术对来犯之敌进行封堵。凌前锋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如果对方先动枪,民众自然会蜂涌而至。言下之意是如果你王宪林敢先动枪,民众同样也会把你围得水泄不通。 王宪林无奈何,在414团和野补团的合围还没有形成之前,回到丁家池边的警局,带着南京来的县党部主任和一众手下,往南朝黄陂湖方向火速撤退。他虽然有心一战,可也无力回天,上午,东边的老绿林打了许久,也接到了一营的求援电报,近中午的时候,枪炮声停了,有探子回报,东绿林已经失陷,一营全体落入敌手。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座庐江城难保。这两年,庐江的经济飞速发展,拆除了城墙后的庐江,如同换了一个地方,仅是城中的税收就足可供应王占林一个团的生存。县长凌前锋官声远扬,深得民众敬重。他的警局,说白了就是县衙的一条看门狗,同时也掌握县府的收支情况,每月分走自己应得的粮奉,不仅他不敢违凌县长的号令,就是王占林,也不敢对凌县长阳奉阴违。 送走了王宪林,县长凌前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告诉身边的秘书:通知政府所有人员,走出县衙,走出牌楼路,去老朝阳门口见见新朋友。 庐江城不攻自下,把梁宜生乐得口水流了一地,可朝阳桥头的凌县长大驾,却弄了他一个惊惶失措。带着三个营长来到凌县长面前,梁宜生自我介绍之后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连忙派人回老绿林去请莫敌来应付。看到面前四人的奇怪组合,庐江县的县长大人凌前锋乐了,一个138师的参谋处长带着两个国军的营长一个建国军的营长,这是什么情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 第十三章换防(三) 梁宜生派出一个排飞跑到庐江东老绿营接莫敌时,莫敌正在老绿营中四处闲逛,这座老绿营是前清咸丰年间所建,为了与当时镇守安庆的太平军大将石达开抗衡,这座军营可谓重要之极。这里的统兵将领是著名的副将奕兴庆,这位正白旗的将领曾经在庐江和桐东一带与石达开的手下大将石镇吉多次交手,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细细的品味这座军营,到也很有几分意味,协领指挥部很有点北方四合院的感觉,建造得很精致,雕龙画凤,很是大气。大门口有一副对联,由木头刻就,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斑驳,还能勉强看得出字样:怒踏长河,挥鞭逐寇心志远;气冲霄汉,长剑披彩卫神州。字体刚劲有力,雕工亦不俗,看来在百年前,即使是建造一座军营,也要极力追求尽善尽美。 梁宜生派来的人喘着粗气,告诉莫敌在朝阳门前发生的事,要莫长官前去应付,莫敌笑了,这个梁宜生,还真是烂泥糊不上墙!让回营的弟兄接过老绿营的警卫工作,莫敌带着自己的卫队登车出发,之前搭架子的日产脱兔上的高架子已经拆下,正好用来当个脚力。 当莫敌来到朝阳门时,这里的气氛并不友好,县长凌前锋大人正恶恨恨的看着面前的韦介伯,神情激动,手舞足蹈的叫骂:“怎么能让活人自生自灭!还有点人性没有?都是中国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在战场上火拼也就罢了,作战结束了,救死扶伤,不能不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义兵说,你们难道全部忘记了!” 莫敌问了问韦介伯的卫队,卫队长告诉莫敌,从庐江南逃的王宪林部,毫无意外的一头扎进了韦团座布置的埋伏圈,一阵排枪,死了大半。补了一阵枪后,走近查看,王宪林死了,只有二十来个活着,还一率身上带伤。因为担心庐江城,韦介伯没有逗留,带着人跑步进入庐江城,至于那二十个身上带伤的建国军士兵,就扔在那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县长凌前锋听到韦介伯的话,立即就冒火了,他本来对韦介伯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一下有了借口,还不趁机起浪。韦介伯也不是善人,被骂得火起,正想开口回骂,要与凌前锋较一短长。 莫敌走近韦介伯,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却发现韦介伯太高,拍肩膀有点别扭,只好拍拍他的背,说:“介伯兄稍安勿燥,待莫某先作婉转。” 走上前一步,对正在唾沫四溅的凌前锋拱手道:“请问可是凌县长当面?” 凌前锋这才收了声,对面前一脸笑容的莫敌也拱手道:“正是凌前锋,不知这位长官如何称呼?” “莫敌,莫天纵。”莫敌自我介绍说。 “莫敌?”凌前锋稍稍一楞,问道:“可是岳西的莫天纵?” “正是。”莫敌回道:“初次来到凌县长的地盘,还要请凌县长多多关照。” “莫团长来到这里,可是176师来到庐江了吗?”凌前锋有点惊喜的问。 莫敌摇摇头,说:“莫某是以四十八军参谋处主任的身份来庐江督战,并非176师来到庐江。” “唉!”凌前锋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176师到了庐江,原来还是138师这支破落部队,难怪韦大人不守义兵说,不救死扶伤,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行为。” “韦团长也是耽心庐江的战事,所以才匆忙赶来,还请县长大人理解。”莫敌说:“至于收拾战场,现在去处理也还来得及。到是下一步如何与县府接洽是当务之急,县长大人不会就在这朝阳门口跟我们商谈吧。” 凌前锋这才侧身让了让,与莫敌并肩向牌楼路县政府走去。韦介伯和梁宜生带着人也准备跟着入城,凌前峰停下了脚步,说:“大军是否就不要入城了,无端端扰乱民众正常生活。”看了看严宽,对莫敌说:“严营长对庐江城十分熟悉,能不能请严营长率部接手警局,维持庐江治安,也不至于让民众惊惶失措。” 莫敌点点头,让严宽带着他的一百五十人接手警局和税局,韦介伯带着警卫排留下,其余人等由梁宜生带回老绿营。同时让人去到大西门外通知野补团,到城东老绿营汇合修整。 看到莫敌能够接受自己的意见,凌前锋很高兴,对身边的人说,送十头猪十腔羊去老绿营劳军,大米瓜菜多多益善。 韦介伯跟在莫敌身边没有说话,心里对莫敌很是佩服,这位莫上校,年龄比自己小,资历比自己浅,个子更比自己小,派头也未必强过自己,但是,很轻易的,他就能够与凌前锋达成共识,勾通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莫敌与凌前锋走在庐江城大街上,宛如一个观光客与导游,莫敌发现,身边这个拆了大半庐江城墙的县长并不是一个鲁莽之辈,他在拆除旧城时,保留了大量的人文古迹,古民居,石板路,城惶庙,以四牌楼为中心的十字大街,与万仞宫墙遥遥相对。在四牌楼面前,莫敌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个由四个跨路牌坊拱聚联成一体牌楼造型美观大方,全用汉白玉大块石投榫而成,四根大石柱成八九田方形、粗围双人合抱、楼上横梁石柱、满雕石刻、柱脚八个石狮,栩栩如生。凌前锋告诉莫敌,四牌楼楼高3丈6尺,雄伟严峻,是古庐城的象征。过去缩在庐江城墙中,不显得四牌楼的雄伟,如今拆了城墙,方显出其矗立于城中之巍巍然,与不远处的李家塘、詹家塘、丁家池相映成趣,香荷伴水碧,青丝垂柳绿,飞燕晴空舞,独钓闲来客。 莫敌第一次认为,拆掉庐江古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走进县府,莫敌与凌前锋已经仿佛多年老友一般,谈笑风生,合谐之极,倒是在一旁的韦介伯越显多余,他自认为自己多才多艺,文武双全,却怎么也不能融入进去,急得一头大汗。 “民国二十七年,我来庐江任职。当时坂井支队刚刚离去,庐江城里一片狼迹。听苟活者言,坂井支队连夜进入城中,高大的城墙成了日本人的帮凶,几个日本人把城门口一堵,城里的人谁也出不去,一家一家老老实实让日本人盘剥,搜刮,侵扰。上一任县长也被堵在城里,被日本人吊在朝阳门的门洞里,活活打死。”坐下不久,凌县长大人就开始忆当年:“我到了这里,看到那副惨状,现在想起来还恶心。一怒之下,就把城墙给拆了,只留下北墙,既能挡挡风,也能给怀旧者一点念想。莫老弟不会怪我是败家仔吧?” 莫敌呵呵笑了,说:“进入火器时代,城墙已经过时,在日军的300毫米臼炮面前,再高再厚的城墙,也经不起几炮,靠城墙防御,那是满清年头的事了。城墙,只能是一种古迹,可以供人凭吊,可以让人怀古,现实意义不大。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古代,社会不停的往前发展。我看今天的庐江,视野开扩,经济繁荣,不再是过去的小城寡民,这都是县长的一拆之功。” 得到莫敌的认可,凌前锋十分得意,对于他拆城这件事,这几年赞成者少,否定者多,更有人认为要杀之而后快。 “我要给庐江一个和平的环境,尽我之力。所以我不管是什么人来庐江,只要他对庐江带来好处,我都欢迎。”凌前锋说:“当然,不包括日本人。” 莫敌笑了,这位还真是政治白痴,难怪这几年庐江一起各种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是赤军,一会是国军,一会又是建国军,根源在这里。当年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就位于汤池镇南,直到民国二十九年年初搬离,叶挺军长还曾在这里写下“云中美人雾里山,立马汤池君试看,千里江淮任驰骋,飞渡大江换人间。”的诗句。 “对凌县长的做法,莫某不敢苟同。”莫敌说:“一个县,没有一个稳定的军事环境,每天要应付不同的对手,累暂且不说,浪费县里的资源,给百姓带来更多的负担。” “天纵有什么好的办法?”凌前锋倒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不耻下问,是读书人的美德。 “我认为一个县的财政还是要掌握在政府手里,给驻军多少钱,怎么给,由政府说了算,而不是反而受到驻军的控制。”莫敌说:“我们在岳西,政府税收我们是不能干涉的,政府给我们一块地,让我们军屯,从而解决粮食问题,双方都有好处。庐江也应该这样,你把警局和税局等部门全部交给驻军负责,反过来要驻军给你钱用,有点本末倒置了。” 凌前锋点点头,说:“我是最怕这些事务性工作的,本想这样省事,结果越想省事越多事。天纵你有经验,可有计策教我。” “现在倒是有个机会,就是严宽那一百多人,我把他们全部交给你,解甲归田,成为县政府公务人员的一部分,负责起庐江的治安和税收工作,今后,再把管理延伸到各乡镇,庐江就渐渐的掌握在县政府手里。138师在这里驻兵,县党部主任肯定是重庆任命,之前南京任命的那一伙,能留的留,不能留的撵走。” 凌前锋点点头,有点哀婉的说:“138师这些人,麻烦,如果是176师来驻扎就好了!” 莫敌笑了,这个,自己可就做不了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 第十三章换防(四) 作为贵客,莫敌被凌前锋留在了庐江县城,知道莫敌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兴趣,专门在丁家池边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给莫敌下榻。不受戴见的韦介伯被凌前锋赶去了冶父山,与李本一汇合,倒是把颜俊隆的野补团留在了庐江东的老绿营里,理由是颜俊隆的队伍比较本份。其实,不是颜俊隆的队伍本份,是他们没有嚣张的本钱。野补团从霍山但家庙出来时,是以辎重运输队的形象出现,除了一个警卫排,其它人都没有携带武器。接到出兵庐江的命令,颜俊隆兵分两路,一个营返回但家庙把全团的武器运来,两个营则日夜兼程,从万佛湖赶到庐江。一路上,大多数人都是两手空空,这样的队伍能有什么资格嚣张,却没想到得到一个评语:本份,这也算是意外之收获。直到野补团在老绿营住下一天之后,运输武器的队伍才到,野补团也才算是告别空空两手的境地,虽然配发的武器大多是老式的汉阳造,但是起码也能射出子弹,不至于在遇到敌人时赤手空拳。 莫敌在庐江城里过得惬意,品味着千年古城蕴涵的浓浓文化。庐江城地势较平坦,河塘环绕,水杉丛生,树木葱郁,白鹭翔集。历尽沧桑古城墙大多已经拆除,但遗址依旧,古城池地貌依然,护城河依稀可见。清清碧水,凄凄蒿草,与古城旧址相伴相依。虽时过境迁,仿佛仍能看到当年诸候争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战争场面。三国时,一代枭雄曹操在此筑城为都,囤粮积谷,操练三军,欲与隔江相望的东吴决一死战。民国初年,“清末四公子”之一吴保初曾赋诗一首《大城畈》以咏庐江古城。遗址凄悷大城空,断垣颓壁落残红。荒冢厚土埋征骨,战马嘶咽泣江风。今有几朝帝王在,不见当年称霸雄。功名千古垂青史,家国兴亡俯仰中。仿佛是受吴保初的诗意所影响,莫敌的闲逛竟也有了些许怀古的意味。 每日里,莫敌在庐江城中闲逛,大荒田、小荒田,老曹山、小曹山,周婆墩,乔公墓,金牛晚眺、青帘渔火、水濂雨声、绣溪春涨……流连忘往,乐不思蜀。浑不知在东北十数公里处,冶父晴岚的风景之地,一场大战即将拉开。 王宪林遇伏身死的消息,迅速传到庐江南部诸乡镇,散落在南部的王宪林二营的五个排,大难临头各自飞,其中两个排星夜逃离,绕过黄陂湖,去盛桥投奔王占林。有一个排直接散伙,各奔东西,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还有两个排,很是光棍,派出代表进入庐江,找到警局局长严宽,要求入伙,严宽把代表带到凌县长办公室,凌县长大喜,立即把这两个排任命为当地警所和财税所的负责人。严宽之前留在老绿营的伤兵都转到了县城,打算治好后放到各地负责治保,有了两个排的加入,人数上宽裕了很多。 两个投奔王占林的排,把庐江的最新情况报告了王占林,138师大兵压境,把王占林吓得魂飞魄散,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庐江,撤向巢县。就是准备撤兵之际,巢县116师团的命令到了盛桥,要求王占林就地警戒,拖住庐江的138师,巢县的援兵已经出发,汇合合肥、安庆方面的援军,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138师,收拾在庐江。 王占林这才定下心来,把警戒哨直放到冶父山边,警惕敌军来攻。李本一在冶父山防守,王占林在盛桥防守,两方各守一地,一时到也相安无事。 李本一在冶父山住了两天,迎来了韦介伯的414团,有了413、414两个团,李本一底气大增,吩咐刘青龙和韦介伯做好防卫,自己跟龚庆元带着卫队去了庐江。还是在霍山跟莫敌小喝了两杯,到了庐江还没有表示表示,既然已经拿下了庐江县城,与莫敌小饮两杯是必须的。在李本一看来,138师拿下了庐江,占据了巢湖南的一块实地,莫敌也算是完成了军部的任务,应该回去了。虽然担任着四十八军参谋部主任的虚职,毕竟还是176师野补团的团长,一团之长长期不在岗,是会惹麻烦的。 走进庐江城,李本一立即被这里的祥和气氛吸引了,庐江,完全没有战后的景象,也没有为冶父山即将展开的战事而紧张,太阳照在凯子街的石板路上,暖洋洋的,宽不足五米的老街,显得十分活跃,两边二层木制红漆.黑色小瓦,白色封火疝的楼房成了最常见的主体建筑。街边的铺面,耀眼的各式各样店牌吊挂在门前,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招旗下,是热情的掌柜们,他们大声的向过往的行人招呼着,介绍着自己的产品。着长衫的文人,立领青年装的学生,肩挑的搬运工人,推小独轮车运输者,脸上分明写着平静而安逸的心情。挑夫肩作路,独轮碾石沟,煤盐货不绝,水泊千里舟,李本一被庐江感染了。 在四牌楼十字路口,一个写着庐江春歇的招牌引起了李本一的注意,招牌下甚是热闹,客人进进出出。在门口,李本一伸头一看,是米粉店!有日子没有吃到米粉了!同行的龚庆元也笑了:这是米线店,客人不少!李本一说:尝尝?龚庆元点点头,尝尝就尝尝。先问店家收什么钱,店家笑着说,只要是钱就收,龚庆元开玩笑问,日本人的军币收不收,店家一个字:收!李本一惊讶的看着店家,眼中尽是不解,这还真够汉奸的! 也许是看到李本一身上的国军将军制服,店家解释说,这里是庐江,不是重庆,也不是南京,收到了法币跟重庆方面做生意,收到中储币跟南京方面做生意,收到日本人的军币则可以跟日本人做生意。陕北的边区币少见,不过也收,收到了以后,大了不起以后用来跟赤区做生意。至于银元,收得少,因为很少有人拿一块袁大头出来吃一碗米线。李本一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说,今天就让你看看,有没有人用银元来吃米粉。当店家知道李本一一次要买三十碗米线时,笑了,这种大客户,用银元来结算才是最合适的。 庐江米线由优质籼米精制而成,有人称之为米粉,也有人叫米线,色泽光润、柔韧滑爽、不断条、不糊汤,成型美观。这家店里的米线有炒米线、汤米线、凉伴米线和油炸米线四种食用方法,风味各异,别具一格。龚庆元要的是油炸米线,李本一则选择了汤米线,店家一端上来,李本一的口水就充满了口腔。一口下肚,余味悠长,堪称美食。 吃了米线,李本一已经完全融入了庐江的祥和气氛之中,东观观,西望望,仿佛土包子进城,摸摸黑漆大门的铁钉,抚抚栏杆上石狮子的头顶,在丁家池边,扯下一条垂阳柳,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牧童。直到莫敌跟他打招呼,才把心思从庐江城中收回,原来已经到了莫敌下榻小院的门口。 “李广兄这是人入了景还是景入了人?”莫敌笑着说。 李本一打量了一下莫敌的住址,精巧的入户拱门,门口面对着丁家池一泓碧水,几棵柳树正垂着长长的柳条,风吹过,柳条在水面上划过,划出一道道水波。青石板路面,因为走的人多了,平滑如镜面,仔细看去,原来青石板上还刻画着图案,一来是为了美观,二来也是为了防滑。笑道:“天纵这还真是入了景了!住在这里,真有元代王蒙《具区林屋图》里的意境。” “呵呵呵呵,那可差得太多!”莫敌笑道:“人家那是江苏太湖林屋洞的景色,远在小处之上,就那份鹅黄,也是我等难以寻觅。” “景色虽然不如,心情应该是一样的。”李本一感叹说:“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只怕会对战争产生厌倦,胸中的征战血气大大降低。” 莫敌点点头,说:“东洋未灭,我还真不敢在这里长居。这个房子的主人在坂井支队袭扰庐江后不久,就全部搬到上海,房子留给县政府,算是无偿借给县府使用,去年,房主回来了一趟,还给了政府一笔钱,算是感谢政府给他们家看房子。我在这里住了几天,每天对着眼前的景色,正如李广兄所言,胸中的杀伐之气平熄了很多,时间一长,真的打不了仗了。李广兄,拿下了庐江,我也算是完成了军部布置的任务,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要回岳西了。” “天纵且莫着急,我先问问军部杨参座,了解一下日伪军的最新动态,如果有需要,我还想留你在这里协调。”李本一说。 莫敌点点头,把李本一迎进了院子。 这时,严宽从外面走了过来,向莫敌见礼后,问李本一道:“长官可是138师李师座,凌县长已经安排好李长官的住所,请李长官的随着过去安置,县长在绣溪楼摆下了接风宴,还请李长官赏脸移步前往。” 李本一惊讶的看着莫敌,自己屁股还没有坐下,所有的安排就已经到位,这位县长大人还真是热情。莫敌一手拉着李本一,一手拉着龚庆元,说:“既来之则安之,有宴不赴,那是不对的!” 进到绣溪楼,凌县长早等候在这里,寒喧了几句,凌县长递给李本一几张纸,李本一接过来看了一眼,弹簧一般跳了起来,圆瞪怪眼,看着凌前锋:这是真的? 坏了坏了!李本一离席说,事太紧急,我要赶回冶父山,只能浪费这一桌好菜了。 莫敌在李本一手里拿过几张纸,扫了一眼,笑了,问:“李广兄从这里急行军赶到冶父山,要多长时间?” 李本一想了想,说:“两个半小时,最快。” “那就先吃饭,吃两个小时。”莫敌说:“两个小时后,我找个汽车送你们,半个小时肯定能赶到。” 李本一呵呵一笑,坐了下来,原来这样也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 第十三章换防(五) 凌前锋交给李本一的几张纸,是南京伪汪政府给庐江县党部的电报。之前在韦介伯的埋伏中,南京伪汪政府庐江县党部主任跟王宪林一起被打死。不过死的只是县党部主任,县党部的电台却一直呆在庐江县城,凌前锋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让电台向南京方面发报,隐瞒了县党部主任的死讯,只说,国民革命军占领庐江,县党部退往庐江西部马槽山区,何去何从,时刻听从上峰调谴。南京方面信以为真,把一一六师团和沈席儒第五师刘作欣第六师的军事调动情况,详细的发了过来,希望县党部能够抓住机会,里外配合,翻盘庐江,孰不知电报竟落到了凌前锋的手里。 难怪李本一看到电报,连饭都吃不下去,毕竟情况有点棘手。巢湖一一六师团部派出一个步兵联队,从巢县出发,今天傍晚就能赶到盛桥,发电报时,已经到了马尾河等待过渡。从合肥南下的是沈席儒第五师第十旅,这是一支新编旅,二团八营,除了六个步兵营,还有一个曲射炮营,一个工兵营,在发电报时,部队已经从肥西出发,预计傍晚可以到达三河。至于安庆方面的刘作欣第六师,也派出了一个第十一旅,编制与沈席儒的第十旅相同,只是距离还比较遥远,发报时,才刚刚过了杨桥,估计没有三天,到不了庐江。 既然莫敌答应找车,李本一乐得享受这两个小时,只是酒又不能喝了,毕竟喝得一身酒气回军营,不是李本一的作风。 “我在冶父山有两个整编团,差不多三千人,应付王占林的一个营和巢县方面的一个步兵大队,应该问题不大。”李本一说。 “既然胸有成竹,那还着什么急,喝两杯再说。”莫敌笑着说:“大了不起两个小时后我先让人送龚参谋长回去,有什么事随时向你报告就行。” “不行,我必须回去。”李本一正色说。 “那就让龚参谋长留下,又不是打群架,非得两人到场。”莫敌说。 李本一想了想,答应了。莫敌脸上闪过一点阴谋得逞的笑意,却没有躲过龚庆元的眼睛,龚庆元知道,莫敌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想要自己留下,至于劝李本一喝酒,完全是以退为进。 李本一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看到汽车已经调到,吃了两碗饭,剥了一个黄陂湖毛蟹,吃了几夹小菜,就一个劲的叫走。凌前锋等人把他送到门外,然后回来继续喝酒。 “三路夹攻,莫老大可有退敌之策?”龚庆元有点担忧的说:“我才到庐江,人生地不熟,不占天时,不占地利,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 莫敌笑了笑,指着凌前锋,说:“有了全民抗战之雄心,就有了天时,有了凌县长,就有了地利,至于人和,那是将心换心,你对人好,人就会对你好,你对人不好,别人未必一定要讨好你,之前138师,名声可不好,抢人粮种,断人生路,还想获得人和,只怕是一厢情愿了。” 凌前锋在一旁听得一个劲的点头,他知道这位138师的参谋长是新调来,如果是之前的138师老参谋长崔坚,他绝对不会理睬。这位现在已经荣升138师副师长的崔少将,实在不当人子,做出来的事,天怒人怨。 “我不管你们怎么打,要求只有一条,就是不要把战火烧庐江城。”凌前锋说:“王宪林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一条他执行得很彻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哪怕跑是死路一条。在我看来,胜者为王,只要是胜者,进入庐江,我都欢迎。不要跟我说什么大义,为了大义把庐江百姓的生存之本全部砸掉,我是不干的。” 龚庆元有点不理解,想跟凌前锋争辩两句,看到莫敌在轻轻的摇头,也就压制住自己,不再多话,端起酒杯,敬了敬凌县长,一口干下。杯里的庐江醇酒是高度粮食酒,酒劲不低,龚庆元一口吞下,脸色顿时红润了许多。 龚庆元不理解凌前锋的意思,莫敌却是非常理解,抗战已经进入第四个年头,中国战局十分糜烂,物资匮乏,人心涣散,到处充斥着亡国之调,在日伪顽杂花地带,能有凌前锋这种一心为民的县长,已经难能可贵。 “南面之敌不用考虑。”莫敌说:“我可以保证,在这边战役结束,他们也走不到庐江。即使走到庐江,也会恢溜溜的回去。东西之敌也不用担忧,刚才李广兄的口气,已经是成竹在胸。唯一有变数就是北路,我没有跟沈席儒的部队打过交道,不知道深浅。之前在三河有412团的一个营,凭这一个营挡住一个旅是不可能的,即使加上三河地利也不现实,起码要有一个团才能挡一挡,如果有两个团,借助三河的地利优势,才能让敌军止步于三河。两个团也不是没有,舒城何述圣上校的412团,庐江东老绿营的颜俊隆野补团。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你是想通过176师来对付南来之敌么?”龚庆元问。 莫敌点点头,说:“周雄的528团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一会我就向军部报告,调176师野补团出岳西,有了528团和176师野补团,刘作欣的第十一旅,不难对付。” “把野补团从岳西抽出,调往桐东,时间来得及吗?”龚庆元有点担心。 “没有问题,让岳西兵站派车送,岳西交通局有三十多辆汽车,一次就能把三个营全部运到桐城,肯定能抢在建国军之前赶到庐江以南的桐东钱桥。”莫敌说到这里,才担忧的说:“只是这样一来,汽油的消耗就大了,不知道这一次的收获如何,能不能得回出兵的本钱。” 听到莫敌的计算,龚庆元忍不住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莫老大,在蜈蚣山,在津浦路南,莫敌打仗更像是在做生意,不计较作战的胜负,更多的是计算付出与收获的多少。这一点,莫敌与李本一完全不同,李本一完全是个杀材,只要战胜,不计成本,接下事的冶父山之战,413团和414团能有多少人活下来,龚庆元不敢估算。莫敌一边与龚庆元闲聊,一面让人把电报发向军部,把情况进行说明,请求军部指示。 见莫敌和龚庆元聊的话题有点沉重,凌县长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毕竟三面大军压境,对于庐江不是什么好事,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他的希望,插话说:“我之前拆庐江城墙时,城头有一些前清光绪时铸造的红衣大炮,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硝石*庐江是有的,如果能用,可以运到三河,隔河架好,如果敌军强行渡河,这个红衣大炮一打一大片,只怕威力不小。” 莫敌一听乐了,清光绪年间铸造的红衣大炮,那肯定是能用的,这种前装的滑膛炮重量大,装填麻烦,用泥范制作,沙眼多,极容易炸膛,如果要重新启用,固定好后,要减少填药量,虽然达不到当时的发射效果,总比当年赤军使用的松木炮要强得太多。 流经三河的河流是万佛湖流向巢湖的一条干流,水面不宽,有炮防御与无炮防御大不一样,可以想象,在沈席儒的部队半渡之际,几门红衣大炮发出怒吼,大地为之一震,天空为此一暗,就是吓也能把伪军吓了回去。问凌前锋这种炮有多少门,凌前锋说能用的大概有十二门,就是太重,马车拉起来费劲,要带一个小小的龙门吊才能把炮从马车上吊下,唯一的好处是固定方便,往地上一放,稳如泰山。 不多时,军部的回电到了,是参谋长杨赞谟亲自回复,电报完全同意莫敌的意见,并一口答应,这次176师野补团和138师野补团出战的军费全部由军部直接下拨,不会让野补团吃亏。野补团各项费用自理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好处是上面丢了个包袱,不好处是用起来不就手,毕竟,不吃你的嘴不软。莫敌就任四十八军参谋处主任后,有了一份俸禄,每个月法币235元,在民国二十五年,三十元法币可以折合一两黄金,猪肉两角一斤,二百多元还真不是一笔小收入,不过到了民国三十年,抗战进入相峙阶段,法币的水份就多了一些。野补团罗卫以下,都是不领薪俸的,而且军费也基本不拨,因此,对他们的作战,就不能作硬性安排。这次莫敌把两个师的野补团作为主力使用,军部如果不主动承担一些责任,下面出工不出力就不能责怪他们了。 “通知颜俊隆,让他遵命行动。”莫敌对龚庆元说完,又有点担忧的问:“要不要先跟你们师长大人说一声,不然,我们可是越级了。” 龚庆元摇摇头,说:“杨参座的电报,我们师座也能看到,他不会有意见的。能够有人帮他操心北路之敌,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这样,时间不等人,你就行使参座大人的职责吧,我跟凌县长还有半瓶酒半桌菜没有解决,就不插手你们师的事务了。”莫敌笑道:“至于176师的工作安排,军部杨参座会负责,我人微言轻,可不敢对上官指手画脚。” “你这还不算指手画脚?你这完全是牵着上官走啊!”凌前锋说:“莫天纵天马行空,用兵如神,今天见识了!” “县长大人过奖了!”莫敌笑道:“我在这里,算是与军部最近的一员,我如果不主动协调,就是失职,李本一是我从军时就跟着的兄长,他的事,我不敢怠慢。” 凌前锋点点头,在他看来,莫敌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真正体现为将之道,这份水平,许多军衔地位远在莫敌之上的领军人物也未必能够。 不多久,颜俊隆带着部队过来了,在庐江城现租了二十几挂大车,把红衣大炮和*弹丸拉往三河,莫敌和凌前锋的酒兴完全被破坏,一场酒宴草草收场,各自归巢。 入夜,东边的盛桥静得如同坟场,北边的三河也未见任何敌踪,战役,却在南边遥远的鲍冲湖边打响了,动手的是菜子湖里的霸主刘仁开,首当其冲的是刘作欣第六师十一旅的辎重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六) 第十三章换防(六) 虽然不在莫敌的计划里,也没有得到176师的命令,但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一口,不是刘仁开的风格,这个藏身在嬉子湖里的176师独立大队的大队长,深知送上门的生意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更何况送货上门的是建国军第六师的第十一旅、一支在刘仁开看来的弱旅中的弱旅。 安庆增援的部队是建国军第六师的第十一旅,确实不强,典型的拼凑旅。因为上一次的运兵船被莫敌打掉,严重耽误了第六师的成军。为了让第六师达到满编,南京建国军司令部不惜采取拆东土墙补西墙的法子,从苏北把围堵新四军的队伍中抽调部分,又在皖南地区新抽壮丁,以及在南京周边招兵买马,好不容易凑足了三千多人,租用了一条商船,连夜送到安庆。到了安庆后才发现,这三千人简直不能用军队的形容,从苏北过来的还好一些,这些人大约是苏北保安军出身,之前是国民革命军八十九军李守维的部下。去年十月,李守维在黄桥与新四军粟裕部大战,惊了座骑,掉进一个不算深的小水凼里,死于非命。有道是树倒猢狲散,李守维死了,部下也作鸟兽散,很大一部分为了活命,转投了建国军。这回抽到安庆,算是异地从军,也是任援道的治军之道。只是这些人的武器有点太差,士兵没有一条三八步枪,甚至没有一条中正式,连汉阳造也是少数,大多是巩县造的元年式步枪。这种枪使用汉阳造的圆头弹,性能却远远不如汉阳兵工厂生产的老四年式,更长更重更笨,更没有准头。 这些人到了安庆后,刘作欣一眼就看出他们作战能力之低下,为了以最快速度提高主力部队的作战能力,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高河埠刘进团和官桥驿刘迈宰团的三八式全部收上来,武装第十一旅。换了装备的高河埠守备团和官桥驿守备团的士兵,顿时成了大杂牌,之前放在仓库的中正式成了首选武器,汉阳造、巩县造也发到了士兵的手中,即使是这样,枪支仍然严重不足。高河埠守备团为了让手下的弟兄不至于空手,驻守棋盘的孙权营长想了个办法,向527团彭伍买了一百多支早已淘汰的龙州快利,好在龙州快利通用口径的子弹,不至于沦为烧火棍。 第十一旅在刘作欣的送别下*出发,人手一支三八式步枪,配备了钢盔背包,新军装新军帽,新绑腿下面是新的黑布鞋,到也显得兵强马壮。遗憾的是没有步兵炮,没有曲射炮,甚至掷弹筒也没有,算是很纯粹的步兵。十一旅旅长是个熟人,莫敌在衡阳游干班的老同学,八十九军的老人,从苏北过来的李仕贵。这位去年流年不利,在与新四军黄桥大战时一不小心负了重伤,差点没有送了小命。好在有几个还算忠心的手下,顶着枪林弹雨把他从战场中抬了下去,算是把命捡回。只是活着还不如死了,就在他昏迷之际,走投无路的手下投了建国军,他也稀里糊涂成了建国军的一员,还升了一级,上校升成少将。枪还是那把旧枪,皮带也还是那个旧皮带,只是把头顶的青天白日帽徽改成了五彩五角星,李仕贵就成了传说中的汉奸。 按照建制,十一旅算是满编,下辖伪27团和28团,连同辎重营和行政后勤人员,共计四千二百人。四千多人的部队,在安庆到庐江一线,可谓是绝对强大的存在,自从张云逸的新四军江北纵队离开后,在这一地区还没有这么庞大的军事单位。李旅长对此十分了解,因此对去庐江一游,认为是绝对安全的。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才走了一天,还没有到鲍冲,刚扎下营寨,就遇到了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角色,那是比莫敌更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刘仁开。 十一旅刚过杨桥,就落入藏身在大龙山的刘仁开侦察排的监视之中,两个主力团一前一后,中间夹着的是旅部,步子走得不快,也还算是精神,毕竟是头一天行军,不算太累。就在大部队走过,刘仁开的人决定现身之际,后面又出现了一伙建国军,连忙退回到观察点,仔细一看,是十一旅的辎重营。辎重营拉的东西不少,大箱小件,一百多挂大车。从安庆过来的这条路,路面不宽,适合驮马运输而不是大车,有些路面需要简单的修整后,大车才能通过。艰难行走的大车,渐渐的拖在大军后面,距离越来越远。 接到侦察员的消息,刘仁开已经确定,今天晚上建国军的行程不会越过鲍冲。鲍冲是一条低矮的山谷,入口窄出口宽,中间是平缓的谷地,两边是森林密布的缓坡。伪十一旅还没有到,刘仁开的人已经提前到了这里,刘仁开的计划很简单,在下半夜,抢劫建国军的辎重,要速战速决,能弄走的尽量弄走,弄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刘仁开并不希望在这一战中缴获多少物资,目的是搞掉对方的辎重后,迫使对方再从安庆调拨物资,因为想打跟随大军行动的辎重的主意不容易,但是搞落单的辎重就容易得多,从安庆到庐江,怎么样绕也绕不过嬉子湖,只要十一旅在庐江打响,这条通路就是刘仁开的财路。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仕贵这一次,是让刘仁开给惦记上了。 一切按照刘仁开的计划行事,包括建国军十一旅,以及十一旅的老大李仕贵。 十一旅扎营的地点是刘仁开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从狭窄的曹家楼山谷一出去,是一片畅亮的开阔地,这里没有种冬小麦,也没有高大的树木,临近山口,有一眼泉水,泉眼出水很多,流成一道小小的溪流,清澈见底。只要是有行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营地。刘仁开的心思很活,他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先到者肯定会占据比较好的地段,后来者就只能在别人选剩的地方呆着。这块营地,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泉眼附近,最差的要数东边山脚,这里紧挨着一片松树林子,视野很不开阔。果然不出刘仁开所料,最后到达的辎重营,就只能在东边的的山脚扎下营寨,而刘仁开早已让人弄了一条隐蔽的壕沟从山边绕到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走了一天的建国军早已入睡,军营中,只有流动哨和明哨不时晃一晃手里的电筒,装模作样的问着口令。 月亮下去之后,东边山脚更显黑暗,松树林子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吱怪响,刘仁开坐在树下,折了一根松,剔着牙缝,松针的清香,从口腔传到鼻腔,让人变得精神。 先抢还是先烧?这个问题刘仁开想了很久,先抢可能会抢到一些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是几百匹驮马,就足够让自己发上一笔小财,至于那一箱箱的有坂子弹,一件件的甜瓜*,都是亮晃晃的大洋。但是如果先抢,有可能打草惊蛇,一旦惊动了敌人,对方展开反攻,想弄掉他们的辎重就十分困难。 这次伪十一旅远征庐江,每个士兵都带了三天的干粮,之后的粮草补给由庐江和巢县方面提供,不需要安庆负责。所以辎重队并不负责运输粮草,百多挂大车上面,全部是武器弹药。一到扎营地,辎重队很简单,把牲口卸下,把大车集中在一起,牲口则统一集中到下风喂食,毕竟,一百多头牲口,屎屎尿尿发出的浓烈味道,不是太过好闻。 “领导,不如我们兵分两路行事。”身边的中队长陈定一出主意。 “怎么个分法?”刘仁开问。 “我带人在上面烧辎重,你带人到下面去抢驮马.”陈定一说:“我估计这么多人,想抢出太多的武器弹药也不太可能,倒是弄走驮马可能性大一些,武器弹药我们不缺,弄出去也卖不出好价钱,还不如驮马有市场。” 陈定一是个极有作战经验的老革命,四十三岁,比刘仁开还要年长几岁,他是桐城本地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中共桐城工委书记。他对目前的情况很清楚,他的独立大队全部是日式武器,弹药丰富,没有必要为了弹药铤而走险。即使侥幸缴获一些弹药,也不好出手,唯独一个对武器感兴趣的高河埠刘进,也不会买这些武器弹药。至于138师,在陈定一看来就是一堆废物,他们宁愿赤手空拳也要等上峰下拨武器,决不会自己掏钱去市场购买日式装备。刘仁开也同意陈定一的计划,他的出发点没有这么复杂,很简单,弹药重,要人扛,是负担,驮马就不同了,不仅自己会走,累了还能代步。 两人盘算了很久,把这次带出来的人分成两伙,这次行动,因为最好的出发点是打算缴获辎重,缴获则需要搬运,因此整个大队的作战人员三百多人无一缺席,全部参与。现在计划有变,人员就显得有点多余。讨论结束,兵分两路,陈定一这边只留了一个排三十来人,其余人手全部跟刘仁开走。 等待,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黎明前的黑暗出现,陈定一才决定动手。这个时候,万籁俱寂,连夜游的东西都睡着了,山谷里的军营,只有几盏气死风的马灯也闪着淡淡的光,照着抱着枪缩成一团的岗哨。 随着陈定一的身影一动,三十多个战士鱼贯而起,每人手里,搂着一个巨大的竹筒。很快,三十人接近大车,拔开竹筒的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往大车上淋了上去,顿时,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不一会,连竹筒一起扔了的战士退了回来,只留下最后一个陈定一,只见陈定一远离大车,从肩上取下一把强弓,把箭支前面的沾了汽油的棉花点上火,向围在一圈的大车射去。 顿时,大火燎红了半边天。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火光吸引之时,刘仁开出手了,一群人悄悄的接近牲口群,把因为火光而吓得嘶鸣不止的牲口解开,往侧面的山谷走去。等辎重营发现牲口不见时,刘仁开已经早早消失在暗夜之中。 大车上的弹药开始殉爆,*飞到半空中,如同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又如同一枚枚照明弹,把刘仁开们脚下的路照得通亮,直到走出很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七) 第十三章换防(七) 弹药的殉爆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谁也不敢靠近,直到很长时间没有了响动,才有人战战兢兢的接近。李仕贵在两个团长的陪同下走近爆炸现场,也不愿意太近,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仕贵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让不值钱的手下去探个究竟,不一会,手下回报,*一颗不剩,全部爆光,子弹到是还有不少,不过大多已经烧变了色,变了型,不堪再用,只能报废。因为谁也不愿意配发一些有问题的子弹,这是你死我活的家伙,如果在关键时刻哑火,那可是要收命的。 没有了辎重弹药,仅凭部队自带的那点弹药是不够消耗的,这个道理只要是从军的人都懂。伪军每人配发五个南京兵工厂生产的仿九七式*,外形虽然跟原装日式的差别不大,可里面的内容则大不一样。日式采用的是*,装药量58克,南京产的就差了许多,只有一半的*,加上一部分的*。重量增加了,威力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有时候,连外壳都不能炸开,有时候一声闷响,只能把外壳一分为二,完全不能形成杀伤力。至于枪支,每个士兵人手一枝三八式步枪,配发一个弹盒,十个弹匣,五十发,这点子弹,也只能进行一次小规模的作战,如果与对手打阵地仗,十五分钟就能耗尽。 如此形势,李仕贵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而是就地扎营,加强警戒,同时向安庆师部告急。很快,刘作欣的指示到了,要求李仕贵,不要停留,而是继续前进,必须在三天之内到达庐江,弹药由巢县的一一六师团部直接补给,粮食,则由庐江守备团王占林负责提供。刘作欣的想法是对的,十一旅北上的这三天,肯定还会遇到对手的骚扰,但是只要不与对手缠斗,就凭身上的弹药,也足可支撑他们到达庐江。至于物资由安庆方面补给,刘作欣根本就不作考虑,他手里的十二旅,弹药都还没有配齐,哪里会有多余的。 李仕贵也不是蠢人,他理解刘作欣的难处,决定继续北上,只是把部队进行调整,27团仍然是前锋,但是拉开了距离,一个营作为先导,接下来是27团的另外两个营及旅部和赤手空拳的辎重营,28部也分成两部分,一个营吊在距离旅部两公里左右,与旅部中军遥相呼应,另外两个营为后军。 白天,小心翼翼走了一整天,没有遇到袭击,李仕贵松了口气,他估计,对方即使动手,应该地还是会在晚上,因此晚上选择扎营时,定在人口相对较多的会宫。这是个不小的乡镇,居民较多,与老百姓搅在一起,估计骚扰者投鼠忌器,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南路白天平安无事,北路的作战在下午时分已经打响。从合肥过来的沈席儒第五师第十旅,在三河遭到了138师412团一营的坚强拦击。因为事先防守部队把渡船全部弄到了南岸,合肥来的建国军一时找不到渡河的工具,只好在河的北岸停留了下来。建国军的炮营为了向河南岸的对手表示自己已经到达,用曲射炮扔了几颗炮弹过去,炸飞了不少泥土,没有造成人员损伤。412团一营也不甘自弱,远远从河这边用掷弹筒扔了几个*过去,同样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入夜的时候,颜俊隆团长的野补团带着十几门红衣大炮到了三河,把三河之前的守军138师412团一营笑得差点滚地,打了几年仗,越打越回去了,居然倒退到了使用红衣大炮的程度。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用红衣大炮封锁江面充满了信心,这个玩意打散弹,一次发射填进的散弹就有十几斤,打出去一大片,虽然中一两颗散弹不至于死人,可造成的伤害比死人还要大。连夜,把红衣大炮布置好,准备在明天对方半渡时派上用场。 南路的平静也是暂时的,李仕贵伪十一旅的行踪,早落在桐城的周雄眼里,这位528团团长,对于师部让自己一个团去堵截一个旅把握不大,但是命令不可违,正准备以全团之力,与伪十一旅决一死战。下午看到罗卫率领三个主力营到达,周雄乐得一嘴的唾沫。有了野补团的加入,周雄对于拿下这个伪十一旅,有了必胜的把握。即使打一场面对面的对攻战,周雄也认为完全可以胜任。利用野补团的汽车,来回跑了三趟,周雄把自己的528团和罗卫的野补团三个主力营一起拉到了距离会宫不远的浮山。这里距离会宫约二十华里,是伪十一旅北上的必经之路。 在浮山扎下营,已经是月上东山,结合528团的消息,罗卫把李仕贵伪十一旅的情况向莫敌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收到罗卫的电报,庐江的莫敌大笑不止,居然来的是游干班的老同学,这还真是同学变冤家。龚庆元问莫敌,这位老同学作战水平如何?莫敌摇头不止,告诉龚庆元,在一起玩的六个人,各有特点,如果说玩心计吃喝玩乐这位是一把好手,要说打仗,这位只能告座末位。莫敌很有点不理解的说,这位在八十九军时,还只是上校,一到建国军,就成了少将旅长,还真是树移死人移活。龚庆元大笑,这也算是投效有功吧!问题是一投效,就能出任旅长这样重要的职位,如果不是因为这位的能力十分出众,就是建国军实在是无人可用,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 知道了南路伪军的动态,莫敌的全局就再无死角,他让报务员告诉罗卫,对南来的老同学,先别打得太惨,要悠着点。不是要给老同学面子,而是因为有确切消息,有一笔物资从巢县取道无为送到泥河,补充给安庆来的部队,这批物资不少,有粮食,还有弹药,这些弹药是标准的日式弹药,不是南京兵工厂出的那些假冒货。已经跟四十八军军部商量好了,弄到手,折价卖给138师野补团换装。所以对李仕贵部的截击要适度,以消耗为主,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绝不能把他们打得跑回头。罗卫问莫敌,派哪一支部队去完成截获物资的任务,莫敌告诉他是石重的警卫营。罗卫这才知道,石重的警卫营为什么没有在桐城下车,而是直接去到庐江的柯坦老街,原来早就有了任务。 把莫敌的意见转告周雄,只是省略了缴获的物资准备卖给138师这个章节。周雄对莫敌的作战计划十分欣赏,对罗卫说,早知道莫天纵打仗像下棋,先下哪颗子,再动哪颗棋,很有章法,之前一直希望能见识见识。这回能够与野补团联手,一定要好好的品尝一下莫天纵的作战技巧。528团的团副莫仲庆与莫敌在六安有一面之缘,对莫敌有很好的印象,他是138师调出来的,对138师有一份情谊,这次莫敌协助138师拿下庐江,莫仲庆更是好感倍增,爱屋及乌,与罗卫的关系也随之亲密起来。 “白天的截击由我们团负责,你们远来是客,暂且休息,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再出手。”周雄很客气的说:“明天李仕贵从会宫出发,不多远就进入白荡湖湖区,那里水路复杂,到处都是埋伏之地,我们以连为单位,一天下来,保证每个连都能出击一次就足够了。我估计李仕贵明天晚上预定的目的地应该是庐江的泥河,刚才看莫团长的电报,既然从无为来的物资今天在杨塘圩渡船口离船上岸,明天一天从陆路到泥河,可以判断敌人预定的计划是双方明天在泥河汇合。” “明天,李仕贵部即使遇到我们的骚扰,也会不顾一切的往泥桥方向靠拢。”莫仲庆说:“因为他们已经走到这里,退无可退。退只有被动挨打,进才能得到补给,有一线生机。” “所以我们明天只同意建国军向泥桥方向靠拢,却不能让他们进到泥桥。”罗卫说:“要给我们野补团的警卫营有下手的时间和机会,两位团座,不怕你们笑,我们野补团的所有费用都是自筹,打仗如果不弄点实惠,我们就会没米下锅。” 周雄和莫仲庆都笑了,野补团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所以野补团很少打硬仗打恶仗,不是不能打,是消耗不起。想到这些,周雄很郑重的对罗卫说:“我刚才的想法有问题,我想更改一下,搞骚扰,我们528团不如野补团,不是我们谦虚,这在176师是有定论的,我们三个团都不是野补团的对手。所以明天的骚扰,我想还是请罗团副负责。我们528团打点硬仗还行,就集中在罗河,最后以逸待劳,与李仕贵决战。只是这样一来,你们的担子就重了,你们不仅要一路骚扰,还要确保把伪十一旅往我们的埋伏圈里带。”说到这里,周雄又否定了自己,说:“不行不行,还是不行,你们对这个地区不熟悉,还是我们来负责骚扰。”情急之下,周雄有点乱了章法。 听明白周雄的话,罗卫笑了,这位带真是个好人,他又想承担起最后的决战拼消耗,又担心野补团不能完成骚扰诱敌的重任,着急上火。说:“周长官,这样行不行,你把528团的侦察连借给我作向导,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周雄拍了拍脑袋,呵呵大笑起来,还真是简单。 晚上去不去给伪十一旅找点麻烦?周雄的意思是不去,因为伪军杂住在居民中,一不小心会伤了老百姓,反正是骚扰,明天有的是时间,不争这一朝一夕。罗卫的想法是去,理由也很简单,晚上骚扰,效果更好,如果能让伪军一个晚上不消停,明天的精神状态肯定很差,打起来就容易得多。莫仲庆也认为罗卫说的有道理,可以派出一支小部队去玩一把,有机会有干,没有机会就撤。周雄看到两位团副都主张去玩一玩,也就同意了,但是提出这个工作就由528团负责,原因是明天野补团的弟兄更辛苦,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从这里走到会宫来回四个小时,不用打仗也辛苦。如果晚上搞上一夜,明天肯定玩不出什么花招,不出花招的骚扰没有任何意义。罗卫有点感动的望着周雄,这位上了年纪的团座长官还真是一个有大局观有担当有分寸的人,难怪,能够从师参谋处长转任主力团团长,相对而言,他比526团团长覃振元,527团团长杨创奇都更加称职。 那好吧,晚上的骚扰就交给528团负责,自己今天坐了一天的汽车,也相当的困了,能够睡上一个好觉,也算是战前休整,既然528团这么客气,那就多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八) 第十三章换防(八)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庐江将三面临敌。 昨天晚上,莫敌与龚庆元在丁家池的柳荫下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把三面作战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对于南线,有莫敌直接干预,师兄弟对阵,在学校里李仕贵不是对手,在实际中就更不是对手。至于北线,有河流作为天然屏障,又有十几门老树开新芽的红衣大炮助战,即使不能把来敌打退,但是拖住应该不成问题。唯一有变数的是东线,对于李本一亲自坐阵的东线,两人商量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即使冶父山上的李本一继续保持沉默,盛桥的王占林也不能再持续不作声,南线北线都已经开打,不可能他这个主角还不发言。东线是唯一一个有日军参战的战场,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带给李本一的压力,远远的大过一个建国军旅,对东线的防御,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有两个团,对手只有一个建国军营加一个日军步兵大队,从人数上来说,我们占优。”莫敌说:“既然是以防御为主,我们没有必要把两个团全部放在作战面上,要知道,日军步兵大队即使没有步兵炮,也是有曲射炮的,我们埋伏的阵地人员越密集,被曲射炮杀伤的人就会越多。” 龚庆元立即明白了莫敌的意思,在运动中防御,是莫敌最强的杀手锏之一,他的意思是这次138师的防御也将采用运动作战的方式。自己曾经是莫敌手下的参谋长,对于莫敌这种作战方式是完全能够接受的,也能够彻底的执行,但是李本一作为主官,是否能够接受,他就不敢保证。 一大早,龚庆元就告别了莫敌,坐着凌县长给他准备的汽车,赶往冶父山,把莫敌的意见向李本一转达后,再转向三河,负责指挥三河的北线堵截。 龚庆元走了不一会,莫敌也去县政府向凌前锋告别,他要去泥桥与石重部汇合。拿下从巢县送来的这批物资,是莫敌本次战役中重点中的重点,动用了岳西所有的汽车,所耗费的汽油足够平时岳西用上一个月,如果不弄回一些物资,就亏大了。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他不惜让石重带来盘龙特战连的一个排,携带了绿筒苯氯乙酮瓦斯*。 就在庐江的两位一位北上一位南下之际,南路的李仕贵已经经历了三次让他恼羞成怒的骚扰,李仕贵将军从军多年,遇到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在衡山学过无数种游击作战战术,但是与面前的比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 今天一大早,李仕贵伪十一旅的行军起步就十分艰难,因为头天晚上,从十点多钟起,一直到下半夜四点多,会宫的骚扰一直没有间断。从十点多钟的那一次骚扰开始,李仕贵就判定这种级别的骚扰是纯粹性的骚扰,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骚扰的方式很无耻,隔三岔五的扔个*,或者发射一枚掷弹筒弹,甚至是没有任何目标性的来上十枪八枪。然而,就是这种伤害性不大的骚扰,却让伪十一旅的官兵一夜无眠,第二天出发的命令下达时,绝大多数人还沉睡在得之不易的安静中。在军官们的连打带踢中,士兵们从水井里打出凉水,草草洗上一把面,再用凉水送了几把干粮,有气无力从会宫出发。 看着精神全无的士兵,骑在马上的李仕贵很是担忧,这种士气,别说打仗,就是打猎都难,无奈何,只能祈祷上天保祐,今天跟昨天一样,白天没有骚扰,就够让自己的部队一路顺利的走到泥桥。然而,他初来乍到,他的守护神还在苏北,没有来到安徽,愿望没法得以实现,因此才走出会宫不到五里,就遭到了第一次骚扰。 伪十一旅走得很沉闷,如同一群丧尸,所有的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抬头,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士兵,互相搀扶着,竟然能够让部分人处于半行军半睡眠之中,大家轮流休息。会宫出发北上的道路首先是穿过一片低矮的丘陵,丘陵上大多是松木,也有一些杉木,粮田很少,路在丘陵中蜿蜒,路面平整。如果是平时,走这种路是一种享受,因为路边的树木会带来一种清新的气味,摇曳的树枝把空气搅动,更能让人感觉到凉风习习。只是今天不太一样,闻到一阵阵的清香,伪十一旅的士兵们更多是想睡,恨不得立地倒地睡去。 前军走出了这片丘陵,李仕贵松了口气,这种地形,在桐东平原地区,是埋伏的好地方,没有在这个地方遇袭,那是老天给脸。 李仕贵专业的眼光没有错,罗卫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地形,只是他不准备在这里打埋伏,而是搞骚扰,因此,处理的方式就大不一样。埋伏在朱湾的,是欧阳锦一营的一连。当伪十一旅的先头部队从连长罗连锦的鼻子底下走过,罗连锦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浑身血脉贲张。接下来走过的是伪十一旅的中军,一大波骑在马上的军官,让罗连锦手痒不止,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罗连锦懂。忍了很久,罗连绵才压制住向他们开枪的念头,接下来的一个营过去了,一直等到殿后的伪28团到来,罗连锦知道,这才是他们的菜。 骚扰,记住,这是骚扰,不是伏击,不能恋战,不以歼灭为主,罗连锦一再的提醒自己。 罗连锦把自己的部队分成三个梯级进行布置,放在风头的是三挺拐把子机枪。跟在后面一百米的是三门手炮,之后三百米才是步兵阵地,罗连锦的想法很简单,当伪军走得差不多时,先是用拐把子扫上一阵,然后撤退,在撤退时,手炮掩护。之后机枪和手炮交叉掩护,往丘陵树林深处退走,如果真有少量敌军追来,那步兵阵地就会发挥作用,如果大股敌军追来,那就全线撤退。 出乎罗连锦的预料,伪军被第一阵机枪就给打懵了,傻楞楞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机枪子弹钻进身体,又带着血翻滚出来,压根就没有追击的念头。好一会,才听到有人大叫:“卧倒卧倒。”这才连忙趴倒在地。 正以为躲过了机枪了扫射,不想又迎来了手炮的炮弹。炮弹对于卧倒的士兵更具杀伤力,好在炮弹不多,伪军们只有抱着头,求祖宗保祐,炮弹别落到自己的头上。 一营一连撤退得很从容,因为没有人追击,之前的准备算是做了无用功。 突然遇袭,就地警戒。伪十一旅的行军脚步停了下来,李仕贵知道后军遇袭,知道今天只怕不太好过,问了问损失,报告说死了三十二人,伤了二十六个,其中重伤八个,只怕过不了今天。 处理后事,整整耽误了一个小时,李仕贵看了看太阳,知道今天想到达泥桥只怕可能性不大,让副官打开地图,努力寻找可以扎营的地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罗河。 把在骚扰中受到损失的伪28团一营与之前与中军较近的二营对换,伪十一旅继续前进。罗连锦用报话机把消息传给了二连长唐岑生,接下来看他们的。 唐岺生没有什么创意,在距离罗连锦伏击不到五华里的地方,弄了一个*阵,把连队所有的*都用上了,搞了条绳子拉发,拉绳的战士藏身上不远处的旧砖窑里。唐岺生估计,不远处的大爆炸,肯定会波及到旧砖窑,弄不好,会把旧砖窑直接震塌,直接把拉发的战士活埋,为了能够让拉发的战士活下来,在旧砖窑里砌了一个结实的掩体。 实际的引爆并没有设想中那么恐怖,大地震憾,响声如雷,把伪十一旅的前导营炸出了一个大坑,直径十数米内没有一个活口,飞出的弹片和石子把数十米范围内的人都照顾了一遍。至于拉发的旧砖窑,震掉了不少残砖,也让飞起的泥土覆盖了一遍,不过里面的掩体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爆炸过后,拉发的士兵从掩体里钻出来,偷看爆炸现场,乐了,这次爆炸效果真心不错。 接下来是劳伯良的三连,劳伯良为人朴实,不会弄巧,但是选择好的地形还是会的,他选择了白荡湖西区的一条岔口。从枞阳到庐江,白荡湖区是必经之路,一旦进入白荡湖区,复杂的地形就成了作战的最重要因素,至于人多人少,已经说明不了什么。李仕贵问了向导,向导告诉他,如果没有船,可以从西头绕过白荡湖区,但是一些小河岔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一不小心还会踩进沼泽,现在开春解冻后,沼泽很是烦人。李仕贵没有船,没有选择,只能从西边绕,这样一来,就要多走十公里左右,晚上能不能到达泥桥,谁也不知道。 劳伯良选的这个地方,就是河岔尽头的沼泽地,他在沼泽的那边弄好阵地,让连里的机枪集中在那里,静等伪军的到来。当伪军的前军过了之后,中军出现在他的面前,建国军军官们都下了马,因为骑在马上,马匹随时都有陷下去的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让军官们活下了一条命,如果高高的坐马上,估计劳伯良的机枪,会首先照顾到他们。随着劳伯良的一声令下,机枪发言了。伪军割麦子一样割下了一茬,其它人不等命令,全部趴了下去,马匹不知道危险,犹自站立,立即成了机枪的靶子。枪响之后,李仕贵的坐骑倒在身边,重重的压在李仕贵的身上。 李仕贵抽出腰间的*,厉声大叫:“机枪压制,冲过去。” 伪军的歪把子响了起来,数量占优的歪把子顿时把劳伯良那有限的几挺拐把子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见大约一个连的伪军,在机枪的掩护下,向着劳伯良的阵地冲了过去。然而走不了几步,就陷在了沼泽里,动弹不得。劳伯良大笑不止,让机枪打完弹匣,从壕沟里从容退去。 经历了三次骚扰,时间到了中午,李仕贵问向导走了多远,向导告诉他大约走了三分之一,李仕贵知道,今天肯定到不了泥桥,至于之后还有多少次这种程度的骚扰,神仙也不知道!这位衡山游干班毕业的高材生,在真正的游击手法面前,无计可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九) 第十三章换防(九) 终于出来了!接到侦察连从盛桥传回来的消息,李本一突然有点屁股尖发痒的感觉。他准备了一桌好菜,客人终于要到了,好不好吃,只有品评的人才知道。这两天,李本一的准备工作不可谓不充分,横向的战壕纵向的通道,方圆两里的石块都搬了来,垒成石壁,斩下松木,架在战壕顶部,再压上装满泥土的麻袋,一般的七五山炮,休想把它砸开。李本一认为,有这么坚实的工事,即使来一个日军联队,也能挡上个十天半个月,更何况只是一个步兵大队,只有70步兵炮,这种短筒小炮,想砸开可谓痴心妄想。只是侦察连的第二个消息,又立即把李本一的兴奋度降低了一半,侦察连的消息说,这支日军步兵大队的装备水平不低,一般的步兵大队只有一个步兵炮小队,两门70口径的九二式步兵炮,这个大队多了一倍。最重要的是,不仅有四门70步兵炮,还有一支遮遮掩掩的毒气特种部队。日军的毒气部队,不是随便一个师团就有的,整个日本军部的毒气部队也就是那么几支,十分的珍贵,需要毒气部队援助,事先要以书面报告形式上报,这次一一六师团能够获得毒气特种部队的支援,充分体现南京方面军总部对于此次战役的重视。 分辨毒气特种部队的方法很简单,一个与大部队完全脱离的小单位,吃喝住都不在一块,而且这些人都仿佛有洁癖式的,一天到晚清洗自己,有经验的侦察员一眼就可以认出。李本一的卫队长,也就是侦察连的连长,是参加过津浦南路作战的老兵,对于当时十三师团的毒气弹肆虐有极深的记忆,一眼认出日军中有这么一伙不是什么难事。 “毒气弹!”副师长崔坚听到毒气弹,顿时脸色惨白,他对这个东西十分的恐惧,这个东西可不分你是士兵还是长官,只要是喘气的,就一视同仁。 “怕了?”李本一笑着问。 “说不怕是假的。”崔坚实话实说:“还是在津浦路南作战时见识过毒气弹,这两年,我们师,还没有遇到过毒气弹打击,准备不足。师长,不是我怕死,是在毒气弹的打击之下,我们顶不住。到时士兵都吓跑了,就算我们俩宁死不退,站在前沿阵地也没有用。” 李本一点点头,毒气弹下,只有溃退一途。这次日军有步兵炮,还有曲射炮,用曲射炮施放毒气弹,可以远程奏效,的确难防。 把刘青龙和韦介伯叫在一起商量,也没有什么结果,刘青龙让李本一打电报给参谋长龚庆元问问有什么高招,已经到达三河的龚庆元给出的意见很简单,让李本一向莫敌咨询。 接到李本一的电报时,莫敌已经与石重部汇合,到达了泥桥,看着手里的电报,莫敌一时也没有了主张,毒气弹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大杀器,谁敢用,对手就麻烦。也不知道一一六师团派过来的这个毒气弹部队有多少人,配备了多少毒气弹,数量有多少,是什么种类的毒气弹。 看到莫敌接到电报后一筹莫展的表情,警卫营参谋长黄英毅问道:“老大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莫敌抬起头看了看黄英毅,展颜一笑,说:“138师李师长来电报,他们发现对手带了特种弹,问我可有破解特种弹的高招。我正在想招呢。” “嘿,老大你就别想这种事了,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想,特种弹的事,不如叫盘龙来问问,保证比你想破头有效。”黄英毅轻松的说。 “呵呵呵呵,真是!”莫敌想想,是这个道理,把电报纸往桌子上一看,让黄英毅派人去请盘龙。 黄英毅拿起桌子上的电报纸看了一眼,说:“李本一李师座大人这两年在明光休养,有点退化了,想当初寒冬腊月跳富春江的勇气少了不少。昨天坐汽车过来,在车上无聊,我们营长说了很多李师长的故事,感觉挺英雄的,怎么一个特种弹,就把他给吓着了。” “话不能这样说。”莫敌说:“毒气弹杀人于无形,没有人不怕。这两年在两湖前线,毒气弹造成的伤害十分巨大,有时候,毒气弹竟成了决胜的因素。在华北更是惨烈,日军分不清谁是军谁是民,经常使用毒气弹搞一锅端,弄出一个个无人区。我们因为有特务连,对毒气弹有认识,没有那么陌生,也才不至于那么害怕。这次,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给李广兄找出点方法,不然,一仗打下来,138师这两个团,活下来的最多能剩两个营。” “李师长不会退避吗?”黄英毅不解的问。 “见过跳江的李本一,见不到退避的李本一。”莫敌说:“我跟李本一是十几年的兄弟,这个人,杀敌人不眨眼,杀自己也不眨眼,对死活从来不当回事,他就是那天生的杀才!按照过去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向别人问计的,这回能够打电报向我咨询,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那也是因为你跟他关系好,如果换个人,估计李师长也不会开口。”黄英毅说。 莫敌点点头:“既然问了,我就不能不回答。” 正说话之间,盘龙走了进来,立正敬礼,接过莫敌递过来的电报纸。 “老大,我估计日军跟我们一样,带来的是催泪瓦斯弹,不是红弹就是绿弹。”盘龙说:“因为用其他弹,在毒气施放后较长的时间会不能进入放毒区域,不利于继续进军。瓦斯弹散发很快,在驱赶方面有很好的效果,杀伤力不强,大多就是难受失能而已,不在密闭的环境下,很难造成死亡。不过作为特种部队,不会只携带一种毒气弹,即使不带黄弹,青茶两种也一定会选带一种的。比如我们,这次作战的任务是拿下对方的辎重队,有绿弹已经足够,但是我们还是带了少量的茶色弹,以备万一。” 接下来,盘龙向莫敌和黄英毅简单普及了一下毒气弹知识,红弹是红1号二苯氰胂弹,属于失能性毒剂,是喷嚏性毒剂的一种,中毒者会引起连续不断的喷嚏、流泪和呕吐,但是只要迅速逃离放毒区,就能避免中毒。在两湖前线,日军使用得最多的就是这种弹。绿弹是绿1号苯氯乙酮弹,是催泪性毒剂的一种,它刺激眼睛、呼吸道,引起流泪、流鼻涕、结膜充血和咳嗽等,作用迅速。高浓度下可能引起急速而严重的中毒,甚至致命。张光玮当年在津浦南路作战时中的就是这个弹。青弹也叫青一号,也叫光气,是窒息性毒剂的一种,通过呼吸中毒,轻度中毒者流泪、畏光、咽部不适、咳嗽、胸闷,中度中毒者出现轻度呼吸困难、剧烈咳嗽、呼吸窘迫。重度会立即死亡。当年在潜水河边,莫敌中的就是这个毒气。茶弹也叫茶一号,氢氰酸毒气,是全身中毒性毒剂的一种,是一种速杀性毒剂,可迅速致死。上次袭击大龙山机场,用的就是茶一号。至于黄弹芥子气和路易氏气,野补团的特务连没有,盘龙也只在理论上知道,这是毒气弹中的王者,属糜烂性毒剂,中者难逃一死。盘龙估计,日军特种部队肯定也会携带青弹和茶弹中的一种,说到这里,盘龙话锋一转,对莫敌说:“老大,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日军这伙毒气部队给吞了,我们的毒气弹越用越少,一直没有补充,这是个机会。” 黄英毅呆了,别人还在想着怎么办逃脱日军特种部队的打击,这位到是好,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莫敌大笑出声,他就喜欢盘龙这种想法,有创意,枪支弹药可以通过缴获补给,这个毒气弹还真是打一枚少一枚,上一次袭击大龙山机场,茶一号没少用,用得盘龙心痛之极,他不希望自己的特务连打光毒气弹,最后沦落为步兵连。 “我们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分身乏术。”莫敌叹口气说:“从无为过来的辎重队要到傍晚才能到泥桥,我们肯定要吃掉这股敌人,笑纳他们远道送来的在大礼后才能转头北上。就算打完就走,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到达冶父山的东线战场,只怕到时候,仗已经打完了。” 盘龙也失望的一脸怅然。 “那就别让他们这么快打起来。”黄英毅说,看到莫敌等人望着自己的目光,黄英毅继续说:“就算打起来,也不给对方施放毒气弹的机会。” “只要对方不放毒气弹,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冲不开李师长两个团的防线。”从外面走进屋的石重接口说:“所以我认为,这次日军会把宝押在毒气弹上,一定会想尽办法制造机会施放毒气弹,甚至在一开始接战就率先使用毒气弹。日本人很清楚138师的习惯,只要被驱散,必定一溃千里,上次桐东大战就是狂退到舒城万佛湖。这次如果东线一击而溃,日军就可以兵分两路,北迎至三河,南迎至泥桥,合安线就算顺利打通。” “有道理!”莫敌同意石重的看法,这些年,石重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已经十分成熟,不仅有战术经验,也开始向战略层面发展。如果自己离开野补团,罗卫接手自己的位置,石重任团副,绝对的胜任。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们打不起来。”黄英毅的话,让人感觉到有点天真。 不过莫敌没有这样想,而是在黄英毅的启示下,苦苦的思索起来。在桌子上,拿起石重的大婴孩香烟,抽出一根,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想方设法拖一拖。”莫敌的声音不高,却很坚决。 “给李师长发报。”这个时候的莫敌是十分严谨的,黄英毅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本记录本,托在左手腕上,右手持笔,准备记录。 “李广兄,对于破敌毒气部队事宜,愚弟认为,先避其锋,然后制敌。今天由韦介伯团负责冶父山防御阵地,刘青龙团化整为零,在盛桥到冶父山沿途进行骚扰,拖住敌进军速度,争取今天不与敌产生正面冲突。弟在完成任务后,立即北上,争取明天天亮之前赶往你处,并对敌毒气部队采取有效行动。弟天纵。” 收到莫敌的电报,李本一有点不爽,凭什么要等到你莫天纵来了才动手,难道没有你,我就收拾不了一个日军步兵大队。想是这样想,但是又不能不采取莫敌的建议,刘青龙部沿途骚扰是一步好棋,骚扰的对象应该放在日军的70口径九二步兵炮中队和特种兵方面,如果在骚扰中能够给这两者造成一定的打击,就算是成功。没有炮兵的日军是无牙的老虎,没有特种弹的日军才与自己处于同一起平线上,实力对等,才有打头。李本一想到这里,决定按照莫敌的建议,下达命令。 刘青龙部接到命令,迅速离开冶父山,在侦察连的引导下,向盛桥方向疾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 第十三章换防(十) 刘青龙很兴奋,罗卫却很郁闷,就在刘青龙挥兵离开冶父山之际,罗卫却率领野补团一头不爽的从早已准备好的阵地退出,退往罗河与周孟雄部汇合。 计划不如变化,从无为过来的辎重队,接到李仕贵部在途中遇袭的消息,通过分析,居然得出了一个结果,就是今天晚上李仕贵部有可能不能抵达泥桥,在这种情况下,辎重队不能独自到达泥桥,而是应该退回到安全地带。辎重队的行踪,早就掌握在张生虎的手中,把这番异动一报告,莫敌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须让李仕贵部走得顺利一些,让辎重队看到今天晚上会合的可能性,把辎重物资老老实实送到石重的手里。 罗卫通知欧阳锦,一营在李仕贵部通过后,在后面慢慢吊着,不要出击,等到周孟雄在罗河的埋伏打响之后,钟鼎鼐的二营和钟良的三营从两翼出击,配合528团把伪十一旅击垮,尽最大的可能扩大战果。敌军四千多人,几次骚扰,给敌造成的损失并不大,想一次埋伏就全歼伪十一旅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强大的进攻面前,弹尽粮绝的李仕贵部必定不会再前进一步,溃退是必然的。欧阳锦的一营只要在敌军溃退的路上再使上一把劲,这条落水狗估计就不剩多少了,返回安庆的残兵交给嬉子湖的刘仁开,能干掉多少算多少。 就在罗卫部大踏步后退时,北线的战斗打响了,时间是正午。 龚庆元一到三河,立即明白莫敌让他来这里实在是太正确了,412团团长何述圣并没有到达三河,他率领412团三营在舒城防御。三河412团一营二营的统率是412团团副李丕成,这位李团副压根就没把野补团放在眼里,对野补团扛来的十几门红衣大炮更是不屑一顾,认为野补团不仅不能给自己帮助,还防碍自己的正常作战。野补团团长颜俊隆的资格虽然比不上412团团长何述圣,但比这位李团副却要老了许多,虽然野补团不如412团,却也不想受这位的气,既然你李团副目中无人,我颜某正好乐得闲在一边,看你能打出个什么花样。 龚庆元一见情况不对,火了,对手是一个旅游,自己只有两个缺额团,还在闹山头,搞宗派,这是想找死还是什么。把412团团副李丕华,一营长李日华,二营长门国安找来,野补团团长颜俊隆及团营级长官悉数到位。 七八个人挤在临时作战室里,有点占地方,却泾渭分明,412团的一堆,野补团的一伙,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眼睛一率看天。 龚庆元没有让他们坐,而是让他们站成二行,412团的人从左走到右,野补团的从右走到左,两队相交时,双方握手拥抱,互相介绍。然后两队人杂花站成一队,围在龚庆元周围。 “各位,这次敌军来袭,不可小看,对方是一个整编旅,四千多人,我们却不到两千人,以一敌二,从数量上我军处于劣势。虽然敌攻我守,但是我们并无优势,伪十旅可不是安庆来的伪十一旅,伪十旅不是新编部队,是在合肥东征西讨一年多的老部队,我想在坐者应该跟伪十旅有过交手,对伪十旅的战力不会陌生。我在肥东曾与沈席儒的部队有过交手,一对一我不怕他,一对他一个半我有信心胜他,一比二,我能够与他打个平手,不知道诸位是否与我有同样的看法。”龚庆元说:“如果各位的看法与我相同,我想这次三河之战,我们赢面很大。” 李丕成盘算了一下,一比二,他跟沈席儒的部队也能打个平手,在寿县,他曾经与沈席儒的部队交手过,都是一些后油子,打仗油滑之极,比号称“加钢黄鳝”的四十八军还要滑不留手,但是作战的强度和韧性基本是零,打得顺时一轰而上,打得不顺拍屁股就走。但是枪打得较准,虽然不如日本人,但是不输给赤军。问题是自己与对手的比例不是一比二,野补团是一堆废物,真正能够作战的只有自己两个营七百多人,七百比四千,那不是一比二,是一比六。一比六,自己可没有把握打胜这一仗!想到这里,李丕成看了身边的颜俊隆一眼,这回如果要取胜,这堆废物必须派上用场才行。 “以一敌二,本就不济,如果再不精诚团结,败局已定。”龚庆元的语调变得十分严肃:“这次作战,北线的作战目标不是战胜,而是挡住,不让伪十旅南下,只要坚持到南线和东线取得胜利,不需要他们增援,北线的敌军会自动退却。但是我们要挡我久,谁也不知道。看目前的你们布下的阵势,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412团先挡,把412团打没了,野补团再顶上?” 李丕成身体震了一下,自己的自大,还真就布下了这么一个阵势,这可不行,太便宜野补团了,也许打光了自己的两个营,南线和东线已经完事,野补团不用出手,北线敌军就退了,到时候岂不是自己打得死去活来,得功劳的是颜俊隆,难怪颜老乌龟忍气吞声,对自己的做法不赞成也不反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颜俊隆心里,早就笑翻了,他并没有消极应战的想法,只是不屑与李丕成置气,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把李丕成这个笨蛋放在前面顶枪子了! 龚庆元骂了一通,两个单位才算是勉强的混为一体,大家一致表示,同心协力,守住三河,决不让伪十旅渡江南下。 “这一条线,能够渡江的地段很多,因此,五个营要全部摆在江边,各守一段,伪军从哪一段进攻,哪里就是主战场。”龚庆元说。 李丕成在江面守了一段时间,对情况比较了解,指着地图说“参座,依我所见,敌军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在这里。” “为什么?说说理由。”龚庆元说。 “从昨天到现在,敌军一直在这个地段扎浮桥。”李丕成说。伪十旅扎浮桥的方式很传统,沿着江北岸弄了一长条,保证长度比河面的宽度要长上一截。有足够的长度后,只要固定下端,把上段往河面上一推,河水自然会把浮桥推向对岸。这个时候,只要把对岸的火力压住,人就能从浮桥上冲杀过去。伪十旅有一个曲射炮营,有十二门97式81毫米口径曲射炮,火力虽然不如90毫米以上口径的迫击炮,但是2850米的射程,公斤重量的炮弹也不能让人小觑。 “从曲射炮的炮位是不能判定日军渡江位置的,因为这一长段江岸,基本上都处于曲射炮的射程之内。”李丕成说。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渡路地点在浮桥下游。”颜俊隆说。 龚庆元点点头,架浮桥要靠水力,江水可不能把浮桥推向上游。 “我认为,三河三个新老码头是重点,毕竟码头有码头台阶,方便军队展开冲锋。其中一码头是重点中的重点,因为他距离伪军扎浮桥的地点最近。”颜俊隆说:“所以我之前把十三门红衣大炮一分为三,布置在三个码头位置,一码头特意多放置了一门。” “颜团长是想用这些老掉牙的红衣大炮来对付伪军?”实在忍不住了,李丕成不屑的说。 “不要小看这些红衣大炮,这次作战他们是主角。”龚庆元说:“伪军有曲射炮,在渡江之时,一定会对我们的防御阵地进行炮轰,曲射炮炸得翻人,可炸不翻红衣大炮,只要先在大炮里填好*和铁砂,把引火的绳接到掩体里,就能顶住日军的第一波。至于防守的弟兄,把防炮洞处理好,尽量减少伤损。” “参座,把防御三个码头的任务交给我们吧。”颜俊隆说:“我们三个营,一个营守一个,只要一打响,我们顶住第一波,接下来就交给412团。412团的战力比我们强,一鼓作气,就能把渡过江的敌人打回去,然后用手炮炸掉敌人的浮桥,敌人想再度发起进攻,必须再扎浮桥,又给了我们起码一天的准备时间。” 龚庆元点点头,同意了颜俊隆的计划。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不出颜俊隆所料,伪十旅的进攻在野补团一营把自己深深的藏在掩体后不久,在一码头拉开了战幕。 就在浮桥离开北岸时,曲射炮的闷声传了过来,炮弹落在南岸,溅起一阵阵泥尘。不一会,浮桥在河水的推动下,上端在河面上打横,架在河岸之间,下端固定在一码头的巨大石狮子上。由于浮桥弄得落长,上端还没有漂到码头对岸就卡在河边。在曲射炮和歪把子机枪的掩护下,一个连的士兵赤手空拳冲上了浮桥,冲向了对岸。他们到达对岸后,对搁浅的浮桥又拉又推,把浮桥推到一码头正对面的码头台阶位置,固定起来。浮桥在水力的推动下,呈一个小小的弧形。 曲射炮的发射越来越密,机枪的弹落点如雨点一般,河的南岸,弹片满天,硝烟弥漫。大约一个营的建国军,高叫着,胡乱的放着枪,在河的北岸冲下台阶,冲上浮桥,冲向南岸,第一次进攻开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一) 第十三章换防(十一) 轰轰轰轰轰,五声巨响,大地为之一摇,地面仿佛荡过一层波浪,不远处的龚庆元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五声巨响过后,万籁俱寂,从所未有的清净,不知道是都被巨响震得耳朵失聪,还是被红衣大炮的威力所震慑,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江北岸的伪十旅人员从战壕里探出头,傻傻的望着江北岸。 那里,已经是一个修罗场,五门红衣大炮里成千上万粒铁砂,把一百米之内进行了全覆盖,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不被铁砂照顾到。有些比较幸运,中了几颗铁砂,火辣辣的,有些倒霉的,浑身上下数十粒铁砂,如同糍粑落进芝蔴盆里一般。不一会,痛感从身体的全方位传出,那是一种地狱般的痛,伪十旅的士兵扔掉手里的枪,嚎叫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412团团副李丕成,掏出勃朗宁手枪,对着天空啪啪啪来了三枪,然后就是怒吼:“一营,跟我冲!” 在野补团的弟兄回过神来,从战壕里探出头来准备有所作为时,412团一营已经在李丕成的率领下冲过了战壕。不到一分钟,一营三百多人每人五颗*就全部落在了江岸痛苦嚎叫着的伪军身上,同时也落在浮桥上,把浮桥当场炸成两截,一个部分还在江南岸,大部分被河水冲回到北岸。 李丕成不要俘虏,江南岸边的伪军,不论死活,一率扔进了河水,然后带着部队旋风般退回。直到李丕成做完了所有的事,江北岸的曲射炮才反应过来,把炮弹远远的扔到南岸,把野补团探出的头又砸回到战壕掩体里。有几颗炮弹直接落在红衣大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把红衣大炮砸掉一些铁锈。 不一会,曲射炮的炮声停了,伪军的炮弹不多,无目标的轰炸他们也消耗不起。野补团副团长谢骙带着三营从阵地上撤下,望着李丕成,眼中有些许佩服,主力团与野补团的距离,在之前的反应中就能够足以证明。 野补团团长颜俊隆有点责怪的问谢骙怎么没有命令就退了下来,谢骙笑着说,浮桥漂回到北岸,接下来的进攻,不能再在大码头展开。颜俊隆有点不理解,谢骙解释说,浮桥太重,不可以逆水再架过来,只能在下游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固定下端,让河水再把上端推过对岸。因为浮桥被炸断了,不够长度,还需要延长才行。加长浮桥需要时间,另寻阵地也需要时间,这个地方加长浮桥,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在步枪射击范围内,不容易。完成这一些,起码需要一天时间,看来,伪军的第二次渡河之战要在一天之后才能进行。 龚庆元点点头,不错,这个谢骙有点头脑。 野补团谢团副有头脑,但413团团副赵学良就显得没有那么有头脑。 413团奉李本一的将命,全速杀向盛桥方向日伪军的后方,刘青龙与团副赵学良兵分两路,一路由刘青龙率领一营直插盛桥,旨在搅烂日伪军的后方大本营。日军主力部队离开了盛桥,可后方医院,粮草仓库都在盛桥,只要在敌人后方放上一把火,敌人就会老老实实的放弃进攻,回救老巢。赵学良的工作是率领二三营在途中设伏,如果敌人回援的人数不多,就吃掉他,如果人数够多,就放过他,不要与之力拼。反正是为了拖延时间,又不是决战,不需要拼命。 刘青龙是个彻头彻尾的强盗,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劫,一得到李本一的命令,他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去盛桥捞上一票。二十公里,他只花了两个半小时,当他一枪干掉盛桥日伪军据点的岗哨时,脸上已经泛出成功的笑容。 盛桥是个大镇,因为庐江县政府的态度,王占林把自己的军事据点从庐江搬到这里,在这里经营两年,可谓卓有成效,大量的日资企业在这里找到了落脚点,坂田贸易,横滨株式会社都在这里有分部,街面上,经常能够看到穿木板拖鞋的日本浪人和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幅日本式的招旗。 刘青龙如同一个血气方刚的嫖客,突然看到一个风骚的女子,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勾引得发抖。把所有的日本人集中起来,男的当场杀掉,女的全部送到医院,顿时,医院的病床变成了一个个淫窝。 求救的电报发出之后,盛桥就再也没有一个雄性的日本人,所有的女性都集中在医院里,幻想用她们最原始的技能获得活命的机会。 盛桥的日资企业大门打开,没有人看守,只要你愿意,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开始还只有几个小混混偷偷进去弄了点小东西,看看没事,开始大规模搬运,最后,连墙上挂着的太阳旗也被人取走,是块好布,可以用来缝一件褂子。 接到求援的西进日伪军大惊失色,立即派出两个中队的日军火速回救,其余人等,在距离李本一阵地不到七公里的栖凤岭原地警戒待命。 当赵学良知道回援的只有两个步兵中队不到四百人时,赵学良决定拿下这伙日军。 单从人数相比,赵学良有拿下这伙日军的可能,两个营,七百多人,对手还不到四百人,二比一。从武器来看,日军没有炮,412团也没有,大家扯平。机枪,大家都有,掷弹筒,大家都有。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综合而言,赢面很大。 说干就干,赵学良找到一个有利地形,把两个营给布置下去。这里有一张不小的池塘,长足有两百米,道路就在池塘的一边。行兵布阵,最能看出一个指挥部的智力,如果是莫敌的手下,在这种地形下,肯定会利用池塘为中间隔离,从池塘的那一边进行打击,这边是大路,没有藏身之地,即使是趴在地上,也逃不脱手炮的弹片。但是赵学良的思维就大不一样,他把人马布置在道路的一侧,他也利用池塘,却是利用池塘挡住对手撤退的道路,将对手陷于死地。 赵学良没有想到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对手一旦发现无路可走,会将潜力激发出来,困兽犹斗,将会带给狩猎者极大的麻烦。 此时此刻的赵学良,就陷在这个巨大的麻烦之中,他的两个营,在大好形势下,被对手缠住了。 当赵学良踌躇满志看着日军跑进自己的埋伏圈时,他在暗算偷笑,日军跑得很狼狈,因为热,有人敞着怀,步枪杠在肩头,*在后,枪口在前,一手抓着枪管,一手擦着汗水。有道是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这段路,虽然不到五十里,可日军照样跑得不成样子,这样溃兵一样的部队,别说二打一,就是一打二,赵学良也有把握。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日军不论死活,全部倒在地上。就在赵学良准备发起冲锋时,从倒卧的日军中,传出了一阵三八大盖的枪声,随着枪声,刘青龙身边发出一声“哎哟!”扭头一看,身边的警卫肩头中了一枪,倒在地上。 赵学良大怒,嚎叫着:开枪,开枪,弄死日本佬。 双方的步枪对射开始了,子弹在空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不一会,双方的掷弹筒也加入进来,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和国军的民二十七式掷弹筒性能相等,一时间,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赵学良留一个营在原地与日军对攻,另一个营从池塘的端进行包抄,结果也未能奏效,死伤一地的日军竟然也兵分两路迎战。日军虽然处于被动之势,但败像未显。 日军的缠斗力之强,顽强之精神,远远的超出了赵学良的预计。当他看到血流满面浑身带伤的日军犹在奋勇向自己的阵地冲来时,赵学良的内心崩溃了! 日军之所以跑得如此之狼狈,是因为负重太多,这批回援的日军知道自己回援肯定会陷于孤军作战的境地,因此在最大程度增加了弹药的携带,为了携带弹药,这两个中队的日军把饭盒、毛毯等生活用品全部取出,背包里,全是弹药。日军一个步兵大队,有一个以大车和骡马为主的运输辎重中队,可以运载全大队三天的粮食和进行一次小型战役的弹药。这两个回援的中队,没有携弹限制,能够带多少就带多少,正因为这点,才敢放开的手脚消耗。相对而言,赵学良的人数占优,但是弹药并不一定占优。 赵学良部想过撤退,但是双方已经进入缠斗状态,无法撤出,因为在这种状态下,撤出的一方将要承担极大的损失。 双方的战斗已经一个小时,差不多同时,双方都向本部发出了求援电报。几乎在同时,栖凤岭原地待命的日伪军决定,再派出一个中队火速援救,而在盛桥日军医院里泄火的刘青龙也一声令下,全部开拔。 骚扰战变成了添油战,泥桥街头,与石重品尝当地特色小吃孛孛小红头的莫敌苦笑出声,对石重说:“以后赵学良可不要跟人说,他曾经跟我们一起混过!” 石重大笑,看了看面前色泽金黄的精致小点心,夹了一个,扔进嘴里,油糖滋润,香甜酥松,细腻无渣,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个东西不错,打完仗回岳西,可以带一些回去,高价卖给靳同轩,他那个孕妇婆娘,最好这一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二) 第十三章换防(十二) 临傍晚的时候,巢湖来的辎重队到达了泥河,泥河,仿佛挂上一块平安无事的招牌,集市里一片宁静和安详。吃完了孛孛小红头,莫敌和石重仍然坐在小铺面里,只是换了一套衣服,一件泥巴色的府绸唐装,盖住了里面的国军军装。为了遮掩军人的板寸,石重戴了一顶瓜皮小帽,莫敌弄来的那顶礼帽有点太大,戴在头上,看不见路,只能放在桌子的一边。桌子上,一壶小酒已经喝了小半,两个小炒菜也吃去不少。 当莫敌从窗户里看着侦察连的弟兄点头哈腰把巢县来的辎重运输队带进街中心的五佛寺时,他知道,这批辎重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口袋。 按照黄英毅的计划,接下来,应该是假扮泥河保长的张生虎带着一伙伙头军给辎重队送上丰盛的晚宴,这些吃食,加了石重专门调制的蒙汗药,估计用不着一顿饭的时间,里面的人就会全部倒地。 果然,张生虎保长正在很狗腿的与押运辎重的建国军连长套近乎:“长官辛苦了!我们凌县长知道有贵客远道而来,专门派人通知在下,让泥河民众妥善接待。” 建国军连长十分满意张生虎的态度,夸了两句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张保长可知南边来的部队到了哪里?” “知道的,知道的。”张生虎回答:“已经过了罗河,现在估计快到胡家山脚。” “胡家山脚?”建国军连长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泥河多远?” “七里。”张生虎说:“走得快一个钟就能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说:“现在是五点差一刻,最迟六点左右应该可以到达。我已经让人准备吃食,只是南边来的人太多,我们人手不够,煮不及,只能提供材料,让他们自己处理。”言下之意,巢县过来的能够混上一顿熟食,算是非常优待。 建国军连长这才放下心来,举起面前的酒杯与张生虎碰了碰,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一饮而尽。 南来的李仕贵部,的确已经过了罗河,之前周孟雄的阵地也被放弃,因为不敢再惊动这些惊弓之鸟,生怕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往回逃,引起巢湖来的辎重运输队也往回跑,打乱了莫敌的贪财计划。然而,莫敌和周孟雄并没有打算放过李仕贵,他们早在胡家山脚又重新布置了阵地,莫敌估计,当李仕贵到达胡家山脚时,石重部已经拿下了巢县来的辎重运输队,那才是对李仕贵动手之时。 李仁贵的行军不可谓不快,他在浮山把伤员留下,还留了一个排的警卫,其余人马,以最快速度赶往泥河。然而,毕竟路程摆在那,上午被连续三次骚扰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过了罗河,天就已经变暗。李仕贵接到命令,今天晚上必须进入泥河,不敢怠慢,只能鞭打老牛,加快脚步。 一天之内两次布置阵地,528团的工兵累得直不起腰,周孟雄也很是郁闷。胡家山脚的地形无法与罗河相比,在罗河,周孟雄利用三条小岔河,布下了一个杀阵,只要李仕贵进入这个杀阵,只有挨打的份,他有把握,凭自己一个团,即使不能全部拿下李仕贵,消灭个五分之三还是可以的。胡家山脚就差得许多,这里名为山脚,实际没有什么像样的山,略略起伏的丘陵,找不到太多的地利。 唯一可以凭借的是天时,因为天近傍晚。据侦察部队反馈,敌军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双方一旦接战,最多半个小时,天就会全黑下来。日本人不擅长夜战,建国军对夜战也外行,不知道李仕贵这批乌合之众夜战水平如何,他在衡山游干班特训过,难说对夜战很有心得也说不定。周孟雄把这个疑问扔给泥河的莫敌,不一会,接到莫敌的回电,莫敌告诉他,李仕贵是个近视眼,别说打夜仗,除了喝花酒,晚上连门都不出。周孟雄想想也是,如果李仕贵是个夜战高手,族兄李守维也不至于在夜战中掉进小小水凼淹死。 周孟雄看着无险可守的地利,只能硬着头皮在路边挖了两道壕沟,准备给李仕贵迎头痛击。同时,罗卫率领野补团二营三营在外围准备,伺机杀出,给李仕贵来一招后院起火。 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李仕贵的队伍走到距离胡家山脚阵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天已经完全黑透,丘陵间,蜿蜒流出一条小河,河边是平坦的河滩地,长着不少张牙舞爪的野树。有河有树,就意味着有水有柴,就能把米弄熟,就不会饿肚子。李仕贵当即下令,派出一个营赶往泥河与巢县来的弟兄汇合,其它人在这里扎营。 这一个营,走了一公里,一头扎进了周孟雄布下的阵地中。 准备了四千人的饭食,只来了三百多人,周孟雄有点失望,不过少少也是肉,不见怪。当三百多人的建国军全部进入埋伏阵地,只听两边战壕里的士兵一拥而上,建国军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全部成了俘虏。周孟雄意犹未尽的望了望西南方向,知道,今天就这么大的行情了。审问俘虏,得到证实,李仕贵的大部队已经在前方不远扎下了营寨,今天晚上不打算到达泥河。 周孟雄电报问莫敌,是否晚上前去袭营,莫敌回电,今天辛苦了,晚上就别折腾了,巢县的辎重队运来了不少好东西,光是巢湖鱼干就有几车,现在警卫营的弟兄正在杀鸡屠狗,煎炒蒸炸,528团和野补团的弟兄们一到就开席,让周孟雄和罗卫不要恋战,回来再说。 周孟雄大笑,对团副莫仲庆说,早知道莫天纵作战随心所欲,果然如此。 打扫完战场,从胡家山脚走到泥河,刚好一个小时,莫敌在路口等着,看到周孟雄和罗卫等到来,连忙迎了上去。 寒喧了几句,莫敌很认真的问了一句:“你们刚才收拾那一个营,有没有惊动李仕贵的大营。” “应该没有。”528团团副莫仲庆回答:“我们都没有放枪,有几个伤的,是被踩的。” “俘虏中有军官吗?”莫敌再问。 “有,营长活着,之前我还问过他话。”莫仲庆反问道:“莫团长可有什么新打算?” “没有什么新打算。”莫敌回答:“先去吃饭,我让人审问一下,对一对口径,一会让我们俘虏的辎重队报务员给我的老同学李仕贵发个电报,报个平安。” 周孟雄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大笑道:“莫天纵果然是莫天纵,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对手,这一招够狠,李仕贵今天晚上睡个安稳觉,明天,就会放心大胆的走进我们的埋伏圈。” 莫仲庆也明白了莫敌的意思,小声对罗卫说:“你们团座,够阴险,够阴毒!”罗卫笑着回答:“很正常!对敌人,无所不用其极,现代战争,斗智更胜斗勇。” 莫敌侧过身子问后面的罗卫:“欧阳锦部到了哪里?” “在罗河休整待命。”罗卫回答。 “很好。”莫敌说:“明天李仕贵部肯定会溃散,让欧阳锦在罗河相机行事,赚点小便宜。” 周孟雄大摇其头,这个莫天纵,布局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走到泥河街上,这里已经是灯火的海洋。石重带着突击连、重火力连和盘龙的特务连一排去了冶父山,这里,只留下侦察连和一色手炮装备的炮连。黄英毅跑上跑下,正在忙着安排各就各位,入席开餐。黄英毅是个人才,统筹能力不差,一下子多了近两千人,却并不乱成一团,安排得井井有条。在泥河街头两侧,528团和野补团二营三营的弟兄以班为单位,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每班派出两个人,去领食物。枪支架好,背包整齐堆放,每人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饭盒和筷子,等待班长回来。不一会,随着浓烈的香味,一行捧着脸盆的队伍出现了,每个班两盆,一盆饭一盆菜,菜定量,饭不够可以加。 把装菜的面盆往圈里一看,立即就是一片惊叹声:“肉,大块肉,还有鱼,有鸡,这是鸭子……” 莫敌罗卫陪着周孟雄莫仲庆等528团团部人员坐了一桌,他们这一桌安排在五佛寺内,吃的菜与士兵们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优待是有桌子有椅子,不用席地而座,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一个盆子,满满一盆当地的烧酒。 莫仲庆有见识,看到面前的菜盆,脱口而出:“这是盆菜,广式盆菜,我的天,这也太讲究了。” 周孟雄不知道什么是盆菜,问莫仲庆讲究在哪里?莫仲庆指着菜盆说:“这些菜可不是平常的大锅菜,鸡屎拌麻糖一锅出,更不是乱七八糟胡乱堆放,每一样菜都是之前做好,然后很讲究进行摆放,先摆什么,后放什么,可讲究了,什么在上,什么在下,什么汁泡在什么菜的上面,什么味道与什么味道相得益彰,可是大学问。”转过头来对莫敌说:“莫团座这是把我们当贵客了!” “当然,必须是贵客。”莫敌笑了:“这些东西大多是在当地采购的,因为时间问题,制作也不够精美,盆菜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如果是正宗粤菜食客在此,肯定会有不少的意见,我们就将就吧!” “这可不是将就,是相当的讲究。”周孟雄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盆菜,我只知道,一个班吃这么一大盆肉食,我们528团,有日子没有享受过了。谢谢天纵,谢谢野补团,谢谢警卫营的弟兄。” “谢谢巢县来的辎重运输队吧!”莫敌笑着说:“如果没有他们远道送来,我们就算是想弄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孟雄大笑,难怪莫敌放李仕贵一马,不让自己去趁夜袭营,原来是有这么好吃的等着自己,说实话,打鬼子打汉奸的机会不少,吃大盆菜的机会,不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三) 第十三章换防(十三) 夜,同样的夜,因为人不同,夜也便变得不同。南线的李仕贵睡得很安稳,走了一天,还挨了三次骚扰,铁人也会累。北线的伪十旅也睡得很香,死的已经死浮桥的那一边,没有死的过不了河,暂时安全。之前扎浮桥时把材料基本用尽,现在要续上一截,寻找材料不是一般的困难。伪军把搜索范围扩大了一倍,才好不容易找了一些扎浮桥的材料,集中到大码头时,已经是月上东山。龚庆元睡得很好,与对手隔江而踞,你过不来,我也不过去,大家相安无事。泥河的莫敌也睡得很好,盆菜味道不错,送了点小酒,正好助眠。 睡得不好的是东线,李本一睡不好,日军到了距离埋伏圈不远的栖凤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既然成心不想让别人睡,自己也肯定睡不好。 刘青龙也睡不好,仗着比栖凤岭的距离近,率先到了战场,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后,日军被动撤退,刘青龙与赵学良胜利会师。可是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就在刘青龙把战场打扫干净,弄好晚餐准备开吃时,栖凤岭增援的日军到了,与撤退的日军一汇合,决定打刘青龙一个袭击。于是刘青龙悲剧了,在完全没有准备的状态下,刘青龙部被打得措手不及,扔掉刚刚煮熟的饭菜,撒腿就跑,作鸟兽散。好在日军也不追击,吃掉刘青龙部给他们准备的饭食后,回援盛桥。刘青龙部好不容易才集中起来,一查人数,一个团不见了一半,饿着肚子随便找个地方猫一夜,打算明天天亮再回冶父山。 还有一伙睡不好的,就是石重。解决了巢县来的运输队,石重立即率领赵胜安的突击连、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和盘龙的特务连一排离开了泥河,他们要以最快速度赶到冶父山,争取在明天天亮之前,把日军的特种部队收拾掉,毕竟,这种获得补充的机会太过于珍贵,不想放弃。 从泥河到冶父山,足足六十里,即使在大白天,也要走六七个小时,走夜路,时间只能更长,好在警卫营的手电筒够多,赶夜路不成问题。石重的计划是在十二点之前到达冶父山,李本一的后勤部给他们准备了夜宵,吃饱休息三个小时后,前往栖凤岭。在天明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接到莫敌的电报后,李本一一直没有睡,等着石重的到来,十一点不到,很意外的发现石重部已经到达,惊奇的问石重,是不是长了一双飞毛腿,石重告诉他,不是飞毛腿,是风火轮。在庐江县城,高价租了几辆卡车,庐江到冶父山的这段路偷了懒。李本一笑了,莫敌的人就是财大气粗。 一边吃饭,一边向138师侦察连了解栖凤岭日伪军的扎营情况,138师侦察连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与张生虎的侦察连相比,还是有不少的差距,不过好孬还是把需要的情况弄了个大概。日伪军在栖凤岭的营地分为三个区,一个是日军区,这里还有一个日军步兵中队,一个运输中队,还有一个机枪中队,还有两个炮中队。听到两个炮中队,石重有点不解,日军一个标准大队,大多有一个55人炮排,10人的排部,15人的弹药班,两个15人的炮班各装备1门70mm九二式步兵炮。只有极少的部队高配一个122人的炮连,包括一个27人的弹药排,两个31人的炮排各装备2门步兵炮。这个步兵大队居然是高配炮连,石重扣着指头算了算,走了三个步兵中队,还有不少于六百人,这个步兵大炮配置不弱,看来,一一六师团有向主力师团转变的迹象。日军区在左侧,右侧是王占林的三营,人数也不少,超过五百人,在距离两个营区差不多八百米的山脚下有一个独立的小营区,不与两个大营有来往,神神秘秘,出入管理极严,人不过一百,军装也与普通日军不一样,估计就是所谓的特种部队。侦察连长一边说,一边指出一条路,可以从栖凤岭的后面绕过两个大军营,直接杀向特种部队的小营。 “我带你们去。”侦察连长说:“今天来回走了两次,不用灯我也找得到路。” “再走一趟,那就太辛苦你了!”石重说。 “你们从泥河赶过来,我走这点路算什么!”侦察连长说:“如果把这伙日军收拾了,我们明天就不怕他们了,就算硬碰硬,我们活下来的机会也大得多。” 李本一点点头,他对毒气弹,还是有点担忧的,毕竟名声在外,臭名昭著。之所以宁愿听从莫敌的意见多守一天,也是因为对于这个毒气弹的顾忌。 看着地图,石重告诉李本一,收拾了日军的特种部队后,他将率部从栖凤岭侧面退往白湖,然后折向泥河归建,之后的作战,不再参与。李本一认为,不拥有毒气弹的日伪军,与自己人数相当,武力也大致相等,自己以逸待劳,胜算更大。何况也不好意思让石重这支连续作战的疲军参加之后的战斗,他虽然也十分眼热刘五魁的重火力连配置,有这样一支部队协防,可谓事半功倍。 睡了一觉,三点整准时出发,突击连在前,特务连在中,重火力连在后。在138师侦察连弟兄的带领下,布下了攻防阵形,刘五魁的重火力连插进日军大营与特种部队营之间,稍稍构筑简易工事,如果突击连进攻特种部队失败,引起日军增援,他们将一力挡之。突击连的工作很简单,石重要求他们在无声无息中把日军的这支小部队干掉,交由盘龙打扫战场后,再不声不响的撤退。 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就不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不大的农家院子,院子前面的平地上围了一圈帐篷,还有用大车隔出来的牲口棚。牲口不多,三匹骡子两匹马,五挂大车,大车上面没有东西,估计全部搬进了院子。院子的院墙很高,有前后门,后门紧闭,黑麻麻的没有明哨,大门则大打通开,不仅吊着两个气死风的灯笼,还在灯笼下站着两个明哨。 日军的特种部队有一个步兵小队,专门负责他们的警戒,这伙尽职尽责的日军,成了赵胜安最大的麻烦,两个明哨在明晃晃的马灯下,解决起来很简单,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暗哨,至于流动哨,围着院子转圈,转两圈,会停上过五六分钟,这个比较好办,只要掌握时间规律就好。 “这伙鬼子,还真是顾前不顾后。”赵胜安说:“我先打草惊惊蛇,看看有没有暗哨。” 石重摇摇头,说:“别弄出动静,这个地方,一目了然,估计也很难布置暗哨,还是先让人去后门看看,能不能把后门弄开。我估计日军的特种部队全部在院子里,外面是警戒部队。” 赵胜安交待了两句,只见两条黑影绕到院子后面,趁着流动哨的空隙,抛出一块小石子,打在院墙上,石子碰着墙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如果有暗哨,肯定会有所反应,结果很不错,周围没有动静。 黑影两个起落,一挤身,进到后门洞里,这里农家大多是土墙,墙体很厚,门洞很深。伸手一摸,是对开的双门,一个士兵立即掏出怀里的薄刃,塞进两块门板中间的缝隙里。 单门闩,这个简单,轻轻的摆动刀刃,门闩慢慢的拨到一边,听到最后的轻声,门闩被拨开了。两个士兵解开裤子,掏出作案工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对着门两边的门枢淋了过去。农村的门,开合的时候,大多会发出木头与木头摩擦的吱呀声,如果想让他不叫唤,最好的方法是加油,当然,最方便的是淋尿。 拉完尿,两个士兵打了个尿颤,轻轻的推开门,钻了进去,就在他们轻轻的关上门板时,流动哨已经出现在门边。 看着流动哨离开,连副张重山不等赵胜安招呼,带着一排,迅速进入了院子,石重看到他们手里,各人都操着一把涂了见血封喉的匕首。 赵胜安二话不说,让二排在左,三排在右,负责警戒,一旦里面传出意外,立即动手,冲向大门前,以最快的速度弄死院子外面的警卫小队。 石重觉得比自己亲自动手还累,四月底的天气里,竟然出了一身汗水。 不一会,有人出来了,告诉石重,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五十三个日军,全部送命。物资不少,他们不敢动,等盘连长他们去弄。张连副已经把一排全部集中在前门门口,有几个弟兄,已经登上了院墙,手里的M712大小机关全部张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开门扫射。 盘龙一招手,手下全部钻进了后门。接下来是搬运的时间,第一批是木箱,三十几个木箱,送了出来,又钻了进去。第二批是防护衣,五十几套防护衣,这个东西,盘龙视为珍宝,有钱买不到。第三批有点恶心,背包还算好,衣物,皮鞋一看就知道是从死鬼子身上剥下来,有些还沾有血迹。石重看了一眼皮鞋,这个鞋子与普通日军的着装大不一样,半腰,软皮,与防护衣配套。 随着张重山带着人退出,石重一颗心才回到了原位。让人通知刘五魁,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开。 “如果能弄到那些大车和牲口就好了,东西虽然不多,可扛起来还真累。”一口气走出了两公里,盘龙才提出休息,他累坏了,走了半夜的路,又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中偷了一回,然后高一腿低一脚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负重走了差不多两公里。 东方有了淡淡的晨光,石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138师的侦察员,这里到了什么地方?侦察员看了看,说,这里叫老坝埂,已经走出了小岭,从这里往南,就是白湖。石重告诉侦察员,往南的路自己会走,就不用再麻烦了,让他们返回师部,告诉李师座,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担心日军的特种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四) 第十三章换防(十四) 借着东方微弱的晨光,石重让人把缴获的物资整理一番,之前乱七八糟卷成一团的防化服和衣鞋也要折一折,理一理,收拾收拾。盘龙负责查点那三十几个大箱子,一查点才发现,不全是毒气弹,有五箱茶一号毒气筒,二十箱是瓦斯筒,都是高压气体筒,一扯开封口,气体就能外泄,不支持曲射炮发射。还有八箱是罐头,日本的青鱼罐头,一打开包装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终于没有顶住罐头包装上那条青鱼商标的勾引,让人走到两里地外,穿好防化衣,硬着头皮打开了一罐,才发现是食物。以拼死吃河豚的精神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全场欢腾。昨天从泥河出发时,后勤烙了大烧饼作为干粮,放了一夜,早已硬如干柴。没有酱料相佐,没有浓汤相送,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估计没有人愿意啃上两口。不过,有了青鱼罐头,饼子立刻变成了美味,在饼子开薄薄糊上一层青鱼罐头汁,或者直接夹出一条青鱼,撕开饼子卷起来,那味道,讲究极了。 赵胜安的吃法与大众不太一样,他咬一口烧饼,再吃一点青鱼,貌似很讲究。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是心不在焉,有心事。 吃了几口,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赵胜安一口吃掉青鱼,把烧饼扔回到粮食袋里,走到石重面前,说:“营座,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怎么了?”石重已经吃饱了,在地上捡了根细棍子,剔着牙缝。 “不太甘心。”赵胜安面带痛苦的说。 “有什么想法?”石重笑了,自己的手下自己了解,赵胜安这么说,明显是有想法了。 “我想,在前面的村子里应该有大车,我们只要租上三辆大牛车,应该可以把这些物资全部拉走。”赵胜安说:“有盘连长跟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如果要保证万无一失,还可以让五魁派他的重机枪排押运。” 听到赵胜安说到自己的名字,刘五魁和盘龙也靠了过来,同为警卫营的连长,刘五魁与赵胜安关系很近,问道:“你小子,支开我和盘连长,可是想找独食?” “我看像。”盘龙点头说,同意刘五魁的意见。 “说说你的想法。”石重掏出烟,每人发了一支,饭后烟,赛神仙。 “我想再打个劫。”赵胜安说:“这伙鬼子手里,还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急需的。” “什么?”盘龙问。 “你说的是九二式70步兵炮炮弹?”刘五魁恍然大悟,说:“可不是,我们炮连,因为没有炮弹,都改成手炮连了,放在天堂畈的四门步兵炮,守住寡呢!要是能够把这伙日军的炮弹弄回去,让廖大炮叫爷他都干。” 石重心里也是一怔,可不正是这个道理,自己的炮连,在江边打运兵船时,炮弹打得精光。没有炮弹的炮,还真不如守寡的妇人。如果能够把这些炮弹弄回去,自己的炮连又活了。 “想弄回去?”石重问。 三人都点头。 “那就弄!”石重重重的点头。 “弄!”三人也下了决心。 “按照胜安的计划,五魁安排一个排,和盘龙部把物资运走,我带着其他人,再回头找找机会。”石重说。 “不不不。”立即表示否定的是盘龙,只听他说:“我不能走,绝对不能走,我留下来有大用。” “哦!”石重笑了,说:“说说有什么大用?” “打炮兵,我们最有用。”盘龙说。 “这倒是新鲜,说说道理。”石重笑得更灿烂,他平时跟盘龙相处不多,对毒气弹的了解也不多,很想知道一些新鲜的东西。 “嘿嘿!”盘龙阴毒的笑道:“毒气能毒翻炮兵,可毒不翻炮架,只要毒翻了炮兵,炮架和炮弹那还不是谁用听谁的。” 石重大笑,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重新整理物品,盘龙的特务连一排,不仅要带自己的东西,还每人负责一个箱子。用绳子把箱子背在背上,负重顿时增加了三十公斤,加上自己本来携带的物品,每个特务连的兄弟负重超过了五十公斤。石重想安排张重山带一个排去协助负重,被盘龙拒绝。盘龙的理由很简单,接下来的作战首要因素是灵活,自己的特务连不参与前线接敌,可以远远的吊在后面,但是绝不能拉突击连的后腿。 但是因为物品太多,重火力连还是让两个排的兄弟一人背了一件折得豆腐块一样的防化衣,最倒霉的是五位负责背高腰防化靴的弟兄,一人背着十双靴子,靴子里发出浓浓的臭脚味,熏得想死的心都有。 石重判断,李本一是不会主动进攻的,因此,东线的战场仍然是在冶父山李本一的埋伏圈,日伪军还有一千多人,他们不会太在意以逸待劳的414团,在中国战场上,一个日军中队打退中国军队一个团,是经常发生的事。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绕过冶父山南麓,在距离李本一埋伏阵地不到两公里的荒草凹找了个隐蔽的地形呆下,等待战斗的打响。 走了一夜,警卫营的弟兄终于感到有点累,特别是负重行军的盘龙部,一放下行李,倒地就睡了过去。 就在盘龙进入深层睡眠时,泥河的战斗全面拉开,周孟雄笑莫敌这是衡阳游干班的师兄弟之战,莫敌笑着告诉周孟雄,如果说年龄,李仕贵是师兄,如果说作战,那李师兄就差得太远,不上档次。 不仅李师兄不上档次,李师兄的兵也上不了档次,一大早,伪十一旅的弟兄们起来了,晚上没有骚扰,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李仕贵也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掬起河水洗了一把脸,更是抖擞起来。在河岸边顺手拾起一块石头,奋臂一挥,石头在水面上滑过,打出一串水花。 睡饱吃足,上路! 这是真正的上路,上的黄泉路,前面已经摆下了绝阵,只等他们赴死。 这一路,十分平坦,只有过了八里村之后,才有点小小的起伏。八里村,顾名思义,距离泥河八里,实际上不到八里,六里而已。一大早,这里就人声鼎沸,挖工事的声音热闹喧天,方圆几里的老乡都被迁走了,一句子弹不长眼睛,死伤各安天命的警告,老乡们不仅自己离开,连养的鸡鸭狗猪也全部带走。 担任正面防御的仍然是528团,这是必须的,野补团不打主攻,约定俗成,一个自筹粮饷的补充团,能够配合作战就已经是很给面子,如果还要他们打主攻,或者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或者就是主力团实在太不是玩意。 周孟雄是要面子的人!他把前线指挥工作交给了团副莫仲庆,自己却陪着莫敌在泥河指挥部里。相对莫敌,周孟雄的作战兴致明显比较高,莫敌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喝着茶,周孟雄却一直没有停过嘴,不是问参谋人员敌军到了哪里,就是问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跟莫敌说了几句,看到莫敌不是怎么很想说话,就改成自言自语。 野补团的工作很简单,张生虎老本行,侦察,随时把敌军的进军情况上报,廖大炮带着炮连加入到528团的防御中,五十四具八九式掷弹筒,把528团好好的吓了一跳,野补团的手炮连,比528团全团加起来还要多,这要是集中起来使用,那还得了。二营三营老一套,两边包抄,具体包抄到什么程度,罗卫作主。 张生虎报告,伪军已经进入埋伏圈,莫敌这才站了进来,走到周孟雄身边,说了一句:“孟雄兄,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周孟雄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天纵老弟,放心,打野仗528团或者不行,捡死鱼如果还不行,那就直接解散算了。” 话音未落,枪声大作。 听到第一声枪响,李仕贵差点没有从马背上跌下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在马背上的平衡,才发现,身边所有的官兵都齐刷刷的趴在地上,只有自己一个,高高的坐在马背上,如同一个枪靶子。 李仕贵急忙从马背上跳下,窜到路边一棵大树边隐住身子,只见一群*乌鸦一般飞了过来,有一颗,直接落在坐骑的马鞍上,把马炸成两截。李仕贵小脸刹白,如果下马晚一点,自己就跟坐骑一起完蛋了。 轻轻在胸前拍了两下,算是给自己收了惊,从树边探出头,看了看大致的情况,李仕贵知道这回又碰到石头了,比在黄桥碰到新四军还要硬。子弹从一个圆弧形的埋伏圈往外打出来,把自己的人马全部压在一个不大的平地里,好在树木不少,只要趴得好,子弹不会转弯。 子弹打不到,不代表就安全,一簇簇的91式*,在八九式掷弹筒的发射下,在空中翻滚着飞了过来。*飞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炸点。 91式*杀伤半径大约在5到8米,一发炮弹落在密集的人群中可以杀伤数十人。李仕贵看着掷弹筒的落点,知道这回自己的人死伤在掷弹筒上的人不上一千也到八百。对于掷弹筒,李仕贵无可奈何,只能希望对手快一点扔光手里的*。李仕贵知道,一般一具掷弹筒配两个人,一个主射手,一个副手,每人配一个装八颗*的弹袋,一具掷弹筒,供弹量最多也就是十六枚,扔完十六枚*,掷弹筒就会退出战斗。 数到第十五阵巨响时,李仕贵掏出了手枪,只管第十六声响完,就命令部队匍匐退出战圈。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第十六声巨响响完后,又响起了第十七声,第十八声,李仕贵零乱了! 他不知道,昨天到达泥河的从巢县来的辎重运输队当任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整整三大车的91式*,让廖大炮打之不尽,用之不竭。最可恶的是,每个战士不是一具八九式掷弹筒,而是三具,轮流打,打热了的,自动冷却。 李仕贵不再考虑,只是狂叫一声:“撤退!”伪十一旅丢盔弃甲,只怨爹娘少给自己生一双腿,有多快跑多快,迅速跑出战圈。 然而,迎接几近赤手空拳的残兵的,是野补团的钟鼎鼐和钟良,二钟一左一右,全力杀出,给李仕贵的建国军十一旅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五) 第十三章换防(十五) 李仕贵的败绩还没有传出,东线王占林的进攻已经开始。 日伪联军早知道李本一的布阵,昂首阔步把部队调到距离李本一埋伏阵的五百米处,停下了脚步。王占林陪着日军步兵大队盐田大佐走到右侧的高坡上,九八式七倍望远镜里,李本一的布阵,一目了然。 “王君,知道什么是土鸡瓦狗吗?”指着李本一的战阵,盐田大佐轻篾的说:“一个团的步兵,分布在散兵战壕中,没有纵深,没有炮火,就凭这一千多条步枪,想挡住我们进军的步伐,妄想!” 王占林微哈着腰,脸上堆满了笑容,说:“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盐田大佐并没有因为王占林的奉承而兴奋,面露狰狞的说:“以为偷袭我的盛桥大本营,偷偷摸摸弄掉了我的特种部队,我就会老老实实退兵。他们想错了,我不会退兵,我只会前进,失去了特种部队,我还有杀招,照样可以轻松拿下任何挡在我面前的垃圾。” “当然当然,太君威武。”王占林的表情,更像当年老佛爷面前的公公。 “哈哈哈哈!”日本人个子小,笑声却不小,如同魈叫,竟然也能在山谷里弄出回声。 “嘿嘿嘿嘿!”王占林陪着笑,问:“太君准备怎么样撕开前面的防线?” “非常简单。”盐田大佐左脚向外平跨出一步,顿时罗圈腿就没有那么明显,左手把指挥刀往下一压,刀身翘了进来,侧面看过去,仿佛一条猫尾巴。右手平伸,大有指点江山之势。说:“对手摆了个一字长蛇阵,两边的战壕延伸上坡,意思很明显,我去攻打他的中部,他用两侧来打我。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李本一怎么就能判断出我一定会打他的中路呢?” “太君难道不准备进攻中部吗?”王占林不明白了,按照他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就是一根筋,有中路目标,肯定就会进攻中部。这个日本人居然有中路不攻,倒是挺异类的。 “呵呵呵呵!”盐田大佐得意的笑着说:“我有炮,有步兵炮,在一千米的距离使用步兵炮,精确度不是一般的高。我先不理对手的中路和左翼,只打他的右翼,用步兵炮打到他的右翼老老实实的退出去为止。” “高招!”王占林大赞,说:“到时候,我们派人占领对方的右翼阵地,再沿着阵地像削竹枝式的往里打。” “错!”盐田大佐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摆了摆,说:“到时候,由你部占领右翼。我让炮兵转攻对方的左翼,把左翼也打回去之后,让机枪中队去占领。这个时候,才是我们大举进攻的时机,你从右翼往中间打,机枪中队从左翼往中间打,步兵中队在炮兵掩护下往中间打,三路并进,这个小小阵地,轻松拿下。” “如果对手两翼拼死不退怎么办?”王占林很有忧患意识。 “呵呵呵呵,王君,你不用担心。”盐田大佐笑着说:“我这次出征,别的东西带的都不多,唯独有一种东西,带得不少,那就是炮弹和备用炮管。师团部给我增配了一个炮兵小队,把两门步兵炮增加到四门,目的就是要充分发挥炮兵的作用。王君,今天就让你看看,是对手的身体硬还是我们的炮弹硬。” 王占林把目光从远处李本一的阵地移回到自己的营地,再把目光放到距离中心营地约三百米的炮兵阵地,然后再延伸到距离炮兵阵地约两百米的辎重营地。那里,骡马嘶鸣,大车云集,车上的炮弹箱正在拆包装,阳光下,撕开油皮纸擦掉防护油的炮弹闪耀着蓝光,数量着实不少。 不仅是王占林的眼光关注着炮弹,石重的眼光早就盯在炮弹上没有办法收回,嘴里的口水咽了不知道几次,恨不得伸出一只长手,把那些炮弹全部弄到自己怀里。 “乖乖,如果这些炮弹全部弄回去,廖大炮就成了我们野补团是阔气的单位,以后作战,想获得炮火支持,一句话的事。”刘五魁说。 “不止是炮弹,你们看看那一车的备用炮管,我操,不止是备用炮管,还有备用机枪管,刘五魁,那可是你我需要的东西。这个鬼子步兵大队的机枪中队,竟然全部配备的是拐把子。”这是赵胜安的声音。 安庆清野联队列装的是一色的歪把子,与他们对阵,刘五魁连缴获的心思都没有,但是一看到拐把子,刘五魁的眼睛亮了。 拐把子不仅仅是歪把子的简单升级版,相比而言,好得不是一般的多。歪把子是大正十一年公元1922年定型生产的老货,拐把子则是1936年的新品,拐把子不仅继续了歪把子的优点,同时也纳入了捷克式的特点,有人说,歪把子和捷克式的优点相加,就是拐把子。如果比较这两种机枪,管理的说,如果歪把子是普通腰刀的话,拐把子就是百练精钢刀。与使用相同子弹的歪把子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快速更换过热的枪管,保证机枪能够持续工作。拐把子在日军中也属好货,一般的部队根本不能列装,但凡能够配上拐把子的,如果不是主力中的主力,就是有一定的背景或者要开上一线作战的准主力师团。莫敌对于这款机枪有近乎于执着的偏爱,有当年在军校时,日本教官的影响,也有参战后对武器的认识。因此,他的野补团想方设法不断的弄进拐把子,淘汰歪把子,警卫营的机枪才能全是拐把子。这几年在安庆作战,莫敌和他的下属们没有见到过使用拐把子的日军,这次第一次看到,怎不欣喜若狂。 “营长,炮弹事小,拐把子事大。”刘五魁涎着脸说。 石重点点头,他也正看着那小半车的枪炮管,眼里冒着金光。 日军的进攻,正如他们之前设计的那样,如愿展开。 面对日军的进攻,李本一在楞了一下之后,苦笑了一声,怎么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日本指挥官!就在李本一决定让预备队增援右翼时,机要参谋送上一份电报,看了一眼电报,李本一笑了。 刘青龙的残部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挣扎,回到了冶父山北麓,抬着重伤员,搀着轻伤员,走得好不狼狈。按照刘青龙的电报,他手里能打的人还有一个营,把所有的弹药集中在一起,还够打一次袭击,电报中向李本一请示,是迅速回到大营,进入到埋伏序列中,还是从后面对日军的大本营发起进攻。 有了刘青龙这支奇兵,李本一多了大大一块筹码,他让右翼的部队撤出阵地,不要在敌人的炮火中跳舞,作无谓的牺牲。李本一的考虑很简单,日军既然重点关照他的右翼,不妨让让对方,如果对方攻而不占,在炮火弹落点转移后再让人上去就行了。毕竟对方只有四门炮,不可能关照了其它还要兼顾右翼。如果日军派人占领右翼,正好与对方进行混战,混战的好处是敌我双方搅在一起,对方的炮火不会无差别轰炸。 看到王占林的伪三营占领了右翼,炮火的落点转移到左侧,李本一命令左侧的守军悄悄退出阵地,弄点破衣烂衫扔阵地上让日军的炮火打过瘾。 就在日军的炮火转向中路,仅有一个步兵中队冲向李本一的阵地时,刘青龙的冲锋队出现在日军营地的侧后方。此时的日军营地已经空营,只有三十来人的步兵大队部和两个炮兵小队。在刘青龙的凶猛冲击下,大队部的警卫人员扛着大叫“顶住顶住”的盐田大佐慌不择路往左侧的山里奔跑,炮兵小队一百多个士兵,也扔掉滚烫的步兵炮,四下乱逃。而在此同时,赵胜安率领突击连全力杀进了日军辎重大队,副连长张重山一马当先,怀里搂着一挺拐把子,一边跑一边射击,拐把子的枪管上,还装了把明晃晃的刺刀。 刘五魁没有扑向辎重连,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日军大营,与刘青龙汇合,因为之前占领左右翼的日伪军见势不妙,火速回援,进攻中路冲到一半的步兵中队也转身回头。 面对三路杀回的日军,刘青龙最初的想法是拍马走人。当他看到刘五魁的人冲过他的面前,在日军的营寨前推倒营寨设置临时阵地时,刘青龙乐了。他认识刘五魁,认识刘五魁的一排的十二挺拐把子,认识二排的十八具掷弹筒,还认识三排的六挺金陵产民二十四式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就在刘青龙大叫着进入阵地时,拐把子最快发出欢乐的吼声,刘五魁的想法很明确,不管回援的日伪军是否进入了有效射程,先从气势上吓倒对方再说,至于子弹,那玩意哥们不缺。 当六挺金陵产民二十四式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的声音出现时,李本一也楞住了,这是谁在抄了日军的后路,日本人没有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刘青龙也没有马克沁水冷重机枪。不管是谁,机会难得,李本一掏出勃朗宁,高叫一声:“弟兄们,跟我冲。” 韦介伯意识到这是极好的机会,也大声呼喊着跟在李本一身后冲了出去,师座团座冲锋在前,弟兄们倍受鼓舞,土气大涨,全体杀出,喊声如雷。只留下副师长崔坚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战壕中。 好一场混战! 最先解决战斗的是赵胜安和他的突击营,手无寸铁的辎重队在张重山的突击连面前,显得多么的无力,一个弹甲匣打完,辎重运输中队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赵胜安让二排和三排留下,张重山率领拐把子一排,每人在日军的辎重中捡起一箱有坂子弹扛上肩头,跑步增援刘五魁。 张重山突击连一排的十二挺拐把子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增加的火力密度和强度让回援的日伪军死伤顿时增多起来,再看看李本一的追兵越来越近,日伪军不约而同的生出同样的念头:逃。 不同的是王占林选择了冶父山的北麓,而日军则选择了盐田大佐撤退的方向,南边山区。 李本一是个狠人,打落水狗是他的爱好,一营往北,二营向南,穷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六) 第十三章换防(十六) “一,二,三、四……七百一十二。”隔着一条小河,张生虎正一个个数着李仕贵的溃兵,经过钟鼎鼐和钟良的冲击,能够活着走过张生虎面前的总共只有七百一十二人,四千二百人出安庆,六分之一转回程,这个伤损有点大。 报话机中传来张生虎快乐的声音:“报告团座,七百一十二个,包含伤员。身上还有枪的不到一半。” 周孟雄在一边听到张生虎的报告,高兴的大叫:“这伙建国军,我敢打赌绝对活不过罗河,天纵你们一营的作战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不用费太多的手脚,就能全部拿下伪十一旅残部。呵呵呵呵,全歼啊全歼,我相当的期待。” 莫敌也笑了,摇摇头说:“孟雄兄,我想把这伙建国军放回安庆。” 周孟雄不解,低声问:“同学情谊?” “不不不不。”莫敌大笑:“国战面前,同学情谊暂放一边,如果活捉了李仕贵,我倒是可以跟他叙一叙同学情。” “那是为什么?”周孟雄也笑了。 “留下李仕贵部,让他们回安庆,安庆敌人会在李仕贵残部的基础上建十一旅,这个旅是领教过我们手段的,会有心理阴影,下回出来,自然瞻前顾后,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全歼这李仕贵部,安庆日伪军大了不起重建,重建军再差,也不会比李仕贵更差。”莫敌解释说:“过去安庆有一个伪团长叫刘迈,是进攻西六省的急先锋,被我们教训了几次之后,现在连带兵出征都不敢,只能出任官桥驿守备团团长。” “想把李仕贵打成第二个刘迈?”周孟雄大摇其头,说:“天纵,你这个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这种招数也想得出来。你说得对,留下来放回去,比直接消灭更有用。” 莫敌吩咐机要员,给罗河的欧阳锦和嬉子湖的刘仁开发报,要他们不再对李仕贵残部进行攻击,尽可能让他们平安回到安庆。 这时,罗卫和莫仲庆携手走了进来,汇报战果,打死敌军八百七十八人,伤一千七百一十一人,活捉七百零九人。现在正让这七百零七人挖坑,把那八百七十八条尸体埋掉。 周孟雄盘点自己的部队,除了弹药损耗,人员几乎没有损失,528团是纯国械单位,一地的三八枪和十几车的有坂子弹不能补充,即使是空枪,也只能等待上面下拨物资。向师部汇报了作战结果后,528团拍拍屁股走人,返回桐城,留下莫敌守着一群俘虏一堆缴获发愁。 张生虎和廖大炮的人全部成了看守,两百多人看守两千多人,其中还有一半是伤兵,工作量不少,莫敌只好把俘虏全部押进五佛寺中,给了他们一些粮食和药品,让他们互相照顾,先活下来再说。欧阳锦一营正带着部队往泥河赶来,至于二营和三营,战后休整。 “这些俘虏我们要不要?”黄英毅问。 “要,怎么能不要。”莫敌说。 “要来干什么?浪费粮食。”黄英毅有点苦恼:“不过也不能全部杀掉吧。” “杀掉?”莫敌笑了,说:“那可不能,这是好东西。” “能卖钱?”黄英毅乐了。 “呵呵呵呵。”莫敌说:“送回岳西五河去把屯田,这可是免费的劳工。” “俘虏屯田!还真是。”黄英毅笑着说:“我还没有去过五河呢。” “那你得去看看。”罗卫插话说:“冬小麦就要收了,去年从霍山岳西潜山怀宁一带送来的劳役服刑人员,有部份到期释放,我正愁着没有人做工呢。出岳西时,我还听靳参谋长还在跟何主任商量,是不是出钱请民工。呵呵呵呵,这一下全解决了。只要我们一直驻扎在岳西,就让他们给我们种一辈子的田。” 看到咬牙切齿的罗卫,莫敌和黄英毅都大笑起来。 安庆和合肥的日伪警备司令部,几乎在同时,破获了周孟雄给176师师部的捷报,安庆方呼叫李仕贵部,一个小时没有回复,知道周孟雄说的是真的。在中午的时候,安庆和合肥方又同时接到盛桥盐田大佐的电报,东线进攻受挫,王占林失联,生死不明。合肥方立即命令还在三河扎浮桥的伪十旅撤回肥西待命。 三路进攻宣告结束。 三方告捷,最得意的要数李本一,接到情况汇报的四十八军军部,也一致认为首功应该给到东线,道理很简单,东线接战的对手是日本人,而南北两线的对手是伪军,击溃一个步兵大队,远胜全歼一个伪军旅,更何况南线并未全歼,北线纯属防御。野补团与528团合作歼灭伪十一旅大部,也十分值得庆贺,作为四十八军参谋处长的莫敌在报告中把周孟雄好一阵表扬,南线的首功自然就归了528团。至于北线,防守有功,首功是红衣大炮,所有人都一致心服口服。 李本一也认为,此次胜利,东线居功至伟,留下石重部打扫战场,自己亲率部队返回庐江。回到老绿营。一查点才发现,李本一有点高兴得过早,虽然东线战绩不错,却也是唯一一个产生较大伤亡的单位。刘青龙的413团在与三个日军中队的两次激战中,伤百人,亡数十人,而在之后被日军偷营,损失十分巨大,竟然有一半人失踪。这一半人,绝大部分是被战斗的残酷吓着了,这两年在明光,刘青龙部每日里就是与赤军搞磨擦,基本上没有参加过太多残酷的作战。东线这种非伤即死的作战,不是他们能接受的,所以趁着晚上被打乱,不少人选择了离开。整个413团,回到老绿营的,连同伤兵,才五百多人。要知道,这是一个一千五百人的满编团,一战不见一大半,这种战损,没有任何一个长官能够接受。韦介伯的414团,损失不大,伤亡一百多人,主要伤亡出现在炮击中,好在李本一见机得早,让人撤出阵地,否则,损失还将增加。 听说莫敌手里有差不多两千号的俘虏,李本一的眼睛亮了。带着414团一营,急行军赶往泥河。 石重走得慢,因为李本一的大气,把东线战场的缴获全部送给了石重,好在日军辎重运输中队的骡马基本保持完好,不仅把所有的弹药粮草全部带上,还把日军遗落在战场的背包、皮鞋、枪支全部打包拉走,当然,绝对不能放过的是四门九二式70口径步兵炮。石重不打算在庐江停留,计划用两天时间,走到吕亭驿,在吕亭驿与从泥河过来的野补团主力汇合。 莫敌有点担心石重人太少物资太多,让钟良三营带着廖大炮的炮连押着七百零七名身体健全的俘虏先行一步,与石重部汇合。通过电报勾通,从泥河到吕亭驿,有大部分路径与石重的路径一样,争取今天晚上就能汇合一处,人多方能势众。 钟良走了两个小时后,李本一到了。 听到李本一想要俘虏,莫敌二话不说,带着李本一就来到五佛寺中,看到一地的伤员,李本一差点没跳起来。 “一个不带伤的都没有?”李本一问。 “不带伤的都跑了,还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你抓。”莫敌说。 李本一想想也是。 一千七百人,足够填补138师的缺额,虽然带伤,养好了又是一条好汉,只是养伤的成本有点高。李本一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同意全部接收这一千七百伤兵,条件是让莫敌把这些伤兵的配枪配齐,总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当兵。莫敌正在发愁物资太多,拿又拿不了,扔掉又可惜,李本一要,正好做人情。 这时,罗卫进来说,既然把俘虏都给了138师,野补团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逗留,不如立即出发,赶往同乐,钟良已经与石重取得了联系,今天晚上在同乐驻营,也好留下驻地给414团的弟兄们和俘虏过夜。莫敌想想也对,立即站起身向李本一提出告别。 李本一知道莫敌此举对自己大为有利,自己一个营,加上俘虏,总共两千多人,住宿是个大问题,之前是俘虏,条件可以差一些,现在成了补充兵源,条件就不能太差。野补团能够让出营地,问题一举解决。 一见面就分手,两人都有很多话想说,李本一有段时间没有打仗,今天冶父山一仗,感想很多,就想找个合适的人诉说,莫敌是个很合适的对象,可惜又没有时间倾谈。 这时,张生虎走了过来,拉着一架牛车,对莫敌说,这是借泥河当地老乡的牛车,请莫敌和李本一上车谈,什么时候谈完,什么时候莫敌下车,让李本一再坐牛车回来。 李本一大笑,一把将莫敌拉上车,由李本一的警卫牵着牛,跟着张生虎们一起行军。 “你这个侦察连长,还真是好眼色,好办法。”看着张生虎的背影,李本一发自内心的说。 “侦察连是部队的眼睛,没有一点眼色,可不行。”莫敌笑道,有点小得意。 “我的侦察连就不行,这次冶父山作战,我就吃了不明敌情的亏。”李本一说:“幸好石重帮了我大忙,不仅弄掉了我最担心的毒气部队,还从后面给了日伪军重重一击。” “哪里,从后面一击的是刘青龙,石重他们只是恰逢其会,他们的目标就是想弄物资。”莫敌说:“李广兄你知道的,野补团,上面不拨款不拨物资,全面靠我们自筹,一看到物资,野补团的人就红眼睛。” “不不不不。”李本一连声否认,说:“如果没有他们,刘青龙的插入,最多只能打乱敌军的部署,让双方进入混战,谁胜谁负还是两可之数,我们即使能够打胜,也是惨胜,伤亡远比现在多得多。” 莫敌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三个刘青龙,也赶不上一个石重的火力猛。刘五魁的重火力连,那可是自己花了大本钱的。 “我一定要在138师,组建一支石重警卫营这样的部队。我先去问问徐平,能不能把田圳让给我,我让他高挂师政治部主任兼警卫营营长,上校军衔。”李本一说:“如果他还不来,我就只能向你求援,能不能给我几个人,把我的警卫营给建立起来。” 莫敌看了看李本一,这位是真心想打造这样一支部队,但是估计也是想想而已,138师,没有警卫营这样的编制,如果自己搞,费用就得自筹。138师连一个野补团还没有搞掂,只怕没有本事再来一个烧钱的警卫营。 果然,把自己的担忧一说出口,就听到李本一牙痛一样的叹息声,这支警卫营,别说特务连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仅是刘五魁那六挺马克沁,就不是一般的价钱。纵观整个二十一集团军,能够拿出过百挺拐把子,数十具掷弹筒,六挺马克沁,四门步兵炮的,也只有面前这个家伙了!有这样一批武器,难怪能够打遍西六县无敌手,创出天下莫敌的威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七) 第十三章换防(十七) 李本一的得意和踌躇满志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李本一看来,庐江之战已经圆满收官,他带着半个师部随138师野补团回到霍山的但家庙,野补团这次不错,在三河打了一个好仗,把大码头伪军扔在那里的枪支弹药捡起,居然武装了两个连,加上自己出发时带的部分武器和在庐江老绿营中收集的部份武装,有四个连全副武装。加上师部警卫部队,护送李本一等人平安到达但家庙不是问题。李丕成团副很潇洒,一见对岸的伪军退却,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命令一到,立即开拔,带着412团的两个营返回舒城。412团是138师的主力,弹药物资全额下拨,对于缴获,李丕成从来不看在眼里。刘青龙有点烦,押着一千七百俘虏,有差不多一半的人不良于行,有些要拄拐,有人要人抬。跌跌撞撞,413团回到万佛湖之前韦介伯部的营地,把负伤的俘虏治愈和转化是刘青龙的首要任务,毕竟一个五百多人的团有点太小。庐江东的老绿营,成了韦介伯414团的大本营,老绿林条件不错,营防足够安置一个整团,还有训练场,很气派。庐江,成了414团的势力范围,414团要保持这个地方的平安,也要依赖这个地方生存。 罗卫率领一二三营押解着七百俘虏步行回岳西,从吕亭到岳西五河,整整两百里,要走三天。不是他们不愿意坐汽车,实在是坐不下,从冶父山运来的物资和从泥河运来的物资有点多,把留在桐城的汽车全部装满后,还在桐城租赁了几辆卡车才装下,廖大炮的炮连归心似箭,还放不开到手的四门步兵炮,好说歹说,当上了押运人员。至于缴获的大量的大车和牲口,由石重的警卫连负责,在桐城就地拍卖,什么时候把东西卖完,什么时候启程回岳西。 莫敌自然跟石重的警卫连一起行动,主要还是528团团长周孟雄的热情邀请,打算到桐城做客。为此,周孟雄派出两辆卡车,由团副莫仲庆为代表,前往吕亭郊迎二十里。 盛情难却,莫敌第一次走进了桐城。 一进桐城,莫敌就笑了,这里与庐江一样,也把城门和城墙拆了,与庐江不同的是,庐江还留下一段北城墙,这里却拆得干干净净。向开车的司机大佬一打听才知道,桐城的两任县长,这几年没有做出过什么丰功伟绩,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载入史册的,那就是把桐城六里城墙全部拆得清光。 两辆汽车开过了龙眠河上的石桥,在之前东作门的遗址前停了下来,司机告诉莫敌,再往里走,就是青石板街道,人多路窄,卡车不太方便通行。 莫仲庆告诉莫敌,卡车也能够进城,只是要绕东南方向从老向南门遗址进入,路程不近,不如在这里下车,在城里走走,先沿着老街走马观花赏一赏这千年桐城的风土人情,再去六尺巷子感受一番,最后绕到文庙参拜之后,就在文庙不远的地方吃饭。莫仲庆是个好导游,指着一片废墟,告诉莫敌,这里就是当年的东作门,按照八卦的说法,这里是东北方向巽位,生门。 “见过拆城墙的,没见过拆得这么干净的!”莫敌由衷的感叹。陪同在莫敌身边的528团团副莫仲庆笑了,告诉莫敌,桐城这个地方,实在是地利太好。民国二十七年,日军进攻武汉,飞机从南京飞出,飞往武汉,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航线,途中正巧经过桐城,桐城的六里八卦龟背古城太过耀眼,成了沿途轰炸的重点。当时的县长罗成均每日里要躲五次以上的轰炸,知道招来*的竟然是这个与众不同的城墙,一纸报告送到了安徽省政府。时任安徽省政府的是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廖磊,廖燕公二话不说,既然招惹炮弹,拆除就是。罗成均得到批准,火速拆除招机引弹的城门楼子和城墙,于是屹立了四百余年的古城遭遇空前劫难,终于到了末日。 这绝对是乱命!莫敌摇头不已,燕公英明一世,居然也有这样的昏招,也许正是所谓的明知不是计,无奈且为之。叹息道:“桐城一地,自古到今,不乏有识之士,难道就没有人持不同意见吗?” 莫仲庆摸了摸东作门残余的基石,基石很光滑,这两年,来来往往的行人,把这个地方当成是歇脚的地,基石也就成了临时的座位,坐多了,变成很光滑。从这里东望龙眠河,水汤汤而南去,风除除而东来,再过百年,或者能成为一个凭吊怀古的好地方。莫仲庆调来桐城后,独爱此处,经常在这里留连,这也是把莫敌桐城游的第一站放在这里的原因。他对桐城拆墙很有研究,听莫敌问起,张口便娓娓道来:“有的。据说,当时两派的争论还是很热烈的,大致可以分为保墙派和主拆派,保墙派大多是一些儒生,引经据典,以体国经野为根据,认为拆城有损一方安定祥和。城墙一旦拆除,则政府何以凭借,人民何以瞻依,世家大族何以保障?代表者是一位叫姚思慎的老人,他认为,桐人以为城之险要,不在城而在山。若城西负山求雨顶一带不守,则全城在目,可探囊而取不难也。今留一城,承平时可防盗贼之小乱;若遇大乱,敌我皆不足为要害,有关有无也。” 莫敌点点头,叹息道:“这种老诚谋国的意见,估计不会有什么作用。” “可不是。”莫仲庆说:“主拆派则直接上升到国体的高度,认为城郭是君主时代的产物,如果说城市为文化荟萃之区,那些世家大族,以诗书文物,留遗濡染,把城墙当成他们家的院墙,更有甚者,批评在君主时代,每遇战乱,地方官员都以保全城池为首功,对于城外人民,全然不顾,这是漠视民生。有人还把古城墙称之为城殇,认为中国要发展,要复兴,首先就应该拆掉闭门自守的城墙,迎接四面八方风,因此,拆除桐城城墙是因时势顺时务,适者存而逆者亡。综合起来一句话,城郭不适用民主时代。” 莫敌哈哈大笑,拆城墙还能拆到这么高的理论高度,难得之极。莫仲庆也笑着指了指断垣残石,说,桐城派两百年的文化,最后就残留这么一些东西,不知道主拆派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张敦复。莫敌摇摇头说,倦圃老人(张敦复号倦圃)能写出“千里来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回信,能够养育出张廷玉这种儿子,张若霭这种孙子,可见其人不凡。不过,现在的桐城就不一样了,套用一下倦圃翁的诗,六尺巷子今犹在,不见桐国古城墙。 莫仲庆走前几步,伸手引向左边,莫敌赶了两步,左转一看,正是那条名声在外的六尺巷。 六尺巷名声虽大,却不经看,长不过百米,宽不过米半,一边是张府,一边是吴府。莫敌看了一眼,对莫仲庆说,当年吴府想多占六尺,未必没有道理。莫仲庆估计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很有兴趣的问道,天纵兄有何高见?莫敌指着两幅围墙里,说,多得六尺,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小花园,如今国战,寸土必争,礼让三尺,不合今天之国情。莫仲庆大笑,认为莫敌的看法与那些主拆派如出一辙,难怪那位叫姚思慎的老人会被生生气死。 桐城城内,虽然拆掉了城墙,但是市井仍在,青石板仍然写满了沧桑。 走出文庙,有人来报,接风晚宴已经准备妥当,县长魏际青大人和周团座在饭馆里等着。莫敌和莫仲庆连忙跟着人走了过去。 远远看到莫敌,周孟雄和县长魏际青就迎了出来,周孟雄热情的把莫敌介绍给魏县长,并称莫敌是真正的常胜将军。魏县长是安徽芜湖人,在此之前也曾多次听说过莫敌的大名,毕竟“天下莫敌”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打下来的,莫敌在西六县的所作所为,作为一县之长,不可能太过孤陋寡闻。 一张八仙桌,四人正好一人一向,主位是魏县长,主宾自然是莫敌。 “紫来桥下水,龙眠山上茶”。魏县长手持青花小壶,给莫敌斟上一小杯色泽淡雅的清茶,说:“这是本地的小花茶,莫处长可品评一番。” 莫敌浅浅的尝了一口,一股野兰花清香直扑五窍,让人为之一振,好茶!或者是看到了莫敌的表情,魏县长颇为得意,说:“这是小龙山云雾石隙中所产的龙泉庵茶,今年的新茶,还带着一丝山间的灵气。此茶除了具备花茶的各种特征,独具兰韵,如兰花一样的美好香氛,因茶叶尖头细小,故为小花茶。此茶味不在杭州龙井之下,却不争不傲,便如桐城的六尺巷子一样,蕴含丰富的礼让内涵。翰墨茶香,浸润了洋洋桐城文化,造就了谦谦君子之风。” 莫敌点点头,魏县长此言不虚,杯中此茶,当得起这番夸奖。 上菜了,第一道是清水鸡,魏县长介绍说这道菜的鸡很普通,特点在于清水,这是从大关运来的泉水。大关,古称泉水铺,泉水四溢,透明无瑕,清凉气芳,甘甜爽口。相传吕洞宾路过此地,捧水而饮,感叹道:“此乃瑶池之水也!”桐城著名中医关生荷老先生认为:大关之水禀阴中之阴,饮之可泻阳中之阳,有润肌肤,清肝火,和颜色、利三焦之功。 莫敌尝了一口,的确很普通,跟桂林的穿汤鸡差不多,鸡有点偏肥,汤色发腻。 第二道更是不起眼,一碗小鱼仔烧鸡蛋,小鱼仔长不过寸,灰黑色,背上有金黄色斑纹。莫敌没有动筷子,他知道,好显摆的魏县长肯定又有说道。果然,魏县长先是摇头赞叹了一番,才用一副“莫敌你命好”的神态看了莫敌一眼,说:“莫处长来的太是时候了!”开始了他的介绍。 原来,这种小鱼叫做小麦鱼,也叫凤凰鱼,是本地的特产,且只在麦收季节才能捕捉到。不仅产量极少,且捕捞季节十分短暂,物以稀为贵,加上味道鲜美,成了桐城上下待客的主要原料。在不是季节的时节,人们吃不到新鲜的凤凰鱼,只能用晒干的小鱼干充数,当地人曾有传言:山珍海味我不要,麦鱼炖蛋香喷喷。 莫敌夹了一条小鱼,送进嘴里,果然传言不虚,更重要的是,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主食一上来,莫敌就笑了,这东西似曾相识,米饺。莫敌在南宁上军校时,曾经跟人在南宁街头吃过一种叫粉饺的食品,与这个桐城米饺有三分相似,只是一入口,高下立判,桐城米饺以素食为主,蘸以荤油,颇具地方特色,而记忆中的南宁粉饺,则以瘦肉虾米为主,蘸以酱料,是广式早茶上的佳品。 让莫敌意外的是,这位魏县长对于桐城拆墙之事一言不发,虽然他早就听莫仲庆介绍过,这位魏县长是个角色,之前罗县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有拆完的城墙,他一句话就解决了。他告诉当地居民,谁拆的墙砖归谁。于是全城青壮妇孺,争先借以渔利,不到一个月功夫,砖材四散,大功告竣。 就在莫敌在桐城过得写意之时,但家庙的李本一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韦介伯告诉他,414团又断粮了!庐江的凌前锋拒不提供粮草,理由只有一个,盛桥的王占林和韦介伯还没有决出胜负,庐江的粮草只能提供给一方,那就是战胜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八) 第十三章换防(十八) 莫敌在桐城的古城墙遗址上已经走了十天,中途还去了一趟孔城,逛了一天的老街和桐乡书院,算是把清代桐城派一脉理了一遍。这是一个充满文化的地方,让莫敌饱饱的品味了一回。相比而言,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桐城的古城墙,古城墙虽然拆除,但是根基仍在,古人建城,非常的扎实,内外采用石条,中间夯以泥土,但是墙则全部由巨大的三条砌成,石条之间,严丝合缝,难入薄刃。在莫敌看来,四四方方的城池是常见的,像桐城这种圆型的就比较稀奇,不仅是圆型,还搞了八个门,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但运用时还必须看临何宫及旺相休囚。古人有歌曰: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所以古桐城在建城之时就不留死门,城门的外型虽然在,却没有门洞。不过把杜门也不留门洞,就是莫敌不能理解的了,也许又是什么讲究吧。 莫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时间在桐城逗留,是因为军部的一个电报,参谋长杨赞谟在电报中要求莫敌率警卫营在桐城暂留半月,食宿由528团承担。此次176师野补团庐江作战的费用,军部已经让人送到岳西,以法币结算。野补团是日械部队,四十八军没有物资可供补充,用法币结算,也是个好办法。至于莫敌与警卫营逗留桐城,528团的接待费用,与此次作战的物资补充一起,军部也已经送到岳西176师师部,由师部一并下拨。 莫敌不知道军部留他下来是何用意,问周孟雄,也摇头不知。不知也有不知的好处,于是就有了毫无挂念的桐城十日游,姚元之旧馆、姚莹故居、吴樾故居、方以智故居,啖椒堂、左公祠、告春及轩,张廷玉墓园。只要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都去逛了一回,后来实在找不到乐子,去藻青山一游,还去了碧峰山的响雪泉…… 这日,从上排唐家老屋回来,总算等到了四十八军的第二封电报,搞明白了为什么让他滞留在桐城的原因:李本一去了一趟深沟铺。 李本一去深沟铺,还是因为韦介伯414团的给养问题。凌前锋还真是头倔牛,说了不给就是不给,连省政府的话都不好使,他的理由很充足,我庐江县只有这么大,物资只能提供这么多,给了一个给不了两个,庐江城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城市,谁能够保我平安,我就把物资给谁,气得李本一直骂凌前锋是汉奸。李本一是嘉山第五区的专员,凌前锋一个小小县长,居然敢如此说一不二,李本一认为完全可以换上一个县长,也不至于让庐江一地左右摇摆,首尾两端。 李本一在深沟铺诉说了很久,军长苏祖馨听得耳朵起茧,无非是两个字,给钱。问题是军长也没有余粮,就地征粮是省政府的通令。没办法,把李本一的意见上报集团军,请省政府协调解决。当天晚上,省政府主席李品仙的回电就到了,庐江一地这样做,是得到省政府同意的,作为一个敌我杂花之地,凌前锋的做法虽然恶心,却正好保证了庐江一地的民生。与庐江相比,其他一些地区,比如无为、滁州等县,每年国军、赤军、伪军,日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来就问当地政府要吃要喝,政府无奈,只好一年数征,弄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李品仙在电报末尾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日伪军从庐江赶出去,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得到庐江县的物资。 确定了再在庐江打一仗这个战略之后,李本一返回但家庙,离开深沟铺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莫敌协助进行这次作战。 当天晚上深夜,莫敌就接到了李本一的电报,这位,居然用一天时间,从深沟铺赶到了但家庙,也算是飞毛腿了!电报先是致歉,为自己强行留下莫敌致歉,然后就大打亲情牌,上阵亲兄弟,莫敌必须帮忙。接下来就是要莫敌考虑,拿下盛桥的日伪军,除了韦介伯部,还需要哪些部队协助。如果动到176师的野补团,所有的费用由138师负责。 莫敌苦笑着对周孟雄说:“孟雄兄,说不得还要麻烦你挡住南方来的敌人。” 周孟雄摇摇头说:“南面不必担忧,安庆已经无兵可派。” “那有可能让你协战东边。”莫敌笑了。原则上,莫敌同意周孟雄的意见,安庆的确已经无兵可派,李仕贵部返回安庆后,残余部缩编为一个团,再从第十二旅调了一个整营过来为基础,扩编为另一个团,至于旅直属部队,全部缺编。第十二旅本来就不满编,又抽去了一个营,就只剩下一千多人,与其说是一个旅,不如说是一个团。至于日军在安庆的119清野旅团,在李仕贵部出发的第二天,也被抽调了三千多人到江西补充进三十三师团,119旅团虽然建制还在,但是基本都是空营,据可靠消息,日军正从京都一派征集新兵,补充到119旅团。经过这次调动,安庆方向的日伪军自保尚且不足,就不用说出城讨伐了,因此,周孟雄认为南面不必担忧,是对的。 南面不用考虑,北面却不能不考虑,毕竟庐江属于合肥警备司令部的地盘,沈席儒不会眼睁睁看着庐江易手,他的第五师在这次作战中没有损失太多,日军驻合肥的的尾崎旅团也算兵马充盈。就算日军要留在合肥防备六安的第七军进攻,沈席儒的部队还是可以调动的,沈席儒的第五师也是二旅四团制的乙种师,有将近一万人,如果倾巢杀出,也能算得上是浩浩荡荡。138师是丙种师,八千来人,到也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加上盛桥的王占林部和盐田残部,就大不一样,王占林部属于合肥警备司令部的守备团,而盐田部则来自于巢县一一六师团部,这两千人,不在建国军第五师的编制之内。 “单凭138师,不是沈席儒的对手。”周孟雄说:“何述圣412团要稳住舒城,刘青龙413团的调整起码还需要三个月才能派上用场,颜俊隆的野补团你懂的,鸡肋部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韦介伯可不是盛桥王占林和盐田老鬼子的对手。这一仗,如果合肥的沈席儒放手一搏,只怕比上一次还要麻烦。” 莫敌点点头,周孟雄是176师参谋处主任转任528团团长,看来见识还在176师的另外两个主力团长之上。 莫敌认为,这些问题周孟雄能够看到,军部那些成精了的将军肯定能够看到,不说军长苏祖馨,就是参谋长杨赞谟也不是弱手,他们一定会有所表示,否则,一场必输的仗有什么意思。 果然,第二天一早,传来消息,四十八军直属炮团只留下关山岳防空营,其余各部,在团长李柏成的率领下,以船运的方式,直下淠河,在衡山码头上岸后,用畜力运往刘青龙的驻地万佛湖,协助138师进行作战。李柏成的炮团有四个营,除了关山岳的防空营没有来,还有两个克鲁伯75山炮营,每营沪产克火炮9门,一个迫击炮营,三个连每个连装备川产82口径迫击炮6门,共计18门。 这应该算是军部最大的支持了! 不一会,周孟雄拿着一张电报纸,苦笑着走到莫敌的住处,说:“军部让我团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调往庐江协战。” 莫敌大笑,说:“看来这次不是138师的主场作战,而是四十八军的一场大战,弄得不好,才回岳西不几天的罗卫们还要被再调出来。” “呵呵呵呵!”周孟雄也大笑,说:“对极,对极,屁股还没有坐热。” 下午,军部对176师野补团的调令果然下达,要求石重警卫营在桐城所部原地待命,在岳西的警卫营各部驻守岳西,野补团一二三营兵发桐城。不一会,莫敌接到罗卫的电报,由于在五河军屯区有七百多俘虏,罗卫决定率领李孝绅警卫连、廖大炮炮连、盘龙特务连前往五河担任看守。一二三营由靳同轩率领,行军前往桐城,何得贵派出一支由五辆汽车组成的物资运送队,由政治部主任覃国升负责,把物资运往桐城。 让莫敌意外的是,李本一调138师野补团团长颜俊隆暂时出任师参谋处主任,野补团交由团副谢骙率领,前往桐城与176师野补团汇合,合兵一处,接受莫敌的统一指挥。莫敌专门为此电报李本一是何用意,李本一回电:老弟费心,帮哥哥练出一支可用之军。 第三天下午,靳同轩率部到达桐城,相距不到一个小时,谢骙率部也到达了桐城。两支部队风格不同,带的东西也截然不同,靳同轩部带了五辆汽车的作战物资,大多是子弹药品和枪械配件。谢骙部则是带了一大堆的法币,按照他的说法,这次李本一去军部讨的钱,都在自己身上。为了这两支部队的到来,桐城的周孟雄忙得鸡飞狗跳,最后,按照莫敌的要求,分别安置在孔城、吕亭和高桥三地,每个地方放176师野补团一个营和138师野补团一个营。两个团的团部也合二为一,与石重部一起,放在龙眠河东岸的鲍家大院,组成一个统一的指挥部,由莫敌担任总指挥。本来想让谢骙担任副总指挥,被谢骙力拒,他告诉莫敌,这次来,他就是一个小学生,莫敌指哪,他就打哪。靳同轩大笑,如果是这样,这回野补团就搞大发了,七个营,仅凭自己这一伙,就能与盛桥的日伪军拼一短长。谢骙苦笑,自己可不敢这么想,要知道,自己这次来桐城,全部带的是日械装备,因为过去不重视缴获,每个人的子弹都不多几发,真要是打仗,只怕没有上阵就先阵亡了。 莫敌告诉靳同轩,这回从岳西带来的子弹足够多,不妨先把谢骙部武装起来再说,至于费用,李本一不是让他们带了足够的法币吗,照算就是。靳同轩哈哈大笑,这还真是亲兄弟,明算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十九) 第十三章换防(十九) 李本一的计划很实用,也很不客气,完全不把莫敌当外人,本来也是,两人是十多年的弟兄,有些事没必要太过于藏着掖着。他给军部的作战计划中,由莫敌率领176师野补团和138师野补团负责盛桥方面的日伪军,周孟雄则负责挡住南来之援军,他亲自率领138师大部,准备在龙舒河南岸与南来的合肥第五师大战一场。 在李本一看来,莫敌以两团之众,对抗盛桥的日伪军残部,应该有一定的胜算,毕竟这股日伪军在冶公山下受挫,不仅损兵折将还把辎重悉数丢失,巢县方面也没有及时补充。莫敌在二十一集团军是公认打游击的高手,他绝对不会拉起队伍强攻盛桥,一定会打得不仅让自己人看不懂,连盛桥的日伪军也看不懂。至于北线,有韦介伯的一个整编团,加上李丕成率领412团两个营,再让刘青龙把手里的部队,结合部分俘虏,组成两个营,由赵学良率领参战。最重要的是,北线还有一个李柏成的炮团,两千多人,这可是四十八军的轻易不用的看家宝贝。这样一来,龙舒河南岸就有了十个整营差不多六千人,只要合肥方面不是倾巢而出,这六千人一定能够与他们大战一场,甚至能全歼来犯之敌。即使合肥方沈席儒第五师全师杀到,就凭这六千人,虽然不能全歼敌手,也能让对方越不过龙舒河一步。 接到作战命令,周孟雄有点担心的问莫敌,要不要自己增援一部分人,盛桥的日伪军加起来还有一千多,虽然没有了火炮没有了毒气,但是也不可小看。莫敌摇摇头,告诉周孟雄,如果说人手,自己已经足够,自己的野补团,是两千人的大团,即使有三个连留在岳西,这里还有一千六百多人。加上谢骙部一千二百人,将近三千人。以三敌一,如果还不能取胜,可丢不起这张老脸。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那就是没有火炮。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一个电报到岳西,让廖大炮派出一个排,两门步兵炮,只需要一辆汽车,就能拉来。从岳西到桐城到庐江到盛桥,一路都有公路,岳西来的步兵炮,可以后来而先到。周孟雄摇头叹息,直说莫敌家大业大,一个贫穷落后的岳西,还让他治出了这许多的家当,如果让他占据桐城这种大县,只怕176师也不够他看。莫敌大笑,告诉周孟雄,岳西是块福地,是块宝地,山川秀丽,人民勤劳,无内忧外患,可以安居乐业。周孟雄想想也是,桐城潜山虽然富庶,但是还偶有战事,即使一场小小的战役打下来,没有一年半载也抚不平创伤,岳西则不同,这是安庆专区唯一一个日军没有到达的县。想到这里,周孟雄不觉有点羡慕起莫敌来。 说走就走,两个一营为一部,由谢骙率领,两个二营为一部,由靳同轩率领,两个三营为一部,由138师野补团参谋长姚玉田率领。至于莫敌,跟随石重营行动,政治部主任覃国升,又一次充当莫敌的副官。 从孔城出发到庐江,全程四十公里,莫敌打算一大早就出发,争取一天走到,在路上扎营,不是一个好想法。知道莫敌部今天出发,韦介伯也一早就离开了东绿营,让庐江县警察局长严宽暂管一下老绿营的治安。严宽知道是莫敌率部过来,很是激动,把庐江监狱里的囚犯全部押到东绿林,搞了一天的卫生,窗明几净不说,连路上的杂草也不留一根。 东绿营是个标营,清军一个标辖三营,大约两千多人,这里的屋舍也是按照这个规格修建,相对将近三千人的莫敌部队,安置工作有点比较难办。正在严宽为难之时,廖大炮作为先头部队到了。廖大炮笑着告诉严宽,不用操心住宿,176师野补团自带有帐蓬,东绿营大大一个操场,随便可以扎营。到是吃的要早作准备,从桐城过来,中午吃的是干粮,不要晚上还吃干粮。严宽告诉廖大炮,这个不用担心,县长大人一听说是莫长官带兵过来,就知道盛桥的小鬼子呆不住了,早已归仓的粮食明天就能如数下拨,今天还特意杀了十头猪,给莫长官接风。 廖大炮笑了,自己家老大就是不一样,韦介伯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月,连糠拌菜都吃不上,自己老大一到,直接就杀十头猪。虽然平摊下来,一人几两不多,但是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不是。 莫敌可不知道庐江杀猪摆宴,正在跟石重笑自己没有远见,半个月钱卖出去的牲口和大车,昨天又用高出卖出价不少的价格买回来好几辆,真是亏本之极。石重也笑着告诉莫敌,上次缴获的马都是驮马,不是战马,所以连莫敌的坐骑也没有留下,全部卖了。下回如果能够缴获到日军的大洋马,怎么也要留下几匹,给长官们代步。莫敌笑着说,代步就不用了,弟兄们能走,我也能走。一般的部队,都会留着十匹八匹马通讯,唯有莫敌部没有,因为他们的报话机已经配发到连,各连之间在二十公里内,基本上能够保持联系,只是有时候会跟小鬼子串线,大家鸡同鸭讲,到也很有乐趣。只是每个连会因此减少三个作战力量,因为这个报话机实在是太重,有四十来斤,一个人背,算是负重,还有两个人,抬一个手摇发电机。野补团的报话机都是从日军手中缴获,比起湖南电器制造厂制造的15W无线发射机,要强出不少。所有报话员,都采用桂北土话通话,别说日本人听不懂,就是中国人,也绝大多数听不懂。 夜色已合,东绿营里灯火辉煌,走在最前面的是从孔城出发的谢骙一部,在廖大炮和严宽的安排下,他们在操场上打起了帐蓬。谢骙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到得最早,不仅不能先选,反而还要去住帐蓬。欧阳锦告诉他,这是为了让后来的以最快的速度安置下。138师野补团一营没有帐蓬,可以去兵营安置,一会钟良的三营到了之后,让他们再去搭帐蓬好了。谢骙一听,立即明白了,176师这个野补团,从上到下,光这个大局观,就把把自己这个野补团,扔出去好几条街。 再一看,比他们来得更早的廖大炮们,把自己的帐蓬扎在操场最不方便的角落,就是为了让后来的弟兄们早一点安置下来。看到廖大炮们给两个一营的弟兄烧的热水,准备的洗澡桶,三个大大的洗澡池热气腾腾。谢骙有点脸红。谢骙让138师野补团一营先洗,然后是176师野补团一营洗,在176师野补团一营洗的时候,由138师野补团一营放光池子里的水,负责给后来的弟兄们重新烧热水。听到命令,军营里顿时一片欢腾,不是因为有水洗澡,而是因为谢团副的命令雷人,谢团副是广东信宜人,“洗”“死”不分,命令一下,大家听来就是:“138师野补团一营先死,138师野补团一营死了176师野补团一营死。”弟兄们大乐,说:“我们都不死!” 过了半个小时,从吕亭出发的姚玉田三部也进了东绿营,钟良二话不说,全营在操场上安营,看着严宽把138师野补团三营带下去后,姚玉田找到谢骙,说了一句,我们也要想办法弄到帐蓬,不然,太丢人。谢骙说,自己这个野补团,是个三不像,不像正规军,不像游击队,甚至连民兵都不如。姚玉田认为,之所以自己这个野补团弄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太过于依赖上面下拨物资造成。野补团建立之初,就明确一点,粮食自筹,军械也以缴获为主,结果,自己占着一个比176团野补团富裕得多的霍山,却过得比别人差得太多,这完全是因为自己不会过日子造成。这回跟着176团野补团,不仅仅要学对方怎么打仗,更要学习对方怎么过日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从高桥出发的靳同轩部也到了东绿营,这回有足够的军营宿舍,不需要再打帐蓬,很快,两个营的弟兄就安置完毕。138师野补团三营弟兄把水烧得正热,当靳同轩部全部洗完之后,从桐城出发的莫敌部到了。 在莫敌到达的同时,县长凌前锋也出现在东绿营的大门口。 “先吃饭,吃了饭再洗澡。”一走进军营,就听到莫敌说。他知道,第一梯队已经到了快两个小时,而早早到达的廖大炮部早已肚子里打鼓了。自己没有到,他们是不会先吃的,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开锅。 把最方便的营房留给了石重的警卫营,三下五除二,警卫营把行李放好,回到饭堂,这里已经是沸反盈天。 看到莫敌、凌前锋带着谢骙、姚玉田、靳同轩、严宽走进来,只听覃国升喊了一声:“起立。”所有176师野补团的弟兄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138师野补团的弟兄们有点莫名其妙,迟疑了一下,也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又听覃国升喊了一声:“立正。”两个团的弟兄都听到了军令,同时立正,军营里,顿时肃穆起来。 “长官好!”在覃国升的带领下,大家齐声向莫敌们打着招呼。 莫敌挥挥手,说了句:“弟兄们走了一天路,辛苦了。谢谢凌县长,谢谢严局长的接风宴,喝大碗酒,吃大块肉,这种待遇,我们可是有段时间没有享受到了。大家听口令,立正,敬礼,谢谢凌县长!” 军营里顿时响起炸雷般的声音:“谢谢凌县长!” 凌前锋有点感动,双手举起,形如投降,又如同敬礼,嘴里不停的说:“应该的应该的,客气了客气了。”饶是他文人出身,也变得不善言辞。 莫敌带着凌前锋、谢骙、姚玉田、靳同轩、覃国升、严宽坐了首席,凌前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把莫敌拉到主宾席,说:“今天让我坐坐这个位子,明天开始,如果我再来这里,我们俩就要换个位置了。”莫敌大笑,可不是,面前这位是庐江的主人,可这个东绿营的主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是自己。他不知道凌前锋的意思,在凌前锋看来,庐江的驻军统领,最好是莫敌,因为只有莫敌,才能在这个四战之地游刃有余,其他人,未必有这个本事。 莫敌则心知肚明,他只是庐江的一个过客,上面怎么安排,也不会把他安排到这个地方,这里太过于富裕,交给一个野补团,有点浪费。 接风宴并没有持续太久,莫敌只给每个士兵喝一两酒,非常时刻,不能喝酒误事,如果是罗卫在,只怕这一两也没有。走了一天路,又洗了个热火澡,一吃饱,累劲就上来了。很快,散席,诺大一个操场,只留下莫敌这一桌。 凌前锋问了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一句话:莫团长,说句交心的话,打盛桥,有没有把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 莫敌并不想太早对盛桥的日伪军进行打击,他的长处从来就不是强攻,而是采用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的方法达到作战目的。采用这种方法,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时间,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将对手进行解剖、生剔。然而,对手并不想给他太多的时间,就在他进驻到东绿营的第三天,合肥的建国军第五师挥师南下。 沈席儒这一次,基本上算是倾巢而出,因为上一次李仕贵在庐江吃瘪,让南京和平建国军军部大为光火,任援道为此一头撞在门柱上,把从不离脸的近视眼睛给撞得粉碎,鼻梁上扎了几块小玻璃,好不狼狈。之所以南京军政府对这次作战如此重视,是因为今年开春以来,中国战局的发展不容乐观,北线,华北日伪军开始实行第一次治安强化运动,便立即引起华北各部的强烈反弹,晋冀鲁豫军区八路军全线出击,截断正太、同蒲、平汉、白晋、平绥、平古等交通线,歼日伪军近万人,收复太行山南段广大地区。东线,则在拉锯,南起福清,北到奉化,你来我往,日军无法落脚。在南线,广东博罗、平山、惠阳沦陷,日军略有进展。最让日军大本营坐卧难安的是中线,三月份上高一战,没有占到一丝便宜,武汉宜昌也没有寸进,除了一天到晚对重庆进行轰炸之外,日军找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对重庆方面进行施压。日军大本营在调兵遣将,要在两湖地区搞点大动作,不惜把苏杭皖一带的部队抽走,给之前在上高战役中损失严重的33师团进行补充。一一六师团,不仅安庆的119旅团抽了人,合肥的130尾崎旅团也没有幸免。日本人从来就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与其在巢湖一带消极防守,不如主动进攻,通过武力,为这一地区打下一段时间的平安。事与愿违,李仕贵一个整编旅,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回,安庆守军,再无北向之力,眼看着庐江的莫敌部要向盛桥这个巢湖西部唯一的据点动手,南京方面再也忍不住了。 这次合肥南征担纲的是沈席儒第五师第九旅,旅长是沈席儒堂弟,少将沈席麟。为了防止第九旅与上一次的第十旅一样出工不出力,尾崎旅团长派出133田川联队下面的第二步兵大队作为监督,有临阵畏缩者,斩,有消极畏战者,斩!为了充实第九旅的实力,在满编的基础上,还从师部把山炮营、工兵营、辎重营、医务队临时抽调到第九旅,一时间,第九旅成了一个超过五千五百人的大营,加上日军步兵大队一千一百人,共计六千六百人,山炮十八门,步兵炮二十四门,手炮无数。一时声势无俩。 韦介伯把当年太正军蓝成春在三河修建的古城池修缮了一番,作为他在三河的第一道防线。韦介伯号称文武双权,他熟知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那是太平天国时期,湖南湘乡人李续宾率湘军南攻三河,被驻守在这里的太平军吴定规死死挡住。利用吴定规以一比七的死亡争取出现的战机,太平军将领陈玉成从江北大营火速回防。李续宾见陈玉成远道而来兵疲马乏,率先出击。陈玉成将计不计,佯装不敌后撤,将湘军引入预设的包围圈,一举扭转战局。大战上风的陈玉成引来界河之水,灌进李续宾的大营,把湘营搅碎,接着各个击破,将湘军残部包围在烟墩岗。此时,李秀城的大军已经赶到白石山,双方配合,大举进攻,全歼湘军。李续宾授首,年四十一。 这次面对南来之敌,韦介伯也十分希望能够再现当年英王雄姿,他在给李本一的电报中称,他愿意率414团如钉子般的钉在三河老营,一如当年的吴定规,给大军创造战机。 李本一不知道三河还有这么辉煌的故事,向龚庆元讨教后才知道,当年湘军不可一世,最大的悲剧就发生在这里。李续宾战死,6000精兵损失殆尽,消息传出,在家丁忧的胡林翼当场呕血晕倒,自责之余,感慨“三河败后,军气已寒,非岁月之间所能复振“。死在三河大战中的不止一个李续宾,战将周宽世、丁锐义、孙守信无一幸免,湖南湘乡“处处招魂,家家怨别“。曾国藩的六弟曾国华也在三河战役中阵亡,曾国藩“哀恸慎膺,减食数日“。而获得三河战役胜利的太平军,连攻克了舒城、桐城、潜山,太平军将领陈玉成、李秀成不久后被封为“英王“和“忠王“,成为太平天国后期的中流砥柱。 李本一对历史不感兴趣,玉林五属的人,对太平军的好感也十分有限,他感兴趣的是陈玉成凭什么战胜李续宾,胜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龚庆元也算是博通今古,侃侃谈来,如同讲古,把一起行军的政治部主任戴家谨、后勤部主任刘春荣听了个过瘾。综合来看,造成这次大战的原因有四,一是三河一地水田密布,湘军马队铺散不开。二是咸丰帝不明情况,屡次下旨命李续宾与太平军开战。三是双方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湘军只有6000人马,太平军则多达20余万人。第四是老天相助太平军,降下大雾,严重阻扰了湘军的作战。政治部主任戴家谨不以为然的说,这应该是清政府的借口,六千湘军也许属实,二十万长毛是不可能的,石达开离开天京后,太平天国就很难组织起二十万的大军,更何况是还没有成为英王的陈玉成,更不可能手掌二十万大军。 李本一没有参与他们对史实的探讨,而是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三河一带水网密布,当年如此,如今更甚。龙舒水,小南河,界河仍然故我,当年陈玉成可以借用,我们同样能用。兵力,双方差不多,我们也有六千人,至于炮,我们的优势还多一些。大雾,这个季节估计不会有,没有也就算了,不再是冷兵器时代,有雾无雾不是太大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效仿当年的长毛,在这里大战一场。 龚庆元转了一下念头,对李本一说:“要想打出陈玉成那样的仗,只怕还要借助一个人。” “谁?”刚问完,李本一就回过神来,问:“你说的可是莫天纵?” 龚庆元点点头,能神出鬼没的用兵,他只认可莫敌。李本一叹了口气,说:“我把对付盛桥的任务交给了他,这里就不能再劳烦他了!更何况,没有他,我们也要打仗不是?” 话是这么说,李本一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的把电报发给了东绿营的莫敌。 莫敌接到电报,淡淡一笑,自己离开庐江前往三河没有问题,问题是石重的警卫营不能离开,作为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盛桥之战不能离开他们。 刚刚结束的战前会议,莫敌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自己在东线的使命,他的作用又一次体现得淋漓尽致,两个方面,一是协调,二是下决心,除了这两点,别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人。 谢骙是员战将,有点头脑,人长得不怎么样,没有武将的勇武,也没有儒将的风雅,莫敌很注意的打量过他,最后的结论是有点像土匪,有土匪的智慧,也有土匪的凶狠。谢骙很清楚,自己能够率野补团出来,把颜团长留在师部,一来是为了确立莫敌的领导地位,不能搞一个与莫敌同级的人来影响工作,二来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看看自己有没有独立领军的能力,因此他十分认真对待,谨慎之外再加五分小心。听到莫敌在会议上问大家都有什么看法,他第一个站了起来,提出了围三阙一的作战计划,由自己和姚玉田靳同轩三人,各率一部,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向盛桥发起进攻,最多两天,盛桥就能攻下。 138师野补团参谋长姚玉田是个书生,很斯文,桂林临桂茶洞人,四十岁不到,南宁军校毕业,他说话慢半拍,说话也不急不徐。听到谢骙的建议,他下意识的摇摇头,或者颜俊隆会采纳谢骙的建议,但是莫敌就肯定不会采纳。他的老家与莫敌的老家相距不远,曾经研究过莫敌,在他眼中的莫敌从来都不会打恶战,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同时也会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在没有天时地利的基础上采取主动进攻,莫敌不会干。姚参谋长虽然知道问题的结症,却没有解决的方法,他就同绝大多数人一样,能够否定别人,却无法提出正确的解决方案。 相对而言,年轻的靳同轩就完全不同,他手里一支红蓝铝笔,眼睛死死的盯在地图上,张生虎得回来的消息,被靳同轩数字化展现在地图上,别人看似乱七八糟的地图,在靳同轩的眼里,是立体的,是动感的,是有血有肉的。他很客气的否定了谢骙的建议,只是说了一句话,我们野补团,没有补充,没有装备,尽量不打恶仗。然后指着地图,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围三阙一是对的,但是围好之后不是强攻,是佯攻,所阙的一也不是留给对手走人,而是留给我们警卫营。警卫营从这个缺口进入盛桥,先搅个天昏地暗再说。” 盛桥,与之前刘青龙进入的盛桥已经完全不同,因为刘青龙一伙人的兽行,狠狠的激怒了日本人,当盐田大队长回到盛桥,看到街头一长排的日本男人尸体,又看到一群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日本女人,怒从胆边生。他在盛桥的东面另外弄了一块地,搞了一个日军营地。这块营地不小,宽一里,长一里半,大约五六百亩,尽是上好的良田。让盛桥的中国人夜以继日的工作,把营地四周挖出了一道宽达三米,深达两米的壕沟,还从不远的河沟里引水灌满。营地设四个吊桥,用葫芦铁链吊起,桥面结实,能走汽车。营地四周没有围墙,却搞了一条作战壕,作战壕每隔一百米,设置一个暗堡,暗堡里配备一挺歪把子,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军营里没有高楼,甚至连大树也不能留,只在四角,树了四个高高的炮楼,炮楼上的哨兵如同鹰隼,监视着四面八方。军营里不仅日军士兵呆在里面,在盛桥经商的日本人也全部住在里面,白天出去经商,晚上必须回到营地,否则,不能保证安全。 在盐田和王占林看来,这样的据点,不说千秋永固,起码称得上固若金汤。在谢骙和姚玉田看来,这种军营,除了强攻,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 但是在靳同轩看来,这个据点到处都是漏洞,就是一个天生挨打的阵营。在靳同轩的讲解中,莫敌笑了,谢骙呆了,姚玉田不断的点头,原来,仗可以这么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一)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一) 138师参谋处主任梁宜生这些天一直陪着李柏成,他们有共同的语言,李柏成一到但家庙,就跟梁宜生搅在一起。从但家庙出发时,李本一指定由梁宜生带着一个由当地民工临时组成的辎重队协助李柏成行军,拉粮草,运物资,尽量降低炮团的行军难度。炮团出门,除了炮还有弹,此外还有驮马大车,不像步兵团那么简便。走了四天,到了三河,在龙舒水南岸,找了一块不错的营地,给炮团扎营。李柏成知道梁宜生想在138师搞一个炮营,就很好心的提醒梁宜生,师一级的炮营,不要指望上头下拨装备,随着抗战的展开,各大兵工厂的西迁,国军的装备越来越困难,使用国械的部队越来越不得及时得到补充,就连四十八军的炮团,都不敢再打训练用弹。如果138师想搞一个炮营,必须向莫敌莫老大学习,在战斗中获取,否则,就是一句空话。 梁宜生也深知这个道理,叹了口气,对李柏成说,估计在138师理炮营,不太现实,能够弄一个火力补充营,也就难能可贵了。李柏成没有想到,梁宜生居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忙问这个火力补充营将如何编制。梁宜生问李柏成,知不知道四十八军和138师的上层调整?李柏成点点头,就在他离开深沟铺前往三河前线的这些天,四十八军和138师都没有闲着,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四十八军副军长莫德宏离开了深沟铺,回广西,出任浔梧师管区司令。莫的老部下、138师副师长崔坚在近段时间里也会调走,浔梧师管区副司令。接手四十八军副军长的是第七军172师师长程树芬,接任138师副师长的是李品仙司令的亲侄子李英俊。这位李副师长去年9月才从陆大正则班十六期毕业,之前出任二十一集团军特务团少将团长职务,是有来头的。梁宜生告诉李柏成,自己的位置也会调整,原野补团团长颜俊隆接手自己的师参谋处主任一职,自己出任野补团团长。李师座大人告诉梁宜生,这次作战结束后,就去岳西176师野补团学习,哪怕是偷师也要学会莫老大的一招半式。梁宜生的初步计划是,把138师的野补团弄成三个部分,一个如同石重警卫营一样的野战突击营,一个与众不同的火力补充营,一个辎重补充营,其中最大的是辎重营,扎根在但家庙,像何得贵那样,把霍山的物资一把抓在手中。李柏成告诉他,如果是这样,这次作战结束,就报损四门82迫击炮,偷偷的转给梁宜生,成为他的起家本钱。梁宜生乐得一蹦三尺高,在他看来,日械的获取并不难,难的是国械,特别是国械中最强的金陵兵工厂二十式82毫米迫击炮。这个炮,非国军嫡系难以装备。 李本一到达三河的第二天,李丕成率领412团的两个营也到了,下午,赵学良率领的413团两个营也准时到达,这两营人数有点多,都是五百二十人的大营,可惜就是武器的装备不到位,枪,人人都有,只是子弹,却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因为这伙人,都是之前李仕贵部下,他们的武器,曾经一度成了莫敌的战利品,还是看在李本一的面子上,每人发还了一支三八大盖,也不知道是当时一时大意还是有意为之,子弹一粒也没有配发。大别山区的二十一集团军,除了莫敌的野补团没有其他日械部队,后勤弹药补充也没有友坂子弹这一系列,于是就形成目前有枪无弹的局面。 李本一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子弹的士兵,除了消耗粮草,没有别的作用,真要轮到他们抢起三八大盖拼刺刀,那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还是龚庆元有办法,让李本一给莫敌发电报,向莫敌购买子弹。之前在桐城,野补团已经向莫敌买了不少,按照谢骙的情况汇报,176师野补团应该还有库存。至于购买子弹的银子,让谢骙先垫着。当谢骙腆着脸告诉莫敌,自己手里的钱也不足够支付时,莫敌笑了,说:子弹先拉走,钱如果少了,就用138团野补团的人顶数。谢骙大笑,说早就知道176师野补团在岳西过的是神仙日子,这回有钱也不给,正好用来抵债,去感受感受。莫敌瞠目,这到底是便宜了自己还是便宜了谁。 莫敌部把盛桥团团包围,王占林和盐田如临大敌,吊桥高挂,人不露头,连说话都小声了许多,只是电报一份接着一份,要北下的援军加快前进步伐,因为四个岗楼上反馈回来的信息,包围的中国军队不少于三千人,不低于一个旅的人马。 一大早,战斗打响,动手的是廖大炮,他们把步兵炮推了出来,距离盛桥军营约五百米,把炮管摇下,从炮管里清楚的看到军营左下角的岗楼。 填弹,发射。 两声巨响,左下角的岗楼在一阵烟灰中倒塌。五百米,是靳同轩认为最适合的距离,日军没有重武器,连九二式重机枪也没有,对于五百米外的目标,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友坂步枪最远射程二千六百米,号称有效射程一千米,实际不到四百六十米,真要打到一千米,估计弹速之慢,手指能像捉蜻蜓一样捉住。 接上来就看到廖大炮采用点名的方式,从左向右,一个一个地堡开炸。廖大炮打得不急不徐,炮管打红了,就歇一歇,炮位推累了,就停一停,反正,日本人给自己弄了个水牢在里面,跑不出去,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消灭。 打掉了五个地堡后,盐田和王占林也发现了对方的意图,他们知道,对方的步兵炮和炮弹都来自于自己,是自己在冶父山丢失的武器,被自己的武器打,这种窝囊劲,就别提了。问题是按照这个速度,只需要一天,自己这一周的地堡就能全部被炸掉,自己也就成了必死之局。 “突围吧!太君。”王占林提议道:“趁对方还没有封住我们的北门。” “不,我们还没有到最后的关头。”盐田阴沉着脸说:“我向师团部发电报,请求飞机支援,从芜湖过来的飞机,半个小时就能到达。” 不一会,从东边飞过来三架飞机,莫敌等人被搞了个措手不及,飞机在半空中清晰的发现两门步兵炮所在。一个俯冲,直奔炮位,把炮弹全部卸在步兵炮炮位上,然后扬长而去。廖大炮心急火燎跑上去一看,两门步兵炮成了渣,炮位上的十二名战士也被炸得稀碎。廖大炮抓起一块炮弹皮,狠狠的砸在地上,才发现,炮弹皮还很烫,自己的手掌被烫得通红。 没有了步兵炮,计划全毁,鸣金收兵。 莫敌告诉靳同轩,不要灰心,明天我们继续。靳同轩有点惊讶的望着莫敌,明天没有火炮,怎么继续。莫敌笑笑,说:“之前我们把多余的子弹送去三河,空车回来。现在让他们做一件事,去李柏成的炮团拉一门75山炮过来,算是抵子弹钱。” 靳同轩哑然失笑,莫老大,还真想把计划实施到底!75山炮虽然只比70步兵炮口径多5毫米,但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有效射程四千米,一千米之内可以炮管瞄准,炮弹重5公斤,两发步兵炮炮弹才能搞掂的目标,一发山炮炮弹就能妥妥搞掂。可以说,只要有一门山炮,面前的日军营打起来,比两门步兵炮还要容易。 第二天一早,盛桥日军营悲哀的发现,自己的三面,又被团团包围。只是这一次,盐田有点走眼,他没有发现,外面的包围是佯围。莫敌知道对方有飞机助阵,不敢把人马全部摆出,而是一个方向摆上一个连,让他们舞动旗帜,弄出尘埃,造出两个营的声势。 这一次,在日军营的东边,给山炮弄了一个固定的炮位,还搞了防空掩体,巨大的圆木加上沙袋,即使日军飞机的航弹直接落在上面,也不能撼动山炮分毫。因为山炮不需要移动,射程足够,只需要略略调整方位,就可以把一个方面的地堡全部收拾。这一回准备得相当充分,不仅做好了防护,还把昨天炸坏的步兵炮,用木头拼凑成炮,伪装成阵地。 明知对方还要祭出老招,一会还有飞机助战,紧张的却不是炮兵,是重火力连的刘五魁。接到莫敌的命令,让他们在东边距离山炮位一千米左右的树林里设置机枪阵地,把马克沁变身为防空机枪,给来犯之机迎头痛击。能够打下三架最好,打下一架也算完成任务。 与昨天差不多同一时间,也是打爆了一个岗楼五个地堡,东边天空上三架飞机如约而至。找了个好位置看热闹的谢骙等人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飞机入笼。天气很好,云淡风轻,早早就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好一会,才看到飞机飞到头顶。 随着一声枭叫,三架飞机呈品字型摆开,往在真炮位旁边设置的假炮位俯冲过去。姚玉田哎哟了一声,惊叫道:“这飞机莫不是瞎的,这样也能骗过去。”靳同轩笑道:“飞机在高空,看东西是平面的,没有立体感,想骗过他们,很容易的。” 靳同轩话音未落,飞机已经掠过刘五魁们的头顶,就在飞机高度降到最低,航弹离开机身时,马克沁机枪的声音响了。所有的子弹,都一齐打在第一架飞机上,只见飞机被打得凌空爆炸,在空中变成一个火团,发出巨响。紧接在后的两架僚机,反应神速,立即拉起,从侧面掠了出去。 飞机的爆炸不仅惊呆了看热闹的野补团,也惊呆了军营里的日军,里外一齐失声,场面一度静寂。打破静寂的是75山炮,只见他不慌不忙,连续几炮,把东面剩余的地堡全部收拾干净。 天上的飞机不敢再俯冲,摇摇翅膀,往东飞回,壕沟里的日军不敢抬头,他们知道,对方的山炮没有被飞机弄掉,可以随时随地收割他们。 此时,盐田大队长接到巢县一一六师团部的电报,电报上称,芜湖航空大队因为损失了一架飞机,十分恼怒,决定用飞机向这一地区投掷毒气弹进行报复。要盐田大队长做好准备,趁对方在毒气弹下暂时失能,冲出重围,打开困境,返回巢县。盐田立即回电,认为不妥,这才把自己的特种部队丢失了毒气弹的情况如实上报,电报上说,如果投掷毒气弹,引起对方的怒火,将偷去的茶一号全部扔进军营,所有人将无处可逃。 就在日军们讨论毒气弹是否可行时,军营里的日军悲哀的发现,那门恶毒的山炮已经从东边转移到西边,开始对西边的地堡进行点名,地堡里的日军听话的退出地堡,眼看着地堡和岗楼成为一堆堆的虚土。 夜幕降临,一天的作战结束。 相对而言,盛桥这边打得并不精彩,而三河那边,战火一经点燃,就进入白热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二)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二) 首当其冲的是韦介伯的414团。韦介伯想错了,非常的错!现在不是太平天国时代,韦介伯不是吴定规,来犯者也不是李续宾。最重要的是,来犯者手里有炮,而且还不少,山炮十八门,步兵炮二十四门,手炮无数。在凤落河对岸,山炮就开始撕开炮衣,填弹入膛。炮弹落到韦介伯的阵地上,把整块的青石炸得稀烂,太平天国时代的工事,完全无法抵御这个时代的炮火,顿时,韦介伯部无处可藏身,损兵折将,抱头鼠窜,狼狈之极。 “师座,师座,对方炮火太猛,工事完全失效,空间狭小,难以躲避,请求退回龙舒水以南布防。”韦介伯的声音像哭,伴着激烈的背景声,从报话机中传出。 李本一果断让韦介伯部退出阵地,退到龙舒水南岸,然后斩断浮桥,严阵以待。 龚庆元则命令李柏成部,做好炮击准备。在龚庆元看来,之前韦介伯在龙舒水北岸所享受过的一切,接下来也要让沈席麟尝尝。你有火炮,并不代表我就没有! 日伪军轻松渡过凤落河,进入三河镇,前锋直指龙舒水北岸,如果不是因为浮桥被拆除,日伪军或者会直接冲向南岸。 就在沈席麟踌躇满志站在龙舒水边,先头一个团进入龙舒水和凤落河形成的三角地带,不少人正在欣赏之前由自己炮兵制造出来的景色时,李柏成的炮火响了! 双方的炮火数量基本相当,山炮都是十八门,李柏成调了一门去盛桥,只剩下十七门,建国军有步兵炮二十四门,李柏成没有,却有82迫击炮十八门。相比70步兵炮和82迫击炮,射程大致相等,炮弹重量大致相当,射速步兵炮占优,灵活性则迫击炮领先。不同的是,之前韦介伯藏身的掩体,已经被建国军的火炮完全摧毁,现在处于其上的建国军先头团处于完全暴露的状态。基于后一个原因,炮击的效果,李柏成的更好一些。 只是炮击了十分钟,渡过凤落河的伪军在沈席麟的率领下退回凤落河以北,日军督战队开始还有点意见,后来看到确实被炸得很惨,放下了督战的军刀,加入到救护的行列之中。 伪军的伤亡人数,略在韦介伯之上。 第一个回合,双方战成平手。 因为河水的阻隔,战火被隔在河水的两岸,随着夜幕的降临,今天的三河战火熄灭。 三河的战火告一段落,而盛桥的战火却又一次点燃,这一次,如教科书般,176师野补团给138师野补团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警卫营的所有手炮,以及分布在三个营各连的手炮在晚餐后全部集中起来,共计四十五具日产八九式掷弹筒,每具掷弹筒平时是两人十六枚炮弹,这次在泥河收获较大,有一个驮马队专门运输九一式*,因此掷弹筒手变得相当的富裕。他们的工作是趁着夜幕,在半夜之前,从日军军营的西边把炮弹全部扔过壕沟。作战总指挥是警卫营参谋长黄英毅,担任掩护的,是刘五魁的重火力连。 日军军营的西边,是日本商人居住区,人口相对比较密集,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应有尽有。没有了地堡的保护,整个居住区都在手炮的打击范围之中。 掷弹筒手们有点郁闷,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出任务竟然是一次负重的任务。掷弹筒手平时的战斗负重并不多,九一式*每一枚公斤,一个弹药袋装弹八发也不过公斤,加上掷弹筒整个作战系统一共不到7公斤,比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还要轻的多。但是今天晚上,他们除了自己的战斗负重,还需要肩负一个超过一百斤的沙包。当他们潜伏到距离壕沟十米左右时,大家把沙包拼成一个简单的掩体,以防日军机枪扫射。 由于不需要太多的准确性,掷弹筒手们都是采用卧姿,躺在掩体后面发射炮弹。助手也躺下身子,给射手备弹,至于观察,并不需要,因为哪怕是最笨的射手,也不会把炮弹扔到相反的方向。在第一轮炮弹发出之后,立即引燃了宿舍区的大火,同时也引来了机枪疯狂的扫射,子弹打在掩体的沙袋上,烟灰四起,掷弹筒手们知道,如果不是有这些沙包,自己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很快,马克沁机枪响了起来,把对方的火力完全压制住,由于对方有火光,能看到活动的人影目标,准确性较好。而这边则是黑麻麻一片,只看到从马克沁枪管射出的焰口和子弹拉出的红线。很快,对方就没有了动静。随着一声撤退,先是掷弹筒手们退下,接下来是刘五魁的队伍。 随着进攻队伍的退去,日军营中哀嚎声响起,好不热闹。 靳同轩告诉警卫营,先休息一下,下半夜三点,这样的打法再来一次,只不过,地点换到日军营的东边。谢骙讨好般的询问靳同轩,这么有意义的事,一定要给138师野补团一点事做,不能光这么看热闹,要积极参与。靳同轩也不客气,让他们每人准备一个大沙袋,在东边的突击打响时,运到之前突击的西面,无声无息砌出一个高达一米五,长达百米的作战墙来。谢骙高兴的下去布置任务,他知道,这是为明天的作战作准备,明天,强攻将从西边打响。 下半夜三点钟,东边的骚扰战开打,经历过一次,这次作战并没有什么新意,只是日军的反应比西边略微激烈一些,毕竟东边是日军的营房,数百个九一式*扔进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也激起了日军的怒火。日军也有所准备,用自己的掷弹筒回应,炮弹飞到东边,造成了突击队员一人牺牲,三人负伤。 天亮了,日军开始清点自己的战损,左右两边共扔进了一千五百颗*,造成的损失不小,住房基本被烧光,商人死伤过半,军人的损伤也相当的大,伤亡达到了三百多人。当日军看到西边无中生有出现的一堵高墙,看到从高墙上伸出来的枪管时,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幅墙,而这幅墙的出现,肯定是为了决战作准备。 不仅是日伪军,连以谢骙为首的138师野补团官兵也一致认为,盛桥的决战即将开始。 让他们意外的是,一直等到中午,预料的总进攻并没有出现,在掩护工事墙后面,也没有传说中的机枪,而是数十枝水连珠,带瞄准镜的水连珠步枪打着狙击,有一下无一下的消灭着军营里的有生力量,把日军压得不敢冒头,憋屈之极。 不是莫敌不想打,而是担心,这边太过于容易吃掉盛桥的日伪军,北来的沈席麟会不会闻风而退,让李本一白忙一回。 李本一在忙,却不是白忙。在三河,由于双方都有炮兵,谁也不敢太过靠近,沈席麟在凤落河以北,李本一在龙舒水以南,再往东不远,凤落河水将汇入龙舒水,直下巢湖。 将渡河点东移。差不多同时,李本一和沈席麟同时冒出这种念头。 李本一把想法告诉龚庆元,龚庆元的第一反应是,防不胜防。从同大沿龙舒水到巢湖口,约三十里,无处不可渡河,如何防守。兵力不够不说,机动性能也不足。想了一阵,对李本一说:“向莫敌求援吧。” “为什么?”李本一有点不愿意,还真是缺了莫敌就不会打仗了不成! “要借用他的侦察连,确定沈席麟新的渡河点。”龚庆元说。 “我们自己也有侦察连,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李本一不解。 “我们的没有报话机,即使打听到消息,也不能及时传达回来,让人送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龚庆元说。 “哦!”李本一的声音低了两个音调,说:“我这就给莫敌电报。”有点服气,自己在明光嘉山呆了这么久,莫敌这个小老弟已经远远走在自己的前面了。龚庆元安慰他说,176师野补团一直是莫敌经营的单位,有极大的自主权,176师几任师长,对莫敌的态度也非常不错,听之任之,这才让莫敌弄出一个独立王国般的存在。特别是岳西的县党部主任是李品和,李品仙的胞弟,如果换一个,莫敌也不会达到这种程度。138的机会来了,李品仙的亲侄子出任副师长,从某从程度上而言,意味着把138师纳入了李品仙的嫡系。之前李本一与李品仙一起做生意,还只是生意搭档,有了李英俊,情况就大不相同。 接到李本一的电报,莫敌没有二话,让张生虎前去助战。在莫敌心目中,李本一是兄长般的存在,他的需要自己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调去增援的,不仅仅是一个张生虎侦察连,同去的,还有谢骙部两个一营,还有一个不属于这个部的黄英毅,莫敌让他临时担任谢骙部的参谋长。临出发时,莫敌把谢骙、黄英毅、欧阳锦、张生虎叫到一起,吩咐道:“除了侦察连,其他人不要过多的参与李长官那边的作战,你们在龙舒水南边新河口扎营,时刻与北岸的张生虎保持联系,如果北军在李长官意外之地渡河,你们要先挡一阵,坚持到李长官的大军到来。”由于谢骙兼任138师野补团一营营长,负责具体事务,因此莫敌把这旅偏师的负责人交给了黄英毅,对此,谢骙和欧阳锦没有任何意见。 兵贵神速,增援部队立即出发,今天晚上必须到达新河口。届时,张生虎部换上建国军的军服,趁夜色渡河,明天,每隔一小时,向李本一部和黄英毅部通报敌军情况。 沈席麟的大帐内,灯火通明,他在寻找适合的渡河处。他采用的方式是,通过当地的乡绅把熟悉当地地形的乡民请到了大帐,摆上一桌好菜,斟上一杯好酒,慢慢的请教。乡绅告诉沈席麟,这条龙舒水,也叫巴洋河,是肥西和庐江的分界线,河的北岸是肥西,南岸是庐江,肥西三河的对面,就是庐江的同大。龙舒水和凤落河的河口以东,江面宽阔,江水平缓,无处不可渡江,特别是在朝南仓拐,龙舒水的河中央出现一个长达一里的沙洲,把河水一分为二,对面就是庐江白石新河口,更是渡河的好地方。沈席麟忙叫人送来地图,一看,果然,这个地方是搭桥的好地方。而且,从这里可以直下盛桥,不需要再在三河与李本一纠缠不休。 于是命令,以一部在原地不动,保持对峙,造成继续在此地进攻的假象,吸引李本一的注意。沈席麟带着大队人马,悄然移师朝南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三)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三) 沈席麟的人马一动,立即落到了张生虎的眼中。张生虎派出小部队尾随,每小时报告一次敌军的动向,跟着日伪军来到巴洋河北的朝南郢。 接到张生虎的情报,李本一松了口气,心生一计,让李丕成部在巴洋河南悄悄的跟进,不要引起江北方的注意,准备在巴洋河南岸,打沈席麟一个半渡而击,打他一个冷不防。此时,莫敌一纸电报让李本一从兴奋升级为狂喜,原来,在沈席麟预定的渡口,莫敌已经提前埋伏下一支奇兵。莫敌在电报中提议,让李本一将计就计,派出一部,杀出三河,攻击沈席麟留在三河的余部。盛桥的莫敌部与三河的作战进行联动,李本一部在三河发起进攻时,盛桥的莫敌部也将同时发起总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盛桥日伪军,然后全体北上增援黄英毅部,与李丕成部一起,争取一举全歼来犯的日伪军。 李本一笑了,这个莫天纵,野心不小。上一次拿下了安庆一个旅,这一次,还要拿下合肥一个旅。 沈席麟的第九旅两个主力团,一个带走,一个留守,留守在三河的,就是昨天被李柏成炸得如同一团烂渣的那伙,建制为和军建国军第一军第五师第九旅第十八团。这个团,伤兵满营,士气全无。他们留在三河,以为是个闲差,没有想到,竟然成了首攻的对象。 李本一派出主攻的是韦介伯的414团,这也是一个在三洋被炸得五恼七伤的单位,与对手不同的是,李柏成配备了一个迫击炮营给韦介伯,大大的增加了韦介伯团的攻击能力。 龙舒水上被斩断的浮桥接好,进攻一方急速通过龙舒水,当迫击炮营到达凤落河边时,对面的建国军还完全不知,几个哨兵在凤落河木桥的那头嘻笑着,检查着来往乡民的物品,贪吃一两个乡民们担子里的水果。 迫击炮的炮声突然响起,在炮火的掩护下,414团在韦介伯的率领下冲过了木桥。这一切都在对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惊惶失措的建国军,见机得早的撒腿就跑,剩下的在东奔西窜走投无路之下,只求对岸的火炮快一点停止,竟然不约而同,一齐跪在地上,举手投降。韦介伯全部接手敌营之后才知道,遭到突然袭击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在三河遭到的炮击,早已把这伙人的胆子吓坏,只要一听到炮声,不尿裤子的就算是好汉。除了一个营走脱,建国军第五师第九旅十八团其他人,或死或活,都留在了三河。 如此顺利拿下三河北路,突如其来的战果让李本一喜出望外,本来只是想占点小便宜,没有想到直接抄了沈席麟的后路。而从盛桥传来的消息,更让李本一双喜临门,成功拿下盛桥,几乎全歼敌军,大军还火速增援北路。有了莫敌部三千人,实力大增,之前以守为主的方案必须改变,对沈席儒实施全歼。立即传令李柏成部、李丕成部沿龙舒水东进,与黄英毅部在新河口汇合。赵学良部迅速渡过龙舒水和凤落河,与韦介伯部汇合,沿龙舒水北岸东进,与南岸友军一起,夹攻沈席麟。 胜券在握,李本一大笑出声。 盛桥日军大营,因为西边赵胜安突击连水连珠步枪三排毫无人性的狙击,把大营的西头弄出了一个无人区,看似有一枪无一枪的射击,实则枪枪咬肉,弹弹中敌,给日军大营造成的恐慌更如同末日,日伪军和日商不敢在西头逗留,全部被撵到大营的东头。 东头,才是莫敌主攻的地区。就在凤落河边李柏成迫击炮营第一轮炮击开始之时,盛桥仅有的一门75山炮也发出了吼声。随着75山炮的吼叫,在大营东头的四十五具手炮同时发射。顿时,盛桥日军大营凌乱了。因为人员密集,每一颗炮弹落下,就会带走几条乃至十几条生命,盐田大队长知道守无可守,传令向北方撤出。 姚玉田率领钟鼎鼐营和梁汤营从南面卷杀而入。 北面并非生路,日伪军在挤出大营后,迎面遇上的是刘五魁的重火力连和张重山的拐把子排。二十一挺拐把子,六挺民二十四式马克沁水机关枪同时扫射,组成一道弹网。王占林见势不妙,跳下壕沟水遁,盐田大队长走得慢,被马克泌子弹打中,齐腰打成两截。伪军膝盖一弯,就地跪下,日军则困兽犹斗,无一活口。 盛桥之战,在半个小时内落下帷幕,比凤落河北岸还要干脆利略。 打扫战场,把尸体扔进壕沟,就地掩埋。姚玉田部负责这项工作,面对一堆堆的尸体,姚玉田有点作呕,打了这些年的仗,死亡比例之高,死亡状况之恶劣,仅次于当年的蒙城大战。钟鼎鼐早已习以为常,指着壕沟笑着对姚玉田说,这回运气好,鬼子二鬼子早就给自己挖下了坟,不然,工作量更大。 除了三八大盖和友坂子弹,没有找到其它战利品,这伙日伪军不是一般的穷。靳同轩让138师野补团三营把日军大营中还能正常使用的帐蓬全部收集起来,176师野补团不希罕这些东西,138师野补团正缺。野外扎营,有帐蓬无帐蓬完全不一样,不是每一次都有庐江东绿营那种便宜。 收拾完,迅速北上。 没有了武器的廖大炮残部带着李柏成增援来的山炮排返回庐江东绿营。石重一马当先,充当前锋。莫敌与靳同轩部居中,姚玉田部因为打扫战场,沦为殿后。 “新河口的情况如何?”走在田野上,莫敌一身轻松,盛桥作战比他想像中的容易得多,心中反而对北线有所挂怀。 “据黄英毅报告,这次沈席麟部带有专业的工兵营,再加上当地的地利,中间还有一个沙洲,浮桥架设十分迅速,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浮桥的架设。”靳同轩回答:“只是浮桥架设完毕后,对方没有立即进攻,估计是凤落河北的消息已经传到,沈席麟在犹豫,是回撤救援还是果断南下。” “你估计是回撤还是果断南下?”莫敌问。 “回撤。”靳同轩说。 “理由。”莫敌问。 “我们正挥师北上,他敢南下,就是死路一条。”靳同轩回答。 “呵呵呵呵。”莫敌笑道:“他未必知道我们已经挥师北上,不过就算是回撤也是死路一条。” 靳同轩点点头。沈席儒回撤,只要李本一能够拖到自己赶到,全歼沈席麟部不是不可能。 三河遇袭的消息,沈席麟第一时间回报合肥,沈席儒吓得一蹦三尺,提脚就往外走,一边系皮带,一边叫:“集合人马,增援三河。”沈席麟是全家人的满崽掌中宝,可不能有失。纵观整个建国军第五师,沈席麟带有了第九旅,还带走了师部大半直属部队,只留下一个之前在三河有所损失的第十旅,如今,第十旅还没有得到补充,战力只能及得上平时的三分之二。没有选择,只能不管不顾倾巢出动。 在沈席麟部督战的日军133田川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大队长宫田中佐相对比较冷静,对方寸大乱的的沈席麟说:“沈君,稍安勿燥,一时失误,还没有到生死关头。” 沈席麟多少恢复了一点平静,用希望的眼光看着宫田中佐。他知道,如果想与对手作战,首先要解决的是宫田这个大队的性质,必须让他们从督战队转变为作战部队。日军的作战能力他是知道的,一个一千一百人的大队,绝不是他一个一千八百人的团可以匹敌。但是,他不能主动提出让日军转变使用性质,只能等着日军主动提出。宫田中佐这样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宫田太君,不是我心浮气燥,实在是十分的担心。我们打光了问题不大,连累了太君才是罪该万死。”沈席麟很诚恳的说。 “呵呵呵呵!”宫田很感动,伸手拍了拍沈席麟的肩。宫田个子很矮,沈席麟个子有点高,宫田拍得吃力,沈席麟连忙缩低了身子,方便宫田太君行动。 “你的忠诚不容置疑,但是皇军的作战能力也非等闲。”宫田中佐说:“这样,由我部负责封锁江面,你率部严守江北,我们以守为攻,等待合肥的援军。合肥到这里,日夜兼程,十个小时必要。我们只要守住这十个小时,就以展开反攻。这一次,我们要缠住与我们作战的138师,争取一举全歼之。” 沈席麟点点头,在他看来,只要日军参与防守,十个小时,没有问题。 然而,沈席麟又一次失算了,就在沈席儒大军离开合肥不到半个小时,国民革命军172师173师开始展开对肥西的进攻。合肥日伪军与第七军在六安合肥一带相峙,在他们看来,这次第七军不会参与战役,因为双方势均力敌,第七军抽不出力量对四十八军进行增援,一旦轻举妄动,就有可能被合肥的日伪军寻找到战机。在他们看来,井底以活人,解衣以活友不是中国军队的风格。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因素,172师师长程树芬新晋四十八军副军长,必须交上一份投名状。如果还有第二个因素是,第五战区把直属的173师拨给四十八军了,五月份才调到驻地霍邱,成为当地的一支黑马部队。李本一在三河的战斗打响后,受四十八军参谋长杨赞谟调令,173师517团团长凌云上受命前往肥西紫蓬山潜伏,而新任172师师长、莫敌的老友钟纪,也派出廖翰国514团一同前往,专等合肥援军出来,便一齐杀往肥西。这些眼花缭乱的兵力调动,连莫敌李本一都未以料到。当莫敌知道在北方居然还有一些援军时,不可思议的对靳同轩说,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孰不是黄雀之后,还有老鹰。 沈席儒连忙回转人马,救援肥西。 沈席麟注定悲剧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四)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四) 经过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急行军,夜过子时,莫敌率部抵达新河口。黄英毅早就给他们准备好营地,还备好了夜餐。草草吃了一些,人困马乏便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醒来,李本一也到了。李本一告诉莫敌,自己之所以路程近而后至,是因为夜路不熟悉,先是走错了路,之后李柏成的马拉山炮,又陷在烂泥路上,李丕成的步兵成了工兵,以至于折腾了一夜。 跟李本一一起到的,有李丕成的412团两个营和李柏成的两个山炮营,一时间,巴洋河南,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李广兄,依你所见,合肥援军能否到达对岸?”睡了一觉,莫敌颇为精神,相对一夜赶路眼角带有红丝的李本一,朝气了许多。 因为着急,李本一顾不上休息,一到驻地就找上了莫敌,他从这几次庐江作战,已经明确了一点,莫敌的战争智慧远在自己之上。比较自己与莫敌,自己比莫敌更狠,更能下决心,至于别的,还真找不出什么比面前这个小兄弟强。民国十四年到现在,十五六年,自己虽然也在进步,可这位小兄弟的进步也十分迅速,假以时日,成就或者还在自己之上。如果说自己还算是员勇将,那莫敌,就是典型的智将,他那个小小的身躯内,充满了无穷的智慧。 “我认为到不了。有173师侧击,有六安友军出手,合肥军自顾不暇,沈席麟,只能成为弃子。”李本一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怎样防止这头困兽在临死之前奋死一搏,给我们造成损失。仅凭之前三河的力量,要想圆满收官,只怕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现在有了你们,虽然达不到十则围之的程度,但是兵力占优,实力更强不容置疑,我有绝对的把握,拿下沈席麟部。天纵你的看法呢?” 莫敌点点头,同意李本一的意见,却也表达出自己不同的看法:“李广兄,在小弟看来,第七军出手,只是一种形式,或者是一种态度,旨在告诉合肥的日军130旅团不可轻举妄动。凌云上团和廖翰国团出紫蓬山,也只是牵制而已,只要沈席儒大军不再南援,他们就会缩手,不会真正形成对战。”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承他们的情。”李本一抢过话头,如果让沈席儒援军来到,自己的压力就大了,弄得不好,就是一拍两散的局面。李本一继续说:“让我们有了从容布局,全歼沈席麟的机会。” “全歼?此言还为时过早!”莫敌这回直接否定了李本一的话。 “为什么?”李本一问道。 “三河一顿轰炸,韦介伯袭击凤落河北,溃不成军的是第五师第九旅十八团,但是旅直属和十七团毫无损失,此外还有一个完整的日军步兵大队,足可一战。如果还有援军到达,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莫敌说。 “援军?”李本一有点不解,问道:“从可而来?” 莫敌指了指天,说:“天上。”又指了指面前的河水,说:“水里。” 李本一不笨,顿时明白了莫敌所指,天上自然是指日军的飞机,水里则是巢湖的汽艇。巢河水域广阔,自新四军撤出无为含山巢县一带后,日军一一六师团从芜湖转驻巢县,濡须河成了日伪军的势力范围,从长江进入巢湖的火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合肥130旅团和沈席儒第五师的物资给养,除了在本地自筹之外,补充部分均采用船运。巢湖上,除了渔船商船之外,还有了架着火炮的小炮艇和架着九二式重机枪的巡逻艇。这个地方,距离巢湖口不远,河水宽阔,各种船只均可通过,通过船运把援军送来,不难。想到这里,李本一倒抽了一口寒气。 莫敌预料的不错,从巢县出发的增援船只,已经出发。船队不小,两艘运兵船,竟然是一个标准步兵大队,此外,还有两艘炮艇。日军内河炮艇排水量25吨,长17米,宽米,高4米,动力系统是一套与九五式战车一样的100式直列6缸风冷柴油机,最大功率130马力,行进速度为每小时20公里,从巢县码头出发,到巴洋河口,需要两个小时多一点。炮艇上装载一门125毫米主炮和一门80毫米尾炮,至于侧面,各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火力实足。从湖面上压过,拉起长长一条水浪,很是威武。 舰队一出发,巢县的军统特务立即把消息传出,有这样一支舰队西向而出,但是目的地在哪里,军统无法判断。二十一集团军参谋部一至认为,这支舰队的去向就是正在激战的巴洋河下游。第一时间把消息转到四十八军,让李本一部做好接敌准备。 李本一二话不说,让李柏成的两个山炮营先打第一波,然后,在山炮营的掩护下,由谢骙部率领138师野补团实施渡河强攻。李丕成部稍事休息,作好准备,莫敌则率领176师野补团移师巴洋河下游老龙坝,对巢湖方向过来的舰队进行打击。 接到命令,莫敌觉得不妥,又无法更改,立即与李柏成联系,要他调整战术,先用五门山炮对河那边进行无差别炮击,旨在引来对方炮火,一旦辨明对方炮位,立即进行炮击,第一波将是炮兵的较量,谁能在炮与炮的决斗中留下火炮,谁就能主导胜利。 李柏成这才想起,对方在三河暴露出来的炮火力量不比自己低,如果自己率先炮击,将会把自己的炮位暴露给对方的炮火,估计在一轮炮击过后,肯定会引来对方的报复性轰炸,结果不堪设想。莫敌能够在这电光火石间想通这些,果然眼光比自己高了一线。 就这样干。 李柏成的炮阵里,第一次出现如此古怪的现象,五门山炮裸露在外,在炮架的一边却弄了一个超级结实的掩体,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面,地面的掩体用沙袋堆了两层,顶上还用巨大的木头砌成堡垒,五门炮,梅花阵般围着这个掩体。五个战士,调整好炮管方向后,填弹,击发,然后飞一样的跑进掩体中,他们知道,接下来,对岸的炮弹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距离五门炮组成的炮阵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是另外一个炮阵,这里的气氛更紧张三分,观察哨正注视着对岸,要找到对岸炮火的发射区。 第一轮五发炮弹打出去,把沈席麟吓得不轻,不住口的叫着还击还击。建国军五师的炮兵,被炮弹的爆炸声惊醒,才手忙脚乱的把山炮和步兵炮推了出来。直到对岸的炮火打了三轮,北岸的火炮才做好击发准备。对岸的火炮虽然只有五门,在打了两轮后也有了准头,第三轮炮弹准确的落在伪十七团的指挥部,顿时引发了熊熊烈火。看到对方炮击的优秀成果,气得沈席麟直骂炮兵废物。 北岸的炮火终于发言了,第一轮是试射,威胁不大,不过也把五位炮兵撵进了掩体。第二轮有了准头,山炮弹和步兵炮弹准确的落在炮阵上,把五门山炮直接掀翻,直接报废。 就在北岸第二轮炮弹落地的那一瞬间,李柏成的第二炮阵十二门山炮也发炮弹落在了北岸的阵地上。几乎在同时,138师野补团梁汤营向巴洋河上的浮桥猛冲过去。 莫敌让刘五魁组织全团所有八九式掷弹筒四十五具,冲到巴洋河边,用最佳仰角,尽量把手炮炮弹扔到距离最远的地方。 八九式掷弹筒是大正十年的改进型,口径也是50毫米,全炮长413毫米,炮筒身长260毫米,全炮重公斤,炮筒重公斤,炮筒脚长170毫米,炮筒板重公斤,脚板高60毫米,脚板宽67毫米。在使用掷弹筒九一式*加发射盂时,射程只能达到400米,有效射程300米,但是如果使用掷弹筒标准弹用时最大射程700米,有效射程500米。日军阵地距离河岸的距离虽然没有700米,却已经超过了500米。九一式*好找,标准弹却相当珍贵,莫敌部也是这次在冶公山才由石重警卫营缴获了一批。莫敌为人,绝不小气,告诉刘五魁,把所有标准弹都打出去,要最大程度上掩护138师渡河。 李本一也知道,渡河消耗极大,强行渡河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让李丕成部也组织所有的掷弹筒参加掩护,结果,民二十四式掷弹筒的射程只有250米,不仅打不到敌人,反而阻碍冲锋,只好退下。 眼看138师野补团已经进入掷弹筒炮弹落点,刘五魁才让弟兄们撤退,跟上莫敌已经东行的大军。 谢骙部挟盛桥大战之余勇,悍不畏死杀进敌营,迎面遇上的是日军宫田大队。一个照面,谢骙部就被宫田部摁翻在地,双方趴在地上,互相对射。 此时,李柏成的炮火已经把伪五师炮兵阵地犁地一般犁了一遍,炮兵观察员也随谢骙部进入到前沿。在炮兵观察员的指挥下,十二门山炮把落点转移到宫田大队的头顶。谢骙部压力大减,谢骙也有了活下去的可能,算是站住了脚。 稍稍休息吃了一点早饭的李丕成,顺利的走过浮桥,加入到谢骙部的阵地。 李本一刚刚接到赵学良的电报,从江北包抄的韦介伯部和赵学良部,前锋已经到了距离敌营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稍事整顿,立即杀入敌营。他松了口气,两面夹攻,胜利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莫敌能够挡住东来的舰队,这场战斗,就算拿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五)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五) 走出不远,莫敌看到几条渔船停在岸边,上游突然出现的战斗,把渔民们吓得不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渔船停泊在南岸,今天暂停一天。可是,有人不想让他们休息,这个人就是莫敌。赵胜安把渔民带到莫敌面前,莫敌告诉他们,做两件事,一是买下他们所有的渔网,价格随他们开,第二是把钟良三营和刘五魁的重火力连运送到江北,算是征用船只,不给钱。莫敌的态度明显不是跟对方商量,阴得出水的表情也让渔民们不敢出声,生怕得罪了面前这个瘦小的军官。渔民们知道,所谓的商量,只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真要拒绝,别人手里的是枪不是烧火棍。至于鱼网,能换回钱那是最好,反正东洋的人造丝也不太贵,就是织网有点费时。尝试着给鱼网开了个高价,没想到莫敌竟然一口答应,渔民乐了。 在老龙坝,江北江南两道火力夹角,静等巢县来的援军舰队。 赵胜安在布网,当他告诉渔民,买他们的网是准备用来缠住日本舰队的推进螺旋桨时,渔民们乐了,告诉赵胜安,想缠日本人的小炮艇太简单,把渔网的一头绑上沉江坠石,另一头则扎上竹子浮筒,渔网就在江里树了起来,小火轮一过,水流一搅,十有八九会把漂在水面的渔网给带进去。小火轮的螺旋桨是精钢打造,转动速度不慢,一两张鱼网缠不住,三下两下就能搅得稀碎。但是绑在鱼网另一头的沉江坠石是克星,渔网被螺旋桨飞快的拉起,沉江坠石也会随之拉起,最后会以高速砸向精钢打成的叶轮,叶轮的叶片并不厚,很脆,顶不住沉江坠石。渔民告诉赵胜安,当年江北纵队在庐江时,经常用这一招,高敬亭将军还去打铁铺定制了一些铁锁,专门对付巢湖上的火轮,一打一个准。 不到一百五十米的河面,主航道就是中间的五十米,一字排开十一张大大小小的网,只等舰队入网。 欧阳锦在修工事,他知道,这次对手不好对付,江船上的火炮他是见识过的,远胜日军的坦克。日军坦克上最大的火炮也不过是70毫米口径,江船上的火炮,大多在100毫米口径之上。修工事的材料就地取材,一是木头,一是沙袋,先在地上挖下半米,再从不远处砍下木头,堆在面前,最后是用沙袋在工事前面加固。靳同轩告诉战士们,火轮上的炮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只能直射,不能形成弧线,因此不可能把炮弹吊进我们的战壕,因此,只需要把正面的防御加强就足够。刘五魁连去了北岸,靳同轩把欧阳锦一营钟鼎鼐二营和赵胜安突击连的拐把子集中起来,放置在第一防线,由张重山指挥。与拐把子互为配合的,是四十五具手炮,黄英毅率领他们在新河口执行任务后,好不容易赶上大部队,还没有歇一口气,立即被授予新的重任。上次在泥河,缴获的手炮够多,九一式*也够多,因此在这次作战中,他们一直扮演出主力中的主力角色。 有人说,掷弹筒是日军的一大战争创举,是日本人对于战争的最大奉献。它来自于迫击炮,却把迫击炮极致化。迫击炮是一种老式武器,公元1342年。西班牙军队围攻阿拉伯人所盘踞的阿里赫基拉斯城,阿拉伯人在城垛上支起一根根短角筒,筒口高高翘起朝向城外。从筒口放入一包*,再放进一个铁球,点燃药捻后射向城外的西班牙士兵。这种被称为“摩得发”的原始火炮可以说是现代迫击炮的雏形。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迫击炮可谓大行其道,却没有脱出原始火炮的影子,直到1927年,法国研制的斯托克斯─勃朗特81mm迫击炮采用了缓冲器,克服了炮身与炮架刚性连接的缺点,才让迫击炮基本具备了现代武器的特点,结构更加完善。 大正十年,公元1921年,日军推出了一款口径50毫米,重量只有公斤的超轻型迫击炮,一面世就成为爆款。公元1929年,八九式掷弹筒的问世,五百米的有效射程,更让掷弹筒成了取代迫击炮成为步兵第一配合火炮。日军在中国战场上,掷弹筒成了正面战场的恶魔,无数的战士丧生在掷弹筒的弹片中。 受岗田教官的影响,莫敌对掷弹筒的重视,远胜其他武器,在他的野补团里,除了刘五魁连有一个专业的手炮排,还在三个主力营各连成立一个手炮班,一旦集中起来,就是一支拥有四十五具掷弹筒的强大部队。 为了防止日军逃窜,欧阳锦一营在上游扼守,钟鼎鼐在下游封口。靳同轩告诉负责江北作战的钟良,如果日军运兵船不向江北停靠,就不要轻举妄动,一旦日军为了躲避来自江南的火力而选择在江边停靠,就趁日军下船混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把增援的日军步兵最大限度的留在这里。钟良知道,之所以把刘五魁的拐把子排我马克沁排调到江北,目的就是集中火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最多的敌人。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等。 并没有让莫敌等多久,日军的配合非常到位,不到二十分钟,东边湖口已经看到火轮顶上冒出的黑烟。四艘火轮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一艘炮艇,中间是两艘运兵火轮,最后面是一艘炮艇殿后。舰队的速度不慢,看来,宫田大队发生激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舰队,他们的出现至关重要,时间也非常紧迫,早要一分钟可以全盘得胜,迟到一分钟可能全盘皆输。 舰队没有想到,他们到不了目的地,老龙坝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江上出现的情况让莫敌乐了,当先一艘炮艇突然头顶上冒出一阵浓烟,发动机的声音也突然响了许多,然而速度却慢了下来,驾驶炮艇的军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使劲的推了推油门,发动机的声音又一次狂吼起来,船顶的黑烟也直喷天空,然而,船只却自顾自的停了下来。 紧跟在炮艇后面的运兵船明显降低了速度,但是水面上的船只是没有紧急刹车一说的,只能通过螺旋桨反转来降低速度,不管是正转还是反转,螺旋桨都是在不停的转,就在这反转之下,一张鱼网被吸了进去。 这一次,水底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螺旋桨的叶片折断了,运兵船直接在江面上横了过来。 第三艘运兵船停不下,照着打横的运兵船腹部撞了过去。 最后一艘炮艇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江南岸拐把子机枪雨点般朝舰艇上泼去。 这一次手炮并没有打出速度,而是打出了精度,落弹点尽量放在船只甲板上,运兵船上范围有限,人数不少,爆炸效果不错。一颗九一式*落在第二艘船的驾驶楼上,木头材质的驾驶楼被点燃,不一会,船上就燃起熊熊大火。 眼看情况不对,第三艘运兵船倒退了一点,把船头一摆,往江北岸靠去。江北水浅,运兵船不敢太过于靠边,把两条小艇放到水里作为支点,架上桥板,一条简易栈桥就算是搭好,船上的士兵有条不紊的走上栈桥,在江北岸集结。 两艘炮艇总算从袭击中回过神来,主炮开始对江南岸的机枪阵地进行轰击。大口径火炮的威力不凡,立即给机枪阵地造成极大的麻烦。 日军的反应能力非常不错,让远处观光的莫敌也不得不点头称赞,冒着浓烟的运兵船,并没有混乱,而是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有人在灭火,有人在检修,而所有的机枪都集中在甲板面对江南的一侧,吐出了火舌。一时间,竟把张重山的机枪阵地给生生压制住。只有黄英毅还在不懈的把九一式*扔上船,一批批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江南受阻,江北出手。 五百多日军在河滩上,屎黄色的一大堆。随着最后一名士兵走下栈桥,运兵船上的人员收回桥板,撤回小艇,河滩与运兵船立即成了两个独立的系统。钟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骚动,大叫了一声:“弟兄们,动手。”率先一枪打出。 六挺马克沁立即暴发出怒吼。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江上的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江南转向江北。 日军素质的确不一般,遇到强大袭击的登陆部队就地隐蔽,开枪还击,部分日军悄悄向河岸边移动,希望通过河岸沿的死角躲过马克沁这个死神的镰刀。 让莫敌比较放心的是,两艘炮艇在张重山和黄英毅的联手打击之下,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前一艘已经侧倾,沉江只是时间问题,后一艘还算见机得早,在遭到强大打击后,退得比兔子还快,眼看就要退到下游钟鼎鼐的阵地。 东边天上,出现了几个黑点,莫敌摇摇头,对石重说:“还是老套路,飞机来了,要大家做好防空准备。”石重把命令传达下去后,对莫敌说:“可惜马克沁腾不出手,不然,又揍他一两架下来。” 莫敌笑着说:“好事可别想太多,外婆一年只有一次生日。” 与石重走进早已准备好的防空掩体。 敌机开始俯冲,投弹。 要硝烟中闻到一股浓浓的瓦斯味道,石重大叫了一声:“毒气弹!”抽出毛巾,拧开水壶,淋湿,一把捂在莫敌的口鼻上。 莫敌左手拂开石重捂过来的毛巾,抢过机要员的话筒,大声的叫喊起来:“敌军施放毒气弹,各部注意防毒,立即撤退,不得滞留。” 说完,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六)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六) 莫敌醒过来时,已经是六天后的傍晚,人也到了立煌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守在身边的警卫队队长孙诚看到莫敌微微睁了睁眼,欣喜的大叫起来。 “团座醒了,团座醒了!” 值班室的医生飞一般的冲了过来,与医生一起跑来的,还有二十一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兼安徽省民政厅厅长韦永成少将。 看了看床头的吊瓶,又看一看韦永成,莫敌裂嘴一笑:“我还活着?” 所有人都轻松的笑了,主治医生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小个子,这位还是个很乐观的人,看多了生死的医生也不由得暗自钦佩。 韦永成点点头,回了一句:“你太瘦,没有肉,阎王不收。” 莫敌居然还能活过来,韦永成也觉得意外。看着莫敌枯黄的面容,深凹的眼睛,潮红却干裂的嘴唇,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生气。韦永成感觉一身轻松,膝盖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几天,他一下班,就往医院里跑,与靳同轩守着莫敌,连老婆蒋华秀都有意见了。 四天前,莫敌被送到立煌,随行的,是176团参谋长靳同轩。 医生说,莫敌能活下这条命,多亏了靳同轩。 当天的老龙坝,当人们冲出毒气弹的范围时,才惊讶的发现,莫敌并没有出来,卫队长孙诚把湿毛巾往脸上一扎,转身又冲进了毒气区,当他把扎着湿毛巾的莫敌背出来时,也一起晕了过去。 石重在把湿毛巾捂上莫敌后,把水壶直接倒在自己的衣服上,跑了出去,他没有想到莫敌没有出来,还一把扯掉了脸上的毛巾,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孙诚看到石重把毛巾捂上了莫敌的脸,这才自己离开,他没有想到莫敌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后悔得一塌糊涂。 靳同轩是理智的,让野补团的随军医生看了看陷入深度昏迷的莫敌,知道这位中毒不浅。立即发出两份电报,一份是向师部求援,要求把莫敌直接送往立煌集团军总医院。另一份电报则是传向岳西,向野补团特务连连长盘龙咨询毒气弹中毒的处理,这份电报较详细,把毒气弹爆炸时的状况和中毒症状一一列出,给盘龙以参考。盘龙给出的答案是绿一号苯氯乙酮毒,这是一种失能性毒剂,它刺激眼睛、呼吸道,引起流泪、流鼻涕、眼膜充血和剧烈咳嗽,作用迅速。高浓度下或者急速而严重的中毒,可以致命。日军之所以选用这种毒剂,并不是为了毒杀我军人员,而是为了驱散我军,让河面上的日军处境缓和得到生机,毕竟在河面上当靶子,这是滋味有点难过。如果采用其他毒气弹如茶一号和青一号,岸上的还有处可逃,船上的则无处可走。莫敌之所以中毒,是因为陷于毒气区的时间过长,如果及时离开,最多不过是流点眼泪而已,而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至于如何救治,盘龙给出的方法很简单,只能两个字:氧疗。 何为氧疗,连随队医生也茫然不知,整个野补团也只有靳同轩一个人知道个大概。一百五十年前,人类发现氧气的存在,之后便慢慢的认识到氧在生命运动中的机理,氧气逐渐被利用到各种疾病的治疗中。1798年,著名医生Beddoes在英格兰创办了肺病研究所,并开始专业氧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霍尔丹大夫用氧气成功的治疗了*中毒,引起医疗界的轰动,氧疗被确立为一种疗法。1924年,霍尔丹给受伤士兵吸氧,战伤的死亡率大大降低,在西方,氧疗已经成为了一门学科。然而,在遥远的东方,除了一些受西方教育较深的学院派人仕和大医院,这门学科还不为人知。在安徽,也只有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才有氧疗。 靳同轩让之前留在庐江东绿营的汽车立即赶到三河,他则用一辆马车,亲自把莫敌送到三河,莫敌的卫队和野补团的军医随同前往。 利用在三河等车的那段时间,靳同轩用最原始的方法,制造了一个电解水的取氧器,他利用警卫队的手摇发电机为电源,通过电瓶整流后,用电缆线接进一个陶瓷水缸,在水缸口,两个倒扣的竹筒为集气口,阴极出来的是氢气,任其飘散,阳极竹筒的顶端开了一个小口,接上一条输液用胶管,把还原出的氧气输送到莫敌的鼻孔。氧气如同一只看不见手解开了勒在莫敌脖子上的绳子,呼吸困难的莫敌立即缓和了过来。 从三河到舒城,从舒城到六安,从六安到立煌,汽车走了一天一夜。莫敌到达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时,只剩半条命。总医院的医生被靳同轩的土造电解水仪器惊呆了,一致认为,如果没有这个东西,莫敌早就完蛋了, 进了医院,医生判定,莫敌曾经出现过短暂的缺氧,但是问题不大,醒来只是时间问题,果然,在入院的第四天,老天开了眼。莫敌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放下心来,这个家伙,没有因为昏迷了六天变傻。 靳同轩告诉莫敌,巴洋河的战斗,因为毒气弹而不了了之,四艘军舰沉了一艘,正常的那艘运兵船拖走了另一艘,已经进入到钟鼎鼐二营埋伏圈的炮艇也没有被袭击,钟鼎鼐是个很能审时度势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据从江北返回的钟良报告,日军的损失不少,在江北登陆的五百多日军,基本上没有太多生还,至于江中那一艘运兵船上的日军,死的比活的多,两艘炮艇,沉了一艘,另一艘也带着伤。野补团的伤亡不大,集中在江南岸的下面阵地,主要是机枪手和观察员,至于毒气弹,没有造成死亡,毒晕的最严重的就是莫大团长。 李本一那边,因为援军被打退,沈席麟部强行突围,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最后只有部分敌军得以逃脱。与李本一预料中一样,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沈席麟伤亡巨大,138师的损失也不小,特别是赵学良率领的413团,负责堵截,成了敌军突围的重点方位。413团有相当部分人员是上次俘虏的李仕贵旅人员,第一次参战,经验不足,但是在死亡面前,还算英勇,参战人员,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五十。其次是李丕成的412团,他从侧面包抄宫田部,与宫田部发生缠斗,伤损过半。138师此役之后,减员严重。为了加强舒城的防务,韦介伯部与李丕成部退往舒城,谢骙率野补团残部返回但家庙,赵学良回转万佛湖。 昨天,消息传来,李柏成部已经返回深沟铺。罗卫则率野补团进驻庐江东绿营,负责庐江的防务,这个结果让庐江县长凌前锋十分满意,送去了猪羊给罗卫洗尘。 莫敌点点头,对靳同轩说,自己这次中毒,比上一次在潜水边更严重,只怕短时间内不能回到岳西。为了不耽误野补团的日常管理,请靳同轩代为报告,辞去176师野补团团长一职,由罗卫接任。 靳同轩在莫敌的病床头拿过一张床历纸,一挥而就,准备在韦永成来的时候,正式上交,韦永成作为集团军政治部主任,这是他的份内工作。 下班的时候,韦永成两口子联袂而至,蒋华秀给莫敌炖了点清肺解毒的汤,用紫砂煲装了,一起送了过来。蒋华秀在立煌开办了一所中正小学,并亲自担任校长。当了半年的孩子王,蒋华秀也变得天真了许多,看到莫敌,大摇其头,逗趣说:“天纵本来就瘦,这样一来,就只见两只大眼睛了。我有个建议,天纵在立煌养伤期间,到我的学校担任书法教师,我负责你一日三餐,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长肉二十斤。” “长那么多肉做什么?”莫敌笑了,说:“又不是养猪。” “反正你在立煌也没有什么正事,去我那当书法教师,也算是用武之地,至于你不愿意长肉,就随便你去。”蒋华秀说。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能够下床,就去你那报到。”莫敌说:“蒋大校长不嫌我的字难看就行。” “我不嫌,你自己不嫌就行。”蒋华秀指着韦永成笑着说:“无论多难看的字,总比我们家这个留学俄德的强,在外国几年,把胚子给弄坏了,写中国字像写俄文,写俄文又成了中国字,中学不能为体,西学不能为用,古不能为今用,洋不能为中用,一塌糊涂。” 众人大笑,莫敌也跟着笑了两声,牵动了肺部,引发起惊天的咳嗽声,直咳得嘴唇打抖,上气不接下气,脸蹩得通红。 看到莫敌这种情况,韦永成也知道,三两个月,只怕是回不了岳西。拿着靳同轩代写的辞职报告,韦永成看了一遍,一页既毕,不料下面还有一页,定睛一看,竟然是靳同轩的辞职报告。 看完了靳同轩的辞职报告,韦永成拉着靳同轩走到窗户前,说:“你辞职,我不意外,毕竟你是冲着天纵而来,天纵若不在野补团,你是不愿意去呆的。没有问题,我会把报告上交,让你称心如意。只是天纵辞去了野补团团长一职,还有一个四十八军参谋处处长的闲职,你若辞了,那可就是白身一个。” 医生也听到了莫敌的咳嗽声,带了护士进来查看,给莫敌输上了氧气,告诉守在莫敌身边的蒋华秀,不要再惹莫敌说话,更不要让他激动,需要静养。 服从医生的指令,蒋华秀走到韦永成身边,听到了韦永成的最后两句话,高兴的说:“同轩若是辞职了,正好来立煌,我们家永成上个月兼了个安徽省民政厅厅长的职,正好缺少得力之人相佑,不如去民政厅就职,也算混个出身。再有就是,把小惠带来立煌,我也有伴可玩。” “后面这个,才是你的目的吧。”韦永成笑着说。 蒋华秀乐了,用手肘碰了一下韦永成,笑道:“就你聪明!” 韦永成没有理老婆,而是继续对靳同轩说:“我既然要把你们的辞职报告呈上去,自然还需要一些材料,你给我一份你和天纵离开后,野补团的人员调整方案,别让人事部门一问我,我哑口无言。” 靳同轩想了想,对韦永成说:“等莫老大好一点,听取他的意见吧。” 韦永成摇摇头,说:“没有必要,这种事很劳心,你的身体状况,就不需要再劳累他,你对野补团也是熟悉的,就按你的想法,以他的名义报上去吧。” 靳同轩点点头,思索了片刻,继续抽出一张病历纸,写下了一串名字,交给韦永成,他知道,面前这位,作为二十一集团军的政治部主任,这种任免,他能作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七)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七) 第一次走出病房,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幸好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盘尼西林保障供应,莫敌一天两支打得屁股发肿,终于把呼吸道的炎症压了下去,然而,呼吸道和肺部的损伤不是半个月一个月可以修复,按照主治医生的说法,还需要在病房里呆上三两个月。这半个月,是莫敌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半个月,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随心所欲的笑,甚至不能用力喘气,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冲天的咳嗽声。前五天纯卧床到达罢了,第六天医生批准可以下床,可以进行缓慢的移动,但是有一个要求,不能引发咳嗽。获准能够下床,莫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睡着尿了几天,太向往站着尿的生活。站着尿是舒服了,但是蹲着拉就惨不妨睹,还没有把屎憋出来,却憋出一串差不多要断气的咳嗽,咳嗽完大声的喘着气,大口大口把厕所的五行轮回之味吞了进去。其中滋味,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看到莫敌生活基本能够自理,第七天早上,靳同轩带着孙诚等人离开了立煌,前往岳西办理手续,他们的调令已经下达,莫敌免去176师野补团团长一职,仅任四十八军参谋处主任,靳同轩除176师野补团参谋长一职,任安徽省民政厅计财处处长,孙诚等人也从176师野补团调到四十八军警卫营,继续担任莫敌的卫队。野补团团长由罗卫代理,在接到通知的当日,罗卫便带着卫队坐汽车前往庐江,野补团的大部队都在那边,不可群龙无首。孙诚想留下几个人照顾莫敌,被莫敌拒绝,莫敌告诉他们,吃奶的孩子长不大,想要早一点走出病房,就早一天开始自理。靳同轩知道莫敌的坚韧,交待了几句,带人离开,毕竟这里是医院,就算是没有人照顾,还有医生护士。 从病房走到食堂,莫敌花了半个小时,中途休息了三次,护士说帮他把饭带回来,他拒绝了,笑着告诉护士,有吃都弄不回来,那不真废了。护士也知道,莫敌需要多多走动,适当的锻练有益于肺功能的恢复,于是也就由着他去。 莫敌的病房在二楼,第一次走下楼梯,莫敌的膝盖就软了,差点跪了在地,扶着一楼的方柱,挪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使劲的拉着深呼吸,生怕引发咳嗽。主治医生从莫敌下楼开始,就站在一边注视着他,他比莫敌自己更了解莫敌此时的情况,上下楼对于此时的莫敌来说,还太过于艰巨,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完全凭的是个人意志,由衷的点点头,对莫敌钦佩不已,这是一个具有强大意志力的人,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强烈的斗志。 阻止了想帮助莫敌的人,主治医生目送着莫敌继续前进,从绿树小径中走向食堂,病房距离食堂不远,很好的小路,为了方便伤病,路面十分平整,第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些扶手和坐椅,莫敌走得很慢,基本上是走走停停,但是却没有在椅子上歇下,走到食堂门口,有五个向上的台阶,莫敌走到左右的扶手旁,依着扶手站了站,蓄了点力,才攀上这五级台阶,平时十分轻易的五步,在此时的莫敌看来,竟如此之难。 进了食堂,找了个坐位坐了片刻,莫敌才去打饭窗口,直到端着饭菜走回座位,竟然没有咳嗽,对此,莫敌相当的满意。 一个木制的托盘,一菜一饭一汤,菜是碎肉豆腐,饭是米粥,汤是猪肺汤。莫敌吃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真正做到了细嚼慢咽,惟恐不了心被戗,引发起咳嗽才得不偿失。 在医院食堂就餐的人不少,莫敌一率不认识,也没有跟谁打招呼,大家的身上都是病号服,也看不出谁官大官小。跟莫敌坐在一个圆桌上吃饭的有四个人,每人都是各人一个托盘,互相之间也不打招呼,明显都不认识。 莫敌还没有吃完,旁边的一位已经结束了战斗,这位少了一条腿,右边齐膝盖而截,截口看不到绷带,只是把空空的裤脚在膝盖部位扎起来,多余部分平平剪掉。桌子边斜靠着两条拐,木头做的拐身,十分结实。这位吃爽了,环顾一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点着了火,一股浓烟,喷向莫敌。 莫敌躲闪不及,饱饱的吸了一大口,顿时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声。 涨红了脸,咳弯了腰,莫敌一只手压在桌面上,另一只手使劲的捋着脖子,想让自己卡着的那口气放出来。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人直接瘫了下去。有人飞快的跑了出去叫人,医务人员也随之跑了进来,一位个子不小的男护士,一把抄起地上的莫敌,飞一般的跑向抢救室。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医院里虽然禁止吸烟,那也只是停留在标语上,标语的字虽然很大,但是很少有人照办。当兵的都是粗人,吸纸烟的算是好的,还有的直接卷烟叶,那味道,仅次于瓦斯红一号弹。食堂里更是从来不禁烟,绝大多数人都会在饭后点上一支,更有一些气派的,掏出纸烟派发身边的人,一起吞云吐雾,超级享受。却没有想到,在他们身边,还有莫敌这种呼吸道被毒气弹严重受损的人。 吸烟者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手里夹着烟,单脚呆呆的站在桌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一口烟,如果刚才那位小个子因此出现问题,自己肯定会被处分。 拄着双拐,走到抢救室外,伸长脖子,听里面的动静,看着急急忙忙走出走入的医生护士,心里一阵阵着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张担架从抢救室里出现,两个人抬着担架,左边一个人搂着氧气袋,右边一人高举着输液瓶,上了二楼。 拄着双拐,吸烟者也跟了上去,远远的看着莫敌被抬进病房,几个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拄拐的家伙连忙拉着一个抬担架的,问:“大夫,那人怎么样?” “哪个?”抬担架的楞了一下,指了指里面的莫敌,说:“他?” 拄拐的点了点头。 抬担架的说:“没事了,缓过来了。” “他是什么病?”拄拐的问:“闻不得烟火。” “被日本人的毒气弹熏坏了肺和喉管,想抽烟,下辈子吧。”抬担架的看了拄拐的一眼,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哦,你就是那个喷烟的吧?医院里禁止吸烟,你小子等着受罚吧。” 抬担架的走了,拿氧气袋的和举输液瓶的也走了,门口就留下拄拐的,还在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莫敌。 从这一刻开始,莫敌身边多了一个跟班,晚餐,莫敌没有再去食堂,拄拐者放弃了双拐,而是拄着一条拐,另一只手从食堂端回来一个托盘,在维持自己平衡的同时,还要保持托盘的平衡,短短一节路,加上一层楼的楼梯,把这家伙累得一头白毛汗。 拄拐者叫何涟,第七军171师的一位营长,不久前在寿县与日军清乡队遭遇,被机枪打断右腿,因为感染,每天高烧,第七军后勤医院无法处理,送到集团军总医院进行截肢。少了一条腿,接下来肯定是脱下军装,告别军营,何去何从,何涟处于最难决策的关头。回广西老家,天长地远,铁路早就不通,自己又少了一条腿,何时才能走到。在安徽就地安排工作,一个残疾人,又能做什么?再加上自己行伍出身,除了打仗,更无一技在手,退出军营,可以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加入丐帮。他的伤早已经好了,却一直在医院里泡病号,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处于退出军营的临界时间,何涟并没有受到处分,对于自己闯下的祸,何涟很是自责,于是便主动承担起照顾莫敌的责任。 现在在莫敌面前,何涟别说抽烟,连说话都不敢向着莫敌,生怕自己嘴里喷出的异味引起莫敌的不适。 “何营长,坐吧!”莫敌吃着饭,对何涟说。何涟个子不矮,块头也很大,虽然少了一条腿,军姿仍然十分严谨。可以看得出,在战场上是把好手。没有戴帽子,露出短短的发桩,长长的鬓角,连着腮上的大胡子,大胡子刮得很勤,脸色铁青。也因为这部胡子,年龄看不出来,莫敌认为,最差也跟刘青龙有一比,三十四五。 何涟坐下,下意识的摸烟,摸到后才回过神色,偷偷的看了一眼莫敌,发现莫敌正在很认真的吃饭,这才放下心来,自嘲般的摇摇头。 因为担心引起咳嗽,莫敌真的做到了食不语,在最后喝下一口汤,结束了这一餐,莫敌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何涟收拾莫敌吃完的残局,很认真的抹干净桌子,准备把托盘送回食堂。就听到莫敌说:“何营长明天不要给我去打饭了,你也不方便,我让护士帮忙打回来就行。” “不要紧,我能行。”何涟说:“莫团长,你是觉得我单脚跳不方便是吧。我也觉得挺费劲的,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要单脚跳着过了,现在就开始适应这种生活吧。如果连打点饭都做不来,将来,只怕也只有饿死一条路。” 莫敌叹了一口气,说:“你比我强,你只是少了一条腿,我可是随时有可能断气,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这一辈子就算拉倒。” “不同的不同的。”何涟说:“莫团长你的伤还有得治,一个月不行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半年,只要有时间,就能治好。我的已经没有救了,再长的时间也长不出一条新腿。” 莫敌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说:“那接下来,何营长有何打算?” 何涟很痛苦的摇摇头,收拾托盘,走了出去。 莫敌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乐观,如果一旦被清出军营,自己又靠什么谋生,但愿天无绝人之路吧!突然之间,他想起了韦永成,这位民政厅的厅长大人,或许这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八)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八) 靳同轩返回立煌时已经是六月中旬,大腹便便的靳夫人章小蕙也一同来到,到达立煌的当天,两口子便一起来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看望莫敌。莫敌还是老样子,每天过得十分的小心,轻声说话,缓慢动作,喜怒不现于形,惟恐引起咳嗽。看到莫敌的第一眼,靳夫人就暗自叹息了一声,面前的莫敌,只怕重量还不到自己的一半。 分明看出了靳夫人眼里的表情,那是一种婉惜一种悲哀一种同情的表情,莫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扯,与章小蕙闲聊了几句之后,问靳同轩:“同轩的新职务确定了么?”靳同轩点点头,告诉莫敌,已经确定了,是民政厅计财处处长,算是要害部门,看得出来,韦永成韦大厅长对他还是十分器重。 莫敌告诉靳同轩,韦永成在立煌并无根基,出任民政厅厅长纯粹是看在白总长的面子上。当然,也有蒋公主的成份,当然是下面的人在拍马屁,因为蒋委员长其人,爱惜羽毛,不会因为侄女而给侄女婿走门路。骤然成为一厅之长,手下没有几个可用之人,政令难出二门,因此建立自己的班底至关重要。韦永成本来是没有预计到能够得到靳同轩的,是靳同轩的辞职报告让他看到了机会,才得以将他纳入旗下,当然,这也有莫敌病情严重,自睱不顾的因素。 对于靳同轩出任此职,莫敌还是很满意的,也很为靳同轩高兴。作为一个非诠述的中校参谋长,靳同轩在野补团就是个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角色。照常规军队人员转入地方,大多是低就的,中校能够做一个科长也就到头,民政厅计财处处长是堂堂正式的处级,这是升任,不是低就。靳同轩是安徽本地人,本地人做本地官,远比广西人在安徽有地利,他又是桂系出身,同是桂系又是本地人这二者兼备的不多,很容易就能在地方上混得风声水起,张义纯就是先例。 “同轩,这是个不错的安排,我很满意。”莫敌说。 “野补团的调整也确定了。”靳同轩说:“罗卫的团长已经正式任命,军衔上校。副团长是欧阳锦,参谋长已经定了,是还在桂林军校受训的侯权,九月份毕业即走马上任。钟鼎鼐改任一营营长,二营营长是刘汉昭。警卫连连长黄桂林调到岳西政府,任交通局局长,连长由副连长李孝绅接任。老大你觉得这样调整是否妥当。” “没有什么大毛病。”莫敌说:“只是罗卫和欧阳锦两人都是稳重有余灵动不足,作为搭档,不能互补。野补团在他们手里,只怕会越来越搞得像正式部队。唉!希望瘦猴从桂林回来之后,能够补充提点。” 随着这一声叹息,莫敌又有了咳嗽的预兆,连忙停口,正襟危坐,然后深呼吸,几个深呼吸后,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这几声咳嗽,仿佛一下子用去了莫敌的全身之力,靠在床头,呼吸有点急促。 章小蕙看到莫敌这个样子,有些心中不忍,眼圈泛红,连忙起身对靳同轩说,让靳同轩在这里陪莫敌,她去产科检查一下胎位。她倒不是担心莫敌的病会传染,她是担心,莫敌的伤,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痨。三十来岁就这样,还没有成家结婚有后,将来会怎么样,不敢设想。 靳同轩让莫敌躺上病床,把靠背垫高,莫敌脸上露着微微的苦笑,对靳同轩说:“医生说,接下来就是养,养到什么时候算好,谁也说不准。我打仗十几年,见多了生死,死我不怕,就怕这样不死不活的挨日子。” 靳同轩说:“我这次回岳西交接的时候,把你的情况跟老弟兄们说了,何主任出了个主意,让我在立煌这边访一访,有没有比较好的中医,相对治标的西医来说,用中医调整,更能治本。我不反对用中医,但是也不拒绝用西医,每天的盘尼西林还是有用的,不把炎症压下去,想好得这么快,那是做梦。在来立煌的路上,内子对我说,中医讲究固本培源,你的情况,用中医应该有用。”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两人一看,是韦永成。韦永成跟靳同轩说了一声:“回来了!”就把目光投向了莫敌,说:“天纵,有件事我要先说,你不能激动,你一激动就咳嗽,一咳嗽就晕死,一晕死就抢救,那就没得玩了。” 莫敌咧嘴笑了笑,说:“行了,我有思想准备了,你说吧,谁来了。” “说好了,不激动。”韦永成又一次强调。 “好的。”莫敌答应了。 韦永成这才从门口领进两个人来。 是唐如儒和钟纪!莫敌一看,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唐如儒上调第五战区军情处中将处长已经是去年的事,军情处属战区参谋部直辖,第五战区参谋部在湖北的老河口,唐如儒从老河口远道而来,不可能是专程来看望自己,必定有所贵干。钟纪出任172师师长,莫敌是知道的,虽然同是二十一集团军所属,想见一面也不容易。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伸出双手,一手伸向唐如儒,一手伸向钟纪。靳同轩已经看出了莫敌眼中的激动,走到莫敌身后,轻轻拍击着他的脊背,一来是助他顺气,二来也提醒莫敌不要因兴奋而忘形。 “如儒兄(唐如儒,姓唐名曜字如儒)绝对不是专程来看我,老河口太远,没有贵干不会来到立煌,我自知,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莫敌再对钟纪说:“我宁愿相信之平兄是专程来看望我的。” “还都让你说中了!”钟纪持着莫敌的手,说:“知道你中了毒气弹送往立煌,我就想来看望,一拖两拖拖到现在。四天前,收到如儒的电报,他要陪战区参谋长徐祖贻长官前往立煌,我是再也忍不住了,找了个向集团军司令部述职的借口,从六安赶了过来。” “我和徐参座这次来立煌,主要是听取这次庐江过作的情况汇报,动用到两个军,伤损超过数千人。成果也相当辉煌,打下了日军飞机一架,炮艇一艘,日伪军伤损过万,完全称得上一次大捷。只是白总长压住,不让媒体多宣传庐江之战,因为这个地方近南京而远重庆,怕太过刺激敌人而招致强烈报复。因此,做低调处理。”唐如儒说:“天纵,据我所知,这次日军的飞机和炮艇都是你部打下的,你该当头功。” “呵呵。”莫敌笑道:“我已经得到奖赏了,那就是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活着。” “胡说!”钟纪笑着阻止了莫敌的自嘲:“中毒纯属意外,别把偶然事件搞成报应这种宿命好不好。不过这一次你们四十八军的确打得不错,先是吃掉了安庆一个旅,接下来又吃掉了合肥一个旅,中间还顺带收拾了巢县一个盐田步兵大队和一个合肥的宫田步兵大队,最让人拍案叫好的是,打了巢县一个舰队的埋伏。让我们所有人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么能让火船停下来,老老实实让你们揍,还不能逃跑。” “那有什么。”莫敌笑道:“把火船的螺旋桨叶轮缠住,火船就进退不得,只能老老实实沦为靶子。”说完,把靳同轩介绍给唐如儒和钟纪,告诉他们,自己十分冤枉,打火船埋伏的主意和行动都是靳同轩安排和指挥的,结果靳同轩没有遭到报应,自己却遭了报应,搞得上气不接下气躺在这里。 韦永成很是骄傲的告诉两位,靳同轩已经不再是野补团的参谋长,而是成为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安徽省民政厅计财处处长,有靳处长的加入,安徽民政厅肯定会大放异彩。钟纪闻之,大叫明珠投暗,对唐如儒说,172师参谋长马拔萃调任第七军参谋长,他手下无人,最好让靳同轩出任172师参谋长,那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要唐如儒去第五战区进行协调,不至于让靳同轩沦为无聊的地方官僚。韦永成不服,认为自己的民政工作重要性远在一个师之上,靳同轩出任民政厅计财处处长更能显示出他的能力,钟纪竟然当面挖人,其心可殊。 一时间,两人竟争了个面红耳赤。 唐如儒从中说合,认为最好是征求当事人的同意。靳同轩不知道钟纪是真心邀请自己还是说说而已,何况自己既然进了政府,也并不想再去军营,老婆就快临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不在老婆身边,于是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告诉钟纪,不是不想去172师,只是韦永成比他定的早,女人再嫁可以,红杏出墙就不可取了。钟纪叹息一声,说,这种事还讲究个先来后到!韦永成很是得意的说,哥几个,今晚上我请客,喝翻一个算一个。唐如儒指了指莫敌,对韦永成说,知道你小子想显摆,也不看看天纵能不能喝,这样吧,去订几个好菜,送到病房里来,我们就在这里陪天纵吃一顿,也不喝酒,只是聊天。韦永成想想这样也行,立即安排了下去。 莫敌看着一伙人在自己面前逗趣,知道是为了排解自己心情,不至于让伤病情绪太过困扰自己,靳同轩说的对,先养着,中医为体,西医为用,中西医结合,就不相信搞不掂一个毒气弹。唐如儒告诉莫敌,自己之前在立煌的时间比较长,也认识一些当地的名医,明天带靳同轩去拜访一下,一定能够拿出一个最佳方案,让莫敌早一天离开病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九) 第十三章换防(二十九) 钟纪来去匆匆,在立煌只呆了两夜一天,这一天,基本上全部在病房陪着莫敌。两人在一起不到一个小时,莫敌就明白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望自己只是目的之一,实际上还有别的目的。一番长谈,莫敌完全明白了钟纪的心思,如今的172师,是钟纪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原师长程树芬就任四十八军副军长,副师长朱乃瑞长期不在岗,参谋长马拔萃又上调军部,他新来乍到,地是新地,人是新人,有点无所适从,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抓起。莫敌是这一区的老人,精于核算善于分析,钟纪与其向第七军内的人了解情况,不如直接咨询莫敌,起码不至于在第七军内部自暴其短。莫敌很坦诚,毫不隐瞒,把自己所了解的,详详细细进行了说明,钟纪听得十分认真,笔记本记了一大本。 听完了莫敌对这一区的介绍,钟纪对这一区有了充分的了解,作为回报,钟纪也给了莫敌一些内部信息。钟纪告诉莫敌,上头已经明确,莫敌明年6月返回桂林参加补训,补训时间是一年,补训结束如果不出意外,会直升陆军大学深造。仿佛是听别人的事,莫敌完全不敢相信,回桂林补训自己有思想准备,补训完后回到安徽继续自己的上校团长,但是却有了晋升少将的资格,只要通过努力表现,就可以晋升为少将。但是如果直升陆大就不同了,陆大毕业,无论放在何处,肯定是少将军衔。军职阶级的区分是极为明显的,尉级再强,进不了校级,上不了阶,校级再强,进不了将,则入不了眼。只有进入了将级,才算是进入了行列。莫敌从民国二十七年晋升上校后,到今年已经是整整三年,也到了可以运作的时候了。 听了钟纪的话,莫敌又喜又忧,喜的是,上面没有忘记自己,忧的是,自己的身体是否还能允许继续在军队里混上一颗将星。 钟纪在病房呆了一天,何涟也偷得浮生一日闲,让莫敌意外的是,这一天何涟的变化也让人眼花缭乱。第二天上午何涟来到病房,完全变了个人,一身笔挺的军服,腰上扎了牛皮带,还在右肋挎了一把毛瑟M712快慢机。头上戴着军帽,不同的是,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已经被取下,肩上的肩章和领章也全部消失。莫敌知道,这是正式从军营中退出。最与过去不同的是,右脚的裤腿并没有从膝盖部位剪去,而是留着,在裤脚口,分明看到一只木脚义肢。 “莫长官,谢谢您,遇到您,是我的运气。”何涟激动的说。 “怎么了?”莫敌不解。 “前天,靳处长在这里看到我,问了我一些情况,约我昨天去民政厅,让我转业,在民政厅当了一名传达。”何涟说:“这下好了,我算是进了政府,成了工作人员,端上了铁饭碗。谢谢您,莫长官,没有遇见你,靳处长认识我是鬼老二!” 莫敌微微笑了笑,说:“你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吗?” “不是不是,还有一件事。”何涟连忙说:“昨天,唐如儒处长找了一个立煌有名的吴老中医,我今天带他过来。” “那还啰索这么多,快快请吴医生进来。”莫敌说。 “不行。”何涟苦着脸说:“吴老中医不愿意进总医院的大门,说这里是西医,他一个中医到别人的地盘,有踢馆的意思,还请莫长官移步医院大门外。” 莫敌想想也是,同行是冤家,进别人的地盘接诊,大凡做医生的,都不愿意干这种事,吴老中医愿意到门口接诊,也算是给大面子了。 莫敌慢慢起身,解下身上的条纹病号服,换了一件军装外衣,裤子还穿着医院的条纹裤,脚下换了一双软布拖鞋。不是他不想换裤子,实在是换条裤子太花时间,也太花体力,只能作罢。 何涟把放了一条拐在莫敌病房,只用了左边一条拐,右手搀扶着莫敌,真正助了一臂之力。有了何涟的一臂之助,莫敌下楼梯轻快了许多,一路没有停歇,很快就出了医院大门。 在医院里呆了大半个月,第一次走出来,莫敌有点监狱放风的感觉,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空气新鲜了许多。在医院门口大路边,有一排绿化树,绿树成荫,一些做小饮食的本地人在树下摆摊,做医院里伤患的生意。医院里的饮食偏重于新淡,十分不送饭,多吃几次,令人生厌。一些伤情好转的家伙,隔三岔五出来炒上两个菜,打打牙祭,改善生活,这条路的生意一直不差。 何涟带着莫敌,慢慢走向一家以卖燕子河红豆腐为主的小炒摊。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小炒摊两个桌子只坐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看到何涟带着莫敌走过,双手在小桌几上一按,站了起来。 “这位是吴先生,这位是莫长官。”何涟介绍说。 莫敌和吴医师互相问了声好,坐在小桌几旁边的小竹椅上,莫敌走了这一路,有点喘,脸色也有点涨红。吴医生不由得摇摇头,从身边的小篮子里拿出一个手枕放在小桌几上,让莫敌把手腕搁上去。 右手三指轻轻一搭,吴医生便收回了手,因为走了一点路,莫敌的脉象千军万马激战一般混乱不堪,这种脉象,完全无法诊断。他没有想到莫敌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程度,短短一点距离的行走,几乎可以让莫敌丧命。 莫敌做着深呼吸,大约过了五分钟,才慢慢的恢复,莫敌不好意思的对吴医生说:“我这身体,受创太大,不知道还能否恢复。” 吴医生摇摇头,让莫敌不要说话,再把三个手指搭了上去。 “莫长官,看你之前做吐纳,应该也曾经练过一些武术吧。”吴医生问。 “少年时练过。”莫敌回答:“后来从军,就变得断断续续,这几年,军务繁忙,基本上就没有再练过。” “都练的是什么?”吴医生问。 “主要是太祖长拳和中平枪。”莫敌回答。 “哦,太祖长拳虽然基础,可是内外兼修,以气带拳,难怪莫长官的吐纳不似新学。”吴医生说:“为何不继续练呢?” 莫敌说:“中日开战后,双方作战不再是以武取胜,而是以武器为优,任凭你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也挡不住三八大盖一颗小小的子弹。我是一团之长,我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如何尽量多的杀死对手同时还要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因此转向对新武器的追求,面对各种层出不穷的强武器,武功真无有之地。一来二去,就有点偏了。”说到这里,莫敌有点不好意思。 吴医生叹了口气,说:“火器的兴起,的确让武学进入低谷。练武,不再是为了斗武,更多是为了健身。如果有时间,莫长官每日早起,打一套太祖长拳还是很有必要的,有利于身体健康,长期坚持,身体状况会大大好转。” 莫敌点点头,他自己也意识到有练一练的必要,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打完一套太祖长拳,就是一个起手式,只怕也会让自己咳得魂不归窍。 吴医生看透了莫敌的心思,说:“你如今的情况,打拳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有吐纳的底子,可以练一些坐功。我就教你一套坐功吧,然后再开给你一些药,你先喝着,双管齐下,不出十天,你的咳嗽就会大大好转。是了,你这里不能煎药,不如我在诊所帮你煎好,每天你让何干部定时去取,取了送来,正好半凉,可以入口。” 不管吴医生的药和吐纳功法是否有效,就凭他这种热情和一心为自己考虑,莫敌也决定要试一试。望闻问切一番后,吴医生把坐功的功法一一传授,直到莫敌完全领悟才告辞而去。何涟再把莫敌送回病房,上楼梯的艰难程度远远大于下楼梯,两人上到二楼,都出了一头的白毛汗,回到病房坐下,莫敌已经有了咳嗽暴发的前兆。何涟跑出去叫医生,医生连忙送来氧气袋,硬生生把莫敌从咳嗽的悬崖边给拉了回来,莫敌双手掐着痒得如猫抓的喉咙,嘴里嗬嗬有声,如同大烟上瘾一般。 不知道是吴医生的坐功有效还是中药神奇,或者就是盘尼西林打得够多,在莫敌的身上终于有了作用,在六月中旬,莫敌总算能够自如的上下楼,也能够独自去食堂就餐,也多多少少能够接受一些二手烟的荼毒。莫敌这才确认,自己的病情有了一定的好转。 六月二十四日,孙诚带着人来到了立煌,他前往深沟铺军部报到,因为直接调入警卫营,需要接受军政治部党政大队的审查,一审二审就是小半个月,政审通过后,孙诚和他的小队才算是正式成为军部人员,虽然工作还是莫敌的卫队,可是有了固定的薪饷,心情太不一样。孙诚给莫敌带来军部长官们的慰问,杨赞谟参谋长给莫敌带来了英山的蜜桃,苏祖馨军长还亲手写了一封慰问信,信中让莫敌只管静心休养,养好身体,迎接新的战斗。 一到病房,孙诚就告诉莫敌,两天前,德国人执行了“巴巴罗萨计划”,全面拉开战幕,进攻苏俄。 吃了一惊之后,莫敌让自己的病房变成了作战室,之前放在这里的收发报机立即打开,全面接收来自空中的信息。经过二十四个小时的消息收集,莫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三百二十万德国军队和八十万协从国军队大举进攻,西线仅有二百六万万人的苏军肯定难以阻挡,苏联人唯一的招数就是把东方的军队调往西线,东北的关东军压力必将大减,日军大本营必定将部分东北的日军调入山海关,甚至用海轮运往华中华南,新一轮的征战即将拉开,可以预见,新一轮的作战,将更残酷,更恶劣,更灭绝人性。 就在莫敌把自己的想法组织成文字,准备找个时间上报时,杨赞谟到了病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 看到杨赞谟手里提着的礼物,莫敌不由自主的笑了,杨赞谟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借花献佛,礼轻情意重,然后解嘲大笑。杨赞谟的网兜里,分明装着的是莫敌在泥河缴获来的日军罐头,这批物资运回岳西后,很会办事的野补团后勤主任何得贵不仅送了一批给师部,还给深沟铺军部送了一批。五六月份,青黄不接,有一批青鱼罐头到来,喜得军部一班人胜过过年。 莫敌从床上坐起,下床,立正,敬礼。虽然身着病号服,礼却敬得一丝不苟,杨赞谟也不由自主的回了一个礼,然后一把握起莫敌的右手,问:“看起来好象不错,比之前孙诚说的强的不止一点。”莫敌笑着回答:“当时距离断气只差一丝,随时可能接不上气,现在气接上来了,算是度了一劫。” 杨赞谟上下打量着莫敌,说:“还是太瘦,比上一回去深沟铺瘦了不止一圈,看这眼睛大的,好象眼皮都不太够用了。” “问题不大,肉能养回来。瘦点无所谓,只要能喘气就行。我这回,总算知道能够喘气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了!”莫敌笑着说:“参座这次来立煌,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杨赞谟故弄玄虚的说:“你说呢?” “我自觉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莫敌说。 “那你猜我这次来立煌有何贵干?”杨赞谟笑了,莫敌的精明,他一向都是认可的。 “我估计与欧战有关,德国人进攻苏俄,国际局势为之一变,我想我们也会有所调整才是。”莫敌很轻松的说,他已经把问题想透,这种小问题,随口就能回答。 杨赞谟却吃了一惊,面前这位,到底是病号还是江湖百晓生,今天是六月二十七号,德国人进攻苏俄才进行了不到五天,国内的主流媒体报道也只是点到为止,具体的战争态势,非高级情报部门不能知晓,怎么这位竟然能先天下之知而知。这时,孙诚从门外走进来,向杨赞谟敬了个礼后,把手里的电报稿递给莫敌。莫敌接过来一看,轻松的说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顺手把电报交给杨赞谟。 杨赞谟接过来,看了一眼,大吃一惊,电报的内容是苏联的远东方面军出现异动,赤塔的司令部已经进入战备状态。这种情报是杨赞谟都无法知晓的,莫敌怎么可能率先获得。看得出杨赞谟的好奇,莫敌让孙诚把杨赞谟带到距离医院门口不远的一个出租屋里,这里,是莫敌卫队租住的一个小院,此时此刻的小院,却如同一个作战情报处一样,手摇发电机发着电,两台电报机,一台大功率的正不停的搜索着来自天空的电信号,无论是什么,只管先弄下来,然后开始破译。另一台功率略小的,正与第三战区情报处取得联系,之前的情报,就来自第三战区情报处刘敬之处长。莫敌卫队的收发报工作和密码破译是在衡山游干班时由刘处长一手传授,之后一直保持联系,情报也互通有无。 杨赞谟呆了,莫敌的卫队,一个由七人组成的机要班,竟然与三战区情报处有密切的关系,再一想,五战区的情报处长是唐如儒,莫敌要从唐如儒手里得到情报更是易于反掌。这才使得一个之前属于野补团的业余机构,工作效率竟然能赶超四十八军参谋部的机要处。杨赞谟是个智者,他的第一感觉是这回赚了,莫敌调入军部,莫敌的卫队也成为军部人员,这几个人一定能够成为四十八军参谋部机要室的主要骨干。至于莫敌愿不愿意放人,这个好办,只要给这些人每人一个中尉军衔,莫敌也不可能挡住手下升官的道路,而且凭莫敌的为人,极重视手下的前途,明知是吃亏,也会甘之如饴。 孙诚知道,莫敌既然愿意让自己带杨赞谟来这个小机要室,说明他已经决定把这个小机要班上交给军部,于是把自己的卫队二十一人,一一介绍给杨赞谟,还把各人的特长略作介绍。杨赞谟这才真正知道,自己捡到宝了,机要班七个人,三个负责发电机,一人主发报,一个副发报,还有两个居然是专业译电。两台电报机,小一点功率的是卫队自带,大功率的则是靳同轩从民政厅借来。警卫班十人,班长由孙诚兼任,下面三个小组,仅从武器配备就可知道,这三个小组的威力不可小看,一人一挺青岛铁工厂生产的伯格曼*,这种*也有一个好听的中国名字叫花机关枪,是德国1928年定型的警用制式武器,学名MP28*。在中国,仿制这款*的厂家很多,上海、南京、巩县、汉阳以及广东、山东等各地的兵工厂均有仿制,其中以青岛铁工厂的仿制质量最好,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德国人在青岛打下了深厚的工业基础,更重要的是它不是简单的仿制,而是在德国原装的基地上还进行了技改,使得这款*更适合中国的战争市场。中国大多厂家所仿制的伯格曼*跟德国原厂所生产的MP28*一样,弹匣插入口为横向插槽,方便抱着枪射击,而只有青岛铁工厂生产的与众不同,*的弹匣插入口在枪身下部,操作和持枪以及负枪行军的便利性均有大大提高。莫敌之所以选择国产的伯格曼*而不是日军的百式*,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国产伯格曼*采用毫米口径毛瑟手枪弹,这种子弹,莫敌部队的需求量和配置量向来很大,所有的毛瑟M712都采用这种子弹。在中国,伯格曼*属于高级枪械,无法大量装备在一般部队的士兵身上,而是选择性的装备在较精锐的突击队或近卫队中,莫敌卫队采用这款武器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此外,莫敌卫队还有四人,一位厨师,一位医生,还有两位是马夫,都属于技术人员。这种搭配,杨赞谟承认,精练得不能再精练了,他决定回去后,不仅给自己弄这么一个卫队,还给军长,副军长一人配上一个,相当的拉风。 回到病房,杨赞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天纵,我这次来立煌,是参加集团军会议,讨论苏德战争暴发后中国战场的未来走势。四十八军苏军座,程副座也到了,明天,138师师长李本一、176师师长谭何易、173师师长粟廷勋也会赶到。第七军、第八十四军的军长副军长参谋长和各师师长也会在明天天黑前赶到。我想,你能不能抱病列席一下会议,刚才你对战争的预见,可是让我眼界大开。” 听说李本一谭何易等人会到,莫敌很是高兴,再听说八十四军副军长张光玮也会到,这份喜悦立即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宜枣之战结束后不久,军委撤消了十一集团军的编制,刘和鼎的三十九军归了冯治安的三十三集团军,莫树杰的八十四军则归了李品仙的二十一集团军,年初,凌压西副军长调广西,任邕龙师管区司令,174师师长张光玮顶了上去,正式就任副军长。八十四军本来下辖173、174、189三个师,现在173师调到四十八军,手下只剩下两个师。 欣喜过后,莫敌还是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才对杨赞谟说,会议就不列席了,至于对欧战的一些看法,已经形成文字,上交四十八军军部,是否采纳,由军部诸位长官定夺。 杨赞谟接过莫敌的文稿,很认真的看了看,对莫敌说,这份文稿还真不能直接递上去,最好的方法是先与苏军长和程军副以及李谭粟三位师长内部讨论,然后在开会时,对会议进行引导,让会议转移到莫敌所提出的意见上来。莫敌大点其头,杨赞谟的考虑是对的,如果冒冒然把自己的报告交上去,直接成为众矢之敌还是小事,一旦出现引导错误,那才是真正的麻烦,甚至会影响明年自己的补训和之后的陆大深造。四十八军目前是二十一集团军实力最大的军级单位,说话也自然有相应的威力,通过引导,让所有人参与,一致讨论形成最后的决议,即使与事态的实际发展有所出入,也不能追究个人的责任。 姜还是老的辣,莫敌又学会了一招。 在莫敌的盼望中,李本一到了病房,一见面,就把莫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兄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莫敌挣脱李本一的手臂,笑着说:“见得着,一辈子还很长,我怕你会见得烦。” “不烦不烦。”李本一也笑了,说:“你中毒的消息传来之时,我那边的战斗还没有停止,我当时就怒了,让韦介伯和赵学良全线压上,迫击炮、手炮不惜成本炸,誓把沈席麟和宫田小鬼子留在巴洋河边。全师上下,喊着为莫团长报仇的口号,与日伪军血战,特别是赵学良那个小子,张飞再世一般,一把大砍刀,几进几出。作战结束后,我赶往三河,你已经被送走,我向给你治伤的大夫问你的情况,他们都摇头说无能为力,直接怀疑你能不能活着到达立煌。我当时就乱了方寸,还好龚庆元沉得住气,收拾残局,带着全师回到了舒城。第三天,接到你顺利到达立煌的消息,我才放下心,你小子,属猫的,有九条命。” 李本一送来的礼品比较不错,因为缴获了宫田步兵大队的一些物资。合肥日军士兵的伙食不错,每天的定量是精米660克(约等于13两)、精麦210克(约等于4两)、鲜肉210克、蔬菜600克、泽庵60克、酱油升、味增75克、盐5克、砂糖20克、茶叶3克、清酒0。李本一这次带给莫敌的是差不多十斤白糖和一斤茶叶,这算是重礼。 相对而言,晚一点到来的谭何易就孤寒得多,这家伙,居然给莫敌弄来了差不多二十斤的岳西封缸酒,还美其名曰,以后不能吸烟了,酒就应该多喝一些,作为男人,酒色财气总要有一样才行。莫敌再三确认才知道,谭何易口中酒色财气的气,居然是香烟。 173师师长粟廷勋只是礼节性的来看望了一下,莫敌不再是176师野补团团长,调到四十八军军部任参谋处主任,严格来说,算是军部职员。所谓县官不如现管,173师调入四十八军,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山水有相逢,不如做点感情投资。莫敌对粟廷勋很客气,这位五十岁的灵川人广西陆军速成学校第一期步兵科毕业,是绝对的老前辈。 在医院的熄灯号吹响前五分钟,张光玮终于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一)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一) 第二十一集团军的作战会议夜以继日的开了三天,内容,莫敌无从知晓,毕竟级别不够,参加会议者都是少将以上军衔,校级以下只能作为工作人员使用。莫敌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因为也无从打听,李本一张光玮们只是在开会前的晚上来了莫敌这里一趟,开会了,就进入军管状态。这些军长师长们在自己的领地都是发号施令目指气使盛气凌人神气活现目使颐令趾高气扬,但是到了立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蹲着,因为李品仙不喜欢太过于冒尖的部下。 三天后,散会。在离开立煌之前,苏祖馨专程来到莫敌的病房,进行亲切探望,陪同他一同前来的,有四十八军副国长程树芬和参谋长杨赞谟。程树芬到了,张光玮也就自然到位,当年在172师,程树芬是师长,张光玮是副职,如今同为中将副军长,但是在张光玮眼里,程树芬永远是自己的长官。在莫敌的病房里,各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杨赞谟是真心的看望,其他人则是官样文章,张光玮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莫敌的兄长,在病房里前后张罗,当上了半个主人。 开会前的那个晚上,张光玮赶了两天的路,从商城来到立煌,连晚饭也来不及吃,就冲进了莫敌的病房,与之前的探病者相比,张光玮更是小气到了极点,两手空空,一点礼物也没有带。然而,他所表达出的那份神情,却让莫敌发自内心的感动,莫敌有点想哭的感觉,因为看到了张光玮,他才真正完全放松了自己。看到莫敌的样子,张光玮积了一路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半天才说了一句:“这次没有被毒死,你命算大!” 莫敌嘿嘿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百寿,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张光玮是如何忽悠自己从军。 苏军长们寒喧片刻之后离开了病房,早早等在院子里的李本一立即钻了进来,现在才是属于他们弟兄三人的时间。 “我被缩编了。”李本一沮丧的说:“取消野补团,把野补团的人马全部补充进414团,我这个乙种师也成功的降为丙种师,本来还以为当上了师长,军衔也会顺势长一级,看来也只能保持不动,因为丙种师的师长就是少将军衔。” “这有什么!”张光玮说:“我一个173师说调走就调走,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国军革命军又不是哪个人的私兵,少将中将也都是带兵打仗。善宽老弟有些方面你要多习天纵,他一个野补团,作战能力比你一个138师还要强。如果你的138师再无突出表现,弄不好就会取消这个编制。” 莫敌点点头,表示同意,粟廷勋的173师也是三团编制,因为之前在豫鄂边固始一带与赤军李先念部搞摩擦,以至于损兵折将,把野补团拆散编进其他三个师,才勉强保住了一顶丙种师的帽子,就这样,还被整体调入霍邱,进入四十八军旗下。副师长刘昉,主力517团团长是莫敌的好友凌云上,另外还有两个团518团团长李俊雄,519团团长伍文湘。前车之鉴,138师补降为丙种师也就不奇怪了。 “我想好了,在师部弄一个天纵你那种警卫营,让参谋处主任梁宜生兼任中校营长,弄几挺马克沁,几挺捷克式,几具掷弹筒组成一个重火力连,再搞一个突击连,一个侦察连,一个迫击炮连。虽然这次换防大调整,138师的师部食邑仍然放在霍山,我就不相信,以霍山一县之力,养不活一个138师师部和一个加强警卫营。”李本一信心满满的说。 张光玮笑着顶了李本一一句:“你别做这种白日梦,先把你的师指挥部确定地点再说吧。” 听到张光玮的话,李本一有点泄气,这次调整,138师还真是弄得七零八落,师部在但家庙,手下三个团却分别在潜山、太湖、宿松。相距遥远,只能遥控。从霍山但家庙跑一趟最近的潜山,紧赶慢赶,也需要整整三天。真要发生点什么事,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莫敌一听到138师调往潜山、太湖、宿松驻守,第一反应就是176师将调往何处。李本一看出了莫敌的心思,把四十八军这次换防的情况一一说出。176师师部仍然在岳西汤池,周孟雄的528团和罗卫的野补团没有移防,仍然驻防桐城和岳西,覃振元的526团调往庐江,杨创奇的527团调得有点远,无为。舒城移交给173师的凌云上团,至于173师师部和另外两个团,则驻扎在霍邱,师部在霍邱固镇。 莫敌看了李本一一眼,说:“我给你提个建议,可以解决你现在最迫切的问题。” “你说。”李本一眼前一亮,莫敌的意见,肯定是好东西。 “让军部协调,把你的138师指挥部迁往岳西的河图店前一带。”莫敌说:“这里不仅有路可通太湖,还有一条长河可通航,长河发源于岳西多枝尖,经河图店前牛镇直达太湖晋熙,平底小舴可从店前直达晋熙,顺水行舟,朝发而夕至。” “店前?”李本一跑到门外,让副官送了一份安庆西六县的地图进来,在病房的空地上直接铺开。当他找到店前的位置所在时,眼睛完全亮了。张光玮也讳莫如深的看了莫敌一眼,这个小兄弟的提议好是好,可也出了一个大难题,岳西是176师的地盘,而且是野补团的补给地,莫敌在这里经营了一年,经营得铁桶一般,怎么可能让138师进入,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李本一也立即提出了与张光玮相同的问题。 莫敌笑了笑同,说:“欧洲列强尚且可以在上海建立租界,你138师就不能在176师的地皮上租一个指挥部?不收税,不抓丁,不派役,不扰民,反而向当地购买各种物资,还可以促进经济繁荣。野补团在五河一带建立了军屯基地,今年的收获不仅自给有余,还能外卖,如果138师有钱,完全可以做这笔生意。至于梁宜生的警卫营,也不要再在但家庙流连,我推荐的驻地是太湖的牛镇,这个地方,是太湖北区的交通枢纽,有极重要的关防作用。从牛镇向南,过了太湖,就是望江华阳,那里有一个日军据点,只要梁宜生愿意,利用这个据点养活一个警卫营绝对不难。至于但家庙……” 没等莫敌说完,张光玮抢过了话头:“至于但家庙,我的主张是还给四十八军军部,所有的农贸收益也归军部所有。没有到军部不知道军部的难处,到了军部才知道,仅靠上面下拨费用,只能维持半饱而已。扔掉了138师师部这个包袱,有了霍山的全部税收,四十八军军部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你们军长和军部都会承你的情。” “是啊,与其自己留人在霍山弄钱,不如直接问军部要钱,去岳西买粮。”莫敌说:“所谓皆大欢喜。” 李本一想了片刻,下定决心的拍了一下手,说:“说得对,我一会就走,争取在青山镇撵上军部,向各位长官陈述要求,希望得到同意。之后军部南向燕子河返回深沟铺,我则东走诸佛庵返回但家庙。”说完就站起身,提脚要走,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你先坐下,稍安勿燥,你们四十八军人员众多,走得拖泥带水,你轻车从简,一会就能赶上。”张光玮说:“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样见风就是雨,太不沉稳。” 李本一嘿嘿一笑,又坐了下去。三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他也十分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张光玮级别最高,年龄也最大,已经四十有二,言谈举止自有一份成熟稳重。他很赞成之前杨赞谟对莫敌未来发展道路的提议,保持低调不出错是这一年的重要任务,当然,谭何易的建议也很有道理,在安徽娶一房妻子,安家才能乐业。李本一已经娶了一个又一个,莫敌还是单身寡佬一个,实在对不起这大写的男字。整个长江流域,能够这样数说莫敌的,也只有张光玮一人。莫敌低着头,保持着微笑受教的表情,有时候还会点点头,进行互动配合。 “身上还有钱吗?”张光玮问。他知道,作为野补团团长的莫敌,钱财不用担忧,但是一旦失去了野补团团长这个位置,他就不能再回野补团分红,军部的军饷还没有到,钱就成了问题。 莫敌点点头,告诉张光玮,自己虽然从野补团退出,但是之前在野补团里的收益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在岳西,光洋、法币、军币、中储币,应有尽有,不说堆积如山,也可汗牛充栋。不够钱用了,让孙诚回一趟岳西取来就行。说到这里,莫敌叹了一口气,说,今后就难了,仅靠军饷生活,别说娶妻生子,就是养活自己也不宽裕。张光玮指着李本一对莫敌说,你就矫情吧,人家养活两个老婆也没看到当裤头。李本一这才老老实实把自己跟李品仙等人一起做了个三合贸易公司的事说出来,告诉张光玮,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仅靠那点军饷,还真养不活两个老婆。张光玮被顶得当场哑口。 莫敌认为,自己在军部坐办公室是不可能的,迟早还是会派出去,只要派到机关之外,那就是顿开枷锁走蛟龙,天下那么大,何处不能弄回钱财。 张光玮才知道,弟兄三人,除了自己不会弄钱,另外两个都是敛财高手,在这个方面,自己还真的称不上大哥。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光玮和李本一才起身告别,战争时代,分分合合,已成习惯,此次分手,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三人心里都有点胀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二)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二) 军事会议结束了,张光玮们离开了立煌,德国入侵苏联已经是第十四天,每天收到的消息不是德国人攻占了哪里,就是苏联人死了多少,一切开始倍感刺激的消息,渐渐的也变成麻木。莫敌让孙诚把从靳同轩那里借来的大功率电报机还了回去,好奇心一过,一切回复往常,在莫敌看来,这个苏维埃国度,屈服在第三帝国的铁蹄下已经成为现实,如果什么时候还能重新引起兴趣,除非斯大林咸鱼翻身。 内外兼修,中西结合,多管齐下,莫敌的咳嗽大为好转,虽然每一次咳嗽都会让他如同下地狱一次,但是次数在不断的减少。隔一天去一趟吴老中医的医馆,不再需要吴老中医上门服务,是这段时间最大的进步。自从张光玮们离开后,莫敌每天傍晚都会出去散步,有道是饭后千步走,活到九十九,就算活不到九十九,尽量多活久一点总是好事。 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的位置比较偏僻,从医院大门出来,需要绕过一道土山,才能到达响山寺。响山寺因寺后有一座响山岭而得名,传说在唐代中朝,有一游方和尚化缘来到此地,不化钱,不化物,而是化一领袈裟之地建庙。此和尚将一领袈裟旋于空中,落下时,覆盖了一大片山峦丘壑,遂占下了此地,此后,经数十年惨淡经营,终于建立了响山寺。 响山寺属南宗派南岳系的临济宗,从河北正定的临济寺分支而来,主张“以心印心,心心不异”,也是“心心相印”一词的来源。唐建中四年,段秀实太尉斥资修建响山寺时此地还是一座荒岭,袅元人烟。先有寺后有人气,本来只是一座孤零零的寺院,因为地处麻城去六安、霍山的交通要道,地位日见重要,驿站、伙铺、排档从各处迁来,悠悠历史长河,依附寺院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在寺院的周边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条街,这条街也就成了响山寺的延伸,之后,此地也因寺获名,响山寺成了一个地名。 响山寺位于槐树湾、双石、古碑交界处,莫敌之前曾经到过一次,那一次是廖磊上将病逝,前来奔丧,他还记得,廖磊将军的墓冢就垒于寺后。 响山寺背靠响山岭,正前面有一山尖,名为香炉尖,地势雄伟,山形壮观,周围林木葱翠。每逢春暖时节,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景色绚丽。庙前小河沿岸一排店铺,有茶室,有酒肆,有楚馆秦楼,颇有唐代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廓酒旗风”的意境。 民国二十七年,日军大举沿长江进范,安徽省政府从安庆迁至六安,又从六安迁到金家寨,第五战区二十一集团军则迁到此处,寺院左右包厢均为第五战区二十一集团军副官处占驻,大雄宝殿成了作战办公室,韦永成的政治部也设在其中。 莫敌没有进寺,只在寺院周边随便走走,在大殿之后,莫敌被实枪荷弹的警卫挡住,旋即撵走。原来这里建有弹药油库一座,是响山寺保卫工作的重点。 韦永成和靳同轩所在的安徽省政府民政厅,地址并不在响山寺,而是在金家寨。1938年2月13日,李宗仁在六安宣誓就职安徽省政府主席,不久迁往立煌,就定址在金家寨。之所以定址在金家寨,是因为它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有瓮门关、长岭关、松子关、铜锣关等险关隘口,还有查儿岭、石路岭等天然屏障,一条史河当中穿过,风水宜人。靳同轩不止一次对莫敌说,有空一定要接莫敌过去看看金家寨,因为这个金家寨实在太过于出乎他的意外,严格上说,它不是一个山寨,而是一座繁华的小城。随着省政府的迁移,一批政治、经济、文化精英以及数万室毁家破的战争难民来到这里,一时间,偏僻山野人头攒动、车喧马叫。原来长约一华里的一字长蛇街,为增强容纳能力,在两头拉伸的同时,还呈放射状进行拓展,现在号称二十五里长街。昔日的“柴禾街”、“麦草街”变成了中正路、德邻路。夜晚来临,村村寨寨沟沟峁峁,繁灯如星篝火熊熊。电灯、油灯、烛光、松明各放光明,将茶坊酒肆照得一片明灿,宛若人间仙境。 不仅市面繁荣,各种城市功能也快速完善,公共设施建设可谓日新月异。邮电局、粮食局、大商场应有尽有。李品仙、张义纯们的家属都住在那里,贵人娇客比比皆是,随时可以看到四人抬的大轿从街头荡过,颇有前清遗风,让人心驰神往。 从响山寺过金家寨路程不近,大约五六里路,莫敌自知,凭自己现在的体力,想走过去,有点难。不达,莫敌视去往金家寨的五六里路为畏途,却对另一个更远的地方却情有独钟,那就是距离总医院八里路之远的板堰村,因为那里住着一个莫敌一直把他当成朋友的人,杨克志。 上一次从鄂东作战回来,在古碑短暂停留,他就起兴想去看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行。这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响山寺,还真想去看看这位老朋友,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如果说,立煌还有哪位能让莫敌牵挂,那就非杨克志莫属。作为一位赤军叛将,他在立煌的日子可想而知,当年廖磊将军在世时,这类人还算有所重用,李品仙将军即位后,这一类人就被打入深渊。莫敌当年在麻埠时,还听唐如儒说起过杨克志,又是两年过去,不知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得不好。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早上主治医生查房后,孙诚租的驴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大别山的驴车以立煌的最为豪华,起码是莫敌这么认为,因为面前的这挂驴车分明用的是胶轮,这在当下的农村可谓少见。农村的驴车大多以木轮为多,讲究的,在木轮的外面,裹上一层兽皮,那就是超豪华版。面前这辆,两个轮胎一看就知道是日军摩托车轮胎改装。莫敌这时才突然想起,在立煌,是有摩托车的。 立煌,地处大别山的中心地区,路小弯多,很多地方汽车不能通行。为了加强省政府的交通,李品仙引进了摩托车这个时尚的交通工具。然而,大量摩托车的进入,却让立煌本来就十分紧张的油料供应捉襟见肘,于是大量的摩托车被闲置,日式九五摩托簇新的车身被扔在空地上淋雨。有人出钱,把摩托车的轮胎买来,弄成驴车,化废为宝便迅速流行起来。民间交通用胶轮驴车,政府采购用胶轮驴车,军队后勤也采用胶轮驴车,驴车一时间大行其道,竟成佳品。 在孙诚的协助下,莫敌上了驴车。驴车装载量不大,除了一个车夫,就只坐了莫敌和孙诚两人,驴车上装有一个布棚,能够对七月流火的烈日略作遮挡,算是享福了。更享福的是,胶轮让大车平稳了许多,也让乘坐车舒适了许多,毛驴迈着轻快的步子,大车虽然说不上一骑绝尘,却也远远快过行人。 从响山寺到板堰,竟然只花了十来分钟,大出莫敌所料。在村中的一个茶肆前,驴车停了下来。莫敌下了驴车,付了车费,去往茶肆里打听杨克志的住处。茶博士把莫敌好一番打量,低声咕哝了一句:“又是来找那个*的!” 听到这话,敌心头一紧,心想,杨克志在这个地方住了几年,竟然还没有改变人们对他的认识,可不是一件好事。停下脚步,在茶肆里找个座位坐了下来,让茶博士送上一壶红茶。六安红茶,名声久远,当年陆羽《茶经》就有“庐州六安(茶)”之说。不一会,茶博士上了一壶红茶,还上了一碟茯苓糕,一份蒿子馍。茯苓糕和蒿子馍是选配,不强卖,不吃不收钱。莫敌让他把两份点心都放下,有茶点送茶与无茶点喝空茶不是一种感觉,莫敌更喜欢前一种。 茯苓糕和蒿子馍不便宜,能够卖出一份,茶博士很是高兴,他这里一天收入不大,莫敌这样的,算是豪客。给莫敌斟上茶后,茶博士很亲切的问一声:“贵客可是要去那杨上校的府第?” 杨克志附义后,所授之职是桂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部上校附员,并无明确职务。,因此一般人只称军衔不称官职。 莫敌点点头,说:“曾经有过交情,多年不见,想前往拜访。杨府距离这里远吗?” 茶博士摇摇头,说:“不远不远,就在前面那棵歪脖子树下。” 莫敌伸头过去一看,不远处有一颗歪脖子树,树下一个修鞋匠正有一下无一下的敲着面前的鞋底。莫敌一眼就看出这个不是普通的鞋匠,是戴老板的人,看来,杨克志随时都在军统的监视之中。不多时,他看到杨府大门打大了,杨克志送人出来。茶博士说告诉莫敌,杨府经常高朋满座,时常与一些找上门来的人喝酒打牌,其中有一些是响山寺的军官,有一些是来自各地的商人,有一些神神秘秘,不明身份。 莫敌点点头,不再询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问茶博士这个地方都有一些什么特产。这问到了茶博士的专业,天麻茯苓小吊酒,板栗茶叶弥猴桃,滔滔不绝说得天花乱坠。莫敌让孙诚出门看看,之间租的车走了没有?孙诚出去看了一眼,那位还在等回头客。莫敌喝了杯中的茶,把茯苓糕和蒿子馍打包带走。 杨克志身处困境尚不自知,这个地方不可沾惹。 走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三)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三) 四十八军的换防在有条不紊的展开,莫敌的小卫队,每天都会把团以上的情况汇报到病房里。罗卫带着副团长欧阳锦去向庐江县县长凌前锋告别,凌前锋大县长一脸的苦笑,不能把野补团留下来,他太失望了。野补团在东绿营呆了差不多一个月,一举扭转了庐江人对国军的认识,这一个月,他们先是搞东绿营的卫生,垃圾弄出了几十大车,有一些垃圾还是前清的文物,找了一块收完冬小麦还没有种下稻子的农田,把垃圾烧了一天一夜才熄了火,当地的老农笑着说,这块地草木灰之多,三年之内不需下肥。接下来,野补团开始修补东绿营,不论是外墙还是室内,石灰沙浆抿得平整光滑,老绿营顿时旧貌换新颜。凌县长定时认人把粮食和军饷送到东绿营,已经完全把他们当成庐江的长驻军。军令如山,舍不得也不行,只好率领庐江父老给野补团送行,心里却在祈祷,希望接下来进驻庐江的526团也跟野补团一样,是一支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强军,还是一支能律已不扰民的仁军。 太湖的覃振元,接到移防的命令,兴奋不已,他之前在桐城呆过,知道庐江之富,远在太湖之上。冶父晴岚、金牛晚眺、青帘渔火、水濂雨声、绣溪春涨、黄陂夏莲、凤台秋月、白石冬雪,庐江八景,美不胜收。有诗云:绣溪春涨叠峰狂,秋月台前引凤凰。白石山头冬雪冷,黄陂湖内夏莲香。金牛晚眺横吹笛,冶父晴岚暗绕梁。卧听水濂今宿雨,青帘渔火未收藏。人还没有走出晋熙,心已经到了金牛。一声令下:走。 覃振元这一走走得潇洒,没想到却害苦了驻扎在褒隐寺的十一游第二大队大队长吴万年。 梅城大战后,第十一游击纵队李盛宗把纵队司令部迁回梅城,望江县境内,留下了十一游第二大队,这个第二大队紧跟着526团,背靠大树好乘凉。吴万年当了几年团长,什么都没有学会,却学会了吃空饷,本来三个营的编制,陶少平的三营整体调入527团之后,吴万年并不把编制补齐,而是保持张喜财的一营和桂传鹏的二营两个营不把人员填满。人马虽然不多,日子却过得不错,吴万年每日里在望江呼风唤雨,与华阳的日伪军捉迷藏。华阳作为长江边的一个重镇,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十分重视,119旅团在这里放下了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同时还驻扎了一个以团长钱昆为首的望江守备团。吴万年如同老鼠逗猫,每日与日伪军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日伪军不出门,他就惹上去,日伪军打出来,他就钻进526团的势力范围,让覃振元给他当打手。 覃振元一言不发离开了太湖,吴万年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华阳的日伪军就已经出现在褒隐寺。当吴万年团长下达往太湖方向撤退的命令时,悲哀的发现,日伪军已经把东方和南方的两条道路封断,不仅正面有钱昆的完备团,侧后也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日军。 被堵死了!吴万年停下了脚步,自己这两个营加上团部不足千人,怎么是一个日军大队加一个伪军团的对手。 “这回麻烦了!”吴万年对两个团长说。 桂传鹏也知道,敌军势大,目前最佳方案是想方设法突围,但是褒隐寺是临时县府所在地,官多民多,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官民,自己不能不顾,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先把他们弄出去,不然,真的会被一锅端。 吴万年也想到了这些,对桂传鹏和张喜财说,褒隐寺有一定的地理优势,西部是茫茫群山,只要挡住东边和南来的大道,就能让官员和百姓率先撤入大山,至于自己,作为军人,战死沙场,是为善终。 由桂传鹏挡住东面,张喜财挡住南面,争取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各自分头撤退。下达这个命令,吴万年也算破釜沉舟了,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团也就基本打残甚至打绝,一旦被取消建制,自己的团长宝座也随之消亡。 张喜财是个很会动脑筋的军官,看到桂传鹏走出了作战室,小声对吴万年说:“大哥我们能不能来个缓兵之计?” “如何缓兵?”吴万年已经无计可施,张喜财居然还有计可行,让他大喜过望。 看看身边无人,张喜财凑近吴万年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南面是钱昆的守备团,我们可以派人去跟钱昆说,我们打算投降,让他派人来谈判。” “投降?”吴万年脸色一变:“不行。” “不是真投降,是假投降。”张喜财连忙解释:“我们不是要守一个小时让老百姓先撤嘛,与其守,不如谈,打也是一个小时,淡也是一个小时,拖够了时间,我们走人就是,他钱昆还能挡着我们不让走。” “哈哈,这样也行!”吴万年乐了,很有道理,拍拍张喜财的肩,让他负责这件事。 桂传鹏却没有张喜财这么多的花招,因为他的对手是日本人,即使想谈也无法勾通,只能死顶。好在褒隐寺的地理条件不错,东边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口,把所有的机枪在山口一字排开,一时半会日本人也攻不上来。桂传鹏告诉自己的三个连长,仓库里的子弹足够打一个小时,打完这一个小时,就走人。三个连长高兴的接受了命令,他们知道,只要子弹足够,守一个小时不是问题。 驻扎在望江华阳的日军步兵大队是个纯粹的步兵单位,编制也按照驻屯军的方式,因为他们平时主要负责华阳港口的治安,轻易不会离开华阳。这一次,如果不是覃振元离开,给他们创造了这样的大好时机,他们也不会离开他们的龟壳。这种以守备为主的步兵大队,四个一百八十人的步兵中队加上大队部,没有机枪中队,没有运输辎重中队,总人数仅八百人。武器的配置在日军中也属于最低等的一类,只有三八步枪,甚至连掷弹筒也装备的是最远射程一百五十米的大正十年式。日军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因此在这次进攻中他们并不打算唱主角,而是在钱昆的守备团攻破褒隐寺的南大门后,他们锦上添花就好。 结果,事与愿违,南路的张喜财在与钱昆虚与委蛇,东路的桂传鹏却一见面就开打。 日军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即组织起来,向桂传鹏的阵地发起强大进攻。 望江县县长范用九组织能力不错,利用吴万年争取到的时间,让政府人员与老百姓搭配,用最快时间向西边的鸡公山梅家岭山区撤离。不到一个小时,褒隐寺就人去楼空。 张喜财与钱昆相谈正欢,自以为得计,却没有想到自己在算计钱昆的同时,钱昆也在算计着他们,在不知不觉间,钱昆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当一个小时时间到,吴万年想脚底抹油时,钱昆一声“收网”,之前还笑吟吟的脸色顿时变得铁石一般,吴万年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钱昆的枪口指着了额头。吴万年哀叹一声,终日打雁,反被琢瞎双眼,偷鸡不成,反折了一把好米,没有算计到钱昆,还把自己折了进去,这一回是真正的麻烦了。 兵不雪刃,钱昆活捉吴万年部张喜财全营,昂首阔步进了褒隐寺。旋即由西向东,夹击桂传鹏。 当枪声从身后传来,桂传鹏知道大势已去,看看手表已经一个小时,可以撤退。 桂传鹏营的三个连长李少华、方振国、郑开臣都是之前青草湖和香茗山一带的惯匪,作战水平一般,跑步水平强悍,立即把部队化整为零,换上便装,脚底抹油。桂传鹏在卫士桂春海、桂全才的协助下骑上他那匹大白马,一溜烟往纱帽山方面跑去。 桂传鹏这匹白马,是他的事业最高峰的象征。那还是去年梅城大战时,望江华阳日伪军知道潜山正在激战,派出侦察部队前往石牌活动,结果被桂传鹏活捉日军侦察兵一名。因为桂传鹏身负武功,捉到日军侦察后,与日军交手,打得其心服口服,一门心思要拜桂传鹏为师。桂传鹏把俘虏押到十一游司令部,上交省政府。这是开战以来,安庆一带第一次活捉到日军的武装人员,因此,获得了安徽省游击司令部的嘉奖,奖品就是这匹由十一挺进队参谋葛文邦赠送的大白马。 荣耀是大白马,隐患也是大白马。看到一匹大白马离开,日军反应出这是对方的指挥官,立即派人撵了上去。 日军腿短,可行动不慢,大白马在荆棘丛生的野地里,并不占优势。卫士桂春海、桂全才让桂传鹏先走,他们带着人进行阻击,日军的素质不容小看,即使是驻屯部队作战能力也在十一游的士兵之上,一阵激烈的短兵相接,桂春海牺牲,桂全才重伤。 桂传鹏跑到相帽山附近,日军又追了上来,桂传鹏跳下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让大白马引追兵离开,自己却找了一家家舍,在茅厕里藏下身来,上面还找了一些柴草盖上,自以为万无一失。 让人悲催的一幕出现了,远远跑开的大白马,在前面转了一圈之后,又兜了回来。在茅厕旁边,大白马闻到了桂传鹏的气息,绕着厕所嘶鸣,就是不肯离去。日军赶到了,从大白马的视线里,一眼就发现了茅厕里的桂传鹏,一个日军冲了过去,大声喝令桂传鹏投降。桂传鹏二话不说,掏出枪牌橹子就是一枪,日军当场毙命。其余日军再也不敢靠拢,用麦草裹着木棍点上火,扔了过去。面对熊熊大火,桂传鹏宁死不降,被活活烧死。 消息传到立煌,莫敌叹息不止。 桂传鹏,字四海,人称“桂老小”,安徽凤台桂集中郢村人,为人仗义,侠气,竟然身死于茅厕,让人扼腕。省主席李品仙听到这回事,在大别山日报上亲笔写下挽联,联云:矢志肃倭氛,取义成仁,青史有声兼有色;捐躯报党国,前仆后继,黄沙埋骨不埋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四)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四) 四十八军军部获知华阳日伪军进攻褒隐寺,造成十一游巨大损失,团长吴万年被俘,营长桂传鹏遇难,立即命令下属各部加快移防节奏。为了阻止望江日伪军继续向太湖进发,要求刘青龙413团以最快速度到位。刘青龙把部队分成两部,赵学良率领老弱病残在后,刘青龙率领青壮日夜行军,赶往太湖。 韦介伯这次走了狗屎运,防区换到了潜山,这两年,潜山县治梅城在莫敌和杨创奇的整理下,俨然成为西六县的经济贸易中心,市场繁荣,税收丰盛。韦介伯知道自己捡了张好牌,乐得半夜当天光,恨不得连夜出发。 有人高兴有人愁,直到韦介伯全部人马到达梅城,彭伍还没有把527团弄走,一来是家当太多,带不走,二来也是舍不得,最重要的是,他们换防的新驻地是无为,目前的无为是个什么状况,还是未知数。只知道去年138师的韦戴庠413团在那里搞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这一次去往无为是福还是祸,谁也看不明白。 在立煌兼任立煌警备司令的杨创奇为此专门来到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向莫敌咨询。莫敌自己也没有去过无为,距离无为最近的地方,也只到过枞阳而已,不能给杨创奇太多的意见。但是既然对方求教于自己,自己总要有所表现,不可能一句不知道打发。 立煌警备司令部不在响山寺,而是在金家寨,算是政府方面的地方警备部队。在杨创奇担任警备司令部司令后,527团的工作基本上交给了团副彭伍,彭伍以副团之职代行团长之实,名不正而言不顺,非常的不方便,加上杨创奇在立煌又时不时进行遥控,527团越发的混乱不堪。莫敌与彭伍是好友,曾经不止一次听到彭伍发牢骚,既然杨创奇送上门来,正好跟他说道说道。 “无为一地,难有作为。”莫敌这样开头。 “嗯!”莫敌此言,正合此时杨创奇的心理,苦笑着说:“我只知道宋代有个米芾是无为人,除此之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无为扯上关系。” 杨创奇是广西郁林人,郁林人说话,语调古怪,晦涩难懂,杨创奇又是其中最有代理性的,与他交流,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为郁林人的谭何易则没有这个问题,莫敌为此曾经向谭何易请教原因,谭何易告诉莫敌,杨创奇系郁林土著,根深蒂固的郁林口音。而谭何易是客家人,六世祖谭为俊曾考中清朝雍正年间的武举人,任过卫所千总之职,因为而玉林就职,才将一家子迁到玉林,谭何易虽然是六世孙,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弟子,会说广西官话不足为奇。 莫敌想了想,还真是这样,无为一地,除了米芾,他也想不出其它代表性的东西。 “无为桐东一带,去年年底之前,基本属于新四军张云逸部的领地。张云逸率部离开之后,这个地方还留下一个无为游击纵队,同时还有从江南过来的新四军第三支队挺进团,团长叫林维先。今年元月,皖南宣城一带发生兵变,新四军第三支队部分残余度江北上,与无为游击纵队、挺进团合而为一,成立新四军第七师,驻地就在无为,师长叫张鼎丞。”这个消息,莫敌是在去铁板洲打运兵船时听刘仁开所说。刘仁开还告诉莫敌,无为桐东这一地区,长江能够带来丰厚的渔产,物资丰富,人民丰衣足食,新四军第七师在这里如鱼得水。刘仁开却没有告诉莫敌,他还私下见过第七师政委曾希圣,曾希圣对刘仁开忍辱负重深入敌营表示慰问,同时告诫刘仁开,一定要掩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刘仁开对曾政委十分敬重,对他的能力也十分认可,认为有了曾政委在,革命的火种就不会在长江北岸熄灭。 新四军第七师在无为,第六师在含和,第二师在沿江,实力之强,虽然说不上水泼不进,那也是盘根错节。加上日军一一六师团司令部从芜湖迁到巢县后,更加剧了这一地区的复杂化。之前韦戴庠就是因为不能很好的处理这些关系,以至于沉沙折戟,兵败无为。杨创奇527团孤军深入,前车之鉴,必须加以注意。 一席话,把杨创奇说得脸色大变。这时,莫敌才告诉杨创奇,176师枞阳独立大队刘仁开少校对这一地区比较了解,杨创奇可以向他咨询。杨创奇自知与这位刘少校并不熟悉,央求莫敌代为介绍一二。于是莫敌让孙诚给刘仁开发报,向他介绍了527团的情况,还介绍了杨团长个人,并客气的希望他能否对桐东无为的情况介绍一二。 为了等刘仁开的回电,杨创奇在响山寺沿河的一家大排档请莫敌吃午饭。不是他多么的好客,而是他知道,这种回电时间越晚越好,因为准备详细的资料需要时间,发报译电也需要时间,如果对方三言两语把他打发,就没有任何意义。 响山寺的大排档有两类,一类是专门为二十一集团军的军人所开设,这种大排档以份量大为特战,还有一种是为来往客商所开设,这种大排档则是以速度快而著名。杨创奇和莫敌两人用餐,既不需要份量大,也不需要速度快,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用餐。 最后在河边找了一家鱼餐馆,算是基本满足要求,七月流火,有一个亲水平台,迎来凉爽的河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实为享受。莫敌意外的发现,与其说在这里吃鱼,不如说在这里喝茶还合适,餐馆里的鱼做得一般,可茶却是一级的棒,让莫敌赞不绝口。 餐馆老板告诉莫敌,此茶采摘于高山野生茶树。那里山高林密,云雾弥漫,气候湿润,光照适当,得天独厚的自然和地理位置非常适宜茶叶的生长。神奇的是,山区里经常会见到一个个巨大的蝙蝠洞,蝙蝠洞的周围,整年有成千上万的蝙蝠云集,蝙蝠排撒的粪便非常利于茶树生长。高山野茶,天生天养,受云雾之滋润,集天地之精华,条索张大,芽峰显毫,汤色清澈,茶色绿黄,香高味醇,香气醉人!说到高兴处,餐馆老板唱起了本地的俚歌:鸡鸣打点又起身,银山沟里寻佳茗,先游麻埠青山镇,再到古碑燕子河。吴店有店斑竹青,游遍金寨起归心,转道江店天堂寨,买完茶叶回商城。 听罢俚曲,莫敌心情大好,竟然讨要了一小杯当地的小吊酒,首开中毒后的第一杯。 酒不醉人茶自醉人,阵阵河风引人入胜,就在莫敌大叹此行不虚,完全忘记战争喧嚣之际,孙诚送来一份长长的电报,把莫敌从享受中拉回到现实。 莫敌扫了电报一眼,递给杨创奇。电报中,刘仁开首先对杨创奇入驻无为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把自己所了解的无为状况一一讲述。看完刘仁开的电报,杨创奇有点心灰意冷,无为,真不是一块善地。 莫敌看了一眼杨创奇,说:“杨兄长驻立煌,不会身兼两处,还对无为事事关注吧?”意思很明确,该放手时就放手,如果顾不上,就把527团放给彭伍,也不至于名不副实。 杨创奇很感谢莫敌的无私协助,把刘仁开介绍给他,让他获得了第一手资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对莫敌的提问,没有想到莫敌的言下之意,而是很真诚的回答:“天纵老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二选一,不选野补团,还有军部参谋处。我是如果不选二,有可能连那个一也没有。老实说,论作战我不如彭伍,既无家世,也无后台,能够做到一团之长,也算是祖上有德。梅城之战后,我因为失守梅城,上头震怒,要免除我527团团长一职,调我到立煌出任警备司令部司令。天纵老弟你知道,进入警备司令部,就算是告别了二十一集团军进入地方。我一个广西人来到安徽,离开了军队还有什么前途,东求西告,才得以身兼两职。好在潜山安定,离岗半年也一切正常,如今迁到无为,我的手再长,也不能身兼两职,只能舍二求一。是舍立煌而就无为,还是舍无为而就立煌,我何其难选择,想听听天纵老弟的意见。” 莫敌点点头,这个态度就对了!在莫敌心里,也是不愿意离开军队的,因为在军队里呆了十几年,实在舍弃不得。最重要的是,在地方任职,一旦部队换防,留下你在地方,独在异乡为异客,孤独终老,客死他乡也未可知。他没有掩藏自己的观点,至于杨创奇是否接受,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杨创奇认为莫敌所言,发自肺腑,极有道理,决定回去后,立即向上峰提出,只能身负一职,不能再兼顾立煌警备司令部职务,干手净脚去往无为。 走什么路虽然可以求别人指点,但是怎么走却要自己一步步尝试,无为一带,政治纷争更比军事斗争激烈,莫敌只能祝杨创奇一路好走。 在这次换防中,李本一显示出悍将潜质,在桂传鹏遇难的第二天,他便率领138师师部到达岳西店前,同时组建由梁宜生兼任营长的138师警卫营,向四十八军军部提出申请。鉴于各部均在移防,望江出现意外敌情,可由138师警卫营和176师警卫营组成临时支队,前往灵活处置。行动主官由石重中校当任,梁宜生上校仅以副职出现在其中,李本一此举的目的很简单,要梁宜生好好向石重学习,打造一支各方面都不亚于176师警卫营的部队。 莫敌闻讯,电报给了李本一两个字:智慧! 李本一有了智慧,罗卫却有了苦恼,一个县里两个师部,如何平衡其关系。私下问莫敌,莫敌告诉他,稍安勿燥。果然,五天后,四十八军军部通电全军,鉴于138师取消野补团,176师也随之取消这一单位,原176师野补团由军部直辖,称为四十八军野补团。 至此,四十八军民国三十年的换防工作宣告结束。莫敌找了张地图,把各部门的标识往地图上相应的地点一摆,笑了,原来,李品仙大司令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 从宿松开始,逆时针一周,分别是138师占据宿松、太湖、潜山。176师负责桐城、庐江、无为。173师负责舒城、霍邱。第七军军部驻六安独山镇,所辖171师驻皖东、172师驻六安。84军军部驻商城,所辖174师驻固始,189师驻经扶、张湘泽第四独立纵队驻光山。39军军部驻罗田滕家堡,所辖孔海鲲56师驻罗田,林茂华暂51师驻麻城。 这是要建立一个以大别山立煌为中心的游击基地,一个以敌后山区为根据地的主力守备区,以各单位分处外围,将大别山围在其中,其形如同乌龟。如果遇到敌军进攻,先是战术抵挡,如果挡不住还可以主动回缩,如果敌军冒险深入,则可以诱敌深入,左右挟击,将其歼灭在大别山腹地,其招数亦如同乌龟。莫敌知道,在中条山、吕梁山、太行山都是这种类似的主力守备区存在,看来重庆总参谋部的意图是想利用地利,让守军在物资上实现自给自足,在战略上实现各自为政,在军事上实现各负其责,借天时地利与周边对手死守相峙。 军事委员会这种战略思想,在莫敌看来相当的消极,说得好听一点是以静制动,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只有挨打之份,没有还手之力。他很想写一点文字,把自己的看法上报,一想到张光玮跟他说起的低调,忍了又忍,才将想法压了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五)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五) 大别山地区的乌龟防御体系,莫敌看到了,不代表别人看不到,起码,靳同轩就看得很明白。这天,靳同轩陪着夫人到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作产前检查,正好有时间与莫敌聊了一通。在立煌的这些天,作为十二孝丈夫的靳同轩,可谓寸步不离娇妻,每天除了上班就是陪在娇妻身边,预产期八月份已经很近,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靳同轩十分小心。双方的父母都在上海,要突破各种阻碍来到立煌不太可能,只能在那边空操心,一点帮不上忙,大事小情都由靳同轩亲自处理。这段时间靳同轩的工作也非常紧张,因他提议,使用伤残荣军从事一些政府机关力所能及的工作,把金家寨省政府各部门大量的人员解放出来,为此省保安司令部增加了两个保安团,立煌的防务力量大大增加。保安总司令李品仙亲切接见了靳同轩,与他共进午餐,赞誉他为青年才俊文武双全。 杨创奇离开立煌的第二天,张义纯派人找到靳同轩,希望他能接手杨创奇的立煌警备司令一职,同时晋升军衔为上校。靳同轩婉言谢绝,理由很简单,夫人生产在即,实在抽不出身。知道上面还在坚持,靳同轩找到韦永成,由韦永成出面,以挖墙角挖到民政厅是可忍孰不可忍为理由发了一通火,才把这件事了结。张义纯见靳同轩确无此意,改由丘清英继任立煌警备司令部司令。 自从上次一别,靳同轩与莫敌也有差不多大半个月没有见面,这其间,偶尔会打几个电话。在电话里,只能问候问候,却不方便勾通,因为通过总机中转,随时可以被总机监听。立煌的总机,完全掌握在二十一集团军总部绥三团也就是党政大队手里,党政大队大队长刘廷禄上校的鼻子比狗还灵,在电报里谁说话都要小心三分。好不容易有这个时间与莫敌敞开一谈,靳同轩算是来到立煌后最兴奋的一天。 首先,靳同轩把从第二十一集团军官方得到的欧战消息,分享给莫敌。靳同轩本来是对欧战没有什么兴趣的,奈何老板韦永成是留苏留德双料留学生,对这两个国家都十分重视,不得已,重操参谋长一职。 总的看来,德军在苏联三路齐奏凯歌,两个星期内,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北方战线,由威廉·里特尔·冯·勒布元帅指挥的北方集团军群负责进攻,直抵列宁格勒城下。苏军败退450公里,放弃整个波罗的海沿海地区,苏联红军24个师被彻底击溃,20个师损失60%的人员和装备。 中部战线,由费多尔·冯·博克元帅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从格罗德诺和布列斯特要塞方向进攻,通过一个双钳攻势完成了对苏联西部军区的合围,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沦陷,苏联红军败退350公里,30个师被歼灭,70个师损失50%以上的人员。这是德军突击的重点地区。 南方战线,由伦德施泰特率领南方集团军群,主要目的在于占领苏联在乌克兰的农业和工业基地,并获得黑海港口作为补给站。德军的对手是为苏联基辅特别军区和敖德萨军区,西南方面军是苏联实力最强的一个军区,德军在这个方向的进展最为缓慢,依然凭着德国军队的顽强,抵达第聂伯河流域。 苏联的西方方面军损失巨大,急需从东方调兵救援。 接下来,靳同轩继续分享日军的动向。日军在旅顺的战舰已于近日进锚,方向是华南地区,据情报处分析,此次日军舰队的目的地甚至会比华南地区更远,直接低达中南半岛,不是海防就是金兰湾。因为中南美国总统罗斯福在6月24日宣布援助苏联之后,美国红十字会又决定将价值百万美元的药品援助中国,药品送进中国的路线是从中南半岛缅甸进入中国的云南。美国战争航空委员会顾问陈纳德,已于近日抵达重庆,就成立美国空军志愿兵援华一事与蒋委员长洽谈。据内部消息透露,中国将在昆明建立超大型航空基地,成为抗战的最后方。目前,昆明还是安全的,因为日军的飞机鞭长莫及,不能对昆明形成威胁。因此,拿下中南半岛是日军目前最大的野望,一来可以堵断中国政府的后门,同时可以对昆明航空基地进行威胁。从旅顺出来的日军舰队,为大的目标应该是中南半岛。 莫敌问靳同轩有没有日军陆军调动的消息。靳同轩告诉他有,日军这次调动部队,完全是建立在苏军大规模西援的基础上。靳同轩甚至认为,日军调动应该是与苏联人达成谅解基础的结果,两家暂时休战,苏联人集中力量对抗德国人,而日本人则集中力量收拾还剩下的小半个中国。最早从东北调入关内的日本陆军航空兵已经到达武汉,从七月一日开始,日机加大了对重庆的空袭力度,飞机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百架,而且不分昼夜,施行长达五六小时的“间隔疲劳轰炸”,据消息说,重庆市内饮水与灯光皆断,人民断炊难眠。日军此举,旨在摧毁中国人民的抗战意志,压迫国民党政府投降。 莫敌问起靳同轩如何看待大别山的龟式防御。听到龟式防御这个词,靳同轩乐不可支,直说形象。靳同轩告诉莫敌,这个龟式防御,估计是军委会参谋部推出的重大决策,因为中条山这几天也在大举调整防御,还对永济、芮城、虞乡及解县进行战略性进攻。目的很明显,把这些决口补上,让龟式防御更完整。 至于大别山的龟式防御,靳同轩认为基本还算是稳固,唯一有可能出现的缺口就是西南部的麻城罗田。驻守麻城罗田的是刘和鼎的三十九军,这个军虽然过去一直与桂军并肩作战,但是在宜枣大战后划归三十三集团军,已经与桂军脱离。如果日军从麻城方向向立煌进攻,三十九军是否会像第七军四十八军八十四军一样不顾生死的坚守,谁也不敢预料。 即使三十九愿意拼死一战,但是能否有一战之力也是问题。目前军部驻扎在罗田滕家堡的三十九军,内空外虚,军长刘和鼎出任三十三集团军的副司令,看起来是升了一级,实际上是损兵折将。三十九军最强的主力是34师,枣宜大战后,军委会将第34师改隶新编第12军,仅余一个56师,师长刘尚志升任副军长后,由师长孔海鲲率部驻扎在罗田,同时成立56师补训处,准备以补训处为基础组建暂编第51师,现在虽然有了编制,可是人马枪支还都没有踪影,林茂华师长在麻城纯属光杆一条。 莫敌大笑,说:“如果日军从滕家堡方向进攻立煌,你只有一条路,脚底抹油,而且方向也只有一个,向东。” “向东?”靳同轩想了想,点点头,从立煌向东,坐汽车可到达麻埠,在麻埠换船可以北上六安,也可以南下霍山。不管是到六安还是到霍山,都可以得到当地驻军的庇护,起码可以捡得一条小命,向南向西都有可能与日军遭遇,向北则是陌生之地,不知深浅,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送掉小命。定下心来一想,靳同轩感觉到一种责任,因为再过一个月,遇到事就不是自己一个人,是一家三口,自己一定要未雨绸缪,找到万全之策。 如果军委一班人知道,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龟形防御受到莫敌和靳同轩如此垢病的话,一定的勃然大怒,把这两个不会来事的家伙推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两人聊得很愉快,靳夫人做完检查来到莫敌病房,看到莫敌恢复得不错,笑嘻嘻问了一句:“莫老大准备泡病号泡到什么时候去深沟铺上任?” 莫敌和靳同轩大笑,这个问题,也只有章小蕙这种不世故的女人会问。莫敌说,只要上面不通知他回去,他就一直呆在总医院里,这里有吃有住有军饷,还有专人伺候,快乐幸福,简直是乐不思蜀。 章小蕙哼了一声,说:“不只这一点吧,听说还能赚钱呢!”莫敌知道她说的事,孙诚带着卫队,这段时间没事干,莫敌让他们去给商队押货回岳西,虽然现在有薪饷拿了,但是挣点外快也不错,还能去野补团弄回一些今年打下的新麦。上次弄回来的,送了一些给靳同轩,章小蕙知道这回事。 “是啊是啊!”莫敌笑着说:“这么好的生活不享受,跑到深沟铺累死累活,才不干。” 靳夫人章小蕙直摇头,连说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不当团长之后,居然变得如此颓废,典型的不思进取。莫敌告诉她,自己也是想了一个月才想通,民国二十四年,他在平乐民团,就是这么生活。之后当营长,当团长,来到抗战前线,几年来,上忧战局变化,下忧部下安危,还要考虑如何歼敌,没有吃过一餐安稳饭,睡过个安稳觉,活得累死个人。这次在立煌,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考虑,才想通了一点,一直紧绷着实在吃不消,应该停一停,歇一歇,换句话说,要把自己审理一番,再继续前进。 章小蕙笑道:“既然这样,不如趁这段时间把老婆娶了。” 莫敌点点头,表示同意。 靳同轩看着老婆的大肚子,笑着说:“这事急不来,你得先把自己身上的负担卸下再说。” 章小蕙点点头,说:“我可以先写一些信给我的同学,让他们有空到立煌玩玩,就说可以给他们在政府机关找到工作,把人弄来再说。现在把信发到上海,再把人从从上海弄过来,没有两个月不行,难说人到的时候,我的小宝宝都满月了。” 靳同轩看着自家的老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长远计划了! 莫敌也乐了,大凡女人都喜欢操这份心,自己还不急,别人却比自己还急。算一算,今年自己整整三十岁,虽然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可花开了没有人赏也是枉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六)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六) 七月底,莫敌在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已经呆了快两个月,自我感觉身体已经有很大的好转,但是主治医生认为他还没有痊愈,肺部的问题仍然存在,如果要完全治愈,最好是再在医院呆上一个月。中医吴先生也认为莫敌目前还需继续巩固,更不能停止治疗,他认为莫敌之所以能有目前的效果,主要是他坚持吐纳,但是吐纳起到的只是一个补助作用,最终起决定性的还是要调理好莫敌的身体,身体康健则百毒不侵,因此在吴老中医看来,莫敌最好是立煌呆完今年一年,明年春天大好了,才可显其身手,斩杀日寇。 既然如此,莫敌且定下心思,做好在立煌过年的打算。 这天,病房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完全出乎莫敌意料之外的人,一个是四十八军副军长程树芬,一个是173师师长粟廷勋。两人都给莫敌带来了慰问品,相对而言,粟廷勋的慰问品高级得多,程树芬的只是深沟铺的一些野水果,粟廷勋带的却是一些美国进口货,牛肉罐头,压缩饼干,还有两瓶不知道什么国家生产的白兰地,一色的外文。看到这些平时难以一见的物品,饶是莫敌眼界不低也闪出了金光。 “粟师长太客气了!”莫敌发自内心的说。 “天纵,很快你就会发现树民(粟廷勋字)兄的厚礼是有原因的,师出有名!”程树芬笑道:“都说莫天纵心智过人,且猜上一猜。” “哦!可是粟长官要高升军部要职?”莫敌猜测到:“卑职恭贺粟长官了!” “哈哈哈哈,人说天纵为大别山中小诸葛,见叶知秋,一猜就中,果然如此。”程树芬大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 粟廷勋,灵川人,是广西陆军速成学校毕业生,与李宗仁黄旭初是同期同学,属于广西军界的前辈高人。这一次173师划归四十八军,粟廷勋开始还以为只是正常调动,结果不到三个月,他便被任命为四十八军副军长,中将副军长,官升一级,名副其实,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大别山的花。按照规定,不再兼任173师师长一职,由原副师长刘昉接任。 原四十八军副军长程树芬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调走,调到第七军任副军长。这个调动让程树芬更为满意,毕竟他一直呆在第七军,172师是他的嫡系部队,与其在四十八这个陆陌生的环境,不如回第七军左右逢源。 粟廷勋今年五十岁,是老派人,他笑着对莫敌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实在不适合出任师一级主官,现在二十一集团军下辖的师级单位,都是三团制的丙级师,师级主官应该由年轻一些的当打之年的将官担任,我能做上一任副军长,也算是坟头烧香冒青烟,真的有一天战死沙场,能被人尊一声粟军长,岂不比粟师长好听得多。” 程树芬大笑,连说有理,也弄出了一个理由反驳,认为171师师长漆道征与粟廷勋一样,广西陆军速成学校毕业的老资格,为什么还会只在师长任上,与钟纪谭何易李本一为伍。 莫敌听到程树芬的话,也觉得不太正常,漆道征与他同为百寿人,老乡中的老乡,对于这位老乡以中将军衔出任师长一职,他是有点抱不平的,要能力有能力,要资历有资历,要关系有关系,偏偏就是不能得到重用。漆道征是以171师副师长,杨俊昌的副手进入抗战前线,之后,还做过贺维珍的副师长,徐启明的副师长,一度还被降任第170师的一线指挥官。突然,莫敌想起了一个问题,问程树芬:“程长官,我听说二十一集团军的一些高级军官并没有得到中央军委诠叙厅的正式委任,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程树芬当然知道这回事,桂军出战上海时,虽然接受了中央军委的部队编制,但是带兵将领的军衔一直没有与中央并轨,因为桂军的军衔普通高于中央军。廖磊夏威李品仙等集团军领导,在桂军中都是上将衔,而比他们更高的白崇禧,在一九三七年进行诠叙时,仅得到了一个中将领上将衔。这样一来,桂军将领基本上都会降一级军衔。有道是升官容易降级难,桂军部分将领一怒之下,不接受中央军委的叙诠,照样挂着桂系内部的军衔,一时间到也习惯成自然。漆道征与粟廷勋一样,在1937年诠叙时,叙任军衔仅为上校,而当时的莫敌,叙任军衔则是中校而已。之后莫敌因战功升为上校,漆道征与粟廷勋也升为少将,所以,他们就有了两种军衔,平时大家称他们为中将,其实在军部,他们的档案记录只不过是少将而已,比经过军委诠叙的钟纪中将、张光玮中将还要略低一级。钟纪,以三十四岁的年龄出任中将,算是桂系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资历不够,出任一军军长也完全可能。 想到这里,莫敌偷偷看了一眼程树芬,这位也是五十高龄的将军,湖北黄冈人,也到了解甲归田叶落归根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第七军副军长一职将是他在桂军中的最高职位,如果再大胆预测一下,漆道征很快就将接任他的位置也未可知。既然粟廷勋能够顶下他第一次,漆道征就有可能顶下他第二次。 送走了两位副军长,莫敌松了口气,他不是很愿意跟上位者在一起相处,有压力。 进入八月,立煌的天气变得酷热无比,靳同轩的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莫敌去吃了洗三酒。这是他第一次去到金家寨,金家寨的繁华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是一个山区小镇,一般的县城也难以比肩。靳同轩在金家寨一家叫十里香的酒楼搞的宴席,在这家酒楼规模不小,二楼大厅席开十桌,十分的气派。靳同轩是立煌城里仅有的几个不用做生意而有足够钱花的人,他父母和岳父母搅尽脑汁,想尽方法,终于把一对夫妻送到了立煌,这对夫妻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双方父母的慰问,还带来了大量的法币和光洋。靳同轩在中正路东头买了一个两进的院子,有正屋有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后花园,不用装修直接拎包入住,靳同轩立即成了金家寨里的有钱人。 洗三酒莫敌吃得很快,一来是靳同轩忙着招呼客人,除了靳同轩,莫敌在立煌的熟悉人不多,只有韦永成一个。韦永成夫人蒋华秀因为放暑假,去了西安,把他孤家寡人留在立煌。二来是酒店里烟雾缭绕,空气污浊,莫敌呼吸道受损,对于这种场合特别敏感。韦永成把同桌的人介绍给莫敌,都是民政厅的人,对于他们这一桌塞进来一个四十八军的参谋处长,大家都表示欢迎。莫敌在安庆西六县有名,但是在立煌就没有什么名声,更没有什么天下莫敌的威名,只是一个普通上校而已。莫敌不打算跟他们有太多的交集,吃了不一会,就向韦永成告别,理由很简单,担心酒店的空气会引发咳嗽。看到莫敌不愿意多呆,韦永成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陪莫敌去向靳同轩告别,给靳同轩的孩子打了一个不小的红包之后,来到史河边一座装修别致的茶楼。 “我有预感,不能在立煌再呆多久。”莫敌说:“这次分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 韦永成摇摇头,说:“不一定的,山不转水转,难说过段时间,你调到二十一集团军来,我们又能在一起聊天。” 史河边的茶楼,比响山寺的高级不少,精致典雅,很有韵味。莫敌坐的是个临河的小隔间,临窗一个花梨木的小几,两边各有一个蒲团,这就是客座,一个红泥小火炉里炉火正旺,上面小铁壶中水已经开了,冒出白白的雾。陶杯彰显出古意,茶色更衬出雅致,河风吹来,茶香溢满空间。 “这次庐江大战,把巢湖以西北起合肥南到安庆的地域打出一两年的平稳,应该没有问题。你即使下到基层,也不会有太多的战争风险,我不担心你的安危。”韦永成说:“唯一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养了这些日子,看起来脸上也有了一些肉,水色也好看了许多,但是你目前的状况,真的很麻烦,四十八军苏祖馨、杨赞谟都是烟鬼,特别是杨赞谟,口里不离哈德门,军部那环境,只怕你有点难顶。” “不仅是四十八军军部,哪一个机关不是烟雾沉沉,现在不抽烟的人是少数。”莫敌点点头,说:“还是你那个叔父委员长有见地,提倡新生活运动,不沾烟酒。我终于知道新生活运动的好处了!” “哈哈哈哈!”韦永成笑道:“过年的时候,我见到了他,他虽然不吸烟,却比任何一个烟鬼都像烟鬼,人也瘦得麻杆一般。他的生活是真简朴,简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韦永成虽然对蒋介石说不上很尊重,但是对他的生活却十分认可,作为一国元首,每餐固定四菜一汤,口味以家乡宁波烹调为主,比较喜欢的是蔬菜、水果、小鱼小虾,从不铺张浪费。数十年从不饮酒,抽烟,喝茶,甚至没有喝过一杯咖啡。韦永成认为,正因为有这份毅力,才能让蒋介石在极艰苦的环境中坚持抗日,不轻言放弃。可以说,只要有蒋介石在,中国就不会亡国,中国的抗战就一定能够胜利。 莫敌问韦永成,有什么办法找一个闲职,最好不要呆在机关。韦永成想了想,对莫敌说,还真有这么一个位置。莫敌忙问是什么?韦永成告诉他,粟廷勋这几天闹了笑话,一个比三十九军刘和鼎更大的笑话。就在他出任四十八军副军长的第二天,173师整体被调出四十八军,调到第七军所属。在四十八军,就留下粟廷勋一个,孤儿一般。粟廷勋有点恼火,在深沟铺迟到早退不上班,开会不发言,要说也尽是消极的废话。上面也知道这次做得太过火,对粟廷勋睁只眼闭只眼,李品仙再三交待政治部,不要因此整粟廷勋的材料。四十八军杨赞谟是个真正的智者,提议成立桐(城)庐(江)无(为)警备司令部,由粟廷勋出任司令部司令,司令部设在桐城,这样一来,粟廷勋离开了深沟铺这个伤心地,到桐城另立山头当老大,过段日子,心态会纠正过来。报告已经上报,并得到二十一集团军和安徽省政府、安徽省警备司令部批准。目前就是要给粟廷勋准备一批人马,让他远离深沟铺,爱干什么干什么。既然莫敌问起,韦永成提议,由莫敌去往桐城,在担任四十八军参谋处长的同时,兼任粟廷勋的上校司令副官。 莫敌乐了,这个职务可谓为自己量身打造,天大的好事。呆在桐城,比呆在深沟铺那个山沟沟强得不是一点。之前在桐城呆了一个月,对桐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时间太短,不能对桐城文化细细品味,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七)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七) 八月中旬,莫敌终于离开了二十一集团军总医院,泡病号的生活宣布告一段落。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回深沟铺报到。在立煌呆了一段时间,孙诚已经成了立煌通,在响山寺租了一辆汽车,沿着立流公路到了流波,流波是公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茫茫群山,古驿道在流波一分为二,往东到诸佛庵,往南则是燕子河。去往燕子河的路不算小,虽然不能通汽车,但是通行马车没有问题。孙诚租了三驾马车,把行李物品拉上,同时也让莫敌坐在车上。莫敌很奇怪的问孙诚,这个穷乡僻壤,怎么能有这么多的马车。孙诚告诉他,大别山中有几条重要的商路,一条是英山到霍山,经过深沟铺。一条是罗田到到六安,经过古碑。此外就是从金家寨到燕子河到漫水河,再延伸到岳西潜山。因为大别山的山脉大多是东北到西南走向,所以前两条在山谷中穿行,还算平缓,但是后一条就不同,要跨过一道道的山梁,行走较为困难。这条路是联通立煌到岳西的但要通道,马车较多不足为怪。 莫敌也是姑妄听之,第二天,他就全部推翻了孙诚的解释,因为一过了燕子河,马车的数量锐减,连驮马的数量也没有。莫敌认为,物资运送,也就到此为止,至于从此地分散到什么地方,不清楚。那么,又有了另一个问题需要解释,这个大山沟里,能够消化这么多的物资吗?孙诚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偷偷的看了一眼莫敌,长官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 第二天,不再有马车租用,卫队只能重装行军,从燕子河到深沟铺走得快需要一天,按照莫敌的身体状况,估计三天也未必能够到达。孙诚请了几个挑夫,减轻一些卫队的负担,还租了一匹马,供莫敌乘坐,争取一天时间,赶到军部。 莫敌在路上,与马夫闲聊,大概搞明白了从流波到燕子河这一路马车和驮马众多的原因。在燕子河,除了去往漫水河的这条主道,还有两条岔道,一条通往前畈(天堂寨),经过瓮门关后,延伸到罗田的滕家堡。另一条小路略小一些,从长岭关过石头嘴,也可以到达英山。马夫悄悄告诉莫敌,在前畈与燕子河中间的山区,国军建有一些大型仓库,装的全是军火、*、油料。那些仓库可是马夫和挑夫们的衣食父母,平时靠给仓库运送物资,就足可养活全家老小。莫敌望了望西面的巍巍群山,暗自点头,把仓库修建在这种地方,也算是小心谨慎了,这可是后方中的后方,又是偏僻中的偏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从燕子河出发,就进入到著名的西山文化区。这里是大别山的中心区,也是大别山文化的发源地。莫敌第一次走进这里,就被这里浓郁的传统文化深深的吸引住了!大山深处,千百年的繁衍生息,形成了崇尚自然,敬重大自然的朴素信仰,道教、神仙在这个地区有极广阔的市场。人们都相信神话,希望有超自然的力量帮助自己解决一切。一路上,不仅道观多,道士多,每一个村落都建有水庙、土地庙,较大的村庄还建有社庙、观音庙、关公庙、财神庙、华子庙。道士们替人择日子、看风水、打道场、画符驱鬼神,似乎请神、通神,无所不能。这个地区的人也十分迷信,求子、求财、求雨、求官、求丰产、驱病魔,都需要到相应的神庙去表达心愿,求得心灵的安慰,然后再做进一步的努力。 来到安庆后,莫敌就感叹于此地家族祠堂的众多,然而,在这一天,他看到的家族祠堂更是过去的数倍。西山人家族观念非常强,很多大姓都建有自己的祠堂。用于祭祀祖先,传承孝道;严肃家法,惩处邪恶;附设家学,教化子孙,弘扬儒家文化思想。中午在王家祠堂打尖,竟然还能买到精致的食品,一打听,这里的祠堂大多有自己的庙产,所有产出,均归祠堂所有,用于家族的各种活动。莫敌与王家祠堂的管理者聊天,发现他们如同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他们的记忆大多还停留在当年周维炯的西镇暴动,那一次,把高高在上的以刘佐庭为首的刘、郑、孙、王四大豪绅弄了个灰头土脸,让人们记忆犹新。 一个纯朴到了极点的山区,无论什么人,他们都会视为贵客,哪怕是以极低的成本价出售一些食品,他们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正因为一路游玩,本来想赶到深沟铺的行程一再耽搁,入夜,才到了漫水河。到了漫水河,就进入到霍山地界,算是自己的地头。曾经在这里呆过两次,算是熟门熟路。莫敌便提出投宿,同时给挑夫们结算今天的费用,挑夫们很高兴,今天他们走走停停,很是轻松,而且还可以在漫水河再找生意,点着火把赶回燕子河,虽然累一些,但收入却是平时的两倍。 四十八军在漫水河有兵站,兵站里有住宿还有餐饮,最重要的是兵站有警卫,相对比较安全。作为四十八军的参谋处主任,莫敌也算是高级干部,在兵站里,一出示派司,立即得到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住的是最好的房间,吃的是最有特色的菜肴。漫水河一带山高岭大,小河溪流众多,盛产一种生产在石头缝里的小河鱼,鱼长15厘米左右,去内脏,洗净,炕干,曝晒数日,即可成为漫水河名菜“漫水河小河鱼”,色香味形俱佳,鲜爽可口,回味悠长。 吃了晚饭,换了一身便服的莫敌走出兵站,在漫水河街上闲逛。在总医院,莫敌大多时间都是一身条纹病号服,只有出席一些正规场合才穿军装。这次返回军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莫敌把上校军装穿得整整齐齐。到了驻地,第一时间换上便装。换上便装的莫敌,实足一个街头的小瘪三,没有块头也没有高度,五官虽然端正,可怎么看都跟英俊攀不上关系。一件府绸的唐装,空空荡荡,仿佛一个衣架。卫队的弟兄们走了一天,累了,早早的睡下。孙诚想陪莫敌出去,被莫敌拒绝,这种中心地带,如果还不安全的话,整个大别山就再也找不到一块让人放心的土地了。八月底,气温尚高,西河上吹来的风,不能带走身上的闷热,山上秋蝉的鸣叫,更让人燥热难当。在西河与漫水河的结合处,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入夜的人们,会三三两两来这里纳凉,有经济头脑的人则摆起了夜市摊。夜色下,灯影斑斑,烛火点点,掩映到水面上,到也生动。夜市摊上,卖得最多的是糖水百合,林林总总,各种口味都有。有一家卖糖水百合的小摊,因为与众不同的经营方式,引起了莫敌的注意。别人家的糖水百合都是煮上一大锅,谁想喝有舀一碗,而这一家却不同。在炉子上,坐着一个大蒸锅,蒸锅里,是一个个小盅,分门别类,有雪梨百合糖水,有云耳百合糖水,还有黄桃百合糖水,都是以百合为主。生意着实不错,走过的人,递过一元法币,即可取得一盅,或者站着三下两下喝尽,或者在小方桌边坐定,慢慢的坐喝。莫敌也要了一盅雪梨百合,在小方桌边坐下,摊主把小盅端上,用标准的广西官话介绍说,这个雪梨百合,最是对咳嗽润肺有效。莫敌乐了,随便一吃,竟然就能吃到与自己对症的药食,问道:此话当真? 摊主没有说话,倒是旁边一位喝糖水的老者接过了话头,这是本地人,操一口本地腔,说道:“百合鲜品,中医用之治疗肺燥或肺热咳嗽等症,常能奏效,因其甘凉清润,主入肺心,长于清肺润燥止咳,清心安神定惊,为肺燥咳嗽、虚烦不安所常用。” 莫敌闻言,浅浅的尝一口,果然清香。向老者请教道:“请问老丈,夜市经营百合糖水的不少,莫非此地盛产百合?” “对,漫水河一带,乃百合之乡。”老者说:“百合喜温而怕高温,喜荫而怕大荫,喜湿而怕渍涝,耐寒而怕冰冻。西山一带,深处大别山腹地,峰峦叠障,群山环抱,山川秀丽,空气清新,极适合百合生长。本地百合栽培,在前清《六安州志》即有记载,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可谓历史悠久,技术世代相传,至今已成规模。”言下之意,颇为自豪。 这时,旁边一桌有人问道:“敢问老先生,西山,除了百合,其他物产,可有?” 莫敌一听这人说话,起了一身鸡皮,这人的语调有点奇怪,肯定不是本地口音。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口音,莫敌觉得有点熟悉又不熟悉,暗暗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老者被人问到了高兴处,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呵呵呵呵,西山物产丰富,可不只有百合一样,有灵芝,有黄大茶,还有大量珍贵药材。” “药材?”旁边那一桌的对此发生了兴趣。 “对!”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得意的说:“有霍山石斛,安徽贝母、龙汉半夏、伏苓、天麻、杜仲、桔梗、断血流、金头蜈蚣等好多好多。” “断血流?那是什么?”旁边那一桌的人问道 “呵呵呵呵!”老者知道对方是被这个血醒的名字吓倒了,笑着说:“一种草药,主治出血症,又名走马灯笼草、荫风轮、漫胆草、大叶藿香。” “哦!”旁边那桌的人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很是急切的问:“人参的有?”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莫敌的某根神经,说话的是日本人! 轻轻的,莫敌说了一声:“天気が(本当に)暑いね!”(今天天气真热) 只见那位疑似日本人的脑袋突然僵硬了一下,虽然在极短时间里恢复了正常,但是莫敌已经可以确认,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 日本人来到漫水河,绝非旅游这么简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八)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八) 喝了一口雪梨百合,莫敌用标准的桂北口音赞了一声:“好!”声音很响,把老者和日本人都吓了一跳。也成功的引进了摊主的注意,乐呵呵的走到莫敌身边,用阳朔平乐一带的腔调套着近乎:“这位老板听口音是桂林人,我们可是老乡。”莫敌呵呵笑着回答:“是的是的,是老乡!我还奇怪了,怎么本地人学会做小盅甜品了,原来是老乡的手艺,难怪难怪。”老者也点点头,说:“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家的糖水与众不同,本地都是大锅煮,偏他这里是小锅炖,原来如此,广式,绝对的广式。” 日本人知道自己露了底,面前这个小个子已经百分之百能够肯定自己是日本特务,现在东拉西扯搞气氛,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日本特务也很精明,他知道,莫敌这样做,正好暴露了莫敌的胆怯,想通过调节气氛,找到达成自己目的的机会。到底这个小个子的目的是什么?日本特务有点蒙圈,他已经作出了决定,一会如果小个子离开,他就立即跟上,然后找机会杀掉。如果小个子不走,找个合适的时间他走,小个子如果不跟来到还罢了,如果跟来,就结果了他。他有点后悔没有把货郎担里藏着的小解腕刀放在身边,搞得一点武器也没有。 日本人看得很准,莫敌确实在虚张声势,他在日本特务与老者对话时,就很认真的打量过他,这个日本人个子很高,也很强壮,十足一条东北大汉,别说在日本人中少见,就是在南方人中也少见。坐在小凳子上,四平大马,不偏不斜,再看端瓷盅的手,青筋盘根错节,绝对的练家子。因为是坐着,看不出身上有没有武器,按照日本人的习惯,即使不带手枪,起码会弄把匕首在身上,那是他们自杀的家伙,片刻不能离身。如果在半年前,莫敌不怕他,即使空手入白刃,莫敌也不会把一个落单的日本人放在眼里。但是今不如惜,毒气弹完全搞垮了他的身子,气短不说,就是身上的肌肉也全部失踪,皮肤下面就是骨头。且不说跟人打架,就是站急点走快点也会气喘吁吁。真要与面前这个日本人放手一搏,估计不用一个回合,自己就会死在他手里。 眼前之计,怎么样找机会走人,不让这个日本人截杀,是当务之急。至于把面前这个日本人捉拿归案,凭莫敌个人,那是异想天开。 “除了这个糖水,还有没有什么桂林的东西。”莫敌继续与摊主聊天,没话找话:“出来几年了,没有吃过家乡的口味,你这里有没有,如果有,弄点出来吃吃,以慰游子之乡情。” “有是有,不过要等久点。”摊主说。 “只要有,多久都行,我等你。”莫敌的第一想法是熬时间,他赌这个日本人就算想灭自己的口,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手。熬到他先一步离开,就是胜利。 摊主打开炉火,放上一口小锅,用大勺在不远处的大盆内舀过一勺稀糊状的东西,小火慢慢煮开成糊状,然后在里面慢慢添加材料,先是腐竹丝,接下来是粉丝、木耳丝,在另外一个灶上煎了一个鸡蛋饼,切成丝,加入。再放下葱花、香油,胡椒,虾粉。看得莫敌口水流了一尺。 “我的老天爷,这是腐辣!好多年没有吃了!”莫敌惊喜的叫道。 “腐辣?”一边的老者也走到一边看热闹,说:“这些个配料,看起来就香,给我也来一碗。” 摊主顺口问日本特务:“这位老板要不要一碗,要就一起煮,省时省料。” “好的,我也要一碗。”日本特务问:“这是桂林风味的美食?桂林不是以桂林米粉著名吗?” “一个地方,岂能只有一种美食。”莫敌回答:“这位老板听口音是东北的吧,你们东北,除了东北大饺子不还有小鸡炖蘑菇吗?” 日本特务楞了一下,自己的中国话,有东北口音吗? 老者端过自己的一碗,尝了一口,说:“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这回,连摊主也凑了过来。 “这个不应该叫腐辣,正确的叫法应该是糊辣。”老者说:“糊辣有两种,一种是荤的,一种是素的,荤的就是合肥的糊辣汤,素的就是你们这种,都是回回人传过来的吃法。” 莫敌知道桂林米粉是清真美食,却没有想到腐辣也是清真美食,看来,*教对人类最大的贡献应该是美食。斜眼看了一下日本特务,这家伙吃得正过瘾,烫得稀里哗啦的,没有空理自己。低声用桂林话对摊主说:“我请客,你再煮几碗腐辣,让你老婆去把巡街的那几个弟兄喊过来尝尝。”说着,拿出两张十元的法币,用手指弹了弹上面廖仲恺的头像,指了指老者和日本特务的碗,大声说:“我请客,一起结帐。” “怎么能让你破费!”老者推辞道。 莫敌笑着说:“我高兴,起码有五年没有吃到这个东西,乡味太浓了,必须请客。” 日本特务也拿出两元法币递给莫敌,说彼此陌生,不能让他请客。莫敌很江湖的回答,一回生二回熟,山水有相逢,将来去到东北,有缘再见,请回就是。日本特务郁闷了,面前这位看来咬定自己是东北人了!想想也是,日本在东北统治多年,大力推广日语,很多人讲话都带点日本口音。 看到摊主换上大锅,煮了一大锅腐辣,老者和日本特务都有点傻眼,心想这个小个子是不是有点死脑筋,这种东西,浅尝即可,搞一大盆,像喂猪一样,再好吃的东西也受不了。 这时,从广场的各处,嘻嘻哈哈走过来七八个巡逻士兵,笑着走到摊处,问摊主:“今天弄了点什么招待哥几个?” 摊主指着莫敌说:“这位老板是桂林的,让我做点地道家乡口味请客,我就把哥几个给招来了,尝尝最正宗的桂林口味。” 巡逻士兵一个个双手抱拳,谢过莫敌招待,莫敌站起身,团团回着礼,跟巡逻士兵寒喧,三句两句之后,莫敌已经绕进了巡逻士兵的中间。突然,莫敌从口袋里掏出派司,大叫一声:“我是四十八军参谋处长,命令你们,将此人拿下。” 日本特务腾身站起,起步就跑。 莫敌大叫:“这是日本特务,拿下有赏。” 几个巡逻士兵饿狗一般扑了上去。 广场上到处是人,日本特务跑不起速度,虽然几次挣脱巡逻士兵,终究猛虎敌不过群狼,被巡逻士兵叠罗汉般压在地上。 摊主拆下箩筐上的绳子,交给巡逻士兵,把日本特务搞了个五花大绑,日本特务这才恶恨恨的看着莫敌,骂道:“懦夫,软蛋,有本事跟我单挑。搞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 莫敌缩了缩头,说:“你做特务也不是什么好汉。” 这番变化,兔起鹘落,老者半天才回过神来,大笑着对莫敌说:“斗智不斗勇,斗阵不斗力,长官实为高人!” 莫敌笑了笑,不是不想斗力,实在是力不如人。谢过摊主,与巡逻士兵一起返回兵站。兵站,是巡逻士兵的大本营,有了这些个巡逻士兵作伴,莫敌自然不怕落单,就算日本特务还有同伴,也不会受到伤害。 第二天,莫敌继续向深沟铺走去,一路同行的,还有这位日本特务,当然还有一个班的押送人员。兵站给莫敌派了一匹马,日本特务也不用走路,他有专属的囚车。莫敌把马带到日本特务的囚车边,问道:“听说日本特务嘴里有颗假牙,装着毒药,你怎么没有?”日本特务白了莫敌一眼,没有回答。莫敌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假牙成本挺贵,你的级别不够,对不对?”日本特务苦笑一声,低下了头,看来莫敌说对了。 “说说吧,来西山做什么?”莫敌问。 日本特务还是没有说话。一边的押运士兵回答说:“长官,我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卖仁丹的。” “卖仁丹?”莫敌惊奇道:“这年头还有卖仁丹的日本特务,那应该是三年前的老招数了吧。” “不只是仁丹,还有一些杂货,有西药,有剪刀,还有老花镜。”押运的士兵说:“算是货郎吧。” “这还差不多。”莫敌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了。” “干什么的?”日本特务好奇的问。 “来探路的是不是?”莫敌说。 日本特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明显是认同了。 莫敌一路逗日本特务说话,用中文,也用日文,有时候中文中夹着日文,有时候日文中夹着中文,反正两人都能听懂。开始日本特务不想多说,架不住莫敌的话有趣,不知不觉答应了几声。后来也许认为反正已经说开了,那就说吧,于是开始滔滔不绝,与莫敌说了个热闹。看来,不用到深沟铺,不用到情报部门,审问工作已经完成。 到了深沟铺,莫敌没有去后勤处安排的宿舍,而是在古佛堂租了几间房安置了下来,他很喜欢古佛堂的环境,主要是他的身体也不容许他享受太多的人间烟火。 生活方面的工作由卫队处理,莫敌拿着一叠稿纸走到小学堂里,找了一张课桌,准备写一份报告。从昨天的特务事件,与今天跟日本特务的一番聊天,他认识到大别山区的三防工作还有待加强。之前为了增加税收,对商人广开方便之门,以至于泥沙俱下,敌方的特务也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长此以往,大别山中的仓库、堡垒,再无秘密可言,自己人不知道,敌人却了如指掌。如果日军派出一支小队,旨在破坏我们隐藏在大山深处的物资仓库,我们必将措手不及。写到这里,莫敌告一段落,因为具体怎么做,有相关部门负责,不是他应该操心的,咸吃罗卜淡操心,会讨人厌。 写完报告后,让孙诚派人送到参谋处,交给参谋长杨赞谟,至于他自己,明天一早,先去拜访顶头上司粟廷勋再说。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毕竟要一起去桐城共事,把关系搞好一些,有好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三十九) 第十三章换防(三十九) 古佛堂的空气比响山寺的好,莫敌用自己的亲身体会证明了这一点,一大早,他从沉睡中醒来,感觉身体由里到外无不清爽。昨天晚上,军部后勤人员来到古佛堂,告诉莫敌,军部人员一率到各单位食堂就餐,如果自己开伙,一率自费,没有补贴。莫敌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住在古佛堂,距离军部有一定距离,与军部食堂更有两里之遥,如果不想天天走去就餐,就必然要自己开伙,这个费用,公家不担。 不担就不担,孙诚对莫敌说,一日三餐,安排一个人去食堂打饭,带回来后,自己再加个菜,也就是了。深沟铺,四周都是大山,卫队弟兄们每天打猎也能让老大吃好。莫敌问孙诚,是不是没有钱了?孙诚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莫敌这才知道,调来军部后,孙诚一伙人的军饷不仅没有增加,反而下降了。不是有谁找他们的不是,而是军部的收益比起野补团来,差距不小。莫敌告诉孙诚,不用担心,在机关,吃死饷,没有钱花是正常的,只要去到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还怕弄不回钱。 孙诚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昨天送莫敌的报告给杨赞谟参谋长,杨参座一边读报告一边节击感叹,看完后说:“莫天纵曾经在军部代任参谋部情报处长,果然是知人善任,四十八军,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孙诚当场就懵了,如果出任情报处长,就必须留在军部机关,远赴桐城就成了一句空话,这可不行。从参谋部回来,他就一门心思考虑,怎么样才能不让莫敌留在深沟铺,即使古佛堂的空气再好,环境再适合养病,也要离开。 莫敌没有想到,杨赞谟竟然有这种想法,如果知道自己这份报告会给自己带来这种结果,那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早餐是从食堂打回来的,很麻烦,莫敌的伙食关系在军部机关食堂,孙诚和卫队的伙食关系却在警卫营,每次打回来的东西都不一样,相对来说,机关食堂的好一些,警卫营食堂的则显得量大。孙诚招集卫队所有人开了一个会,把莫敌的那一份归到卫士,算是给弟兄们加个菜,至于莫敌,每天必须开上小灶,吃上一餐爽口的。莫敌中毒之后,消化本来就不好,如果再吃大食堂,不出两个月,估计就只剩一把骨头。 吃完早餐,莫敌拿着礼品,准备去拜访粟廷勋,还没有走出古佛堂的山门,迎面看到粟廷勋走了过来。莫敌连忙迎了上去:“正想去见粟长官,没有想到粟长官已经到了古佛堂,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粟廷勋看着莫敌手里一些物品,零零碎碎,不太起眼,好奇的问道:“天纵这是准备给我送点什么高级见面礼?”莫敌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前晚在漫水河,吃了一餐腐辣,想起长官是灵川人,只怕也有日子没有吃到这个东西,就在摊子上让老板把料子备好,准备去长官那里弄来吃。” “腐辣!”粟廷勋咽了一泡口水,说:“我只怕有十年没有吃过腐辣了!也不用送去我那边,就在你这里搞一碗来吃,你这里有不有人会做。” “会。”莫敌说:“我卫队里的厨师虽然是岳西本地人,没有去过桂林,不过桂林菜做得不错,他昨天一早还专门去请教了做腐辣的师父,应该做得出来。” “快去快去,越讲我越饿。”粟廷勋一把拉过莫敌,让他来了个原地向后转,走回古佛堂。 一碗腐辣端上来,粟廷勋饿死鬼投胎一样扑了上去,一边吃一边叫:“不错不错,虽然不是特别地道,也得七八分,是这个味道。” 一口气吃了半碗,粟廷勋也才过足瘾般的停下手里的调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对莫敌说:“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跟我去桐城?” “没有啊!”莫敌茫然的看着粟廷勋。 “那你人未到报告先到,一下子把军部的情报部门捅了个大洞。”粟廷勋说:“你如果不是想入主情报部,怎么会来这么一招。” “莫讲了,我正后悔。”莫敌说:“我也只是出于关心,才结合前天晚上在漫水河的事,把自己的想法弄成文字递上去,要是因为这样做,造成上面什么误解,那就是自作孽了。” 吃完碗里的腐辣,用调羹把碗边的残渣刮下,吃掉最后一口,粟廷勋才心满意足的说:“天纵,作为比你大二十岁的老鬼,看在这碗腐辣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之前在下面做团长,那是一个单位的老大,习惯于发号司令,有话直说。我做了一段时间的师长,也养成了这种习惯。来到军部,上有军长,下有同仁,大有不同,考虑问题,处理问题都与之前大不一样,有些事,嘴里怎么讲都可以,就是不能形成文字,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建功是它,招祸也是它。” 莫敌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懂,不管是做师长还是团长,只要是老大,都是官。到了军部,不管是什么部长或者主任,都是军部随员。如果按照古代的说法,团长是官,主任则是吏,官吏地位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也不同。 “你那份报告,首先与情报处结下了怨,日本特务人家在深沟铺一年了没看到,你来一个晚上就看到了,还活捉一个。是你太厉害还是他们太无能?”粟廷勋说:“接下来对你不满的是军部警备团,他们的工作强度无形中要增加许多,巡逻、盘查,过去都是意思性的,现在想蒙混过去,不容易。就连来往的商人也讨厌你,之前一路顺利,因为你的报告,被一天三查,再无向日之自由。至于山间的仓库,在立煌境内,不在四十八军辖区,真要出点什么意外,与四十八军无关,没必要帮他们担责。” 莫敌听出有点不对劲,这位粟副座,话虽然说得中肯,但是却很消极。看来调走173师,留下他光棍一条的负气仍然不小。不过有一条他说得对,在机关中生存,明哲保身很有必要。但是,莫敌与粟廷勋还是有不同的,罗卫的野补团从176团调到军部直属,再加上李柏成的炮团,自己在四十八军还算是有实力的,有别于面前这位光棍一条。军长苏祖馨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但是参谋长杨赞谟却相当交好,更应该摆出积极的态度处理身边的关系,而不是像粟廷勋一样,像个怨妇。 正在闲谈之际,孙诚进来报告,参谋部来人,让莫敌去参谋部,杨参座有请。 莫敌说了声知道了,站起身来。粟廷勋也站起来,准备与莫敌一起离开,走到古佛堂山门时,粟廷勋问道:“天纵对于去桐城还是留在深沟铺,有何取舍?” 莫敌说:“我不适合混机关,愿意跟粟长官去桐城。”跟在莫敌身后的孙诚等几个人脸上顿时洋溢出笑容。 粟廷勋甚是欣喜,说:“如果这样的话,一会杨赞谟问你,你就咬定去桐城,至于别的事,我来处理。” 莫敌心想,莫敌这位副军座大人还真有什么内部消息不成。 一路上,没有再说起这个问题,而是讲起桂林山水,讲起灵川狗肉,讲起百寿岩那个有名的寿字,不一会,就到了军部大院。 粟廷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莫敌则去了参谋处,作为参谋处处长,长期不在岗,回来一趟,首先报到的应该是这里。参谋处副官吴中玉早就等候在门口,见莫敌来到,立即迎了出来,参谋处的人员齐齐站起,跟莫敌打了个招呼,莫敌随着吴中玉走进了最里那间属于主任的办公室。 红木大班椅上一靠,莫敌感叹一声:“还是这里舒服!” 吴中玉笑着说:“参谋处是整个军部最忙的部门,可不是享服的,只有处长你经常不在,是例外。” 莫敌呵呵两声:“辛苦你们了!” 吴中玉知道这次莫敌在立煌住了两个月院,先问候了一下莫敌的身体,知道莫敌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叹了口气,说:“一直盼望处长能够前来主持参谋处工作,没有处长,群龙无首,有时候想给部门争点利益也不能够。” 莫敌知道这是吴副官的托辞,没有自己在的参谋处,凡事以吴副官为主,他资历不够,当不了处长,以副官代行处长一职,正玩得不亦乐乎。如果真的自己天天来这里晨钟暮鼓,只怕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吴副官,我听人说,因为我昨天递了一份报告,很是招人讨厌,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莫敌问。 “嘿嘿!”吴中玉干笑一声,说:“也不能说是招人讨厌,只是有些工作过去可以马虎应付,今后必须认真对待罢了。” 看来,粟廷勋说的是真的,军部不同下面作战部队,混的人群远远多于下面,自己的一份报告,让他们不能再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招人讨厌也顺理成章。 “属下听说,有人提出能者多劳,要处座兼任情报处处长一职,不知是真是假。”吴中玉说:“我觉得有可能,毕竟当初在麻埠,处座是兼任过情报处长的。” “我觉得不可能。”莫敌说:“如果谁提出问题,就由谁去负责解决问题,以后谁还敢再发现问题。接下来,吴副官还要必须操心参谋处的工作,我会去兼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一职,届时我会辞去四十八军参谋处主任一职,推荐吴副官接任。” 吴中玉眼前一亮,很快就低落了下去,他的军衔还是少校,想成为参谋处长还不够格,这一刻,他更希望莫敌留在参谋处,帮他顶两年。两年后,级别上去了,资格也具备了,莫敌再推荐,就能顺理成章的接过处长宝座。想到这里,吴中玉凑到莫敌耳边,说,这次是因为你的报告,情报处韦处长吃了挂落,才四处宣扬,说你的种种不是。你只要当作不知道就行,一会,杨参座那里,情报方面的事,可不能再提。 莫敌点点头,一个军部,居然这么多的弯弯绕,他才真正讨厌之极,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小山沟。记得当的在麻埠,军部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也许与当时的军长区寿年有关,也许与驻扎地的地形有关,深沟铺这个地方,四面是山,极不开阔,人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会不会出现坐井观天。 莫敌想不明白,向杨赞谟的办公室走去。此处,不是他的可驻之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 在深沟铺呆到九月一日,莫敌总算可以动身远赴桐城,作为打前站的人员,筹备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怎么时候把架子搭好,怎么时候粟廷勋司令走马上任。这段时间,莫敌在军部郁闷得不行,因为他被杨赞谟参谋长强硬派往情报处,协助完成四十八军辖区的三防工作实施方案。工作并不难,难的是与情报处一伙人的相处。本来清静无为的生活,被莫敌生生的增加上一些工作,情报处的人虽然脸上都是绝对完成任务,心里却不知道骂了莫敌多少回。四十八军情报处是莫敌离开麻埠后完善的机构之一,四十八军本无这么机构,这个机构是唐如儒为了安置莫敌特意要求组建。莫敌在麻埠期间,情报工作为四十八军参谋部提供了巨大的参考,莫敌走后,这个机构也就保留了下来。随着唐如儒调到第五战区,情报部门也落到了其它人手里,莫敌隔了一年回来,竟然一个也不认识。这个情报部门,在深沟铺就是一个摆设,工作人员都是一些关系户或者中转户,没有任何情报工作经验,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在深沟铺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敌特之流的存在。至于防渗透防策反防窃密三防工作,有些工作人员连基本条例都没有看过。在漫水河抓到日本特务,他们不以为有什么危机,反而认为是莫敌没事找事。在他们看来,四十八军光明正大,门户大开,泱泱大气,来去自由。敌特不来则已,一来自然会被我堂堂正气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去。 莫敌的到来,给他们带到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六查三问方案的确定,让情报部从此之后不再有以往的清静,除了部分人看到商机有点兴奋,认为之后可以以检查为名盘剥商人之外,绝大多部人一脸的情绪低落。因为有杨赞谟的督办,情报处不敢消极出位,总算把工作基本落实到位。 直到这时,莫敌才被放出深沟铺,莫敌发誓,从此之后,一样要向那么老吏员学习,绝不多管闲事,绝不越线汇报,只完全上级交办的任务,扫净门前雪,至于别人屋上的霜,不再过问。 八月过去了,这个月,世界形势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日本乘英、美忙于应付欧洲战争之机,积极谋求南进的计划已经明确化。为解除南进的后顾之忧,日本曾采取措施调整对苏邦交,于4月13日签定了《苏日中立条约》。苏德战争爆发后,日军大本营又首鼠两端,出现两种分歧极大的意见,一种是在7月2日的御前会议上提出,因为德国一路高歌猛进,刺激了日本在北方大陆分一杯羹的欲望,秘密进行对苏战争准备,一旦苏德战争的发展对日本有利,立即动手挥兵夹击,武力解决北方问题。为此,大本营考虑要从第11军至少抽调2个师团到中国东北,加强对苏战备。至于对中国境内的国统区,则按照《对华长期作战指导计划》中提出的那样,“不放松现在对中国的压力,在此期间应用一切办法,特别是利用国际形势的变化,力求解决中国事变。”“作战以维持治安及占据地区肃正为主要目的,不再进行大规模进攻作战。如果需要,可以进行短时间的、以切断为目的的奇袭作战,但以不扩大占领区和返回原驻地为原则。” 然而,这个方案,遭到了第二种意见的猛烈反击。代表者,以畑俊六为首,这位辞职的陆军大臣刚刚又一次披上了战袍,出任中国派遣军司令,接替西尾寿造,负责统一指挥中国的军事行动。畑俊六和新任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认为,彻底摧毁中国继续战斗的企图、解决中国问题才是日本的根本国策,这时候突然减少派遣军的兵力,将使重庆政府获得生机。 8月9日,大本营统一思想,决定放弃对苏行使武力,不仅不从中国派遣军抽调兵力。而且从关东军中抽调人手,力图迅速解决中国战事,以拔出腿来与美国争夺太平洋地区。为了解除第九战区对武汉地区日益严重的威胁,“摧毁敌(指国民政府)抗战意图,予第九战区敌军以沉重打击”。8月26日,长沙作战计划“加号作战”命令批准下达。 日军部队的频繁调动,给巢湖地区带来了短暂的安宁,一一六师团在庐江之战中缺失不小,不敢再轻举妄为,为了全力支持十一军进行正面作战,十三军在江浙皖地区全面收缩,力图辖区不要另起事端。四十八军的换防工作已经全面结束,除了在望江进行了一次军事冲突之外,其他地区一切正常,没有遭到日军的阻挠。特别是无为县,之前以为会大费周章的杨创奇松了一口气,能够如此的占领无为,实在是邀天之幸。 正是成立桐庐无警备司令部的时候, 从深沟铺到桐城,最近的路是走西河到河口,然后从东河逆流而上,取道磨子潭,进入大别山东部山区,过晓天老街,走河棚庐镇,穿出大别山,到达桐城。全长约两百公里。莫敌想了想,不如先到岳西天堂畈,在岳西找一辆汽车到桐城,省时省力。 孙诚的小卫队仍然配备给莫敌,卫队长孙诚肩上加了一颗星,中尉,放到战斗部队,起码是个副连长。走岳西这条线,孙诚是愿意的,一是路熟,二是一路有兵站,可以解决物资和住宿,三是想回老部队看看,毕竟是从野补团出来的人。 过了上土市,就是陡沙河,大路在这里分岔,一条过霍山,一条去岳西。去岳西的路在这里有一个小渡口,供行人过渡,至于牲畜,必须涉水。孙诚给莫敌弄了一匹马,马不能过渡。 在这里,莫敌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李柏成。 “知道你今天走,估计你会走这条路,专门在这里会你。”李柏成说。 “在深沟铺这些天,怎么都没有见到你,你小子藏这里来了。”莫敌笑得很开心,没有想到,临离开时,还能见上一面。 李柏成把莫敌一行人带到渡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营地,里面,肉香味正浓。 “我被改行了!”李柏成说。 “改行?”莫敌不解的问:“改成哪行?” “巴洋河一战,我的炮损失大半,回到深沟铺,竟然连一半的装备都没有。参谋部报了战损,上面答应补充,只是现在补充还没有到,炮兵闲着没事,被调出来守卡。”李柏成指了指渡口边检查行商的士兵。一个大大的检查字样,所有的行人和商队都必须接受检查,然后才放行。莫敌随便望了一眼,就看了一个士兵正在往口袋里装钱币,不用说,肯定是收受贿赂。李柏成也看到了,不好意思的说:“水至清则无鱼,老大你懂的。”莫敌摇摇头,说:“设立检查站,目的是为了威慑肖小,不至于在辖区内轻举妄动,没有想到,竟然成了扰民。管理管理,一管就死,不管就乱,还真是一门学问。你们节制点,别扰民太过,激起民愤。就算不出乱子,有人上告到军部,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柏成嘿嘿笑着,军部直属部队,平时很少有这种捞钱的机会,一旦有这种机会,不捞才怪,李柏成斜眼看了看莫敌,心道,这机会还是莫老大你给的! “查到什么违禁品吗?”莫敌问。 “有。”李柏成说:“有烟土,有*,有私盐,还有药品。” 凡设卡的,最喜欢的就是有这些违禁品来到,收缴了有奖,或者放了,收受高额的贿赂。如果全是守法的商人,那还搞个屁。莫敌看了看检查站的情况,知道凭这些人想查出日本特务那是做梦,日本特务绝对是守法商人,贷物也绝对不会违规。设立这些检查站,更大的作用是威慑。至于扰民,只要不过份,就让他去吧。 吃了李柏成准备的午餐,莫敌继续前行,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赶到包家,到了包家就进入岳西境内,才有兵站服务。李柏成在这地方守了快半个月的卡,成了地方蛇,来往的商队和脚夫,都很给他面子,给莫敌的卫队多租了五匹驮马,行走速度大大提升。 天黑时,总算赶到了包家,进到包家兵站,莫敌和卫队都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岳西并没有受到军部的影响,大搞检查站,兵站管理对各种检查已经进入常态。兵站的餐厅,提供的是简单的套餐,一份饭,两荤一素,没有酒,此外,还有加菜可供选择。在包家住宿的商人大多不在兵站的餐厅吃饭,而是自己带碗来,打包回自己的房间吃,在餐厅吃饭的,只有莫敌这二十来人。孙诚看了看加菜,有鸡有鱼,鱼叫包公鱼,论条卖,鸡叫曹操鸡,小碗装,此外还有粉蒸肉,锅巴汤等等。孙诚知道莫敌自从被毒气放翻之后,呼吸道受损,睡眠不好,如果喝上点酒,有了三分醉意,才能趁醉入眠,让兵站餐厅跑堂加了一份粉蒸肉,一份曹操鸡,斟上一小碗自带的小吊酒,陪莫敌独饮。 这个地方,比军部的食堂好!在军部食堂,那是绝对见不到酒的,除了接待,绝无酒味。莫敌不愿意去军部食堂吃饭,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军部食堂的烟味太重,或者是不让喝酒的原因,吃完饭的人,都会来一支饭后烟,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莫敌。莫敌在军部食堂只吃过一餐午饭,之后就再也不敢去,让卫兵打包到参谋部。几天下来,竟然得了个高傲的评价。 高傲与否,莫敌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军部这种机关大食堂,自己不感冒。知道他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去食堂的杨赞谟开玩笑说,三十岁就开始喝养生酒,不知道喝到多少岁是个头。莫敌每次都回答说:能喝,总比不能喝好!什么时候不能喝,双腿一伸,拉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一)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一) 第二天一早,兵站准备了早餐,不到七点,就让人叫醒了莫敌,吃完早餐,启程。初秋的天气,很适合户外活动,莫敌深吸了几口气,准备一天的征程。孙诚告诉莫敌,今天的路程不远,赶到来榜住夜,七十里。好在兵站准备了驮马队,还给莫敌准备了座骑,卫队的弟兄们能够空身行军,轻松不少。从包家到来榜,前半截在群山中穿行,到了青山后,路况才稍有改善。把莫敌们移交给青山兵站后,包家兵站任务完成。青山兵站准备了三挂马车,不仅装载了卫队所有的行李,还在第一挂马车上给莫敌安排了一个座位。莫敌感叹不已,看来,自己在弟兄们眼里,已经与废人无异。 “这条路选对了,如果走磨子潭晓天老街那条路,凭我的体力,只怕半个月到不了桐城。”莫敌说:“哪里比得上岳西,一路骑马,自在赶路。” 孙诚走在莫敌坐的大车边,他一只手搭在大车上,平时能够借大车一点力,有了坑坑洼洼,还能给大车助一把力。听着莫敌的感叹,孙诚笑着说:“大别山各县,认岳西的管理最好,党办李品和主任为些,在立煌弄回来不少奖状。” “李主任那是命好,有何得贵帮他。”莫敌说。 “说起何主任,倒是有个传言,我上次押运物资到岳西听说。”孙诚说:“李品和主任有意请何主任出任岳西县县长,以后,每年定量给野补团提供一定量的粮食的军饷,余数归县政府所有。” “哦!这个不新鲜。”莫敌说:“现在皖西各县基本上都采用这种方式筹粮筹饷,不足之处由省政府和二十一集团军补足。如果野补团也采用这种方式,不足之处由谁补足?” “我听说,未来的何县长大人已经承诺,一定会足额提供粮饷。”孙诚说:“如果野补团获得战利品,县政府保价回收。” 莫敌点点头,这样一来,到是能够解决野补团的收益问题,不过也刺激了野补团出战的功利性。有一利必有一弊,到底弊在何处,莫敌一时也看不透,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野补团的一员,有些事该放手时就放手。 下午四点半,莫敌和他的卫队到了来榜。在村口,一队人马迎了上来,一位肩挂中校军衔的军官,一脸笑意走在最前面。 “瘦猴!”莫敌惊讶的叫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见过老大。”新任野补团参谋长侯权笑嘻嘻的给莫敌来了个还算正规的军礼,伸手搀着莫敌,关切的问:“老大身体恢复得怎样?能走路吗?喘不喘?” 莫敌拍了拍瘦猴的手,说:“没有你说的这么险,路能走,不能走快,走快了走久了会有点气急。估计,以后再也不能冲锋杀敌了。” 侯权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只要能平常走路就行,至于冲锋,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老大你。” “怎么?看不起我?你的刺杀是谁教的?”莫敌故作生气道。 “是老大你教的,不过,到了上海之后,真的没有见过老大你拼刺刀,我们都认为,老大你已经忘记怎么拼刺刀了。”侯权笑着说。 莫敌点点头,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军事技术发展迅猛,斗智更胜斗力,这几十年,新式武器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你已经是一团参谋长,作战要多动脑筋,可不能一天到晚想着跟敌人拼刺刀。野补团前两任参谋长都是智斗的好手,我不希望第三任参谋长丢了前两任的脸。” 侯权认真的正立回答:“是!” 侯权没有在来榜安排莫敌过夜,而是把莫敌和他的卫队带到新扩宽的马路边,这里停着两辆日式三轴六轮汽车,把行李装上汽车,也让卫队的弟兄们坐上汽车。莫敌被请上了第一辆车的副驾驶,而第一辆车的驾驶员就是侯权。这个车是右舵,侯权打开车子左边的门,先进到驾驶位,莫敌再上到副驾。侯权告诉莫敌,这个车因为后轮有两个轴,尾部挂了个油箱之后,就没有地方挂备胎。但是车子没有备胎不行,这个车子不仅有一个,而且有两个,一个在驾驶楼楼顶,一个在右边车门。因为挂了备胎,右边的门不能打开,司机上下车只能走副驾驶门。 “什么时候弄了这两辆新车?”莫敌记得,上次离开岳西时,只有80脱兔,没有这种九四式三轴六轮卡车。记得在衡山游干班时,赵国龙偷了日本人一辆,后来给了云南的同学。这个车的车箱比80脱兔略小,但是载重不比脱兔80差,特别是走路况不好的路,这个车远在脱兔80之上。 “上次石重带着警卫营去望江配合138师警卫营打了一仗,收获不少,这两个车,就是望江的缴获品。因为有三轴,很多过去脱兔不能走的路可以走,天堂畈到来榜的路,脱兔走不了,这个车走得还算轻松。”侯权说。 “你什么时候回到岳西?”莫敌问。 “我八月底就回到了岳西。”侯权回答:“我也算提前毕业,本来要到八月底才毕业,我七月底就离开了桂林。” “能得毕业证吗?”莫敌急着问。他很担心,侯权会走自己的老路,因为没有等到毕业,结果没有拿到毕业证。 “拿到了。”侯权说:“现在的人都精了,没有毕业证,谁也不走。” “看来是我们那时候的人笨了!”莫敌笑道。国民革命军的晋升,文凭因素越来越大,没有中央军校的毕业证,混不进校级,没有陆军大学正则班的毕业证,上不上少将,不在陆军大学特别班里受过训,前途不会太大,不到将官班染点色,就很难承担重任。 侯权的车开得不错,在盘山小路上没有太多的顿挫,这段路是在古驿道的基础上拓宽,有些坡度不小,车子爬得有点吃力。侯权说:“此一时彼一时,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过我得了这个毕业证也没有大用,最多能够支持到上校,要再上一个台阶,必须去陆军大学混三年。老大,你已经到了上校台阶,一定要想办法去陆军大学走一趟。南京失守后,陆军大学先是在长沙,长沙大火后转到遵义,听说又从遵义搬到重庆,至于在重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莫敌点点头,自古华山一条路,想让自己的上校军衔再往上升一级,这条路不能不走,至于陆军大学在重庆的什么地方,到时就知道了。 从来榜到天堂畈,二十公里,汽车走了一个小时多一点。有些地方需要车上的人下来,让车子从临时架起的独木桥上过,才能再走。走些地方,因为打滑,还需要车上的人下来推上一把。不过无论如何,比走路要快,比马车也要快。到了观音寺之后,路况好了许多,车子也跑到了四十公里的高速,风从玻璃窗缝中吹进来,带来初秋的凉意。 路上,莫敌把野补团这一年来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侯权,重点强调的是,野补团一定要明确自己的定位,不要把自己当成主力部队,更不要打不顾成本的恶仗,时时刻刻要牢记一点,自己没有任何的补充,打光了就没有了,甚至没有打光也可以没有。138师的野补团就是先例,在三河作战中,138师野补团并没有受到太多损失,但是因为主力部队损失严重,只能拆散野补团进行补充。结果是138师野补团原团长颜俊隆被调到皖东担任保安团团长,副团长谢骙另调其他单位。这次176师野补团调归军部直属,虽然避免了138师野补团的下场,但是在全军范围内流动作战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之后练兵养兵要多从这些方面下功夫。侯权点点头,他回来了几天,工作还没有上手,只觉得团长罗卫团副欧阳锦对野补团目前没有一个正确的定位,还需要莫敌点拨点拨。 五点多一点,车子在天堂畈野补团团部停下,在侯权的陪同下,莫敌向团部大院里走去。 不仅是野补团的人齐刷刷等城里面,连岳西县党部和政府的主要头目也无一缺席,听到哨兵进来报告莫老大到了,一齐迎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在岳西呆的时间会比天纵你更短一些,没有想到弟兄你竟然比我还早离开这里,实大出我所料。”李品和打着哈哈。 “我这次中毒太深,伤了元气,只恐今后再难上阵征伐,只能缩在军部机关,看弟兄们建功立业了。”莫敌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罗卫上下打量了莫敌好一会,才说:“差不多三个月了,老大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之前听孙诚说起你的情况,我还不相信,这回看到你,只怕当时的险恶更甚我的估计。” “不用老大你再上阵征伐,只需要在军部,指挥我们冲锋陷阵就行了。”欧阳锦说:“反正我们也划归了军部直属,左右还是在老大你参谋部的麾下。” 莫敌摇摇头,说:“参谋处主任一职只是虚衔,接下来我会去桐城,担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想再来岳西,只怕不容易了!” 莫敌出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的命令,他们都是知道的,这是个目前尚且为零的单位,连个办公室都没有,工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莫敌失去了岳西,失去了野补团,失去了实职,去做这么一个虚有其名的参谋长,真不知道是升还是降。 莫敌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失意,大家坐下后,莫敌提出了一个在坐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之前他个人在野补团的收益,全部中止。与李品和等投资合办的商贸公司,股分一分为三,分别由罗卫、欧阳锦和侯权接手。莫敌的意见,大出各位意外,大家一致要求莫敌维持原状。莫敌固执己见,各人只能顺意。 只有何得贵一个人看出莫敌的意思,这一走,将与野补团再无一点瓜葛,将来再见,也只是朋友而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二)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二) 按照计划,今天去汤池畈,与老长官谭何易话别。既然调到军部,不再是176师下属,跟谭何易说声再见,很应该。莫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与谭何易就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深层探讨。桐庐无警备司令部,与176师的辖区完全重合,设置这样一个机构,到底是军部为了缓和粟廷勋的情绪临时设置,还是有什么长远规划。作为警备司令部的主要人员,必须与176师达成谅解,否则就是解不完的纠缠,避不开的麻烦。 有九四式五十铃三轴六轮卡车代步,去往汤池畈的时间仅需要半个小时,还包括一次过渡。这是莫敌最快的一次,有机械化代步工具,大不相同,莫敌从来不拒绝任何现代工具,包括武器和用品。 汤池畈留给莫敌最深刻印象的有两个,一个是牌坊村的贞洁牌坊,还有一个就是汤池畈的锅巴汤。岳西全县都有锅巴汤,这种适口的美食,闻之香喷喷,食之脆咯咯,男女老少皆宜。但是汤池畈的锅巴让他难忘,因为他更喜欢汤池畈的腌咸菜,吃锅粑汤时,如果配上一份腌咸菜,美味配佳肴,色香味则更上一乘。腌咸菜是岳西农村最拿手的,到处都有,莫敌个人认为以汤池畈的做得最好,黄灿灿的豇豆、泡菜,红艳艳的辣椒、羊胡姜,白亮亮的葱头蒜瓣,脆蹦蹦的萝卜、地藕,令人见了口水直咽。 今天,他拒绝了野补团团部食堂的早餐,赶到汤池畈吃早餐,在他心目中,这份适口的早餐,他想再吃到的机会,不会太多。 莫敌才起程,早就报话机把消息传了过去。天堂畈到汤池的距离不过六公里,在日产九四式五号送信機10公里使用范围之内,自从给176师师部配上了报话机,双方的通话就变得十分轻易。 谭何易让覃基石去找一家名气最大的锅巴店,自己在村口迎接莫敌的到来。 莫敌在车上远远看到谭何易,让司机停下车,下车后,走向谭何易。 “有劳师座大人远迎,莫敌愧不敢当。”莫敌说。 “迎接军部大员,谭某岂敢怠慢。”谭何易说完,大笑出声。 莫敌也随之大笑,军部大员,这个称谓实属恶搞。 “上个月,李本一迁到店前,来汤池畈见我,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谭何易说:“我说,天纵在176师多年,从未遇到如此险恶之境,才与138师合作不到两个月,就弄成这个样子,实属可恶。如果不是知道*长与天纵情同兄弟,简直怀疑是否有不告人的动机。李本一面红耳赤,不敢作声。”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自己这次遭难,可谓劫后余生,不过要怪罪李本一,却也没有道理。李本一甘于被谭何易调侃而不作争辨,不是没有理由,而是因为借驻176师的店前为师指挥部,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幸好军部及时洞察,把野补团调到军部直属,岳西也成了师部属地,那138师驻店前,与176师一样,都是借住军部属地,也就不存在谁的屋檐谁要低头的问题。 汽车开到师指挥部,莫敌和谭何易走到锅巴店前,覃基石已经把早餐打点齐备,一盆锅巴,一碟配料,几样佐餐的腌咸菜,望之而涎下。至于汤水,还在灶上冒着热气。什么时候开吃,店家先把配料倒入锅巴盆,再将热腾腾的汤水倒入,嘶拉拉的爆炸声,未食其味,便觉先声夺人。 “此物可以说是为我定制。”莫敌说:“锅巴香脆,我不能吃,稍有不慎,就会当场引发咳嗽,就算吃得顺利,因为燥热,食后上火,也会引起不适。我离开立煌时,帮我诊脉的吴中医一再告诫,不可贪食。然而,有了米汤,就大不一样,锅巴在汤里一泡,香味仍在,可燥热已失,多食无妨。我卫队的厨师,为我专门研究出不少煮食,锅巴汤就是其中一味。” “我爱吃锅巴汤,却不能接受佐餐的腌咸菜,特别是这个红得吓人的腌辣椒,望一眼浑身冒汗,吃一口,要打半天的呃。”谭何易是郁林人,不喜辛辣。 莫敌挟了一颗腌辣椒,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很小心的咀嚼,直到嘴里不留一点残渣,才把口水咽下去,他爱吃辣椒,却不敢放开了吃,怕因为辣椒的刺激引起身体的不适。“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放开来大吃一顿,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难受之极。” 谭何易大笑。 覃基石一直很关切的望着莫敌,之前莫敌坐下时,他伸手扶了一下,莫敌没有让他扶,而是双手抱着他手,紧握了一下,多少关心,多少挂念,都在这一握中。 三人坐下,覃基石把莫敌碗里的锅巴压碎,然后配上调料,从滚烫的米汤中舀起一勺,冲进碗里。莫敌知道,覃基石是怕自己碗里的锅巴太大块,一时吞咽不及,引起咳嗽。接过锅巴汤,莫敌这才有了与覃基石说话的机会,问他工作如何?覃基石摇摇头,说,情况不是太好。莫敌问为什么。覃基石说,野补团归军部直属后,岳西一地也成了军部直属,176师师部从主人成了客居,之前向岳西征用的物资,都需要用钱采购,师部费用有限,自然要压缩开支。 莫敌笑道,看来还是何得贵有远见,打造了这样一块地盘,吃喝无忧。覃基石摇摇头说,如果何得贵一旦成为岳西县县长,只怕野补团的日子还不如176师和138师两个师部,因为没有一点拨款,靠缴获,不能完全填补缺口。更何况西六县经梅城一役,基本平定,巢湖西南,因庐江一战也不可能再起战端,无战则无收,野补团缴获堪忧。莫敌也知道,何得贵成为岳西县县长,意味着十九个兵站全部被岳西县政府收编,收益也尽属岳西县。此举的最大收益者,自然是岳西县政府,绝对不是野补团。但是莫敌不会出言阻止何得贵的高就,成为县长与一团后勤主任的差别还是相当大的。 想到这里,莫敌问道:“基石兄可有兴趣也出任一县之长?我可以让何得贵把他的兵站人员分出一部分,让你带到任所,完全照搬岳西经验,把一县收益尽收囊中。” “那自然好,只是很难找到岳西这种县,兵站制度能大行其道。”覃基石说。 “有的。”莫敌说。 “哪里?”覃基石问。 “远在天边,近在左邻。”莫敌回答。 “霍山!”谭何易与覃基石同声道。 莫敌点点头,霍山,138师离开后,成了四十八军军部的驻地,军部上面拨付的费用足够,对地方要求不大,收入都归了县政府。岳西县党部主任原本计划把霍山县县长弄走,把岳西的江县长调往霍山,这样一来,岳西霍山两县都与他建立了关系,既然如此,不如让李品和把并不太善于经营的江县长直接调往立煌,在省政府里安排一个职务,把霍山留给有经营能力的覃基石。莫敌在漫水河兵站住了一晚,知道霍山的兵站与岳西的差距。只要把霍山的兵站建设达到岳西的水平,所得的收益起码是岳西的五倍。就凭对李品和的了解,他眼红这笔收益已经不是一天,只是苦于没有人去做。如果覃基石愿意去占领,他又何乐而不为。 覃基石知道这事必须抓紧,站起身来,对谭何易和莫敌说:“我不陪你们了,马上去天堂畈,找何得贵,这个事不能等。” 谭何易和莫敌相视一笑,这种机会,得之不易,确实不能放过。 吃完锅巴汤,两人用牙签剔着牙,在锅巴店停下喝茶。蒋春阳去了无为,李宣去了庐江,不在天堂畈,师部很是清静,与其回师部拍苍蝇,不如在店里看风景。莫敌问谭何易,对于军部设这个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有何见教,特别是如何看待警备司令部和176师的双重管理,会不会产生矛盾。桐庐无三地,养活三个团没有问题,再多养活一个警备司令部,会不会增加当地政府的压力。 谭何易笑着摇摇头,问莫敌,你认为警备司令部是个什么机构,需要有多大的作战力量,主要职能是什么?莫敌不太清楚,摇摇头。谭何易告诉莫敌,所谓的警备司令部,有三大职能,(一)掌握警备工作情况,制定驻军警备执勤任务,组织实施临时警卫勤务。(二)组织协调驻军参加集会和协助地方维护社会治安,管理警备分队和收容所,帮助过往军人解决困难。(三)做好兵源的掌握和准备工作,随时征兵,补充作战部队。这种职能的部门,与作战部队不会存在双重管理?谭何易告诉莫敌,粟廷勋升副军长,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在诠叙厅留档。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规定,作为部队主官,必须是诠叙军官。粟廷勋这个警备司令,也是一个过渡,他的下一个职务,应该与莫德宏一样,回广西当任一区警备司令,时间最多一年。二十一集团军,像他这样的老长官还有几个,程树芬、漆道征、莫树杰。相对而言,莫树杰年轻一些,估计顶的时间也会略长一些,但是,终究还是会走同样的路。莫敌想想也对,王赞斌,桂乐师管区司令。莫德宏,浔梧师管区司令。凌压西,邕龙师管区司令。这些老长官,似乎都走的是同一条路。周祖晃和韦云淞,如果不是早早调回广西,估计也逃不掉这条路。 “按照且观(谭何易号且观)兄所言,这个警备司令部并无太多实职,以务虚为主。”莫敌问。 “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谁又讲得清楚。”谭何易说:“就比如面前这锅巴汤和腌咸菜,到底是喜欢锅巴多一些还是喜欢腌菜多一些,估计谁也说不清楚,如果饿了,自然会偏重锅巴汤,如果上一壶老酒,只怕腌菜更受欢迎。” 莫敌点点头,果然如此。 喝了一口大碗茶,冲淡了腌咸菜的重口味,带来淡淡的清香。岳西的茶与立煌的茶略有不同,立煌的茶,讲究天然与环境,自然之茶,天然之味,“茶”字拆分,则为人在草木间,代表着人与自然的共处。天柱山上的禅茶讲求“禅茶一味”,“禅”是心悟,“茶”是自然,“一味”就是心与茶、心与心的相通。 汤池之行不虚,很有所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三)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三) 一辆九四式六轮卡车,把莫敌送出了天堂畈,这辆卡车是野补团给莫敌最后的一件赠品,只是走出岳西之后,汽油就要由莫敌自己解决了。何得贵说得好,送老大一个媳妇,可不包生孩子。覃基石说,凭老大的本事,弄点汽油,分分钟没有问题。岳西县党部主任李品和果然是个人才,热情接待了覃基石,灵机一动改了主意,把何得贵撵到霍山当县长,留覃基石在岳西,这样一来,霍山和岳西两县的经济都能控制在李主任手中,至于江县长,送到立煌,就任民政厅稽查处处长。 赠送一辆九四式六轮卡车给莫敌,是何得贵最后一次行使职权,他对莫敌的感恩是发自内心的,莫敌把他从宜山带出来,几年下来,从一个不怎么会打仗的连长,成长为一县之长,绝对是祖坟冒烟的事。只要在霍山再混几年县长,想办法调回广西,那可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莫敌接受了这辆六轮卡车,带走了自己在岳西的私人物品,告别了岳西的各位弟兄。此去不知归期,再见只看缘份,心中虽然有几份不舍,然而革命生涯常分手,分手只当再相逢。 中午,抵达潜山,本想悄悄的经过,不惊动守军,不曾想驻守潜山的138师414团团长韦介伯早已在路卡等候。 “莫处长大驾光临潜山,必须让兄弟尽一份地主之谊。”韦介伯拉着莫敌的手,热情洋溢的说。这家伙,在这次换防中,捡了一手好卦,驻地潜山,这些天来,潜山的繁荣,丰富的税收,常让他半夜笑醒。这几年,梅城在176师的经营下,已经成了西六县的经济中心,北通岳西,南接石牌,西联太湖,东临安庆,所谓四方通衢之地。 “呵呵,少不了要打扰韦兄。”莫敌淡淡一笑,与韦介伯并肩入城。 “中餐简单一些,吃了之后,兄弟送莫处长去客栈休息,晚上,李师座要赶到梅城,与莫处长把酒相谈,此时正在路上。”韦介伯透了底,来迎接莫敌,并不是他的初心,而是任务。李本一要见莫敌,才让他中途截迎。 李本一从店前过来,距离虽然与从天堂畈过来的莫敌相差不多,但是莫敌坐车,李本一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差不多五点,李本一才渡过了潜水,出现在梅城。 与李本一一起到达的,有138师参谋长龚庆元,驻守太湖的413团团长刘青龙,还有从望江长岭赶过来的石重和梁宜生。 晚餐,韦介伯安排得很不错,梅城最好的梅潜大酒店。一进大门,莫敌就笑了,这个老板有意思,梅是梅地在,潜是潜山,可连在一起,就是没钱的意思。李本一也笑了,指着莫敌,说:“天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 “在立煌一呆数月,经历了一次生死,或者是看淡了,许多过去认为凝重的东西,也变得轻松快乐。”莫敌说:“野补团,是四十八军最强大的团一级单位,这是谁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我失去了团长一职,能愉快的接受这个子虚乌有的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一职,如果不是经历了这次生死,肯定心有不甘。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我越来越能理解了。” 李本一笑着说:“我从138师一旅之长转任罗田县县长一职时,也曾有过不满的情绪,之后在明光转了一圈,又回到138师,好比一颗镙丝钉,转了一圈回到原位,才发现,镙丝钉更进入了一分。在明光,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曲线救国,我这也算是曲线升职吧。天纵你此去桐城,未必不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莫敌点点头,李本一这是安慰自己,作为老大哥,还是很心痛自己的。 梅潜大酒店,是一栋两层的大楼,莫敌们的位置,却不在大楼上,穿过大楼后的天井,有一个不错的后花园,宴席,就摆在花园池塘边的亭子里。亭子里,明晃晃的电灯,亭子外,用纱布围了一圈,目的是为了把蚊子和蛾子挡在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亭子里很是清凉,在这里用餐,无论是环境还是温度,都是上佳的选择。 本来,龚庆元石重和刘青龙梁宜生一伙人对莫敌的改任是不太满意的,听了莫敌和李本一的对话,这种不满意渐渐消失。龚庆元知道,上升的轨迹不可能一直往上,偶尔出现曲线,也是正常的。莫敌接下来,要冲击少将的高位,不可以没有一点蓄力。 放开了心思,酒宴也变得有趣得多,刘青龙先是把韦介伯开涮,认为韦介伯的梅城条件太好,在这次换防中捡了大便宜。韦介伯也不自弱,认为这次换防,138师最爽的要数太湖的413团。东有潜山414团,西有宿松412团,南部虽然是望江,可有石重和梁宜生像钉子一样扎在长岭,把华阳的日伪军挡在望在南面的小小区域,可谓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只要两年太平无事,给太湖发展经济的时间和机会,很快,太湖必定成为西六县最富足的地区。 听了韦介伯的话,莫敌盘算了一下,还真如韦介伯所说,刘青龙的太湖,优势更在潜山之上。不过是否能保持优势,取决于长岭的石重和梁宜生,如果石重梁宜生两位对望江华阳的日伪军骚扰过甚,有可能引起华阳日伪军的反扑,石重梁宜生两个警卫营都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游击队伍,如果敌军势开,他们肯定会避开,那么太湖就会首当其冲,承受华阳日伪军的攻势。因此,石重和梁宜生对华阳的骚扰要有所节制,既要通过对华阳日伪军的骚扰获得给养,达到养兵和壮大自己的目的,同时又要控制力度,不让对方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当莫敌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韦介伯和刘青龙都不再说话,这种艺术型作战,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只有莫敌才有这种预见。李本一满脸的笑容,只要石重和梁宜生按照莫敌的要求去做,自己就能在这片大别山南麓休养一段时间。作为师长,自己立足未稳,作为138师,也是新来乍到,都需要一段安定的时间。 “天纵,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师部指挥部所在地。”李本一说:“店前,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一些。山多,利于防空,有水,能够通航,虽然只是小小的平底木船,那也比人担肩扛强了太多。我今天,坐船从店前直到晋熙,好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满意就好!”莫敌说。 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只有龚庆元说了一句实话,让莫敌去桐城,趁着没什么实事,抓紧时间把老婆给娶了,桐城文化古城,女子也自有一番风雅。 韦介伯见大家的聊性已过,让人找了一个戏班子在亭子外唱起了本地的戏曲,聊以助兴。 只听得锣钹鼓铩一阵喧嚣,胡琴咿咿呀呀拉出一段前奏,男角一副二丑模样,边唱边走上来,嘴里唱道:“小子本姓金,小毛是我名,天天要看笋,防猪进笋林。”紧接着,又上了一个女角,村姑打扮,穿着到也标致,唱道:“小女子本姓陶,天天打猪草。昨天起晚了,今天我要赶早。篮子拿手中,带关两扇门。不往别处走,单往猪草林。急忙走急忙行,来到猪草林。用目来观看,喈!猪草就爱坏人。篮子来放下,铲子手中拿。袖子来卷起,我忙把猪草拔。拔草不小心,碰断笋两根。有人来看见,当我是偷他的笋,真正急死人。” 女角唱腔不错,清亮娇嗔,别有一番风味。莫敌向来对这些地方俚剧没有太多兴趣,这一回也许是放下了心中一些执念,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叫皖腔。”韦介伯介绍说:“也叫怀腔,是皖河流域怀宁一带的地方戏,也有人称为黄梅调,说是从湖北黄梅一带流传过来,也有人说是黄梅成熟时,农村传唱的一种地方戏。” 李本一笑着说:“介伯涉猎甚广,连这些地方小曲也有研究,果然博学多才。” 韦介伯说:“我听过不少的地方戏曲,广西的采调,湖南的花鼓,都不如潜山的黄梅调,唱腔淳朴流畅,明快抒情,质朴细致,真实活泼,可称得上首屈一指。” 莫敌点点头,认为韦介伯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夸张。这时,外面的唱腔已进入*,只听竹板一打,二胡声起,歌声又变,竟然形似宜山山歌中的盘歌。先是女角唱:“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么杆子么叶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籽?磨的什么粉?做的什么粑?此花叫做什么花?”男角唱答道:“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红杆子绿叶开的是白花。结的是黑子,磨的是*,做的是黑粑,此花叫做荞麦花。” 梁宜生是宜山人,有听对山歌的经验,笑着说:“这个呀得呀得喂呀得好听,曲里拐弯,把山歌扯高了三分。”石重是宜山南边山里人,他们那里也有对山歌的风俗,说:“这个不是山歌,山歌不打草稿,这个是有人写好,编排过的,肯定好听一些。” 莫敌的老家也有唱山歌的,却没有对歌的风俗,只是觉得这个黄梅调好听,顺耳,手里打着节拍,一直听下去。 对歌进入白热化,男女对唱越发激烈: “八十岁的公公喜爱什么花?八十岁的公公喜爱万字花。 八十岁的婆婆喜爱什么花?八十岁的婆婆喜爱纺棉花。 年青的小伙子喜爱什么花?年青的小伙子喜爱并蒂花。 十八岁的大姐喜爱什么花?十八岁的大姐喜爱有钱花。 面朝东什么花?面朝东是葵花。 头朝下什么花?头朝下茄子花。 节节高什么花?节节高芝麻花。 一口钟什么花?一口钟石榴花。 郎对花姐对花,不觉到了我的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四)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四) 次日一早,94式六轮卡车离开梅城,前往桐城。车上多了不少东西,是李本一等人送给莫敌的礼物,莫敌此去桐城,筹建桐庐无警备司令部,警备司令部,向来与正规军不是同一个系统,李本一在明光,尚且还有一个游击纵队司令的名头,因此才能返回正规军。莫敌此去,能否再返正规军,不好说。以莫敌之才,今后委屈在警备军中,浪费了。 在余井皖河渡口,汽车等了好一会,才顺利过渡,之后去源潭,棋盘,便走出了国军的辖区。再有不过十里,就是马庙,是个三不管地区,属于高河埠守备团的势力范围。 莫敌远道而来,早有人通知了高河埠守备团团长刘进,刘进一大早,就迎到了马庙,带着三个营长,在高河埠买了三十斤上好的猪肉,还放翻了一腔羊。莫敌到达马庙时,正好是羊肉出味的时候。 走出棋盘不远,在乐胜桥,看到前面有人查车,把孙诚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靠近一看,是孙权带着人在耀武扬威,孙诚顿时乐了,把车停下,伸头出去叫了一声:“权哥,这是唱的哪一曲?” 孙权看了一眼开车的孙诚,再一看坐在孙诚旁边的莫敌,先打了个立正,搞了个报告:“高河埠守备团二营营长孙权见过莫长官。” “孙兄弟升为营长,我还没有当面祝贺,这回,必须补上。”莫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伸手给孙权,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专门来堵我的吧?” 孙权双手捧起莫敌的手,身子微躬,说:“可不是堵,我们团座说,莫长官远道而来,我们必须远迎三十里,不然,就是失礼。” 莫敌笑着说:“谢谢盛情,这已经迎到,孙营长是不是应该完成任务走人。” “当然。”孙权命令自己带来的人,撤退。孙权带的人不多,二十来个,也开了一辆汽车,是日产80老脱兔。一马当先,开在头前。 孙权没有去坐老脱兔,而是请莫敌上车后,站在莫敌车门外的踏板上,跟莫敌一边聊天一边走。车门外的踏板也不难站,踏板面积不小,后面就是车箱,身子可以靠在车箱上,左手还可以抓着前面的后视镜,右手从车门窗伸进去,挎着车门,很是稳固。脑袋有一半伸进驾驶室,不耽误聊天。听人说,有些狗腿特别习惯站这个位置,车一开,风吹起府绸料子的对襟大衫,露出里面带红穗子的驳壳枪,派头极了。 “升了营长,军饷涨了吧?”莫敌笑着问。 “肩上多了一杠,少了两颗星,钱多钱少不知道。”孙权说。 “为什么?”莫敌不解的问。 “这段时间,安庆闹军饷,我们只能发生活费,不发军饷。”孙权说:“我单身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没什么,拉家带口的靠着军饷吃饭的可遭了罪。”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草吃,这怎么行?”莫敌说:“安庆不至于搞到连你们的军饷也发不起了吧。” “我听说,不是发不起,是不想发。”孙权说:“安庆警备司令部下面有两个守备团,一个是总铺的刘迈守备团,一个就是我们们高河埠的刘进守备团,听安庆刘作欣师长说,今后,军饷只发给主力部队,守备团自筹粮饷,自给自足。” “呵呵,刘作欣挺会打算盘,这是向国军学习,让你们成为野补团呢!”莫敌说:“只是高河埠太小,养一个团有点困难。怀宁一地,富在石牌,石牌可是郝文波的地盘,赵晋在那时吃香的喝辣的,不会让高河埠的守备团吃到一点残渣。” “就是。”孙权说:“所以,我们这几个月开始在通往梅城、桐城和安庆的几条公路上设卡,收过路费,还弄了一只水警队,收船税。前天,我还因为收过路费跟人打了一架,那个车队从合肥去安庆,先在桐城过来的路口收了一回,又要在出安庆的路口再收一回,不干了,想耍无赖,正好我在,差点没把那小子给枪崩了。高河埠有水路有旱路,只要黑了心收,收益还不错,官桥驿总铺那边就差得多,没有军饷,每天都有人跑路,听说,刘迈的一个团,还剩下不到三百人。我们团本来人不够,从总铺跑了一小半过来,我们现在是满编。” 莫敌大笑,二十一集团军真正能够做到自筹粮饷的也只是自己一个野补团而已,其他单位,基本上名存实亡。刘作欣想学习李品仙,只怕不容易。 一边闲聊,五里路程转眼就到,前面的脱兔在马庙村口停了下来,他们要担任警戒任务。孙权则带着九四式六轮继续开进村里,绕到汪家祠堂门口停了下来。 早有人禀报,刘进带着一营长张宁,三营长章德福迎了出来。 莫敌一下车,双手作揖笑道:“刘兄营升高河埠守备团团长,莫某未能及时恭贺,还望恕罪。” 升级还是很有作用的,即使升的是和平建国军的职,团长与营长的差别虽然说一有一级,但是却是一道鸿沟。如果说之前刘进在莫敌面前还必须低上一头,那么,成为高河埠守备团团长之后,差距就明显缩短了不少。从肩头上看,莫敌是二毛三的上校,刘进是二毛二的中校,但是,大家都进入了团长这个阶级,在感觉上基本对等。如果说之前莫敌还把刘进当属下看待,那么今天,已经把刘进看成了与自己一个台阶的同僚。即使开玩笑,也是对等的,称呼也变成了兄弟。 刘进大笑,说:“营长也好,团座也罢,我只在高河埠而已,人多了不少,枪也多了不少,只是钱少得太多,囊中羞涩,入不敷出。这几个月,一直想找莫兄聊聊,想学学莫兄是如何经营野补团的,也好弄回点粮草,养活手下这一千多号人。” 莫敌摇摇头说:“养兵要学赤军,人家不发一分钱饷,人还越打越多,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拼死。” “学不了!”刘进说:“赤军属义和拳的,念着口号往前冲,刀枪不入,以死为荣。我且学学野补团就好。” 羊肉的香味,早已经传出祠堂外来。 一张八仙桌,坐了五个人,刘进带着他的三个营长,外加莫敌。刘进前来迎接莫敌,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因此才选择了距离高河埠不近的马庙来给莫敌接风。 “你家叔叔可好?”莫敌问章德福。 “很好,能吃能喝,还娶了一个填房。”章德福一脸坏笑说:“之前虽然瘸,起码能走,现在一早起来,脚都是软的。” “那是你家小婶厉害,坐地能吸土,章老爷子给吸了阳气。”张宁笑嘻嘻的说:“章老爷子自从娶了这个小妾,每天睡早起晚,成了高河埠的故事。” “如今厚德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说日进斗金,起码半斗有余。”孙权说:“有道是饱暖思淫欲,章老爷子弄个填房无可厚非。我要是有他那么多的钱,也娶他三五个,一个星期不睡重样的。” “你拉倒吧,就你那小身膀,一个星期不睡重样,只怕不到两个月,你就完蛋了。色乃刮骨尖刀,你的骨头能刮多久。”章德福说:“七月半我回去过节,还跟我叔说,让他节制,别弄得明年七月半,烧祭的衣包又多了他的一个。” 几人大笑。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惜莫敌下午还要赶路,只能点到为止,不能放开了喝。不过刘进却不想委屈了自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看得出,刘进是有心事,莫敌随便撩了几句,刘进便把心事说了出来:“莫兄,不怕跟你说,安庆的形势不好。李贵仕庐江铩羽而归,加上日军又抽了一部前往南昌,不仅兵力吃紧,连财力也十分吃紧。南京日军总部,为了赢得这次在长沙进行的会战,可谓倾尽长江沿河之力,如果长沙会战能够取胜还好,如果不能战胜,只怕安庆的日子更加难过。” 莫敌在梅城获悉,昨天,1941年9月7日,长沙大云山发生激烈枪战。大云山位于新墙河以北数公里处,海拔960米,是第九战区的重要前进阵地之一。驻扎大云山的是欧震第4军柏章辉第102师第306团,306团团长是莫敌在游干班的老同学梁采林。梁团长其人,极具生意头脑,宁死也要赚便宜,自从他换防到大云山后,每天派出一个连,向日军后方袭击,破坏其交通设施,主要为了获得日军的战略物资,据说,他抢到的物资,运到湘南湘西一带出售,很是赚了一笔。 日军第11军为准备实施“加号作战”,掩护其主力向新墙河以北集中并隐蔽展开、占领较大的渡河地带,命令原在岳阳地区担任守备的第6师团对大云山进行扫荡,解除这一侧后威胁。9月7日晨,第6师团第23、第45联队在航空兵支援下从忠坊向大云山北侧雁岭、詹家桥展开进攻,遭守军阻击后向东南侧迂回;其第13联队向大云山西侧进攻,与守军第102师发生激战。 欧震将军发现鄂南咸宁地区日军第40师团向湘北调动,判断是与第6师团换防,日军向大云山的进攻,是换防前的例行攻势。于是命令张德能第59师增援柏辉章102师,力图拖住第6师团,同时上报第九战区司令部。战区司令薛岳长官派出杨森二十七集团军协同作战,杨汉域第20军从通城向西侧击日军,乘日军换防时给以打击。 刘进告诉莫敌,长沙会战,绝非表现看来这么简单,大龙山之战,只不过是开始,因为从安徽、江苏一带抽走了不止两万日军,协防江西,目的就是能够让驻守江西的十三师团和三十三师团抽出南昌的早渊支队、安义的荒木支队、瑞昌的平野支队和江藤支队前往湘北助阵。从八月份,日军开始谋划这次作战,决非大龙山局部冲突这么简单,接下来,日军肯定是要突破新墙河,杀向长沙。 为了支援长沙会战,运走了安庆的最后一颗粮食,拿走了最后一分钱,如今的安庆,可谓空城一座,如果四十八军有兴趣,可以随时拿下。 莫敌笑着说:“拿下来干什么?从立煌调粮食去养安庆么?” 刘进大笑,这种事,也许有人干,但是绝不是莫敌。 莫敌告诉刘进,他会跟四十八军军部提议,把刘进的高河埠守备团归口到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旗下,让刘进具备极大的自主权,这个地方,四十八军不会进入,大家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只要把公路和高河的车船税收上,不愁养不活一个团。刘进大喜,他知道,在安庆,是四十八军的天下,和平建国军和日军怎么玩也玩不过苏祖馨,特别是第七军东迁,又补进一个173师后,大别山东麓国军的力量大增,主动权已经全部掌握在国军手里。四五月份,庐江两次大战,都以日伪军的失败而告终,可以预见,接下来如果日伪军一方再要主动约战,结果还是如出一辙。 告别了刘进,小六轮继续北进,在孙权的人带领人,免去了两次收费,省了不少,在出口,莫敌拿了一些礼品给守卡的弟兄,算是安慰,问了问,一辆卡车收费多少,守卡的弟兄说也没谱,高兴起来少收点,恼火起来就多收,反正有枪就是草头王,有本事下一回别从这过。莫敌摇头不已,下午五点半,车子到了桐城。 驻所桐城的176师528团团长周孟雄陪着桐城县县长魏际青在城外迎接,见到莫敌,魏县长一脸的不爽,明显的不配合,第一句话就把莫敌给问哑了,魏县长问:莫长官此番来到桐城,建立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带了多少钱来?桐城一县,供养了一个528团,已是捉襟见肘,只怕不能给贵部太多的支助。 莫敌知道,莫名其妙增加一个机构,一个明显多余重复的机构,还把养活这个机构的责任交给下面的县里,也难怪魏县长心中有气。嘿嘿一笑,也不回答,跟着周团长和魏县长走向给自己找的院子。先把吃住安顿下来,别的问题,再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五)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五) 这个地方我来过!莫敌笑着问周孟雄,不是带我去住的地方吗?周兄怎么把我带你的老巢里来了!这个地方,位于桐城八卦城的西南休门,这个门不吉利,所以从建城开始就一直没有开门,而是弄成一个城门的样子而已。紧贴城门里的是桐城的护军营房,兵为凶器,安置在休门比较合适。桐城城墙拆除后,这个老护军营房才显露出来,成了桐城的驻军所在地,当年刘镇华任安徽省主席,刘茂恩的十五军某部就驻扎在这里。抗战暴发后,四十八军移驻安庆,最先在桐城屯兵的是覃振元,团部就安置在这里。周孟雄接手528团团长后,把部队一分为三,这里只留了团部和李德华营,另外两个营,庞次南营在吕亭,龙应云营在新渡。上次莫敌在桐城逗留了一个来月,这个地方来过不少。 “嘿嘿,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不再是我的老巢,是莫兄弟你的据点。”周孟雄笑着说:“接到军部通知,我第一时间把这里腾出来,用作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我528团带一营迁往孔城。” “鹊巢鸠占,这怎么好意思。”莫敌知道这个地方够宽畅,够方便,是用作警备司令部的好地方,不过平白占了528团的团部,有点汗颜。 “有什么办法?”周孟雄摇摇头。 “官大一级压死人。”一边的县长魏际青不无嘲弄的说:“一份电报一句话,由我们安排桐庐无警备司令部相关事宜,莫处长你是明眼人,你说说,整个桐城,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哪里合适做警备司令部,我倒是愿意把县衙门让出来,可也不够大是不?” 听出了魏际青的不舒服,周孟雄打着圆场说:“我也想搬出去。没有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在桐城这一亩三分地,军是我,政是老魏,大家互相配合,互相协作,有酒大家喝,有财大家发。有了这个警备司令部之后,这个平衡可就打破了。不怕说句不好听的,将来桐城八卦城里有了一员中将军,我小小上校,同处一座城里,晨昏定省可少不了,就算不累也麻烦,不如搬出去,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干净。” “你干净了,我可就麻烦了!”魏县长说:“大凡县里的警备司令部,级别不高,司令大多是中校,最多也是上校,在县长面前,不说低半格,起码平地平坐。比如莫仲庆中校,调到定远任警备司令部司令兼任民团团长,这就比较合适。桐城这下好了,直接来一个地区级的警备司令部,坐阵的还是位中将,还让不让人活。” 莫敌大笑,的确如此。问周孟雄,莫仲庆调走后,调谁过来任团副,周孟雄告诉莫敌,是138师之前的野补团团长颜俊隆,现在孔城团部,你认识他吗?莫敌点点头,说都是野补团团长,认识的。周孟城摇着头说,打而优则仕,颜团副出任团副一职,是有下降之嫌的,同是野补团团长,一个升为军参谋处长,一个降为团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莫敌摇摇头,说,参谋处长是虚职,明升暗降,从野补团调到主力团,即使是团副,也算明降实升。周孟雄哈哈大笑,说让莫敌过几天去孔城,把这话再说一遍给颜俊隆听,看看颜俊隆会不会吐血。 护军营房平来就不小,加上这些年覃振元和周孟雄不段完善,不用作任何改造,就是标准的警备司令部。莫敌让孙诚带人去做了一块招牌,挂在护军营大门口,警备司令部就算正式成立,至于开展工作,那得等到司令粟廷勋大人驾到才行。至于粟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移驾桐城,莫敌不知道。 二十人的小卫队,莫敌留了十个人在警备司令部里,诺大的军营里空空荡荡,几若无人,军营中的几棵大红豆杉,巨大的冠盖下,悄然静肃,显出一副与军营不相符的宁静。孙诚带着另外几人,开始利用自己的六轮卡车创收,他们的优势是西六县的人脉,枞阳的刘仁开,高河埠的刘进,庐江的覃振元,潜江的韦介伯,谁都不会对自己这辆九四式六轮卡车说个不字,于是,迅速成为孟侠镇排名第一的押镖车队。很快,以孙诚的六*卡为龙头的车队,就成了西六县的交通安全标志。方向盘一转,黄金万两,日子过得充实而畅快。 留在警备司令部的人,主角是机要员,每天接收来自各地的电报,汇集成资料交给莫敌,莫敌兴趣来了,就看一看,没有兴趣就扔在一边。每天在营房里散步,倒也休闲。军营的西角,有几块石碑,记载着当年太平军在桐城屠城的经过,记录者是桐城练首胡潜甫,碑曰:咸丰三年十月,安庆贼窜桐,当闻警,整队会马三俊,御于南河,探贼聚蒋家山,施放枪炮药炽,勇弃械东奔。练勇力单,初见贼百人接战,及大股云集,黄旗蔽天败绩,城旋陷。贼开刀残杀,比户搜洗,先则逢人则刃,后则牵至城头劈死。计老少妇孺死者三千五百人,斯二百年之大劫也!对来自于广西的这支部队,当地人字里行间充满了恨意。 咸丰三年至今,整整九十年过去。桐城县城,周六里,门六,西北负山,东南瞰河的八卦城已经荡然无存,胡以晃在南城与桐城练勇大战,占领了这座护军营就算是拿下了桐城。民国后,这个地方换了个名字叫孟侠镇,建造典雅,曲折回旋,有“七拐、八角、九弄、十三巷”之称。上次在桐城没有逛尽兴的,这回再慢慢逛来。 九月份开始的长沙大战,莫敌的兴趣倒也显得浓厚。 九月八日下午,机要员给莫敌送来一份电报,莫敌一看,乐了,是刘敬之。这家伙,现在是第八军情报处少将处长,跟随部队在宜昌一带。这是他发给莫敌的一封个人电报,采用的密码是衡山游干班几个人内部使用的那一套。莫敌一看,内容是讨论大云山作战情况分析,大云山居然成了日军主力第六师团的重点打击点,驻守大云山的梁采林打得异常辛苦,死伤满营,认为虽然有20军的支持,但是,面对强大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有了想临阵脱逃的想法,打电报向刘敬之问计。 刘敬之很光棍,立即转发给莫敌,与莫敌探讨。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事若关已,不能不理。打开尘封的湘北地图,找到了大云山,仔细看了一遍,笑了,这个地方,不具备什么进攻价值,日军派出第六师团进攻,目的绝对不在此处,而是要打掉这个地方的有生力量。日军本次进攻的目的很明显,打下长沙,占领株州,打通株州经萍乡到南昌的铁路。要达成目的,首先要铲除沿途的中国军队,第一波进攻就是第九战区的前沿阵地大云山,必须全部拿下大云山,不让大云山的中国军队在进攻的日军全力冲过新墙河后,造成麻烦。 看明白了敌人的目的,莫敌让机要员用衡山内部密码把电报发出:全面收缩,示敌以弱,敌军自退。 不一会刘敬之回电,全面退缩有畏敌之嫌。 莫敌回电:第四军力拼第六师团,无胜算,加上二十军也无胜算,不如放第六师团南进,蚕食其身尾。 刘敬之回电:英明,果然莫敌!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也知道,仅凭大云山的四个师,不可能与锋头正盛的第六师团力拼。同时也发现,这次日军进攻长沙,与之前的第一次长沙会战战术完全不同,第一次长沙会战日军较分散,可以各个击破,而这次,阿维南几采用的是钻头方式,将进攻部队并列部署于狭窄的正面,以期进行纵深突破。 刘敬之把他和莫敌的看法上报第八军军部,第八军军长郑洞国认为很有道理,上报第六战区,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认为,日军采用钻头战术,来势凶猛,可以让过钻头,攻击身尾,日军离开岳阳越远,钻头的力量就越差,只要坚持攻击,最后可战而胜之。向军政会参谋部提出,长沙作战,第九战区可利用新墙河、汩罗江、捞刀河、浏阳河之地利,采用分段阻截战术,逐段阻截,侧翼部队则可进行分段侧击,以消灭敌后续部队为主。在日军进入长沙株洲一线后,第三战区、第五战区、第六战区同时发力,对所在战区的日军进行猛烈打击以侧应长沙大战。此时大战,日军可谓尽调华中精锐,一旦日军主力被长沙牵制,其余各地便可获得战机。 总参谋长白崇禧得到陈诚的提议,认为完全可以通过这次长沙会战,一举融掉湘北一带的日军主力,不仅全部赞同陈诚的提议,还把第26军、第10军拨归第九战区指挥,又从第六战区调第79军、从第七战区调暂编第2军向第九战区增援。 看到军事委员会的指示和支持,薛岳知道,接下来的湘北,将是一个巨大的熔炉,不仅要熔进去大量的日军,同时也会熔进我们的战士。中日之间,已经到了生死相较的关头,就看我们谁更舍得去死吧! 坐在桐城的莫敌,注意力也被遥远的长沙吸引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六)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六) 接下来的一个月,桐城的莫敌开始了他又一次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李本一的138师受命进攻望江华阳,谭何易的176师受命进攻枞阳,骚扰安庆。张光玮的八十四军任务艰巨,受命进攻平汉线,试图在日军全力进攻长沙时,趁后防空虚捞到一些便宜。只有莫敌稳坐桐城,笑看日出日落,闲观云卷云舒。在莫敌看来,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的确不失为一员战将,在日军十一军大兵压境之时,从容谈定,充分发挥出老虎仔的本能。一个月内,天生一副笑脸的薛岳可谓绝招不断,笑容不绝,比广东的余汉谋更坐定了笑面虎的绰号。他以实际行动给日11军司令阿维南几上了一节生动的军事攻防课,告诉不过一世的日本人,仅有冲动是不够的,打仗需要力量,更需要智慧。日军南进的总兵力为12万人,九战区的总兵力27万人,加上三、五、六战区的援助,可用之兵,超过30万人。以三打一,又有陈诚定计在前,白崇禧决策在后,这场仗,薛岳会打。 新墙河,汩罗江、捞刀河、浏阳河四条河很均匀的分布在三湘大地上,间隔距离大致相等,流速流向也大致相当。薛岳把他的部分部队分布在四条河的南岸,依靠地利阻击日军的进攻,更多的兵力则放在四条河的上下游。一旦白军突破一条河流,就把防线移到下一条河,而从上下游侧击的部队,对河流以北的后勤补给线进行侵扰反击。日军每突破一条河,后勤压力就增加一倍,如果说突破了新墙河日军的后勤压力增加了一倍,那么突破了汩罗江,后勤压力的增加就不止两倍。因此,当进行到捞刀河攻防战时,因为严峻的后勤压力,日军的单兵优势基本上已经消耗完毕。因此,捞刀河大战才打了个势均力敌。 新墙河,按计划打了五天,中国军队虽然损失不小,却园满完成既定任务。把日军放过新墙河之后,欧震第四军转身成为后方部队,开始全方位的骚扰作战,梁采林得莫敌之助,骚扰战打得顺风顺水,可谓神出鬼没。 汩罗江,按计划又打了五天,面对日军的炮火,南岸防守的李玉堂第十军打得沉着有序,完成任务,退出正面,把日军放进来后,交给川军郭昌明的五十六军。 日军第4、第3、第6、第40师团、早渊支队与荒木支队突破汨罗江后,继续南进。于9月25日前后陆续进抵捞刀河北岸,迫近长沙。 捞刀河,已经准备好一个钳形口袋,等待着日军的到来,左翼夏楚中第79军守备捞刀河以南,保卫长沙外围。右翼暂编第8师,限于26日到达榔梨市待命。正面是主力王耀武第74军在夏家塘、春华山、赤石河、石灰咀之线占领阵地,迎击南进日军。 同时,新墙河段和汩罗江段的骚扰不停止,特别是汩罗江段,高魁元第99军由西向东侧击南下日军,川军韩全朴第72军由东向西侧击日军,萧之楚第26军协同第72军侧击金井之日军,力图斩断日军的后续力量。 不出薛岳所料,第74军如同一块磁石,立即把日军吸引住。在日军第11军指挥部看来,寻找中国军队主力并予以消灭,是他们最大的任务。长江以北的汤恩伯部,长沙以南的王耀武部,都属于中国军队的一流主力,中国军队中最精锐部队。日第11军与王耀武部74军并不陌生,是老对手,自第一次长沙会战起,多次较量,上高会战时又碰过它的钉子,这次捕捉到,一定要消灭之。第11军司令官阿帷南几调整部署,令第3、第4师团向捞刀河以南突进,第6师团向捞刀河谷推进,拦击第74军,第40师团在扫荡金井附近地区后南下。几个师团一个目标,压向74师,目的打垮74师,以点带面,威慑中国战场。 9月25日晚,第74军先头部队余程万第57师占领南岸天鹅山。日军向天鹅山展开进攻,双方激战彻夜,至26日晨,日军被击退。第57师乘机反击,夺回纵深,掩护第74军主力集结。27日晨,日军第3师团主力在空军支援下向第57师正面连续猛攻,遭到第57师顽强抗击;日军又投入第4师团一部攻击第57师左翼。第57师伤亡近3000人,仍坚守不退。与此同时,张灵甫第58师在春华山、夏家塘、伍家渡一线,李天霞第51师在伍家渡、杨家滩之线,以及协同第74军作战的陈沛第37军第95师在王家冲、杨公桥一线也与日军第6、第3、第4师团发生激战。 至9月27日夜,第99军由西向东,第72军、第26军由东向西杀来,双方进入恶战,损失惨重。薛岳见目的已经达到,命令部队撤出战斗,东向洞阳市、横江至浏阳河南岸转移,把日军放过捞刀河,准备在浏阳河再玩一把。 日军过了捞刀河,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一度占领长沙,也曾渡过浏阳河。然而,凡渡过浏阳河者无一生还,阿帷南几知道,只要时间足够,自己的兵力就会被中国军队全部磨死在浏阳河南,也明白了自己的这次南击,已经一头钻进了中国军队布下的绝阵。 当阿帷南几获悉,第三战区刘广济第100军对南昌周边日军第34师团各据点频频发动攻击,唐式遵第23集团军对日军第116师团增援部队所据守的湖口、彭泽、马当、贵池、繁昌等沿江要点多次袭击。第五战区李品仙第21集团军向长江北岸各据点和平汉铁路南段各据点进行袭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趁病要命,在日军抽空江汉一带兵力时,竟然于9月20日克复宜昌,23日开始发起攻势。阿帷南几终于彻底说服了自己,下令全线撤退。 薛岳不是善人,老虎仔名不虚传,侦知日军退却,大喜。决定让浏阳河、捞刀河、汩罗江和新墙河又一次发挥作用,成为日军撤退的天然屏障,让日军每一次渡河回撤都是一场恶梦,力求让日军的退兵不能渡过新墙河。命令粤军邹洪暂编第2军、夏楚中第79军向正面日军跟踪追击,命令位于捞刀河、汨罗江南北地区的第74军、杨森第27集团军所属各军(欧震第4军、杨汉域第20军、滇军孙渡第58军)并指挥韩全朴第72军、萧之楚第26军和高魁元第99军各依现在位置截击、侧击日军。薛岳的目的很简单,四次半渡而击,四次尾击残部,利用河流的地利,消灭日军有生力量。 重庆的老蒋也发现有便宜可占,发电报要求“第九战区应乘敌疲惫,果敢追击,乘机占领岳阳,并应积极破坏武岳铁路,分向各路退却敌人沿途袭击、伏击,猛烈打击,使其不能退守原防;并牵制防守,滞其向武汉方面转移,以利第三、第五、第六战区之作战“ 10月9日,日军残部退回新墙河以北,恢复战役前态势,第二次长沙会战至此结束。 是役,日军12万人参与进攻,死亡4万8千人,中国军队30万人参与作战,阵亡人数超过5万,略多于日军。然而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利,不仅是力量的胜利,更是智慧的胜利,英泰晤士报讥称:“日本抄袭华军的钳形战术,结果为华军的钳形战术所击破。” 重庆的蒋委员长兴奋异常,委少有的喝了一杯红酒,发给薛岳的祝捷电报辞藻之美,浮夸之极,誉此阵为天炉,称薛岳为天炉战将。 薛岳是个极理智的人,回电认为,此战之所以得胜,主要是白总长之决策与陈部长之提议,至于伯陵,执行无差错而已。 蒋委员长回电再赞了薛岳一番不居功自傲品德可嘉之后,也想起了总参谋部的功绩,换了一套配上五星上将衔的军装,从桂园来到参谋部。有日子没有来参谋部了,把值班的参谋人员吓了个鸡飞狗跳,好在老蒋心情不错,挥挥手,一切从简。进到参谋总部里,早有白崇禧迎了出来,白崇禧在韦永平一事向蒋介石表示了效忠之后,就再也不起异心,勤勤恳恳扎扎实实做好每一件事,深得老蒋满意。这次长沙大战之所以能够取胜,参谋部功不可抹,白总长更是功不可抹。 “健生不愧有小诸葛之称,这番长沙攻略,可谓环环相扣,可进可退,堪称杰作。”老蒋笑容可掬,一张瘦脸,宛若一朵残菊。 白崇禧很是恭敬,小心的陪着笑,走在一边,说:“在其位谋其事,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来到参谋部坐下,蒋介石问政治部的陈辞修在六战区还是在重庆,白崇禧告诉老蒋陈诚这一个月都在重庆,毕竟,长沙之战牵挂着所有人的心。蒋介石让白崇禧派人去请陈诚过来,一起聊天。 不一会,陈诚到了,用浙江话向委员长问好,一副小老乡的面孔站在一边。老蒋问白崇禧和陈诚,怎么会有这份天马行空的设想,有这份压倒一切的决断。陈诚向老蒋说起了郑洞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委座有一个优秀的学生。 老蒋很高兴的把电报直接拍到第八军,问郑洞国原由,古板的郑洞国同学在给校长的回电中,半句话不提自己,毫无隐瞒的说起了自己的情报处长刘敬之。不一会,刘敬之的电报也到了总参谋部,刘敬之不敢贪功,老老实实说起,这个想法的缘起竟然是为了给大云山的梁采林一条活路。莫敌的一个建议,不仅给了梁采林一条活路,还给了三湘大地一条活路,不仅灭敌过半,而且击退来犯之敌。落点,最后落到了桐城的莫敌身上。 “莫天纵,我记得他,打观光轮有功,有功之臣。”委员长说:“不是说让他回桂林学习吗?怎么还在桐城?” 白崇禧笑嘻嘻的说:“天纵之前在黄埔六分校有过一年多的受训,只是因为沪战情况严峻,未毕业便投笔参战。所以,他不需要参加为期两年的高级班,只需要参加一年的补训就可以了。政治部有计划,让他参加明年六月的补训班。至于这一年,就先让他在巢湖地区发挥作用好了,此人之能,无所不能,有神鬼莫测之智,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因为年龄尚稚,还需磨练。不久之前发生的庐江大战,莫敌可谓居功至伟,南挡东杀北击,一举拿下两个伪军旅和三个日军步兵大队。如果没有莫敌,胜利不会来得这么容易。” 蒋公大喜,说:“安排一下,后年补训结束后,直接来重庆,去中央军校加强加强。” 白崇禧腾身从沙发上站起,“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吓了老蒋一跳。看到老蒋的眼光,白崇禧说:“属下代表莫敌谢谢委座的厚爱和栽培。” 此时的莫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老大的眼,正在桐城郁闷非常,加起来,这是第三次被人打脸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八)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八) 第一波媒婆看到的莫敌的形象是这样的,刚刚在护军营校场上活动回来的莫敌上身是一件布质浅色对襟唐装,下面是一条宽松的束口裤,再往下是一双黑面布底鞋。因为人长得瘦,衣服如道袍一般挂在身上,至于裤子,如果不走路,根本就看不出里面还有腿存在。 在立煌,莫敌向吴老中医学了一套吐纳之术和一套内家拳法。刚开始时,躺在床上练吐纳,有效缓解了上气不接下气,从此告别了憋生憋死的惨境。能够下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习练内家拳法,这一练不可收拾,基本上每天一早准时开练,一天不练全身难过,三天不练,难食难卧。也正是因为修习了吐纳之术和内家拳法,短气之症大为缓解,至于当年叔叔教的中平枪法,早就退居二线,很久没有再练。 媒婆们看到的莫敌,光辉形象是这样的:在护军营的林荫树下,站着一群胖胖瘦瘦的女人,或者低着头,或者绞着手绢,或者东张西望,其实,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从面前走过的莫敌。微风吹指着衣襟,裤管荡起阵阵涟漪,却没有丝毫仙风道骨之感,只觉得有点怪异,因为这种消瘦只有老吸大烟的人才会有,而吸大烟的人嗜睡,不爱运动,绝对不会穿上这么一身,更不会大清早的打拳。 “我的乖乖,这个莫上校,这小身膀,有八十斤吗?”一个腰圆乳丰的媒婆啧啧说:“抱在怀里,只怕跟个娃娃差不多。” “嘻嘻。”旁边一个媒婆深有同感,附和笑道:“胖姐,这要是跟你睡,一晚上压你身上,你都不带喘的。” 另一个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补了一句:“别说压,就胖姐两只大冬瓜一夹,只怕小脑袋登时成面饼。” 媒婆们都乐了,笑得*之极,都是一些中老年妇女,脸皮厚,无顾虑,欲求不满,说起话来全是荦段子。 “你们别乱说。”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媒婆比较老成,不想纠缠这些无话的话题,说:“听说这位莫长官是五月里在巴洋河中了日本人的毒气弹,才瘦成这样的,过些日子养回来,就不会瘦得这么难看。” “拉倒吧!”腰圆乳丰的媒婆说:“再养回来,还能长高不曾!这个头,只怕还没有我高,要是胖起来,不就成球了。” 大多数媒婆点头同意,有几个媒婆当即选择了走人,这个样子的上校,实在大出好色媒婆的意料,形像太差,拿不出手。剩下来三个媒婆,一个是腰圆乳丰那位,一个是年纪较大的那位,还有一位是个长得清秀苗条的。年纪较大的那位对长得清秀苗条的说:“你也走吧,你手里的人不适合莫长官的。”腰圆乳丰那位点点头表示同意,长得清秀苗条的手里的女性主要是从良的*,一般都是给农村娶不起妻的老汉和伤残士兵所准备,莫敌堂堂上校,怎么地也不会娶一个从良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口味不重的人下不了手。 长得清秀苗条的不乐意了,说:“我手里也有一些清官人的,虽然在馆子里坐堂,可是卖艺不卖身。还有的姑娘虽然二十四五,可还是黄花闺女,这些人,是军官们喜欢的,难说这位莫长官能看上其中某位也说不定。” 年纪较大的那位摇摇头,说:“那些军官是选妾,莫长官是选正妻,门第太差的都不会选,更何况是出身馆子里。” 长得清秀苗条的点点头,说:“只管看看吧,缘来缘去,谁也挡不住。” 腰圆乳丰那位说:“我们都看到了男方,姐儿三个议一议,女方那一家的比较适合,不适合的就不要硬上了。” 年纪较大的那位说:“我是给本地的孙家小姐保媒,孙家你们知道的,桐城中学孙校长孙闻园,是孙家小姐的叔祖。孙小姐今年二十一岁,桐城女中毕业,知书达礼,为人和气。至于长像如何,你们应该都见过。” 两位一齐点头,孙家小姐样貌虽然说不上特别标青,但也胜在大方端庄,只是眼光比较高,对桐城的诸家公子一概不屑一顾,一门心思要找一个各方面能与自己相配的如意郎君。莫敌三十岁,堂堂上校,武能杀倭,文能提辞,如果只是耳闻,实为孙小姐良配,只是一见面就大打折扣。年纪较大的那位明显信心不足,在她看来,对婚姻充满烂漫憧憬的孙小姐绝对不会对贼眉鼠眼的莫敌感兴趣,那怕对方才高八斗,力能撼鼎,也不会例外。只能把见到的回去告诉孙小姐,看看孙小姐的意见再说。 腰圆乳丰那位相看的女家是一位胡姓的商户之女,颇有家财,长得如花似玉,更是把自己一家商店打点得清清爽爽。只是因为太过挑剔,拖到二十三岁还没有嫁出去。 “胡家妞子只怕看不起这位莫长官。”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判断说:“胡家不差钱,也不用借军队的势,五年前,江防军就有一个团长来求婚,被胡家妞子拒绝,这个也只是团长而已,胡家妞子不会兜兜转转五年,又转了回去。何况我听说,那个江防军的团长可是一表人才,不是面前这个可以比较。” 腰圆乳丰那位叹了一口气,也摇摇头,对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说:“我知道你相看的那个,是逍遥楼的孙小眉,前个月听说自赎了身子,成了良民,还在西大街铜锣巷买了个小院子,如今教人学琴为生。孙小眉弹得一手好琵琶,还拉得一手好胡琴,在桐城小有名气,人也长得不差,只是出身太低,只怕入不了莫长官的眼。” 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笑着说:“你们二位相看的女子,眼高于顶,你们最好先回去把莫长官的实际情况如实说明,如果女子有意,你们再来提媒。不然,冒冒然见了男方,却出现女子不愿意,到时,当兵的打上门去,可不是好玩的。” 年纪较大的那位和腰圆乳丰那位一齐点头,决定不再去见莫敌。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有点小得意,来了一群,最后只剩自己一个,成功率大了许多。不管怎么样,别人已经没有机会得到这笔谢媒钱,自己却还有机会。 正想与其他两位挥手告别,走向军营,年纪较大的那位拉着她,老成执重的告诫说:“你也多加小心,孙小眉人好命不好,如果莫长官认为你的大媒,是有意羞辱于他,就麻烦了。这些丘八可是有枪的,一枪打爆你的头,让你再说不了媒。” 长得清秀苗条的媒婆吓得一脸青紫,确实如此,老丘八有些真的惹不起,他们是不讲道理的,一不高兴,随手一枪,不说钱得不到,命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停下脚步,一转身,跟着另外两个出了护军营。 热热闹闹而来,清清静静而去,莫敌还没有知道情况,一场声势浩大的相看就宣告结束。当天起,孟侠镇便传出了一个消息,护军营的莫长校不是钻石王老五,是伤残丑怪王老五,古有三寸丁谷树皮,今有四两肉瘦莫敌,一时间,谁也不愿意再来护军营相亲。 桐城的不来,庐江的来。 凌前锋果然没有食言,竟然弄了一辆专车从庐江开来。车子经过装修改造,车顶上支了大车棚,车厢里固定了几个大沙发,拉了六七个人来到孟侠镇。其中有媒婆,有女方亲友团,当然,少不了相看的主角,一个芳龄二十的小姑娘。车子从紫来桥过了龙眠河后,沿河而下,从南边的南熏门残址进了城内,左边一转便进了护军营。 因为没有提前联系,莫敌不在军营,值班人员把车子放进护军营后,才满孟侠镇去寻找莫长官。庐江来的人也不闲着,亲友团四个人,走出护军营,开始满城打听这位莫长官的风评,是否与庐江的凌县长所说有差别。凌前锋说的天上少有人间绝无,不知道是否属实。 结果,悲剧了!孟侠镇人对莫敌打仗杀倭那是异口同声的赞,对于莫敌的书法文才也是毫无二话的赞。然而,别的说起来就不太动听了,一是身材矮小形象不佳,二是行伍出身文凭不高,三是断眉暴牙面带凶像,四是脸色惨白精疲气弱。 桐城县县党部主任蒋洪禧知道庐江来人在护军营扑了个空,连忙派出人员把庐江客人接到县府,妥当接待。交待接待的人,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莫敌娶个庐江姑娘成为庐江姑爷。手下人知道老蒋的想法,把莫敌留下桐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给桐城的保卫工作加上了重重的一个砝码,如果莫敌成了庐江姑爷,那这份安全也将带去庐江。于是,在不经意间,各种对莫敌不利的消息,传给了庐江来的客人。 莫敌并不知道有客自远方来,此时的他,正自处于北大街的讲学园里,与三百年前的时空在进行交流。一条僻静的巷子,从古朴的北大街折出,与五显巷接壤。前有庄重典雅的文庙,后有潺潺东去的龙眠河,西邻左忠毅公祠,东边不远是闻名遐迩的寺巷,可谓一方风水宝地。穿过朝巷道洞开的院门,便是过去桐川会馆的学堂,走过几级台阶,迎面一道回廊,回廊里几方立柱,油漆斑驳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中间是青砖铺就的天井,厚厚的苔藓尽覆其上。讲学园的房间光线很暗,即使白天,也须将所有的门窗打开,才可看到些许的光亮。便是这样的所在,曾经是一所古朴典雅的学堂,在这座高墙深锁的院内,传出琅琅的书声,回响在古朴的深巷。发出读书声的,有方苞、有姚鼐、有刘大魁、方以智,也有张廷玉、左光斗……城里通衢曲巷,夜半诵声不绝,乡间竹林茅舍,清晨弦歌琅琅。 抚摸着字迹渐浅的石碑,猜测着早已斑驳的字间,莫敌感觉到与古园一样的疲惫与饱经风霜,先贤夫如何,雨打风吹去,至于自己的前途与命运,在这历史的沧桑中,浪花也不起一朵。 回到护军营,庐江的相亲团早已归去,知道是相亲不成,莫敌也不当回事,让机要员发一份电报给凌前锋,谢谢盛情,天纵有失厚望,告罪。早有蒋洪禧的人等在护军营,只说是蒋主任在观音阁设宴,与莫长官畅饮为乐,还请了铜锣巷的孙大家奏琴助兴。 莫敌呵呵一笑,随来人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九)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九) 八卦桐城的最中心,是著名的观音阁,也许曾经的观音阁是供奉观音大仕的场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成了一个地名,十字街的中心,不再是宗教场所,而是一家很不错的酒楼。 酒楼的大名很随意,很有地方特色,居然就叫做观音阁,不知道会不会犯了观音大仕的忌。跟着带路的小哥,莫敌走进观音阁大门。观音阁是一栋三层的大楼,一楼是人来人往的大堂,二楼才是正经八百的宴会场所,至于三楼,一色的包厢。莫敌没有上楼,而是穿过大楼进了后院。观音阁的后院别有洞天,一个小小的莲花池,池边竟然还有几栋小轩阁,半凌于水面半掩于棕树,很是别致。 带着莫敌带到一个紫云轩的小阁面前,带路的小哥停下了脚步,说:“莫长官请进,蒋主任在里面。” 走进阁门,虽然不宽畅,里面的陈设却让人侧目,一色的明清古韵,雕梁锈柱,镂花木窗。临窗一张小方桌,桌边一左一右两张王公椅,上首主位坐着蒋洪禧。莫敌走入几步,没有理睬蒋大主任,被轩阁正中一副中堂吸引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施从云手录的一首七律:诸般讲解殷勤教,领悟无缘恨未消;从此窗前难共语,奈何天里度终朝。字写得一般,胜在雄浑有力。莫敌知道这个施从云,辛亥革命后,率领革命军在雷庄与清军激战,战况激烈,难解难分,清军诡称停战议和,要施从云入清营谈判。施从云不知是计,率卫兵前往,清兵背信设伏,被俘遇害。1912年2月17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追赠为陆军大将军,1923年4月16日中华民国北京政府追赠陆军上将,1936年4月2日中华民国国民政府追赠陆军上将。 蒋洪禧笑着站起来,说:“看来这个小轩阁里最吸引人的就是这幅中堂,我头一回来这里,也是为之所吸引,莫老弟也是一样。” “燮卿(施从云字)上将军名声太大,想不吸引注意力也难。我等后辈,不能见识施上将军风范,能够看到施上将军的手笔,也是崇敬之心由然而起。”莫敌笑着说:“只是这位作者严无畏的诗里行间却有一股浓浓的粉脂味。” “哈哈哈哈。”蒋洪禧大笑:“严无畏本来就是个女性,写这诗时,才十七岁,有点粉脂味,正常。” “女性取名无畏,也倒是少见。”莫敌笑着说。 “天纵不知道这个严无畏?”蒋洪禧有点惊讶的问。 “我应该知道她吗?”莫敌有点莫名其妙,在他的记忆中,真没有这一号人。 “知道吴樾吗?”蒋洪禧问:“在北京城,炸满清辅国公载泽、兵部侍郎徐世昌、户部侍郎戴鸿慈、湖南巡抚端方、商部右丞绍英等五大臣的吴椒?” 莫敌想了想,说:“可是手提三尺剑,割尽满人头的吴孟侠?我这些天一直想去延陵巷看看吴樾故居,因为桐城可游之处太多,未能成行,看来明天必须去看一看。” 蒋洪禧点点头,说:“身处孟侠镇中,必须知道吴孟侠,这可是孟侠镇成名的缘由。” “我记得了,吴孟侠的未婚妻就是这位严无畏,我曾经读过吴孟侠的《与妻书》”莫敌说:“好象有这么几句:生必有胜于死,然后可生;死必有胜于生,然后可死。” “不错!能够记得这几句,桐城人不会把你当外人。”蒋洪禧大笑。说:“吴孟侠这位红颜知己,读着吴孟侠的《与妻书》,自刎殉情,堪称一代烈女,她也是桐城人,桐城人的骄傲。桐城一地,出人无数,大多以文人见长,唯有吴樾,与众不同,是与秋谨、万福华、王汉、赵声、陈独秀同时代的革命先驱,有此一人,足能让桐城一地,辉耀百年。” 坐在窗边,凭窗而望,莲池早过了花季,莲叶田田,一片碧绿,弥弥漫漫,看不到叶下的池水,风过处,莲叶摇曳,颇有风姿。莫敌突然想起清张岱《快园道古·小慧·确对》里的一对联句,上联是,风摆棕榈,千手佛摇折叠扇。下联是,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 有此佳境,一需要一杯清茶即可,大酒大肉,只怕会大刹风景。 果然,蒋洪禧并没有让人上酒,而是上了一壶本地谷雨前所采的小兰花茶。说:“尝尝本地的小兰花茶,大别山一带,盛产名茶,潜山有六祖禅茶,岳西有来榜云雾,立煌有银山翠眉,就是六安,也有瓜片。只是蒋某偏爱桐城小兰花,小兰花茶从明代流传至今,也许是沾染了桐城一地的文气,也变得儒雅十足。饮此茶首选佳境,必选雅器,以茶立德,以茶陶情,以茶会友,以茶敬宾。观音小莲池虽为佳境,却无好茶,更无雅器,茶叶和茶具都是我特意带来,上好的宜兴紫砂。” 莫敌轻轻捻起一个不足一两的茶杯,置于鼻尖,深深的吸了一气,果然,香气溢出,沁人心脾,接着轻啜一口于齿颊间灌漱,再徐饮慢品,俟甘津潮舌,始得茶之真味。这个蒋主任,倒是一位雅人! “可惜桐城一地,并无精致小点。”蒋洪禧说:“我走遍了孟侠、孔城,只找到一些蒿子粑、菜心粑之类的俗物,找不到广式茶楼中那种精致的虾饺、烧卖,也没有苏杭的小煎包,蒸笼包,只能先喝几杯清茶,把胃口打开,然后喝上两杯小酒,送上本地的菜肴。” 莫敌想想,果然如此,桐城一地,除了小麦鱼值得一提,其他的都乏善可陈,一个文人倍出的地方,居然没有搞出一个菜式,比起随园的袁枚来,差了不少。 果然,一壶麻香酒之后,就是一碟干麦鱼炒蛋,香味倒是不错,只是鱼少蛋多。接下来是一碟火烘肉,这个东西,有点湖南桂北的烟薰肉,没有烟薰肉浓烈的烟味,做法也不太一样。因为大火烤肉容易烤焦,因此,用火钳慢慢拨出小火来、慢慢地加热,待到五花肉片烘到有油冒出,落到炭火中“嗞嗞”地响,即为“烘”成。待肉片凉了,保存好,每次吃的时候,夹上一盘,蒸热便可上桌。 蒸好的火烘肉,外脆里嫩、肥而不腻、香气四溢,实为送酒佳品。 “天纵,今天把庐江凌前锋送来的美女打发走,我是有私心的。”蒋洪禧敬了莫敌一杯,有点抱歉的说:“我和老魏两人,不想让你成为庐江姑爷,想把你留在桐城,我就不相信,诺大一个桐城,就找不到一个与你莫大长官两情两悦的女子。” “呵呵呵呵,蒋兄留我下来做什么?”莫敌笑道:“除了多吃几斤桐城的口粮,没有别的用处。魏县长说得好,桐城养活一个528团正好,多养一个警备司令部,增加不少额外负担。” “增加一个警备司令部,是增加了不少负担,可增加你一个莫敌,就不是负责。”蒋洪禧摆摆手打断莫敌想发言的欲望,接着说:“你刚才也说了,桐城一地,抑武扬文,真正的武人,施从滨,施从云弟兄算得上是,此外就是他们的侄儿、国军第一百军少将副军长施中诚算一个。只是施家早已离开桐城,桐城安危,与他们并无直接的关系。桐城这几年来的守军将领,无论是覃振元还是周孟雄,都称不上一时之将,连做一条守户之犬也未必称职,更不用说什么征讨御敌。好不容易来了你莫敌莫天纵,这可是带给桐城最好的机会,有你在桐城,桐城的防务提升了不止一成,如果你成了桐城姑爷,那桐城虽然不敢说固若金汤,起码可保无虞。”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举杯伸向蒋洪禧,说:“搞了半天,你们和凌前锋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 “没有办法,我们都是一介文人,面对乱世,百无一用。”蒋洪禧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声之后,一腔悲苦的说:“你以为我们不想把桐城老城墙保存下来,永古千秋让后人观赏,你以为我们就是那一无是处的败家子,把这九州少有的八卦城扒个精光。我们是没办法!圆形的城墙实在是太像军营,日军飞机三天两头的从上面飞过,每一次都会顺手扔两三个*下来,躲不胜躲,防不胜防,每次飞机飞走,城里便是嗷嗷的哭声,出殡抬丧还没搞通,日军的飞机又到了。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千年城墙毁于自己之手,我们的心也在滴血。每当读起姚思慎老先生:国破家何在,时艰累有身。江山离人故,风雨忆诗人。老物全非用,修名半是贫,只余空谷里,瘦骨尚嶙峋。一诗,我也痛不欲生。” 蒋洪禧不再说话,眼望窗外,一脸悲催。莫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于他,转着手里的酒杯,不好开言。一时,轩阁里,静如夜深。这时,一声琵琶的拨弦隐隐破空而来,接下来,便是一曲《霸王卸甲》。琵琶如同细语,顿时将紫云轩里的静寂填满。 蒋洪禧没有说话,举起手里的小酒杯,莫敌举杯一迎,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瓷声,声音夹在琵琶声中,融为一体。 “我在桐城估计也呆不了多久。”莫敌说。 “为什么?”蒋洪禧问。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我明年六月,要回桂林参加补训班,时间是一年。”莫敌说:“一年之后,另行安排。能不能够再回桐城,不知道。” “哦,那就先恭喜莫兄弟了!”蒋洪禧说:“补训结束,中央军校毕业证到手,晋升少将指日可待。” “借蒋兄吉言。”莫敌说:“行武出身,上校已是到头,再往上走一步,必须到中央军校回炉,这个机会,我不想失去。”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闲言几句,酒足饭饱,莫敌告辞。 把莫敌送出门口,蒋洪禧走回紫云轩,只见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子怀抱琵琶,坐在之前莫敌的座位上,手里捧着莫敌喝酒的小杯,双眉紧蹙,正在出神。 “孙大家对莫长官观感如何?”蒋洪禧问。 “人虽不高,可顶天立地,个虽不大,可傲视苍穹。”孙小眉浩齿轻启,说得清脆响亮。 “孙大家可属意于莫天纵?”蒋洪禧一脸笑意,问道。 孙小眉摇摇头。 “为什么?”蒋洪禧不解。 “若是莫长官纳妾,小女子自当一荐枕席,不过莫长官是相妻,小女子不敢恬不知耻,鸠占鹊巢。”孙小眉有点悲苦的说:“小女子出身轻贱,不敢玷污豪杰。” “如果莫天纵不在意呢?”蒋洪禧再问。 “那也不行。将军之妻,绝不能出身娼门。他不在意我在意。”孙小眉绝决的说完,苦笑着向蒋洪禧说:“千古春秋,娼门出身的将军夫人,也只有梁红玉一人,那还是明朝张四维《双烈记》中的人物,不知真伪。如果我嫁了给他,他就没有必要再回去参加补训,因为永远升不了将军,就算不被日本人的子弹打死,也会被世俗的唾沫星子淹死。” 蒋洪禧叹了一口气,这个娼门出身的女子,比起许多政客来,强得太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 十月下旬,姗姗来迟的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司令,四十八军副军长粟廷勋总算到了桐城。这段时间,粟中将大人的深沟铺过得颇不爽快,好在日军大举进攻长沙株州,中央军委会严令,各部队少将以上军官,在这段时间必须坚守岗位,不得有任何变动,粟廷勋才不得已滞留在军部。长沙大战结束,粟廷勋第一时间要求离开深沟铺前往桐城,在深沟铺他算呆够了,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参谋长杨赞谟也没有好脸色。想当初在第七军,他才是师长,杨赞谟就是参谋长,山不转水转,他转为副军长,杨赞谟还是参谋长,其中的关系真的很难理顺。然而,杨赞谟是堂堂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一期毕业生,虽然只是少将军衔,却是诠叙的少将,比他这个未经诠叙的中将要扎实得多。因此,一旦能够离开,粟廷勋绝不迟疑。 粟廷勋很有才,从深沟铺到桐城,选择了一条最选的路,挟四十八军副军长的军威,对手下的两个师进行巡察,进入岳西来榜后,先去到店前138师察看了一翻,再到汤池176师一行,每到一地,一率要求以爆炒狗接待,一时间,岳西的家狗惨遭一劫。在店前,李本一听错了话,以为粟廷勋爱吃狗肉,却并没有听明白,弄了一条好狗,按照容县的方式白切。没想到灵川人只爱吃爆炒狗肉,粟廷勋吃得阴口阴面,严重不爽。到了汤池,岳西县县长覃基石领会了精神,不仅弄了一条好狗,还搞了一堆腌酸菜,吃得粟廷勋眉开眼笑,大呼过瘾。 让粟廷勋更高兴的是,从汤池畈到桐城,他居然不需要再走路,176师派了一个车队,专程送他来桐城。更让他高兴的是,陪同他前来桐城的,居然是176师师长,谭何易,这个接待级别可谓不低。到了桐城才知道自己表错了情,谭何易来桐城,不是为了陪同他,而是三夫人丘云英在桐城岳父家生产,前往照看。 谭何易有三个夫人,结发夫人陈日新,育有一子二女,不愿跟丈夫过部队生活,在玉林谭屋寨家中侍奉父母,生活清淡,艰难度日。二夫人罗瑞清,在大别山干扰军务被遣返柳州后,以养鱼、养猪、种菜为生。三夫人丘云英,桐城人,因岳西条件有限,几个月前送到桐城岳家待产,这几日,生下一个女儿。谭何易派出一个车队,名为护送粟军副,实则公私兼顾。 不过谭何易也给了粟廷勋一份大礼,在路上,他告诉粟廷勋,出发前,176师参谋长李宣已经电报军,把之前隶属于176师的刘仁开独立大队上交军部直属,由军部划归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成为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桐城警备团,驻扎在枞阳一带。这样一来,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就不再是光杆司令,手下有了第一支武装。 在桐城护军营一下车,莫敌就告诉了粟廷勋这个好消息,军部已经下令,刘仁开部成为桐城警备团。团长刘仁开昨天弄了一支舰队沿龙眠河到达桐城码头,给粟司令长官送来了大量的粮食和物品作为礼品,现在在护军营中等候,单等粟司令长官接见。 粟廷勋大喜,在莫敌的陪同下,进了护军营桐庐无警备司令部。 护军营的环境之好,大出粟廷勋所料,大树如盖,绿树成荫,路直屋正,窗明瓦亮。最让粟廷勋满意的是,汽车竟然可以直接开入军营。在莫敌的陪同下,粟廷勋走进护军营,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刘仁开竟然带着人排成两行,夹道欢迎,弄出一副受阅状。粟廷勋心情大好,有道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与其在深沟铺看人眼色,还真不如在这里称老大。 刘仁开的拍马功夫实在远出莫敌意料,面子功夫做得十分到家。昨天带着一个连到了护军营,把物资运进军营后,连气都没有歇,就开始搞军营卫生,弄得整个护军营比寡妇脸还要干净。然后所有人搞个人卫生,刮胡子,理头发,把最干净最漂亮的军装穿出来。今天一早,就在护军营门口列队,从高到矮排列,从胖到瘦排列,明明一群土匪,偏偏弄出一副仪仗队的样子。 当莫敌陪着粟廷勋走过时,才发现,经过刘仁开*过的队列看起来相当有型,竟然有了一点百战雄狮的感觉,士兵们挺胸而立,目视前方,手持三八步枪,纹丝不动。走在队列之中,莫敌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丝严肃,脚步也正规了许多。粟廷勋更是激动不已,脸上堆满了笑容,时而单手回礼,时而双手抱拳,一路向士兵们打着招呼,就在不知不觉间,脚下的步子郑重了许多。 直到走过队列,莫敌才松懈下来。只听队列最后传出一声报告:“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桐城警备团团长刘仁开见过司令长官!” “刘团长!很好很好!”粟廷勋楞了一下,回了个礼,向刘仁开伸出右手。 左有莫敌,右有刘仁开,陪着粟廷勋走到司令部的主楼,一栋青砖大楼前。 “能够在桐城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天纵的先行官工作做得很好,功不可没。”粟廷勋说。 莫敌没有向他解释是周孟雄让出,而是来了一句:“全靠司令威名所致。”有刘仁开珠玉在前,莫敌也不由自主的潜移默化。 刘仁开说:“此地在满清时,便是护军营的营房,因为地处西南方死门,当地人不是很喜欢这个方位,只是军人看淡生死,所以护军营才得以保留。” 粟廷勋笑着说:“军事从来不吉,放在西南方也算是合适。刘团长驻扎在桐城何处,距离司令部有多远?” “卑职所部,驻扎在枞阳,虽然属于桐城,但是距离孟侠镇不近,约有百里。”刘仁开说:“沿龙眠河行船还算方便,若顺水顺风,不过三个时辰而已。” 粟廷勋叹了一口气,有点失望,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刘仁开与莫敌对望了一眼,立即理解了粟老大的意思。 在司令办公室内坐定,莫敌泡上了小兰花茶。茶杯上的热气还没有淡去,就听到有人通报,桐城县党部主任蒋洪禧、桐城县县长魏际青、528团团长周孟雄到了。三人一齐迎出,又是一阵应酬。 魏际青还是急脾气,一见粟廷勋就扔出了一个老旧的话题:桐城财力有限,实在无法再支撑一个桐庐无警备司令部的粮食给养,不知道粟司令对桐庐无警备司令部的粮草供给有何打算。 粟廷勋下车不到一个小时,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魏际青说的也不错,一个县能够养活一个团已经难能可贵,再额外养活一个警备司令部,不太容易。看了一眼莫敌,莫敌低着头不说话,再望了一眼刘仁开,希望莫敌和刘仁开二位能够给出一个回答。 刘仁开环顾一圈,说:“刘某接军部电报,所部改为桐城警备团,不知道桐城一县,除了我这个警备团还有几个警备团?” “一个,只有一个。”粟廷勋回答:“三个县,三个团,警备司令部,负责本地防务,不是作战部队。” “那桐城就只有我一个团了。”刘仁开说:“魏县长请放心,如果桐城只有我一个警备团,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这个团不会另外要县里一分钱,只要维持各团驻防原状就好。我的防区一惯在嬉子湖区和枞阳一带,没有上峰的调令,不会离开。至于桐城其他地方的防务问题,还是有劳周团长负责。” 听到刘仁开这么说,魏际青放了一半心,又问:“孟侠镇护军营,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吧,一个司令部,准备如何配置,总共多少人,虽然我县不能提供粮草给养,但还是希望能够提前知道人数,好从外地调入各种物资,以避免孟侠镇人口实然增长而造成的物价飞涨。”言下之意,这个司令部他也不会养活,需要什么物资,大家亲兄弟明算帐,该收多少算多少。 粟廷勋有点恼火,警备司令部,所有费用从来就是自筹,没有下拨费用一说,他这里也不会例外。魏县长这么说,那就是决不会在县财政中解放。 蒋洪禧助口说:“桐城一县,并非富裕之区,还请粟司令长官体谅。” 粟廷勋望着莫敌,问:“天纵,这段时间,你和你的卫队生活费用如何解决?” 莫敌笑着说:“司令,我和你一样,在四十八军还有一个职务,军饷虽然不多,还是有的。我的卫队人员,也属于四十八军警卫团人员,每月的军饷虽然有时候会有拖欠,但是基本上还能到位。所以,我们这段时间,不存在费用问题。” 粟廷勋点点头,他知道,除了自己和莫敌从深沟铺带来的人,之后增加的人,就需要自己养活了。自己带来的人只有三十个,莫敌的也不过二十个,仅凭这五十人,想撑起一个警备司令部,不太可能。 “这些事以后再说。”周孟雄不想把话说僵,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先找个地方,给粟长官接风是正经。” “对对对对,孟雄兄说的不错。”蒋洪禧说:“我已经在及春阁定了一桌,还请各位大人移步前往。” “要不要叫一声谭师长?”莫敌问。 “师座到了桐城?”周孟雄惊讶的问。 莫敌点点头。 “当然要请师座,必须的。”周孟雄也不问问其他人,直接拍板。 一伙人走出护军营,前往及春阁,莫敌派出一个卫队弟兄,去西大街通知谭何易。 谭何易没有来护军营,思子心切,直接去了老岳家。谭何易的老岳父是桐城西大街一家理发店的老板,生意做得不大,糊口而已,自从女儿嫁给谭何易之后,得了谭何易一笔资金,把理发店装修了一番,还请了两个帮工,这年把生意好了许多。知道女儿怀孕,岳家几次派人去岳西接姑娘,谭何易也知道自己一个男人,照顾不来,于是派了一辆车,把三夫人送回了娘家。 谭何易赶来桐城,还是晚上一步,见到三夫人时已经是瓜熟蒂落,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看到谭何易,岳父有点抱歉的说生了个女儿,有愧厚望。谭何易很不在意,告诉岳父,先开花后结果,这是好事。岳父见谭何易不仅不责怪还宽慰自己,老怀大开,让人准备酒菜,款待姑爷。 还没等丘岳父吩咐下去,莫敌派出的人已经到了丘家,请谭师长到及春阁赴宴,为粟司令洗尘,同时也恭贺谭师长弄瓦之喜。丘岳父大喜,告诉谭何易,明天做三朝酒,请粟司令,蒋主任,魏县长等人一定前来吃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一)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一) 虽然不是谭何易的第一个孩子,却是桐城丘家的第一个外甥女,谭何易一再要求一切从简,仍然挡不住外公外婆如火般的激情。呼朋唤亲,购酒买肉,一些有脸面的人,竟然正经八百的发出了帖子。西大街桐溪隔边的丘记理家店院子,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丘记理发店在一年前还叫做老丘剃头铺子,因为女儿嫁给谭少将,不仅家门大旺,而且生意兴隆,改了门牌,还把之前剃头铺子后面的一家民房买了下来,做成了前店后家的格局。 陪着粟司令大人,莫敌第一次走到西大街这个平民聚集区。西大街在桐城,可谓最方便的一区。龙眠河流过桐城城北,明洪武年间,桐城人在上游撮沙堆堰,引水入城,称之为“桐溪塥”。自明到今六百年,桐溪水从北而进,由西而出,静静的伴陪着桐城人成长壮大,或者张廷玉曾在溪边读史,或者方苞也曾在溪边洗笔。在桐溪上,架了大大小小许多的桥,俨然有江南水乡的韵味,丘家理理发店在就座落在西大街与桐溪水交汇的乐水桥头。 站在桥头,粟廷勋颇为感怀,对莫敌说,桐城其型如龟,城外有龙眠河,灵龟有水养,已是不朽之局。偏是当年筑城时,讲究精益求精,从上游截水,引入城中,还一分为二,一水从北拱门东侧经署衙前,西折流经柴巷口、操江巷,又蜿蜒出西成门,为桐溪塥;一水潆回,在儒学前转了个弯,还把文庙的泮池变成了有来有去的活水,然后向南薰门外汩汩流去,为洙泗水。有了这两条不竭的清流,便将桐城风水之局一改再改,洪武至今,桐城一地,人才辈出,可谓得水之力。 莫敌笑着说:“司令高见,只是桐城这八卦乌龟城一拆,风水全破,桐城只怕难以再复旧日盛名。” 粟廷勋摇摇头,说:“此一事彼一时,万幸莫过于一劫,或者劫数历尽,又呈旺像也未可知。” 莫敌抚了抚因为时代久远,被人摸得光滑的桥头栏杆,说:“司令此言,倒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首诗:奔霆飞焰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呵呵呵呵。”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只听谭何易说道:“两位到了门口不入,反在这古桥边怀古伤秋,看不出莫天纵英雄如此竟然有了书生情怀。” 粟廷勋转过身子,对谭何易说:“进了家门,便是大肉大酒,不如先看看这桐乡风情,就当大俗之前的大雅了。” 谭何易说:“我是此地女婿,算是已入局中,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难识庐山真面目。怎么样,粟长官对桐城品评如何?可能看出桐城之三味。” 粟廷勋摇摇头,说:“龟型已去,有水又如何,不过是条普通的小沟,与万万千千的小沟并无二致。只怕再过二三十年,当年的文气消耗怠尽,只剩一条臭水阴沟。” “呵呵呵呵。”三人大笑,因为拆掉城墙,孟侠镇里人口倍增。当年桐溪塥流经之地,是桐城高门甲弟聚居之区,如今已是寻常人家,以风水观照为用的桐溪水也成了淘洗排洿之类的生活实用。这两年,因为溪水污染,更是失去了淘洗之用,仅作为排洿之责。 在谭何易的引导下,沿着桐溪隔边的青石巷道,走了二十来步,便转进了一道侧门。门里是宽畅的院落,院落里,一棵巨大的樟树冠盖如云,将院子大部盖得严严实实。谭何易告诉二位,之前丘家只有前半部,后半部属于别人,把后半部也买下后,修整了桐溪隔边的便道,方便四邻人家出行,更沿着桐溪隔便道边修了一道围墙,围出了一个院子,也把大樟树围到了院子之中。 院子里,摆了七八个八仙桌,看来这里是三朝宴的主场。正中堂屋,摆了一桌正席,在谭何易的恭请下,粟廷勋当仁不让的坐上了正席的主宾位。不多久,桐城县党部、政府一干人也被引到了这里,又是一阵寒喧。 酒过三巡,谭夫人丘云英抱着襁褓走出来见礼,年轻少妇才为母亲,略胖了一些,更显得一脸的慈祥兼爱。桐城县长魏际青很是粗鲁,从年轻母亲手里接过襁褓,操在手里,伸向同桌的其他人,说:“各位长辈,该掏见面礼了,这可是我桐城的娃娃,是桐城的希望与未来,各位不得敷衍了事。” 看到魏际青大起大落的动作,谭夫人丘云英虽然揪心,可还是一脸的轻松,满面的笑容。倒是陪在谭夫人身边的一个年轻姑娘显得比年轻的母亲还要紧张,不时的向魏县长抱着的襁褓下伸手,担心孩子会不小心被魏县长弄掉下来。 同桌的大老爷们欢笑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蒋洪禧给的是礼品,一把银质的长命锁。也有人直接掏钱,代表就是粟廷勋,这家伙直接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放在襁褓之上,听到里面传出的金属碰撞声,都知道是光洋,看着重重的一袋,估计数量不少于十枚。莫敌本来准备了礼物,一顶一圈银佛的帽子,结果被粟廷勋否决,要求两人一样,直接给钱,只好也弄了一个与粟廷勋一样的荷包,装进了十块袁大头。 接完各人的见面礼后,魏际青把孩子还给丘云英,把见面礼集中起来交给跟在丘云英旁边的姑娘,说:“不错,你们这伙,表现不错,银子成色足,荷包也够重,算是给面子。” 说完,让丘云英抱着孩子离开,自己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莫敌伸手挡着丘云英,笑着说:“嫂子且莫急,还有人没有给见面礼呢。” “谁?谁没有给见面礼?”魏际青问。 在座者团团一对视,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魏际青这才知道,是自己尽忙着收别人的见面礼,却忘记了自己的,嘿嘿笑着说:“你们这些家伙,也不提醒一声,想看我的笑话呢!” “没有。”莫敌当即否认说:“你是县长,桐城的父母官,这个地方你最大。我还以为本地风俗是为人父母不用给见面礼,作为父母官也可以等同对待。” 粟廷勋也笑着起哄道:“看看桐城父母官给小丫头什么见面礼,必须要重礼,否则父母官不称职。” 满桌上下,都要魏县长大人展示大礼。魏际青准备了见面礼,却不大,红着脸说:“见面礼是给小娃娃的,不是给你们的,为什么要给你们看。你们谁想看,加紧着,赶忙着生一个,就知道我的见面礼是什么了。” 走到谭夫人面前,掀开襁褓的一角,放了一个物件进去,再把襁褓盖好,回到座位坐好,说:“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让我下不来台。我是忙中忘记,又不是成心不给。” “我们可不知道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成心不给。大凡有钱人,给封包都是比较节省的。”莫敌笑着说:“我来到桐城,听了一个笑话,说,别的县老爷是天高三尺,桐城县太爷可是天高三丈。” “哈哈哈哈。”粟廷勋大笑,说:“挖地三尺已是巨贪,挖地三丈那可只有掘清东陵清裕陵的孙殿英可以比较。” “胡说。”魏际青急了,说:“说我天高三丈是因为拆了这座八卦城,之前站在东作门楼子上天近三丈,如今拆了东作门,站在东作门遗址,比过去矮了三丈,自然天也高了三丈。” 桐城拆城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从民国二十七年开始叫拆,一直因为保城党的干扰不能拆掉,以姚思慎等人为代表的保城派上下呼吁,千年之城不可毁,以至于前任县长罗成均因拆城不力惨遭罢免。现任县长魏际青上台后,痛下决心,拆除城墙。组织桐城县拆除城垣委员会,想到一个既“利民”又利工的策略,允许砖材石料等物料悉归民夫所有。于是全城青壮妇孺,争先借以渔利,不到一个月功夫,砖材四散,“大功”告竣。连城墙根的石基,也开辟为路,称之为东、西环城马路。到底是功是过,各有说法,真正的评说,只能交由时间。 这时,陪着夫人走了一圈的谭何易把夫人送到房间后,走了过来,拍了拍莫敌的肩膀,说:“天纵你陪我来一下。” 莫敌连忙站起身,随谭何易走了出去。穿过了两道门,又走过了一道回廊。谭何易拉着莫敌走近一扇窗边,静静的站立。天已经黑了,窗户关得很严实,新糊着皮棉纸做成的窗户纸,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能看到屋里摇曳的灯火,从窗纸里透出淡淡的黄光。 莫敌张嘴想问,谭何易竖着手指在嘴唇边嘘了一声,让莫敌不要说话,指了指窗里,再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让莫敌仔细听。 “云英姐,去收礼好好玩耶,那些大官,平时板板正正,真正到了面前,也好随和儿。你说的那个莫敌团长,就是刚才挡着你不让你走,挤兑魏县长的那个人吧?”一个嫩嫩的女声,声音很好听。桐城人说话,尾音丰富,独特的声调,抑扬顿挫,就如同黄梅戏的腔调,更象西大街幽深的小巷绵长曲折。 莫敌在桐城呆了几个月,对桐城话有一些了解,桐城话,起源于江西的赣语,600年前明朝朱元璋强行实行移民政策,大批江西九江一带的移民迁移到安庆一带。几百年来,桐城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加上历史人文的影响,形成既有赣语的底子,又有安庆怀宁语音相似的语言。既有安庆语言的共性,又有其独立性,方言中大多能够听懂,只是一些独特的用词,让外地人听起来一头雾水。 “是啊!”听得出,是谭夫人丘云英的声音,谭夫人为了迎合176师的生活环境,语调略有改变,听起来反而生硬了许多。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是之前的女声:“街面上传说莫处长出身行伍,为人草莽,还长相猥琐,真正一看,才知道,街面上尽是胡说耶!个子虽然不高,却不影响浑身的豪气,眉目虽然不秀,却掩不住外露的英气。他说的那个笑话,天高三尺的故事我知道,天高三丈可是今天才听说,把魏县长给挤兑得差点下不来台。” “莫敌团长是你姐夫手下最能打仗的团长,也是最会打仗的团长,在西六县,在大别山区,二十三场大仗保持全胜战绩,潜山人称他为天下莫敌。”谭夫人说:“可惜五月份在巴洋河中了日本人的毒气弹,住了几个月的医院,也没有养好。才调到桐城警备司令部,一边工作,一边养病。” “能养好吗?”好听的声音着急的问。 “能啊!只是时间长一些,这段时间,就不能冲锋陷阵了。”谭夫人回答:“你那么着急关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看上了我们的抗日英雄,要不要姐姐帮你去说说。” “云英姐,你乱说,我不理你了耶。”听到屋里的女声“耶耶”的尾音,莫敌差点笑出声来。 拉着谭何易离开窗户,莫敌问:“里面说话的女子,可是刚才陪嫂夫人抱着孩子一起走出的那位?” 谭何易点点头,问道:“观感如何?” 莫敌笑了:“好像还是个学生。” “桐城女中,今年才毕业,十八岁,姓周,叫周世铭,是好人家的姑娘。家里就在我岳父家右邻开一间杂货铺子,家境虽然一般,却也衣食有余。父母健康,下有两个弟弟,均在桐城中学读书。我家你嫂子没有跟我成亲时,她们就是好姐妹,知根知底的。如果天纵有意,我跟你嫂子来保这个大媒。”谭何易说。 莫敌笑了笑,他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女子,很白静,很端庄,头上一条丝质的束发带,发带上绣了五色的滚边。因为魏际青的举动一脸的担忧一脸的着急,双手欲伸还缩欲缩还伸。一件青布短襟外衣,配一条黑色半截学生裙,哦,个子不矮! 难得她对自己并无太多的恶感,那就不妨一试!于是,莫敌郑重的向谭何易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大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二)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二) “哎哟歪,阿弥陀佛,终于看到我的大名了!”香港岛上那栋略显老旧的院子里,传出欢快的呼声。 一切如旧,还是半陡的斜坡,还是斜坡上的院门,院门里还是那条小道和小道两旁的菜地。岁月的浸蚀,院子里的平房有了淡淡的青苔,顶上的屋瓦原本整齐的瓦当也变得缺三少四。只是院子的主人没有变,还是莫敌和他的夫人周世铭。八字型内收的门廊里,一把竹躺椅上,蜷缩着的正是那位曾经在安庆西六县所向披靡的风云人物,只是再也看不到当年的一丝痕迹,顶上的头发堆了个清光,脑门子上映出一条条的青筋,紧闭的双眼因为退化内陷得厉害,现出一双难看的眼窝,本来就没有二两肉的脸更瘦了,唯一见肉的两张嘴唇潮红,有经验的医生一眼就能判定,这是一位肺有问题的病人。 秋天的港九,每天的对时雨才停,虽然能让空气里增加几分湿气,却并没有带有太多的热气,再看看盖在莫敌身上的薄毡,很让人怀疑是不是发生了季节的错乱。好在坐在竹躺椅边的女人肯定了这个季节的正确和正常。有道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莫夫人周世铭正处在这半老的徐娘年纪,不仅风韵犹存,与当年的青涩相比,更显得风韵犹胜。当年脸上的婴儿肥早已消去,代之的是成熟女人的诱人风姿,与几年前相比,略显消瘦,却显得十分刚毅与利索。 这两年,他们过得不好。 一包石灰粉,不仅让莫敌眼睛完全失明,还诱发出莫敌因为当年毒气弹伤害而潜伏的肺病,失去了在华文学校上课的资格。好在教师工会有情有义,让莫夫人周世铭在女子学校做了一名宿监,有了另一份收入,靠着这份收入,勉强维持着两口子的生计。六零年,国内经济严重危机,一直为莫敌等与台湾军界划清界线的荣军军人提供药品的南京军区总医院也停止了供药,从逃往香港的人口中得知,大陆经济危机日益严重,已经出现严重的饥荒,自顾不睱哪里还顾得上外面的人。没有了药,莫敌的病情开始恶化,几次高烧差点送了老命。就在钱财耗尽,周世铭准备卖房的生死关头,迎来了转机。在台湾经商的海竞强因公司有人来香港出差,便让来人顺便看看香港还有哪些故人存世,过得如何。知道莫敌的近况后,海竞强找到韦永成、黄天化、谭何易等人,筹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用这笔钱,周世铭在港英仁和医院买了大量的抗生素,才让莫敌的病情得以稳定下来。 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大陆易帜,天各一方,获知近况,不由扼腕。 韦永成这个蒋家王朝的附马爷去台湾最早,民国三十八年秋天,谭何易莫敌们还在衡桂一带与赤军交火,韦永成就携妻蒋华秀东渡台湾。作为蒋家女婿,在台湾挂着立法委员的虚衔,无所事事。蒋华秀在台北又重新办起—所小学,并继续沿用“中正小学”之名,后改为“静心小学”。蒋家对韦永成夫妇顾忌极深,不准韦氏夫妇参加任何政治性的集会活动,只在逢年过节或家族中的红白喜事,邀请韦氏夫妇以家人之礼参加,更有传言,蒋家为了不让韦氏夫妇养育后代以免给蒋氏后代形成压力,不惜让蒋华秀做了节育。失意于政坛的韦永成在协助蒋华秀打点学校之余,与李品仙搞了一个广西同乡会,开展民间联谊活动。韦永成活得很小心,从来不用“新桂系”字样,更闭口不提自己与蒋华秀的婚事以及与蒋家的微妙关系。 海竞强的情况更为让人叹息,这位188师师长于民国三十六年二月在山东莱芜战役中,因被军长韩练成出卖惨遭赤军俘虏。在赤军俘虏营中呆了两年后,遇1949年4月国共和谈,获释回到南京任华中长官公署少将高参,后回到广西任马拔萃五十六军副军长兼新兵训练处长。11月,无新兵可训的海处长携家前往台湾。在台湾,海竞强因“归俘未经训练不复任用”,未能恢复军职,只能跻身工商界,艰苦创业十年,略有小成。 从安庆出走来到浙江,黄天化回复了黄光化的原名,抗战胜利后,黄光化回到广西,在广西省政府任职。后来,以国大代表的身份前往南京,担任民国第一届国大代表召集人,实则为李宗仁副总统竞选委员会成员之一。竞选期间,为李宗仁竞选副总统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竞选结束后,担任国民大会党部常委,为李宗仁成为代总统费尽心机,成为李代总统的高级幕僚之一。民国三十八年冬,大陆局势恶化,离开广州前往台湾,改任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务顾问,目前仍在政界惨淡经营。 一年过去,外患内忧,朋友们的协助只能解一时之急,并非长远之计,就在周世铭再次为莫敌的药品问题着急上火时,事态又有了转机。这次的转机来自于大陆,为了缓解大陆内部严峻的经济形势,北京政府领导人*开始推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大陆经济状况有了好转。因为军方的强烈要求,科研生产部门又继续研发和生产药品,南京军区总医院张军医带领慰问团,来到港九,对抗战有功人员进行慰问和治疗,莫敌又一次得到苟延残喘,一度还有了好转的征兆。 所有的好转在今年春天被拦腰一棒击得粉碎! 那是清明节的后一天,香港广西同乡会接到台北广西同乡会发出的一份讣告:国民党广西省主席、国防部中将参谋谭何易在台北逝世,终年六十五岁。 周世铭还记得,那是傍晚时分,她扶着莫敌在坡上的小路上散步。香港清明前后的气候是最舒服的,天气不冷不热,空气不干不湿,山坡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虽然莫敌看不见,但闻着花香,也觉心旷神怡。周世铭每天下班回来,匆匆弄点东西跟莫敌吃了,散步就成了他们最佳的消遣。 就在他们沐浴在夕阳中缓慢的移动着步子,莫敌把周世铭说的一些学校里的琐事听得津津有味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看到周世铭就放声大哭:“世铭,谭姐夫过世了!” “什么?谁过世了?”周世铭问面前这个大哭的女子。这个女子她认识,是她老家桐城的老乡兼发小,叫吴良贞,她还有一个身份,香港易源工贸总经理张维康的夫人。易源工贸是当年谭何易在香港时开办的公司,早在大陆易帜时,谭何易就派出亲信张维康前往香港,谋求退路,不惜动用第十兵团的军费,在香港开办了易源工贸公司。身为第十兵团司令兼第46军中将军长的谭何易没有来香港,而是率残部退入越南,成了国军滞留越南最大的一股力量。1953年,见事不可为的谭何易就地解散部队,并与大陆收容部门接洽,让大部人员返回大陆接受收容。把部份人员送上台湾派来的军舰,谭何易心灰意冷,来到香港,决定金盆洗手,不再从军,与手下一起打理公司,打算就此度过残生。不料,1954年,卫立煌投奔大陆,台湾老蒋害怕流浪在香港、澳门及其它地方的旧部被逐一统战,急忙下令所有有功和有过人员,无论职位高低大小,一律既往不咎,去往台湾,给予安排或养老,并明确一点,受邀请而不成行者,以脱离党国论处,不再有任何经济关照和政治庇护。谭何易在被请之列,同意赴台任国防部中将参谋,莫敌也在被邀之列,只因为舍不得香港的家人拒绝前往。谭何易赴台时,把公司交给了自己的老部下张维康,张维康的的妻子吴良贞是谭夫人丘云英的发小,又是莫敌夫人周世铭的同学,深得谭何易信任。而谭何易在港岛西头的这个小院落,则半卖半送给了莫敌。这几年,易源工贸的生意做得不好,有点入不敷出,大家的来往也不多。 “是云英姐家的谭长官。”吴良贞带着哭腔说。 莫敌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身子也随之一摇,一口气被卡住上不来,顶得天昏地暗,一口心头血喷了出去,身子随之软倒。 从那天开始,莫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躺椅,再也没有出过这座院门。 听到周世铭有点欲盖弥彰的欢呼,莫敌咧了咧嘴,他知道,自己的夫人这是在强颜欢笑,这小半年来,自己的身体状况日见恶化,夫人每日里尽心心力照顾自己,没有埋怨没有厌恶,不仅要去学校上班,还要照顾自己,辛苦之极劳累之极,却没有一句重话,更没有生出一丝怨言。虽然自己看不到她的和颜,却能够感受到她的笑语中那满含的辛酸。 颤抖着,从毛毡下伸出手,摸索着,抓住身边的人,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 周夫人连忙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莫敌那只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手,那是一只十分消瘦的手,皮包骨头,却十分干净,指甲昨天才剪,还用小锉子小心的打磨。记得当时莫敌对自己说,又不出去见人,把指甲弄那么讲究做什么。自己笑了,只说了一句:我喜欢,就听到莫敌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在一起二十年了,也帮莫敌剪了二十年的指甲,对他的指甲,比自己的还要熟悉。陪着莫敌读书那几年,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莫敌捧着书在看,另一只手则掌握在夫人的手里,剪完一只到另一只,配合默契,不需要任何提示。不知不觉,周世铭也沉浸在回忆之中。 “福哥,你真坏。”周世铭笑着说:“跟云英姐夫偷听我和云英姐说话。” 莫敌笑了,把另一只手也从毛毡里伸出,搭在夫人的手上,轻轻的抚摸,说:“我挺意外的,我知道外面的传言,还以为桐城人没有女子喜欢我呢,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个异类。” “福哥,我可不是异类,外面的传言说你不够英俊不够康健,却从来不敢说你不够热血不够英雄。”周世铭的目光里,充满了热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你可是我们女中同学眼中最光辉的英雄,天下莫敌,日军闻风丧胆。在学校时,你的事迹早已传遍,你每次打完胜仗,全校都会为你欢呼,你在巴洋河受伤,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想去看望。想去认识你,想去照顾你,多少女生做梦都想嫁给你。知道我嫁给了你,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就没有一个认为我嫁错的。你在孟侠镇风评不佳的原因,开始我也想不通,后来问我妈才知道,你是所有女孩眼中的郎君,却不是岳母心中的佳婿。” “呵呵呵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怪我这么不受人待见。”莫敌笑着说:“不过,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家的话,也话是对的。我当时的身体就不好,现在果然到了这个程度。如果你当时选择一个健康的伴侣,现在就不用天天侍候病人,过这种糟心的日子了!” “福哥,我愿意。”周世铭俯下身子,把脸贴在莫敌的手背上,说。 莫敌叹了一口气,说:“委屈你了。” 周世铭摇摇头,反应到莫敌看不见,不由苦笑。知道莫敌这些日子有点悲观,也许是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感觉到来日不多,两人又没有孩子,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怎么过。自己无法改变莫敌的身体状况,只能努力改变眼前的气氛,让莫敌不再考虑这些伤感的主题,于是,周世铭笑着说:“福哥,你还记得第一次上我们家的门么?把我们家的人给吓坏了,把我们半条街都给震了,我想起码有一半孟侠人后悔没有把女儿嫁给你!” 莫敌笑了,记起了当年的事,那年头还真是少年不经事,三分莽撞,三分率直,还有四分是诚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三)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三) 周世铭的家是桐城西大街面街一间不大的铺面,之所以不大,是因为前半截是铺面,后半截是厨房厅堂,至于住房,全部放在铺面上面的阁楼里。阁楼高不过人,冬寒夏热,一家三代打的大通铺,更衣遮丑,尽在一幅布帘。虽然铺面不大,周家的衣食住行所有支出还全部靠它,铺面经营的是杂货生意,所谓杂货,就是大商行不经营的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品类多,压货多,进货复杂,挣钱不大。即使挣钱不大,也养活了周家老小数口,周家杂货店的老板是周世铭的父亲,叫周全章,为人老实厚道,母亲何氏,夫妻含辛茹苦,夜以继日,经营着这家店铺,上面有年过花甲的周家老太太,下面养活着三个子女。周世铭是长女,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在桐城中学上国中,一个还念国小。对于周世铭的婚事,周家是十分重视的,年方二九的周世铭,女中毕业,堪称才女,样貌虽然不是十分俏丽,胜在端庄大气。毕业之后,待字闺中,找一个如意郎婿,是周家近期的最大任务。听说谭何易把周世铭介绍给莫敌,周家一时十分抗拒,六十岁的老奶奶不顾与丘家几十年的邻居,开口便骂:你们丘家贪图钱财,把长女嫁给军官,也知道选一个军校毕业,官居将军,前程光明的。怎么就给我们家世铭介绍一个身体瘦弱,行武出身的上校,这不是坑人嘛。 然而,周家毕竟获得消息太晚,在周老太太骂出口时,周世铭已经与莫敌陷入爱河,形影不离,谈婚论嫁,海誓山盟。 谭何易军人出身,深知趁热打铁,趁火打劫,绝招莫过一快。在女儿三朝酒的第二天,谭何易告别产床上的妻子,赶回岳西汤池畈师部,部队不可一日无首,他的假期也只有区区的三天。临行时,出于礼节,去护军营向粟廷勋告别,顺便把周世铭带上,去跟莫敌见面。在路上,谭何易明确告诉女孩,自己只能帮她到这里,接下面如何发展,自己在岳西天高水远,顾不上。周世铭红着脸跟在谭何易身边,点头说:谢谢云英姐夫,我也想真正认识一下这位名声在外的莫团长,到底是学校里的传言真实,还是市井里的流言不虚。 进到护军营,谭何易借住在这里的卫兵已经作好出发准备,一辆日产脱兔早已整装待发。 见谭何易到来,早有哨兵报告警备司令部司令粟廷勋和参谋长莫敌,两人迎出门口,谭何易已经到了面前。看到谭何易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女子,粟廷勋以为是谭何易的小妾,正妻生产,弄个小妾填房很正常,笑着说:“谭且观倒也不亏待自己,这是四夫人吧!” 谭何易摇摇头,笑着说:“再猜,猜不中受罚。” “不是四夫人?莫非是应急的?”粟廷勋疑惑道。 “哈哈哈哈!”谭何易大笑,说:“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此言可以见,粟长官也是性情中人。可以想像,有粟长官在桐城,春花楼不愁没有生意。” “我猜中了?”粟廷勋有点得意。 “屁!错了。”谭何易说:“这是我家云英的小妹子,昨天三朝酒时看上了天纵,今天专门送来与天纵相看,你个粟树民,过去不知道你内心如此阴暗,今天可知道了!” “呵呵呵呵。”粟廷勋不以为忏,大笑两声,给自己解围,拉过莫敌,对谭何易说:“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就权当双方家长,给他们两个正式相看。” 谭何易笑着说:“如今新社会了,相亲相看不需要这般正式。我来向粟长官告别,天纵,你带周小姐去你那里,关上门,好好谈谈,一会送她回家就是。” 粟廷勋一听这话,当即打断了谭何易的话,说:“且观此言差矣!男女初次见面,必须于大庭广众之下,切不可带入房间,此举有损女子名誉。天纵,你且带周小姐到操场前面石桌就坐,想谈什么随意,十丈之内,闲人不得靠近就是。至于谭且观,你已经与我告别,可以走了,好走不送。” 谭何易听到粟廷勋的话,知道这位还真是忠厚长者,虽然开自己的玩笑,但是真正处理起事情来,一点也不含糊,周家小姐来会莫敌,已经是私会,如果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说不清楚,如果亲事可成,一切好说,如果不成,女方名声肯定受损。粟廷勋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此人为守礼的忠厚之人,莫敌跟着他,不会难过。 带着发自内心的尊重,谭何易告别而去,远远看了谈得正起劲的莫敌和周世铭一眼,却没有想到,这一眼之后,再见已是十二年。 莫敌与周世铭聊了很多,从明代的左光斗到清朝的曾国藩,从桐城派到胡嗣穈,周世铭发现,这个行伍出身的莫上校,远不止江湖传说的那么简单,不仅能征善战,而且才华惊人。不仅能写一手好字,能呤几句古诗,还通晓日语,了解时事,与莫敌聊天,是件十分开心的事。 在护军营里呆了小半天,还在莫敌的带领下,在警备司令部的饭堂里吃了一餐便饭。护军营里人员不多,加上莫敌和粟廷勋也不过五十人,除了机要室值班人员和大门值班人员以及出外面押货创收的孙诚等人,在食堂就餐的不过是十来人而已。为了招待周小姐,厨师使出浑身解数,竟然给莫敌和周世铭弄了个二人情侣套餐,每人小小一盅汤,小小一碗饭,两荤一素,色香味俱全,吃得周世铭称赞不已。 吃完午餐,莫敌送周小姐回西大街,选择的回程之路不是南大街,而是从护军营转到南熏门遗址,再沿着已经拆毁的城墙,到桐溪塥出口的水门边,再沿桐溪塥而上,直到谭何易夫人丘云英的娘家。在桐溪塥边的侧门口,周世铭告诉莫敌,她要去看云英姐姐,就此告别。莫敌这才从西大街转到南大街回返护军营。 莫敌不知道,周世铭去找丘云英的目的,是让丘云英找人告诉莫敌,让莫敌去家里提亲。 得到丘云英传来的消息,莫敌知道,自己通过了初审,接下来面临的,将是周家人的集体面试。不把无把握之战,不打无准备之战,是莫敌的信条,相亲提亲也是一样,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于是,对于周家的情况了解,成了莫敌的工作重点。 “需要我去提亲吗?”闲得无聊,无事找事的粟廷勋关心的问:“不过我觉得,我去提亲有点仗势压人,不如让县长魏际青去。不行不行,那也是仗势欺人,这样吧,让党部蒋洪禧主任去扛这个猪头比较合适,他是政客,会说话,方便与人勾通。” 莫敌大笑,告诉粟廷勋,不用他们操心,只要准备好钞票打红包就行了。粟廷勋嘿嘿笑着告诉莫敌,从此时开始,警备司令部的事不再用莫敌操心,只管去谈恋爱。 本来警备司令部也没有事,粟廷勋自家知道自家事,在桐城的日子怎么也比在深沟铺好过,自己的中将军衔没有通过军委诠述,属于地方品牌,想在安徽再呆下去也没有发展前途,在桐城混过一两年,熬到资历足够,也回广西弄个师管区或者民团司令部干干,也算是衣锦还乡。为了方便与周世铭谈恋爱逛街压马路,莫敌换掉了自己身上的军装,弄了一件时尚的小西装,还打上一条小领带,外面裹上一件改装过的日式将校呢大衣,头上一顶小礼帽,脚下一双三接头的牛皮鞋,派头俨然是上海滩过来的小开。 第一次去周家赴会,莫敌匹马单枪,除了一身便装,就是手里提着一个讲究的油漆藤箱。一到门口,早有准备的莫敌,便得到了周世铭早被莫敌收买的两个弟弟的热烈欢迎。这些天,周世铭经常带着两个弟弟去找莫敌,莫敌带着他们打枪狩猎,吃喝游乐,玩得飞天遁地,私下里,两个弟弟早已称莫敌为姐夫,不当外人。看到自己家两个不争气的孩子见到莫敌时的兴奋状态,本来一肚子不想让进门的周家大人不得不让莫敌进了家门。 周家的父亲年龄不大,不到四十,母亲不过三十七八,相对而言,已过而立之年的莫敌有点偏老。虽然看起来,长莫敌不到十岁的周父比莫敌老了不止二十岁,而周母,看起来比周父还大了几岁。 莫敌人到礼到,一开口就是求亲,周父看到自己家三个孩子与莫敌的关系,更是听到小儿子一时控制不住把“姐夫”叫出了声,知道自己同不同意,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很认命的问了莫敌一些简单的问题,家在何方,家有何人,是否成婚,等等等等之后,默许了这场婚事。 周家老太太还想来点下马威,不料莫敌一把将手里的藤箱放在八仙桌上,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把周家老太太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是整整一箱的钞票,有法币,有中储币,有袁大头孙小头,还有日本人的军币,这是之前巢湖日军送给李仕贵部的军费,是莫敌的缴获,是莫敌离开野补团分得财产的一小部分。 “这是后面那栋楼的房契。”莫敌拿出一张纸,对周父说:“前两天,我把那栋房子买了下来。之后,把中间的隔墙打通,就是一家人,我和世铭的新房就安排在那边。” “那你岂不是倒插门?”周老太太一听,很是惊讶,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有点吞吞吐吐的说。 “不。”莫敌摇摇头,说:“房子是我的,世铭是我娶过去的,我住我的房子,只是世铭离娘家比较近而已。” 女儿不用远嫁,周母已经是千愿万愿,能够买下后面的那栋房,更是意外之喜。周家与后面那栋房,中间隔着一块空地,过去,这块空地是街道的一部分,一条宽畅的街道从中而过,一是街北,一是街南。后来,街道前后一些人家,比如谭何易夫人丘云英家,把街道南北的房子全部买下来,把原来的街道塞断,就成了自己家的大天井。一条街二十余家,竟然有十多家弄成了前后院。周家经济能力有限,没有买下南部这一家,南面那一家也没有能力买下周家,于是,两家只好在中间修了一道墙,把老街道一分为二,周家这边加盖了一个厨房,余下来的弄成后院,平时养点小鸡什么的,也很方便。墙那边的一家比起周家差了不少,大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出入不便还罢了,因为没有铺面,便没有了收入,日子越过越难。没有想到莫敌找上门去,给了他们喜出望外,一笔意外之钱把房子转给莫敌,前几天已经搬走一空。 只听到“轰”的一声,周父吓了一跳,冲出去一看,原来是周家大公子带着几个人把之前隔在两个房子之间的隔墙给推倒了。 地下的散砖还没有拾走,周家两个小子从阁楼上搬着自己的被子,就往对面院子跑,周母连忙追过去问什么回事,两个小子告诉母亲,自己前两天就看上了后面院子的厢房,姐夫已经装修完毕,买了新床新柜新书桌。一人一间,从此再不受那阁楼苦,脱离苦海成少爷。 周母哀叹了一声,回到自己家的小厅堂,坐在侧面的小凳子上一言不发。周家老太太人老成精,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说:“我们都去看看,一进的院子成了两进,还带着大天井,可得好好规划规划。” 周父没有跟他们去,而是走到通往阁楼的楼梯口,告诉一直没有露面的周世铭,让她弄几个菜,要跟莫敌喝两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四)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四) 接下来的日子是周家这些年来最欢快的日子,先是把中间的院子天井收拾整洁,然后一家老小全部搬到后院,最后是对前面的铺面进行大改造,厅堂和厨房以及楼梯全部拆除,增加了商用面积。之前的阁楼也予以拆除,把商铺的层高吊顶往上足足升了一米。修整后的周氏杂货店焕然一新,有了足够的面积,杂货就有了分类的空间,有了层高,货架就有了往上发展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一次不计成本的清仓大甩卖,把周家积压多年的陈年旧货一扫而空,以一折甚至半折的价格把不足成本价的物品放出去,周老板心头在流血,不过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那些压库商品,卖得一分是一分,卖得一角是一角,堆在铺子里,一钱不值。过去不敢清仓是因为怕铺中无货,空荡荡的难看,现在有机会正好大整理,重新进货,关键是今天的周家,不差钱。 莫敌不干涉周家商铺的更新,他每次去周家都不会从铺面的正门,而是喜欢走后面的小巷。从桐溪塥丘云英家后面的小巷子进去,走不到百米,就是周世铭家的新后门。这个后门之前的住家是用作大门的,到了莫敌手里后改成后门,不仅缩小了门的面积,还降低了门隘,方便通行。莫敌很喜欢后门外的那条青石板小巷,小得可爱,窄得精致,两人驳身需要侧身相让。老桐城八卦城里,寸土寸金,土地十分珍贵,房与房之间,很少留有空隙,否则也不会出现六尺巷的闹剧。眼前这条小巷,如果每家也退出三尺,就能让出一条可以通行马车的大道,可惜每个人都想多占一分地,所以就弄出了这么一条最窄处不足两尺的小巷。莫敌喜欢这条小巷,或者是因为皮鞋的铁掌,拍在青石板上那清脆的声音,在巷子里回响,又或者是因为巷子的幽深,巷子的苍凉,也可能是因为巷子里带着戴望舒在《雨巷》里描写的那种意境: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直到有一次,他送周世铭回来,并肩走在狭窄的巷子中,因为巷子的狭窄两人几乎挤在一起,转进后门的门洞,周世铭转过脸看着莫敌,莫敌这才知道,因为巷子的原因,两人肢体相接,身边的周世铭早已热血沸腾面红过耳,于是在门洞里,顺理成章的留下了他们的第一次吻迹,之后,这条巷子,就成了他们爱的港湾。 瓜熟蒂落,顺理成章,阳历十一月下旬的一天,莫敌在周家吃晚饭。饭后,周家老太太问莫敌,新房也装修好了,东西都准备齐备,打算什么时候请酒。莫敌知道老太太这样问肯定是有所准备,回答说,一切听奶奶的。周家老太太从身后拿出一本黄历,翻到差不多最后,说,十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阳历十二月六号,宜婚嫁。不然就要等到腊月十九,阳历二月四日立春。莫敌回答说,作为军人,时间不由自己作主,可以暂定十月十八,如果没有任务,就在那天办酒,如果有变动,就换成二月四日,大凡春节前后,日本人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又是家闲,家里的亲戚也有空来喝酒。周家老太太笑着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家里办场喜酒,还得日本人给脸同意不坏事才行。一旁的周家小儿子很是激昂的说,所以说,我们要打败日本侵略者,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就好。莫敌大笑,摸着小舅子的头,说,你小子,早生几年,肯定是个五四青年。周家小儿子一副看不起的嘴脸说,我才不学五四青年,我学姐夫真枪真刀跟日本人干,一天举个小旗子在街上游行那有个什么劲,白耽误功夫。全家人大笑。 日本人果然没有让莫敌如愿,十二月三日,就在莫敌进入婚礼仪程准备广发英雄贴的前一天,日军大本营下达第575号大陆命,规定华中方向日军的任务是“确保从岳州至长江下游的交通,以武汉三镇和九江为根据地,竭力摧毁敌之抗战能力,其作战地区大致在安庆、信阳、宜昌、岳州、南昌之间。 二十一集团军大别山所在的区域正好处于日军的作战地区中,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对此十分重视,随即下令,要求第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及下属各军军长副军长军参谋长及参谋处主要人员,在最短时间内抵达第七军军部驻地麻埠出席会议,集中研讨本轮日军进攻事宜。远在大别山东边的桐城,第一次收到如此高级别的会议通知,莫敌与粟廷勋均在会议行列。 接到通知的十五分钟后,一辆汽车驶出了护军营,计划在天黑之前,把莫敌和粟廷勋送往六安。在六安淠河码头,早已经准备了一艘快船,只要粟莫二人抵达,不管昼夜,立即出发,沿淠河而上,转入西淠河后,过响洪甸,到达麻埠。 除了立煌二十一军司令部的先行人员,莫敌和粟廷勋第一个到达麻埠,当莫敌和粟廷勋从快船上走下时,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坐了一夜的船,两腿有点发麻,站到码头上,一阵阵发软。 “这个地方我真心不熟悉,虽然我也曾经一度是第七军的人。”粟廷勋自嘲说,他之前是173师师长,再之前是贺维珍手下的副师长兼715旅旅长,当时的173师属于第七军。之后划归八十四军,又从八十四军划到四十八军,又划到第七军,173师是物归原主,只是把他这个师长扔给了别人。每想起这个茬,粟廷勋就一肚子的不爽,说:“从鄂东迁到六安,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去了深沟铺,在深沟铺尿没有拉两泡,就去了桐城。” “没关系,你不熟悉我熟悉!我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年,临时担任四十八军的情报处长。”相对而言,莫敌就显得豁达得多,当年他在麻埠,完全是闲置,是最郁闷的时候,可是再度回到麻埠,他仍然是十分的乐观,当年的委屈和郁闷在今天看来,只不过是一段生活过程而已。莫敌笑着说:“我带司令去吃这里最有名的豆腐捞。” “嘘!”粟廷勋竖着手指在嘴前嘘了一声,说:“不要再叫司令,叫军副。到了这里,只有一个司令,那就是李品仙。听到你喊我司令,这个梧州仔会不高兴的。”在这些老桂系眼里,李品仙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钻营者而已。 莫敌哑然失笑,指着码头两边的大树,开始了临时导游,就在粟廷勋跟着莫敌走进南大街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报告,一看,是第七军的接待人员到了。 “听莫处长说麻埠是豆腐捞不错,今天的早餐可安排了这个东西?”粟廷勋问第七军的接待人员,在他看来,第七军抢走了他的173师,他跟173师的谁都不对付。 第七军接待人员摇摇头,说没有准备。莫敌问接待人员,会议什么时候开,在什么地方开,接待人员告诉之后,莫敌让接待人员把四个警卫人员送到会议接待处安排食宿,他带粟长官在麻埠到处逛逛,反正其他人也还没有来。接待人员知道这里曾经是四十八军的驻地,感觉到莫敌对麻埠十分熟悉,不会走失,告别后离开。 三转二拐,从西城街过了小河沿,转上文昌宫,一家高挂着豆腐捞招牌的店立现眼前。进到店里,并不如粟廷勋想像中的高朋满座,而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客人,看到莫敌点头,知道没有走错。莫敌走到铺店老板面前,说,要一盆豆腐,各种捞菜都上一些。老板问,长官一共几个人,莫敌说两个,老板点点头交待了下去。 临窗的坐位上刚坐下,从门外又走进两个人,莫敌立即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说:“永成兄,怎么你也来了?”韦永成楞了一下,一把搂起莫敌,哈哈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到了,还没有忘记这家的豆腐捞!” 想当初莫敌在军部闲置,经常与韦永成李柏成一起来这家豆腐捞吃早点,对这家豆腐捞的评价一致不低。没有想到,离开麻埠之后再次来到,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家店。 与韦永成一起来的是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徐启明,四十七岁的徐参谋长一脸笑意,指着莫敌说:“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应该是莫敌莫天纵。” 莫敌看着对方肩头闪亮亮的中将军衔,猜测着对方是谁,这个年龄的中将在二十一集团军不少,有点难猜,然而,徐启明的口音给了莫敌破题的缺口,徐启明是榴江县寨沙镇人,寨沙人的口音跟自己的百寿口音有八成相同,在二十一集团军里,这个年龄的不少,这个年龄又有这个口音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启明。 立正,敬礼。“属下莫敌见过徐参座!” 听到莫敌的说话,粟廷勋也站起走了过来,看到徐启明,也立即并足立正,举手敬礼,来了一句:“卑职粟廷勋见过徐参座。” 两人都是中将军衔,莫敌饶有兴趣进行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当李鬼遇到李逵,一切真相大面。粟廷勋的中将含金量还真是大不一样,虽然大同小异,但是注意一分辨就无所遁形。首先是形状不一样,诠述中将是三角钻石,桂军的是金色五星,镀金的颜色也不一样,诠述中将的三角钻石有阴影,而桂军的则是一块平板。 四个人走到一桌,这时,莫敌点的一盆豆腐也上了桌,比豆腐花要浓,比水豆腐要稀,仔细的用筷子夹,能夹出块状物,再用力一点,立即粉碎。莫敌用勺子在四个小碗里装了四个半碗,这时,店老板用托盘送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食物上来,摆在四人面前,其中有甜有盐,有辣有酸,有荦有素,有红有绿,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莫敌带头把其中的几味小吃,放进自己的碗里,白嫩嫩的豆腐顿时变得五颜六色。韦永成说:“各取所需,各按其爱,豆腐本无味,又可变百味,这就是豆腐捞的经典所在。” 徐启明喜欢酸辣,粟廷勋喜欢香辣,各按其味进行捞拌,大快朵颐。 “你们一早才到?”韦永成问莫敌。 莫敌点点头,说:“坐了一夜的船,赶了一夜的路,你们是昨天到的?” “我和徐参座是先头部队,李司令和张副座要今天晚上才到。”韦永成说。 大人物必须在最后才能登场,不然就显示不出他们的重要。既然如此,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从深沟铺赶过来的苏祖馨和杨赞谟到达麻埠,直到下午,八十四军的军长莫树杰、副军长张光玮才从商城赶到,晚餐前,集团军领导来到,晚餐,总算是一次无人缺席的正餐。 十二月五日,会议正式开始。 十二月六日,发表了第575号大陆命的日军再没有了生息,会议也就失去了主题。 十二月七日,就当所有的人认为日本人是虚晃一枪时,准备解散会议时,十二月八日清晨,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传到了麻埠,日军偷袭珍珠港。 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念头:日本人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五)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五) 就在所有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遥远太平洋上的日本人时,十二月二十四日,华中第11军阿南惟几领军又一次杀向了新墙河,呆在麻埠的莫敌再一次被日本人的疯狂所震惊,由衷感叹,不仅东方海岛上的日本人疯了,中国大陆上的日本人也疯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日军敢来,就把他们摁死在浏阳河里。”长沙的薛岳早有准备,踌躇满志,大笑出声,笑声中不乏狠毒,同时,中国的上空,回响起薛岳广东乐昌味的国语:“严阵以待,誓歼日军”。十月份,第二次长沙大战硝烟才熄,仅仅相隔两月,第三次长沙大战的大幕又将拉开,携第二次长沙大战之余勇,薛伯陵第九战区力图再展雄风。 明确日军这一次的大方向确定又是长沙,麻埠的二十一集团军首脑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压在头上的千斤重担,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别山又避过了一劫。之前的第575号大陆命,矛头直指大别山,着实把二十一集团军的决策层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我们最后一次开会,会议议程是讨论这次日军进攻湘中,目的何在,如何抵御,会后聚餐,明天各自返回各自单位。”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麻埠第七军作战会议室,正召开一个小型会议,会议由徐启明主持。 在麻埠开会的人越来越少,李品仙和张义纯带着集团军司令部的人员诸如韦永成们,早在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十二月八日就返回了立煌,日军进攻美国,形势为此一变,各集团军首脑必须归位。珍珠港事件的确不容小看,可谓影响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国际形势也为之大变,十二月八日,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决议对日、德、意宣战,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自由法国、海地、萨尔瓦多、瓜地马拉、洪都拉斯、希腊、哥斯达黎加等国对日本宣战。几乎全中国人都认为,德国人进攻苏联,日本人进攻美国,完全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这说明帝国主义已处于疯狂的自我膨胀,以至于失去了正确的判断,是失败的开始,所谓欲使敌死亡,先令其疯狂就是这个道理。有了美国的加入战争,中国必将迅速从战争的泥塘中挣扎出来,迎得即将到来的胜利。全国各地群情激奋,昆明还搞了一次五万人参加的集会游行,声势浩大,大有用口号就能把日本人撵下太平洋的味道。 然而,专业人员却不能像民众一样盲从和轻信,而是展开全面的分析,麻埠二十一集团军三军首脑开始从专业的角度分析日军偷袭珍珠港,把美国拉下水的得失。讨论日军在大平洋上拉开一条新战线,目的何在,此行为带给中国的是战争胜利的契机还是进一步走向深渊。如果是契机,中国战场怎么样才能抓住,如果是深渊,又如何规避。中国战场越打越艰难,主要是物资极度匮乏,德式装备的中央军携弹量比使用日式缴获武器的地方军还要少,国际援助只能通过一条鸡肠式的滇缅公路,连输血的功能都不能达到。围绕着这些问题,麻埠第七军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各抒己见,众说纷纭。为了避开屋里的浓烟,莫敌找了个最门边的位置,把门开了一条缝,让外面的冷风吹进,事与愿违,即使是冷风刺骨,也不能稀释屋里的烟气,反而把自己冻了个够呛。 张光玮陪着莫敌坐在门边,聊着会议主题之外的内容,知道因为此次会议,耽误了莫敌的婚事,张光玮笑着说,活该,讨老婆也不告诉我一声。莫敌苦笑着说,我也想告诉你们,问题是通讯不畅,不方便说,总不能让我在军用电报里用明码通告你们吧!张光玮大笑,那可就是昭告天下了,问了女方的一些问题,年龄,样貌,性格,家庭等等,关心的问莫敌结婚的钱够不够,如果不够,兄弟们大家凑凑。莫敌告诉张光玮,钱不是不够,是太够了。既然从野补团脱离出来,就跟野补团在经济上作了一个了结。罗卫做事虽然不是很大气,却很爽脆,调动了一大笔钱,把应该属于莫敌的那部分利益全部买断,以至于莫敌去桐城时,带了一大堆的现金,用樟木箱装了整整两箱。桐城没有银行,安庆过去有英法美等国的银行,战争暴发后,英法美的银行撤离,只留下日本第一劝业银行的门市部。把钱存进日本人的银行,心里有疙瘩,也不保险,但是随身带着一大堆的现金,更是诸多不便,问张光玮有什么方法解决。张光玮问有多少,莫敌说了一个数,张光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数目不小,几乎是八十四军全军两个月的军费,目前这个小老弟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相当的有钱。张光玮想了想,派人去桐城,把莫敌的闲置费用押解到商城,同时告诉广西军政府,把相应的费用存进莫敌在广西的指定帐户。莫敌轻轻点头,如果能够这样处理,那是最好,至于帐户,有现成的,当年在桂林当营长时,让弟弟莫永存在桂林跟着张永发的老板张香圃做生意,这几年,学业有成,独挡一面,在桂林十字街西侧中正路开了一家五州粮油行,有广西省银行的帐号。 会议没有议出个什么名堂,也不打算议出什么结果,在徐启明的主持下日复一日。大家都抱着一个目的,就是在一起等,等日本人的把第575号大陆命真正落实。日本人的第575号大陆命一天不落实,便宛如在二十一集团军的头顶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随地可以落下来。 12月15日,国民党五届九中全会在重庆开幕,各军军长、副军长返回驻地。麻埠只留下各军参谋长和参谋处人员。经过之前一个星期的讨论,对日军偷袭珍珠港事件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对于事件的发生,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这不是一次孤立的行动,是轴心国征战世界的统一部署和安排,是德军进攻苏联军事行动的后续深化。另一种意见认为,这个事件完全是美国人的阴谋,是故意让日本人偷袭,是罗斯福的苦肉计,是美国人为主动参战寻找的理由,是为了对付美国国内孤立主义思想的大招。莫敌属于后者,他的态度很明确,日本人即使再疯狂,也没有疯狂到如此地步,这绝对是美国人的阴谋,美国人看到日本人在东南亚及澳洲的行动,担心失去自己在这些地方的既得利益,因此诱使日军偷袭,在全世界面前扮出一副受欺负的苦主形象,同时又以此凝聚国人的斗志,所谓哀兵必胜。 不管怎么样,美国人被卷进战争旋涡是不容置疑的,有了美国人的参战,中国战场的压力大减,对于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中国军队而言,总是好事。 接下来的十天,在徐启明的带领下,会议对今年大别山地区的作战情况进行总结。这种总结,需要的是大量资料收集,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这一年,最大的变化是中国军委会撤消了第十一集团军的建制,把八十四军合并到二十一集团军。八十四军和第七军这一样基本上没有跟日本人有过交手,倒是与新四军打了个你来我往,元月份皖南发生剿灭事件,皖北和鄂豫皖地区也在进行全力清肃,八十四军的莫树杰与赤军的李先念交手多次,互有胜负。只是这些都难登场面,唯一可提可点的,要数发生在庐江的两次截击,一次是截击李仕贵,一次是截击沈席麟,两次作战,虽然主力是138师,可真正奠定胜局的都是176师野补团。好在现在罗卫的野补团已经直属四十八军,否则,真让138师丢脸。本次总结对四十八军野补团进行了嘉奖,并为莫敌申请了三等宝鼎勋章。作为野补团当时的领导莫敌,被徐启明点名要求作战役情况报告,于是,莫敌又作为会议的发言人在主席台上呆上半天。 会议时间越来越短,休息时间越来越长,莫敌闲来无事,还借了一匹马,去了一趟桂花王村,瞻仰了一番曾经给自己不少感悟的桂花王。数年不见,千年桂花树依然如故,只是心境不同,面前的桂花树也变得完全不同,虽然已经是十二月底,桂花王仍然一派生机。莫敌知道,自己在这块土地上的时间还有半年,半年后,自己就要返回桂林补训,补训之后是否还能回到这里,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自己补训结束,就会向诠述厅申报晋升少将军衔,凭自己这几年的战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人生得意,冬风也暖,桂花虽然不是花季,仍然透露着树香。 就在留在麻埠的一伙人无所事事,每日开始打牌喝酒度日时,岳阳的阿帷南几终于动手了。12月24日14时,日军第236、235、234联队,强渡新墙河,向国军第20军第134师驻守的新墙镇潼溪街展开全面进攻,战役全面拉开。 几天来,日军在新墙河一带的调兵谴将,越来越明显日军将在湘北发动进攻,一旦得到证实,麻埠竟然出现前所未有的兴奋,实在是不正常。会议召开不久,徐启明把长沙的战况和双方部署进行介绍后,再次点了莫敌的大名:“天纵,据我所知,九月间进行的长沙第二次会战,只因为你给你的老同学支招,最后发酵成一个庞大的作战方案,刘斐厅长对你可谓称不绝口,甚至说出没有莫天纵,则没有十月长沙的胜利这样的话。这次日军再次进攻长沙,不知道莫处长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听徐启明说的有趣,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抬起轿来,四十八军参谋长杨赞谟和第七军参谋长马拔萃一左一右挟起莫敌,走向讲台,把莫敌按坐在主讲席上,八十四军参谋长还很狗腿的去打了一杯水,端到莫敌面前。 莫敌在讲台上呆了好一会,说了一句话:只需要按照九月的老套路,这支日军照样有来无回,不过,不知道薛伯陵将军会不会得意忘形,弄出什么新战法也说不定。第七军参谋处长陈开荣问,按莫处长的说法可是守旧可胜,创新难赢?莫敌点点头,说:新墙河,汩罗江,捞刀河,浏阳河依旧,如果按照上一次,逐河依次防守也不错,如果能够以依次防守为虚,最后在捞刀河和浏阳河中间谷地,以重兵强击,或者更有成效。徐启明眼一睁,问:天纵的意思是上三条河是虚击,让日军以为我们与上次一样,结果在捞刀河和浏阳河中间谷地化虚为实,妙哉!我立即向总参谋部白总长汇报。 看到徐启明急匆匆走了出去,剩下的人顿成一盆散沙,莫敌从主席位站起,问道:哥几个,是不是散会了。 众人大笑,纷纷站起,走出会议室,军官食堂里,酒菜早已上桌。 散伙饭,不醉不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六)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六) 冬风扑面,坐船不是享受,虽然顺水,却遇到打头风,莫敌一大早从麻埠出发,近夜才到达六安。好在之前与张光玮有联系,一到六安就坐上了张光玮派往桐城拉钱的专车。在六安,172师师长钟纪早准备了晚饭和住宿,吃了晚饭,谢绝了钟纪的住宿安排,莫敌跟着八十四军的大道奇汽车连夜赶往桐城。船行速慢,河风只是冻皮,还感觉不到刺骨,车行速快,又是夜间,寒风的威力便显露无遗。即使大道奇装上了大帆布蓬,车厢里还垫了不少厚棉被,可怎么也顶不住缝隙中挤进来的寒风,车箱里冷如冰窖,吐气成霜。张光玮派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班,加上莫敌和他的两个卫士,挤在大道奇的车箱里,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因为湘北铁路中断,从第二次长沙会战至今,八十四军的军需已经拖欠了整整四个月,由于八十四军的防区在商城,处于国军赤军与日伪军的杂花交叉地带,不可能自筹粮饷,全靠上面调拨,知道莫敌能够解决如此一笔费用,怎不让张光玮喜出望外,又怎不让八十四军的后勤部分半夜喊天光。张光玮对这件事十分重视,不仅派出了两个班的士兵作为押运,还派出了八十四军的军需处长亲自带队。 八十四军军需处长年近四十,为人朴实,是一位办事细心牢靠的人,进到桐城护军营,不敢有一分钟拖延,立即打开莫敌装钱的三个樟木箱,一一清数统计。法币多少,中储币多少,军币多少,光洋多少,鹰洋多少,分门别类,最后写下一张收条,交给莫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莫敌明知张光玮不会坑自己,却也很欣赏这位军需处长的办事风格,接过收条,让人给大道奇加满油,再给押车的弟兄们准备一些吃食,送出南熏门。 钱走人安乐,莫敌也顿觉一身轻松,他不缺钱,来到桐城之后,不仅这三个箱子的钱没有动,总的资产还大有上升。光是孙诚带着卫队开着十轮卡给人押货,每月得回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粟廷勋来到桐城后,虽然分了一部分利给司令长官,大头总在莫敌手里。买周家后院花的钱,之前之后装修用的钱,以及准备婚事的费用,也没有花光这笔新的收入。月初分上个月的红,没见过世面的粟廷勋望着面前的白花花的银子,数着那高出自己军饷好几倍的数字,感叹不已:过去只听说过莫天纵会过日子,如今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卫队也全部交给孙诚,统一调配。 粟廷勋从麻埠跟着军部一伙人去了深沟铺,据说在前天十二月二十四号已经走到回桐城的半路,接到日军在湘北拉开战幕的消息,又被一纸电报招了回去。莫敌估计,在湘北大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这位副军长长官只能留在深沟铺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老大,没有粟廷勋的桐城,才是属于莫敌的桐城。洗了一个爽爽的热水澡,换上一套衣服,莫处长立即变成了莫小开,与一个月前不同的是,身上的穿着有了极大的升级,脚下的三截头皮鞋换成了刚从上海买回来的黑白两色的尖头羊皮鞋,身上的衣服也成了全套的羊毛呢西装,只有裹在身上的风雪大衣还是那件日式将校呢,不是莫敌喜欢,而是无法替代,大厚棉袍不是莫敌的风格,国军的将校呢又太大件,莫敌披在身上,松松垮垮,很不精神。到是日军大衣合适,日本人个子矮,莫敌在中国人中算小个子,在日本人中就是中等偏上水平。国军大衣是敞领,冬天招风,日军大衣是束领,扣上之后,保暖效果更好,当然,如果想耍帅,也可以把上面几颗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西装和领结,走起路来,衣摆一甩,标致极了。 去西大街,莫敌已经习惯走破城墙,到桐溪塥出口的水门边,再沿桐溪塥而上,走后门进入周家,这次也一样。走在城墙的破砖烂磴上,莫敌灵活的在砖磴上跳跃,仿佛一个孩童,带着跳皮和天真,马上就要见到分别近大半月的心上人,犹是莫敌,也不由得难以自禁,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 周家的后门,是莫敌专门设计的,双开门被莫敌弄成了两扇独立的单开门,一扇只能从里开,一扇则只能从外面开。每次莫敌从后门进屋,都是先打开外开的那扇,进到院里后,打开里开的那扇出来后,把外开的锁上,进到屋里后再插上里开的门。虽然麻烦一些,但是不是叫门,不用等门,方便随意。 进到后院,莫敌锁好后院门。因为改了院子的朝向,把前院改成后院,之前的大厅成了后堂,后堂改成了内厅。这座后院虽然不大,房间却不少,正屋三间,中间是后堂和内厅,一边两间房,从正屋西侧与厨房之间的走廊走进去,还有一座厢房,厢房并排了三间房子。厢房的三间房子目前只用了两间,两个小舅子一人一间。正屋西侧两间房,靠里的住了周家老太太,靠外的则住着周父周母。正屋东侧的两间房,是莫敌和周世铭的新房,里面一间是卧室,外面一间是书房。因为还没有办酒,周世铭还没有住进来,在厢房空着的那间客房暂住。 莫敌刚走到岳父母的窗下,就听到新房的书房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那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应该是周世铭的女同学,用桐城的土地话说着:“世铭,你们的新房放在周家,你就不怕外面的人说闲话?”回答的不是周世铭,而是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声音就平和许多:“这种闲心就不需要如雁同学去操了,现在是新生活新文化,在男家女家都是住,没必要分得那么细。莫长官是广西人,难道还要世铭那新房弄到广西不曾!” “那也不行。”是那个叫如雁的女孩,看来这个女孩比较认真,也比较较真,说:“男到女家,那是倒插门。” “这倒是不会。”听得出来,这才是周世铭的声音,周世铭的声音很有特色,舒缓而淡定,就如她的形象,大气而中庸:“这个院子是福哥买的,户主是福哥,认真说起来,不是福哥把新房放在我们家,而是我带着我们一家人住进了福哥的房子。” “怎么?户主是他?”也许是出乎如雁的意料,声音更加尖利,问:“这房子不是他买来送给你当聘礼的吗?” “刘如雁。”平和的女声有点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前者,严厉的说:“我们拭目以待,你那位张公子会不会送你一栋房子当聘礼。” “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周世铭说:“福哥的是我的,我的也是福哥的,一世人两夫妇,哪有那么多的你我可分。” 听到这里,莫敌淡然一笑,觉得不应该再听下去,走到厢房里,进到周世铭的房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昨天晚上,在道奇卡车上太受罪,今天还强打着精神与八十四军的军需处长交接,着实有点累,这时,身子一贴到床上,就不再由自己控制。 当莫敌从沉睡中醒转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小房间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玻璃灯罩里面,是心型的火苗,就着火苗,周世铭在看书。火苗很平稳,只是偶尔会爆出一个灯花让房间瞬时一暗,周世铭看得很入心,很认真,脸上伴着笑意,或者正在为书中的内容共鸣。 莫敌看着灯下的周世鸣,如同一张黑白画,灯光勾勒出女孩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留海,青春的面容,竟然让灯光在脸上有了倒影。携手日耕作,灯影夜读书,这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再看看自己,不仅脱下了黑白三接头的皮鞋,还脱下了日式军大衣,领结取下了,衬衣的领扣被解开,西装外衣虽然还穿在身上,扣子也全部解开。印花被子盖在身上,淡淡的太阳味里传出另外一种熟悉的香味,那是周世铭的体香。多少次,自己抱着她,贪婪的嗅着那种妙不可言的体香,盖上属于她的被子,难怪会陷入如此深沉的睡眠,一睡就是大半天。 “世铭。”不知不觉,莫敌叫出了声。 “福哥,你醒了。”周世铭放下书,转过头。 “看什么书?”莫敌问。 周世铭不好意思的把书合上,脸上顿时堆起一层红晕,说:“散文集。”说完,把书放在书桌的右上角,再拿过几本书压在上面。 “谁的散文集?沈从文的?”莫敌问,他记起,之前进来时,书桌上摆着一本沈从文先生的散文集《不知为什么忽然爱上你》,难怪面前的姑娘会难为情。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莫敌笑着呤道。 “你读过沈先生的这本散文集!”周世铭惊喜的问:“我们女中每一个学生,都有一个梦,梦到自己是张兆和,都能够在十八岁找到一段来自神境的爱情。” 莫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说:“十八岁,正是做梦的年龄,而沈丛文先生,就是这个梦的制造者。不过,沈先生也不只认为爱情是美好的,或者,也是艰苦的。他说过:如果我爱你是你的不幸,你这不幸将同我的生命一样长久。” 周世铭笑了,没有想到莫敌这个行伍出生的军人,竟然也如此熟悉沈丛文,她也摘用了散文集里的几句话来回答:“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 掀开被子,莫敌站了起来,周世铭连忙取过莫敌的军大衣裹在莫敌身上。莫敌把给自己翻衣领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朗诵道:“也许,这便是前世注定。”周世铭立即反应出,这是散文集里的句子,也跟着一起轻声的背了下去:“人世间相遇,忽然间一见钟情,或者忽然间爱上一个人,是因为从对方眼眸中,蓦然发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不知为什么忽然爱上了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莫敌问。 周世铭摇摇头,说:“我就知道,你现在肯定饿了。” 莫敌楞了楞神,一股饥饿感从内而出,还真是饿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七)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七) 长沙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民国三十一年元月中旬才基本分出胜负,与过去所有的大战不同的是,莫敌完全没有把心机放在此事战役之上,每天忙着谈情说爱,期间还抽空带着周世铭去了一趟南京,游了玄武湖,逛了中山陵,美其名曰买结婚用品。对于一个陷入爱河,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来说,战争已经非常遥远。如果不是护军营来人,告诉莫敌,粟廷勋司令从深沟铺回来了,莫敌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原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 走进护军营,第一眼看到粟廷勋,首先的反应就是这厮穿错了衣服,平时的中将军衔被平白拔走了一粒金星,成了少将。再仔细一看,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之前的五角金星成了三角钻石,这可是诠述少将,粟廷勋得到了诠述厅的晋级,这可是件大事。 莫敌“啪”的一个立正,敬礼,然后笑嘻嘻的说:“司令恭喜了!” 粟廷勋扯了扯衣襟,深有感触的说:“我原以为,我也会与凌压西、莫德宏一样,早早退回八桂接手师管区,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入了上头的眼,给我一个诠述的少将军衔。” “这充分说明司令的能力得到了上头的认可。”莫敌不无拍马成份的说。 “只能说明狡兔未死,飞鸟未尽,走狗还能走,老迈而不朽。”粟廷勋自嘲道。 “司令过谦,古有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壮语,今有孙立人日寇未灭,何以为家之豪言,司令刚过知天命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经验丰富,当打之时,此去更是前程似景,必须官拜上将军。”莫敌的话,说得粟廷勋呵呵大笑。 “怎么不在深沟铺呆了,不会是因为思念我等属下了吧?”陪着粟廷勋走到作战室里坐下,莫敌笑着问。 “啧啧啧啧!”粟廷勋摇头说:“莫天纵你老实说,你有多少天没有到护军营司令部里来了?” 莫敌惊愕的望着粟廷勋:“司令怎么知道?” “如果这几天到了司令部,怎么可能不知道长沙大战已经结束。”粟廷勋笑着说:“看来是谈情说爱昏了头!” “嘿嘿嘿嘿!”莫敌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说实话,他真的没有关注过远在湘北发生的战事,按照粟廷勋的说法是有点失职。连忙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公文已经高高的一叠,打开最上面的一份,就要阅读。 “别看了,仗都打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粟廷勋远远说:“薛伯陵长官这次真的是大大的露脸,与你们预想的一样,先在新墙河和汩罗江虚守,却在捞刀河和浏阳河之间设置了一座天炉大阵,竟然一举将进入该地域的日军全部歼灭,赢得了天炉战将的称号。” “呵呵,天炉战将,这个称号听起来不错,跟东南西北挨不上,应该属于杂号将军,虽然不如天蓬元帅,起码好过卷帘大将。”莫敌笑道:“日寇数战长沙,成了薛岳之名,看来,委座的五虎上将军,应该有薛伯陵一席之地了。” “是啊,一个粤军将领,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如果要评选委座的五虎上将军,排名首位的只怕还得数我们的白长官,接下来是陈诚,何应钦,顾祝同,然后才能排到薛伯陵。”粟廷勋说:“我这辈子就不想了,与李德邻长官同为陆小同学,混到五十岁才混到一个诠述少将,惭愧啊惭愧!” “那起码也是将军级,好过我这种,混来混去也混不到一颗将星。”莫敌笑着说,扔掉手里的文件,粟廷勋说得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行径,严格来说就是狗吃海水管得宽。 “会有的,都会有的!你小子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衔至上校,到了我这个年龄,绝对是一员上将。”粟廷勋说:“抗战暴发后,我以国民革命军173师副师长兼519旅旅长身份少将军衔进入战区,可谓满满的全是斗志,结果,军政部诠述厅一纸通令下来,我的军衔竟然落了个诠述上校。把身上的将军服换成校官服,当时,羞得我不敢出门见人。好在李白长官有远见,电令,在桂军军衔与中央军军衔发生错位时,可继续保持桂军军衔,从那时开始,我就没有穿过中央军的军服。接手173师师长时,我在桂军中的军衔升为中将,可诠述厅记录在案的仍然是上校。后来我才知道,有这种遭遇的不只我一个人,漆道澂、莫德宏、凌压西、郑昌溶、王赞斌都跟我一个鸟样,呆在台上尴尬,滚回广西窝心。 你以为韦云淞、周祖晃他们是心甘情愿回广西,不是的,还是因为军衔问题。堂堂第七军军长和四十八军军长,居然诠述厅给的军衔是少将,搁谁谁都受不了,这两位,在广西,那可是堂堂上将军。 苏祖馨军长任命为四十八军军长后,整整拖了五个月才到任,不为其他,军衔问题,苏祖馨是桂军中将,中央诠述少将,让他出任四十八军军长,是穿中将军服还是着少将军服?后来中央军政部只能妥协,授予诠述中将军衔,苏祖馨这才启程离桂走马上任。 穿桂军中将军服出任军长的不是说没有,有,八十四军的莫树杰就是。这个莫树杰更是无语,军长是桂军中将,手下的副军长张光玮却是中央诠述的中将,两人站在一起,泾渭分明,高下立判,那种难受劲就别提了。 第七军的张淦就好一些,他民国十七年从中央陆军大学毕业,算是科班出身,淞沪大战时,他任四十八军参谋长,当时就是诠述少将,升任第七军军长,军衔也升为诠述中将。问题是他下面有问题,副军长程树芬是桂军中将,可172师师长钟纪是诠述中将,于是又纠结了。要说军衔升得快的,还数你的好朋友钟纪,不过想想他兄长钟毅,也就不为过了,有人说钟纪是双少将凑成一个中将,是兄长的福荫,这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上将军,我是不想的,也没有这个资格。民国二十六年淞沪大战开战时,我们广西出来的,只有我那位老同学李德邻是当然的上将军,连白长官也只是中将加上将衔,这些年过去了,除了白长官以参谋总长一职营升上将,此外只有一人获得了上将军衔,那就是廖燕公(廖磊),只是他的上将军衔是死后才追加的。” 说起这些,粟廷勋又一次感慨万分。 粟廷勋回到了桐城,莫敌就不再是没有笼头的马。每天早上必须在护军营点卯,点完卯再悠哉游哉去西大街找周世铭,粟廷勋知道莫敌的婚期定在阳历二月四日,还剩不过半个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莫敌去忙自己的私事。 “这回不会再改期了吧!”粟廷勋问。 莫敌笑着说:“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得问日本人的意见。” “奶奶的,可恶!”粟廷勋想想也是:“应该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这几年来,凡过年前后,日本人也会暂缓进攻,你就放心准备做新郎吧。” “谢司令吉言。”莫敌抱拳一笑,身子已经溜出了护军营。 这些天,莫敌春风得意,走路带跳,脚下生风,今天,他约了周世铭去北门外的一个木工家看自己订做的梳妆台,上次在木工家看到一方上好的红豆杉,那细腻的纹理,华丽的光泽,让人爱不释手。木工告诉莫敌,这个梳妆台,不用上漆,越用越光亮,可以用一百年。 转到西大街,走到周家铺面不远,只见西大街挤满了人看热闹,里面吵吵嚷嚷,很是激奋,莫敌走过,注意一听,可能是吵架,说话语素很快,桐城话说慢点莫敌还能对付,一说快,就成了外语。本想绕过,却听到里面传来好事者的起哄声,莫敌伸长脖子看了两眼,无奈个子太矮只能看到一层人头。好不容易借道对面街的铺面里,才得以通过这个拥堵的路段,再一看,乐了,周世铭正站在周家铺面的门口,安慰着一位坐在条凳上哭哭啼啼的姑娘。 “怎么了?”走近周世铭,莫敌问道。 周世铭指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姑娘说:“这是我的同学刘如雁,前面吵哄哄的那家糖烟酒食杂店就是她们家开的。今天一早,他一个远房的叔叔找上门来,说这个铺面的权属有问题,刘如雁家这些年都是恶意占用,如今要物归原主。” 莫敌笑了,说:“铺面这种东西,不是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有房契,有官府的备案,谁能拿得出就是谁的。” 周世铭说:“常规是这个理,只是刘家这个有点古怪,房契在刘如雁父亲手里,可官府的备案则另有房主,也就是说,从官府的角度看,刘如雁父亲手里的房契是假的。我刚才问了刘如雁,她家这铺面是当年她父亲从家族财产分家时所得,得到之后,去县里办了公文备案,还办了房契。几十年过来了,不料却突然冒出一个族叔,拿着官府的备案,指明这个铺面属于刘氏家族的财产,刘如雁家的房契是假的,声称这样的假房契,想要多少做多少,让他们腾出铺面,搬出去,否则,就跟他们再一一核算这些年的租金和费用。” “呵呵呵呵,这种事也有!不用想,肯定有内情。”莫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你是跟我去看梳妆台还是陪你同学在这里?” 周世铭有点犹豫,她想跟莫敌去看梳妆台,又不忍心看着同学无助的样子。 或者是听到了莫敌的言外之意,一直低着头哭的刘如雁抬起头来,望着莫敌说:“莫长官估计这里面的内情是什么?” “不知道。”莫敌回答,他不喜欢这个刘如雁,昨天听到的那个尖利的声音就属于面前这个哭得眼泡发红的女人。 “求求你,帮帮我。”刘如雁说着,就要跪下。 周世铭一把搂起刘如雁,转头对莫敌说:“福哥,能不能帮,如雁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好吗?” 莫敌点点头,说:“回去告诉你父亲,就算是搬也需要时间,让你那位族叔宽限三天,三天后来收房子。” 刘如雁不解的看着莫敌,这就是办法?这算是什么办法?只是拖了三天而已。 还是周世铭灵醒,对刘如雁说:“这是缓兵之计,不把他们弄走,我们怎么想办法。” 刘如雁这才如梦方醒般的点点头,转头挤进了铺面门口的人群。 不一会,门口的人散去,吵闹得最凶的族叔也带着人离开。 “福哥,接下来怎么办?”周世铭问。 “简单。”莫敌说:“刘家的铺面,要弄回去,早就弄回去了,怎么可能用上二十年,就凭刘如雁那个族叔,十足一个山村小混混,也没那个本事弄走。我估计,这段时间这家伙可能突然找到了什么靠山,才想出这个损招。要解决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弄明白刘家族叔的靠山是一些什么玩意,桐城,最大的官莫过魏县长和蒋主任,最大的势力也莫过于粟廷勋长官,在他们眼里,不管黑道白道,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只要找出刘家族叔的靠山,随便一手就能摁死,这点小麻烦不解自解。” 在周世铭看起来完全无解的题,在莫敌手里竟然随手可解,周世铭望着莫敌的眼里,尽是崇拜。 当天晚上,刘家族叔就被人蒙头盖脑痛打了一顿,第二天一早,一身乌青跑到桐城县警察局局长家,还没有哭诉完,蒋洪禧就出现在警察局长家里。 真相很简单,刘家族叔的小姨子,不久前嫁给了警察局长作三房姨太太,于是,便开始打起这间铺面的脑筋,通过警察局长的关系,把房产公文备案撕毁了最后一页,保留前面部份,就成了刘氏家族的财产。然后重新搞了个财产分配合约,铺面就成了刘家族叔的个人资产。一切都运作得很顺利,却没有想到茅坑里杀出个莫敌。 桐城警察局长是前任县长罗成均的嫡系,罗成均下台后,一直与现任县长魏际青和县党部主任蒋洪禧不配合,终于抓到警察局长的把柄,把蒋洪禧乐得一跳三尺高。 很客气的问莫敌,可有合适的人出任这个警察局长。没有想到,莫敌根本不跟蒋洪禧客气,直接推荐了一个人:卫队长孙诚。 于是,在二月四日,莫大上校新婚大禧之日,桐城市所有的警察都披挂上阵,西大街五步一哨,三步一岗,貌似庄重如临大敌。这份荣耀,直到过了很多年,桐城人仍然津津乐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八)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八) 二月一日,孙诚孙局长走马上任。 坐在桐城县警察局长的位置,孙诚孙大局长一头的浆糊。自己怎么就能弄出这么一个好职位,是祖坟冒了青烟,还是走路踩中狗屎。 警察局里,照例供奉着关二哥的神位,孙诚不敢怠慢,洗手沐浴,在关二哥的神位前烧纸跪拜,再与警察局里的众同事一起歃血盟誓,从此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警察,全靠弟兄们帮衬,如果没有自己的人,一身是刀也不锋利。 下午,警察局摆酒,给局长接风,孙诚虽然对弟兄们诸多感谢,却不敢多喝一口,因为另有安排。傍晚,孙诚早早来到南大街和东大街的转弯口,在怡春酒楼的天字第一号包厢备了酒宴,请几个关键人物吃饭。 来得最早的是莫敌。莫敌带着周世铭,在包厢门口,看到坐立不安的孙诚,顿时乐了,这个小子,已经当了一天的局长,好像还有点神魂未定呢!看到莫敌,孙诚弹簧一般站起,三步两跳冲到包厢门口,叫着:“老大,老大,这个警察局长肯定是你安排的,你得告诉我,怎么会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莫敌笑着说:“你虽然只是我的卫队长,可一直在石重的警卫营里安排有职务,军衔也升到了上尉,出任警察局长,算是平调,硬要说升官,也只不过是小小半格而已。” “半格一格,那可完全不一样。”孙诚叫道:“一个警卫营有多少人,一个桐城县有多少人!老大你知道,我是潜山人,能够在桐城出任警察局长,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我现在还在做梦,觉得不真实,今天,坐在警察局长的宝座上,都掐了自己好几回。”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拉着孙诚走到靠窗的官帽椅上坐下,说:“如果不出意外,我四月份就会离开桐城,参加六月份中央军校第六分校举办的的补训,为期一年。一年后,是否能够再回桐城,谁也不敢说。你们二十几个弟兄,是最后一批跟着我的人,在走之前,必须做一个妥善的安排。这次是凑巧了,正好警察局长空缺,这个位置适合你,所以之前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作了主。如果你不满意,别怪我,以后再调整就是。” “不怪不怪,我太满意了,高兴还来不及。”孙诚说:“我知道你要去参加补训,只是之前一直以为,我们整个卫队会跟老大你去桂林。哦,对了,老大你去参加补训不打算带人过去么?” “路途遥远,要穿过日占区,人多麻烦。”莫敌说:“我打算,就我跟你嫂子两人,早早出发,扮成旅游者,一路慢行,用两个月的时间,游山玩水,在开学前到达桂林就好。” “这也是个办法。”孙诚说:“老大你可得好好计划,一路小心为上,没有人在身边,不可出任何岔子。” 莫敌点点头,说“如果是半年前,我单身寡佬,走了也就走了,可是现在不同了,结婚成家,有了家庭就有了家庭责任,有些事情要多考虑考虑。就算我把你嫂子带回桂林,可周家还得在桐城生活下去,把你放在桐城,也有麻烦你照拂的意思。有你在桐城,我们俩走得也安心。” 孙诚站起身,立正道:“老大请放心,我在桐城,决不会让人对周府有任何觊觎之心。” 听到莫敌跟孙诚的对话,静静坐在一旁的周世铭浑身激动,小脸通红,自己这个福哥,对自己的好算是到了极点,爱屋及乌,对自己的家也如此上心,有夫如此,还有何求!忽然,她心里涌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在刘如雁家闹事时,莫敌就已经有了打算,要把孙诚推出去,一会有空,问问他。周世铭是想多了,莫敌也不可能如此神仙,把孙诚安排在桐城就任一官半职的想法他早就有,但是安排什么职务,他心里没有底,只是觉得有魏际青和蒋洪禧在,即使不能安排一个正职局长,安排一个副职局长应该不会有太多难度。刘如雁家闹事,莫敌让人出手打刘家族叔,只是想敲山震虎,至于虎在何处,之前并不知晓,只有一个不成型的想法,虎倒在什么地方,就顺势占据。没有想到,瞌睡遇到枕头,竟然直接敲中了警察局长。魏际青把警察局长一把撸下,有了空缺,莫敌这才急急忙忙推出孙诚,而此时的孙诚还带着人押送货物在安庆。 不一会,从孔镇赶过来的周孟雄陪着粟廷勋走了进来,看到莫敌带着周世铭,周孟雄笑着说:“天纵带着小媳妇,我们可得注意点酒桌形象了,不能在女士面前失礼。” 莫敌笑着说:“没事,都是你们周家人,爱说什么,随便。” 周孟雄大笑:“既然都是周家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看看小周姑娘年龄也不大,估计叫我一声叔叔比较合适。”说罢,转过头对莫敌说:“你娶了我们周家的女儿,无形中比我矮了一辈,今后,见到我的面,得陪着小心,不得放肆。”也不等莫敌回答,便仰望长天,叹息道:“老天开眼,终于有一天莫天纵会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真正的大快人心。” “呸!”门外走进魏际青县长,带着夫人,身后是蒋洪禧,也带着夫人。魏大县长不屑的对周孟雄说:“我们跟天纵兄弟论交,是不是都要在你周叔父面前伏低做小?” “哈哈哈哈,那可不敢当。”周孟雄大笑:“不过想想你魏大县长能够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成晚辈,我也是相当得意的。” 周孟雄跟魏际青比较熟悉,他们两人差不多同时来到桐城,一个主政,一个主军,配合还算默契,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那是不是我也要在你面前伏低做小,你更得意?”一边的粟廷勋说。 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粟廷勋比周孟雄还大了将近十岁,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县长夫人和主任夫人一到,便找周世铭在一起说个不停,三个女人一条圩,虽然其中一个还是少女,但是成圩的能力一点也不少,谈婚事,谈儿女,谈时令的新衣服,叽叽呱呱说成一堆。 “世铭,你们新房就放在周家,那还搞接亲吗?”魏夫人问。 “不打算接,福哥说,一切从简,吉时一到,在家里拜堂成亲。中午,我们周家的亲戚朋友就在我们家吃席,我们俩陪着敬上一圈酒。下午三点,护军营里开宴,男方的亲朋好友,都在护军营里吃席。我和福哥,三点前必须赶到护军营,跟大家一起乐呵,完了,我再跟福哥返回西大街。”周世铭说。还真是新事新办。 “安排在两处,是因为人太多安排不过来吗?”蒋夫人问。 “是的。”周世铭回答:“这两天,不停的接到电报,六安、岳西、太湖、望江、潜山、石牌、庐江都会来人,加上桐城本地的,光护军营正席就备了三十桌。” 听到这个数,蒋夫人和魏夫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三人女人在一起说得起劲,五个男人在一起也说得动情。魏际青县长一手抓着莫敌,一手抓着孙诚,不停的说:“你们这次,可是帮我的大忙了。” 莫敌不解的望着魏际青,不知何意。 “如果不是天纵果断出手,我这县长之位差点被人撬动。”魏际青的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如听天书。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一场桐城政变消于无形。说起来,还得牵涉到一个人,那就是桐城的前县长,魏际青的前任罗成均。罗成均是广西靖西县人,今年五十四岁,上半生得志,下半生碌碌,前清光绪年间便进入广西讲武堂步兵科,民民国11年(1922),三十四岁的罗成均提升为中校团副,后历任民团副司令、团长、上校参谋长,不可谓不得志。之后转军为政,便再无提升,在广西历任镇边县、西宁县等县县长,民国27年,年过五十的罗成均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忽悠还是脑袋里搭错了线,竟然离乡背井,要求调任安徽桐城任县长。 罗成均履任后,也曾大刀阔斧一展鸿图,把桐城弄得一地鸡毛,先是与赤党人员陈定一等人建立了一支学兵队,在桐城开展抗日游击,对县内实行减租减息。最有成就的,莫过于扼制桐城一带的乡绅土豪,最著名的一件事,是将桐城本地大户光香九、周松如等人就地枪决,吓得桐城一地的乡绅谈罗色变。罗成均生活简朴,为政清廉,不骑马,不坐轿,不带随从,喜欢草帽芒鞋,微服私访。罗成均的所作作为,引起上官与同僚的严重猜疑和不满,民国29年3月,上峰以拆城墙不力为由,将罗成均调离桐城,学兵队也宣告解散,学兵队的主要负责人陈定一也去了嬉子湖,成了刘仁开手下连长,徐伊复、方珂德、叶桐芬等人则离开桐城,加入新四军江北纵队。去年秋天,罗成均再次出现在桐城,串通旧部,声称得到立煌老友、安徽省关键人物支持,准备撬翻魏际青,再席执掌桐城政府大权,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没有想到,莫敌随手一掌,便将罗成均的得力干将、原学兵队骨干、现任警察局长扒下,罗成均之谋,顿时瓦解。 魏际青恶恨恨的说:“此罗某,绝不能让他离开桐城,就让他呆在老子我的眼皮底下惨淡谋生,要他求生不易,求死不能,看他还有何能来撬老子的宝座。” 蒋洪禧摇头不止,直说魏际青不善良,实为桐城十大恶人之首。魏际青也不含糊,指着在座者问蒋洪禧:“除了在座这六个,还有四个是谁?” 众人大笑。 孙诚资历最浅,虽然是主人,却不敢坐主位,众人把粟廷勋推到首位,莫敌坐在左边第一位,蒋洪禧则坐了左边第一位,莫敌的旁边坐着周孟雄,蒋洪禧的下首坐了魏际青,最下面是孙诚。 三位女士一致拒绝上桌,孙诚把临窗的方茶几弄了一个餐台,一面临窗,另外三面,一面一张花梨木的官帽椅,倒也显得富丽堂皇。把大桌上的每种菜肴都分一小碟过去,上一壶糯米封缸酒,让她们在那里聊自己的话题。 整个一餐饭,孙诚几乎没有吃到一口,搂着一把铜壶,围着桌子添酒布菜,痛苦并快乐着。他知道,桐城一县,除了面前这几个人,再往下数就轮到自己了。一想到这里,他倒起酒来,特别的满,特别的稳,特别的干脆利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五十九) 第十三章换防(五十九) 一九四二年二月四日,立春,农历壬午年壬寅月戊子日,宜祭祀、沐浴、开光、塑绘、祈福、求嗣、订盟纳采、冠笄、裁衣、嫁娶、动土、除服、成服、移柩破土、启攒、出行、安碓硙、放水、开市、立券、交易。孟侠镇西大街因为周家办喜事,一时显得热闹起来。数九寒冬,绿叶落尽,新芽还没有出,西大街夹道的两排绿树,只剩下一些张牙舞爪的枝条。今天,枝条上披红挂彩,顿觉喜庆非凡。 一大早,新扎桐城县警察局局长孙诚就从局里走出,一身的光鲜,头上是大沿警帽,身上是呢料警服,腰上扎了宽皮武装带,挎了一个小黄牛皮的快拔枪套,从枪套露出枪把枪头,分明可以看出是一支张嘴蹬。张嘴蹬橹子在中国不少,是德制武器中的精品,但是大多数人只见过老式的张嘴蹬,也就是毛瑟M1914式手枪,却很少见到新式的张嘴蹬毛瑟M1934式手枪,孙局长挎在腰上的,分明是有钱难买的毛瑟M1934式手枪。这种枪,一般佩带者必须是中央系中校以上级军官和参谋人员,孙诚能够弄一把,如果不是命水好,就是费了大周章。 枪套下面,是裤线能切豆腐的警式马裤,裤子下面,是一双能当镜子的黑皮靴。孙大局长走出警局后,还专门绕到市场的猪肉摊上,弄了一块巴掌大的猪皮,把皮靴再涂上了一层油光。 之所以孙局长大人如此郑重其事,是因为,他今天得到一个任务,出任新郎莫敌的伴郎。 担任新娘周世铭伴娘的,是刘家糖烟酒食杂店的大小姐刘如雁。想比起孙局长,刘小姐就正常得多,一条束身旗袍,淡雅的水磨蓝,点缀着几朵红花,站在一身大红的新娘身边,一种小清新更让人眼前一亮。 莫敌仿佛被人整蛊,居然是一身光鲜的长袍马褂,仿佛是满清的遗少,头上还弄了顶薄呢的礼帽,礼帽两边,还插了两只红花。幸好脚下是三接头的皮鞋,如果再来一双布鞋,那就实足的光绪年间老货了。 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孙诚,莫敌十分的别扭,终于,找到了别扭的原因所在,说:“我说怎么就觉得不自在,知道了,你小子穿成这样,我这哪里是新郎,十足一个囚犯。” 周世铭和刘如雁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和形象。 孙局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冲出周家店铺,在前口随便抓了一辆不知是谁的自行车,飞一般的回去换衣服。 莫敌的婚礼,典型的中西合璧。因为没有婆家,因为新房就布置在娘家的后院,大多数旧礼一率取消。巳时正,一对新人带着伴郎伴娘以及女方父母便在店铺前恭候嘉宾光临,其中有女方的亲朋好友,也有男方的一些代表性人物。 午时初,人员到齐,举办婚礼仪式,女方的娘舅姑叔齐齐到位,男方代表张光玮和李本一也来到了周家店铺。作为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主婚人,魏际青也一脸的激动。只听他高叫一声:“时辰已到,升堂!” 所有的人楞了一下之后,便是冲天的笑声。 听到笑声,魏际青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脸通红,呸了自己两下之后,再来一句:“吉时良辰已到,新郎新娘拜堂。”说完之后,才问身边的蒋洪禧:“这回没有错了吧?” 蒋洪禧回了他一个白眼,说:“如果你不是县长,刚才直接被人拖出去打一顿。” “一拜天地。”代表天地的是先祖牌位,堂屋中间,分明是莫氏天地君亲师牌位。 “二拜高堂。”高堂的代表是周家老祖母,老太太坐在堂屋中间,乐不可支。 “夫妻对拜。”这个工作必须亲自完成。 接下来,是其他人的表演时间,在证婚人蒋洪禧的见证下,男方代表张光玮与女方代表周家父亲作为代表发言,内容大同小异,不过是一些祝愿一对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话。谭何易去了重庆述职,谭夫人丘云英扛了媒人的猪头。有了父母之命,有了媒妁之言,有了严谨的仪式,有了众人的见证,礼成。 接下来,就是女方的喜宴时间。 张光玮和李本一作为男方代表,入席是必须的,同样,作为工作人员的魏际青和蒋洪禧也必须入席,问题是有这四个在,女方亲朋谁敢与他们同席。张光玮和李本一都是一身的军装,李本一的少将军衔也许大多数人还不太陌生,但是张光玮的中将军衔可是在桐城少见,一军之长,级别不低。好在丘云英会安排,在莫敌新房外面的书房里,弄了一个八仙桌,把这四位安顿了下来。 “谢谢魏县长蒋主任,纡尊降贵为莫敌的婚事奔忙。”张光玮客气的说。李本一也向两位县太爷拱拱手,表示谢意。 对138师师长李本一,魏县长蒋主任还曾有耳闻,至于张光玮,他们就很不熟悉。经介绍才知道是八十四军军副,驻扎在商城,距离有点远。蒋洪禧笑道:“我们与莫天纵,同处在桐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互相帮衬,理所应当。我是广西全县人,与莫敌也算是老乡,更应尽力。” “就是就是,两位长官客气了。”魏县长说:“我们虽然与莫敌相识时间不长,却也一见如故,不知两位认识天纵有多长时间了?” “我是桂林永福人,天纵是百寿人,相距不远,我们是真正的小老乡。”张光玮说:“民国十四年,我和善宽去百寿招兵,认识了当时才十四岁的莫敌,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娃娃也成家立业。正如孔夫子所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李本一也摇头叹息不已。从当年的小勤务兵,到今天雄霸一方,创下“天下莫敌”大名,岁月,还真是一把雕刻刀,每一笔每一刀都会留下深深的印迹。 张光玮明天晚上才赶到桐城,为了莫敌的婚礼,他推辞了去重庆述职的重任。当年从永福招出来的新兵,死的死,残的残,退伍的,逃离的,最后剩下的,也就是莫敌一个。难得的是,十七年来,大家一直互相关照,密切来往,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知道,此次分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战斗岁月,虽然散多聚少,但是,心里总有一份思念之情。 李本一来桐城的时间比较早,已经到了三天,他是诚心来帮莫敌做事,以兄弟的身份操持各种事务,他在老家有大老婆,在安徽又娶了小老婆,对娶老婆这种事比较熟悉,可谓轻车熟路。他对莫敌,是有感恩之心的,不说之前在浙江得莫敌救济,就是这次来到138师,也得莫敌帮助甚大,师部迁到岳西店前,还能在潜山太湖宿松扎在根来,全是多得莫敌协助。可以这么说,冶父山、巴洋河两场大战,虽然138师损兵折将,但是却在莫敌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就是这两场胜利,奠定了自己在138师的绝对权威地位。迁到店前之后,138师原副师长崔坚调离,李品仙的亲侄子,广西军校第2期、陆大16期毕业的李英俊少将出任新的副师长,138师又一次进入了集团军的视野,之前的丙级师,大有恢复到乙级师级别。李品仙对这位侄子的铺路,可谓尽心尽力,李英俊去参加陆大16期学习前,是第21集团军总部特务营营长,毕业时,李品仙把特务营升级为特务团,仍然由李英俊当任团长。李本一调到138师,一个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李英俊开路,只要李英俊条件成熟,便可轻松接手138师。这两天,莫敌给他分析了目前的138师局面,一句话:水涨船高,李英俊想升,就帮助他升,作为他的上官,如果没有太大的错误,不会被罢免或者降职,只能稳中有升,最不济也是平调。李本一与李品仙的关系不错,把李英俊放到李本一这里,何尝不是李品仙对李本一关心的表现。一翻分析,李本一茅塞顿开,前景一片光明。 女家的宴席未罢,新郎新娘移师护军营。 伴郎伴娘陪在左右,张李蒋魏跟在后头,周世铭的两个弟弟,猴子般的前奔后走,率先出了周家的大门。 一出门,大家都楞了一下,只见西大街靠右的一半已经被封,全副武装的军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行人挡在警戒线之外。莫敌笑着说:“这是想干什么?”孙诚不无得意的说:“高兴。”莫敌说:“扰民太过!”孙诚回答:“偶尔一次,民众能够理解的。” 莫敌无奈,只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莫敌等人深感意外,每经过一个商家面前,便有人走出来,说几句恭祝的话,然后在莫敌身上挂一条红色的绸带,到了护军营,莫敌身上竟然挂了数十条之多,整个人仿佛一个大红绸团,风吹来,绸带乱舞。 进到护军营,莫敌立即被一干弟兄们抬了起来,鞭炮声,喊叫声,集成一片,直到大总管粟廷勋一句开席,莫敌才被弟兄们放下地,回到新娘身边。 大给脸了,莫敌由衷的激动,立煌来的韦永成、靳同轩,六安来的钟纪,嘉山来的徐平,石牌的郝文波,蚌埠的宋二虎……至于四十八军,176师138师两个师的团级以上军官,基本到齐,不亚于四十八军一次重大作战会议。让莫敌没有想到了的,在前来贺喜的人群中,居然还出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一个是安庆和平建国军十一旅旅长李仕贵,一个是无为新四军第七师副参谋长林维先。 陪同李仕贵来的是高河埠守备团团长刘进,陪同林维先来的是枞阳警备团团长刘仁开。最让莫敌兴奋的是,林维先竟然送来了张云逸将军的贺辞,莫敌当众认为,这是他婚礼中收到的最好礼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换防(六十) 第十三章换防(六十) 护军营里,沸反盈天,整个军营,全是酒味。军人严谨,难得有一次如此放开大喝的机会,且喝且珍惜。天色将晚时,护军营里已经醉倒了一大片,然而斗酒仍在继续,军人的豪气,军人的不服输同样展现在酒场之上。伴娘刘如雁家的储存酒已经见底,正在向其他店铺调酒应急。傍晚,莫敌把陪客的责任交给了罗卫和野补团的弟兄们,自己和周世铭在伴郎伴娘以及身兼警察和卫士两职的老部下陪同下返回西大街,洞房花烛夜,也到了掌灯点烛的时候了,与一群酒醉鬼在一起,可找不到洞房的乐趣。 第二天一早,莫敌来到护军营,送别诸位嘉宾。嘉宾大多数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有几个例外,一个是靳同轩,一家三口要去上海过年。一个是宋二虎,要去安庆考察市场,想把蚌埠的生意做过去。于是,在莫敌的介绍下,这两伙人便跟安庆的李仕贵成了一路。这一路走得最迟,直到所有人走尽,莫敌安排他们在东大街的八丈楼吃了午餐,才坐车离去。 对于靳同轩回上海过年,李仕贵认为此举不妥,作为和平建国军的将领,他对时局的理解也有所不同。他认为,因为日军袭击珍珠港,英美对日宣战,上海的英租界立即被日军占领,只留下法租界一座孤岛,而且这座孤岛日本人想进去就进去,想在里面胡作非为都行。靳同轩的家人呆在法租界里面,只要足够忍气吞声,不惹事生非,平安活着到也没有问题,但是靳同轩回去,情况会大不一样,新面孔的出现,势必会引起日本人注意,弄不好,会给家人带去大祸。靳同轩点点头,说,他是想把妻子和儿子送到上海就回来,立煌的生活条件相对上海,有点差。李仕贵对靳同轩深表同情,认为立煌就是一个匪区,还偏偏要弄出一点文雅之气,于是便成了三不像,与其在那里浪费青春,不如早作打算。 倒是以李仕贵跟班身份出现在桐城的高河埠守备团团长刘进对李仕贵的说法不敢苟同,他认为,靳同轩可以考虑把双方父母及妻儿送去外国,比如英属加拿大,就很不错,战火烧不到,还地广人稀,容易生活。莫敌问他这个信息从哪里得来?刘进告诉莫敌,英国对日宣战后,上海英租界被日本人占领,英国人被撵得居无定所,有人回到故里,也有人远避乡下。有一个英属加拿大商人,来到高河埠,发现这里是个三不管地区,便安顿下来,这些东西都是听他所说。靳同轩对此很感兴趣,说,去到高河埠,一定去拜访一下这个加拿大人。刘进说没有问题,今天晚上,李长官和二虎兄弟一起在高河埠做客,明天再去安庆不迟。 至于宋二虎想在安庆做生意的想法,得到了李仕贵的大力支持,认为合则双利,有自己作为后台,在安庆,宋二虎的人虽然不能横着走,但是肯定不会有人恶意找麻烦。 莫敌问靳同轩,是不是有离去的念头。靳同轩点点头,说,立煌一地,政府十分腐败,生活也极度糜烂,比如,金家寨有一条三多路,本义是福禄寿三多,现在成了黄赌毒三多。立煌虽然不至于民不聊生,但是官不理政,兵不操练是事实,当官的以娶小老婆竞赛为乐。堂堂一支集团军,每日的作战对象不是日军,而是以剿灭大别山各地的赤军为主,本末倒置。对此,他很不能适应。 靳同轩参加国军的目的是为了抗日,如今国内抗日形势十分消极,前途堪忧。刚刚结束的第三次长沙会战,以四十万大军与六万日军抗衡,虽然打掉了日军部分有生力量,但是第九战区的损失却是日军的数倍,这样的战果,还被誉为天炉大捷,指挥官薛岳也被称为天炉战将,实在是有点自欺欺人。靳同轩告诉莫敌,如果能够去到加拿大,他便去报名加入英属加拿大部队,争取到东南亚再与日本人干上一回。 莫敌知道,靳同轩的思维,远比自己来得新潮,也更激进,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参谋长,却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政治军人,或者,他这样的简单人,到国外更适合发展。只是从此天各一方,不知道是否还有相见之日。让夫人周世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上好的玉佩,挂在靳同轩儿子的脖子上,作为纪念。章小蕙一看这个玉佩,上好的碧玉,价值不菲,还想婉拒,却被靳同轩制止。靳同轩告诉妻子,好东西拿走就是,无须惺惺作态,自己和莫敌老大的交情,绝不只值一方玉佩。 婚礼结束,重归宁静。很有人情味的粟廷勋司令给了莫敌十天婚假,让他好好享受新婚的快乐。假期结束当日,正是除夕,接下来便是长达半个月的年假,过完年出元宵,已经是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公历三月一日。 上班第一天,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接到安徽省警备司令部转重庆中央军政部电令:免除莫敌一切职务,参加民国三十一年六月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第四期补训班,补训时间一年,从1942年6月1日起,到1943年6月1日止。莫敌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职务,移交给原138师野补团团长颜俊隆。 颜俊隆来的很快,接到通知的第三天就到了护军营。见到莫敌,颜俊隆笑容满面,仿佛见到老朋友一般,与莫敌热情拥抱,把莫敌弄得一脸的黑线。莫敌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跟颜俊隆有了如此深厚的友情。 拉着莫敌的手,颜俊隆走进护军营,先到粟廷勋面前报到,再去到莫敌的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把颜俊隆这样做的原因暴露无遗:“天纵老弟,救命大恩,如同再造,俊隆此生必当重报。”莫敌淡淡一笑,怎么跟救命扯上了关系。 颜俊隆告诉莫敌,138师野补团撤编后,他去到老河口第五战区受训,今年元月,又转到宜昌,竟然是去甘丽初的第六军见习,计划就任上校副团长。甘丽初虽然是广西容县人,却是黄埔一期毕业,天子门生,他的第六军是中央嫡系,与桂军可谓天差地别,能够在中央军中混到上校,胜过杂牌军中少将师长。这次第六军整编,甘丽初向第五战区司令要了不少人,以广西籍军人为多。正当颜俊隆沾沾自喜以为从此进入豪门之时,却得到一个消息,满编后的第六军将作为中国远征军一部,远征缅甸。缅甸,那可是吃人生番的地方,去那个鬼地方死多活少,中央军中的团副,从来就是炮灰的职位,哪一次大战不死上一串团副。就在颜俊隆把遗嘱写好,准备一死卵朝天之时,一纸调令把他调回桐城,接任莫敌的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岂不让他喜出望外,深感绝处逢生。 莫敌这段时间沉浸在新婚之中,不关心时事,不注意战局,第一次听说中国远征军,来了兴趣,问颜俊隆都有哪些部队编入。颜俊隆告诉莫敌,第一支编入的部队是杜聿明的第五军,以戴安澜的200师机械师为先导,廖耀湘新编第22师,余韶新编第96师随后跟进,已经入缅。第二批进入的就是甘丽初的第六军,自己接到调令时,他们已经动身前往云南,如果不出意外,即将进入缅甸。第六军下辖彭壁生第49师,吕国铨第93师,陈勉吾暂编第55师。颜俊隆之前就属于暂编55师,算是中央军中的杂牌部队,吕国铨黄埔二期,彭壁生黄埔七期,陈勉吾却是保定毕业的老粤军。此外还有张轸的66军,这是一个新编军,之前66军是粤军叶肇部,桂南大战后被解编。66军此次新编,可谓东拼西凑,下辖孙立人新编38师、刘伯龙新编第28师和马维骥新编第29师。 莫敌有点看不起面前这位,刚刚送走了一个想绕到加拿大参军到缅甸打鬼子的靳同轩,却迎来了一个以逃脱进滇缅为幸运的颜俊隆,人与与人差距,还真是不小。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莫敌没有给面前的新任参谋长什么不好看的颜色,全程微笑着办完移交。 移交工作搞完,返回广西事宜正式提上日程。 从桐城回桂林,不是一条通畅的道路。最为舒适的是走水路。过年前,莫敌曾经携夫人去了一趟南京,从桐城到南京这条路不难走,很顺利。接下来从南京坐火车到上海,从上海坐海船下广州,再沿西江到梧州,循桂江回桂林,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全程有车船可借助。此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穿过平汉线,先到襄樊,然后进入鄂西,从鄂西进入湘西,再入广西。这一路,虽然路途比较近一些,但是大部分路程需要步行,一步步量回桂林,两个月的时间估计不太够。更何况还带着夫人,让夫人跟着自己走这么艰难的路,除非自己疯了。 此外,就是冒险走日战区了,从安庆到岳阳有客货轮,也有邮船,但是到了岳阳后,如何进入长沙就是极大的问题,长沙会战结束不久,这个地区鬼比人多,冒险走入,意外情况,难以预料。 还有一条路,那是莫敌当前从皖南来皖北的老路,从安庆渡过长江,进入皖南地界,然后走徽州入上饶,进入第三战区,再从资溪、南城、宜黄绕过南昌到达新喻。从新喻就可以坐火车到达衡阳,到了衡阳,回桂林就不是问题。 看来最可行的道路就是走皖南。 把想法跟粟廷勋一说,粟廷勋就一句话:要走尽快。 莫敌仔细一问再知道,从各种迹象表明,杭州的日军准备向浙江动手,沿富春江两岸并进,进攻金华、衢县,一路向西。同时,南昌的日军也会沿浙赣铁路一路向东,与杭州过来的日军汇合。为此,第三战区顾祝同长官已经几次向中央军委会告急。据军令部次长封裔忠透露,日军试图通过此次作战,将浙赣线全线打通,然后,再从萍株线截断长沙后路,达到占领长沙,打通粤汉线的战略目的。因此,战役的规模将不次于第三次长沙会战。如果要走,必须在战役暴发前走,一旦卷进战役,脱身就难了。 莫敌点点头,谢过粟廷勋,决定在清明节周世铭参加周家祭祖的第二天,离开桐城,前往安庆。 最后一次坐专属于自己的十轮卡,孙诚带着卫士弟兄们最后一次护送老大莫敌,从今天之后,卫队所有人员全部转到桐城警察局,这两十轮卡也成了周家店铺的财产。中午,到了高河埠,刘进早已安排好饭菜,与莫敌话别,傍晚,车子到了安庆,开进和平建国军十一旅驻地不远处的洪景大酒店,里面,李仕贵已经等了很久。 莫敌进过安庆不少次,每次都是来搞事,不把安庆搞得一塌糊涂不罢手,这次,却以过路客的身份进入安庆,才发现,其实安庆这座城市挺不错,林木葱翠,街道整齐,如果不是偶尔看到几个日本人走过,整个城市还真的处于和平宁静安居乐业之中。民国二十七年春天,从安庆进入江北,不觉已是整整四年,还真应了佛家的那句谒语: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来来去去,均为一处。不同的是,来之时孑然一身,离去时挈妇成双,此去将来,应不再寂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一) 第十四章进阶(一) 洪景大酒店里,李仕贵笑脸相迎:“本来想让天纵同学下榻到我那一亩三分地,一想又觉得不妥,如果让贵方戴先生的人知道你曾经在我那里逗留,只怕在档案里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莫敌也笑了,说:“我承认,我不如你,你行动自由,能够随便去我的老巢喝我的喜酒,我却不敢去你那里。谢谢老同学,为我考虑周到。” 接风宴只有四个人,孙诚的人把莫敌送到安庆后,连夜返回,他们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把莫敌送到安庆,已经是他们的最大能力,此去处,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也只能由莫敌自己去走。李仕贵也没有叫其他人作陪,只带了自己的夫人。李夫人约莫三十来岁,长得到也周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穿的是薄呢西式套装,小翻领,碎花领结,脚下小皮鞋,头发不长,做成小卷,披在脑后,薄施脂粉,很是有型。 莫敌两口子一进包间,李夫人就热情的向周世铭迎了过去。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与李夫人站在一起,莫夫人周世铭立显稚嫩许多,如同学生与老师。李夫人轻松自如,而莫夫人则略嫌拘谨,好在李夫人曲意迎纳,很快便相谈正欢。莫敌看了一眼李仕贵,再看了一眼李夫人,第一感觉是李仕贵不如李夫人多多,或者,李府主内主外,都是夫人当家。 舍弃了包间里的大圆桌,平时用以休闲的麻将桌成了用餐之所,四人分坐在牌桌四向的王公椅上,倒也舒适随意。 牌桌上,一壶上好的祁门红茶正泡得出味,李夫人很优雅的支起兰花指,倒上四杯,殷勤的把第一杯送到周世铭面前,笑着说:“女士优先,莫同学不要见怪。” 莫敌连忙摇手,耳边正专心听着李仕贵说话:“上次在庐江,上了你小子的恶当。我也是回程时才知道,向我出手的不是李本一,也不是周孟雄,是你小子。如果早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北上,一出门直接找个理由打道回府。” 莫敌大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李大将军不会连这个都给忘记了吧!” “不是忘记,是太知彼了。”李仕贵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说:“安庆到合肥一线的态势,安庆警备司令部可谓了如指掌,情报部门曾经号称,安庆周边桂军,随便哪个部队主官每天吃了什么菜,拉了几泡屎都清清楚楚,后来才知道,那是真正的吹牛。情报部门压根没有调查到你小子居然跟着138师出现在庐江,更没有想到你的野补团居然是快速部队,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现在白荡湖。最可恶要数嬉子湖的刘仁开,之前的资料那就是个湖匪,在曹家楼被袭击之后,还是认为那是湖匪偶然为之。如果不是这回在你的婚礼上看到他,我还不知道刘部竟然是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枞阳警备团,上次在曹家楼袭击我部,是你们作战方案中的一部分。不过,据我观察,他与赤军林维先的关系不错,估计身份不那么简单。” 莫敌笑着解释说:“刘仁开能够在枞阳桐东这种夹花地区生存,没有点见人说话见鬼打卦的本事还行!就好比你手下的高河埠守备团刘进团长,与我们的关系也算融洽,你不能说他的身份也有问题吧?” “对对对对,那是那是。”刘进与国军关系虚与委蛇,不仅李仕贵知道,刘作欣知道,连清野直之也知道,一直对刘进的态度是默许。因为高河埠那个地方,如果不采取刘进的政策,派去多少就会被国军收拾多少,之前派去的江庆国就是榜样。 上菜了,菜上得很精致,份量不多,色香味俱全。先是四小碗鸡汤,用保温的蒸笼送进来,上桌后仍然烫手,四小份炒米,配在一旁。上菜的小妹给每个小碗里放了一把精致的小汤匙,说:“各位贵客可以喝一点鸡汤,这个汤是煲了四个时辰的老汤,里面加了本店特配的佐料,汤汁浓郁鲜美。”按照小妹的指点,四人都喝了两口鸡汤,果然如小妹所说,鸡味纯正,有如广式的老火汤。这时,又听小妹说:“各位贵客可以把面前的炒米倒入鸡汤,又是另外一种风味,这就是我们安庆著名的鸡汤炒米,请慢用。”把炒米倒进鸡汤,果然立即不同,香脆的炒米表面吸收了鸡汤的鲜美,入口更觉爽神。 第二道菜是石塘甲鱼,一上桌,李仕贵就笑着对莫敌说:“这道菜是专门为你点的。”“有何讲究?”莫敌问。李仕贵用公筷掀开沙煲里的甲鱼肚壳,夹了一块裙边肉,布到莫敌碗里,说:“甲鱼是好东西,特别是安庆石塘湖的甲鱼,《本草》上说可补痨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你在巴洋河伤了肺,差点成痨,多吃有益。再加上新婚不久,壮阳也是必要的。”说罢大笑。莫敌摇头不止,把夹在碗里的甲鱼吃下。 李仕贵准备的酒不错,是从江苏宿迁过来的洋河大曲,李仕贵是苏北人,对苏北酒情有独钟,李夫人和周世铭不喝白酒,上的是绍兴花雕。 蓠蒿芽炒腊肉,山粉圆烧肉,安庆果然是城市,上的菜式品味完全不同,莫敌深为自己不是食家而幸运,否则,在安庆西六县浸淫多年,竟然没有吃到一顿象样的,岂不十分遗憾。比如面前这一道剑毫鳝鱼,鳝鱼并不稀奇,而所谓的剑毫也是天柱山的嫩茶叶尖,然而,自己在岳西潜山呆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想过把这两样不想干的东西配在一起,组合成佳肴。 酒过三巡,说起话来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莫敌问:“仕贵兄,你怎么想着会改换门庭投奔南京?” 李仕贵苦着着说:“跟着我堂哥李守维,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和平建国军。” “这可是伪军!你就不怕弄丑了名声。”莫敌说。 “谁正谁伪,不是你我说的。”李仕贵说:“如果说正统,南京占的份还多一些,重庆蒋政府,为了一己之私,把全中国卷入战乱,实在是民族罪人。南京政府继承了先总理中山先生的遗志,以和平方式建国,借助外力整顿秩序,力图以最快时间还社会以安定,还万民以和平,是为正途。” “莫同学可能认为南京政府是日本人的傀儡吧!”一边的李夫人插话说:“事实恰恰相反,南京政府只是借用日本人外力为助力而已,因为日本人没有能力把南京政府变成傀儡。可以想像,一个小小岛国,物资人口有限。局限了发展规模,中国之大,太大太大,日本虽有吞象之欲,却无吞象之力,假以时日,必将为中国同化,说中国话,写中国字,拜中国祖先,习中国风俗,成为中华民族的一支。到那个时候,到底是日本占领了中国,还是中国同化了日本,一目了然。” 莫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有点接不上嘴,原来伪军也有伪军自己的生存理论,也有自己的社会哲学,不过也正常,既然高尚者有高尚的墓志铭,卑鄙者自然也有卑鄙的通行证。他不打算再跟李仕贵纠缠这方面的面容,谈点吃喝玩乐,谈点同学情谊就好。 然而,李夫人似乎并不想简单的放过莫敌,她不止一次听李仕贵说过,一个莫敌,顶三个建国军师。如今的和平建国军,散兵游勇遍地都是,一将难求,如果能够说服莫敌,让他转投和平建国军,不仅将军军衔唾手可得,而且自己也算立下一功,在周佛海主任那里倍有面子。 当她委婉的向莫敌提出,与其走返桂艰苦求学达到晋升之路,不如走终南捷径,转道南京,以莫敌的能力,只要投靠周佛海,以周佛海先生的地位,必能让莫敌走上一条光辉之路。莫敌一脸微笑听李夫人说完,回答了一句:如果嫂子能够举出一个广西人进入南京政府的例子,莫某不需要嫂子游说,甘心投效。李夫人把所有知道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南京方面人物过了一遍,真找不出一个广西人,顿时哑口,此事只能作罢。 对于夫人动莫敌的脑筋,李仕贵在一旁看热闹,他早就知道,莫敌是不可能倾向南京方面的。莫敌的政治意识十分淡泊,更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成型的政治思维。究其原因,可以追其根本,那就是广西人都很老土,也很意气,打鬼子是民族之战,责无旁贷,但是南京与重庆之争,不关自己的事。在广西人看来,中国政局既不姓蒋也不姓汪,姓李,老大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宗仁,李宗仁跟着老蒋走,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走重庆的路,如果李宗仁选择了南京,他们也会随之转向南京。周佛海的人或者劝说其他地区的人有用,但是对广西人是无效的。 看到夫人无功而返,李仕贵乐不可支,幸灾乐祸的说:“怎么样怎么样,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吧!小聪明遇上大智慧,就是这种结果。”在接待莫敌之前,两口子曾因这个问题进行探讨,事实证明李仕贵是正确的。 “你已经尝试过了,也有了结果,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许再提,死缠烂打,让人生厌。”李仕贵瞪了夫人一眼,旋即换了一副表情,对莫敌说:“天纵,我听说,在今年初的长沙会战中,张智农殉国,是否真实?” 莫敌点点头,说:“是的,元月初,天炉之战最后收官时,他陪着几万日本人,一起融进了薛伯陵长官设置好的天炉之中,也算死得其所。” “没想到游干班的同学,他竟然去得最早。”李仕贵叹息说:“其他人你还有消息吗?” “有的。”莫敌说:“第二次长沙大战后,刘敬之因功晋级诠述少将,从宜昌回到江西,任第四军参谋次长兼情报处长。梁采林的部队损伤严重,返回粤北整训,他虽然没有晋升少将,也得了一枚勋章。至于云南的罗锦伦,这些年一直在滇缅边境,在运输物资的同时,坚持着我们的走私大业,弄了一大堆的钱,可谓富得流油。我打算这次回桂林之路,走皖南进江西,顺便到第四军驻地,看望一下刘敬之,一抒同学之情,不知能否如愿。” “如果见到老刘,就不要主动跟他说起我。”李仕贵说:“他是情报老手,我的情况他肯定是知晓的,如果问起你来,你只说跟我打了一仗,打得我遍地找牙就是。” 莫敌点点头,知道李仕贵与他的夫人不一样,他的夫人是个政治人物,而他,仍然是个纯粹的军人,脸上还有颜色。 第二天一早,李仕贵送莫敌过了长江,安排一辆车,送到东至,接下来的路,就只能祝莫敌两口子好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 第十四章进阶(二) 这个莫天纵,还真是搞鬼搞怪诡计多端!望着远去的三轮车,站在洪景酒店门口,李仕贵嘻笑不已。一大早,他来洪景酒店接莫敌两口子,在大堂里等了一会,从楼梯间走下一男一女,把李仕贵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数,压根认不出这是莫敌两口子。莫敌头上一顶薄毡帽,低低的压着眉毛,把本来就小的脸压得只剩半截,一副金丝圆边眼镜,又占去了大半个腮巴。上身是一件还算讲究的对襟直裰,下边一条束腰扎脚吊裆裤,裤裆差不多吊到膝盖,走起路来一拉一扯,很是滑稽。唯一正常是的脚下的布鞋,布鞋的底比较讲究,钉了一层轮胎胶,比起普通的布鞋经穿耐磨,一双能顶三双。周世铭也大大变样,小碎花的右衽大襟布衫双宽又大,吊到膝盖边,露出一条灯芯绒的裤子,脚下倒是一双皮鞋,半旧,还不太干净。与昨天的周世铭截然不同的是发型改成了农村小媳妇的抓髻,还罩着一条猪血红的毛巾,露出一张脸,绝不是昨天的白里透红,而是黄里透黑。 “我的个天!”李仕贵笑得打跌,说:“天纵你就打算用这个形象去到桂林?” “只要能平安到达,再丑点也无所谓。”莫敌说。 两口子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包袱不大,绑得很紧,用一种近似于小孩背带的玩艺,背在背上,倒也方便。相对而言,莫敌背的比例小,夫人背的略大一些,看得出来,这两口子,主要劳动力是女方。 莫敌很土财主似的在胸面吊着一个皮袋,明显,这是放钱的地方,之所以放在面前,是为了时时能够关注到。 一身正装的李仕贵,知道与这样打扮的莫敌走在一起,实在不协调,只好在酒店大堂告别,让一个身着便装的卫兵送过长江。 安庆轮渡,在迎江寺前不远的渡口,从洪景饭店过去有一段路程,卫兵找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让莫敌夫妇坐,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了一辆自行车,跟在人力三轮车后边。到了江边,卫兵推着自行车一起过渡,在江南大渡口上岸后,卫兵又找了一辆三轮车,把莫敌夫妇送到观音寺前面的一个小广场。那里,停着一辆日产脱兔卡车,卡车车厢里,横架着几块木板,上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卫兵手里有票,交给车老板,车老板看了看,指着车厢里最靠近驾驶楼的左边两个位置,让莫敌两人坐了上去。 不一会,车子坐满人,开车。这是每天安庆到东至的班车,一天一个来回,大渡口到东至约一百三十里,大约行车时间三个小时。有汽车代步,莫敌很是满意。他对这条线路进行了再三的确认,从东至到浮梁也通汽车,大约三百里,如果顺利,一天可以到达。到了浮梁,就有可能搭上火车,如果火车能够到萍乡,那距离归途就不远了。 汽车开动了,速度虽然不快,却也闯起不小的风,车子没有车棚,典型的日晒风吹,这种感觉,有点像冬天弄腊肉。周世铭昨天从桐城到安庆,坐在驾驶室里,没有晕车,今天坐在车厢里,还没有走出十里路,便感觉到头晕恶心,不多久,就伏在车栏板上呕吐起来。车上呕吐的不止周世铭一个,此起彼伏,无法消停。 莫敌一边用力搂着周世铭,防止她不小心掉下车,另一只手捋着周世铭的后背,力图化解晕车。连续吐了三次之后,周世铭翻着白眼,昏倒在莫敌怀里。 就在莫敌搂着烂泥一般的周世铭心痛不已时,只听车子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爆炸,接下来便是汽车的紧急刹车,伏在莫敌怀里的周世铭因为惯性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驾驶室后面的车厢板上,顿时苏醒过来。 莫敌下意识的一摸腰间,才反应出自己没有带枪,压着想挣扎起来的周世铭,说了句:就趴在那里,别抬头。自己却消消的伸出头。只见车子前面传来一阵浓郁的黑硝味,知道不是*,是土*,使用这种自己配制土*的不会是正规军,大多是土匪路霸之流。 果然,只见车老板连滚带爬从驾驶楼里窜出,双手举过头顶,大打拱手,嘴里说着:“三老四少,大爷饶命,万事好商量。” 不一会,从路两边的矮木丛中走出五个人,手里都拿着枪,四枝三八大盖,一把南部十四王八匣子。拿着三八匣子的人一脸笑容,对车老板说:“老规矩,把人货留人,你交钱开车走人。” 车老板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知道跟这些人没有价钱可以讲,走到车厢边,对车厢上喊:各位老板,对不起了,请各位下车,跟着这些大爷走一趟,对不起了,我也不想的。 车上的人都不太愿意下车,坐在后排的不动,前面的也不能动,莫敌这时才把周世铭扶起来,苦笑着说:“我们的运气够好,遇上劫道的了。”周世铭这才反应过来,黄脸顿时惨白。 手持王八匣子的家伙喊了几声,坐在车厢里的人仍然没有下车,叫了一声什么,只见两个手持三八大盖的家伙冲了过去,倒转*便向坐在后门边的人身上打去。看到对方动粗,车上的人才意识到同他们耍赖没有什么用,于是打开后门,一个个跳了下来。莫敌最后一个下车,下车之后便拉着周世铭,缩着脖子藏在人群的最后。 数了数人头数,三八匣子一挥枪,三八大盖便把一车人赶下公路的左边。 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不多久,看到一片水面,莫敌知道,这里应该是升金湖,是长江水湾回来形成的一方水域,每年长江讯期时,升金湖水面十分辽阔,一旦进入长江的沽水期,升金湖的水面严重收缩,成为一片湿地,适合野鸟生存,升金湖的白头鹤极多,成群结队,成为一景。 只是此时此刻,莫敌没有心机去欣赏升金湖的景色,他扶着周世铭,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十分庆幸周世铭是天足,没有裹小足,如果是小足,走这种路就可怜了。走在前面有一个中年女人就是小脚,三步一摔五步一跤,一身泥浆连头顶都不能幸免。 走到湖边,从湖荡里划出两条船,莫敌等人分别坐上了小船,小船向东划去。 船并没有行太远,大约一个小时,靠上了湖对岸,莫敌等人被赶下船,继续走路。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进到一座森林茂密的矮山,穿着一道木头做的寨门后,莫敌知道,此行的终点到了。这应该是土匪的巢穴,湖边的山地,看来这伙土匪不仅是山匪而且是湖匪。 虽然低着头,莫敌却一直在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还拉着周世铭发抖的手,尽量让她安定下来。 被送进一座矮屋后,关上门,押解的人离去,留下一伙被劫持的人发呆。不一会,就听到女人压抑的哭声和男人的制止声。 过了好一阵,门打开了,有人在门口叫:“出来两个。” 没有人动,外面的人恼了,冲进来,把最靠近木门的两个人一把扯了出去。不一会,又叫了两个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有四对被叫了出去。出去的人没有再回来,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恐惧,周世铭坐在莫敌身边,用力搂着莫敌的大腿,浑身颤抖。 莫敌俯下身子,低声在周世铭耳边说:“两个两个叫出去,说明这里的人不多,一下子奈何不了太多的人,如果这样叫人出去,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说明这里的大王只求财不杀人,如果有其他的叫声,就是出大事。”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所有的人身子随之一抖,周世铭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莫敌两口子是第五轮被叫出去的人,搀扶着脚步发抖几乎迈不出步子的周世铭,莫敌慢慢的走出木门。外面站着两个人,看到出来的是一男一女,而女的已经完全崩溃,知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让莫敌跟着他们走。走过一个长了一点点草芽的土坪,进到一间土砖瓦房。瓦房里的陈设有点象审讯室,当中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有点书卷味的中年人,人很瘦,尖下巴,半脸的胡子。 “请坐。”尖下巴中年人指着桌子对面的方凳说。 只有一张方凳,莫敌把周世铭扶过去侧身坐好,自己站在周世铭身后,让周世铭靠在自己身上。 “贵姓大名?”尖下巴中年人问。 “在下姓周,叫周世铭。”莫敌说。 听到莫敌的话,周世铭震了一下,下意识到莫敌说的不是平时跟她说的下江官话,是桐城官话,带着浓浓的桐城口音,莫敌在桐城呆的时间不到一年,能够说得这样一口似是而非的桐城话,也算相当不错。 “这位呢?”指着周世铭,尖下巴中年人再问。 “这是我的婆娘,姓刘,叫刘如雁,我们两个都是桐城人。”莫敌继续回答。 “来东至做什么?”尖下巴中年人问。 “我们家在桐城孟侠镇西大街开了一家周家杂货店,我这次是打算去浮梁进一些瓷器,回到桐城贩卖。”莫敌的话,三分假,四分真,他知道,这种类型的谎话,比较容易得到对方的信任。 “周先生,我们这次冒昧请贤伉俪来做客,是想得到周先生的大力支持。”尖下巴中年人到是很客气,显得很有教养的样子,说:“如今日寇犯境,民不聊生,我等中国人,自当奋力抗日,奈何财力不足,还要请周先生慷慨解囊相助才是。” “当然,当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为商人,大义还是懂的。”莫敌说完,很主动把自己的包袱解开,在一层层的包袱里,小心翼翼的找出一根小黄鱼,又打开周世铭背的包袱,也从里面弄出一根小黄鱼。接着,把吊在面前的皮袋打开,把所有的钱币都拿了出来,一起放在桌子上。 两根小黄鱼,大大出乎对方的意料。尖下巴中年人一脸的兴奋,拿起两根小黄鱼,对敲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是十足真金。 “很好,周先生对抗日很有诚意,行为可嘉。”尖下巴中年人让人再检查了一遍莫敌的包袱,又在莫敌和周世铭身上搜了一遍,挥手让莫敌两人离开。这时,有人进来,低声对尖下巴中年人说:“政委,有一个徽州的商人,身上的钱不够,写了书信,让家人来赎买,行不行?” 被叫成政委的尖下巴中年人点点头,说:“可以,抗日不分先后,只要有效就行。” 明目张胆打劫,堂而皇之绑票,十足有文化的流氓!莫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十分讨好的说:“谢谢,谢谢。” 交了足够的钱,对方倒也客气,让莫敌两人与另外四人坐上一驾马车,沿着山寨门外的土路飞快离去。马车走了约半个小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集市,赶马车的人让六人下车,回身离去。 六人这时一颗心才回到原处,就地坐下,大感劫后余生。 坐了好一会,莫敌才站起身,走到不远处,问摆茶水摊的老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老人用夹杂着怀宁口音的本地话告诉莫敌,这个地方叫白笏。莫敌听了几次听不明白,老人用手指蘸着茶水在小桌子上写了“白笏”两个字,莫敌这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这里已属升金湖的腹地,远远偏离了大道。莫敌顺便问了一句距离此处约十几里的山匪都是一些什么人。老人看了莫敌一眼,问:你们也是被勒索的?莫敌点点头。老人也不隐瞒,如实告诉莫敌,花子尖上这伙人是去年初在宣城被打散的赤军,在这里占山为王一年有余,他们有纪律,不扰民,买卖公平,不调戏妇女,只是隔三岔五去那边公路搞上一票。一看到有外地人被送到这里,白笏本地人就知道,这两天要多多准备物资,因为过两天他们就会大肆采购,本地人又能发上一笔小财,做成一笔大生意。 难怪能够扎根在这里,原来如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 第十四章进阶(三) 看到天色将晚,哪怕莫敌一行六人离心似箭也无可奈何,今天晚上只能在此地留宿。既然花子尖上这伙人不吃窝边草,白笏这个地方也就算是安全地带。更何况从这里走路到东至最少也要大半天,即使赶到东至也是下半夜了。更何况连夜赶路,如果再闹出点什么事,更得不偿失。在茶水摊老人的指导下,六人来到白芴街上唯一的一家能够打尖还能够住店的伙铺前。大家七嘴八舌商量,打算典卖一些衣物,先找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住上一夜。 进到伙铺里,莫敌惊讶的发现,跟自己同行的这些人都是人才,一个个比自己的江湖经验都要丰富,他们身上的钱并没让花子尖上那伙人全部搜去,还有余数,有的藏在鞋底,有的藏进腰带,有个女人,把头上的木簪子拧开,里面竟然是中空,抽出里面卷成条状的物件,打开来一看,赫然是一张大面额的法币。 就在莫敌深以为自己没有留一点后路而自责时,只见周世铭张开嘴,从嘴里拿出两颗黄金耳饰。原来,她从木屋里一出来,就已经意识到见光的钱物肯定难以保全,于是把两颗黄金耳珠取下,含在嘴里,然后便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一直闭嘴不说话,设法保住这最后一点财产,不至于两口子沦落为赤贫。莫敌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小娘子,也比自己远远来得聪明。 白笏地方不大,没有当铺能够划开金饰,倒是伙铺的老板娘看上了周世铭包头的那块褚红色的大围巾,开了个不错的价格。交易成功后,莫敌两口子不仅有了住店的钱,吃饭的钱,还有一些盈余。 第二天一早,吃了伙铺准备好的早餐,六个人租了一驾马车,出发到东至。马车速度不慢,中午过一点便到了东至县城。四人中有一人是东至本地人,热情的邀请莫敌等几人去家里做客。另外三人婉言谢绝,莫敌想到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还需要有熟悉人带路去把两颗金耳珠换成法币,便接受了邀请。 这位东至本地人姓朱,在县城里开了一家书店,因为经常来往于安庆和东至之间,对花子尖的这伙人非常了解,带的钱不多,因此损失不大。莫敌叫他朱老板,他拒绝了,让莫敌叫他老朱,听起来亲切,应起来爽口。 莫敌问他,既然是本地人,应该对安庆到东至发生劫道事件不会陌生,怎么也会中了招,老朱笑着说,因为要与安庆那边的老店结帐,他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安庆,如果时间从容,就跟其他的客商包车再请县保安团押车去,人多,有人押运,花子尖的强人就不会轻举妄动。有时候,事情紧急,又找不到合适的商队,也只能铤而走险。这一年,他就挨了三次,已经见怪不怪,每次他带的钱都不多,即使有所损失也损失得起。莫敌说,之前听到响了两枪,是有人死了吗?老朱点点头,说,是上官云相三十二集团军的一个参谋,进去之后就破口大骂,对方开始还以为来了个什么牛人,一听说是三十二集团军的,二话不说,两枪爆头。莫敌点点头,上官云相的三十二集团军在皖南围困了对方七天七夜,双方已成血海深仇,不留活口也可以理解。只是把政治之争变成个人之争,对方的心胸也足见狭隘。那年自己去涂州调停,上了对方的黑名单,只怕从此难以化解,真要有落到对方手里的那一天,结局未必能比三十地集团军的那个参谋好得太多。 莫敌叹了一口气,难怪靳同轩说,欧洲的政治是口舌之争,中国的政治是生命之争,政治斗争更惨烈过军事。自己是个政治白痴,只会打仗杀人,绝不要卷入中国的政治之争,否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在老朱的帮助下,两颗耳珠换了个不错的价钱。看着手里厚厚一叠法币,莫敌盘算,就算不能用到桂林,起码能够用到第四军的驻地江西宜黄,只要找到了第四军,就能找到刘敬之,找到刘敬之,就能借到返回桂林的路费。 老朱说什么也不让莫敌两口子独自离开,他告诉莫敌,三天后有一个商队,前往浮梁县景德镇,总共有七辆汽车,请了县保安团的人押运,相对比较安全。到了浮梁,就完全进入了第三战区,驻守在浮梁的是川军21军,军长刘雨卿将军。虽然川军打仗不行,但是也比纸糊的门神有效果,起码有了他们的驻扎,不会遇到劫道。至于这三天,就在东至县周边逛一逛,县城往西不远,便是有东至县鱼米之乡称号的小七里湖,从小七里湖再往西不远,便是著名的陶靖节祠。陶靖节祠亦称陶公祠,坐落在东流的鳖石山上,始建于宋初,系纪念东晋人陶渊明所立,至今已经逾千年。陶渊明“我岂能为五斗米来,折腰向乡里小儿”,归园田居,读书种菊,其风骨,堪称大儒。东流一带,留下许多陶渊明种菊的传说,并传下“菊圃”。只可惜现在不当令,不能赏菊。 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莫敌不打算再返回长江边去逛陶公祠,更是对东至境内的湖泊谈湖色变,但是对于老朱的提议,三天后参加商团一起走却是非常赞同,于是便在东至呆了三天。 三天后,商队出发,计划用两天的时间到达景德镇,莫敌想了想当年北上的路程,这个速度,比行军快不了太多。 莫敌知道,皖南一带多山,当年从徽州一路北上,基本上都在山丛中穿行,最著名的要数黄山,当年在徽州驻扎,因为寒冬没有能够去黄山一览,实为憾事,这一次又不顺路,也只能作罢。 一上路,莫敌就知道之所以把三百华里路程计划两天的原因了,车子慢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晚走早歇,中途还不停的停车,有时候是让当地农民的牛车,有时候是是让人,有一次,居然是让狗。同行的人告诉莫敌,沿路民风强悍,虽然不会拦路打劫,但是也不会礼让三先。如果开车的不小心,弄死了当地一条狗,那麻烦事就大了,不诈出五条狗的钱不会放你走。莫敌笑着回了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 当天晚上,住在浮梁的经公桥,公路在这里分了一条岔,往南是继续通向浮梁,往东则通往祁门,算是交通枢纽。这里属浮梁县第五区全民乡第一保,进到经公桥,就算是走出了安徽,进入了江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出了安徽,莫敌暗暗松了一口气,归途艰难的程度,比他想像中的更严重一些,之前认为最好走的安徽,居然就花去了他一周的时间,接下来的路就更没有底了。 然而,有时候幸福到来的时候,也会超出自己的意料。 车队到达经公桥时,还不到下午四点,车队领头的决定,不再往前赶路,从这里到景德镇还有一百四十多里,留待明日再走。车队有自己停惯了的大车店,把车子停进去后,立即关门落锁,安排了岗哨值班,到也正规严谨。所谓的大车店是没有二人间的,一色的通铺,男人一大间,女人一小间。莫敌跟周世铭结婚后,还是第一次分开睡,明显有点不愿意。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国军竟然很有治安的工作热情,还没有放下身上的包袱,便遇到21军宪兵临检。 周世铭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的证件,被首先带到院子里,莫敌看到周世铭被带走,一把推开身后的汉阳造,就往院子里冲。 随着一声哨声,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便围了过来,明晃晃的刺刀顶在莫敌和周世铭的身边。莫敌举着手,急忙叫道:“别乱动,小心走火。” 一个佩带着中尉军衔的军人走过来,右手搭在腰间的快插枪套上,左手伸了过去,说:“少废话,出示有效证件。” 莫敌打开背上的包袱,把里面一件半新旧夹衣的夹层撕开,拿出里面的文件,递给对方。 对方一看,是国军革命军第四十八军参谋处上校主任的派司和军事委员会军政部下发的前往中央军校第六分校补训的通知,立即两脚一并,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个礼,称了一声:莫长官好,卑职第二十一军145师宪兵队中尉小队长邓天培见过长官,长官辛苦了。 莫敌摆摆手,笑了笑:弟兄们辛苦了! 邓中尉也是个人才,掏出哨子,吹了两声,说:“收队。” 就在宪兵乱哄哄从大车店里走出时,邓中尉问莫敌:“莫长官可是要去浮梁?” 莫敌点点头。 “除了二位,可还有其他伴。”邓中尉再问。 莫敌摇摇头。 “那就不必要再呆在这里,我们立即动身,返回浮梁,今天晚上,宪兵队给莫长官洗尘接风。”说罢,很狗腿的帮莫敌背包袱,请莫敌先行,一脸崇敬的说:“莫长官的大名,我们川军可谓无人不晓,当年在皖水边,莫长官与我们川军20军133师景嘉谟部合作,打出了一场声名显赫的皖水拦击战。我们陈万仞副司令说,我们出川抗战,打了无数的恶战死战,但这是抗战以来,川军打得最像样的仗,中央军校都将此战例列入教课书。” 莫敌一脸微笑,当年那一场大战,自己以中毒气而告终,却也打出了莫敌能征善战的威名。当然,声名远扬与川军的杨汉烈不无关系,杨汉烈作为杨森最宠爱的小公子,一天到晚把这场大战挂在嘴边,开口莫天纵如何如何,闭口莫天纵如何如何,仿佛莫敌是他,他就是莫敌一般。莫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川军中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受宠若惊。 一辆道奇T234卡车,莫敌和周世铭坐在副驾位置,其他人爬上后箱,一脚油门,出了经公桥。 “没有想到,福哥的名声这么大,不止在西六县管用,在这遥远的江西也有人闻名。”靠在莫敌的肩头,周世铭笑着说。 “都是弟兄们给脸。”莫敌说:“只是我这个人情就欠得大了。” 一边开车的司机插话说:“长官言重了,无所谓人情,当兵的,只得一个字:真!” 莫敌点点头后,又叹了一口气,同样是当兵的,今天的感觉与前几天在花子尖的感觉可谓截然不同,或者对方就不讲究这个“真”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 第十四章进阶(四) 到了景德镇,莫敌和周世铭被安排在作为147师部招待所的昌江旅社,这里被147师全部征用,不对外服务,来来往往的人,一率国军装束。熟悉的环境让莫敌产生了极大的安全感,进到旅社里,全身轻松,宾至如归,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旅社的设备半新旧,胜在干净,莫敌很满意。把行李放好后,洗了把脸,显得精神了许多。周世铭也一改沿途乡村女人的装束,换了一套稍微讲究一点的短袄旗装,把头发拢了拢,弄了个简单的发型,用几个发卡固定。 不多久,邓中尉骑着一辆自行车,带了一辆三轮人力车,来到昌江旅社,接莫敌去吃晚饭。今天晚上的晚饭有点晚,从经公桥到景德镇,将近七十公里,道奇卡车跑出了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高速,一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天还没有全黑。把莫敌安置在旅社后,邓中尉立即返营汇报情况并安排晚餐,等到能够开桌吃饭,天已经完全黑透。景德镇是个老镇,从有宋一朝以来便以烧瓷著称,有大大小小的瓷厂数以百家,还有大量进货供料的商人,市面上很是热闹。 坐着人力车,跟着邓中尉,转过了大街走小巷,走进了昌江边的宪兵队大营,径直来到食堂。之前从经公桥回来的宪兵队十来个弟兄齐刷刷站在食堂门口,摆出一副欢迎架式,搞得莫敌打拱鞠躬,还礼不迭。川人多礼,无处不显,邓中尉陪着莫敌走在前面,略略退后半步,其他人竟如卫士一般排成两排,跟在莫敌身后,以示敬重。 走进饭厅,里面还有人。看来莫敌到来,三个军官和一位女子便站了起来,迎了过来。 指着领先一位肩扛川军中将军衔的长官,邓中尉介绍说:“这位是我们147师徐师长。” 莫敌虽然是一身便服,也不敢怠慢,立正,鞠躬,大声说:“卑职四十八军参谋处长莫敌见过徐长官。” “无须多礼。”徐师长伸出手,跟莫敌相握,说:“我们之间,并无辖属关系,纯属友军,不敢称长官,弟兄论交便是。我叫徐元勋,早闻莫处长大名,一听他们报告说莫处长来访,欣喜莫名,前来相见,其实是我唐突了。来来来,我给莫处长介绍这三位,147师政训处刘处长,宪兵队章队长。这位是刘处长夫人,听说莫处长携夫人同游,特请刘处长夫人相陪。” 莫敌忙伸手,与其余两位握手。再向刘夫人微微鞠躬,拱手说:“如此,太有劳刘夫人了。” 刘夫人展颜一笑,操一口标准的四川话火辣辣的说:“不有劳,陪吃陪喝,那是好差事。”走过去,握了周世铭的手,自去说话。 徐师长坐了主席,莫敌是主宾。徐师长那边依次坐了章队长,邓小队长和刘处长,刘处长和莫敌之间坐着两位女士。对这番安排莫敌暗自点头认可,军衔仅次于徐师长的是刘处长,这位徐师长,并不以军衔排坐次,而是能够根据情况,合理安排,看来不是个墨守成规之人。 坐下后,有勤务兵依次在酒杯里斟上酒,酒瓮古色古香,通体褐色,上刻剑南春三字,这可是上好的川酒。 “老规矩,先喝三杯,再说话。”徐元勋举起杯子,与莫敌相碰,率先喝了下去。 这个师长很有军人风范,莫敌也喝下自己面前牛眼杯里的酒。刘夫人只是浅尝一口,悄声告诉周世铭,喝酒是男人的事,女人只管吃菜。 三杯下肚,场面顿时热烈起来,莫敌在安庆,大多是喝当地的封缸酒,酒度低,绵中带甜,这是川中烈酒,一入肚,一条火线从喉咙直辣到胃,顿时全身冒火,情绪高涨。 “早在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我就知道莫处长的大名,可以这么说,我这条小命还全靠莫处长出手,才侥幸保住,借此机会,我必须好好的谢谢一声。”徐元勋三杯下肚,解开上衣的扣子,一副豪放的样子。 莫敌茫然的望着徐元勋,说:“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处长也乐了,说:“师座与莫处长的渊源如此之深,这个龙门阵必须摆。” “想听?”徐元勋望着刘处长。 刘处长点点头。 “以政训处的名义再去调一瓶酒。”徐元勋指着装剑南春的瓦瓮说:“莫处长三杯下肚,纹丝不动,绝对也是酒林高手,一瓮不够,再来一瓮。” 向军需处申请招待用酒,一个单位一次只能申请一瓶,已经开的这一瓮是宪兵队申请的,如果想再喝,必须要另一个单位申请,于是,徐师长点了政训处的将。刘处长乐呵呵的签了字,让食堂再上一瓮。这种瓮每瓮一斤,不是十两,而是十六两,略多于十两秤的一斤半,一斤半酒,五个人喝,有点少。再上一瓶,比较合适。 “淞沪大战打响之后,我们二十三集团军奉命出川,屎急尿赶赶到战区,已经是后期全面撤退,当时我所在的潘文华二十三军和唐式遵二十一军奉命前往浙江的宜兴、长兴,安徽的泗安、广德一线阻截日军进犯。在泗安、广德,与进犯日军展开激战。”原来是那年头的事,跟着徐元勋的述说,莫敌的记忆也回到了当年的战事,那时候的自己,对作战技巧十分热衷,每日里最乐意做的事就是通过战术获取对方的物资和财物,至于说整个战略,从来不多加考虑。因为这个问题,自己还被张光玮臭骂了一顿,认为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利对整个战役产生不利。当时,因为自己贪图小便宜,把日军整个山下崇武旅团引了过来。而为了不让日军尾随自己进入安吉,又想方设法把日军全部引向广德,于是就发生了川军的广德大战。 “我们144师守泗安,当时,我是114师432旅二团团长,我们师长是郭勋祺。”吃了一块蒜泥白肉,徐元勋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日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日军坦克。那东西把我们给吓坏了,打不坏,自己能走,还能一路走一路打枪。我们压根不知道怎么对付,死了一大堆人之后,无奈何,退回广德。” 这跟莫敌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对日军缺乏了解的川军在泗安一战中,损失不小,师长郭勋祺伤了左肩,差点去了半条命。他舍命狂奔,带回来一个让二十三集团军上下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日军的坦克可谓所向无敌,数十辆坦克齐头并进,那就是一堵墙,一堵移动的墙。 “日军坦克开路,追得比我们撤得还要快,我们才退到广德,日军也追到了广德。”徐元勋说:“日军没有想到,我们在广德还有一个145师,立即陷入145师的埋伏之中。当时145师师长是饶国华,这是一员战将,他在祠山岗一带挖了深深浅浅的战壕,用来扼制坦克速度,让数十辆不能一鼓作气冲向阵地,再让孟浩然旅长带着敢死队冲杀过去,与日军肉搏,同时放火烧坦克。” 莫敌暗自称赞,这个饶国华倒是员智将,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坦克的短处并予以攻击,可惜此人气性太大,因为上官的错误指责而自杀,很不值得。 “没有想到,日军的肉搏能力也相当不错,特别是东北军,人高马大,一枪捅出去,比我们要远半尺。坦克虽然被绊在沟里,可上面的机枪照样能够杀人。”徐元勋明显对当时的战况还心有余悸,眼睛里露出悲哀,说:“我们潘军长见情况危急,把刚刚撤下来的144师又组织起来,重新投入战场。” 败军再战,如果不是到了最艰难的地步,不会用此下策,因为败兵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不堪再战。 “就在我们一至认为,自己的小命就送在这里时,日军突然不再动手,而是飞一样的往回撤退。如同演戏一般,我们谁也看不懂,一个个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知道这回命保住了。”徐元勋说到这里,举起杯子,再跟莫敌碰了一杯,说:“后来才知道,是莫天纵的1056团抄了日军在泗安的老巢,把日军全部吸引了回去。莫老弟,再一次说一声,谢谢。” 莫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当时,骨子里的想法,是让川军顶往日军,以便自己从容打劫,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成了这次作战的关键因素。 “我们真的没有想到,桂军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们大力协助,而且配合得极为巧妙,攻其不可不救,直接捅了日本人的屁股。首先1056团把日军屯积在泗安的油料全部弄走,立即就让日军的坦克趴了窝,有一些离开祠山岗开到半路,就停在半路,不能再开动,连泗安都到不了。没有坦克的日军,战力下降了不只一半。所以第二天日军再全力进攻,我们才勉强挡住了日军的势头。当时我们144师和145师已经撤下,在广德与日军再战的是刘兆藜146师和杨启文的148师,就这样还把杨启文吓破了胆,战后失踪,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听人说,这家伙去了外国。” 一伙人听得津津有味,刘处长们没有参加过这段时间的作战,147师不是第一批出川单位,在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四月国军全面整顿之后,才在杨国栋的率领下出川。当时,二十三军被裁切,144师也被取消建制。不久章平安接任147师长一职,把徐元勋调到147师任副师长,在去年10月,章平安升副军长,徐元勋接任师长一职。大家纷纷向莫敌敬酒,感谢莫敌对当年的川军施以援手,才能让徐大师长活到今天。 莫敌心里有愧,不敢多言,来者不拒,很快便酩酊大醉。这一次,他才真正意识到当年张光玮所言所指,战场上容不下任何小聪明,或者你这边因为小聪明而获得一点蝇头小利,而其结果就是让另一边遭受到额外的损失。日军牛岛实常二十师团占领长兴后,兵分两路,一路过泗安,一路上宜兴,因为1056团在塔山扰敌,不仅吸引了整个山下崇武23旅团,还让东北军于藏山部予以协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是从大局考虑,则应该让23旅团和于藏山部在泗安兵分两路,一路往西进广德,一路往南到安吉,不仅能减小广德川军的压力,同时也可能在让隐藏在安吉一带的四十八军抓住机会吃掉部分日军。重新思考之前的战事,莫敌知道,当时的自己的确十分幼稚,如果换到今天,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都将完全不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 第十四章进阶(五) 第二天,莫敌睡了从桐城出来之后的第一个懒觉,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临窗的小几边,周世铭正在看报纸,太阳从窗外射进,照在报纸的油墨上,一晃一晃。 “几点了?”莫敌问。 “差不多十一点。”看到莫敌在床上坐起,周世铭放下手里的报纸,说:“早上我上街走了走,吃了一碗凉拌冷粉,给你带了一碗,你洗漱后填填肚子,一会,147师政训处刘处长安排我们去他家吃午饭,刘夫人亲自下厨,说是要做几道重庆下江菜给我们品评品评。” 莫敌一边穿衣,一边自嘲道:“我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我现在只记得还跟徐元勋师长一起唱《满江红﹒怒发冲冠》来着。” 周世铭乐了,说:“你们几个都醉了,呼兄唤弟,丑陋不堪。就小邓中尉还清醒,之后安排人把你们一个个送回去。福哥你睡在床上,做梦说梦话还是:喝喝!”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莫敌咕噜了一句,收拾起牙刷毛巾走出房间,洗涮间在楼下,要走到后院,厕所也在那边,一大早,那地方可谓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到了这个时间,人少了很多。 “酒还真是个好东西!”看着莫敌走出门,周世铭也来了一句。如果不是喝酒,莫敌哪能睡得这般死沉,估计昌江对面放炮也未必能够惊醒。自从认识莫敌,就没有见他这么放松,每天准时起床,出操,还要打上一套从立煌学回来的内家拳,睡到太阳升到中天,这还是第一次。或者经常这样睡一睡,还能长上点肉,男人大丈夫不应该如此瘦小,显得太没有气势。 当头发湿了水梳得精光的莫敌穿着行李中唯一一身还算讲究的青年装出现在房门口时,一位国军弟兄也几乎同时出现在门口。 “请问是莫处长吗?”士兵问。 “是的。”莫敌回答。 “我是147师政训部刘处长的卫士,特来接莫处长过去。”士兵一口四川话,倒也客气:“我在旅社门口等候,莫处长准备好了就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这也太客气了,我还打算一会上街买点礼品,这回看来是没有时机去买了。”莫敌笑着对周世铭说:“我们手里,可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周世铭笑着说:“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想买拿得出手的东西,你还有钱吗?” 莫敌小脸一红,嘿嘿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如难得糊涂一回。” 帮周世铭拉了拉衣襟,拂了拂头发,转身走出了房门。周世铭看着莫敌一套青年装下面一对布鞋,不由得摇头微笑。从桐城出来,两口子想低调,打算一路装穷,省得招惹事非。没有想到,被花子尖那伙人劫了一道,变成了真正的赤贫。 刘处长的家距离147师师部不远,也在昌江的西岸,这里,不是景德镇的老区,相对而言并不太豪华。刘家租住的是一套农家小院里的西厢,两间房,带一个小偏厦,权且当了厨房。刘家只有两口子,两个女儿放在四川老家,本来打算两口子来下江后,再生一个儿子,却不料一直没有怀上,未能如愿。 刘夫人很会做菜,果然做了几道很不错的下江菜,所谓的下江菜,是重庆人对下江人做的菜的统称,所谓的下江人,泛指长江以下的人。重庆一带食物,以麻辣为主,一些下江人来到重庆,把下江的风味跟重庆传统品味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系统具备两者特色的菜肴,甚至还打出了不麻不辣也是川菜的口号。 在第一道回锅肉上桌时,刘处长也拉开了话匣子:“天纵老弟准备哪天去鹰潭?” 莫敌回答说:“我打算明天就动身。今天下午去老镇走走,也算是到景德镇一游。” “欲品景德镇其中三味,必须到河东,很方便,有浮桥。走过昌江浮桥,就是河东,那里不仅有千年古街,还有不少古瓷窑,不小心在地上拾起一片残瓷,或者就出自宋代的官窑。”刘处长说得风趣。 莫敌大笑,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正逢乱世,只怕宋代官窖的真品也不值什么。 “如果明天一早就走,可以在昌江东的车站坐汽车,单日去,双日回。今天是双日,明天正好有车去鹰潭。”刘处长说:“如果不急的话,过几天我们147师要移防余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军队移防,杂事不少,我就不跟着添乱了。”莫敌深知一个师移防是个什么情况,立刻拒绝。 “天纵老弟是打算到了鹰潭,坐火车去萍乡吗?”看到莫敌点头,刘处长接着说:“这段火车不好坐,从进贤到清江,日军宪兵查车非常严格,稍有不对头,便是一枪收命。如果时间不赶,可以从鹰潭,取道金溪、南城,从宜黄到新喻。到了新喻,就走出了日军的查验范围。” “我听说欧震将军的第四军驻扎在宜黄一带,正好去找一找第四军的情报处长、我在衡山游干班的老同学刘敬之。”莫敌轻描淡写的说,大有本人早有预见之意。 “谁告诉你欧震将军的第四军驻扎在宜黄一带?”刘处长惊讶的问:“这是哪个年头的老黄历!” “难道他们不在吗?”莫敌心头一惊,手里的筷子也掉到桌子上。 “第四军是粤军老大,地位等同于你们广西的第七军,吴奇伟当了整整八年的军长。就任第九集团军司令后,才把第四军军长之位交给欧震。万家岭大战之后,第四军有段时间驻扎在宜黄,吴奇伟去了广西任第四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四军便成了第九战区直属部队。去年吴奇伟调到宜昌第六战区任副司令长官兼长江上游江防军总司令,把第四军调到长江沿线。两次长沙会战,第四军都参与其中,战役结束后,退到湘南整休,目前应该在湖南的澧陵一带,仍为第九战区直辖。”刘处长如数家珍,却不知道,越数莫敌的心里越冷。 “江西一地不是应该属第九战区所辖吗?怎么大多落到第三战区之手?”莫敌不解的问。 “呵呵,战区划分,从来就没有严格的范围,第三战区的范围是江苏浙江和皖南,实际上却一直把赣东收在手中,战区司令部一直设在江西上饶的五都,说起来也是笑话。整个赣江以东,只有一个刘广济的100军属于九战区,其他的都是第三战区所属。”刘处长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刘广济的100军实力不强,所以战区才把147师派过去,协助100军加强防务。 刘敬之不在宜黄,这个麻烦大了,自己手里的钱一分分作两瓣花,也不可能熬到桂林,分钱逼死英雄汉,古人所言不虚。 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中餐没有继续,刘处长下午还要上班,也不能喝酒。于是在刘处长家吃了饭,尝遍了所有的菜,莫敌和周世铭便起身告辞。 刘处长把他们送到门口,指明了去往浮桥的路,莫敌二人便辞别而去。 昌江不小,河面远远大过皖水,一条浮桥横在江上,随波起伏。在浮桥不远,是渡船码头,汽车和大型运输工具不能走浮桥,只能走渡船。渡船用人力牵拉,要等满一船才能走,莫敌走到江东了,回头一看停在江西的渡轮,还没有起锚的迹象,看来,过一次渡,花费的时间不少。难怪去往鹰潭的汽车要在江东发车,省去了过渡,节约了时间。 走上昌江东岸,便是是景德镇繁华的斗富弄,鳞次节比的商铺,密密层层的行人,无不向人召示这个地方的不凡。周世铭立即焕发出小女孩的天性,欢呼着拉着莫敌,向铺面跑了过去,却没有看到,莫敌的眉头早就皱成了好几个横横竖竖的川字。 各种物品,玲琅满目,仅是瓷器一项,就让人目不暇接,各种大小瓷盘,大小瓷杯,争奇争艳,万种风情。周世铭幽幽的叹了一声:“如果在安庆,我一起会买回去一马车。” “在这里,也必须买回一些物品作为纪念。”莫敌说。 “福哥,你还有钱吗?”周世铭笑道。 莫敌顿时气势全无,过了一下,莫敌才回过气,说:“有多少,用多少,用了再说。不听过李白一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逛了半条街,终于见到一间不以瓷器为主营的店铺,一间书画店。与旁边的热闹比起来,这里便显得有点冷清,莫敌正觉得人多得难受,连忙拉着周世铭走了进去。 里面大多是文房四宝,还有大量的书集和名人名画,莫敌拉着周世铭走了过去。店铺里倒也有一些当世名家的字画,也有一些贵人豪客的墨宝,甚至有一些政治人物的作品。角落里有一张立画轴,赫然是陈独秀的喜鹊闹梅图,还有一张写得十分不怎么样的字,一看落款竟然是21军146师一个上校团长的大作。看到这张大作,莫敌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者是听到了莫敌的浅笑,书画店老板走了过来,问道:“客人为何见笑?” 莫敌指着那位上校团长的大作说:“既非名人,又非名作,为什么会摆在这里。” 老板笑着说:“一来抛砖引玉,二来也能当个门神,吓退一些肖小。” 莫敌点点头,这个想法倒也不错。看了看身边索然无味的周世铭,准备离开。 只听老板说:“听客人说话,也是爱字之人,不妨留下一份墨宝,留赠有缘之人。” 听到老板的话,莫敌楞了一楞,想了想,说:“好罢,我也写一幅字在此,难说真的会留赠有缘。” 老板连忙在裱画的大桌面上摊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好,笔墨伺候。 莫敌先要了一张废纸写了几个字,找找感觉。看到这几个字,老板的眼前已然一亮,难怪有胆留下笔墨,原来是有两把刷子。只见莫敌略思片刻,沉下身子,一挥而就,宣纸上,跃然而出两句五言:素瓷传千古,芳气满豪庭。 书画店老板捋了捋下巴上并不长的胡须,点头称赞,笔起龙蛇,可属佳品,可惜非名人名作,也只能算是中上。只见莫敌在左下飞白处继续写着:壬午暮春,携妻返桂,偶过浮梁,见瓷心喜,欣然命笔。落款是百寿莫敌。 书画店老板不知道莫敌是谁,从怀里拿出三块光洋,双手捧着,递给莫敌,说:“小小意思,权当润笔,还请莫先生不要嫌弃。”莫敌笑着说:“以笔会友,不需这些浊物。”老板说:“在商言商,你不收我的钱,这个字的主人仍然是你,收了我的钱,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下你的画。请问莫先生,你能告诉我你的职业吗?以后有人问到,我也好回答。”莫敌笑着说:“我是国军革命军第四十八军参谋处长,不是什么名人,更不是什么豪客。” “呵呵呵呵,你不是名人,谁是名人。”后面突然传来高声。 莫敌回头一看,是昨晚一起吃饭的宪兵队章队长,只听章队长继续说:“安庆西六县连续二十三仗无败绩,打出天下莫敌的堂堂名头,我敢说,将来历史名人堂中,必定有你莫将军一席之地。” “章队长过誉了,莫某现在还是上校一枚,别说历史名人,便是距离小小一个将军,还有天渊之别。”莫敌笑道:“借章队长吉言,如果有成为名人的那一天,我请章队长喝酒。” 书画店老板连忙再拿出七个光洋,塞给莫敌,低声说:“三个太少,必须十个,之前不知,请莫处长休要责怪。” “十个光洋你就想留下这幅字?”章队长大笑,对书画店老板说:“我给你五十个,你帮我装裱好,我买去转卖给杨汉烈,保证能够翻上十番。” 莫敌也笑了,对章队长说:“这个字已经与此店老板交易,你就别节外生枝,如果你真的看得上莫某的字,我再写就是,送给你,不要钱。” 章队长摇摇头,说:“写字得有意境,你现在意境全无,想再写出这幅字,也许能够写得更好,只怕匠气要多上许多。你与店老板的交易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我和店老板的交易,你别管。” 一边说,一边推着莫敌的后背,把莫敌推出了店铺大门。 把口袋里的光洋掂了掂,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莫敌笑着对周世铭说:今天的任务,把这十块光洋花掉,最后找个地方去吃本地特色,瓷泥烧鸡。 周世铭一脸坏笑望着莫敌,自己这个夫君,也是个留不住隔夜粮的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六) 第十四章进阶(六) 一大早,迎着晨曦,莫敌携妻走上昌江浮桥,清晨的昌江明媚动人,波光粼粼,东方的朝阳,透过半醒的古镇,从浮桥的那头映射过来,把整座木桥勾勒出一道剪影,如西方的现代立体画。晨曦映照下的莫敌,精神抖擞,脚步轻快,头发随着步子而有节奏的起伏,果然是青春好年华。 注意一看,才发现莫敌之所以如此神气的原因,身上没有背着那个老土的布包袱。更没有那条恶心的小孩背带,代之的是一个十分有形的双肩背包,帆布背带挎过青年装的衣肩,在胸前用搭扣束整,远远看去,竟然与军人的武装带相似。这是昨天在景德镇老街最大的收获,一个铁灰色的背包。卖背包的铺子是斗富巷尽头一个不起眼的衣帽店,草里藏珠,老板竟是一位留日归来的学生,在外面高不成低不就,回到景德镇继承家传的一口古瓷窖。这位留日高材生不爱打理瓷窖,平生喜好服装,做得一手日式束领青年装,此外,就是把在日本看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仿制。这个背包,脱胎于日军行军背囊,用的布不是日军的帆布,而是当地的厚土布,背带却是从日本进口的帆布,结实扎实能承重。结果,做了好几个挂在衣帽店的墙上,一年多了无人问津,直到莫敌两口子逛得无处可逛,才逛进这家店铺。 莫敌一眼就看上了墙上落了一层灰的背包,他对日军背包可谓极度可解,上面的束口,外面两个附袋,周边一溜的绑绳,最重要的是,方便省事,上肩即走,又可空出双手,吃饭打仗两不耽误。之前在野补团时,普通士兵人手一个日式背囊,少尉以上军官配发一人一个日式四方型帆布双肩背包,把羊毛毡卷成筒,在四方帆布双肩背包上绑上一圈,吃饭住宿,几天的供给,全部解决。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自己满意的,二话不说,连价都不还,当即买了一个。回到旅社,把两个布包袱的物品尽量压在背包里,莫敌一人便可背负,至于周世铭,侧挎着一个布袋,一身休闲,轻松了许多。 说是要把十个光洋全部花掉,结果也只是说说而已,不仅没有全花出去,是一个也没有花出去,因为还没有把之前卖耳饰的钱花完。不是舍不得花钱,是接下来的路程实在太长,没必要加重负担,以至于周世铭看上了好几套青瓷茶具,也只好住手作罢。还是在莫敌的劝说下,周世铭买了一套西式女装,莫敌也买了一双讲究的黄牛皮鞋。脱了布鞋换上皮鞋的莫敌,配上藏青色的青年装,顿时协调了许多,走在浮桥的桥板上,咔咔有声。 汽车站的位置,昨天已经看好,票也已经预购。在车站起吃了一碗肉饼汤送冷粉,再用饭盒装了满满一盒饺子粑,便听到有人摇着铃铛一路叫喊:去鹰潭的上车了!去鹰潭的上车了! 莫敌冲周世铭一笑,说:“这个办法不错,提醒得当,不会误车。” 走进车站,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一看,是邓小中尉。看到莫敌,邓小中尉笑嘻嘻的见了个礼,说:“总算等到莫长官了。” 莫敌有点意外的说:“邓中尉是专程为了等我?” 邓中尉把手里的一个小藤提箱递到莫敌面前,说:“我们师座没有空,只能让我送点临别之礼,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看,不知道。就知道,是任务,必须完成。” 听到邓中尉这么说,莫敌连拒绝都不能够,只好接过小藤箱,向邓中尉道了劳,并让他转答自己对徐元勋师长的感谢。 走进车站,看到鹰潭两个字下面的是一辆正经八百的客车,这还是莫敌第一次看到专门用来坐人的客车,很是惊奇。黑色的车体,前面半截与平时的货车无异,不同的是发动机盖的上面,有一个不小的烟囱。后半截则与货车完全不是,是一个上半部开着两排窗户的车箱,圆滚滚的像个面包,中间开着一道门,两个台阶,进入车箱。 因为昨天就买了票,莫敌两人的位置比较靠前,第七第八号位。找到位置一看,是用木条钉成的靠椅,牢牢的固定在木头地板上。坐在座位上,莫敌让周世铭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上有可以升降的玻璃窗户,可以通风还可以关闭。 过了一会,又上了七八个人,车子坐了二十来人,票房过来点票,说是来齐了,可以发车。只见一个工人把司机位置旁边一个小门打开,往里添了几块木炭,司机拉了一下汽笛,汽车“噗哧噗哧”开动了。 这辆汽车烧木炭!莫敌十分的惊讶,只知道火车烧煤,汽车烧油,烧木炭的,头回见。 也许是看到了莫敌的惊奇,之前添木炭的工人说:“这个车是我们国产车,湖南机械厂生产的25座“衡岳”牌汽车,时速四十公里。加一次木炭,可以行驶600公里,我们为了多座几个人,只在车上放置一半的木炭,就足够我们从浮梁跑到鹰潭。这个车子出来,可给我们中国人争光了,洋汽车只会烧油,那油可贵了,我们用不起,湖南机械厂的大能们研究出木炭车,解决了大问题,现在听说还有烧酒精的,比这个更好,不冒烟,干净,还清静。” 或者是看到了莫敌的好奇,添木炭的工人再加了一块木炭后专门走莫敌身边的过道里说话。莫敌还是第一次听说中国还可以生产汽车,在他看来,中国大地上的汽车除了日本车,就是欧美车,用得最多的,一是日产脱兔,一是94式十轮卡,至于美国的,以大道奇为多,也有一款新来的叫小道奇,也曾见过一辆雪佛兰牌的卡车,数量不多。有点怀疑的问道:“师傅,我们中国也能生产自己的汽车?” “能!”烧木炭的工人师傅很是自豪的回答,也许是经常回答这类问题,回答起来如数家珍:“十年前,中国就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汽车,那是汤仲明工程师在郑州改装的一台煤气车。后来,辽宁有了民生牌75型汽车,山西有了山西牌吨汽油载货汽车,民国二十五年,长沙湖南机械厂生产出我们这一款衡岳牌25座客车,之后,又生产了中华牌3吨载货汽车和中圆牌吨柴油汽车。听说,昆明成立了中央机器厂第五分厂,专门生产汽车。可以预见,再过几年,我们中华大地上行驶的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汽车。” 听到工人师傅的豪迈之言,莫敌不由得鼓起掌来,有莫敌的带头,车里所有的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掌声,拉近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互相之间开始交流说起了小话。 莫敌这才有机会,打开徐元勋带给自己的小藤箱。小藤箱确实小,长不过一尺,宽不过六寸,厚度也只是三寸左右。藤箱很精致,八个角都包了铜饰,开口一方还有一个梅花型的挂扣,扣上有眼,可以上锁。只是这个箱子没有锁,轻轻一拉即可打开。 看到同样好奇眼光的周世铭,莫敌笑着问:“你估计里面是什么?” “重不重?”周世铭问。 “有点份量。”莫敌用手掂了掂。 “不会是光洋罢?”周世铭眼前一亮。 “呵呵呵呵,你想多了!”莫敌笑着说:“这么重的光洋,那可相当的不少。” “那你估计是什么?”周世铭问。 “男人的玩具。”莫敌说:“我估计是武器,不是刀就是枪。” 为了不吓着周边的人,莫敌打开了一条小缝,悄悄一看,果然是一把枪。冲周世铭点点头说:“我猜对了。” “徐师长怎么会想着送你一支枪?”周世铭问。为了不招惹麻烦,莫敌从桐城出来时就没有带枪,否则,那把性能各方面都不错的张嘴蹬就不会扔在周家店铺里。 “估计是徐师长认为我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给我防身。”莫敌笑着说:“送把枪也好,如果没有钱用了,可以把枪卖掉,这把枪,价格可不便宜。” 莫敌看得明白,里面是一支日产南部十六全自动手枪,带三个十六发弹匣,还有一盒没有启封的子弹,所以箱子才弄得这么重。目前的市场行情,一把德国进口的盒子炮10响的100大洋很正常,要是全自动20响的M712,没200大洋就别惦记,要是有马牌撸子,枪牌橹子,价格更是高了去了。日本人的南部十四市场比较多,价格也比较低,南部十六虽然少,价格却高一些,大约120到150大洋。日本手枪在市场的口碑不太好,撞针硬度不够且较脆,击发无力,容易折断,卡壳频繁,射击时*易脱落,容易走火。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莫敌认为,精明的日本人不会生产出市场口碑如此之低的枪械,就凭南部手枪的精度和细节,握把与枪管轴线之间的120°夹角设计,以及极强的近距离杀伤力,都不可以让这么一款诸多诟病的枪械大量装备日军。经过研究,莫敌发现,日军这款手枪,走的是精品道路,讲究复杂结构+专业培训+专业备件+专业保养,只要维护得好,勤换配件,就不失为一把好枪。但是落到国人手里的南部手枪,没有足够的配件,更没有专业的保养,于是就成了鸡肋一般的玩意。在国人看来,这款枪与德国毛瑟那种粗用粗放的枪械比起来,一个上天一个入地。 就比如面前这辆汽车和自己在桐城的那辆94式十轮卡。如果说这辆走的是粗制粗用的路子,那自己那辆94式十轮卡就是精品中的精品,虽然都能走,但是差距不小。 徐元勋送给自己这把枪,也是为了自己在接下来要经过的日占区好混吧! 汽车虽然开得慢,好在添木炭的工人师傅很风趣,倒也不觉得泛味。在万年县,汽车停下来吃午饭,莫敌和周世铭拿出自己在景德镇买的饺子饼,在万年县汽车站的候车室要了些开水,送了一餐。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 临近傍晚的时候,汽车终于到了一条江边,工人师傅告诉莫敌,这条江叫信江,也叫余水,所以鹰潭镇所在的县也叫余江。汽车先在这里停车,在这里下车后,往江边走几步就是信江大码头,码头边有一座浮桥,沿着浮桥走过去,就能看到著名的北极阁。穿过北极阁,就是鹰潭最热闹的地区。不多远,就能看到鹰潭火车站。 莫敌二人下了车,走上浮桥,莫敌笑着说:“今天我们跟浮桥有缘,早上起来走浮桥,下得车来,还是浮桥。” 周世铭没有接莫敌的话,而是指着浮桥的那头惊呼起来:“福哥,那座山上的楼子好雄伟,是刚才那人说的北极阁吗?” 莫敌定睛一看,果然好一座雄伟的高楼,突兀耸立在对岸的江边,从江面一道石阶,一直通到楼阁的台基。歇山式屋顶,阁分三层,底层为红石结构的圆形拱门,码头上来的台阶到这里便穿门而过。阁顶重檐翘角,上置葫芦顶,嵌有一夜明珠,夜间闪闪发光,隔江可望。这是一座镇水阁,看着左边流来的信江,在北极阁下弯了一道弯后流去,莫敌知道了古人修这座阁楼的用意,此处大凶,但是又是码头重地,为了镇刹,方建高阁,供以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予以镇压。笑着对周世铭说:“我们进到道教圣地了!北极阁,顾名思义,供奉的是紫微大帝,紫微又叫紫宫、紫微星君,是道教四御之一,位居玉皇大帝之下,地位极其显赫。” “哇,这么厉害。”周世铭笑着问:“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别的著名玩意?” “看过水浒传吗?”莫敌问。 周世铭点点头。 “第一回洪太尉误走妖魔,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莫敌说:“故事发生在信州龙虎山的太清宫,就是鹰潭。” “好啊好啊!我要去看看。”周世铭一乐直蹦高,没想到身处浮桥上,浮桥一晃,差点把她晃了下河。莫敌一把拽住,自己这个夫人,平时看起来端庄稳重,从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姑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七) 第十四章进阶(七) “龙虎山在鹰潭的南面,还有五十里路,可是不近。”也许是听到莫敌夫妻说得有趣,左边一位五十来岁的长者忍不住插话。莫敌认识对方,打招呼的笑了笑。这是一起从景德镇坐车来的同路人。这家伙在车上因为抽烟不断,引起公愤,被群起而攻之。他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把自己换到车厢的最后一位,坐在窗边,烟还照样抽,只是每一口都尽量吐出窗外,不会太过于的影响车里。走在浮桥上,仍然是烟不离嘴,一张口说话,露出乌黑的一口牙,跟上了漆的棺材一样。 环视了一眼,同车上的人基本都在这里,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两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兴奋的在浮桥上乱跑,母亲制止不了,叫得声嘶力竭。 走到浮桥的南头,还有不到十米,只见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用红旗拦住了他们。紧接着,就看到浮桥最南端的一块桥板缓缓升起,浮桥断开,露出一截水面闸口。这时,三条上游下来的船依次通过闸口,两条下游的船也拉响了汽笛,从闸口通过。 五条船通过船闸口,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站在浮桥头无聊的莫敌,听黑牙长者说故事。黑牙长者告诉身边的人,信江船运发达,从上饶到鄱阳湖的运输,靠河运之力良多。信江浮桥,有个规矩,只要达到五条船,立即开闸放行。如果等不到五条船,早中晚也会各升一次船闸。晚上子时之后,到第二天卯时之前,桥闸升起,行人不能通行。莫敌点点头,这个规矩定得到也科学,应该是当地多年总结的经验。升起桥闸不容易,几条大汉,喊着号子,奋力的搬动绞盘,才能让桥闸缓缓升起。虽然行人免费,但是每条船通过需要交纳一定的费用,很有必要,否则,大汉们付出的劳动,向谁讨要报酬。 大家闲来没事,聊完信江聊北极阁,聊完北极阁,聊龙虎山的道士,聊完龙虎山的道士,浮桥升起的桥板终于缓缓落下。 这时,南岸几个混混般的人物凑到了桥头,黑牙长者见状冷冷的说了一声:“这伙狗日的,又出来搞事了。” 同车的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停下了脚步,自发的把三个女子和两个孩子围在中间,男人们在周围松散的站了一圈,顶头的,就是黑牙长者。黑牙长者看到莫敌两人无动于衷,不解的望着自己,解释说:“莫先生,快让你夫人站进来。桥头那些坏家伙不好惹,尽干坏事,无恶不作,顺手牵羊,猥亵妇女,还装疯卖傻,敲诈碰瓷。我们结成一体,他们就不敢太过放肆。” 莫敌斜眼看了一下岸边,大约有七八个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青人,穿得吊儿郎当,有一两个,手里还拿着三寸长的刀子。莫敌把周世铭拉进圈里,打开藤箱,把里面的南部十六摸出来,插进裤子口袋,扣好藤箱后交给周世铭。 南部十六样子长得跟南部十四差不多,子弹口径一样,装弹量是南部十四的一倍,达到十六发,长度却只有南部十四的三分之二,仅153毫米,随便可以放进裤袋,只露出一点点枪把,还紧紧的握在莫敌手里。 黑牙长者虽然走在前面,却很敏锐,真正称得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即发现了莫敌的动作,脸上露出微微一笑,有枪在手,今天这伙混混只怕要踢到铁板。民国二十七年,蒋太子经国出任赣南县长,开始推行赣南新政,收缴民间枪支刀具,是蒋太子的重大举措之一。在蒋太子的号召下,在江西省长熊式辉的曲意奉承下,蒋太子的新政在江西全境得到广泛的实施。因此在民间持枪属于违法,作为凶器的刀具也不能携带。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目张胆的露出刀具,送进警局最少也能呆上十天半个月。 “站住。”走到浮桥头,不出意外的听到混混那种习惯性的口音。 “你们想干什么?”黑牙长者明知故问。 “想干什么?”一个混混手持小刀,把刀面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轻轻拍着,弄出威胁的气氛,说:“刚才升闸下闸你们也看到了,十分辛苦,老规矩,一个人一块钱。” “谁定的规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时候的莫敌,与平时大不一样,平时他没有出头的爱好,然而这次情况不一样,他哥们缺钱,对方一开口要钱,他就再也不能淡定了。着急之下,也不用那口臭青的桐城腔,而是标准的桂林话。 奇怪的口音让混混们楞了一下,却把站在不远处戴着袖标的浮桥管理人员很意外的吸引了过来,他听出了莫敌的广西口音。广西人到这个地方的不多,来的都是桂军中人,人说北军是虎,川军是狼,广西猴子如虎似狼,一看莫敌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善人,或者还真的应了那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外地的?”混混没有这么见多识广,在他们看来,外地人更好欺负。 七八个混混全部围了过来,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围在外圈的男人们奋力推开,却又不敢下重手,搞得夹手夹脚。这时,只听周世铭骂了一声:“流氓!”莫敌转眼一看,一个混混,竟然向靠外的一个大姑娘动了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摸了一把,被周世铭勇敢的一掌拍开。 莫敌有点火了,左手一把拉过混混的肩,从裤袋里抽出来的右手一拳便砸了过去,正中混混的左眼,混混顿时一声干嚎,逅着左眼,瘫坐在地。 几个混混立即把莫敌围了起来,亮出手里的刀,白生生的刀刃直指莫敌。 先下手为强,这是莫敌的一惯手法,奋起一脚,把距离他最近的混混踢翻在地。“呯”的一枪打在混混裤档下的硬地里,子弹激出的碎块打中混混的裤裆。混混哀嚎一声,以为被子弹击中,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我操,他有枪!”其他混混发一声喊,同时退出了好几步。 莫敌吹了*口的白焰,说:“我这里有十六颗子弹,看看你们有多少颗人头。”走过去,踢了踢翻白眼的家伙,说:“别装死,起来,跪下。” 翻白眼的家伙一身颤抖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莫敌枪口指了指其他人,说:“你们一起跪下。”其他人互相望了望,再望望莫敌的枪口,迫于枪口的威慑,也跪了下去。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们。”莫敌威胁说:“老子我杀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掉你们几个也无所谓,看在你们还算听话,且饶过你们这一回,老老实实跪到太阳落山再起来,我就在上面北极阁看着,谁先起来,谁就先吃我一枪。” 说罢,反手一枪,把距离十数米以外的、之前在浮桥上阻止他们行进的那面小红旗打成了两截,这种精准的枪法看得所有的人挢舌难下。 走上北极阁,回头看看,一伙人还跪在那里,周世铭问:“他们真的会老老实实跪到太阳落山吗?” 莫敌看了看差不多落山的太阳,说:“应该会,谁也不会为了这一个时间赌命。” 进了北极阁后的大街,一伙人各奔东西,黑牙长者问莫敌,是访友还是住店?莫敌告诉他,自己只是路过,先去火车站看看去萍乡方向的火车明天几点,买了票后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黑牙长者很热情的告诉莫敌,他也去到火车站方向,正好可以带路。 自从日军占领了南昌,鹰潭火车站就成了接驳站,从浙江过来的来到此为止,从南昌过来的车也到此为止。浙江过来的车两天一班,南昌过来的车一天一班。南昌过来的车一大早六点正从南昌出发,四个小时到达鹰潭,停车半个小时,回程,经过南昌后到达樟树,再从樟树返回南昌。鹰潭的客人可以直接到樟树,樟树的客人过来,必须在南昌住上一夜。 在黑牙长者的带领下,莫敌很顺利的买到了明天的火车票。火车票不便宜,每人三个大洋,这一下,花掉了莫敌六个大洋,身上财产直接不见了大半。紧接着,黑牙长者又带着莫敌来到火车站旁边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旅社,要了一个夫妻间,竟然又花了两个大洋,莫敌眼前有点发黑。旅社收这个价不贵,因为其中还包含了明天的早餐。黑牙长者一片好心,却没有想到一身光鲜的莫敌早已是囊中羞涩。 安置好莫敌二人后,黑牙长者跟着莫敌走进旅社的房间,热情的提出要作东,请莫敌夫妇吃一顿鹰潭口味。 莫敌望了一眼黑牙长者,这家伙的热情有点太过,不正常。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肯定有所图谋。 “老孙。”黑牙长者姓孙,莫敌直呼为老孙:“晚饭我听你安排,但是有什么事,你得先说。” 黑牙老孙嘿嘿笑了笑,说:“我就知道绕不过莫先生您。我还想请您吃完晚饭再说,所谓吃了人的口软,吃了我的,莫先生您就不好太直接拒绝。” 莫敌笑了,果然如此,说:“大家相处一天,也算有缘,有我莫某做得到的,一定鼎力。老孙你先说,有什么事办完之后好痛痛快快喝酒。” “好!痛快。”老孙也爽朗了起来,脸红了红,下定决心的说:“我看到莫先生有一把手枪。” “老孙看上了我的枪?”莫敌心想,之前还考虑过卖枪换路费,生意竟然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来。 “不不不不。”老孙竖起双手,连连拒绝,说:“不要那个,不要那个。” “那要什么?”莫敌奇了。 “你的枪是南部十六,这种枪太骄气,我们用不起。”老孙说:“我老家有一把南部十四,平时用来看家护院,只是没有了子弹,现在每天用枪油养着,油布包着,派不上用场。莫先生能不能出让几颗子弹给我,让我那把鸡腿橹子也能派上用场。” 听到老孙的话,莫敌哈哈大笑,这个很简单。把小藤箱拿过来,打开,把三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拿出来放到一边,这种弹匣与南部十四不能用。把另外那个完整未开封的的子弹盒递给老孙,说:“这是整整一百发,够不够?” “一百发!”老孙直接傻了,眼睛瞪得溜圆:“全部卖给我。” “对!”莫敌应得很干脆。 “多少钱?”老孙捧着子弹盒,再也不肯放下,仿佛捧着什么稀奇宝贝。 子弹的市场行情,莫敌是知道的,每颗子弹大约是两斤上等大米的价格,地区不同,大米的价格也不同,子弹的价格也会随之波动。比如在桐城,每斤上好大米大约是一角钱,那么一颗子弹的价格就是两角,一块光洋能够换回五颗子弹,当然,是光洋不是法币。这盒子弹一百颗,二十块光洋差不多。于是说:“随行就市,到了鹰潭就是鹰潭的价,老孙你说吧。” 老孙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拿出一封光洋,数了三十块,递给莫敌,说:“莫先生,我财力有限,只能拿出这些,你如果觉得不够,就少给我一些子弹好了。” 莫敌接过光洋,轻轻吹了口气,嗡嗡的回音连绵悠长,是真正的袁大头:“够了。” 老孙小心翼翼的把子弹收进包袱里,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包裹,如同看着一件特别心爱的物品。 “老孙身上有中央银行的法币和日军军币吗?”莫敌问。 “有的。”老孙点点头,这家伙还真是财主。 “我想换一些。”莫敌把手里的大洋数出十块,递给老孙,说:“五块换法币,五块换军币。” 民国二十四年,法币问世时,中央政府的用意是一比一替代光洋,没有想到,老百姓并不卖帐,从来就没有达到一比一的效果,如今在桐城,已经是一比三左右,也就是一块大洋换三元法币。在鹰潭换多少,莫敌心里没有底。至于军币,比法币更不值钱,跟法币比,大约是一比三。 老孙接过十块大洋,从腰上拿出一个荷包,数出一张二十元的法币和一张五元的法币。兑换了五块大洋,另外五个大洋,他竟然给出了一张一百元的大钞。 莫敌有点意外的说:“老孙你可别亏了自己。” 老孙摇摇头,说:“不会,军币不值钱。也就在鹰潭这种杂花区还能用,出了日占区,废纸一张。” 交易结束,老孙仍然坚持旧议,要请莫敌两口子去吃一顿鹰潭的龙虎山道家菜。莫敌看了看天色快晚,劝老孙趁天还亮,快点回家,一会天黑了,身上的子弹不仅不能保护自己,反而招祸。 老孙行走江湖多年,如何不知这个道理,目的已经达到,说了几句漂亮话之后起身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八) 第十四章进阶(八) 一夜无话,一觉睡到天明。莫敌很小心,把桌子推过去顶了门,还用绳子把窗户加固了几道,只要外面的人不硬性闯入,偷偷潜入的可能性不大。南部十六搁在枕头底下,一抬右手就能操在手中,如果有人硬性闯入,第一个死的人肯定不会是莫敌。身在异乡,心中没底,又露了底,不多加几个小心不行。当阳光透出窗户,一觉睡醒的莫敌才知道,担心了半夜的自己居然糊里糊涂沉睡了一夜,还睡得挺好。 周世铭的开门声把莫敌惊醒,旅社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无法解决生理问题,只能出门。一夜平安无打扰,莫敌精神不错,把枕头下的南部十六掏出,掂在手里,这个东西,用的时候很好,没有用的时候就是个负担。 不多时,周世铭回来,换莫敌出去洗漱,洗漱完,两人开始收拾行李,贵重物品必须随身携带,否则,去餐厅吃个早点也不放心。看来数去,贵重的物品无过乎两样,一是手枪,二是光洋。莫敌从桐城出来,带着一个小皮袋,在花子尖上,皮袋里的钱物被一扫而空,皮袋留给了莫敌。这是一个仿一战法军装弹药用的随身皮袋,是抗战前上海一家皮具公司的产品,袋子不大,牛皮质量很好,平时挎在肋下,倒也十分威风,是莫敌最爱的物品之一。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和身份证明文件以及银元法币军币和手枪备用弹匣放进去,想再把手枪也塞进去,结果发现,皮袋太短,放不下。莫敌无奈,只好把手枪插进腰带里。周世铭笑着说:“福哥,这可不行,这些东西集中在一起,再遇到花子尖那种事,肯定会被一扫而空。” 莫敌点点头,狡兔尚且有三窟,自己也应该多放几个地方才是。两人决定,先去吃早点,然后去外面看看,找点合适的东西弄回来藏钱。 旅社包的早餐并不是应付,而是相当不错,有生肉丸子汤,有包点,煮蛋,还有牛肉米粉。鹰潭的牛肉米粉很合莫敌的品味,认为不比桂林米粉的味道差,桂林米粉是传统清真粉,香有余而润不足,鹰潭的牛肉粉,并不排斥猪肉作为原材料,油色鲜亮,汤汁咸辣,香味浓郁,更胜却半分。 吃罢早点,两人上街走了一圈,周世铭买了一把锥子,一些针线。莫敌却很让周世铭意外的在烟摊上买了两包香烟,香烟包装很丑,淡淡的牛粪色,上面只有两个字:“御赐”。莫敌看到这两包烟也很意外,问烟摊老板从什么地方弄来,烟摊老板神秘的告诉莫敌,这是当年宣统爷烧的香烟。莫敌大笑而去。 “你买这两包烟做什么?”周世铭不解的问。 “这是日本烟,我不知道烟摊老板从什么地方弄来,但是可以肯定,渠道肯定有问题。因为这是日本天皇专供军队的香烟,士兵对这个烟十分敬重,轻易不会拿出去卖。这个烟摊老板,说什么宣统爷的香烟,想一想,且不管宣统爷小屁孩抽不抽烟,算算三十年前的烟,那还能抽么!”莫敌笑着说。 “你买来做什么?”周世铭不解的问。 莫敌笑着说:“山人自有妙计。” 买东西找散了一百元的军币大钞,弄在零零碎碎一堆小钞,有法币有军币,还有中储币,各地有各地的兑换方式,莫敌也不与人争执。 回到旅社,莫敌打开一包香烟,把烟卷拿出来,先把五个光洋塞进里面,再把一些几张略大面额的法币卷成筒,放在里面,糊好,恢复原状,放进上衣左边口袋。另一包保持原状,放在右边口袋。 周世铭暗暗点头,这也是个方法,解决了部分问题。把自己的侧挎包和小藤箱打了个包,用包袱布裹上,再把从桐城带来的背带裹上,弄成个小背包。接下来,细心的把背包的背带拆开,一边缝了五块光洋进去,再把莫敌的派司和学习通知书折好,缝在里面,然后细心的恢复。背带厚而硬,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最后,用锥子把莫敌买了皮鞋后换下来的布鞋下面的胶底撬开一条缝,把最大的一张20元的法币塞了进去,然后包好,放在莫敌背包的侧口袋里。 剩下五个光洋和中储币军币,莫敌扔在小皮包里,这是过明面的钱,即使损失,也损失得起。 准备妥当,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旅社的小厮。小厮告诉他们,火车到站的时间差不多,最好现在就去车站等候,否则,火车不等人,小心漏了车。莫敌谢了,与周世铭各背上一个背包,下了楼。 火车站广场,好一个乱字。摆摊的,算命的,拉客的,小偷小模的,坑蒙拐骗的,任有尽有,香烟洋火桂花糖的叫声,此起彼伏。走入候车室,候车的人并不多,剪票的工作人员告诉莫敌,浙江方面的火车两天一趟,昨天轮空,所以今天的客人就少,不信明天看看,能挤得进站台算你有本事。说罢看了看莫敌,一副蔑视,认为这种小身膀,最好靠边站。 不到十点,火车喷着粗气进了车站,车箱停靠在站台,车上的人蜂拥而出,一下子就把站台挤得满满当当。不过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大一会工夫,下车的人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莫敌花了点小钱买了两张贵宾入站券,不跟大众抢位置,不是他贪图享受,实在是手里的军币如果这两天不花光,去到新喻以西,就是废纸一张。果然,贵宾就是贵宾,下车的人一散尽,首先放进去的就是买了贵宾入站券的人,找到三号车厢。直到贵宾们放好行李,坐下之后,站台的大门才打开,候车的人潮水般涌了进来。 第一次坐火车的周世铭看着对向而坐的火车座位,很是新鲜,东摸摸,西看看,像个孩子。莫敌买的坐位很好,两人座,一个卡座里面对面坐四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小茶桌。莫敌和周世铭的座位背向火车头,虽然面向车尾,开起车来有坐倒车之嫌,但是却可避免车头的残烟碎煤飞入。周世铭兴奋的伸头在窗外东张西望,样样好奇。 不一会,听到火车传来一声撞击声,莫敌告诉周世铭,这是火车头从东头调到西头,再与火车相接发出的声音。周世铭对于火车头可以独立断开并调转车头从东头车头转到西头车尾表示不理解,莫敌讲解了半天,又在茶几上比比划划,好不容易才让周世铭搞明白火车是由一节一节车厢组成的原理。 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一股白雾喷出,火车动了。随着火车蒸汽的喷出,火车发出“噗哧噗哧”的喘息声,喘息声越来越快,火车也跑起了速度。果然,车头方向飞过来的浓烟和残渣不少,从窗外闯进来,把迎面而坐的旅客弄得好不悲催,莫敌对面的两个男人,也许是时运太背,一股黑烟正正扑向他们,浓烟过后,一脸熏黑。 看到两个男人骂骂咧咧拿着毛巾去车厢头洗脸,周世铭很惊奇的问:“车上还有水?能洗脸?”莫敌笑着说:“不仅能洗脸,还能拉屎拉尿。”周世铭双眼瞪得溜圆:“我要去看看。” 邓家埠、东乡,一路走走停停,中午的时候,车子在进贤停了下来。 月台上,早站着一队日军,莫敌认识,这种军装左边衣袖上套着一个白箍的属于日军宪兵部队。宪兵部队是一个特殊部队或军种,通常的任务不是与敌人作战,而是维系军纪,约束其他军人行为举止,即军事警察。有时候也负责戍守首都、防卫重要军事处所及政府机关,押送军事物资,审讯战俘。在日本,军队权利极大,一些平民的犯罪行为也属于宪兵的管理权限,有司法警察的意思。 这个地方应该属于日军三十四师团,看来,传说中的检查,就是从这里开始。 十六节车厢,上来一个小队五十多个宪兵。宪兵分工明确,车厢的接头处站一个,不准车厢里的人乱走,其他人则分成小组对车上的人员开始进行检查,分到第三车厢负责检查的日军宪兵有三个,均是全副武装。两人动手查验,一人持着一把三八式骑枪密切监视,估计传言不虚,遇到紧急情况,这货真会开枪。 日本人查得很细,但是并不收缴财物,先是看相关证件,然后打开行李,检查违禁品,枪支刀具药品都属此列。也许是大家都知道规矩,查了大半截车厢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莫敌知道,自己有问题。身上的南部十六不可能凭空消失,好在他早有准备,当日军宪兵来到他面前时,他主动站了起来,打开小皮袋,把里面的一张公文纸递了过去。在领头的宪兵接过公文纸的同时,他把皮包里的三个弹匣拿出来,放在小茶桌上。看到弹匣,持马枪的宪兵神经过敏般的冲了过来,枪口直楞楞对准莫敌的胸口,手指直哆索,一副要搂火的样子。 莫敌微微举双手,手指弯下来,指着自己的腰部。第三个宪兵会意,立即摸上了莫敌的腰肢,从腰带里摸出一支南部十六来。 拿着莫敌的南部十六,搜身的宪兵喊了一声。领头的那位咕噜了一句,接过南部十六,让搜身的宪兵去前面车厢叫人援助。听到车厢边几声大叫,莫敌听懂了是叫翻译官,几年过去,自己的日语并没有落下,莫敌有点得意。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莫敌没有出话,倒是坐在一边的周世铭显得十分紧张,一脸刹白。 翻译官过来了,拿过莫敌递过去的公文,扫了一眼,用日语对宪兵说:“公文件是正品,不是伪造。”再回过头来用国语对莫敌说:“和平建国军第二军第六师十一旅副参谋长陈司楼中校。湖南通道人,带新婚妻子回乡探亲。是你?” “正是在下。”莫敌大声回答。 “呵呵呵呵,不用太拘禁。”翻译官笑着说:“如果身份确实,你的军衔远远高于我,我还得向你敬礼才是。” “带上你的行李,跟我走。”领头的宪兵只是个曹长,不敢无礼。摆摆头,让翻译官翻译。 不等翻译官说出国语,莫敌便用日语回答道:“好的,请稍等一下。” “你会日语?”翻译官问。 “在南京受训过,太复杂的不行,简单的还能凑合。”莫敌说着,把行李架上的两个背包取下,与周世铭一人背上一个,跟着领头的宪兵向车尾走去。 车上的人都用一种不友好的眼光看着他,在中国人眼里,汉奸比鬼子更可恶三分。就在车上顾客不友好的目光下,莫敌芒刺在背走出了车厢。 最后一节车厢,是日军宪兵的临时办公室,除了莫敌两人,还坐着几个同样是旅客打扮的人,正在遭受分别审问。 “说说你们十一旅的情况。”一位日军坐在莫敌的对面,扮演着审讯官的角色。 “我们旅长叫李仕贵,是去年四月重新整编的部队,人员以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原安庆十一旅的旧部,一部分是李旅长从江苏带来的新兵。”莫敌对李仕贵的部队不陌生。 “师长叫什么?”日军审讯官再问。 “刘作欣。”莫敌回答。 “安庆皇军驻军是哪个单位,负责人是谁,说。”日军审讯官神态严厉。 “安庆皇军驻军有三个单位,一个是116师团的第119旅团,旅团长清野直之少将。第二个是空军第三飞行团大龙山基地,负责人是管原诚少将。第三个是华中港口监理部安庆转运补给基地,负责人是渡边哲少将。”这些内容一般人肯定不知道,问题回答的人是莫敌,这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吃过莫敌的亏,有过伤害记忆更深刻。 “很好!”日军审讯官满意的笑了,能够回答得如此详细,绝对不会是其他人假冒,即使之前做过功课,也不可能如此之详细,挥挥手,算是审讯通过。 日军审讯官坐了一会,也许是闲来没事,找话题聊天,向莫敌问道:“去年你们十一旅在庐江吃了一个大败仗,你们的对手是谁?” “是李本一。”莫敌回答。 “不不不,不对。”日军审讯官不满意的摇摇头。 “太君不会是说周孟雄吧?”莫敌猜测道。 “不不不,你们错了。”日军审讯官说:“我们调查得非常清楚,是莫敌,野补团的莫敌。” 莫敌第一次与别人谈起自己,不由笑了,解释说:“莫敌当时的身份是四十八军参谋处长,我们的作战档案里一般只会记录作战主官,不会记录参谋人员。不过,莫敌是我们旅座在衡山游干班的同学,我们旅长也认为,他的对手应该是莫敌,而不是李本一和周孟雄,更不会是那个只会占小便宜的刘仁开。” 日军审讯官来了兴趣,很热烈的跟莫敌讨论起莫敌来。原来,他曾经遇到过从安庆抽到三十四师团的人员,对去年庐江之战还算比较熟悉,也有一些疑问,正好向莫敌解惑。幸好,从安庆抽到三十四师团的人没有见过莫敌,而在安庆日军中流传的西六县杀神莫敌也不是面前这个尖嘴猴腮的模样,而是长得跟张自忠孙立人差不多的伟岸男子。所以,面前这个尖嘴猴腮的陈司楼参谋长,绝对不会与莫敌有什么关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九) 第十四章进阶(九) 用度日如年来形容莫敌在火车上这几个小时是十分恰当的。从进贤到南昌向塘站,火车开了一个小时,在南昌站,呼拉拉下了一批人,又呼拉拉的上了一批人,莫敌一直呆着的最后一节车厢也下去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明显不是自愿下车,而是因为不能自证其身份或者携带有违禁物品,要送到南昌宪兵大队继续调查。照常规,进了宪兵队,再出来大多都是下一辈子,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敌只能默默的给出一点祈祷和祝福。 火车在向塘站停了十分钟,莫敌没有下车,从窗户里探出身子,在小贩手里买了一些吃食,马打滚、白糖糕,各样买了几件。现在不饿,可保不住一会饿了没有东西吃。莫敌礼让跟自己聊了好一会天的日军宪兵尝一尝,宪兵摇摇手,告诉莫敌,这些东西,他在南昌已经吃过很多,外地人买来当作纪念还不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南昌本地人。见莫敌和宪兵都不吃,周世铭拿出一个布袋,把用油皮纸包着的点心整理好,放在袋子里。 列车继续开动。也许是临时办公室里的宪兵比较忙,没有人再来答理莫敌,莫敌和周世铭也没有再回之前的第三车厢,挨着坐在角落的位置,互相依偎着竟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睡醒时,火车已经到了小港,车上的宪兵全部在小港下车,包括翻译官。翻译官告诉莫敌,日军的势力范围最远就在这里,再过去的丰城到樟树就是所谓的停火区,其实就是三不管地区,三不管地区的治安一惯不好,莫敌此去要多多注意多多防范。火车从小港到樟树需要一个多小时,在樟树停留半个小时,一来一回三个小时,宪兵需要在丰城解决晚餐,在回程车上继续检查。翻译官很好心,有点担心陈司楼中校此去湖南通道不会太顺利,虽然沿途不如南昌一带检查得这么严格,但是还是会有。好在进入湖南之后,不再禁止民间携带枪支,南部十六倒也容易过关。但是和平建国军十一旅副参谋长的身份,估计会给莫敌不少麻烦。 莫敌谢过翻译官的好意,说,到了赣江以西,这个证明就再也不敢见光了。听说那边的检查不严,特别是上海租界区被日军占领后,造成大量难民西迁,无身份证明材料的人比比皆是,不多自己两口子。 翻译官还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小港到了,下了火车。 宪兵们下了车,这个车厢除了莫敌等几个人,变得空空荡荡。开车后,车上的乘警和乘务来到了车厢,在宪兵办公期间,他们也不知道藏身在哪里,宪兵走了,他们又纷纷露出身形。看着莫敌等几个留在临时办公车厢的人,乘警和乘务的眼光明显不友好,也许在他们看来,能够通过日军宪兵检查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即使不是汉奸,也肯定通日。不过他们也知道,能够通过宪兵检查的人大多不好惹,虽然目光不友好,但是并不主动挑衅。好在从小港到樟树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听到车厢里嘈杂的下车准备声。 周世铭已经忍无可忍,车门一打开,就想往外冲,恨不得早一分钟脱离这个让她差不多窒息的环境,却被莫敌一把拉住,只听莫敌低声说:“让所有的人走了我们再走。”同车厢的几个人大概都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等着站台上的人慢慢散去。 “为什么?”周世铭问。 “我们的身份不好,此时下车,人群中肯定会有激进分子会对我们不利,与其受欺负或者费尽心机去解释,不如尽量避免。”莫敌说。 等旅客分散得七七八八,莫敌才带着周世铭下得车来,发现之前下车的人大多并没有从出站口离开,而是在铁路的前方排队接受验票,估计是准备下一步沿着铁路继续步行。一起从最后一节车厢中下来的几个人问莫敌:“这位先生,贤伉俪是在樟树停留还是前往清江?从这里到清江县城临江镇大约五十里,因为前面的赣江铁路桥被飞机炸坏,不通火车,只能步行。” 莫敌摇摇头,说:“五十里啊!有点远,走到临江,只怕天已经大黑,我带有女眷,就不打算赶路了。今天晚上在樟树住,明天再想办法赶往临江。” 交浅不言深,几个人也不勉强,拱拱手自去赶路。 周世铭问莫敌为什么不赶路,莫敌这才告诉她,自己这几个通过宪兵检查的人,不受老百姓待见,谁也不知道这火车上会不会有一些激进者,与人群夹杂在一起,如果在去临江的路上,打自己一闷棍就麻烦了。最好的方法是避开这一车的人,明天再走,就能与他们轻松岔开。周世铭点点头,自己的老公可谓老谋深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出了车站,莫敌笑了,车站外小广场,整个一个乱字了得,之前在车上,翻译官告诉自己,樟树是个三不管地带,确实如此,回响在广场上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声音:“临江,临江,去临江。坐小火船,又快又舒服。” “去不去?临江。”性急的拉客者直接拉人。 “行李给我。”,有更性急的会直接抢旅客的行李:“船就在前面不远,河鱼港码头。” “火船到临江换汽车,今天肯定能赶到新喻。”有新的方案,有点吸引人。 “火船到临江换汽车,今天连夜赶到宜春。”有更吸引人的忽悠。 莫敌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既然知道有这么多的方法可以到达临江,反而不着急了,不妨在樟树住上一晚,明天再走不迟。随便抓过一个拉客老表,问道:“樟树最好的旅馆在哪里?” “我晓得,我送你去。”看到今天又没有几个旅客出来,拉客老表以为今天又没有了生意,没有想到竟然有峰回路转之时。用黄包车拉一个客人去坐船,车马费一人两角,船家给的好处费也只得五分,送一个客人去到三皇宫那边大码头通四海大旅馆,就大不一样,一人车马费法币五角,通四海大旅馆还给一个人好处费一角。两个人,一趟就是一块二,今天值了! 殷勤的把莫敌两人带到自己的黄包车前,请二人坐好,让他们把背包解下,紧紧搂在面前,嘱咐不要让路边的人抢了行李,说完,拉起车就跑。 樟树镇不小,人力车三转两转上了沿赣江边的道路,宽阔的赣江就在道路的右侧,江面宽畅,比之前经过的昌江信江都要大出不少,船只上下,航运发达。这是江西的黄金水道,上通吉安赣州,下通南昌九江,江西的简称赣就是因水而得名。道路是很平整的洋灰路,两边,栽种着高大的樟树,此地之名,应该就是由树而得。黄包车沿着赣江边跑了不一会,便到了道路与铁路的交叉口,铁路从左边而来,右边不远,就是被*炸烂的樟树铁路铁桥。远远看到铁桥被炸出了几个大孔,铁轨悬空挂在桥上,很是危险,难怪此路不通。仔细一看,铁桥的铁架虽然被炸得扭曲,不过行人通过没有问题。莫敌看了看铁路左边从火车站来的方向,还没有看到滚滚人流,估计从火车下来的人还没有到达这里。在铁轨上行走这种事莫敌干过,因为铁轨枕木之间的距离不是很适合行走,大步太大,小步太小,步步一样距离,走得机械一般十分的累人,所以走得速度不会太快。车上的客人传说樟树此地险恶,强买强卖无恶不作,以讹传讹,纷纷走铁路,其实出站打个人力车比走铁路省力得多,还快得多。 人力车跑得快,车夫一头大汗,上了铁路后,停下稍事休息。莫敌问车夫,从这里走过铁桥,有什么最快的方法到临江镇。车夫说,走过铁桥那头,就有铁路上那种两头起的手轧车等着搭客。手轧车数量不多,先到先走,可以包车,也可以大家拼凑,按人头算钱。从桥头到临江,四十来里,走得快的,一个钟头就能够到达。临江是清江县县城,比樟树要繁华很多,吃喝也方便,还有夜市可供休闲。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国军驻扎,治安远比赣江这边的樟树来得要好。 莫敌二话不说,把五块钱军币递给车夫,要求就在这里下车。车夫看了看手里的钱,愉快的答应,之前说的三皇宫通四海旅馆,路程才三分之二,给的钱并不少,车夫很满意。在樟树,一块法币或中储币很难换到五块军币,这位客人给到五块军币,抵值了! 莫敌脚步很快,明显有点着急。周世铭一路小跑跟着,她知道,莫敌这是想避开从铁路走过来的同车人,如果猜得不错,莫敌到了对岸后,一定会包一辆车先走,离开同一辆车的人越远越好。莫敌并不想在樟树逗留,毕竟这里还是国军和日军夹花地带,恶名在外,远近闻名。虽然名义上还没有被日军正式拿下,但是各种武装早已把地下地上穿透。赣江对面的清江县城临江镇就不一样,因为有了赣江的阻隔,临江从来没有见到过日军的身影,完全属于第九战区。至于是第九战区的哪一支部队,莫敌不知道,莫敌只知道,一旦进入第九战区,就龙归大海,虎回深山。 过到桥的西头,果然,停了一溜的人力轨道车。对这种车,莫敌十分熟悉,想当年的津浦路南段时,这种车的作用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走到最前面一辆车前,把行李放上去,莫敌很大爷的来了一句:“包车。” 车主人十分高兴,一辆人力轨道车,挤挤坐,最多能坐十个人。如果只坐两个人,速度快还省力,价格还跟坐十个人一样,何乐而不为。问道:“给什么钱?” “什么价?”莫敌问。 “什么钱什么价。”车主人说。车主人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估计是父子俩,长得挂像,因为长时间在铁路上找吃的,脸晒得黑里透红,两臂孔武有力。 见莫敌不说话,车主人报着价:“光洋一块,中储币和法币一样,三块,日本军币十五块。” “收军币?”莫敌问。 “收。” 莫敌拿出一张二十元的军币,说:“到了清江县,带我去找最好的旅店,这二十块给你。一个字:快。我可不想后面那伙人上来跟我抢床位。” “好嘞,放心,肯定快。”车老板底气十足,车上只坐两个客人,想不快也不行。 风吹着头发,清凉而畅快,坐在轨道车的前端,周世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速度,一天的紧张和郁堵,在这一刻散发得一干二尽。这时,莫敌拿出在南昌买的糕点,周世铭才突然感到,自己已经很饿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 第十四章进阶(十) 轨道车一骑绝尘,在其他车子还没有等到客人之前,飞速离去,父子俩使劲的压着手柄,把轨道车压到极速,他们希望,能够在把莫敌两人送到临江后,如果还能再回头一趟,哪怕是在半路接到一单,今天就当真发财了。 车夫不好意思的对莫敌说,从火车站到城里,还有小半里,来来回回花时间太多,让莫敌出站后直走,就能看到著名的大观楼,走进大观楼里面是老府衙,正对面的是府前路,府前路,一路都是楼台馆所,随便那一家,都能住人。车夫手里拿着一张五元的军币,要退给莫敌。 莫敌笑了笑,推开车夫的手,说:“给出去的钱,哪有收回的理,谢谢二位帮我们赶时间了。” 走出站台,看到在车站巡逻的国军士兵,莫敌顿时有了见到亲人的感觉,走上前去跟国军士兵打招呼,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比较好的旅社。士兵想了想,指着车站正对的一条街,告诉莫敌,面前这条街,叫县前街,从这条街走下去,就能看到大观楼,大观楼的后面,是过去的老府衙,现在用作军营,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大观楼正前面的那条路,就是府前路,路边有很多旅馆,至于好丑,当兵的没有住过,不知道。 走在清洁的街道上,莫敌知道,今天赶到临江,是正确的,临江与樟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说樟树是个破烂的小镇,那临江就是一座气派非凡的城池。这些天,从安徽的东至到江西的浮梁,再从景德镇到临江,必须说,只有临江,才是一座正经八百的城池,在某些方面,比安庆还要强得三分。 走过一道早地填平的护城河,看到一个老城墙拔开的大豁口,脚下的这条路一直通进了面前的古城,城墙内外,大不相同,城墙外是沙石土路,进了城里就是由巨大青石条铺成的街道,周世铭惊叹的说:“这个地方或者自古繁华,就凭这些城墙,气派便远胜孟侠镇八卦城。” 莫敌正在苦思,清江县,临江镇,在赣中一带有一座如此大城,不可能自己没有一点印象。直到看到路边有一座学堂,莫敌才被有所触动,正值学生放学,孩子们的喧闹吸引了莫敌的注意,抬头一看学堂门口,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沉伏堂。莫敌点点头,说:“我知道这里了!” “想到了什么?”周世铭问。 “宋王安石有言:人才乏于上,则有沉废伏匿在下,而不为当时所知者矣。”莫敌说:“北伐时,我所部坐火车到萍乡后,就开始步行进入南昌,那时候这和铁路还没有通,我们走的路是从万载高安到南昌。路上曾经听说不远处是北宋王安石的出生地,我只记得王安石是江西临川人,忘记了他出生于临江。这个地方,敢摘王安石之言以为学校命名,肯定与王安石有极大的渊源。这里可不是小地方,从有宋一代到满清,就是临江军、临江府和湖西分守道署衙门。早说临江府我就记起来了,偏是要说清江县,搞得我一头雾水。” “呵呵呵呵,自己想不起,还要怪别人说错了,这还真是读书人,死不认错。”周世铭笑道。 很快,就到了大观楼前,作为府衙的望楼,大观楼并不雄伟,也略显陈旧。曾经高耸的基台红墙,早已经斑驳不堪,正中城门依然幽深,但见碧瓦摩天、画栋飞甍、翼角凌空。两翼城墙相接,三层木制楼阁巍然屹立其上,却是蛛网暗悬,浮尘密布。顶楼上“大观楼”三字因为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光华。这种一条正脊、四条垂脊和四条戗脊构成的歇山式屋顶,必须五品以上官府或官员才可建造,可见当时,临江府官风之盛。骏马驰临,官轿出入,有人前呼后拥,有人登楼号令,好不威风。俱往矣,如今的临江府,除了门口的两个狮子一公一母,足有一人多高,颇显威风之外,剥落的墙体,脱落的油漆,除了能向人倾诉岁月的沧桑之外,便是对千年的见证。 在石狮子旁,站了两个国军士兵,荷枪站立。莫敌知道,或者这个老府衙里,现在被驻军占用成了军营。能够选这个位置驻扎,估计驻军首领多少也有几根雅骨。 转过县前街和府前路在大观楼前的丁字路口,便是当年的繁华路段,一路的楼台馆所不少,热闹程度却远不如鹰潭,甚至连景德镇也有所不如。好在这里仍然是一县之地,车水马龙,人气不缺。 “如果只是看街道两面的建筑,真以为回到了康乾盛世。”莫敌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看铺面里的生意,就知道,这里已是昨日黄花。” “也不错了。”周世铭指着正面一家相对豪华整洁的旅店,说:“我们还是先把行李放下再出来逛吧。” 莫敌点点头,走了进去。 旅店不便宜,托日本人的福,炸了赣江桥,临江镇成了从萍乡方向过来的终点站。萍乡每天过来一班车,中午前就到了临江,旅客不会在临江逗留,赶到樟树坐车到南昌。但是,从鹰潭过来的车却衔接不上,旅客要在这里逗留一晚。大多数旅客会在临江的候车室里熬一个晚上,但是一些经济条件好的,还是会进到临江镇里,找一个合适的旅店,住上一晚。今天,住宿的大军还没有到,莫敌两人可以从容选择,再过几个小时,大部队到达,哪怕是最贵的最差的房间也会有人要走。 莫敌不打算跟同一火车的人照面,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到,他和周世铭买了一只蒸好的永泰板鸭,一大饭盒的炒粉,一瓶当地著名的四特老酒,回到旅店,不打算再出来。 就着板鸭,莫敌自饮自斟,,不知不觉,竟然干掉了半斤多,如果不是周世铭制止,或者这瓶一斤装的老酒,就会全部落进莫敌的肚子中。“嗯,不错,清、香、醇、纯,回味无穷!好酒。”一边喝,还不忘记品评,这正是酒客的常态。 周世铭拿起挂在酒瓶上的小吊牌,轻轻念道:“亮似钻石透如晶,芬芳扑鼻迷逗人,柔和醇甘无杂味,滋身养神类芝灵。福哥,果然有这般好么?”莫敌点点头,说:“有米的清香,曲的浓香,窖的陈香,三型俱备而不靠,独树一帜可称奇。当年年轻,不知道酒中滋味,这番再饮,才知道,酒如人生,年纪越大便越懂得其中三味。”周世铭笑着端起莫敌面前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立即大口吐出,大叫难喝。莫敌哈哈大笑,女人与酒,向来不是一伙。 第二天一大早,旅店便开始吵闹起来,直到十点来钟,赶车的人全部离去,临江镇又恢复平静,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临江人倒也乐在其中。做旅店的有了生意,卖早点的有了收益,做酒楼的不会空档,哪怕是周边的村民,也会把自己地上的出产,弄熟了到火车站零卖,换回盐钱。 临近中午,莫敌两口子才走出旅店,他们打听好了,先吃一碗远近闻名的樟树清汤猴子包面,名字虽然吓人,端上来一看,就是广东的云吞福建的扁食四川人的抄手,只是皮薄馅鲜,风味也算独特。 把肚子填饱,接下来是旅游时间,先去钟楼,再去万寿宫,最后去袁江边逛上一逛。领略一把解缙“慧力寺前春水流,菲菲芳草满汀洲。十年不到临江郡,依旧青松接画楼。”中的意境,也从今天这个风雨洗尽人间铅华的千年府城临江,感受一把曾经作为“舟车孔道,四达之地”,盛时“城内三万户,城外八千烟”的赣中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四海宾客行漫漫,吴商蜀贾走骎骎,当年的临江,可是世人向往的一时望郡。 当天晚上,莫敌仍然住在临江,只是不再打包回旅店房间悄悄吃,而是大张旗鼓找了一家馆子,慢慢的坐喝。除了酒还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残酒,菜已焕然一新。一盅十全大补汤一上桌,淡淡的一股中药味便扑鼻而来,再上灵芝虾球、当归猴头菇、八宝养生鱼一一入口,莫敌不由得拍案称绝,此为药膳,实为贡品,没有想到能够在这个地方吃到,可谓大慰平生。 第三天,莫敌终于上了西去的列车,进一步向桂林靠拢。莫敌心情不错,走出了日占区,又回到了国统区,不再需要提心吊胆,不再需要寝食难安,即使遇上几个小毛贼,正好试试手里的南部十六会不会卡壳。来了一趟临江,莫敌认为自己最有收获的是手里这两瓶四特老酒,如果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他还想带得更多,带回桂林去,跟一众老友慢慢的坐喝。 今天坐车的人明显比昨天的多,幸好票是昨天买好,不然,不一定能有座位。一路顺风,昌傅、新喻,分宜,不远处便是宜春。 就在火车快到达宜春之时,莫敌感觉到一种不正常,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从一路沉睡中苏醒过来,猛的一下把自己紧紧箍住。就在莫敌茫然不知所措之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正是在樟树下火车时,邀请自己一起赶路的男人。男人换了一套深色的中山装,同色礼帽下面是一脸阴笑,男人伸手到莫敌腰间,把南部十六手枪抽出,在手里掂了掂,阴恻恻的说:“陈中校,跟我们走一趟吧!” 莫敌顿时明白了,这位应该是军统戴老板的人,自己被当成汉奸落在了他的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一) 第十四章进阶(十一) 莫敌人矮个子小,被一条高过他一头的大汉搂着,顿时一动也不能动。靠窗坐着的周世铭压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傻张着嘴,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莫敌一脸苦笑,对着那张熟悉的阴恻恻的面孔说:“兄弟,有话好说,别动粗,去哪里,做什么,我照做就是。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前世无冤,今世无仇,用不着扮出一副欠债不还的样子。” 阴恻恻的中山装男子笑了,虽然笑容只是闪电般的一掠而过,但是确实是笑了,对莫敌说:“陈中校不错啊,遇乱不惊,有大将风范。只要你能够按我说的办,没问题,我不让你吃眼前亏。好了,到站了,陈中校,走吧!” 莫敌装傻充楞的说:“这才到宜春,我的站可是萍乡,还有一百多里。” 中山装男子嘴角咧了一咧,说:“这是我的站。你说过照做,怎么?说过就忘!” 莫敌摇摇头,指着行李架上的两个背包,说:“东西是你安排人背还是我们自己背?” 中山装男子想了想,说:“你只管走路,东西不会少。” 莫敌点点头,对还继续搂着自己的大汉说:“兄弟这是打算一直抱着我啊?” 大汉看着中山装男子的南部十六枪口不离莫敌,知道莫敌无处可逃,两个男人这样搂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放开手。莫敌转身拉起周世铭的手,用习惯性的命令口吻对中山装男子说:“走吧!” 中山装男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望了望几个手下,才连忙跟着莫敌走向车门,两个背包由两个手下背着,却把两个四特酒的罐子遗留在行李架上。 走下火车,莫敌第一次在这条铁路上发现有雨棚的站台,长长一溜,火车停在雨棚里,进出站的人不会被日晒,也不会被雨淋,坐了这几天的火车,宜春的站台显得比较豪华。莫敌两口子走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身穿深色中山装,头戴同色小礼帽的人,莫敌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之重要,有点大人物的感觉。 阴恻恻的中山装男子跟在莫敌的右侧,寸步不离。出了车站,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能够离开密集的人群,接下来的工作便好办很多,很多预料之外的情况就不会发生。松了口气的男子低声对莫敌说:“陈中校,对不住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在安庆呼风唤雨自个卵在,不该跑到江西来找麻烦。” 莫敌笑着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老兄又何苦纠住不放。大家能够从日本人手里脱身,也算有同难之谊,不如大事化小,放兄弟一条去路。” 阴恻恻男子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兄弟我责任在身,不能徇私。陈中校如果在劫难逃,去到阎王殿,只能怪自己,别怪罪于我。不过就是告上阎罗殿我也不怕,记着,我姓孙,孙鹏举,军统局江西省第二行政督查区宜春工作站少校主任。” “孙鹏举主任,我记下了。”莫敌点点头。 走了差不多两华里左右,左转弯走进一条人流密集的街道,穿过一座巍峨的鼓楼,钻进了街道右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从门里的侧巷穿过,走出一扇耳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小的大院落出现在面前。这里明显是大户人家的老宅,现在成了军队的营区,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东边一座院子上,支着不下五根天线,莫敌凭自己的经验估计,这里起码是个师部所在地。 “他妈的,37军这些人,越来越过份,占了我们的驻地,还挤得我们连转身的位置也没有。”跟在莫敌后面的一个家伙,用讨好的口气对孙鹏举主任说。 孙鹏举冷哼了一声,转进了角落里的一座小院子。 莫敌扫了一眼这间小院子,确实不大,只得三间正屋,侧面的厢房又低又矮,估计是大户人家长工佣人的住所。37军,仿佛记得是湘军的编制,淞沪大战看过战报,说湘军这支部队在蕰藻浜血战十九昼夜,几乎全部殉国。后来重建,军长应该是毛炳文。莫敌翻遍了记忆,也只能记得这些资料,对于这个军的人,想破了头也想不起认识谁。 让周世铭站在小院门口,孙鹏举主任让人把莫敌押进了正房中间的那间屋,先审问一个再到一个,这是军统局的工作程序。 “陈中校,你不要再拿出什么文字性的证明材料证明你不是安庆十一旅的陈司楼副参谋长,而是我军的什么人。这没用,我不是日本人,我不信这一套。不过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如果能够在两天内找到能够证明你不是汉奸的人证和物证,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只能让你年轻的夫人抱着你的灵位继续西行。”孙鹏举从桌子上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莫敌,见莫敌摇头,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莫敌点点头,说:“多谢孙主任,如果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一颗枪子,我就全是办法也没用,能够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珍惜。” “你不用谢我,这是军统军规定。”孙鹏举深深的吸了一口,把烟吐出老远,说:“前几年,我们逮到你这种角色,宁可错杀一千,无可漏掉一个,从来是先斩后奏。后来,错杀了不少人,甚至杀错了不少我们自己的人,连累戴老板被委座骂了好几次,才修改规定,给两天时间自证,如果自证不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两天,我吃住怎么安排?我夫人怎么安排?”莫敌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和颜悦色的说了一句,紧接着,语调便不知不觉严厉起来:“孙主任,我有话在先,如果我不能自证,死了也就罢了。如果能够自证,这期间你们怎么对待我都是职责所在,我无所谓,不会怪罪,更不会报复。但是如果你们军统站对我夫人有任何的不敬或骚扰,你们整个军统站也未必能够挡住我的怒火。” 孙鹏举不以为然的笑笑,军统做事,从来不会受人威胁,很平静的说:“这种话我们听多了,我们军统,骂名多过赞誉,习惯了。陈中校,我会在左边的厢房给你的夫人一间小房休息,她在这里,有绝对的自由,当然,你这两天的伙食,也要靠她照顾。” “好吧,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些资料,当然,你们觉得可以提供给我就提供,如果需要保密,我也不能勉强。”莫敌说:“其实如果我不能自证,就是死路一条,即使知道太多的秘密,也带不出去,没有什么用处。” 孙鹏举点点头,他知道这个道理,对方自证,需要军统站配合,否则信息传不出去,答复传不回来,也无法自证。说:“你尽管放心,我们有条陈规定,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你的时间有限,有什么问题,提吧。” “三十七军属于第九战区吗?”莫敌的第一个问题,似乎是一句闲聊,是一个与莫敌毫无关系的问题,完全出乎孙鹏举的意料。 “是的。”不假思索,立即回答,这不是什么秘密。 “属于那个集团军?”莫敌再问。 这种问题也不属于秘密,在外面只要随便一查,场面上的人都知道。孙鹏举说:“三十七军淞沪大战后重编,军长毛炳文。在武汉会战时属于第31集团军,军长黄国梁。之后由湖北调防江西,转隶重新整编的第15集团军,由集团军司令关麟征将军兼任军长,陈中校不会认识关将军吧!”语调中不无调侃。 莫敌摇摇头,说:“我知道关将军,只是无缘见面。请继续。” “南昌会战后,关麟征将军不再兼任军长,由陈沛将军继任。陈中校也姓陈,不会与陈沛将军是什么宗室之亲吧。”说到这里,孙鹏举竟呵呵大笑起来。或者此人平素并不大笑,偶而一笑,声如夜枭。 莫敌继续摇头,陪笑说:“度侯(陈沛字)将军是广东人,我是广西人,广东广西虽是一家,毕竟相隔千里,至于都姓陈,或者五百年前是一家也不一定。” “南昌会战后,三十七军移防湘乡,在去年的两次长沙大战都有不俗表现,两次都是在作战后期以新力军之势杀出,灭敌无数,屡建战功。”说起三十七军,孙鹏举还是非常的骄傲,毕竟现在属于近邻,俱荣俱枯:“今年二月,三十七军移防萍乡宜春一带,属第九战区二十七集团军统辖。” “你再说一遍,属谁统辖。”莫敌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切入的那条缝,希望再次得到对方的肯定。 “二十七集团军,集团军司令杨森将军。”孙鹏举嘲笑道:“陈中校不会认识大名鼎鼎的纳妾将军吧!还是认识杨将军的那一房小妾?”杨森大小老婆九个,在国军革命中也算异数,有纳妾将军之称。 “小妾不认识。”莫敌的回答让孙鹏举又一次大笑出声,然而,如刀砍一样,莫敌的第二句话让孙鹏举的笑声嘎然而止,他分明听到莫敌说:“我认识他儿子杨汉烈。杨汉烈小子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他会连夜赶过来。” 就在孙鹏举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莫敌,仿佛在思考莫敌是吹牛还是真有这么强悍的背景时,只声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接下来便是周世铭的怒骂:“流氓。” 莫敌腾地站起身,也不管身前身后的人,冲了出去。 看到莫敌,周世铭猛地冲过过来,紧紧的搂着莫敌,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怎么回事?”莫敌问周世铭。 “怎么回事?”这是孙鹏举问他的手下。 “苟三跟歪嘴打赌。”之前在火车上搂住莫敌的家伙说:“要是歪嘴敢去摸摸那女人的屁股,他今天晚上夜宵请大家吃五香毛豆。歪嘴手贱,上去摸了一把,结果被那女子打了一巴掌,打得正好,好像把嘴巴给打正了。” 院子里传出轰然笑声。 莫敌恨恨的盯了叫歪嘴的那家伙一眼,转头对孙鹏举说:“我想你们一定有办法找到杨汉烈,如果找不到,也肯定能找到杨汉烈的老子杨森,我现在就拟一份电报,请你们发给杨森。” “电报我们来拟,拟好给你看看,请稍等。”孙鹏举让另外两个人守着莫敌两口子,自己走进了隔壁的机要室。 莫敌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保下了,只要他们发这么一份电报出去,即使在两天之后杨森没有回复,他们也不敢随便拉自己出去枪毙。找了个椅子坐下,把周世铭团在自己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着,充满怒火的眼角,扫射着这个军统宜春工作站的每一个人,仿佛他的眼光,就是一挺马克沁机关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二) 第十四章进阶(十二) 军统宜春站的条件的确很不怎么样,厢房矮且潮湿,墙面斑驳,楼顶没有天花板,从瓦缝里能看到外面的天。房里设施简陋,没有床,没有桌子,只有一张大条凳,虎形脚,鼓形边,一看就知道有相当的历史。除了这张大条凳,厢房里空空如也,连水壶也没有一把。 莫敌的两个背包扔在条凳上,军统的人连打开检查的兴趣都没有,在火车上,亲眼目睹日本人细细检查过,自己即使再检查一遍,也不会比日本人检查出更多的内容。傍晚的时候,之前在火车上搂住莫敌的家伙,江湖人称傻大卵的大个子带着周世铭出门,去鼓楼西大街买了些吃食回来,跟莫敌很讲究的吃了一餐。周世铭很舍得花钱,知道日军的军币居然还能在宜春使用,恨不得把手里剩下的军币一古笼统全部花掉。买了一大碗的粉蒸肉,一份黄金肉,一整只的宜春慈化鸡。还买了一小瓶袁州泡蛇酒,主食是当地人十分喜爱的炒扎粉。一大堆的东西,看得傻大卵等军统特工口水流了三尺,直骂断头饭,吃了不得好死。 坐在大条凳上,一人坐一头,菜粉摆在中间,没有杯子,莫敌直接对着瓶嘴喝,周世铭白天吓坏了,也喝了两口,小脸通红,红得滴水。 之前,孙鹏举孙主任拿着拟好的电报过来给莫敌核实,莫敌看了一眼,是简单的公文样式。因为接电报的对方来头太大,军统宜春站的电报也比较客气,内容是:二十七集团军杨森长官台鉴:兹有我站所俘一人,自称为安庆伪军十一旅副参谋长陈司楼。为免误伤,允其自证。其推出自证人为杨长官次公子杨汉烈,能否出证,请杨长官定夺。军统局宜春工作站孙鹏举。莫敌让孙主任拿笔来,改了几个字,把安庆伪军十一旅副参谋长中校陈司楼改为第五战区四十八军参谋处长上校莫敌。孙鹏举接过改过的电报稿,看看上面的名字,又望一望面前的莫敌,再想一想在火车上莫敌跟日军宪兵谈论的内容,一脸的无解。 孙鹏举让人拿着电报稿去正院,请三十七军95师参谋处帮忙,三十七军是二十七集团军下属,他们之间有通讯捷径,比较方便。 处理了这一些杂事,天已向晚,孙鹏举让人把莫敌两口子羁押进小厢房后,安排好值班人员,休息下班。下班前,还专程来到小厢房门口,跟莫敌客气了两句。莫敌再一次拒绝了孙主任递过来的香烟,也应酬了两句,孙鹏举太假,明知厢房条件太差也不知道改善一下,说几句不卵不泡的不如不说。 宜春的粉蒸肉做得着实不错,色泽红亮、肉质酥烂、米粉糯软、辣香适口、味道鲜美。莫敌一餐吃下来,赞了好几次。黄金肉,名字很富贵,实际上就是炸肉而已,裹上鸡蛋,在上等茶油中一炸,色如黄金,与众不同的是宜春黄金肉并不以炸肉为目的,而是把炸好的肉拌以高汤酱汁小火慢蒸,蒸透后的黄金肉色泽金黄,口感酥脆、肉质松软、烫汁鲜美。慈化鸡很一般,先煮再炒,没有太多的可圈可点之处,到是炒鸡的小米辣椒下得够味,一口下去,胃口全开,必须要用美酒,才能中和。 “今天晚上,委屈夫人跟我一起受苦了!”莫敌说。 周世铭摇摇头,说:“过去常听军统之人鄙贱,后来认识徐平他们,对军统的印象大为改观,这一次,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军统这些人,还不如日军的宪兵。” 莫敌竖着手指在唇边,意思是隔墙有耳,不可多言。 周世铭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没有考虑到场合,这种话,一不小心,会给自己招祸。 吃完晚餐,收拾好条凳,把靠墙放的条凳拉了出来半尺。然后周世铭把背包里几件厚一点的衣服拿出来,垫在条凳上,把一个背包竖在条凳的一头靠墙,成了靠背。坐在条凳上,靠着老墙,有点太冷。莫敌大概明白了周世铭的意思,把另一个背包也竖在条凳和老墙之间,有个位置靠,也能舒服一些。周世铭摇摇头,把莫敌放的背包拿了下来,放在一边,自己先坐了下来,靠着自己放好的背包,然后告诉莫敌:“你先躺一躺,枕着我的腿,条凳不够长,你要缩着一点脚才行。”莫敌说:“我坐着,你躺吧。”周世铭嫣然一笑,说:“我们轮流吧,你先躺,今天,你受累了。”莫敌这才听话的躺了下来,头枕在周世铭的腿上。周世铭轻轻的给莫敌按着头顶,也许是按舒服了,也许是袁州蛇酒发挥了作用,很快莫敌便睡了过去。 天已经全黑,小厢房里没有灯,从窗外透进淡淡的光,光影摇曳,是马灯的火油光。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就是门扇撞到墙上发出的破声,几道手电筒的光从门外射了进来。 “谁他妈的踢门!”值班的军统特务大声喝问。平时没有在小厢房里押人,这个宜春工作站里是不安排晚上值班人员的,军统特务平素也不愿意在小厢房里押人,其实押人就是押自己,轮到谁谁倒霉。谁轮到值班,回家吃碗热饭都没有可能,住得近的家里会送饭来,住得远的,就只能在外面买一碗炒扎粉充饥。军统宜春站开张这么多年,还没有人入夜了来踢门,值班特务有点意外,从正屋里跑了出来。 “敬礼,长官好!”特务走出房来,被几束电筒光一照,眼前发花。用手横在眉前挡了挡光,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大院的老大,甚至是整个宜春的老大,三十七军副军长兼95师师长,中将罗奇。这位大神怎么跑来了,不会是走错了门吧! “四十八军来的莫天纵在哪里?”中将大人发话。 特务没有听明白,张口结舌不明所以。小厢房里的莫敌听明白了,不仅听明白了,还听出了这位的口音应该是广西老乡。广西人都知道,会讲桂柳官话的人说起北方官话来,有一股特别的韵味。广西分桂柳话区和粤语区,如果是粤语区的广西人,说起北方官话来,那就不是韵味,而是怪味了。这位的口音,明显就是粤语区的广西人。如果是广东粤语区的人说官话与也与广西的不一样,广东的官方交流语言是粤语,他们讲官语不会夹杂桂柳口音,完全是北方官话与广东粤语的混搭。广西粤语区比如梧州桂平一带的人讲北方官话又不一样,因为广西的官方交流语言是桂柳话,因此这些地方的人,特别是场面上的人,多多少少会讲一些桂柳话,他们说起北方官话来,就明显带着桂柳话的口音。莫敌是桂林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踢开门的那声响,莫敌就从沉睡中醒来,立即站起身,走到窗前,他有预感,这些人是为了自己而来。听到对方问话,莫敌笑了,果然如此。 “请问是哪一位?百寿莫敌在此。”莫敌长声回答,他看不到对方的胸牌肩章,却看得出,是一位大长官带着一队小军官,不是乱七八糟的卫士。 “莫敌莫天纵?”换了口音,不再是北方官话,而是桂柳官话,还是一听就明白,是粤语区的人说的桂柳话。 “把门打开。”这句话是对军统值班特务说的。 军统特务连忙跑过来,把插上的门打开。 莫敌走了出来。 领先的军人走了过来,还是之前的夹生桂柳话:“我是95师师长,梧州罗奇,” 罗奇!莫敌立即反应过来,这位是广西有限几位在中央军中任职之人。对广西籍的高级将领,莫敌们都曾有研究,虽然没有见过面,该了解的都了解,该记住的都能记住,大量资料如数家珍。这位与甘丽初一样,黄埔一期毕业,祖籍也是容县,父亲罗美元曾任梧州卫生局局长和市医院院长,所以以梧州人自称。莫敌当即一个立正,因为没有穿军装,不能敬礼,便是一个日式的鞠躬,说:“莫敌见过振西将军!” “果然是莫敌莫天纵?”罗奇问道。 “如假包换。”莫敌回答后,笑道:“莫某这副形象,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冒充。” “哈哈哈哈。”罗奇大笑:“走,换个地方,这里不是人呆的。” 莫敌这才把周世铭叫出来,见了罗奇,说:“这位是我的广西老乡,是著名的赵子龙师师长罗千岁。” “见过罗将军。”周世铭落落大方,轻轻一福。 “弟妹不须客气,到了宜春,却让你们受到委屈,是我之过。”罗奇说完,让莫敌拿了一支手电进去,收拾好行李,带了出去。军统特务还想说什么,被罗奇的随员一句话顶了回去。 “振西将军可是收到了二十七集团军杨森将军的回电,才来营救于我?”莫敌问。 罗奇摇摇头,说:“我在外面吃完饭回营,去机要处看看有什么新的电报消息,结果看到了军统宜春站请求代发给杨司令长官的电报。一看是我们广西的老部队四十八军的莫敌,我就过来了,不管是真是假,我先接过来再说,在军统那个鬼地方呆上两天,不死也要脱层皮。我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你,但是一见到真人,我就基本可以肯定你就是莫敌本人。如果我搞错了,你是假冒的,大了不起,这颗子弹,我替军统出。” 莫敌大笑,这位罗千岁,还真是军人性格,干脆简单。 罗奇的95师,本来是西北宁马的部队,宁马部队非常善于近距格斗,虽然整编时调入大量的黄埔系军官,该师也慢慢从地方杂牌变成了准中央嫡系,白刃搏斗这一传统却保留下来。罗奇练兵很有一套,当了95师六年的师长,在95师说一不二,被称为“罗千岁”。经过罗奇的一番改造,95师焕然一新,因长期驻守河南南阳,又被称为“当阳部队”。第二次次长沙会战中,95师283团一个连在横田镇一个树林里与日军荒木支队两个小队近距离遭遇,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血腥的白刃战,激战进行了近一个小时,双方杀红双眼全无退意,直到一方的人全部倒下。此役我方伤亡六十多人,日军被毙九十四人,两个小队一百零八人几乎被全部杀死,日军统兵大队长上原中佐也被三把刺刀钉在大树上。此战轰动整个战区,“当阳部队”果然有赵子龙当阳长坂之勇,从此95师获得“赵子龙师”的美誉。 走进95师会客室,莫敌让周世铭拆开背带,把自己的派司和回桂林参加补训的通知交给罗奇过目,笑着说:“这颗子弹,估计我用不上。我曾经与二十七集团军二十军133师973团的景嘉谟在潜江携手作战,当时杨森长官的次公子杨汉烈也在,我与杨公子交情不错,只要请到他来,我便可以自证。” “如此最好!只是在杨汉烈没有到达之前,我也不能让你自由离开,希望你能理解。”接过莫敌的派司和通知看了一眼,罗奇说。转身告诉身边的副官,说:“在接待处给莫处长布置一间客房,要最好的待遇。” 莫敌点点头,表示理解,罗奇能够这样做,他已经十分领情,起码不会在小厢房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小条凳上苦熬。 而此时两百里外的澧陵,一列仅挂了一节车厢的列车正准备出发,车厢里坐着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浓眉大眼国字脸,却有一股这个年龄少有的狠劲,这位,就是杨森将军的次公子杨汉烈,当年在潜江边的好奇宝宝,已经成长为一员能够独挡一面的将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三) 第十四章进阶(十三) 孙鹏举第一次认识到,95师把军统宜春工作站的大院子征用是一件多么赚便宜的事,如果不是95师把宜春军统工作站挤到偏僻的角落,纳入了95师的保护之中,今天晚上,军统宜春工作站就会有人送命。伯格曼MP26三十二响的连发,把军统宜春工作站的大门打出一个大洞,伸手进去扒开门闩,踢开门,数十把手电交织成一片,把军统宜春工作站的小院子照得出同白昼。 能够弄出这番动静,绝对是杨二公子杨汉烈来了。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的骑兵连,只不过不是骑着马来,而是坐着专列而来。从澧陵到宜春,一百公里,铁路部门只给了杨汉烈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半小时跑一百公里,每小时要跑出超过六十公里的车速,这个速度在古老的株萍铁路已经算是极速。因此铁路部门只允许这趟列车拉一个车厢,担心拉的车厢太多,速度太快,会把后面的车厢直接扔路底下去。 一个车厢只能坐97人,杨汉烈不能带完他的全部骑兵连,只能把三个战斗排带上,后勤人员在家准备接风宴会。 六十公里时速的火车不是一般的快,风从车窗外打进,吹到人脸上,生痛。杨汉烈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卡座里,小茶桌上摆了两把手枪,杨汉烈正在很专业的保养枪械。 杨汉烈没有穿军装,看不出他的军衔,只知道他正经八百的职务是国民革命军二十七集团军第二十军直属骑兵连连长。不过,以一个连长的职务,能够调动一趟专列,这个连长的能量非同小可。 他先把一把德国进口的全自动毛瑟M712拆得零碎,用沾了枪油的布子把零件裹上,尽量把枪油润进去。利用这段时间,他又拆开了另一把手枪。这是一把全新的手枪,在市面上极为少见,手枪十分精致,做工一流,没有喷涂的金属原色,更带出一份冷酷。外观看来,这把枪与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都不太一样,到是有点像缩小版的毛瑟,只是小得太多,比M712短了足有三分之一。裸露的枪管结合了德国老橹格P08的意味,后半截有点像张嘴蹬。这把四不像的手枪很快也被杨汉烈拆开,也许因为是新枪,只是简单的擦了擦,然后用一块黑綢布裹了枪机部分,插进深黄色牛皮的快拔枪套里。处理完这一把,才把浸透了的毛瑟M712擦了一遍,重新组装起来。空击了两声之后,也许是对枪械的性能比较满意,杨汉烈点点头。 这支毛瑟M712,是潜水大战后,莫敌送给杨汉烈的纪念品,从民国二十七年到三十一年,这支枪换了不少零件,可枪仍然还是那把枪。莫敌在潜水之战之前,最爱的枪械就是毛瑟M712,把跟了自己两年的配枪送给杨汉烈后,莫敌再也没有正经八百用过枪,平时悬挂在腰上配像的枪是一把枪牌橹子,经常一年到头打不出一粒子弹。 全新的四不像手枪是杨汉烈专门带给莫敌的见面礼,一把才从德国进口不久,名叫*P38的新枪。为了适应中国市场,德国专门给中国定制了一批使用张嘴蹬×22规格子弹的*P38。因为P38的枪管比张嘴蹬长四公分,子弹的稳定性更好,有效射程也更远,最主要是的,克服了张嘴蹬越打越没劲的缺点,可以说,是现阶段最高级最优秀,性能最好的*。 从宜春西站一下车,在月台上,骑兵连弟兄开始整装,除了武器弹药,其他物品一率不带,然后跑步前往鼓楼西大街。二十军骑兵连果然精悍,一色的德制MP28*,侧插的弹匣,蜂窝型的枪管散热孔,整齐划一的步履,一身腾腾的杀气,无不向沿途民众显示这是一支强军。 杨汉烈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在向导的带领下,一头冲进95师师指挥部。看到这么一伙明枪实弹的家伙冲过来,95师大门的双岗如临大敌,如果不是骑兵连一身与95师完全一样的着装,哨兵差点鸣枪示警。 “我是二十军军部的人,找军统宜春工作站的麻烦,兄弟告诉我,格老子的军统那些龟儿子在那个地方?”杨汉烈问岗哨。 不是找自己的麻烦,岗哨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把枪收回,背上,说:“我带你们去。”于是在门统的那座小院子前,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军统宜春工作站俩个特务人员,今天晚上倒了血霉,九点不到,被罗奇冲进来带走了押犯,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十二点不到,又冲进一伙,这一伙,更不讲理,直接就开枪。子弹穿过院门,射进正房,有几颗子弹,差点把睡在值班床上的军统特务给当场收拾。特务也不是蠢人,立即明白了发生这些事的原因要点,宜春工作站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肯定就是因为收押了那个叫陈司楼的安庆汉奸。 “别开枪,有话好说。”裤子还没有抽到位,鞋子也来不及穿,特务冲了出去,狂舞着双手,高声叫响着。 “说你妈说!”杨汉烈骂道:“莫老大呢?” 特务顿时哑了口,他只知道陈司楼,可不知道谁是莫老大。还是另一个值班特务灵醒,之前他听到了罗奇跟莫敌的对话,这时也走出了正屋,问:“可是那个叫百寿莫敌的莫天纵?” 杨汉烈点点头,说:“就是他。格老子,谁给了你们宜春这些特务烂蛤蟆狗胆,敢抓我们莫老大,活够了。快点,把人给我放出来,我数一二三,数完不见人,老子一把火把你们这个贼窝烧了。” 特务急了,连忙说:“不是我们抓的,是我们主任孙鹏举干的,人也不在我们这,95师罗奇师长接走了。” “人是你们弄回来的,弄回来又让别人弄走,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老子第一个让你们两个垫底。”杨汉烈叫道:“把这两个抓起来,吊在院子里,等找到莫老大再发落他们。” 说罢,拿着电筒在小院子里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人,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一个久违的面孔出现在面前,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脸,不是四年未见的莫敌又是谁。 “汉烈老弟四年不见,更见威风了!”莫敌双手抱拳,深深鞠躬,说:“深夜来救,天纵谢谢了!” “莫老大!”杨汉烈三步两跳冲向莫敌,一把搂起,哈哈大笑。杨汉烈甚是魁梧,搂着莫敌,颇见差距,莫敌被搂得双脚离地,狼狈不堪。只听杨汉烈欢快的说:“接到我父亲转给我的电报,差点没把我吓死。一边让我父亲去电要求95师先代为妥善处理,一边找车子过来,紧赶慢赶,也搞到半夜才到宜春。这大半天加半夜,莫老大没有吃到苦头吧?” 莫敌摇摇头,说:“幸亏95师罗奇师长施以援手,否则,还真要吃苦头。” 军统工作站这边一响枪,莫敌估计得七七八八,飞身下床,简单穿好衣服,在值班军官刘参谋的陪同下,跑向军统小院。在门口,看到杨汉烈在大显威风,莫敌笑了,他认识的杨汉烈,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杨汉烈告诉莫敌,火车还等在宜春车站,如果可以,马上离开去往澧陵。 莫敌没有说话,陪莫敌过来的刘参谋说话了:“杨公子,如果此时莫处长离开,军统方面结不了案,我们师座也不好向军统交待。不如找个地方,喝点小酒,然后住下,明天处理好之后,再行离开。莫处长前程似锦,不好在军统那里留下什么暗笔。军统虽然下贱,调查统计局的权力不小,能少一事就尽量少一事。” 杨汉烈没有理睬刘参谋,眼睛望着莫敌,在他看来,刘参谋一个小小上尉,完全可以无视。 莫敌拍拍杨汉烈的手臂,说:“刘参谋说的不错,有始有终为好。见到了你,我就知道自己平安无事了,特别高兴,不如找个地方,喝上一杯。” 刘参谋插话说:“鼓楼下的夜市现在正洪火,宜春的夜市花样不少,我陪你们去。” 杨汉烈叫过骑兵连的弟兄,让他们也去鼓楼下吃上一些宵夜,然后返回火车上休息,告诉司机,立即开车返回。火车车次管理得很严格,能够在晚上给自己弄一趟专列已是天大的情面,自己可以不回去,但是火车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回去。骑兵连的一排长不太放心的看着杨汉烈,说是不是留几个人在这里供公子调谴。杨汉烈笑着说:“这是95师的地盘,谁敢在罗千岁头上动土。” “这句话说得好,我爱听。”不远处传来罗奇畅快的笑声:“早就听说杨二公子为人洒脱,今天一见,更胜闻名。杨汉烈星夜赴宜春,莫天纵慧眼识英雄,这个段子,明天就会从宜春传出。” 罗奇让刘参谋带着骑兵连的弟兄们去宵夜,为了赶时间,也许是因为人数太多,刘参谋没有让骑兵连的人在夜市摊上坐着吃,而是买了一大堆东西上车,既能填饱肚子,还不耽误时间。罗奇是黄埔系的精英,行为做事,很讲规矩,铁路是国家命脉,绝不能等闲相待。 莫敌回到接待处,告诉周世铭是杨汉烈到了,所谓自证问题,迎刃而解。让周世铭放心休息,自己与杨汉烈罗奇等人去外面吃点宵夜。周世铭担心了一夜的问题尘埃落地,浑身轻松,告诫莫敌少喝点酒,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宜春的宵夜,照亮了半条街,萍乡产煤,宜春一带几年前就有火力发电,因为有电,便有了昏黄的路灯,有了路灯,就有了夜生活。宵夜的食品与正餐的差不多,偏向于简单的食谱,比如说鸡鸭鱼肉,就少一些。最多的是炒扎粉的摊子,一股浓香,弥漫了半条街。 杨汉烈的一梭子弹,把应该惊醒的人都给惊醒了,不一会,孙鹏举一身便装跑到了鼓楼,找到罗奇等人坐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对杨汉烈说:“军统宜春工作站孙鹏举见过二公子,久闻二公子大名,今天终于见识了。二公子的确够猛,大半夜的动枪,不知道的还以为日本人打过赣江来了。” 杨汉烈斜了他一眼,说:“你走运,有振武将军给你擦屁股,要是我进来的时候,莫老大还被押在那间四面通风,坐立难安的小牢房里,我不把你整个工作站杀光算你命好。” 孙鹏举嘿嘿笑了两声,他没有反驳杨汉烈,但是也不相信杨汉烈敢端了他一个工作站。 他不相信,莫敌却对此深信不疑,以杨汉烈的性格,火爆脾气,公子生性,灭掉一个军统工作站,并非没有可能。只见杨汉烈从腰上解下一条武装带,武装带上面挂着快插枪套,枪套里赫然一把*P38。把武装带连枪带套递给莫敌,说:“送给你,出门在外,也要有点防身武器才行,看到那些不长眼,直接动手,送他归西。” 莫敌苦笑了一声,这次出行,倒霉就倒霉在武器上了!如果不是那把南部十六,日军宪兵就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如果自己没有去到最后那节车厢,就不会跟这个孙鹏举偶遇,也就不会发生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武器是好东西,有时候也会给自己生事。但是仔细一看面前这把崭新的手枪,又不由自主伸出手,把枪拿了起来。 真是一把好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四) 第十四章进阶(十四) 当兵当久了,想睡个懒觉,很难,特别在呆在军营里。莫敌一伙昨天晚上喝到下半夜三点,回到95师师部招待所睡下,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声一响,立即条件反射般的跳下床。走到门外才发现,整个院子里,只有莫敌和杨汉烈穿着便装。便装皮鞋不适合出操,两人只好站在屋檐下,感受着军营的气氛。 感觉到身边的人起床,周世铭也睁开了眼睛,四月下旬,天色渐渐的早亮,起床号声响起时,不再是寒冬那种伸手不见五指,而是黎明渐透朝霞满天。收拾干净,穿上一套绲着绣边的旗袍,周世铭也走出了招待所。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我夫人,周世铭。”莫敌向杨汉烈说。 杨汉烈扫了一眼周世铭,这位嫂夫人很年轻,算不上很漂亮,却十分端庄,特别的脸上的笑容,很和善,能让人亲近。轻轻一鞠身,打了个招呼:“嫂子好,我是杨汉烈,是莫老大的小兄弟。” “我在景德镇听说过你,147师徐元勋师长他们都知道你跟我们家福哥是好兄弟。”周世铭说:“在景德镇老街,福哥写了一幅字,被147师的章处长抢走,说要转卖给你。杨兄弟可别上章处长的当,你想要福哥写的字,让他写就是,不用花钱。” 杨汉烈大笑,说:“谢谢嫂子,我记住了。等会到了澧陵,我让莫老大给我写个十幅八幅,让人去卖给二十一军这伙混蛋。” 三人闲聊了几句,一位肩扛少将军衔的中年军人走了过来,来人一脸的儒雅,满身的文质,朗星剑目,白面无须,最有特点的是左嘴上提,文雅中便显出了一点鄙气。还没有开口,来人就把周世铭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只听周世铭欣喜的说:“我知道你,你是我老乡,栲栳山龙河人,叫李棠。对吗?” “你认识我?”来人正是95师副师长李棠,安徽桐城龙河人,他可想不起记忆中有面前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子,更奇怪的是这位年轻的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十分的亲近,便如同亲人一般。再想一想,确定,自己应该不认识。 “我们教室里就悬挂着李将军的画像,看了两年,早已铭记在心。”周世铭一副小学生看到自己景仰的对象般的表情说:“我的同班同学,还有晴岚公(李棠之父)的学生,叫晴岚公爷爷先生。” “呵呵呵呵。”李棠大笑,说:“这样,你可就是晚辈了,李某不才,要称呼一声贤侄女才是。” “李叔叔好!”周世铭二话不说,深深的福了一福,叫了一声:“我那些同学,如果知道我能偶遇李棠将军,肯定羡慕死了。我们教室里的画像画得很好,很像李叔叔,所以我才能一眼认出来。” “李某何得何能,能够在教室中挂像,让后辈景仰,实在是诚惶诚恐。”李棠叹息说。 “我们桐城女中,教室挂先贤之像,以鞭策后进,早为传统。范增、方以智、姚范、戴名世、刘大櫆、方苞、姚鼐、曾国藩、张英、张廷玉、左光斗、姚莹、吴孟侠、方维仪、施从滨等早已墙上有像。抗战之后,又增加了身登将军榜的桐城人,我就记得两个,一个是施中诚,一个就是李叔您。”这一刻的周世铭,像个喋喋不休的小燕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棠一脸痛爱的看着周世铭,如同看着自己的嫡亲后辈。 “既然世铭称一声李叔,我也必须跟着称一声李叔。”莫敌笑着说:“李叔在上,莫敌有礼。” 李棠哈哈大笑,说:“莫天纵叱咤安庆,我早有耳闻,桐城得数年安定,全赖四十八军,我代表身在异乡的桐城人谢谢了。天纵慧眼识贤妻,成为我桐城姑爷,早就是一家人了。” 李棠告诉莫敌,一大早接到军部电令,师长兼副军长罗奇陪军长陈沛前往上高视察140师,特别安排自己前来陪同莫敌,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贵客杨二公子挑出毛病。杨汉烈笑着说:“你是我嫂子的叔父,就是有毛病我也不敢说。” 李棠大笑,陪着三人去食堂吃了早饭,再去军统小院子处理结案。 处理结案很简单,杨汉烈在一张公文纸上签了一个名,就算完成。莫敌问孙鹏举,火车上还有两瓶酒,不知道军统的弟兄们拿下来放在哪里?孙鹏举这才想起,有两瓶酒被遗忘在火车上。忙问是什么酒,莫敌说是临江镇的四特老酒。孙鹏举问莫敌什么时候离开宜春,李棠回答说午餐后坐临江到萍乡的票车离开,然后转坐萍乡到株州的票车。杨汉烈插话说,不去株州,先在澧陵呆上三五天再说。孙鹏举脸色一暗,说估计来不及去取老酒,只能让莫敌留一个桂林的地址,他取到酒后,直接邮到桂林。莫敌留下老弟莫永存的粮油行地址,接过孙鹏举递过来的南部十六手枪,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呆。 “慢着!”说话的是李棠少将。 “李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孙鹏举平时与李棠的关系不错,嘻皮笑脸道。 “听说昨天你有个下属,对我侄女无礼,是不是有这回事?”李棠阴沉着脸说。 “侄女!”孙鹏举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又惹上了这么一曲。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 “你过不过是你的事,这个小子,不能让他好过。”李棠咧咧嘴。昨天周世铭被人摸屁股一事,他早就听说,当时也只是听说而已。但是,今天一早,周世铭两声李叔叫下来,情况就有了质的变化,可以让全世界的人受委屈,就是不能让李大将军的桐城侄女吃亏。这个场子莫敌不方便找回来,他来出手。 “副座副座副座!”孙鹏举高举双手,连连告饶,说:“那小子今天一早出去值勤,去了临江,不在。等他回来,我一定重重责罚,向副座请罪。” “责罚是你的事,请罪就不必了。你告诉他,哪只手摸的,砍下来喂狗。”李棠左嘴唇一翘,面露狰狞说:“如果不砍手,老子就吹了他的脑袋。” 从军统工作站出来,一行三人来到招待所,周世铭早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告辞离开。95师师长外出,师副坐镇,李棠也不好随便离岗,陪他们逛荡,只好让卫兵把莫敌的行李物品先送到火车站,一会直接登车便可离开。莫敌问杨汉烈,不需要买票吗?杨汉烈摇摇头,告诉莫敌,票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军警特专用,只要出示工作证,就可以随时乘车。当然,级别太低就不能享受这个待遇,除非有团级以上的出差证明。周世铭问,她没有工作证,能不能坐?杨汉烈大笑,说:“莫老大不坐也要让给嫂子你坐。” 在宜春城里随便走了走,宜春一地,日军飞机虽然也曾光临,毕竟破坏不大,城池完整,民众还能安居乐业。 首先登临的是鼓楼,又称为袁州谯楼,系南唐保大二年,由刺史刘仁瞻建造。这是一座集测时、守时、授时于一体的天文台,鼓楼上设有铀壶、漏箭、影表、水海、定南针、更筹、铁板等器具,设阴阳生轮值、候筹报时。莫敌对这些文物颇有兴趣,看得不亦乐乎。鼓楼两边是宜春是繁华之所在,昨天走过鼓楼,与今天重过鼓楼,心情不同,面前的景色也截然不同。街道两边的铺子,也变得特别的热闹,看铺子的人也似乎更加热情。 往北走到秀水边,一条浮桥引向彼岸。江西一地,水多河深,架桥不易,多设浮桥。各地浮桥,各有特点,很有看点。鹰潭的信江浮桥留有一段船闸,宜春的秀水浮桥则在中间弄了一个桥拱,供船只通行。 看完浮桥,又去龟山宜春台走了一圈。汉代宜春侯刘成所立宜春台,历世两千年,可谓悠久。台上楼阁三层,庑殿式、重檐、四阿顶,琉璃瓦覆盖,一楼铺以大理石地面,四周走廊砌有护栏,二、三楼走廊全为木柱,雕刻花栏,门窗皆镂空雕花。登台远眺,但见日升中天、万檐染金。曾有诗云:“高出袁城百万家,巍峨楼殿锁烟霞。”清人谭子岳有一联可称绝妙:宜诗宜画,看如此江山,应封帝子;春去宜来,历几多兴废,又建高台。对诗词楹联,莫敌向来深爱,临摹古联上的书法,更让莫敌流连忘返。直到杨汉烈告诉他火车快到站,这才急匆匆的赶往火车站。 还是周世铭有先见之明,早早在鼓楼东街买了不少的吃食,到火车上打开,莫敌才感觉到腹内早已空空。 “都怪我,一看到喜欢的字就入迷了!”莫敌说:“北魂(杨汉烈字)老弟饿了吧。” “没有。”杨汉烈说:“你在那看字,我跟嫂子一直在吃小吃,在龟山宜春台上观景也不错,不比看你那些诗词楹联差。” “原来你们一直在吃,饿的只是我一个而已。”莫敌笑道:“我必须多吃一些。” “别吃太多。”杨汉烈说:“火车一个半小时后到萍乡。在萍乡要呆两个小时,才能接上去株州的火车,一个小时后到澧陵。在萍乡,只能找个饭店打发时间,你别到时候吃不下。萍乡的黄鳝太极图,香酥小河鱼,手撕狗肉,熏制腊味,温一壶莲花老冬酒,你会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哈,莫敌放下吃了一半的蒿子粑粑,让周世铭重新包好,这个东西可以打包,手撕狗肉只能现吃。 “四年不见,北魂成熟了许多,想当初在潜水边,还是懵懂少年,如今已能独挡一面了。”莫敌说。 “这几年,我一直跟着堂兄杨汉域在133师厮混,从湖北打到湖南,又从湖南来到江西,正经八百的仗没有打过什么,没有军功,军衔也只能保持在少校一动不动。”杨汉烈说。 “你才二十四周岁,就已经是诠叙少校,再往上,就是真正的少年将军了。”莫敌说:“听说这次长沙会战,你在影珠山打了一场恶仗,打得惊心动魄。昨天听罗奇将军说,之前还以为你是纨绔二公子,这一仗之后,谁也不敢再说你是躺在前辈功劳簿上的太子爷。” 杨汉烈点点头,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说:“影珠山一战,我差点就去投胎了,相当的凶险,要不是我在潜水边跟你打过一场巧战,知道牵制对手为虚,实招则是从侧面进攻对方的软肋,也采取了这个作战方式,否则只怕整个二十军难逃覆灭的危险。” 那是今年元月份,第三次长沙会战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官。二十军在杨汉域的率领下从湘阴杀入,计划包夹被围在天炉战阵里的日军。第20军指挥部设置在战场西北部唯一的一块山地影珠山,当时,133、134两师都被派了出去,师部只有杨汉烈的骑兵连可用。没有想到,一部日军400余人从侧翼对影珠山的20军军部突然进行偷袭。如果防线被日军突破,不仅会使20军遭到覆灭的危险,同时还会影响到整条战线稳固。 在这关键时刻,杨汉烈挺身而出,带着手下的140名官兵英勇的向这股日军发起了主动进攻。杨汉烈深知,自己这140人,绝不是400日军的对手,只能智守,不可力拒。把骑兵连一分为三,一部在距离军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修建临时工事死守,另外两个排,仗着自己手里的德制MP28*火力猛,以班为单位,转到敌人的侧后进行近距离攻击。杨连长的命令很严酷,一旦接敌,不得后退,直到打完枪里的最后一弹,死至最后一人。 经过两个小时的侧方阶梯式猛攻,有效滞延了日军,并且给日军造成极大损失。因为人数太少,两个排的侧后攻击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然而,日军仍然有近二百人跌跌撞撞来到了阵地前。幸好两个小时的滞延,给了杨汉烈一点准备的时间,挖了一些粗陋的战壕,还垒起了几个机枪位。趴在临时阵地前的杨汉烈,手持毛瑟M712,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日军,他知道,生死就在一线,或者他就会成为抗战中第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公子哥。 随着杨汉烈的一声打,手里的毛瑟M712平摆在面前,手指一扣,二十颗子弹呈扇形打了出去。二十几挺德制MP28*同时响起,阵地上顿时下了一场弹雨。日军暂时被压制住。紧接着,日军又进行了几次冲锋,均被弹雨压住。就在MP28*子弹告罄时,军部军需人员警卫人员和参谋人员组成的援军终于赶了上来。杨汉烈从他们手里抢过一把汉阳造步枪,一声虎吼冲出战壕,冲向日军,残酷的肉搏开始了。 日军见对方来了增援,自己已经损伤大半,能战者不过百人,再呆下去,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扔下伤亡的同伴,飞速撤走。 杨汉烈这才确定,这次小命保住了! 两人在火车上对这次影珠山之战进行了复盘,讨论得失,肯定成功,检讨失误。莫敌暗暗点头,杨汉烈,有智有勇,假以时日,必是一员上将。 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萍乡车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五) 第十四章进阶(十五) 计划不如变化,莫敌在醴陵并没有住到五天,而是第三天就离开了这座将军之城。醴陵城市不大,将军不少,屈指一数,便是数十有多。程潜、何健、刘建绪、刘建藩、刘詠尧、李明灏、钟光仁、王芃生、陶广、陶柳……黄埔出身的将军更是一抓一大把,陈明仁、邓文仪、傅正模、贺光谦……甚至还有桂系的高级参将刘斐。在将军之城以一个非将军的身份游览,莫敌一肚子的不服气,再一想想此次返桂,便能挂上将星,便又挺胸突肚,显得踌躇满志起来。 一打听程颂云的老家,竟然在距离七十里之遥的官庄,何健的也不近,茶山岭,四十里。刘建绪的在清安铺,也有五十里。听到莫敌想出这些地方走访,把杨汉烈笑到打跌,告诉莫敌,国军这么醴陵老鬼全是一班子土货,没有一个城里长大的,全是山里娃。唯一一个城里长大的名人,还是赤党那边的,叫李立三。想去看古迹,推荐一个地方:渌江书院。朱熹曾在那里讲学,与张栻在这里完成民中国文化史上极富盛名的“朱张会讲”。浙东学派婺学的创始人吕东莱更是把他短促人生中最精华的部分奉献给了渌江书院,而王阳明则在渌江书院将“鹅湖之会”的两百年争论进行了升华。 如果说前面这一些还只是渌江书院的匆匆过客,那下面这一位则真正成了渌江书院的主人,那就是曾担任书院山长的左宗棠,左宗棠以他的人格魅力和精神趣向,给古老的渌江书院带来了不只一缕新风,算不上教育家的左宗棠却抓住了教育的实质和根本。 首先是整肃院规和督勉教风学风。左山长要求学生每人每天都必须作学习笔记,晚上,他将书院“头门下钥”后,亲自逐一检览和查阅学生的笔记内容。接下来,他又以“朱子小学八则”作为院规,即以“洒扫、应对、进退三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为考察学生的准则。从修身齐家入手,进而达到养中制外、治国平天下的育人目的。 举人出身的左宗棠到渌江书院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对教学内容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删削了子史经义中空疏荒寂的说教,而增另了舆地、兵法和农经等课程。有时他还带领学生足出书斋登上西山,陟层峦览山川,指点攻守设伏,演练战阵后输。古朴陈陋的渌江学风一下子被左宗棠点化得清风朗朗,生气勃勃。 千年书院以其历史悠久、规模宏大、教学水平高、培养人才多,一举成为湘东子弟求知究学的首选之所。 听到这一些名字,莫敌已经心痒难禁,第二天,也不要杨汉烈陪同,与周世铭叫了一辆人力车便去了书屋。在渌江边,一条小船将两人送到渌江南岸,只问了一个人,两人便顺利来到了西山渌江书院前。见面不如闻名,书院颇有破败之色,一打听才知道,民国十五年,一场山洪冲塌西边斋舍,之前的学堂迁到了状元洲,这里便开始破败。逾年之后,为了增加人气,在原址设立县立简易乡村师范学校,只是人气已大不如前。 渌江书院设讲堂、内厅、斋堂和考棚。院前有一棵千年古樟,古樟下刻有明代王守仁诗:“老树千年惟鹤住,深潭百尺有龙蟠。僧居却在云深处,别作人间境界看。”书院左侧,考棚一字排开。右侧下方有洗心泉,清澈见底,水味甘甜,可消暑气。穿过宋名臣祠、靖兴寺,可通渌江。 在宁太一墓前,莫敌滞留良好,不是对宁太一有太多敬爱,而是墓周围以数十块长方形花岗石板砌成一椭圆状碑林引起了他的兴趣。墓碑正面阴刻:“宁太一先生之墓”;左侧刻“中华民国二十四年五月吉日”;右侧刻:“程潜敬题”。周围石碑上均为名流题辞,书法雕刻也算上佳。墓旁有“太一亭”,壁嵌青石二方:左刻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褒扬令,右刻监察院院长于佑任书宁太一烈士纪念碑及墓志铭。于右任为当世书法大家,所写草书是怀素小草的继承和强化,他解决了小草的碑化问题,深得莫敌敬仰,每次遇见于氏作品,莫敌便迈不开步子。 回到二十军军部,杨汉烈哭丧着脸对莫敌说,日军因为两次打不过浏阳河,决定另辟蹊径,从浙江进攻江西,然后沿株萍铁路进攻湖南,南北夹攻,拿下长沙,然后合兵一处,南打韶关,桂林,西进芷江入黔。据可靠消息,杭州日第十三军已经出动,沿富春江而上,扫荡前进,目标金华龙游。南昌的日军33师团也不会甘于寂寞,肯定会与东边的日军十三军进行配合,一场沿浙赣线的大会战不可避免。莫敌大笑,这不正好合你的意了,不是说在影珠山打得还不够过瘾吗?杨汉烈一脸苦逼,告诉莫敌,正因为在影珠山打得太狠,把他家老爷子杨森给吓着了。在杨森看来,杨汉烈这种打法,太狠太猛,用的是你死我活的绝招,这种招数可一不可二,再来一次,死的也许就是他家这个二楞子。于是趁着中央决定经营贵州,把贵州建成抗战主要兵源基地的决议,把杨汉烈一纸调令,调到贵州榕江任保安县司令,兼黔东南新兵训练处处长。 眼看一场大战又在眼前,自己竟然要失之交臂,杨汉烈差点没让自己成了逃兵,可惜20军军长堂兄杨汉域和133师师长杨文才每天派人盯得死死的,连上茅厕都有人跟着,想走人,谈何容易。 “莫老大,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去桂林,中途想办法走人,去景德镇,找徐元勋,哪怕是当个小兵,也胜于去贵州当个保安团长。”腆着脸,杨汉烈跟莫敌商量。 “只怕继超将军(杨汉域字)不会让你跟我走。”莫敌一句话,把杨汉烈唯一的一点希望消灭。 “就算继超让你走,我也不敢放你走。”身后传来浓浓的广安口音。 杨汉烈连头也不回,对莫敌说:“这个也是我大哥,133师师长,有20军猛张飞之称的杨干才杨大将军。我好可怜啊,怎么总有人管我!臣栋哥(杨干才字),你快点升军长,就没有133师长来管我了!” “我当军长,就让景懋猷(景嘉谟字)任133师师长,照样管着你。”杨干才大笑道。 这时,跟在杨干才后面的399团团长景嘉谟早已与莫敌热情相握。潜水大战结下的生死友情,虽然一别数年,一见面便如同兄弟一般。 在杨干才和景嘉谟的陪同下,一伙人去到了渌江边的伴渌居酒店,听景嘉谟介绍,这家店的焙肉和板鸭都做得很不错,值得推荐。路上,杨干才把杨汉烈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以为在影珠山打了一场胜仗,你就老子天下第一了,那是你遇到了一头猪,带队的日军大队长山崎茂比猪还笨,明明知道你们是全德械*,还要退了子弹跟你们搞肉搏。他们枪打一条线,你们一扫一大片,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让你小子立一奇功。要知道,当时,我在捞刀河前线差不多吓得断了气,继超军长也是听到你打电话回来报喜才把一口气喘顺了。你这种打法,太容易死掉,不能再在前线呆,回贵州是最好的安排。” 景嘉谟也在劝说杨汉烈,拳头不能老伸在前面,要收回去再打出去才有力,这次回贵州,就是为了更有力的打出去。明知这是骗小孩子的话,却把杨汉烈听得点头不已。 伴渌居的焙肉和酱板鸭的确不错,土法熏制的焙肉色泽亮黄,盐味浸润,肉香内敛,格外香醇。酱板鸭咸中带辣,香中带鲜,酱香浓郁,滋味悠长,成品色泽深红,肉干而不韧,是一道佐酒的佳肴。 可另一道招牌菜一上来,就把周世铭看乐了,那是渌水小炒鸡,一段段的青辣椒加上一段段的红辣椒,红红绿绿间,偶尔能够找到一块鸡肉,更显得弥足珍贵。尝一口,那冲天的辣味,立即引来周世铭惨烈的咳嗽声。湖南菜之辣,名不虚传,周世铭第一次有了被征服感。江西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偏偏桌子还有几个四川人,那可是著名的怕不辣,青红辣椒如同蒜段一般往嘴里塞,看得周世铭挢舌难下。 酒宴上,莫敌告诉景嘉谟,自己这次回桂林参加补训,补训结束,诠叙少将就能拿下。景嘉谟一脸的羡慕,他是四川三台人,行伍出身,因为没有文凭,四十岁了还在在校级打滚,上不了将军台阶。岁数不饶人,再过几年,就更不用想了,直接回老家三台种地拉倒。 杨才干点点头,他是杨森的家族兵,当年杨森在泸州办讲武堂,他是第一期的学员,也算是军校出身。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南京政府政局相对稳定,对军队进行整改。国民政府铨叙部规定,凡无中央允许的学历(陆军大学,中央军校及各分校,步、骑、炮、工、通、交辎等军事专科学校,保定军校,东北讲武堂,云南讲武堂,各外国的军事学校等),一律不能任官受职,更不能充任校级以上军官。中央军校及各分校培养出的学生,除了分配到嫡系部队外,其他杂牌部队是得不到的。杂牌部队也不欢迎中央军校及其分校毕业的军官学生,认为军官学生既不便于领导,且易于破坏自己原有的封建系统。抗战前,国民党中央军委决定对全国军队整编,于是出现了中央地方两套军衔系统并行。杨干才在民国二十三年,在中央军校成都分校混得了一张文凭,这才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将军。 他很理解景嘉谟的无奈,说,只要有机会,一定送景嘉谟去学习进修,怎么地也要把将军军衔给拿下来。 莫敌这才知道,在中国的杂牌军里,这种情况的不止是自己一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六) 第十四章进阶(十六) 带着一脸丧气的杨汉烈,莫敌登上了去往株州的汽车,不是不想坐火车,实在是醴陵到株州的火车太没有时间观念。醴陵到株州的票车一天一趟,早上从株州发出,中午到达萍乡,待临江到萍乡的票车到达后,才回转头,经过醴陵到达株州,已经月亮东升。莫敌一听这个时间安排,忍俊不禁的说,从醴陵到株州,必须住一个晚上,想再赶到别的地方,哪怕是赶到长沙湘潭衡阳,都不可能。 为了能够赶上株州开往衡阳的火车,二十七集团军专门派出了一辆专车,车里除了坐上莫敌夫妇,还有杨汉烈和他的卫队二十一人。一行二十四人要在长沙开往衡阳的火车到达株州之前赶到株州,今天必须赶到衡阳。 把唯一的女士请到汽车副驾就坐,其他人全部坐在雪佛兰大卡车的货厢里。杨汉烈一脸藏不住的诡意,对莫敌说,今天到衡阳,一定会给他带来惊喜。莫敌看到面前这个天真的年轻人努力掩饰着自己心里的冲动,知道对方肯定在衡阳安排了什么,便装出一副不打听无所谓的表情,把杨汉烈弄得抓耳挠腮好不着急。 醴陵到株州的车路很好,路面也宽,车子在上面跑得飞快,一百里仅用了一个多点小时。好在车厢上装了帆布车蓬,还拉上了厚厚的尾帘,把车子扬起的尘土挡在车蓬外面,不然,坐在车厢里的人可能只见尘土不见人。 到达株州火车站,长沙过来的火车正好进站,有莫敌的上校派司和杨汉烈的调动证明,一行人大摇大摆进到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杨汉烈笑着说,这个好,算是包车了。 株州到衡阳一百五十公里,一直沿着湘江东岸行驶,在朱亭,铁路基本伴着湘江走,湘江水,汩汩北去,江面宽阔,江水浩荡。周世铭伏在窗边,看湘江北去,颇为感怀,问莫敌:“福哥,这条湘江,与我们在临江镇经过的赣江相比,谁更宽阔?”。莫敌笑着说:“湖南简称湘,江西简称赣,都是以水而名。湘江与赣江都能称得上是他们的母亲河,相比这里的湘江与临江镇的赣江,湘江更大一些。从感情上讲,我对湘江的眷念之情更深三分,赣江,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而湘江则不一样,它发源于桂林,与漓江一渠相通,虽然我们家门口那条河并非流入湘江,但总是有故乡水的成分在内。看到湘江,我们桂北的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离家不远了。” “想不到莫老大居然还能望水感怀,竟然能发出逝者如斯的感叹,这可与我认识中的沙场杀将大不相同。”杨汉烈笑着说。 “湘江自古以来,便以伤感著名,毕竟从中原腹地来到穷边,谁不都是一肚子的怨气。”莫敌说:“唐代杜审言有《渡湘江》一首,诗云: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柳宗元也曾作《再上湘江》诗:好在湘江水,今朝又上来。不知从此去,更遣几年回。” “福哥,怎么这些咏湘江的诗还真是充满了一种失意落魄的味道。”周世铭有点不满,说:“莫不是当年娥皇女英哭祭湘江成斑竹,所以奠定了湘江只能做离辞。” “嫂夫人说的有道理。”杨汉烈说:“我还记得一首唐宋之问的《晚泊湘江》,更是伤感入脾,记得是这样的:五岭恓惶客,三湘憔悴颜。况复秋雨霁,表里见衡山。路逐鹏南转,心依雁北还。唯馀望乡泪,更染竹成斑。” “也不是所有的咏湘江诗都是伤春悲秋的,也有很不错的,比如唐代张藉有一首《湘江曲》就不一样,湘水无潮秋水阔,湘中月落行人发。送人发,送人归,白苹茫茫鹧鸪飞。”莫敌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在衡阳游干班时听过一首独立寒秋,那种境界可谓大不相同。 “那古人去往南方,湘江一途是为首选吗。”对咏叹湘江的诗词兴趣不大,对不时出现在车外窗外的这条河流周世铭的兴趣不减。 “是的,刚刚经过的朱亭,过去叫浦湾,因为亚圣朱熹南游讲学至此,才改成了这个名字。”当年北伐时,莫敌一步步的走过这条路,当年正值好学的年龄,什么都问,什么都记,把这条湘江的很多典故融进了记忆之中,说:“五岭如一道屏风,挡住南行之路,唯有湘江,穿出了一道走廊,从岭北直通岭南。湘江和这条走廊就成了通往南方的唯一正途。” “那赣江就不能到达岭南吗?”此时的周世铭,宛若一个好奇宝宝,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此次行程不止千里,让周世铭眼界大开。 “赣江发源于南岭之北,并不像湘江有这样一条走廊,到了尽头,便是茫茫高山。”莫敌说:“我在衡阳游干班时听一位叫梁采林的广东同学说过,从江西进入广东,走的是梅关古道,山道陡峭,崎岖难行,空身行走尚且不易,如果担货,更是艰辛。比起湘江一水相通,舟楫可至,大不一样。更何况,在兴安,还有一道秦堤,联通漓江,可以直达南海。所以更多的人会选择这条路。” 一路闲聊,时间过得很快,中午过一点,衡阳车站到了。 莫敌一下车,顿时被面前的人也震住了,月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少将军衔,一个上校军衔,少将军衔的是刘敬之,上校军衔的是梁采林。 随着不约而同的三声招呼,三人顿时搂在了一起。几个大男人,如同儿童一般,让月台也顿时活跃起来,周世铭很少见到莫敌如此感情外放,一脸笑意的站在一边,看着热闹。 只见杨汉烈在一边咧了咧嘴,自言自语说:“我就不相信震不住你,这回,意外了吧。” 原来出发前,他让二十七集团军参谋部去电第四军,通知副参谋长兼情报处长刘敬之,到衡阳火车站接人,故人莫敌来访。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莫敌欣喜的说。 “不是你电报通知我们的吗?”刘敬之反问。 莫敌转身看向杨汉烈,笑着说:“汉烈,是不是你干的?呵呵,谢谢,我喜欢。” 把杨汉烈介绍给自己的两个同学,刘敬之这才知道,是杨二公子通知的自己,还专门留下这份惊喜给莫敌。刘敬之热情的与杨二公子握手,告诉杨汉烈,已经自己在衡阳警备司令部安排了住宿接待,请一同前往。杨汉烈告诉对方,自己人多,卫士二十个,太过增加麻烦。刘敬之告诉杨汉烈,卫士好办,直接送去警备司令部,吃住全部由后勤军需安排。至于杨汉烈,必须在一起喝一杯,否则,对不起通风报信之情。 为了等候莫敌的到来,刘敬之和梁采林还饿着肚子,所谓空腹以待,可谓态度诚恳。快步走出车站,在火车站前面不远有一座回雁楼,一进入坐定,梁采林便一叠声的上菜上酒,叫得如同救火一般。 “你们怎么在衡阳?”莫敌问:“我记得你们应该在江西吉安才对。” “过去曾经在吉安呆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后来随着吴奇伟军长的高升,我们第四军调到湘北,我还去第6战区司令部、长江上游江防军司令呆过几天,元月份长沙大战结束,我们被撤下来,在衡东驻扎。估计接下来,还会去往吉安。”刘敬之说:“昨天,90师陈侃师长已经率部离开攸县,前往江西安福。明天,采林所在的59师新师长林贤察也将到位,一到位,59师也将动身,移防的地点就是吉安。天纵你来得合适,晚一天,就与采林失之交臂。” “是因为日军进攻富春江,你们向东移防么?”杨汉烈问,他失去一次参战机会,正耿耿于怀:“日军想打通整条浙赣线,好一场大战,可惜我参加不了,真正气死老子。” 莫敌把杨汉烈调去贵州的故事向刘敬之说了说,重点突出杨汉烈不能参战的郁闷。对杨汉烈影珠山一战,刘敬之清清楚楚,更知道这个杨二公子是个典型的好战派,杨森怕他死在战场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调往连日本人也见不到的贵州。于是安慰道:“这次日本进攻富春江,并不是一定要拿下浙赣线,主要是因为前几天,浙东一带的机场入驻了一批全新的美国战机,飞机从浙东起飞,光临了日本本土,对日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这次日军作战,目的是为了摧毁所有浙东的我军机场,解除对日本本土的威胁,至于江西方面的作战,配合而已。二公子不能参加,也不必太过挂怀,不如先去贵州,练一支雄兵,仗还有得你打。” 听到刘敬之这番话,郁闷了几天的杨汉烈脸上又回复了笑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七) 第十四章进阶(十七) 登上衡阳开往桂林的火车,莫敌一身的轻快,从桐城一路归来,这一程才是真正的写意与轻松。一大早,先是送走了东去的梁采林,再是送走了西去的杨汉烈。杨汉烈在衡阳租了一辆汽车,今天要赶到邵阳,然后走路从靖州过黎平往榕江。梁采林今天师长大人到位,不能缺席,他的驻地在安仁县,必须在中午之前赶到。送走了东西两路,衡阳开往桂林的火车也到了开车的时间。这一回,莫敌知道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是什么意思,带着周世铭大摇大摆的走了最后一节车厢,不需要买票,只需要出示自己的派司,便能得到十分妥善的安排,有特权真好! 衡阳火车站在湘水东岸,一开车便是过湘江,从钢铁大桥中飞速通过,扑面而来的钢铁围栏把周世铭很是吓了一跳,过了铁桥,回望湘江,周世铭才颇有所思的对莫敌说:“回望湘江,江水北去,而旅行者却一路向南,双方背离,自然越往南心情就越差。记得读过唐王勃的《藤王阁赋》,里面有: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难道,衡阳一地,除了湘水北去还有更让人感怀的么?” “有的。”莫敌说:“衡山之上有一座回雁峰,大雁南飞,到了回雁峰便不再往南,转而回程,因为在大雁看来,再往南,便是不毛之地,必须归去。雁能如此,人何以堪,所以,回雁峰返,湘水北流,自古便成了绝唱。王勃让大雁鸣唱于衡阳之浦,而不是衡山之上,山水合一,其意更甚。这句雁阵惊寒,能与渔舟唱晚同存,绝非偶然,必有他的道理。还有一首诗歌,也跟衡山回雁有关,只是诗歌并非出在衡阳,而是桂林,作者是唐人宋之问,他在登临桂林逍遥楼时慨然呤道:逍遥楼上望乡关,绿水泓澄云雾间。北去衡阳二千里,无因雁足系书还。诗中那份落寞,那份无奈,更是浮于纸上,栩栩如生。” “福哥,我难受。”周世铭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说:“我也越来越远离家乡,从此后,异乡陌途,所认识的,只有你一个。湘江北上尚且能流入长江,流往安庆,我真不知道,怎么时候我才有机会再回安庆,再返桐城。” 莫敌伸手轻轻抚着周世铭的头顶,说:“古人云女生外相,出嫁从夫,认为夫之所在,便是家之所在。我虽然不敢苟同,却也不愿否认。我们已经成了家,无论在哪里在何方,在天涯在海角,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家就在那里。古人可以伤春悲秋,你有我在身边,可不能效仿古人。” 周世铭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在莫敌的肩头上抹去眼角的泪花,嘴角边已经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早发衡阳湘水边,暮宿桂林山水间。十个小时,在情人的腻歪中,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在桂林站下车时,已经夜暮降临,莫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周世铭走向火车站外那道泥泞的小土坡。 桂林一城皆湿,刚过谷雨,正是雨季。站在出站口,看着车站外的泥泞,周世铭第一次有了无从落脚的感觉。 “先生太太,要不要轿子?”有人问。 莫敌一看,乐了,一伙赤脚的轿夫,正抬着简陋的竹轿在兜客,桂林的雨,门前的泥泞,竟然给他们带来了商机。莫敌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把周世铭弄出去,轿子正是瞌睡遇上了枕头,连价都没有讲,直接来了一句:“要两顶轿子。” “好嘞!”听出莫敌是本地口音,轿夫立即招呼了两顶竹轿过来,不敢乱喊价,请莫敌二人坐上。桂林火车站铁路地势较高,为了跟铁路齐平,站台和候车室也建得较高,走出出站口,近在眼前的中山南路地势便低了许多。左边一块菜地,右边一片鱼塘,估计是下了好几天的雨,鱼塘水满了,溢了出来,把通向中山南路中间那片空地,淹得路都不见。好在桂林谷雨时的天气已经不是很冷,大多数出站的旅客都脱了鞋子,淌水而过,只有比较讲究的人,才坐在别人肩头,乘竹轿悠将过去。 过到中山南路上,轿夫并没有急着问莫敌要钱,而是问道:“老板这是打算去哪里?从这里到十字街还有好远,不如我帮你找个洋车,也不至于辛苦了太太。” 莫敌笑了,这家伙会作生意,还会设身处地为人作想,不错。回答说:“你讲得对,我正是要去十字街,那就麻烦你找个车子过来,车钱轿子钱我一起给。” “好嘞!”轿夫欢快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叫了一驾洋车过来,说是洋车,一看就知道是土货,因为轮胎上面没有橡胶,而是在木头做的轮箍上,缠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布条。莫敌有点傻眼,他知道,这种车子没有一点避震,坐在上面震得反胃,只怕不太舒服。 不舒服也要坐,哪怕走慢一点,也不能让周世铭从火车站量到十字街,虽然不是小脚,那也不是用来走这种路的。 “老板,你讲个大概的地点,我们算一算一起收好多钱。”轿夫说:“最好是在这里先把钱给了,我怕到了地头再给,就他一个拉车的,守不住钱,弄不好挨人给抢了。” 莫敌点点头,说:“桂林的治安至于这么差?” “至于,太至于了!”轿夫说:“这几年,外地人越来越多,桂林的菜价都给外地人吃贵了,什么人都有,流氓浪崽,小偷小摸,防不胜防。” 莫敌给了他一块五角钱的法币,与周世铭坐上洋车,两人各人搂着一个大背包,把洋车塞得满满当当。桂林城的市中心,就是之前说的十字街,东西南北各延伸出一条大道,分别是中山南路、中山北路、中正东路和中正西路。桂林火车站,就在十字街南边的中山南路上。上一次,莫敌去衡阳游干班学习,在桂林也坐过火车,当时桂林到柳州的铁路还正在修建,火车路还没有延伸到南站,火车是从北站起点。所以在这里下车,莫敌也是第一次。这条中山南路过去就有,一直通向南溪山,再往前,就是乡间公路,通到中央军校的所在地李家村。莫敌记得,属于城市道路的中山南路,过去只能算到永宁桥头,过了永宁桥,往南就全是烂泥路。几年不回来,大有改观,面前的道路已经成了洋灰大马路,虽然两边还是略显荒凉,但是平整的路面,首先给人第一印象就相当不错。 洋车在洋灰路上跑得很快,也很平稳,不一会,就过了永宁桥,永宁桥是明代建成的双孔石拱桥,因为名称与莫敌的老家永宁州相同,故而在莫敌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暮色中,永宁桥显得十分古朴,青石围栏,雕龙画凤,巨大的青石条铺在桥面上,洋车走过,震得一身发麻。 过了永宁桥,周世铭指着路边惊讶的对莫敌说:“有路灯,真豪华,我还是上次跟你去南京见过路灯,在安庆也没有这个东西。” 路灯远远一盏,略显昏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此时的路灯更多的是点缀作用而不是为了照明。 “我们俩是运气好,看路面,只怕今天下午还下了雨,现在是春雨暂歇,看样子,过一阵又要下起来。”莫敌看着路灯的光晕,对周世铭说。 “老板讲得对。”车夫在前面回答:“这个雨下了三天了,今天才好不容易停下来,不然,只怕想找个洋车都找不到。” “涨水了吗?”莫敌问。 “涨了。”车夫回答:“虹桥坝都淹了,前天还有人淌水过去,今天,没有人敢走了,水太深,又急,不小心就给冲到南溪山去。” “福哥,我们是先去你弟弟家,还是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去,这个时候去,只怕你弟弟他们没有准备,搞得措手不及。”周世铭说。 “还是先去我弟弟那,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只知道他的店铺在十字街转往中正西路不远,估计拉车这位比我更熟悉。”莫敌说:“这个时候,店铺还没有关门,我们到了店铺后,才能找到我弟弟的家。放下行李再考虑吃的,如果家里没有准备,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出去吃,说老实话,几年没有吃桂林米粉了,想起来就流口水。” “啊!福哥,这座桥比刚才那座还要漂亮,两边有湖,这是什么地方?”周世铭又惊喜的叫了起来。 “这两边过去是老桂林的护城河,因为宽阔,也称环湖、阳湖。这座桥,在宋代叫青带桥,取唐代韩愈的诗句:水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而命名。后来因为城市扩大,环湖成了内湖阳湖,桥也就改了个名字叫阳桥。”莫敌说:“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桂林的商业中心,前面不远就是桂林城的中心,十字街。” 从这一刻开始,周世铭就再也没有眨过眼睛。因为路边整齐的骑楼,鳞次栉比的骑楼铺面映出闪亮的灯光,骑楼下楼柱之前,是面向路上的摊贩,向来往的人群兜售着各色各样的物品,香烟、饰物、小食品……一架木车,几个大白瓷盆,泡着颜色鲜艳的酸味,即使是洋车一闪而过,那扑鼻的香味已经进入了周世铭的六感,顿时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即跳下车来,吃上一大串。 转过十字街,看着黄昌典、张永发、紫金电影院等巨幅的招贴,城市的喧嚣与热闹一览无余。 “真漂亮!”周世铭赞叹道。 “漂亮的你还没有看到,明天,我带你去漓江边,看伏波胜景,看象山水月,看訾洲烟雨,听舜洞薰风。”莫敌说:“桂林的雨景更胜艳阳高照,这几天下雨,你有眼福了。” “我要去看。”周世铭娇嗔叫道。 “没问题,下车吧!”莫敌笑着说。 回头一看,十字街的灯仍见,骑楼里的香味可闻,只见路边一间宽大的铺面,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是生意盛旺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八) 第十四章进阶(十八) 走进粮油店,还未等伙计笑问客从何处来,莫敌的小弟莫永存旋风般从柜台里冲了出来:“福哥!” “呵呵,老五,不错嘛,很像老板的样子。”莫敌把手里的背包递给莫永存,再从周世铭手里接过背包,塞给站在一边的伙计。 “福哥,这是三嫂吧?”莫敌排行第三,上面有长兄二姐,下面有四妹五弟,弟弟妹妹虽然叫自己福哥,却不敢乱叫嫂子。 “是的,是你三嫂。”又对周世铭说:“这是五弟永存,你可以叫他永存,也可以叫五弟,也可以像我一样叫老五。家里的人除了爸妈,都叫他老五。现在出来混了。不知道江湖上怎么称呼他,是莫老板还是五老板。” “嘿嘿,是五老板。”莫永存笑着说:“三嫂辛苦了。” 一边让莫敌夫妇往铺子里走,一边让伙伴去外面买只烧鸡。莫敌知道自己两人到得突然,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准备,连忙制止莫老五,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桂林米粉的味道馋得受不了了,三嫂一路也在问桂林米粉到底有多好吃,不如去吃一餐桂林米粉,再走一走太平路和学府路,回来,正好店铺打烊,到时,再作安排。 莫老五一听也对,趁这点时间,先回去准备三哥夫妇的住处,不至于等一下走过去还乱成一团。 留下一个人在店铺里守店,莫老五带着其他人往府后里走去,嘱咐守店的伙计,什么时候三老板回来,就带他去斗姆巷的小院子。 出门往左,不过几十步,再往左转就进了太平巷,巷子口头一家店就是桂林米粉店铺中著名的会仙斋。桂林,以米粉闻名,轩荣斋的炒粉、会仙斋的卤粉、易荣斋的汤粉,各有绝活。一般来讲,汤粉适合当早点,炒粉更适合当正餐,只有卤粉,可大可小,能充饥能消口,每天从早卖到晚上。 走进米粉店,一股浓郁的香料卤味便扑面而来,让莫敌深深的吸了两口,按捺不住心头的欲望对周世铭说:“还没有开吃,先闻过饱味。”周世铭有点皱眉,这个香味太过浓郁,如果吃米粉变成了吃香料,只怕会喧宾夺主。 很快,两碗卤粉便端了上来,桂林米粉中要数卤粉的上粉速度最快,一把团成拳头大小的圆粉扔进竹子编成的漏勺,在滚开的开水中烫开,然后抖干漏勺里的水,把米粉倒进宽口大瓷碗中。这种瓷碗,看起来碗口很大,实际不深,而且碗壁尖直,装不了太多,一团汤开的米粉,装下去,满满当当。淋进上好的豆油,来一勺香味扑鼻的卤水,切得如同薄纸一般的卤牛肉,在米粉上铺上一层,再撒上几粒葱花,几粒酥脆的黄豆,几粒细细的油辣椒,几粒切成黄豆般大小的酸豆角,先不用吃,就凭这多彩的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看到莫敌拿起筷子把碗里的粉拌匀,卤水的颜色把所有的粉条都沾染成淡淡的褐色,这才夹起米粉往嘴里送,米粉沾着葱粒,沾着辣椒粒,还包裹着酸豆角黄豆和卤牛肉,一口送了下去,发自内心的满足顿时浮现在面容。 “不用加点汤吗?”周世铭看着面前有点象热干面一样干拌的米粉,想起在江西湖南吃的米粉,问道:“米粉不是应该连汤带水一起吃的吗?” “卤粉不一样,必须让卤汁沾在粉上,粉才有味,一加水,卤粉的香味就被冲淡了。”莫敌伸出筷子,把周世铭面前的米粉也搅拌了起来,很快,周世铭的米粉也跟莫敌的一样,变得一塌糊涂。周世铭有点不太相信的吃了一口,眼睛里的光顿时变得完全不同,不是普通的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香。再来一大口,夹杂着牛肉和黄豆一起送下,黄豆的酥,牛肉的甜,加上米粉的香,当然,还有淡淡的桂林辣椒味道。 “米粉的卤汁同时也是卤牛肉的原汁,牛肉的味道与香料的融和,是卤粉成功的第一步。我们广西,盛产香料,八角、桂皮、陈皮、豆豉、老姜等等,所以,米粉这种食物,进入广西后,自然就会有了自己的与从不同。”莫敌夹着一丁点酸豆角,对周世铭说:“这种实心的长豆角,我也只在桂林见过,脆香甜,还不硬。不像其他地方的豆角,软绵绵的,像用了十年八年的裤头带。” 在莫敌的介绍下,周世铭开始感觉到面前这碗卤粉的味道越来越可口,当她吃完最后一口时,莫敌端起碗,去到厨房门口加了一勺鲜汤,对周世铭说:“卤粉老规矩,先吃米粉后喝汤。” 周世铭浅浅的喝了一口,这个汤味很鲜,明显有鸡的味道,还有牛骨的味道,汤是清淡的,没有加盐,但是与残留在碗底的卤味搅在一起,味道却高度融合恰到好处。一口一口把碗里的汤喝光,饱了。周世铭站起来,一脸满足的对莫敌说:“我第一次吃东西,把洗碗水都给喝光,这种吃法,真的很节省,不浪费。” 莫敌也站了起来,牵着周世铭的手,走出会仙斋,往学府路走去,吃得太饱,走一走正好消食。 莫敌告诉夫人,桂林米粉最早从两湖江东一带大米产区流传过来,应该是一种清真食品,或者说,是由一些*人引进到广西,因为在原始的桂林米粉中,找不到猪肉的成份,凡增加了猪肉成份的,都是之后的发展和演变。桂林的老字号米粉店,会仙斋的卤粉肯定是没有猪肉的,此外就是又益轩的马肉米粉,以*马肉为主,也不会沾染猪肉。易荣斋的汤粉有两种,一种牛肉粉,一种是猪肉粉,牛肉现煮,鲜甜可口。猪肉汤粉就很不讲究,猪肉煮黄豆煮上一大盆,烫好米粉后,连汤带料弄一大勺猪肉黄豆拌进粉里,也别有一番风味。至于轩荣斋的炒粉,必须是猪肉炒粉,牛肉炒粉,太柴,不好吃。 “马肉米粉?”周世铭一脸的向往:“我想吃。” “行!”莫敌回答很干脆:“我们沿着老学宫走到中山北路,然后进西华门,绕到正阳门出来,再走中正西路到十字街,又益轩就在紫金电影院旁边。我们现在去吃,一个人吃五碗应该可以了。” “吃五碗!”周世铭惊叫起来,刚才一碗就已经很饱,再来五碗,肚皮都会撑破。 莫敌笑了笑,指着太平巷与学府路丁字路口对面的老墙,说:“这里,就是桂林府学宫,当年广南西路的院试就在这里进行,现在里面是桂林国立中学,也算是对口承传。” 周世铭点点头,桐城是县,也有试场,而且是区区县试的试场,就在孔庙旁边,比起这里,差了足足两级。桐城一地,虽然科举已离去很久,但科举的影响仍然还在,周世铭作为女子,虽然没有科举资格,但是看着学宫,敬仰之情仍然强烈。 走出学府路,迎面便是夜幕下的靖江王城,那里曾经是北伐的大本营,1936年广西省政府从南宁迁到桂林,王城成了新的省府,只是省政府的灯光也照不到榜眼及第,从学府路口望过去,王城的西华门没有路灯,黑黢黢的门洞如同一个吃人的大口,半天也没有行人出入。莫敌见状,更不敢擅自进入,而是沿着中山北路直接走向了十字街。 入夜的十字街,更是热闹非常,路边骑楼柱子边,挂着明晃晃的路灯,路灯的上面,是耀眼的霓虹灯,霓虹灯光并没有五颜六色,而是通过或明或暗,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让大家去看那大大一块的招牌。新新照像馆、国民大药房,李记五金刀剪,陈记大西南商贸.....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走路的,有坐洋车,有骑着自行车的,偶尔还汽车经过,灯光雪亮,耀得人睁不开眼。路人并不避让汽车,大多是汽车到了身边,才侧侧身子让汽车经过。 这时,一辆汽车从北向南往十字街飞驶过来,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喊:“让路让路。”这个肯定是公务车,弄得不好是军务车,因为车子驾驶室的两侧,一边站着一个看不清是穿便衣还是穿军装的家伙,只看到手里舞着枪,听到他们大声的叫骂,让人快点让开。被军务车撞死白死,莫敌连忙拉着周世铭躲到一边。也许是专门跟这辆车子作对,紫金电影院正好电影散场,数百人一齐涌出,把十字街挤了个水泄不通。只听到汽车在狂按喇叭,两边站着的人声嘶力竭,就是没有人让路。 莫敌挺为这辆公务车着急,伸头多看了几眼,再一回头,大惊失色,周世铭不见了,连忙四下里寻找,才看到周世铭正猫在一个卷香烟的小摊子边着了迷。 一个小盒子,在中间的卡缝里放进一些烟丝,在下方再放上一张长方型的烟纸,纸的一边扫上了浆糊,只见操作小盒子的老太太轻轻一推,一支香烟便滚落在小盒子前的簸箕里。用小剪刀剪齐两头,一支成品烟便堆放在另一头。 莫敌松了口气,把周世铭的手紧紧握住,桂林不是桐城,人多且杂,新来初到,真会有走失的可能。周世铭在魔术般的烟仔机面前看了个够,终于把原理弄明白,对莫敌说:“福哥,我们买几个这种小盒子回桐城,在我们家的小铺子里卷烟仔卖,可能很有生意哦!” 莫敌想告诉她,桐城不产烟叶,如果要弄这个东西去,还得买烟叶,只怕会搞得更麻烦。 看电影的人群散去,走过紫金电影院,看到大幅的广告写着电影片名,《家》,美商中国联合影业公司出品,原作巴金。周世铭不屑的说了一句:“这个片子,我们去年在南京就看过了!桂林现在才上映,真够慢的。” 莫敌哑然,一部电影能够出多少菲林,半年能够轮到桂林,也算是相当快了。没有跟周世铭细说,而是拉着她,走进旁边的又益轩。 看着比茶杯大不了太多的小碗,周世铭笑了,这种份量,五碗,还真能吃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十九) 第十四章进阶(十九) 吃完马肉粉,不过是几十步就回到了粮油店,周世铭茫然四顾,惊讶的问莫敌:“这么快就到了!”莫敌笑着说,之前我们是走了一个四方型,到了十字街就很靠近店铺了。告诉周世铭,面前这条路,过去叫崇德路,民国二十五年,广西省政府从南宁迁来后,为了拍老蒋的马屁,改成了中正西路。这个名字老百姓不认帐,还是喜欢叫崇德路,有些老古板,你向他问路,中正西路怎么走,他可能会翻白眼看你,因为你把他个老桂林壳子给问倒了。这条东西向的路远没有南北向的中山路那么有名,当年孙中山来桂林主持北伐,南北大道就成了中山路,现在再问北伐之前那年头的老名字,只怕也没有人能够记起。周世铭“哦”了一声,强迫自己记得,到了十字街,就离自己家的粮油店不远了。 看到莫敌夫妇到来,守店的伙计开始上门板,关窗户,再三检查火烛,然后关门。两个背包早有拿走,三人轻身离开。 伙计带头,又一次走向了十字街。到了十字街后,转向南边的大街,大街边有一家骑楼正在维修,手脚架子搭得老高,街面上还堆了一些建筑材料。伙计带着莫敌二人绕过建筑材料,再度走进骑楼下的走廊里。告诉莫敌,这家挺倒霉的,上个月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三架飞机总共扔了十二颗*,其中有一颗正好落在这栋楼的楼顶,直接炸得稀烂。市长陈恩元专门来看过,拨出专款给这家人修缮,不然,这家人估计只能让房子废在那里。 莫敌回头看了一眼,很是认可的点点头,这个房子炸得有点惨,修好得花不少钱。桂林市政府两年前才成立,财力并不雄厚,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亲民一项做得还是不错。这一回头才发现,周世铭已经落后了他们太多,她的兴趣完全落在骑楼柱子上。桂林这种骑楼,是典型的法式建筑,四方的骑楼柱,正正方方,商家不愿白白放掉骑楼柱,在上面描上了各色各样的广告词,有些还贴上五颜六色的招贴画,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把周世铭的兴趣给吸引了过去。 莫敌回头半搂着周世铭,笑道:“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不会改变,明天后天,大把时间可以来看,就不要在路灯下费眼神了。” 周世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挺好玩的。” 伙计在前面不远等着他们,看到他们走近,才右转进了旁边的小巷,这是一条宽不过一米的小巷,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左边比较整齐的围墙属于基督教堂,右边则是民房,相对没有那么讲究,青砖而已。巷子口一盏路灯,把巷子照出淡淡的光亮,不至于太过阴森。 往巷子里走了百来步,右边出现一个小门,青石条的门槛,上面还伸出一尺左右的门檐,晚上看不清楚门檐的雕刻图案,仅从门框和门扇就可以知道,这个院门不算破败。伙计停下脚步,在门角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条小绳子,轻轻拉了几拉,门里传出小铃铛清脆的响声。 “来了,来了。”莫敌听得出,这是他们家老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门闩抽开的声音,门也随即打开。 伙计让莫敌二人进了门,对莫老五说:“老板,我就不进去了,回去洗澡睡觉。” 莫老五客气的说:“弄了点夜宵,你不进去吃点再走?” 伙计拒绝了,转身离开。 莫敌二人进了小院,莫老五关好门闩上,把系在铃铛上的绳子取下,说:“夜点,就不要再把绳子系在铃铛上,不然,半夜还有豆子鬼来搞恶作剧,搞得你一个晚上睡不着。” 莫敌笑着点点头,桂林人把那些生吃狗卵不放盐的少年人称为豆子鬼,这些无聊少年经常干一些损人不利已的事,不为害人,只搏一乐。这种门铃,是他们的最爱,半夜三更扯两扯,把屋主人弄醒后,便在欢笑声中作鸟兽散。 跟着莫老五的步子,直走进去,黑夜里看不见环境,只感觉到脚下不是青石板的路面,也不是洋灰沥青路面,是用均匀的鹅卵石铺成。大约走了二十来步,左边出现了灯光,在灯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五级台阶。上了五级台阶,便是一个小厅,厅里呈不规则状,主要特点就是门多窗多,四面都是门,数一数,竟然有五扇之多。除了门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窗户,窗户是玻璃格子推窗,虽然没有雕上什么喜鹊闹梅之类的图案,只是横竖线条,却显得很是雅致。窗户大多紧闭,成为装饰物。小厅当中是一张鼓型圆桌,四周是六张鼓型凳,桌面上,炒了几个小菜,一瓶桂林三花放在旁边。 这时,从右边的台阶上走上两个女人,一个端着一碗汤,另一个则端着一碗饭。莫敌认得前面端汤的,正是他的二姐,阳丽天的夫人,另一位年纪尚轻,应该是莫老五的妻子。 “二姐。”莫敌叫道,伸手去接二姐手里的汤。 莫二姐笑着让开,说:“莫接来接去,看打泼了。” 端饭的女子叫了一声“三哥”,坐实了莫敌的想法。莫老五负责向他们介绍二姐三嫂和老五媳妇,很快,几个女人便讲到了一起。 “都说我们在外面吃米粉了,还搞这么大一桌。”莫敌说。 “你们吃了,我们还没有吃。”莫老五说:“接风酒,不喝不行,你就将就将就。” “这么好的菜,绝对是享受,不是将就。”莫敌扫了一眼桌面,黄焖鸡,老鸭汤,酸豆角煮干鱼仔,还有一碟腊味合蒸,素炒小白菜,咸蛋老南瓜,满满一桌。 莫老五倒上三杯酒,二姐也占了一杯,姐弟三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莫老五说:“年前,军政府把你的钱全部转到我的帐户,告诉我,你要带三嫂回来读书,我就在斗姆巷府后里一带找房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一间正在出让,一打听,是九州商贸行陈鸿泰的产业,就央求张香圃老板作介绍,买了下来。这个院子不大,不过很洋气,你应该会喜欢。” 莫敌这才知道,这个小院子是自己的住所,回到桂林,马上有这么一个安身之所,相当满意了。周世铭听说是自己的家,再也坐不住,在五弟妹的陪同下,随便走了走。台阶上的房子呈品字型结构,与小厅平排的,有两个小房间。两个房间都不大,放下一张床后,就剩不了太多的地方。从刚才二姐五弟妹上来的台阶走下去,就是厨房,再过去,就是厕所,再过去,还是院子,但是黑灯瞎火,看不清楚是些什么。 “什么样?还满意吗?”莫敌问。 周世铭点点头,说:“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已经相当满意了!” “这是当年熊同和二老板熊联瑾的外室小宅。”莫二姐说:“熊同和的老板是江西清江人,光绪年间来到桂林,开了一家熊同和药店。熊静和熊联瑾是第三代传人,生意做得很大,有人说,可比北京的同仁堂。熊家在兰井巷那边修了三四个大花园,斗姆巷这个小园子就卖给了同是江西吉安人的陈鸿泰。陈鸿泰回故乡建祠堂,差点手尾钱,才把这个小院子出让。也算是我们知道消息早,才买得下,不然,就凭现在桂林满地都是外地人,破房子都能炒出黄金价,哪里轮得到我们。” 莫敌点点头,这两年的桂林,几乎成了抗战的大后方,许多不愿意迁往重庆的单位和个人首选桂林,桂林一时长安米贵。莫老五说,桂林这两年人口增长太快,南门内已经安置不下,连漓江那边小东江沿岸,桃花江南岸南门外也住满了人,文昌桥南头,象鼻山下,满是搭得乱七八糟的窝棚。有人夸张的说,一到下午,蜂涌进桃花江去洗澡的人,把江水塞高了不只半尺。 兄弟几年不见,有说不尽的话题,莫老五问莫敌,上次广西军政府打到帐上的钱,数目不少,买这个小院子,才用了不到二十分之一,余下的钱莫敌有什么打算?莫敌摇摇头,说没有打算。莫老五说如果没有打算,他想用一部分,这段时间,桂林不仅房价涨,粮价也飞涨,如果资金允许,可以去湖南成车皮的调米过来,利润很大,差价不小。莫老五让莫敌拿出一笔钱,算是投资在粮油店里,扩大成粮油商行,不仅可以供桂林本地的粮食,还能向贵州云南转调。莫敌告诉他,自己对经商没有什么心得,至于那笔钱,目前也没有投资打算,就任由莫老五打点。 得到了莫敌的同意,莫老五十分高兴,他做生意,完全是白手起家,靠的是自己的勤奋和口碑,如果有这么一笔大资金投入,他立即就可以往上跳不止一级,甚至会成为桂林排名前几位的大粮贸商行也不一定。 喜不自禁,对酒当歌,不一会,莫老五就把自己弄得大醉。 夜餐只好散场,莫敌让周世铭呆在家里,他和二姐帮着五弟妹把莫老五送回家,莫老五的家在府后里,从斗姆巷穿过去,下得一个梯级大井台,一条横街就是府后里,府后里南通三多路,北通崇德路,往崇德路方向走几步,就是举人街,莫老五的家就在举人府的旁边。 送完莫老五回来,莫敌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在井台上,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真甜!是家乡的味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 天亮了!下半夜下了一场雨,雨声助眠,莫敌夫妇在他们的新居里,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一觉睡醒,已是日出普陀山,雨停了,空气格外清新。莫敌睁开眼的同时,周世铭也转过了身,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了房间里那扇六边型的花窗。那是这间房间的主窗,朝着南方,窗户很大,分成三中下三截,上下两截呈梯形,用细木方拼成万字形的图案,外侧是花玻璃,透光却不透明。中间是两扇推拉窗,透明玻璃窗面,木线条把窗户勾勒出简洁大方的风格,其中一侧,还用细纱布做了防蚊处理。 房间为不规则的五边形,东边进门,北墙与北房相邻,西墙相对,这三扇墙面都很正常。唯有南墙,一分为三,分成正南、东南和西南三块,南墙的中央,便是六角形的花窗。雕花宁式床放在进门的北边,紧贴北墙,床的西头,一个大大的西式四门立柜。南墙六边形窗下,两张小巧的藤椅,中间放置着配套的茶几,十分的温馨。 一阵风来,吹起窗外的日影,莫敌和周世铭交换了一个眼色,外面的院子,应该更让自己意外。披衣起床,走出房门,脚下是一个过道,右边是一扇门,左边走过北房门口也是一扇门。正面则是昨天晚上吃夜霄的大厅,大厅的尽头也是一道门,莫敌知道,那是昨天晚上最早走入大厅的那道门,虽然过了一个晚上,这点记忆还有。大厅里的门和窗都紧紧关着,显得有三分阴暗,莫敌走到大厅里,拉开朝南的窗户上的插销,把窗户轻轻的推开。窗外的光顿时映了进来,与光线映入的同时,听到莫敌轻轻的一声惊叹:“哇!” 听到莫敌的感叹,周世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跑了过去,站在莫敌身边往外一望,也情不自禁的惊叹了一声:“我的天!” 窗外是一个小巧的花园,从大门口进来,除了靠东墙的一条鹅卵石小道,整个正方型的前院便是一个巨大的花架,花架上,正开着艳丽的紫藤花,一院的紫色,映出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周世铭飞快的跑过去,打开南边的双开门,门外,有一个小小的半圆平台,平台外,以涟漪状延伸下五道台阶,台阶的远处,已经进入到紫藤架下。也不管身着睡袍,更不在乎脚穿拖鞋,周世铭如同燕子般在花架下奔跑,尖叫,穿行,阳光照在紫色的花上,再把紫色的花映在身上,仿佛人也变得多彩起来。 莫敌站台窗台前,没有动身,与其进到紫藤架下,不如在窗台上观景更得其味。院子里的紫藤花架,因为有了周世铭的进入,梦幻般的景色有了动感,有了生气,具备了风景的所有要素。 “看够了吗?”莫敌问。 “没有。”坐在鼓型石凳上,双手支着下巴,手肘放在面前的小石桌上,周世铭说:“我要在这里读书,要在这里发呆,还要去请个照相师来,帮我在这里拍几张照片,寄回桐城去,给我妈他们看。” “这个想法好,过两天我们就去照相馆请师傅。”莫敌也觉得这很个想法不错,表示赞同。 “福哥你下来,在这里面坐着,闻着花香,神仙一样。”周世铭说。 “等会我去摘几朵,煮成紫藤粥,味道更好。”莫敌说。 “用紫藤煮粥?”周世铭眼睛睁得滚圆,焚琴煮鹤,莫过如此。 “还可以开汤。”莫敌肯定的说。 “福哥你也太刹风景了,怎么能够把这么漂亮的花朵跟粥汤混为一谈。”周世铭嗔道。 莫敌大笑,说:“我去看看后院还有什么,你去不去?” “去。”周世铭大声回答,几步跳上台阶,莫敌已经把通往厨房方向的门打开了。 与南边的门一样,外面也是一个小小的园形平台,也是五级涟漪状的台阶,不同的是,后院没有前院那么灿烂,更没有那份繁华。一条小路通往北墙根,把后院一分为二,厨房工具房卫生间一字排开,占据了左侧也就是后院的西部。东部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型鱼池,鱼池的水面很低,从地面往下差不多有两米,池水并不多,池壁上有出口水,鱼池水面一超过这个高度,就会自然流出,流向哪里,不清楚。鱼池四周,是十分精巧的石栏杆,栏杆由立柱和横石面组成,横面是整块的大青石,雕刻着一些吉祥的图案。栏杆柱头上,是小动物的造型,数了数,正好十二个,造型采用的是十二生肖。走近鱼池,周世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鱼池里竟然是半池的大眼泡金鱼,红色的,金色的,银色的,黑色的,彩色的,应有尽有。 沿着四方鱼池走了半圈,来到了东北墙角,这里是院子的最尽头,正对着入户的大门,鹅卵石路也到此为止。莫敌原路返回,打开大厅的东门,走下台阶,往右边看是入户门,看左边走则是鱼池。这就是这个院子是全部,还真是个小院子,适合目前的小两口居住,增加一个孩子也可以,还有一间北屋空着。难怪熊同和老板修来养外室,非常适合,看来熊二老板不仅有审美,也很会享受。 正在莫敌无限感怀之时,听到周世铭在叫:“福哥福哥,你快过来。” 听声音,是在厨房的后面,难道那边还另有乾坤。莫敌赶忙几步,跑了过去,绕过卫生间,后面是一条狭窄的过道,勉强能够通行人,也许是时间长了没有走人,长了薄薄一层青苔。周世铭正站在过道的那头,向自己招着手。 莫敌小心的走过过道,豁然开朗,进到了前院的紫藤花架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大发现?” 周世铭指了指南屋六角型花窗的下面,说:“福哥你看。” 莫敌顺着周世铭的手指方向一看,乐了,一道台阶,通向房子的下面。 “我进去看看。”莫敌说。 “我也要去。”周世铭说。 “行,我去拿手电。”莫敌说完,穿过紫藤花架跑进大厅,不一会,又拿着手电跑了下来。 往下的台阶不多,八级而已,走进地下室,里面并不暗,从顶上有几个小窗,引进了光线,莫敌想起西墙上的那些小花砖图案,原来是为了给下面补光。地下室不大,也就是南房卧室下面的相应部分,也不高,莫敌站在下面,正好到顶,周世铭微微躬着身,担心自己撞着头顶。地下室修得很坚固,四周都由石条组成,中间有支撑柱,支撑柱上面是一根根的横梁,地梁的上面,才是厚厚的地板,难怪自己昨晚在上面行走,也没有发现下面是空的,因为太过于结实。 “福哥,你说修这个房子的人弄这么一个地下室有什么用,没有门,藏不了东西,又潮湿,放不了东西,又矮,也住不了人。不会只是为了让上面的卧室干爽吧!”周世铭问。 莫敌摇摇头,对周世铭说:“这个地方,是防空洞。这几年,桂林三天两头被日本人的飞机炸,这是用来躲*的,飞机轰炸时,只要藏身其中,哪怕上面的房子被炸塌,里面的人也不会有事。” “哦!”周世铭再一次用新的眼光看了看这间地下室,眼光里,明显有了尊重的成分。原来的房主把房子的基础抬高,不是单纯为了美观,而是有其他的作用。这时,莫敌的手电射着东北角的一个小洞,洞口用木塞塞住,洞边还放着一根长长的通条。莫敌看了看通条的长度,估计这个洞直通到外面的鱼池,难怪鱼池的水位那么低,是为了给地下室排水而设计。 “这个房子不错,我喜欢。”莫敌说:“我去上课后,最多一个星期能回来一次,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我不担心治安问题,也不担心吃饭问题,就担心日本人飞机神出鬼没的轰炸,有了这个防空洞,我就不担心了。你记住,一听到警报响,不管*落在什么地方,南门外还是漓江东,你第一时间就钻进这个地下室,不到解决警报,不要出来。” 周世铭点点头,有点不情愿的问:“福哥,你的学校离这里远吗?” “远,三十里左右。”莫敌说:“好在从十字街到李家村有公共汽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我争取星期六能够回来,星期天再去。你一个人住,怕不怕?要不要给你找个伴?” 周世铭摇摇头,说:“你教我开枪,再留给我一支手枪,谁敢乱进来,我就开枪。” “行!”莫敌说:“我把那支南部十六留给你,一会我要去桂林警备司令部报道,回到桂林,必须去报备一声。顺便问问他们最近的靶场在哪里,找个时间,带你去练练。” “你不需要马上去学校吗?”周世铭问。 “不需要。”莫敌说:“六月一日开学,准时报到就行,但是回到桂林,必须先向当地驻军说一声,不然,有什么事麻烦到他们,临时不好抱佛脚。” “嗯。”周世铭点点头,说:“你认识桂林驻军的长官吗?” “不认识。桂南大战,十六集团军全部调往那边,现在桂林基本上没有正经八百的作战部队,只有警备部队。”莫敌说:“你给我拿点钱,我去警备司令部报备时顺便买几身军装回来,我的军装全部放在桐城,总不能一身便服去军校。” 周世铭点点头,从紫藤花架回到厨房,周世铭换上家居服,扎上围裙,透开煤球炉子,把昨天晚上的剩菜剩饭热了热。紫藤花架虽然仙境,大眼泡金鱼虽然雅气,总不如肚子里这份饿气,人啊,不能在天上飞,终归要落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一)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一) 桂林,广西省省会,广西绥靖总署所在地,广西大脑壳最多的地方。民国二十八年,桂林县改市,大脑壳又增加了不少。随着大脑壳的增加,小汽车也随之增多,各种科委办股也随之增多,街面上体面的人也渐渐比普通人多了起来,加上大量外地客人的进入,桂林这几年的发展规模,比五年前整整大了两倍有余。 只是这些与莫敌无关,你当你的官,我谋我的差,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有时候也会有所交集,比如说今天,他要去的,就是广西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保安司令部。这个司令部在桂林的什么地方,他真不明白,这个机构也是民国二十九年后成立,如果不是回桂林读书,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跟这个机构打交道。不管怎么样,总得找人办,他要找的人只有一个,桂林市市长、广西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保安司令部司令,陈恩元。 上一次回到桂林时,因为桂林是行营身份,不仅有白长官坐镇,还有大军卫护,韦云淞,周祖晃等人也在桂林,想办点事,不愁找不到门路。这一次就惨了,十六集团军全部调往桂南,桂林成了军方不设防地区,如果硬要说直属于军部的部队,唯有在大风山方向有一个高炮防空旅,除此之外,便是民团和保安团。 去到崇德路上的粮油店,没有见到老五,伙计告诉他,老板打算把左右的铺面全部收购,后面的库房也尽量收为已有,正在跟旁边的店老板们谈判。莫敌知道这厮是手里有了钱,不用不甘心,就让他去折腾好了,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时逢乱世,只要手里有枪,何愁没有钱来。 伙计告诉他,保安司令部很近,从中山南路往南走,过了阳桥右转就是,环湖塘边。莫敌知道这个地方,老桂林府所在地。向伙计道谢后,向阳桥方向走去。 从十字街到阳桥,一路都是法式骑楼,一直在楼子里走,不需要走上大马路。这种骑楼非常适合桂林,桂林,每年都会有一次长达半月甚至一个月的阴雨季节,与长江流域的梅雨相似,不同的是,桂林的阴雨出现的季节略早,而且雨季十分阴冷,刺骨。这个时候,这条骑楼对于商业的作用就显得十分重要,可以是购物者的通道,也可以是老人们休闲打牌下棋的处所,也可以是小摊贩们的流动销售场地,更可以是孩子们游乐嬉戏的地方。记得从平乐民团调回桂林时,当时的桂林城还以白墙黛瓦和吊脚楼为多。城垣的保存也相当完好,北起观音阁的北门,南至宁远桥的宁远门和文昌桥的文昌门,东有东镇门、伏波门、行春门、东江门、定桂门,西城有西清门、宝贤门、丽泽门、西城门,门门通街衢。门与门之间,城墙相互链接、护卫着这座“千峰环野立,一水抱城流”的王府重衙 武鸣乞丐陆荣廷上台后,把广西省府迁往南宁,直到1936年,广西省政府由南宁迁桂林,随着新生活运动的倡导,广西模范省的建设,大量汽车的涌入,原有的狭窄石板路不适应汽车行驶,省政府便责成市政建设部门在十字街的东西、南北大道上扩建马路,修成能够并行两辆汽车的柏油马路,并严格要求,马路两旁必须修一条人行道。为了美观、实用,凡是向后拆退的房屋,面前的人行道一律盖成骑楼廊道。 桂林的骑楼很新,从大量新盖到今天颇具规模,也不过是六年时间,新的仍然在建,老的尚未显旧。第二是规模大,因为省政府所在地,政策性倾斜和商业快速发展的需求。三是漂亮,与梧州北海广州赤坎的老骑楼相比,桂林的骑楼完全上了一个档次,,无论是实用性美观性完整性和时尚性,都远超其他。 莫敌脚步轻快,在保安司令部门口出示派司之后,立即被值班人员送到了接待室,广西虽然将量云集,但是诠叙上校也不是小角色,必须重点对待。莫敌在接待室坐了不过一支烟的工夫,一位肩上扛着桂军少将军衔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立即伸出双手,热情的跟莫敌打招呼:“安庆莫天纵,风云人物,风云人物!今日得见,大慰平生。兄弟唐杞,恭为桂林保安司令部参谋长。” 莫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却也由不得伸出手相握,嘴里言一由衷的说:“唐参谋长,久仰久仰。” 唐杞也是全县人,是全县文桥人陈恩元出任桂林市市长后,从老家调来的子弟兵,也算目前桂林绥靖公署的实力人物。桂林市保安军常备民团军有近万人,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桂林市绥靖公署所属,一派是广西绥靖总署所属。桂林市一派的统军人物是唐杞,广西总署一派的是姚槐。莫敌可不知道,他来了桂林市保安司令部驻地,没有去伏龙洲参见广西总署,无形中就开罪了省总署那一方面。 莫敌主动前来报备,唐杞十分高兴,这是给面子的事。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立即办理了相关手续。至于莫敌提出要买几套军装,唐杞有点为难,军装不要钱,送上三五套也无妨,问题是没有军衔。莫敌的军衔是中央诠叙,这里只有桂系的老物件。虽然一个是三角钻石型,一个是五星型,外行看起来差不多,内行一看就知道不一样,含金量完全不同。莫敌笑着告诉唐杞,军衔章牌不用担心,依仁路口有一家做招牌的,花点钱去做几套假军衔肩章和胸章就行。唐杞一想,大笑,真的上校,配上假的军衔,假的也自然成了真的。知道莫敌从桐城回来随了几身便衣别的都没有带,唐杞还个人送了莫敌一条小牛皮的武装带,不至于去军校报到时军容太不严谨。莫敌知道自己这是欠了唐少将一个不小的人情,也只能记下,将来慢慢回报。 从保安司令部回来,莫敌先去了依仁路,在依仁路口,一个小打金铺,成了莫敌的此行目标。听到莫敌的诉求,打金铺老板差点没有立即报警,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要求做假军衔,这是什么行为,杀头,杀三次也不嫌多。再一问,要求做的是中央军的军衔,店老板立即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做桂军的军衔是杀头之罪,做中央军的军衔则问题不大。问莫敌,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莫敌告诉他,自己是桂剧院跑腿的小厮,桂剧院最近要排田汉和欧阳予倩合作的抗日剧《天炉》,里面有一个中央军的陆军上校,需要道具。铺老板二话不说,从脚边拖出一个废料桶里,倒出一大堆的军衔,找出几个上校的肩章和胸章以及领章,扔给莫敌,问:“要几套?明摆告诉你,这此东西不是假的,是真家伙,如假包换。” 莫敌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一遍,说:“看起来还真不假,好多钱一套?” 铺老板指着一堆大约三套上校行头,说:“这一堆,你给五个法币就行,如果是鹰洋,给一个。” 莫敌大笑,这个价格,比从军政部领取还要便宜,扔出一块光洋,说:“没有鹰洋,只有这个,要不要?” “要,当然要,我又不是傻卵,不认得光洋。”铺老店拾起光洋,用后槽牙咬一口,是真的。 莫敌把军衔收好,提起一包军装,走人。 走过马路,不多远,就是基督教圣约翰堂,转过基督教堂,就是斗姆巷。基督教堂估计是在做礼拜,里面挺热闹的,还传出唱诗班的歌声,今天应该是礼拜天了! 走到自己的新居门口,铁将军把门,莫敌有点意外,自己不在家,谁会陪周世铭出去。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到门里,把昨天晚上取下的门铃给装上,再关上门。进到大厅门口,莫敌笑了,大厅的门也锁上了,自己可没有这一道门的钥匙。四周看了看,能够坐的只有紫藤架下的石桌石凳,于是走到紫藤架下,把衣服和军衔放在石桌上,坐在石凳上。 紫藤架子是用上好的杂木搭成,古朴的原木,尽量保持着原味。灰褐色的老紫藤扭曲着身躯攀爬在花架上,苍老而粗粝。然而,黯淡皲裂的主藤却让他的枝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那一串串紫色的花蕾,形状像豆花,似弯弯的月亮。略大一点的,便伸展了羽翼,化成翩跹的紫蝶。靠近西墙的地方,叶子多了,花却并没有少,绿叶下的花密集成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似翠绿的浪花中升腾起淡紫色的云霞,典雅而清丽。微风过处,清香四溢。 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一本书,是一张琴,是一曲婉转的音乐,是一颗平静的心。紫藤花之美,在于它的恬静优雅,在于它的从容内敛;美而不媚,秀而不娇;昂扬而不张扬,灿烂而不浮华;不与百花争宠,不与同类比艳。正是因了这份特质,它才更有韵致,更具风情。难怪无数的文人骚客把桂林当成人生的顶点,或者就是因为桂林的这份淡静与从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看到太阳已经升到中天,门口传来的门铃声,把莫敌从沉思中唤回,打门打开,是周世铭和二姐,周世铭很兴奋的对莫敌说,二姐带她去基督教圣约翰堂听礼拜,挺好玩的。莫敌对外来的宗教不了解,也不想听外国人忽悠,不知道礼拜的好玩之处,淡淡的笑了笑,说:“好玩就行,这个地方就在我们巷子口,不会走丢。” 二姐笑道:“你放心,我陪着你的宝贝老婆,肯定走不丢。” 周世铭打开大厅门,进去后,把门窗都打开,莫敌抱着军装和二姐直接从南侧门走进了大厅。 “今天是五月三日,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开学,三弟你不打算回一趟百寿吗?”二姐问。 “肯定要回去的,爸妈还没有见过他们的三儿媳妇呢,这个见面礼不能让他们省。”莫敌说:“我打算后天回去,明天要请张永发张香圃老板一伙人吃饭,我回来了,在桂林要呆上一年,这些老朋友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那你后天可走不了。”二姐说:“你请了他们,他们肯定要回请你,喝完这一轮,起码一个礼拜。” “我不想给他们回请的时间,所以后天一早就回去,只说是新媳妇还没有见过公婆,必须尽快赶回老家就是了,这个理由很充分的。”莫敌说:“反正在桂林最少还要呆一年,这一年他们什么时候回请都行。” 二姐点点头,这个三弟,几年不见,已经很成熟了,考虑问题处理问题比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更周到,不再是当年的小屁孩子。知道莫敌之前跑到依仁路口的打金铺去买假军衔,二姐大笑,告诉莫敌,二姐夫阳丽天也是上校,家里军装军衔一大堆,哪里用得着去外面淘。莫敌拿了一个肩章出来,递给二姐,问二姐夫的肩章是不是这个样子的,二姐认真的看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告诉莫敌,好像不是三角的,是五星的。莫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二姐夫,虽然是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南宁分校)第六期(比照黄埔军校第九期)毕业,但是还没有入中央军委会的眼,再混也就在广西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最后结局未必能赶上莫德宏凌压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二)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二) 忙忙碌碌差不多一个月,本来以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闲一下的莫敌发现,这个月不仅没有好好歇一歇,反而如无头苍蝇般,忙得一塌糊涂,直到五月三十日前往李家村报到,在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校舍里一坐,才回复正常生活。 这一月的乱七八糟,还真是一言难尽。 先是在逍遥楼摆了一桌,宴请张香圃等商界老友。 第二天一早,带着周世铭,坐火车到永福,从永福租了一辆到百寿的马车,当天赶到百寿坳上的老家。 在家里呆了三天,陪母亲说话,陪父亲喝酒,给大哥莫永安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带了一些礼物,让孩子们对莫敌两口子顿时友好无比。母亲对新娶的三儿媳妇极为满意,直夸莫敌有眼光,她十分欣赏周世铭,认为体态丰盈,是生养之相,莫老三的开枝散叶问题基本不用担心。 莫敌本来准备在家里多呆几天的,结果因为一件事,又一次被老父亲撵了出来。那天,莫敌呆在家里无聊,大哥莫永安带着大儿子莫德全和六弟莫永光去了融水边的长安城,其他人各人有各人的事,实在找不出消磨时间的法子,便带了周世铭去山边打枪。在莫敌看来,这种荒山野岭,打雷都没有人管,更不用说打枪。两支手枪莫敌都带在身上,*P38成了莫敌的配枪,上校军服配上*P38,到也有模有样。另一把是只有莫敌一人能另眼相看的南部十六,送人都没有人要,幸好周世铭不懂枪,不然也丢不起这张脸。在宜春,这把南部十六被孙鹏举搜去,后来又还了回来,为了讨好莫敌,在归还时,还附送了整整两盒子弹。宜春靠近日占区,这种子弹比较容易弄到手,到了桂林,想找南部8毫米子弹则不太容易。有了这200发子弹打底,莫敌用起来就毫无犹豫,开起枪来如放鞭炮一般。 莫敌先是教周世铭拆装这把日式手枪,然后训练她抽枪,拔枪,在掏枪的过程中单手打开保险并选择单连发,之后出枪击发。要求一气呵成,速度便是生命,南部十六是出枪最快,击发最快的自动手枪,它的120度夹角食指瞄准优势,绝非其他手枪可以比拟。第三步才是实弹练习。所谓身大力不亏,周世铭个子并不小巧,手掌虽然不如男子般宽大,掌握南部十六却绰绰有余。持枪沉稳,击发也不发虚,很快便掌握了射击技巧。第四步莫敌便教她在行进中射击,各种姿式射击,没有想到周世铭上手很快,不到半天,便基本掌握。 晚上回到家,莫敌意外的发现,父亲莫明华黑着脸,阴沉得差不多滴水。一问才知道,是今天自己两人在山边打枪,不想惊动了百寿县县长唐光井,唐县长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带着一伙人连滚带趴冲到坳上维稳。知道是莫明华家儿子无聊在山边教老婆玩枪,气得把莫明华大骂了一通。莫明华说了不少小话,还搭上了不少好处,总算把县长老爷送走。送走县长大爷后,莫老爷子便开始多云转阴,等到莫敌两口子兴冲冲的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就是莫明华从县长老爷那里批发回来的狂风暴雨。 教训和训斥让莫敌猝不及防,父亲的骂声更让他无言以对,莫敌只能把所有的不满意都一古笼统的塞给了唐光井。在安庆,他见过的县长多多,随便哪个,都会给自己三分薄面,哪怕是岳西县县长兼党部主任李品和,也会与自己平辈论交,绝不敢开口辱骂。小小一个百寿县县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敌无明火直冒三丈,难不成老子回到百寿,还要向你县长老爷报备不曾!当即准备去县衙跟县长大人说道说道,结果被父亲莫明华一句话封死:你闯了祸拍拍屁股走人,我一大家子人还要在这里过日子,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在面前涨眼睛。 第二天一早,莫敌便离开了坳上,他总觉得自己跟父亲是不是有点八字不合,每次回来,都会跟他发生冲突。看着母亲眼角的泪水,莫敌心底一软,差点滞留了下来。再一想想这一年都在桂林,回来一趟也容易,还可以接母亲到桂林暂住一段时间,于是便作罢。母亲告诉他,他四妹嫁到龙江乡驿马村,四妹夫陈封墀是个读书人,现在两口子在永福街,四妹夫在小学堂当老师,四妹在永福街经营一个粮油店。六弟莫永光才十二岁,读不成书,一天到晚乱混,好在还愿意学做生意,才跟着大哥莫永安去做买卖,本来想多呆几天,等大哥六弟回来见见面,结果兄弟几个连面也没有见到就离开了坳上。莫敌告诉母亲,自己在桂林也买了房子,就住在老五和二姐的隔壁不远,让母亲插完田之后带弟弟侄儿去桂林住一段时间。母亲这才松开莫敌的手,不舍的让他离开。 在永福镇,莫敌在四妹家住了一个晚上,四妹的日子过得不错,典型小康生活,自己的房子,自家的铺面,虽然不是特别中心,却也人来人往。四妹夫略显儒腐,却也不是不通世故之人,四妹家的粮油店是五弟粮油行在永福镇的分号,不用考虑进货,只是负责日常管理,四妹也打理得过来。 从永福镇回来,莫敌成了莫老五的得力助手,他在桂林,走的是上层路线,一出手,不是商界大头就是军政界老大。由张香圃和唐杞出面,华兴、大同、信昌、复兴各位老板的协助,在鸿庆隆和巨丰台手里买下了崇德路的左右铺面,重新装修,重新规划,成为一个大型的商行。粮油店也随之更换了一个巨幅的大招牌:福记粮油行。 在这段时间,莫敌穿上军装找唐杞,换上便衣找张香圃,忙得脚不粘地,晕头转向。 五月二十四日,农历四月初十,壬午年,乙巳月,丁丑日。宜开市、交易、立券、祭祀、祈福、开光、伐木、进人口、安床、拆卸、修造、动土、栽种、破土、移柩、安葬。 福记粮油行隆重开业,张香圃等人齐刷刷前来祝贺,莫敌早已候在一旁,接过张香圃递过来的贺仪,莫敌说:“这次扩张增营,得香圃兄之助良多,莫敌领情了!”。张香圊笑着说:“永存跟了我几年,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如今生意上路,我也乐见其成。桂北是广西的米仓,再往北的湘南和赣南也是粮油产区,通过桂林中转,把粮食生意做到云贵川,前景广阔。我有预感,只需要再做三年,永存就能超越我,福记也能超过张永发。”莫敌笑着连摇其头,说:“粮油不如布匹,你就别忽悠我了。”张香圃正色的说:“衣食住行,衣虽然排名首位,其实花在食方面的支出才是第一,天纵可别妄自菲薄。” 鸿庆隆、黄昌典、熊同和。利安祥、巨丰台都派出了代表,华兴、大同、信昌、复兴百货店也有人参加,甚至顺泰来和顺泰和钱庄也派出重要人物前来祝贺。来得最多的,还是各酒店饭庄,他们是粮油行的大客户,也是粮油行的下行企业,粮油行每平一次价,就意味着他们多赚一分钱,粮油行每涨一次价,就割他们一次肉。中山中路的太平酒家、正阳路的广东酒家来得最早,半酣园、西华春、五芳斋、松鹤楼这些外埠菜也派了人来,本地临川菜系的也大多到场,美丽川、颜玉成、晏林馆、桂林酒家、秀峰酒家……等等,排得上号的只有庆珍馆没有来人,因为今天中午的开业宴会就安排在那里。 由于新生活运动的深入,广西省政府厉行节约,提出“节约客餐”,推行《广西省会推行饮食消费节约实施办法》,对宴会标准做了严格的规定。明确规定,国家庆典和慰劳将士、公务机关接待外宾和举行重要会议、婚丧和六十岁以上寿宴之外一律不得举办宴会,宴会的标准是中餐每桌不得超过六菜一汤,宴会之外的标准是每人一菜且每桌不得超过五菜一汤,聚餐不能用燕窝鱼翅鲍鱼全乳猪和外国烟酒,聚餐时间和客人名单还要上送警察局报备,警察局随时派人来检查,而且宴会要准时开始,超过时间还得要交罚款。所以这次开业宴也算是顶风作案,不敢在晚餐搞,只能放在中餐,餐饮业的中餐大多生意惨淡,上面的检查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队人马,中山装,黑皮鞋,一看就是公务员,陪在身边的还有几个身着军装,脚下马靴,威风凛凛。在门口接客的莫老五暗道不妙,以为是警察局派人前来检查,再一想不对啊,即使检查也会去酒店,不会来粮油店,自己开张手续全部齐全,不会让人说什么不是。 就在莫老五心里七上八下之时,只见一位上尉军衔的军人走过来,问:“请问莫天纵上校在吗?得知莫府今天粮油行开张,陈恩元市长亲自前来祝贺。” 知道不是来找麻烦的,莫老五松了口气,一边迎上去,一边让人去叫莫敌。莫敌正在里面陪张香圃和唐杞等人喝茶,听说陈恩元来了,唐杞差点没上茶水噎得翻白眼,自己家的老大怎么招呼都没有跟自己打,就跑过来了。 跟在莫敌的身后,唐杞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问道:“市长大人,你要来先说一声啊,这不是故意要我难看嘛。” 拉着陈恩元,走到莫氏弟兄面前,介绍了一番,一身军装的莫敌立即立正敬礼,莫老五则一个鞠躬,躬到最低。 把陈恩元一行人迎进里间,莫老五告诉莫敌,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也都去了庆珍馆,要不要请陈市长也一起过去。莫敌摇摇头,让莫老五过去陪客,马上开宴,按申报时间准时结束,至于陈市长和唐参谋长,不去跟商人们厮混,就在街对面的湘味楼另开一桌,由自己陪伴就好。 莫老五让人过去定包厢,定好包厢回来告诉莫敌,自己先去庆珍馆。 在湘味楼吃了一餐,说了一大堆没有太多营养的话,陈恩元把公安局郭局长,商业科邓科长,财税科罗科长一伙人介绍给莫敌,告诉莫敌,如果家里的粮油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认准面前这几个人,让他们负责,清蒸红烧都行。用完餐,莫敌让人去买单,才知道陈恩元已经让人买了,理由是慰劳前线归来抗日有功人员。这个理由很充分,符合《广西省会推行饮食消费节约实施办法》。唐杞告诉莫敌,是百寿县的唐井光请陈市长出面说和,上次唐县长在坳上多卵余,冒犯了莫处长,实在是该死。莫敌大笑,告诉唐杞,那场背时倒灶事他早忘记了,难得唐县长还一直记在心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三)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三) 第三回进到李家村,第一回是正经八百读书,结果没有读完,就去了淞沪前线。第二次是被钟纪海竞强弄来学校向学员分享抗战经验,结果把周祖晃从桃花江边忽悠出山,如今周上将已经是十六集团军第四十六军军长,下辖辖第170师、第175师、新编第19师,扼守着广西的南大门。此次三进宫,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希望能够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进入这次补训的仅有三十人,全部是莫敌当年那一批不能毕业的学员,从将近七百人中选出三十人,也算是精中选精。选择条件除了有个人原因和社会关系外,还有四条硬性要求,一是必须是中央军委会诠叙中校或者桂军少将以上军衔,二是必须在抗战前线获得过忠勤勋章以上各级勋章,第三担任过副团或相当副团以上军职,第四条是必须目前仍在军队效力。四条硬性规定,挡住了不少人的道路,第四条是准入条件,第三条比较容易达到,第一条虽然难一些,但是基本上无难度,通过运作,弄一个桂军少将,不难,基本上每个民团纵队长官都能拿到。但是勋章是真正的硬指标,没有军功,政治部不会平白颁发勋章,之所以把勋章的最低限定到忠勤勋章,也是为了一些后勤人员考虑。莫敌因为炮击观光轮,得过一次红色大绶的三等宝鼎勋章,此外还得过一次一等云麾勋章和一次忠勇勋章,最难完成的指标对于他来说,最容易不过。虽然勋章全部放在桐城,但是有档案可查,军校教育处也不会认为他假冒。 第六分校主任黄杰,副主任杨彬,均出身于黄埔,黄杰是黄埔一期,杨彬是黄埔二期。黄杰因在兰封会战中违令撤退,被免去第八军军长及税警总团总团长职务,1939年9月调任成都中央军校任教育处处长,呆了不到三个月,还没有学会怎么从作战向教育转型,接到通知,调任桂林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接替黄维当主任。这个调令让他十分不爽,在他看来,书呆子黄维尚能出任中央军绝对主力第五十四军军长,能征善战的他却要在桂林李家村苦熬岁月,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成都求神拜佛,想尽办法也不能改变任命,磨蹭了半年之后,老老实实来到桂林上任。 从根本上而言,黄杰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出任主任时,就把他的黄埔一期同学,湖南耒阳人梁恺请来当副主任。结果梁恺只当了一年,就被中央看中,一纸调令调回耒阳任第52军副军长兼衡耒师管区司令。副主任一职悬空,幸好1941年是军校轮空年,在校的十七期学员40年入校,要到42年才毕业,本来应该在41年招生的十八期学员也在40年招满,到42年夏天才毕业,因此,梁恺的离去,并没有给黄杰造成太大的麻烦。为了迎接42年的繁重工作任务,黄杰再三向中央军校申请,要求另外派出强有力的副主任。中央军委政治部考虑到黄杰的难处,也不能让桂林军校就此陷入糜烂,便来了浙江诸暨人杨彬。 杨彬在黄埔毕业后,先后进入德国炮兵学校、德国陆军参谋学院及德国陆军军官大学学习,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回国,直接担任陆军大学上校战术教官,之后出任中央军校第七分校教育长,因为教育有方,调任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少将副主任。 杨彬一来到桂林,第一件事就是开展对第十九期学员的招生,随着第十七期772人和十八期1872人离校,在1942年六月,十九期1273位新学员又将进入到六分校。十九期共计三十个班,因为李家村有足够的校舍,没有分往平乐分校,全部放在李家术相思河边。杨彬是个很有教育头脑的军事家,他认为,这几年来,中央军校六分校的教员一直不停的在学校上课教书,他们在把知识传授给学员的同时,也需要充实自己学习进步,这才能够紧跟战争的脚步,不至于把落后的战争思维传导给学员。于是以三十个教员为单位,分批送到第五战区担任军事副主官进行轮训,而莫敌补训班的三十人,则全部拆零,填补教员离开后的空白,充当助教兼学生队队长。 在动员会上,杨彬对莫敌们说:“在座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一毕业,国军就将增加三十个诠叙少将。你们都是有经验的军人,在战场上均有建树,也有自己的一套作战方法,甚至是行之有效的作战方法。在军校里,除了一些战争理论教官,我真的很难找出谁能够担任你们的战术教官。因此,学校黄杰主任、教育处和我研究决定,由我亲自担任你们补训班的班主任。我们的课程安排如下:每天上午有两节的战争理论课,之后就是自我讨论,讨论作战战术与战例分析,讨论结束,形成文字,上交教育处。下午和晚上,你们开始协助管理自己的学员班级,同时也要将自己的作战经验和作战感想传达给新学员,我要求,每天一个课题或者一周一个课题,课题先交给我审核。课题培训结束后,把培训结果用文字反馈给我,这就是作业。” 纵观学校,比这个补训班军衔更高的没有几个人,给他们上课,任何一个教官都感觉到有压力,虽然他们都十分尊敬老师,但是齐刷刷三十个上校或者少将给自己敬礼,教官们的心态是崩溃的。 不仅教官们的心态崩溃,而且不少学员的心态也十分崩溃,首先,理论教官的纯理论教学就很让人吃不消,一些文化偏低的学员,甚至一节课听不懂五句话,有些甚至从头到尾在看热闹。八步师管区一个桂军少将民团指挥,叫韦祖德,年龄已经四十大几,行伍出身,上次在军校学习就属于陪公子过考,按照他自己的话,幸好中途散档,真要熬到学期结束毕业考试,自己肯定丢尽老脸。这次胆敢再来补训,是因为听人说,这次是补偿性培训,不需要考试,才壮起狗胆,走进课堂。结果,考试虽然不用,可文字量比考试要大得多,在他看来,这次比上一次丢的脸更大。莫敌属于文化偏高一类,年轻也不大,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中午下课时回到宿舍,莫敌看到韦祖德竟然不顾老脸哭得一脸鼻涕,有点看不过眼。这家伙也算是个忠厚人,当年自己在军校时,与日本教官关系好,经常会遭到同学们的抨击,有时候甚至会被一些偏激者的谩骂和投石。这位韦祖德则很少正面与莫敌冲突,虽然对莫敌的行为也很不以为然,但还能以同学相待,有时候一些人行动过激时他还会劝解两声。 “老韦,哭不解决问题。”莫敌放下手里的热水壶。每天早上出操,出操完了早餐,早餐完了回宿舍换正装,去教室时顺便把热水壶拿到水房,吃完中餐后,顺便把热水壶拿回来。六分校一条相思河流过中间,把校区一分两半,入伍生在东营区,军校生在西营区,军官训练班在平乐。这期补训班是临时加塞,就没有那么规范,学员宿舍在相思河东,教学和食堂在相思河西,教室是借用一座寺院的佛堂,而食堂则是借用的民居,毕竟学员一天的训练量不小,必须隔三岔五的吃回肉,在佛堂里煮肉有点不太合适。分处相思河两岸,只有一条小桥相通,看起来不远,走起来却不近,很得相思三昧。 “天纵有什么高招解决问题?”韦祖德抽着鼻子。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莫敌,吴中坚是172师516团团长,走的是钟纪的关系,才来到这期补训班。这个花名豆腐仔的百色人,为人多才善辩,八面玲珑,当年与莫敌的关系并不好,只是这家伙善于伪装,也没有跟莫敌撕破脸。“我刚才跟老韦说了,可以把副官带来,协助老韦。只是廷钧兄有不同见解,天纵来了,正好参详参详。” 叫廷钧的姓伍,是170师508团上校团长,广西容县人。此人是员杀才,昆仑关大战时,作为1015团团长,身先士卒,多处负伤,以勇武闻名于桂军。此次推荐补训,他本来是不够格的,因为在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军衔大调整时,他作为1015团团副,已经随170师从安徽回到了广西,没有参加中央军委诠述厅军衔审核的报批,以至于军衔一直保持为桂军上校。为了让他能够参加补训,46军副军长黎行恕,170师师长许高阳上交专題报告,桂军总司令部火线提拨,将他的军衔提为少将,这才有了补训的机会。伍廷钧是个直性子,没有一点花花肠子,当年同学误会莫敌通日,他是反响最激烈的几人之一,后来知道莫敌是在忍辱负重,又第一个跑来向莫敌赔礼道歉,还硬拉着莫敌,在学校的小炒部里喝了几杯。 “来读书,就老老实实读,叫副官来,算什么回事?”伍廷钧说:“天纵你说是不是?” “是,也不是。”莫敌笑着说:“我们来补训,说白了,是上面想补偿我们,既然这样,上面是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毕不了业的,过为高级军官,身边带一两个人,也未尝不可,但是必须向学校申请,要过明路,我想,学校会通融的。” “如果学校不通融怎么办?”吴中坚问。 “如果不通融,老韦就读不下去,读不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走人。”莫敌说:“既然走人都不怕,又怕什么向学校请示,万一学校又批了呢?” 吴中坚想了想,说了一句:“天纵你就是这样打仗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万事想到最差,只要比最差强,你就会觉得不亏?” “差不多。”莫敌说:“即使老韦走人,大了不起回去继续自己的桂军少将,反正工资不少,混几年也就退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学校一通融,摇身一变,成为诠叙少将,只不过是名声好听一点罢了。” 吴中坚点点头,说:“天纵说得很对,老韦和廷钧不同于我和天纵,我们在安徽,如果不去争诠叙,前途无亮,明知华山只有一条路,也只能努力不止。老韦和廷钧在广西,受中央影响有限,甚至在某些方面,中央军在广西的待遇还不如桂军。” 莫敌对于这点很有感触,点点头,很认可。 韦祖德觉得也可以一试,找了张稿纸,掏出钢笔,开始泡制报告,是福还是祸,上交之后,听天由命。 看到解决了问题,伍廷钧很高兴的说:“哥几个,星期天你们是打算呆在李家村,还是回市里?”莫敌问:“我肯定是要回市里,你有什么想法?”伍廷钧说:“我老婆孩子都带了,在南门外文昌桥头临桂县府边租了个小院子,拉家带口的,肯定想回市里。我能够来读书,大哥伍廷飏很高兴,让人送了一辆美国新出的威利斯吉普给我。车子是收到了,不过开不了,兄弟我平常吃光花光,没有隔夜的钱,加不上油。哥几个要是有钱,凑一凑,只要能够凑出油钱,我们就不用再去挤壬记汽车行那辆破公交。” 莫敌大笑,之前他过来,就是坐壬记汽车行那辆破公交过来的,长沙出的衡岳牌木炭车,屁股上挂着几个大铁罐,走起来比木柴蒸汽车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大的烟。只是走走停停,从十字街到李家村,搞了差不多三个钟头。如果有一辆自己的小车,方便太多,周六回去,周日过来,方便快捷。除了通勤,有时候家里有点突发事件,也能以最快时间赶回去。 不过莫敌并不着急,而是等其他两位表态,韦祖德在八步经营多年,相当有钱,拍拍胸口,说,只要上面能够通融,自己能够留下来,区区汽油钱,他包了。吴中坚笑着说:“不用你包,廷钧出车,我们三人出油,三一三十一,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莫敌点点头,赞成吴中坚的说法。这种成人培训,很难结成友谊,就当是一时缘份,没必要欠着谁的。早几年军阀混战时,同学相斗,同窗相残,比比皆是。什么礼让三招,退避三舍的故事,都是书上写的,与现实无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四)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四) 一早,班主任杨彬搂着教案走进教室,按课表,今天不是杨主任的课,既然杨主任走进来,说明学校又临时换课了。莫敌们很愿意上杨彬的课,杨彬接受的是纯德式教育,正是广西军界比较缺少的东西,李宗仁白崇禧因为受孙中山的影响,大多接受日式军事思想,而日式军事体系又是在中国古代军事体系的基础上发展而成,也比较容易相容。俄式和德式的军事思想,与中国传统军事体系相距甚远,俄式的被赤军所采用,德式的被蒋氏所采用,只是这两者都学得不要家,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杨彬对桂系的这群少壮的教育,指导思想很简单,仍以日式教育为主,但是必须结合德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日德结合,才能碰撞出新的理念。正是因为杨彬的这种态度,赢得了莫敌们的高度认可,以至于每次见到杨彬夹着教案进教室,便会不约而同的响起热烈的掌声。 “本周的课程全部调整。”杨彬说:“大家都知道,浙赣会战已经战至中局,衢州大战正在进行,我想,在座各位这段时间应该对战局有所了解,接下来,就是要对战局进行扮演,会战会向何种方向进展及演变,作为战区指挥官,应如何从战略和战术两方面对战局进行预估。每天形成文字,第二天进行认证,对头一天的预估进行反思。” 莫敌们以五人为一组,共分六组,每组拿出自己的意见和预估,然后进行讨论,最后形成共同的意见,但是必须附上不同的意见,上交教育处,全班以书面形式上交大作业。 杨彬给的材料很简洁,一堆的时间、番号和数据,以及一张攻防态势图。 五月中旬,浙赣大战大幕拉开,当时莫敌正忙着帮家里扩张粮油行,没有关注,进到军校后,先是适应学校,再是理顺同学关系,至于发生在遥远浙江的事,他真心不敢兴趣。既然是教官布置作业,只好把材料接过来,随便看一看,不至于一会在讨论时一问三不知。 五月十五,日军五路大军同时开进,第一路是日军第70师团,从奉化、溪口地区经尖山镇、安文镇向永康方向进攻;第二路是第22师团从上虞沿曹娥江南下,经三界、嵊县向东阳方向进攻;第三路是河野旅团从绍兴经枫桥镇向义乌方向进攻;第四路是第15师团从萧山附近渡过浦阳江,沿西岸南下经诸暨向浦江方向进攻;第五路是第116师团原田支队从富阳西北方沿富阳江西岸向建德方向进攻,从华北调回的33师团紧随其后。 日军五路大军虽然遭到遭到冯圣法暂9军、何绍周第88军和预5师等部队不同程度的节节抵抗,但是基本上算是顺利,五月二十一日占领东阳,二十二日占领永康、孝顺,日军各部到达金华、兰溪周边。五月二十八日,占领兰溪、金华。 占领金华后,日军出现了一次极大的调整,明知第三战区在衢州附近集结兵力,却不管不顾的向衢州发起了疯狂的进攻。衢州以南,有第10集团军王敬久指挥莫与硕第86军、王铁汉第49军、王耀武第74军严阵以待,衢州以北,则是第32集团军上官云相指挥第张文清25军、丁治磐第26军。此外,还有唐式遵的23集团军和李觉的25集团军。也许是精虫上脑,也许是急怒攻心,也许是利令智昏,日军十三军司令泽田茂命令下属第32师团、第116师团原田支队、河野旅团、第15师团、第22师团从南北二线向衢州全力杀去。几乎在同时,南昌的日军十一军司令官阿南帷几也命令34师团从南昌渡过抚河,开始向浙赣路东段发动进攻。 一切血战不可避免。 捧着面前的材料,莫敌首先有了第一点不解,区区一个34师团,能够突破滇军孙渡58军把守的抚河,但是,还有夏楚中97军、陈沛37军和欧震第4军环守四周,绝对打不过鹰潭。第二个不解是,如果日军西路34师团是为了达到牵制目的而采取的行动,那么泽田茂的十三军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不明智的行动。按照之前刘敬之的意见,日军这次行动,旨在摧毁丽水机场,打击浙东的远程进攻力量,完全不应该如此小题大作。 “有变数。”莫敌说。 “有何变数?”吴中坚知道莫敌的鼻子十分灵敏,说有变数肯定就是发现了什么。 “教官!”莫敌举手站了起来。“说。”杨彬背着手走到莫敌身边,问道。 “我需要打个电报,咨询一下。”莫敌说。 “电报打给谁?”杨彬问。 “浙江省浙西保安司令部参谋长黄光化。”莫敌说:“我认为,日军的进攻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初衷,其中应该有变数,至于这个变数是什么,我猜不出。” “你拟电文,我马上让人发报。”杨彬说。 莫敌手里有笔有纸,一挥而就。递给杨彬。杨彬走出教室,交给助教,让他去机要室发报。回到教室,不打算放过莫敌,继续问:“莫敌同学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莫敌点点头,指着提供的攻防态势图说:“按五月十五日日军的进攻方向,日军的主攻方向并非衢州,因为第三战区司令部在上饶,衢州是最后一道屏障,绝非虚设,有王敬久和上官云相两支大军,想通过衢州,绝对不会比捞刀河浏阳河容易。我从安庆归来,经过江西,与21军147师师长徐元勋将军和37军95师师长罗奇将军,以及第四军副参谋长刘敬之将军有过交流。大家一致认为,此次浙江作战,是因为四月份从丽水机场起飞的飞机,对日本本土进行轰炸,威胁到日军老巢的安全,旨在将浙东的所有机场全部摧毁,解除其后顾之忧。” 杨彬点了点头,的确,从开始的行兵布阵和进攻方向,日军此次目标,确为浙江全境,重点在于机场。去年珍珠港事件后,英美向日宣战,中国引进了美国生产的行程轰炸机,一下子把作战的半径扩大了不止一倍,这段时间来,从丽水等机场起飞的飞机,在日本本土投掷传单,宣传和平,号召日本民众抵制日本军国主义,让日军大本营恼火不止。1942年4月18日,穿梭式轰炸行动正式实施,由杜立特率领的美国特别飞行中队16架B25中型轰炸机从由第16特混舰队护航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了日本东京、名古屋、大阪等地后,穿梭似飞至中国浙江的丽水等地机场降落。16架轰炸机在无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居然能在大白天在日本的主要城市上空飞来飞去而1架都不被击落,日本人开始感到本土已不安全,为防止中、美空军利用中国浙江一带的机场对日本本土实施“穿梭式轰炸”,日本大本营下达了“大陆命”第621号命令,决定摧毁中国浙赣线上的空军基地和机场。杉山元亲自向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下达通知: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应尽快开始作战,主要是击溃浙江省方面之敌,摧毁其主要航空基地,粉碎敌利用该地区轰炸帝国本土之企图。。莫敌能够准确掌握到这么详尽的资料,看来是个做情报的行家。杨彬用比较大的声音对全班同学说:“刚才莫敌同学说的是真实情报,我也是接到总参谋部的高级情报通告才得以了解,我想请问莫敌同学,变数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了看所有望着自己的同学,莫敌说:“日本人作战,死板,照计划打仗,宁死不改,这点大家都知道。与日本人打仗,只要以变应不变,基本上不会吃亏,我们在长江一带跟日本人打过的都知道这个道理。” 所有的人都点点头,日本人是有点傻倔,也知道他们的弱点所有,但是一力敌十会,日军作战能力强,我们所有的战略战术经常在庞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十分苍白。薛岳放开一切技巧,在捞刀河与日军力拼,反而能打出个天炉大捷,就是这个道理。 “在五月二十八日占领金华兰溪这天开始,日本人改变了他们的初衷,不再是想摧毁我们的机场和相关设施,而是想跟我们决战,死磕。”莫敌说:“这就说明其中有了变化,我们目前的工作是尽快了解这个变数是什么,才好进行有效的针对的行动。” 大家都低下头陷入沉思,的确,日军的变是不正常的,这种不正常是怎么引起的,大家都不得要领。 很快,中餐的时间到了,杨彬宣布下课,告诉莫敌,如果浙江方面有消息过来,他会第一时间告诉莫敌。 莫敌点点头,这次来军校,他很低调,没有带卫队,也没有带电台,本来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混一年,没想到,锋芒露得这么快,真是锥处囊中,其末立见,想掩也掩不住。 伍廷钧跟在莫敌身后,大笑着说:“果然是莫天纵,天纵奇才。全班人全部一脑袋浆糊,就你一个是明白人。” 莫敌回身踢了伍廷钧一脚,说:“你小子是想让全班人一起打我是不是?” 伍廷钧闪身躲开,说:“我倒是想全班人一起打我,问题是人家不愿意。唉,不遭人嫉是庸才!” 莫敌大笑,说:“如果左文襄公知道你把这首诗用在这里,肯定会从土里爬出来跟你理论。” 左宗棠这首诗的全文是:监牢且作玄都观,我是刘郎今又来能受天磨*汉,不遭人嫉是庸才。当年左宗棠是二进监狱,这伙人可都是二进军校,也算是前度刘郎。但是,是不是能够承受天磨,成为铁汉,值得期待,至于是否能够成为不遭人嫉的强手,却未必,有些人,即使送一个少将的军衔,也未必能够领兵出征。伍廷钧摇头不止,莫敌这份急才,他是永远赶不上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五)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五) 第二天上午上课时,机要处送来浙江黄光化给莫敌的电报,内容很简洁:坊间传言,五月艳日,日十五师团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踏雷阵亡,死无全尸,导致日军疯狂。艳日,二十八日,果然,这就是变数。 一个在职师团长、陆军中将死在阵地上,从日军上海闸北大战至今十年有余,还是第一次,难怪让日军无法接受,全体狂化,做出恶攻衢州的不明智行动。全班同学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莫敌,这个小个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会从日军的行动上推测发生了变数呢?这是真正的料敌机先,作为军人,他的敏感性和专业素养更不容置疑,作为统兵将领,他不仅仅可以领导他的一个团,而是具备了指挥大军团作战的能力。班主任杨彬看莫敌的眼光也与其他同学完全一样,昨天晚上,他专门调取了莫敌的档案看了一遍,对于莫敌有了初步的了解,安徽四年,与日寇大战二十余场,虽无大胜,却从无败绩。杨彬知道,这家伙绝不比同是小个子的黄埔师兄胡宗南差。难得的是,莫敌今年仅三十一岁,就是诠叙少将,这个起点,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假以时日,中将,上将也未可知。 同学们中不乏分析高手,立即就从这个情况中分析出浙江日军的过激举动的原由,一个陆军中将踏雷死亡,死无全尸,对日军的打击的严重的,如果不进行报复,那就不是东方岛国上的狭隘人种。 一伙学员你一言我一语凑了凑,竟然很快凑出了一份材料。从1932年1月28日晚,日军突然向上海闸北的第十九路军发起攻击,撕开抗战大幕至今,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中,侵华日军死亡的高级将领不少,最高军衔的要数海军大将大角芩生,1941年2月5日在广东中山因所坐飞机被击毁,坠机身亡。此外,中将也不少,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数了数,小笠原数夫、田路朝一、小林一男、中村正雄、秋山静太郎、木谷资俊、水川伊夫、前田治、藤堂高英、大冢彪雄,山县业一加上赤军方面击毙的沼田德重、阿部规秀、饭田泰次郎。十好几人。但是,大多是战场上负伤,死在医院,真正在战场上真枪实弹打死的,只有三人,那就是中村正雄、阿部规秀和酒井直次。而这三个人的级别也不一样,中村正雄是旅团长,少将,中将军衔是死后才追认。阿部规秀到是正经八百的中将,只是比较悲催,才晋升中将不到一个月,就被赤军杨成武部用迫击炮炸死,职务也不高,旅团长。唯有酒井直次,是在位的师团长,也是堂而皇之的中将大人。 “不错不错!是哪一部分干的?”有人问。 “你没看到电报上说是坊间传闻,也就是没有得到证实。”有人回答:“从五月二十八日到今天,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估计也已经很明确了。” “未必。”伍廷钧说:“踏雷而亡,谁埋的雷,不一定记得那么清楚,而且,*爆炸的效果,更是难以统计,也许日本人已经证实了酒井直次死亡,我方还未能得到证实也不一定。” 杨彬点点头,这个伍廷钧,平时胡搅蛮缠,难得说几句有道理的话。 果然,伍廷钧接下来的话,又不太成话了:“弄得不好是赤军的民间武装干的也不一定。” “不会说就别说。”韦祖德连忙打断了伍廷钧的话,如此大功,怎么可能让给赤军方面,哪怕编造个故事也要把功劳抢在自己手里。 “天纵,依你所见,日军这次逛攻衢州,目的何在?”吴中坚问莫敌:“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打通浙赣线,与第十一军连为一体。” “炳鑫(吴中坚字)同学还真把我当成南京城里的畑俊六了!”莫敌笑着说:“在我看来,即使把浙赣线让给日军,日军也占领不了,从杭州到南昌,区域不小,我们一个第三战区数十万大军尚且不能全部顾及,何况日军兵力本来就不足,捉襟见肘。” “天纵你认为现在参谋总部白总长们对于衢州前线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杨彬问。他知道,这个问题问莫敌,有点难为人,但是,除了问莫敌,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班里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够帮他解答。昨天晚上,他与黄杰主任商量,希望在今天的上课中找到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上报中央军委会总参谋部,也算是桂林军校发出的一点声音。 莫敌大摇其头,苦笑不言。这个问题是极难回答的,弄得不好,小则得罪人,大则成为罪人。 伍廷钧走过去,搂着莫敌的肩膀,笑着说:“有人说,你是大别山的小诸葛,盛名之下,肯定不虚,别藏私,说说看。” “是啊是啊,莫同学不用担心什么污七八糟的,就是课堂里讨论而已,不上纲上线。”同学们也七嘴八舌的说。 看着杨彬期盼的眼神,莫敌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两条线,上面一条写着长江,下面一条写着浙赣线,标注了上海、南京、杭州、衢州、上饶、南昌几个地名后,一个简陋的地图出现在黑板上。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先了解日十三军,1939年9月日军华中派遣军撤销,在江浙地区成立了第十三军,司令部设在上海,首任司令官由西尾寿造大将兼任。1940年12月,司令官由关东军参谋次长泽田茂中将接任。作战地域为江苏、浙江、安徽及福建一部分。兵力由第十五、二十二、七十、一一六师团,独立混成第11、12、13、17旅团等组成。其中一一六师团在安徽巢湖,跟我做了几年对手的是安庆的119旅团,跟炳鑫做对手的是合肥130旅团。一一六师团大部队在皖北,只是从各单位抽了一部分人组成了一个原田支队进行支援。第七十师团是今年二月才升级而成,以华中独立混成第20旅团为基干组建,虽然号称师团,其实不如一个支队。第十三军真正能打的是十五师团、二十二师团和从华北调来的三十三师团,其他部队战力要大打折扣。” 除了从大别山回来的有限几人,其他人对日军江浙皖地区的布局可谓完全不知,甚至包括教官杨彬,莫敌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标注,很快,同学们就把江浙一带的敌我情况有了粗浅的掌握。 在莫敌看来,由于泽田茂十三军大军西进,目前很明确已被顾祝同第三战区大军缠在衢州,长江以北可谓极度空虚。此时,只需国民革命军二十一集团军从大别山分别向合肥和安庆发起进攻,苏北的新编新四军向扬州等苏北城市发起进攻,皖南的唐式遵二十三集团军出徽州,杀向富春江北岸,不仅可获得重大胜利,衢州之战亦不解自解。 杨彬频频点头,莫敌的战略眼光,果然不同,如今在中国的日军,基本上可以分为几块,一是东北,一是华北,一是华中,一是华南。东北与华北的分界线并不十分明确,大约以山海关长城为界,华北与华中的分界线则很明确,以黄泛区为界,华中与华南之间,还有广袤的地域掌握在国军手里,华南方面的日二十三军过不了韶关,华中的日十一军过不了捞刀河,十三军甚至过不了钱塘江。阿帷南几的十一军在去年连续两次发起对捞刀河以南的进攻,都被第九战区司令薛岳死死挡住,以至于损兵折将,不能再战。一向来认为封锁中国海面不如占领中国沿海的泽田茂不甘寂寞,亲率十三军杀向浙赣线,却把肥厚的屁股露在外面,如果真按莫敌所设计,在后面兜尾一击,日军不仅不能在此次进攻中占到任何便宜,还将遭受巨大损失。 回到办公室,杨彬把讨论结果形成文字,与黄杰商量后,以密报形式发往重庆。 得到黄杰和杨彬的密报,中央军委总参谋部一干人大为赞赏,军令部霸王次长刘斐捧着电报,看了良久,说了一句:以黄凭家(黄杰字)和杨东屏(杨彬字)的谋略,只怕还到不了如此高度。军令部部长徐永昌直言刘斐这是山头思想作怪,虽然电报从桂林飞来,却非桂系人员所出,心头不喜。在军令部,次长刘斐经常压过部长徐永昌一头,好不容易徐永昌得了一回便宜,不搬回一局不舒服。不过舒服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份非密码电报黄杰就明确了一点,这是补训班集体讨论的结果,主要意见来自于学员莫敌上校。 徐永昌一把扔掉手里的电报,屁股一扭一扭走了出去,刘斐看着徐永昌离去的身影,摇头感叹,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货,还真是讨厌之极。 能否执行莫敌的这一创意,关键在于大别山的李品仙、苏北的陈毅和徽州的唐式遵。这三支队伍,没有一支是中央直系,是否愿意承担如此重大任务,是否有能力承担如此重大任务,连总参谋部白总长也不敢妄言。把问题上交,老蒋也低头不语,新编第四军听宣不听调,唐式遵是只老狐狸,至于大别山的李品仙,就算能够接受命令,挥兵杀向合肥和安庆,然而,毕竟距离南京和杭州等中枢地区太远,效果不大,即使把一一六师团打得丢盔卸甲,也很难调回衢州之敌。 执不同意见的是军政部长何应钦,他认为,湘北鄂南的敌十一军大部仍然处于第九战区的包裹之中,唯有一个34师团孤悬南昌。34师团实力有限,只能侧应,不能主攻,如果离开老窝南昌,反而有被部署在该地区的58军、37军、97军和第4军抓住机会消灭一部的可能。而浙江的敌十三军,大军压向衢州,旨在打通浙赣线,我们正好布好口袋,以空间进行实力兑换,达到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之目的。至于是否通过其他方向的进攻,拉回敌十三军,大可不必。 让人意外的是,白崇禧竟然赞同何应钦的意见。刘斐知道,他这位保定老同学仍然在保存实力,不愿意把大别山的李品仙部拿出去与人共享。 提议虽然无疾而终,但是黄杰、杨彬、莫敌三个名字又一次进入到中央层面的视野中。黄杰虽然搞教育不怎么样,但毕竟是一员战将,能够有这种战略眼光,说明其战斗意识仍在,可堪大用。杨彬作为副主任,能够有全新的教学方法,激励学员调动其聪明才智,是为智将,亦可大用。第三个是莫敌,剑走偏锋,奇正相谐仍然是他的特点,如果说当年在潜水边可以成功主导一场战斗,那么现在已经足可以主持一场战役,加以雕凿,足堪大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六)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六) 是否得到上峰的另眼相看,莫敌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莫敌正处于巨大的喜悦之中,因为周世铭告诉他,自己已经确定怀孕了。前天,一个人偷偷跑去道生医院让中医拿了脉,还让西医作了检验,得出来的结果一致,怀孕八周。扣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受孕的日子应该是到了桂林之后。斗姆巷这个房子很好,闹中取静,喧中取幽,环境优美,朝向顺畅,住得舒心,睡得舒服,易于受孕。莫敌兴奋莫名,吵着要请客,要把消息告诉二姐五弟等身边的亲人。周世铭笑着制止住乐得如孩童般的莫敌,告诉莫敌,过两个月,稳定了再说,到时候,还可以此为借口,把坳上的母亲接来,在桂林住上一些日子。莫敌想想也是,便依了周世铭,把消息硬生生压了下去。 周世铭告诉莫敌,不愿意告诉其他人是因为怕被其他人照顾,这段时间有点孕吐,胃口也不好,很愿意吃一点桐城口味的食物,如果告诉了二姐五弟,他们肯定会意思巴巴来照顾,结果,弄一堆的桂林口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莫敌有点担心,认为自己一周有六天不在市里,总得有个人照顾,一起聊聊天,也好排解寂寞。周世铭告诉莫敌,自己一个人安排生活,比别人要简单,想吃什么就给自己做什么,如果什么也不想做,就上街去吃酸摊,那个东西好,吃了不会孕吐。至于寂寞,完全不会,前段时间,她只要有时间,就去巷子口的圣约翰堂帮忙,认识了一些外地来的教徒,其中有两位大嫂是安徽老乡,有共同的故乡情结,很容易就说到一起。 因为认识了两位安徽大嫂,周世铭每天的生活安排略进行了调整,早上起床后,把家里的卫生搞一遍,然后去外面吃一碗桂林米粉,吃完早点后,顺便散步消食。十字街的东西南北都是骑楼,骑楼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树,适合商业却不适合休闲。周世铭从府后里走出,偶然之下发现了一条很好的散步道路,从三多路转到榕荫路,直到仰高楼下,再从仰高楼下的门洞穿出,就是环湖塘,这一路的树木不仅巨大而且行人不多,走在树荫下,自然舒适。环湖四周,满是高大的榕树,临近水面的石堤边,是一排排袅娜的柳树,装点得古护城河一部分的环湖塘如同公园一般。沿着石堤走不远,穿过阳桥,就是另一张湖塘,这里也是古护城河的一部份,与仰高楼前的湖塘不同的是,这里环湖一周,尽是古老的杉树,因此,前一段也称之为榕湖,这一段也称之为杉湖。杉湖虽然没有榕湖长,却比榕湖宽一些,中间一个小岛,岛上两间破房,被人称为小瀛洲。杉湖边本来有一条宽大的观景道,因为外来人口的增加,成了乱搭乱盖的棚户区。一些外地来的基督徒也集中在杉湖北边,搭了个简易木棚,弄出一个基督徒聚会处,每天在那里谈天说地。两个安徽宣城的大嫂,就是外地基督徒其中之一,不过她们算不上正式的成员,教徒家属而已。他们的丈夫,是基督教会华东测量队的队员,绝对的基督徒。 周世铭认识两位大嫂后,很快成了好友,在两位大嫂的邀请下,周世铭也成了外来人口中的一员。三个女人一起给基督徒聚会处的人做中饭,做好后周世铭也跟着一起吃,吃了中饭再散步回家午休。周世铭发现自己有孕,也是因为两位大嫂的提醒,有经验与没有经验大不一样,自己还一头雾水,别人已经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当上了准妈妈,周世铭便把两位同乡大嫂当成了咨询师,大事小情都向他们请教,这几天,周世铭还把两位大嫂请到自己斗姆巷的院子里聊天。看到自己有这么一座小院子,两位大嫂很是羡慕,问起才知道,周世铭的丈夫是个军官,而且官职还不小。 莫敌意外的问周世铭什么时候成了基督徒?周世铭摇摇头,说自己并不信教,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会不会成为基督徒,还得看莫敌。莫敌不解的问:为什么看我?周世铭笑着说,嫁夫随夫,你信什么教,我就信什么教,即使之前信的是基督教,嫁给你之后发现你是佛教徒,我也会二话不说改信佛教,哪怕是经常拜错了菩萨也在所不惜。莫敌大笑,难怪有些教徒不会嫁给异教徒,看来中途改变自己的信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李家村回来时,伍廷钧在湖子岩码头一带转了一圈,从漓江边的打鱼人小船上直接买了一桶漓江新鲜鱼,到了桂林,莫敌、伍廷钧和吴中坚三家人都分了一些。韦祖德不住在桂林市内,他的副官来到桂林后,在李家村租了一个院子,把家属也从市里接了过去,不再每周跟着三人往返。不过,汽油钱出得最多的还是韦祖德,这家伙要求伍廷钧把汽车停在他的院子里,平时自己家的人出市里,也方便许多。李家村因为有了这所军校,来了不少的学员,又随着学员来了不少家属,这几年村镇规模扩大很快,大多数人对李家村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十分不满,于是李家村旁边又有了一个全新的集镇,有一个相当气派的新名:奇峰镇。奇峰镇,名副其实,这里的奇峰错立,十分壮观,偶过村落,便觉青山绿水,炊烟袅袅,峰映田园,云缠雾绕。 周世铭不愿意闻到鱼的腥味,莫敌便提着鱼到府后里的井台边把鱼处理好,回到家里,细火慢煎,煎得两面焦黄,然后,在太平路市场买回一把腌酸豆角,焖了一锅。周世铭闻到酸味,便觉胃口大开,用酸豆角焖鱼,竟然送了两碗米饭,让自己吃了一惊。 莫敌告诉她,纯粹的酸味,而不是华东一带的酸甜,更能让人感受到菜品的魅力。如果是湖南人,会加进酸辣椒,味道会更重,更让人无法住嘴,周世铭深以为然。 两人闲聊着,天南地北的找着话题,军校的生活讲了太多次,桂林山水传说周世铭也倒背如流,今天的话题是基督徒聚会处每天的伙食。 桂林的基督教出现的时间不长,四十来年的历史,比起华东一带远远落后,有些资深教徒说起基督教也一股的长毛味,很让外地来的基督教徒看不起。莫敌大笑,广西是长毛的故乡,在广西人看来,基督教跟洪秀全的拜上帝会就是一回事,不正经说话,下诏用打油诗。周世铭告诉莫敌,教会的伙食很艰苦,以青菜为主,大多是在市场买的,偶尔也会有教众从家里拿来一些食物,弄出乱七八糟的大杂烩。肉很少,偶尔出现,是在下面传教时别人给的赠礼。周世铭之所以愿意在那里呆,不是想吃那里的伙食,只是喜欢那种场合,对于她这种外地人来说,那个地方有极好的归宿感。 相比起教会的大锅饭,周世铭家里的伙食相对好出很多,因为莫敌留下有足够的钱。周世铭每天的早餐大多是在外面吃桂林米粉,中餐在基督教那边帮忙,用餐免费,晚上回到家,也是随便凑合,蒸一碗水蛋也能算一餐。她很少去市场买菜,只有周末莫敌回到家,她才会跟莫敌去逛逛菜市。买一次菜,除了她与莫敌一起周末吃,剩下来的足够她对付好几天,剩下几天就以鸡蛋干菜当数。主粮米油自有莫老五送来,酱醋盐糖,也由莫敌经手,因此对于市场行情,周世铭知道得并不太多。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更不知道吃一次鲜鱼对于此时此刻的桂林人来说是很多的不容易,而外地人,更不用说鲜鱼,咸鱼干鱼都是佳肴。租房贵、粮食贵、副食贵,来到桂林的外地人,如果不是国家公职人员,或者是有钱佬,那么在桂林生存下来也是一件相当悲催的事。 桂林的物资供应比起桐城差得太多,主要是外地迁来的人口太多,而之前的人口基数又太少,虽然粮食可以通过外调解决,但是副食品就十分难办。在桐城,一块光洋可以买到八斤猪肉,在桂林,只能买到五斤,如果用法币,一元法币最多就能换回两斤瘦肉。随着肉价上涨,蔬菜也的价格也居高不下,菜贩子很是赚了一笔。郊区的菜农本来以为会因为种菜大赚一把,结果发现,种菜种出的不是菜,是祸,因为菜还没有种成,就出现了成群的盗菜者。这两年来,因为盗菜出现的斗殴事件时有发生,菜农又要种菜,还要防盗,还要斗殴,苦不堪言。两次长沙会战后,大量湖南人南迁广西,偷菜斗殴事件按几何倍数上升,上个星期,龙船坪就出现了因为偷菜打死人事件。基督教的外地传教者,空口白牙想在桂林住下,只怕桂林菜贵,白居不易。 “福哥,我们把院子里的紫藤架弄走,也种点菜吧。”陪着莫敌走了一趟市场,周世铭深有感触的说。有了准妈妈的身体,就有了准妈妈的思维,开始考虑起一些养家糊口的问题。 “明年春天紫藤花开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留下这个藤架,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莫敌摇摇头,说:“我们两个吃不了多少,就不去折腾了,就算有了孩子,孩子也不是马上就要吃菜。” 周世铭白了莫敌一眼,这话说得难听,孩子又不是牲口,那有一出生就要吃菜的。莫敌说得对,一年之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留在桂林,也许再返回桐城也说不定。这个房子到时候卖出去,弄得不好,还能赚回一大笔。那还是不要损伤紫藤架了,这个紫藤一看就是养了不少年头的老藤,长成这样,也不容易。 六月份,桂林开始变热,紫藤架上的花朵早已谢去,弥漫的是一层厚厚的叶子,叶子很密,太阳透不过去,藤架下略显阴森,即便是再热的天,在藤架下一坐,便觉神清气爽,透体生凉。 生活是简单的,也是重复的,可以去追求,也可以无欲无求,即将做父亲的莫敌,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十分满意。在他看来,老天爷待他不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是枪林弹雨里过,能活下来,还能过上如此幸福的居家小日子,或者,真应该去圣约翰堂跟那位钉在十字架上的伙计说一声谢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七)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七) 两个月的时间,在莫敌对怀孕妻子的新奇中一晃而过。在向学校申请后,莫敌得到了每周三晚上回家的的许可,于是,每到星期三,斗姆巷里就热闹了许多,基督教圣约翰堂的门口,也多了一辆美国威利斯吉普。为此,莫敌不得不在斗姆巷的北房增加了一张客床,因为有司机要随同回去,第二天一早再一早赶往李家村。伍廷钧劝说了莫敌好几次学开汽车,有汽车不会开也是浪费。莫敌也几次起心要学,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是莫敌笨,学不会,是莫敌个子太小,坐在驾驶座上踩刹车到不到底。如果左脚踩离合,右脚同时踩刹车,莫敌上校就会完全脱离座椅,靠双手吊在方向盘上来控制自己。伍廷钧也想过把座椅往前面移移,问题是这样一来,别人开车缩手缩脚也不方便,于是只好作罢。司机是韦祖德的人,平时住在奇峰镇,星期三算是专门给莫敌跑一趟,莫敌也不浪费人力,让司机在奇峰镇里找农民买上一些小菜,够自己回去吃一餐,周世铭再吃两天就行。司机很会过日子,每次都会在奇峰镇买到一些土货,反正有莫敌掏钱,不花白不花。 浙赣线上的战役终于打完了,果然,日军没有打通浙赣线,南昌的34军完全不是第九战区几个军的对手,仅仅只是通过了孙渡的临川第一道防线,立即就被夏楚中和欧震缠住,当南昌的日军师团长大贺茂中将陈沛大军已经渡过了赣江向南昌挺进时,火速招集前方部队立即脱离战斗,固守南昌,不得有失。西头不了了之,东头也没有了干劲。顾祝同指挥第三战区各部全线反击,日军全线退却。除了让七十师团捡了个漏,炸毁了丽水机场,其他的,全部回复开战前的态势。 之所以这次全战拖了如此之长的原因,还是因为上峰的争执不定,黄杰杨彬莫敌的建议相当能打动人,拖住十三军主力,在日军后方获得好处。但是也很有一部分人对于这个想法十分拒绝,认为在中国战场上,必须以守势应战,主动出击,一旦捅中了马蜂窝,麻烦就大了。大别山区的李品仙部,对于出击是赞成的,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如果能够一举把皖北地区全部拿下,何乐而不为。立煌的老大们都知道,在长江以北的安徽境内,只有一支驻屯军级别的日军一一六师团,因为抽出了原田支队,一一六师团在巢湖的师团部基本空营,合肥和安庆的日军战斗旅团实力也不足平时的一半,而和平建国军在安庆的刘作欣师和合肥的沈席儒师都实力有限,不足为虑。因此第七军和四十八军全部作出了战斗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即可全线出击,第七军负责拿下合肥,四十八军负责拿下安庆。 然而,无穷的内斗让大好的战机消之于无形,眼看着原田支队解散,日军一一六师团各部分别回到巢湖安庆和合肥,经历过实战的原田支队让一一六师团实力大增,从驻屯军级别一举上升到二线主力师团。战机一去不会复返,李本一不舍的离开黄墩返回店前。这次对安庆的作战准备,李本一花费了不少人力和特力,结果没有赚到好处。如果说唯一有所得,就是从上面下拨了一批美式枪械,十二挺美式M1919A4式机枪。本来李本一想把这些机枪平均分到各团,被梁宜生否定,按照梁宜生的建议成立了一个重机枪连,来管理这批武器。美式M1919A4水冷式重机枪比全重49公斤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轻得太多,枪身才14公斤,三脚支架仅6公斤,加在一起20公斤,还没有马克沁一个脚架重。使用的口径子弹有效射程超过一千米,与使用口径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不相上下,是一具相当不错的大杀器。得到这个大杀器后,梁宜生乐不可支,每天都在渴望,希望能够打点什么。 仗没有打成,战后的调整却在进行。因为此次一一六师团抽人,把望江华阳镇的日军全部抽走,只留下不到一个营的和平建国军,被一直在望江一带活动的石重部轻松拿下。拿下了望江华阳镇,获得了长江北岸的一个渡江码头,于是成立渡江管理处,势在必行。李品仙把身边的高级参谋王汉昭调到望江担任县长,兼渡江管理处处长。为了解决如何在望江开展工作的问题,王汉昭前往省国土厅向靳同轩主任请教。靳同轩告诉他,重新成立望江保安团,直属县党部,业务上属于安徽保安司令部领导。保安团在石重营的基础上建立,团长最好能由石重担任,因为这个地方,除了石重,别人都玩不转。王汉昭把靳同轩的提议作为条件向安徽省政府和保安司令部提出,李品仙大人二话不说,挥笔同意。于是,石重从四十八军野补团脱离,升为望江保安团上校团长,手下三个主力营,营长分别是张生虎、赵胜安和刘五魁。黄英毅没有跟随石重留在望江,而是回到深沟铺四十八军军部担任作战参谋。八月十二日,二十一集团军政治部主任韦永成少将出面调人,把黄英毅调到立煌集团军政治部。十五日,黄英毅到达立煌,一进到办公室却得到正式通知,前往四川重庆,参加中央军校本期特训班,限九月一日前报到。黄英毅系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第十六期第十一总队步兵科毕业,起点不低,这次又进入中央军校的特训班,可以预见,前途光明。 莫敌很为自己的部下和兄弟高升而高兴,石重能够在望江谋到一席之地,虽然转到了保安部队,也是好事。失去了石重部的野补团,更接近于一个正规主力团,灵活性大打折扣。失去了灵活性的野补团,迟早会走进其他野补团的老路。罗卫,欧阳锦不是特别擅长灵活作战的人,而参谋长侯权也不再是当年的瘦猴,经过系统学习后的瘦猴会变成什么样子,莫敌不敢想象。 这一些都不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务之急,是读好书,养好老婆生好崽,过上悠然自得的好生活。 想过上悠然自得的好生活,还得日本人同意,虽然日本人还没有光临桂林,日本人的飞机却是隔三岔五的飞临桂林上空。这一天是星期五,中午,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就得到通知,全部师生,抄近路赶往南路二塘。二塘飞机场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基本上已经瘫痪,跑道全部炸断,飞行设施全部炸毁,连飞行员的宿舍也没有幸免,燃起熊熊大火,在莫敌们赶到时,还没有熄灭。 桂林有两个机场,一个是鸡公山脚下的西路秧塘机场,那是桂林日前设施最完善,飞行条件最好的机场,建于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年初,因为陈纳德飞虎队的进入,把日军飞机轰炸的重点吸引到这里,经过三个月的轰炸,秧塘机场基本报废,进入全面修整。秧塘机场停用后,所有的航空任务转移到南路二塘巴巴山边的二塘机场。二塘机场是个民用机场,是广西省政府为协助广东省政府试办民航事业而修建。因为资金不到位,1929年动工,拖到1936年才初步完成并启用。机场占地公顷,有一条南北向长2000米,宽75米,厚米,碎石道面的跑道和一条长1800米,宽15米,厚米的滑行道。机窝5个,油库1座(利用巴巴山的自然洞穴),停机坪、房屋、道路及简易排水工程等。 陈纳德飞虎队在秧塘机场和二塘机场来回转场,修二塘机场就用秧塘机场,修秧塘机场就用二塘机场,这一回麻烦了,秧塘机场不能用,二塘机场也派不上用场。于是,第三方案开始出台,在李家村修建第三座机场,利用奇峰镇的天然地理优势,在高插云天的山顶架设高射机枪组成防空网,在天然洞穴中扩展出机窝和相关设施,在最短时间内赶出一条跑道,让飞虎队重回蓝天。 莫敌们的工作就是把二塘机场里那些还勉强成型的物品搬到李家村,修修补补派上用场。 好在李家村距离巴巴山不远,八里路,一来一回半天,星期五搬了一趟,星期六搬了两趟,军校宣布周休。 换下汗透的衣服,一群男人*裸在澡堂子里冲刷了一番,换上干净的军装,莫敌等三人坐着伍廷钧驾驶的吉普,一阵风往桂林市飞驰。 一路上,都是飞机炸过的痕迹,半倒的楼房,折断的树枝,瓦窑口有人在嚎丧,估计是飞机炸死了人。过了南溪山,见到有士兵守卡,民用汽车不能入内,因为中山南路路面正在抢修。看到莫敌三人坐的军用吉普,哨兵犹豫了片刻,当他看到伍廷钧掏出的上校派司后,搬开栅栏,让吉普开了进去。 “这次损失不小。”吴中坚说:“不只是飞机场,城里也遭了殃。” “桂林经常被炸,只是强度有限,破坏的成份少,警告威慑的成份大,这样的强度,不多见。”伍廷钧说:“估计是飞虎队把日本人搞痛了,从桂林起飞的飞机,对韶关日军的威胁很大,几次直接飞到日军的进攻阵地上扫射,大灭敌焰,大快人心。” “事物都有两面,飞虎队带来了胜利,也带来了强敌。”莫敌说:“我们的防空能力实在是太差,日本人的飞机如入无人之境。如果能打下几架,起码也能让对方有所顾忌。我的部队在潜山三桥,就曾经打下过日军的飞机,飞机不难打,有点小技巧,如果有向射机枪,跟打飞鸟差不多。” 车子在圣约翰堂门口放下莫敌,掉头走人。 送走伍廷钧和吴中坚,莫敌向斗姆巷里走去。 在门口看到了一把铁锁,莫敌知道,周世铭不在家,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嗯,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闩上门,走进院子里,刚放下行李,就听到门口传来铜铃铛的响声。莫敌笑了,不会是别人,只会是周世铭,这个地方,别人很少来。 走到门口把门一打开,莫敌意外的发现,不是周世铭,而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面容清秀,一脸菜色。女子一见莫敌,问道:“请问是莫敌长官吗?” 莫敌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女子着急的说:“你快跟我来,你家夫人出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八)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八) 莫敌大惊失色,短短一瞬间便回复了正常,冷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听出了她的安徽口音,估计是周世铭平时说的那位老乡大嫂,问道:“我家夫人出了什么事?”看到莫敌目光中的寒意,女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说:“请跟我来。” 莫敌锁好门,跟着女子快步走了出去,女子一溜小跑走到圣约翰堂门口,招手拦下了一辆三轮车,说:“去道生医院。”先坐了上去,对莫敌说:“莫长官也坐车吧,快一些。” 莫敌坐上了三轮车,一脸疑问的看着女子。三轮车骑得飞快,在中山路上的人群中突左突右,不时招来行人的骂声。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过了西华门口,车子走得平稳一些,女子才开口说:“昨天,日军飞机轰炸,几颗*正好落在杉湖北面,棚户区里的房子当即燃起熊熊大火,当时,周家妹子和我们一起,正在给教众们准备午饭。火一下子就漫延过来,杉湖北岸的房子都是用木房,我们基督教聚会处也全是木头搭成,顿时就把我们围在里面。” 莫敌心猛的一缩,大火,周世铭难道是被烧伤? 三轮车在王城西北角转了个急弯,还下了一道小坡,速度变得飞快,感觉有一边轮子要腾空而起。当车子行稳下来,道生医院到了。三轮车夫技术不错,一个急转弯,车子冲进道生医院大门口,稳稳的停下。 莫敌从车上跳下,转过身想扶安徽大嫂下车,只见安徽大嫂已经从另一边下了车,正在给三轮车夫脚钱。莫敌没有装模作样争着给钱,而是把钱数记在心里,周世铭能够从火场中来到医院,能够保住一口气,多谢面前这位大嫂,不管结果如何,这份恩情,莫敌记下了,至于钱,绝不止这一点,全部给还就是。 “后楼,跟我来。”女子并不迟疑,快步穿过门诊大楼,走向后楼。 进到后楼一楼,莫敌顿时知道,自己之前的估计是错误的,因为整个一层楼,到处充斥着婴儿的哭声,走到第二间门口,一条昂藏大汉挡在面前,迎面递过一只红蛋,乐呵呵的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同喜同喜。” 莫敌一脸哭丧,我家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还不到四个月,这一时半会怎么也同喜不上!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这里是妇产科,不是烧伤科。 推开最靠近护士值班台的一间病房,安徽大嫂站在一边,让莫敌进去。莫敌二话不说,立即冲了进去。 病房很窄,只有一张病床,病床对面是一张长条桌,桌上一堆的医用设备,床边一个输液架,架子上一个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往下滴。 白色的床单上面,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是乱蓬蓬的头发,无限的憔悴,分明是自己的妻子,周世铭。莫敌冲到床边,先摸摸头,再摸摸肩,没有少什么零件,一颗心回到了原位,脚一软,差点跪在了床边。 也许是知道了有人进来,周世铭微微睁了睁眼,看到身边的莫敌,嘴角嚅了嚅,没有说出话,一颗清泪从眼角滚眶而落。 “福哥。”小猫一样的叫声,弱而悽惨。 “我在呢。”莫敌用手背拂去周世铭眼角的泪,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烧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呢!” “我没有被烧伤。”周世铭说。 莫敌点点头,说:“没有伤就好。” “福哥。”周世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哭声中,隐约听到几个字:“对不起,福哥,宝宝没了。” 莫敌俯下身子,轻轻把周世铭抱在怀里,说:“不哭不哭,只要你没有事,就是万幸。宝宝,以后再怀就是。” 周世铭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说:“对不起,福哥,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有宝宝了。”哭声里,分明传出一丝绝望。 莫敌的心抽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有没有孩子,得听我的,不听医生的。不哭,你还年轻,还不到十九岁,好好将养,谁敢说怀不上宝宝,我们好好保养十年,十年后生一个最可爱的宝宝。” “福哥,真的?”周世铭哽咽着问。 “当然是真的。”莫敌笑了,说:“当务之急,是好好将养,不可大悲大喜,早早恢复,早早保养,好不?听话。” 周世铭这才把脸在莫敌的衣襟上擦了几擦,离开莫敌的怀抱,不好意思的望了望门口,安徽大嫂还站在那里,一脸的慈祥。看到周世铭的眼光,安徽大嫂走了进来,问道:“还是妹夫有本事,几句话就把你说通了,妹子,肚子可饿了?” 周世铭点点头,昨天近中午时送进医院,到现在还没有一颗米下肚,是有点饿了,只是之前因为紧张,一直没有感觉到而已。 医院有营养餐,妇产科更是随时随地提供营养食品,安徽大嫂出去不多一会,就端进一碗鸡汤云吞,云吞多,鸡肉少,油亮亮的鸡油,浮了一层。 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周世铭的身体状况并不显得太差,在莫敌的帮助下,在身后放了一块斜板后,便可以躺坐在床上。莫敌给周世铭拢了拢头上散乱的头发,顿时精神了许多,接过安徽大嫂手里的鸡汤云吞,喂了一口。 “大嫂,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能告诉我吗?”莫敌问。 大嫂点点头,说:“当时我们三人在厨房,用厨房的水浇开一道火路,冲了出来,往阳桥方向跑去。这个时候,日本人的飞机从江东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这回他们把*扔向了依仁路边的体育场和体育场旁边的小香港。把那里的人全部炸了出来,一齐冲往阳桥。我们没有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多,一下子就被冲得七零八散。和我们一起的娄二嫂脚不粘地,被人挤下了杉湖。我搂着杉湖边的一颗树,死死不放手,才逃过了一劫。人潮过后,我才在阳桥头看到周家妹子,躺在地上,一脸苍白,身上尽是脚印子,大腿间血红一片。我才知道,周家妹子肚子里的孩子,被人给生硬踩了出来。我叫了几个基督教众,用门板抬着周家妹子,连忙送到道生医院。医生立即做了手术,手术还算顺利,到昨天晚上,周家妹子终于醒转。医生说,周家妹子孩子没有保住,身体也受了很严重的损伤,左小腿还有轻微的骨裂,需要好好的将养,才能恢复。最麻烦的只是,只是,只是……” 莫敌知道这位安徽大嫂只是什么,便打断了她的话,说:“谢谢大嫂救了我们家世铭一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世铭好一些,我请大家到家里做客,救命大恩,不敢言谢,今后有什么用得上我莫敌的地方,只管言语。” 周世铭吃了一碗汤,又重新躺了下去,因为被踩踏,她的身体各处都痛得很厉害,出现大块大块的青紫和瘀血。医院很为难,不能给她用活血化瘀的药,担心引发流产后大出血,只能采用外敷的方式,采用手法按摩和药酒涂擦。莫敌伸手到被子里一摸,除了一件上衣,被子里的周世铭几乎*,好几个地方,缠着绷带,估计是伤得比较严重之处。 道生医院接是英国基督教会在桂林开办的一家慈善性质的医院,开办于1911年,对同是基督教众送来的病患,医院一般都是先治再结算,如果没有钱的教众,还可以酌情减免。周世铭不是基督徒,却被医院误会为教徒善待,没有收住院押金。莫敌不愿意占这份便宜,去到收费处交了费用。他知道,为了周世铭,安徽大嫂花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是从基督教聚会处的伙食费中挪用,问了大嫂一个数字后,把钱填补回去。 看到有莫敌在,安徽大嫂便放心的告辞回去。 看了看沉沉睡去的周世铭,莫敌站起身,走到值班室,找到医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四十八军上校参谋处长的派司,很正式的询问医生,周世铭所说今后再也不能生孩子是否确切。医生看了看莫敌的派司,毫不含糊的告诉莫敌,绝对确切,因为在踩踏中,严重损伤了*,来到医院进行手术清宫时,对*的破损程度有明确的诊断。 离开值班室,莫敌一脸的阴霾。经过通道口时,那位昂藏大汉还在发放红蛋,一脸的喜意把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给感染了。看到莫敌经过,又拿出一只红蛋塞了过来,莫敌笑着拒绝,说之前已经拿过了。大汉说,再拿一个,再拿一个,喜事不怕多,同喜同喜。在他看来,到这个地方来的人,都是来生孩子的,喜是迟早的事。 莫敌又一次接过红蛋,仔细的看了一眼,心里暗道:难道我莫敌今生今世就再也没有资格发放这个红蛋了吗? 道生医院后楼前,一排两层楼高的桂花树,正值花季,散发出浓郁的花香。桂花是普通的,没有大大的花朵,也没有卓约的丰姿,只是细碎的小花,开在树上,夹杂在绿叶里,并不打眼,只是香味扑来,才知道桂花开了。花香过后,残花掉落地上,金黄的一层,直到零落成泥,香味仍然如故。拾起一朵残落的桂花,放在手心,莫敌心里掠过一阵绞痛,桂花开花的目的是为了结子,然后,世人都知道桂花香,又有几人知道桂子的功效与作用!或者自己这一世无子,但是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便是如这桂花一般,散发了桂花香已经足够。 军校给了莫敌一周的事假,这是杨彬副主任特批,黄杰主任前往昆明,接手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长一职,原第六军军长甘丽初因为与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史迪威不和被调回桂林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当主任,估计交接完也到明年了。这段时间山中无老虎,杨彬猴子称大王,才能批下一周事假,否则,蒋校长也只能批五天。 第四天,周世铭出了院,回到斗姆巷。这四天,周世铭心头一直存有一个疑问,回到了家,再也忍不住,问道:“福哥,怎么我住院这么大的事,大姐和五弟妹都没有来看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莫敌摇摇头,说:“不是的,你流产的消息我没有告诉他们,之前你怀孕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我打算,在我们没有决定之前,这个消息不想让他们知道。” “决定什么?”周世铭不解的看着莫敌。 把周世铭扶上台阶,在厅堂里的西式沙发上坐好,莫敌才故作轻松的说:“有个事,我们要统一口径。” “什么口径?”周世铭问。 “如果以后你真的怀不上孩子,就说是我的问题。”莫敌淡淡的说:“说我在战场上负伤,伤了肾脏,今生难有子嗣。” 周世铭立即就明白了莫敌的意思,莫敌这是要保全自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自己不能生育,与莫敌的婚姻将难以持续,或者让位,或者纳妾,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所愿意的。莫敌也许跟自己的想法完全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不惜承担起这份不应该承担的责任。“福哥!”抬头看着莫敌,周世铭发现,自己平时并不高大的丈夫突然间变得伟岸而巍峨,如同一座山峰,任凭风雨掠过,他自从容不迫。 谢谢你,福哥,有夫如此,更复何求,此生,我是你的唯一,你,也是我的唯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二十九) 第十四章进阶(二十九) “天纵,天纵,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伍廷钧气喘吁吁的冲进宿舍,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莫敌嚷嚷道。 明天是冬至,冬天的寒风,从湘桂走廊直冲而下,桂林,早已进入又湿又冷的寒冬。上午上完课,在食堂吃完午餐,莫敌早早回到宿舍,宿舍里虽然没有火炉,但是门窗封得严实,风吹不进,总也暖和一些。莫敌的身子实在说不上强壮,也比同学们更怕冷一些,冬天对于莫敌而言,更加难过。 一晃眼就是几个月过去,桂林的周世铭早已恢复了健康,在莫老五的劝说下,不再去基督教聚会处玩,而是在粮油行做了出纳。按照莫老五的说法,粮油行里面就有防空洞,要是再遇到日本人轰炸,起码有地方呆藏。五弟妹怀上了孩子,日益显怀,母亲从寿城来到桂林照顾几媳妇,莫敌知道周世铭会触景生情,安慰了好几次,才让周世铭从牛角尖里走出来,真正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母亲来到桂林之后,斗姆巷莫敌家就不再开伙,周世铭也在府后里的莫老五家吃饭,晚餐后,跟母亲一起回到斗姆巷住。母亲向莫敌问了一次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莫敌告诉她,是自己的身体受过伤有问题,正在调养,只怕一时半会不能有孩子。母亲知道后,对周世铭的爱护立即上升,一个不嫌弃自己儿子的儿媳妇,更能得到她的宠爱。周世铭也典意奉承,一时间,婆媳关系极度融洽,如同母女一般。 后院安定,莫敌便把心思放在学业方面,经过他的*,他所当任训导小队长的小队,成绩突飞猛进,飞速进入总队前列。智将莫敌的名声,又一次在李家村响起。 看到伍廷钧激动的样子,莫敌笑着说:“怎么了?日本人投降了?” “那倒是没有。”伍廷钧也笑了,莫敌小子就是淡定,估计除了日本人投降他能激动,除此之外,别的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颜。 “相思河边来了几个美女?”莫敌再问。 双十国庆节时,广西省立桂林师范学院校长曾作忠带着一伙美女,来军校搞活动,从雁山,到良丰,沿着相思河,走到李家村,把桂林军校搞了个人仰马翻,军校两千人,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红着脸,挺着胸,天天出操的步子也弄成了同手同脚。美女同学们排成两排,唱起了《松花江上》,《毕业歌》,把军校生们唱得热血沸腾,一个园脸的姑娘,一曲《渔光曲》则把军校生们唱出一肚子的柔情。师院美女们走了,军校里还热闹了好几天,每天都有学生代表去找杨彬副主任,什么时候我们也组织队伍去一趟雁山。 “没有。”伍廷钧回答:“听说过两天平安夜,我们会派出代表去雁山,你去不去。” “不去。”莫敌大摇其头:“我这种老婆都有了的人,才不去凑这种热闹。” “你看你这个人,思想真肮脏。”伍廷钧说:“男女交往,就非得结婚上床吗?” “不结婚上床,你交往的目的何在?”莫敌问:“为了耍流氓?” 伍廷钧瞠目结舌,答不上话,过了一会,才说:“我让你带沟里去了!告诉你,是你的老根据地安庆西六县出了件大事,可他妈解气了,爽,爽得不得了。” 莫敌知道这小子,就是想让自己问他发生什么事,于是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伍老兄你是没出过广西,只见过漓江水大,没见过长江水浑,安庆西六县,咱们二十一集团军在安徽的老窝,什么时候不出点事!” 伍廷钧火了:“我也在安徽打过仗,怎么就没有见过长江水浑!” “哈哈哈哈。”看到伍廷钧又一次入了莫敌的套,跟在伍廷钧后面的吴中坚忍不住大笑出声:“伍老板你别去跟天纵斗嘴,实在不是一个级别,如同漓江水与长江水一样。” 伍廷钧也笑了,说:“天纵小子,每天不让我来两次脾气,看我两次笑话,就放不过我。好消息我不说了,你爱知道不知道。” 从怀里摸出纸烟,说:“我去隔壁抽烟。” 莫敌闻不了烟味,同宿舍的都知道,伍廷钧烟瘾大,也从不在宿舍抽,每次都去隔壁抽,每次都要给隔壁宿舍的同学发上一轮烟,按照吴中坚的说法就是,本来能抽半天的量,一次就给弄没了。 “138师李本一,这回弄出了件大事。”吴中坚说:“上次,他弄回了十几挺美国造的重机枪,让梁宜生组建了个重火力连,挂在刘青龙的四一三团旗下。十八号那天上午,重火力连在梁宜生的率领下,在大湖县田家滩的王家岭,把一架从南京方向飞来的三菱客机给揍了下来。飞机俯冲向荆竹冲孙家湾的圆峰尖,撞在一棵古松树上后,坠入金家屋的山岩里。梁宜生带着人马去到坠机现场查看,发现两名驾驶员被抛出机舱摔死,其他9名军官都被烧成了炭尸。经过认真勘察,确认其中一人是日军第十一军军长冢田攻。” “什么?冢田攻?”莫敌心头一凛,目光直射吴中坚。 吴中坚确认的点点头。 “怎么我们现在才知道消息?”莫敌问。 “十八号是星期五,当天,138师李本一师长就向四十八军军部汇报了这件事。星期六,从南京方面确认了这件事,日军临时任命横山勇代理十一军军长。消息传到军校时,我们已经下课回家,昨天晚上来得晚,机会处得不到消息,今天上午一上课,消息才传开。你没有在食堂逗留,所以不知道。”吴中坚说。 “我方有何行动?”莫敌着急的问:“对方又有什么举动?死掉一个军长,日本人不会善罢干休。今天是二十一号,第四天了,应该有动静。走,我们去找杨主任,一起去机要室。” 吴中坚见莫敌态度阴冷,完全没有被好消息刺激得兴奋起来,而是一脸的担忧,知道这位肯定有其他的看法,太湖,西六县,是莫敌的地盘,作为曾经的西六县总指挥,他的直觉应该比所有的人都敏感,都正确。 叫了一场伍廷钧,三人匆匆走向校主任办公室。 “报告。”“进来。” 推开门,一屋子的硝烟,副主任杨彬和几个教官团团围在方桌边,一张地图摊开在方桌上。看到莫敌三人进来,杨彬笑着说:“正想去找吴中坚和莫敌,你们就到了,你们是从大别山回来的,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吴中坚摇摇头说:“我在大别山的北部,对安庆西六县不熟悉,那是天纵的势力范围,天纵曾经是西六县作战总指挥,他的526团也曾在太湖驻扎。” 莫敌也不推辞,而是直接问:“杨主任,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杨彬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只知道,从坠机现场,还搜获到了一些残余的文件,一份“日军中支那作战计划“,一份“中支那派遣军各部队主官姓名及部队驻地表“,和一本《航空暗号》。虽然被烧得残缺不全,但是从零星之中,对军政部及时掌握了日军今后的作战动向,作用巨大。军政部已经确定决定给138师以嘉奖,对集体和个人,都将重奖,特别是梁宜生,只怕会直接送重庆,入中央军校,挂上将星。” 莫敌摇摇头,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事太大,牵一发尚且可动全身,我担心,会引来日军对太别山的全面进攻。长官,能不能与138师413团直接联系,我想知道有什么新的动态进展。这件事,绝非如此简单。” 杨彬点点头,把机要室人员叫来,递给莫敌一只铅笔,让他拟电报,以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名义拟电报。很快,莫敌就在电报纸上写了两行字,递给杨彬,杨彬看了一眼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让机要室人员立即发报。 中央军校与138师不是一个系统,不能直接发报,只能发到安徽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由二十一集团军转,莫敌的电报考虑到这个因素,只是以课程研究需要,请二十一集团军协助配合。 “天纵是不是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忙完了电报,趁着空闲,杨彬问道。 “是的,长官。”莫敌认真的回答:“南京到武汉航线,不敢从大别山腹地穿过,天柱山、白马尖,山高谷深,只需要一挺马克泌,就能让经过的飞机有来无回。航线过了巢湖后,只能绕着大别山南麓飞行,沿途的城镇,庐江、桐城,均被日机轰炸,直至我方主动拆除。太湖,是飞机必经之路,绕过太湖,便进入鄂东平原,飞机畅通无阻。我之前在西六县时,可以对长江里的观光轮动手,却不对天上的飞机动手,就是知道,这条航线对日军太过重要,你不动我,我不动你,大家相安无事,一旦某一方打破平衡,接下来便是生死相磕。” “哦!”所有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138师这一下,岂不是捅中了马蜂窝! 杨彬操起一张电报纸,刷刷在电报纸上写了一段文字,然后匆匆忙忙跑出去,让副官送往机要室,屋时的人,都听到了杨彬的嘱咐,电报,发往委员长待从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 当天下午,军校机要室便收到了太湖刘青龙的电报,昨天开始,日军派出了大量的小型侦察机在太湖北部大别山南麓地区进行搜寻,估计是想找到冢田攻的坠机现场,刘青龙在电报里不无得意的说,现场已经全部清除,飞机上的钢支架被农民弄回去打刀犁,连铝皮都被弄走,用这种铝皮打出的盆子又轻便又经用。今天中午时分,约二十架次的轻型爆击机飞临太湖,在太湖的一些军事建筑上滥炸了一番,一些大的地主庄园也不能幸免。 军校主任办公室里很是轻松,有人认为这是日军在发泄,毕竟死了一员上将,不有所表示,不合常理。吴中坚则认为,如果是发泄,不会这么简单,以长江一带的日军实力,不炸个三天两天,不会罢休。某军校教员不以为然的认为日军的*再多,也填不满大别山的沟沟壑壑,有多少*,笑纳就是。不无调侃的说,把*皮清理出来,还能重新打造几把菜刀。众人大笑,确实如此。 莫敌低着头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电报纸,默不作声。刘青龙的电报在所有人手里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莫敌手里。没有理睬其他的人高谈阔论,莫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刘青龙的电报,希望能够在上面再看到一些什么,结果,很失望,没有任何的破绽。 “天纵有什么看法?”看到了莫敌的不正常,杨彬问道。 “哦,长官。”被惊醒的莫敌抬起头来,不好意思的向杨彬笑了笑,说:“从安庆的大龙山机场到太湖,距离很近,日军轰炸起来也挺方便的,不过,如果仅仅是轻型爆击机而不是大型九七重型轰炸机和意大利BR20重型轰炸机,说明日军还有进一步的打算。” 听到莫敌说起九七重型轰炸机和意大利BR20重型轰炸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的想起重庆上空的轰炸,日军基本上把所有大型轰炸机都集中到了重庆,其他地方的轰炸大都采用老式九二式轰炸机或者三菱爆击机,这半年来,时不时到桂林上空炸上一轮的,大多是九三式川崎单发轰炸机,速度慢,容量弹少,续航能力一般。在太湖,估计不是不想使用重轰,而是没有空闲的飞机。 “从重庆执行轰炸任务返回武汉机场的重轰,有足够的空闲去太湖上空逛逛,只要日本人愿意,轰击太湖并不难办。”杨彬说。杨彬是常务副主任,代主任,说话自然有一份力度。看到教员们不再起哄,又向莫敌问道:“天纵,看你的样子,还在等待消息,难道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在等军部关于日军调动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九江黄梅一带的日军会有异动,安庆的日军也不会闲着,甚至有可能在长江上也出现了运兵船。”莫敌说。 “莫敌同学的言下之意,是日军会对太湖地区进行地面武装打击?”一位教员问道。 莫敌点点头,说:“星期五飞机被击落,星期六横山勇上位,星期天应该进行调整,今天开始行动。如果不出意外,飞机的轰炸将会持续三天,三天之后,地面进攻开始。” 教员都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莫敌,你又不是南京的畑俊六,敢把计划精确到如此程度。 面对教员的质疑,莫敌一脸的无奈,对方是教官,自己的是学员,面对教官的质疑,必须一一说明,否则就会被判定为不及格。于是,拿起铅笔和尺子,在桌面的地图上做起了地图作业,距离,时间预计,进攻线路,时间预计,最后在九江浔阳楼码头和望江的华阳镇码头各画了一个圈,说:“日军上一次为了集中兵力守卫安庆而放弃了望江这个点,这一次肯定还会占领这里,安庆方面对太湖的进攻,不会取道潜山梅城,也不会取道石牌,而是从这里开始。如果不出意外,进攻应该不只这一个点,毕竟安庆一一六师团119旅团不隶属于日军第十一军,虽然同仇敌忾,毕竟隔了一层,所以主攻方,应该是驻守九江,渡江从黄梅而来的日军六十八师团。” 军校主任办公室里顿时一阵沉寂,大家都没有再说话,莫敌所说,信息量太大,习惯于照本宣科的教官们有点回不过神。所有的人都紧张的吸着烟,浓浓的烟气,弥漫在办公室里。莫敌熏得透不过气,推开门,走到办公室外,冷冽的北风吹着奇峰镇的山峰怪石,发出阵阵风鸣,阴沉沉的天,难见天日。把呢子大衣的领子竖起来,挡了挡北风的抽刮。莫敌在走廊里度着步,不一会,看见一位机要参谋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莫敌站在门口,机要参谋走近,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电报稿,递给莫敌,说:“莫敌同学你先看吧,早看晚看,都得看。” 莫敌道了一声谢谢,笑着接过电报。很简单,是军部的通电,果然,九江的日军已经渡过了长江,进入黄梅。军统的工作做得不错,日军渡江的部队,是六十八师团58旅团,约一个步兵联队,番号不明,军统称之为关根联队。莫敌对六十八师团不熟悉,更不知道其建制构成,估计这个联队的联队长姓关根,所以军统便称之为关根联队。至于联队的构成,军统一惯是不管的,在军统看来,日军的联队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第六师团的联队还是一一六师团的联队。其实,日军的联队差别很大,主力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九这些师团的联队超过四千人,下辖有步兵炮中队,速射炮中队,曲射炮中队,骑兵中队。而一一六师团这种屯田部队,一个联队不会超过三千人,有一个曲射炮中队或者步兵炮中队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六十八师团,莫敌只知道这是日军第十四混成旅团扩编而成的师团,没有打过交道,各方面都很陌生。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很多师团取消旅团制而实行三联队制的今天,能够保持两旅团的建制,这个六十八师团也算不错。一个关根联队,虽然不会超过四千人,起码不会低于三千人,凭这三千人,也够李本一的138师吃上一壶。 杨彬看了电报,问了一句,从九江过江,行军到太湖大约需要多少天,有教员用尺子在地图上量了量,说了句:“三天吧?”说完之后,联想到之前莫敌说的轰炸将持续三天,不觉呆了。 整个下午,没有消息传来,莫敌和吴中坚伍廷钧回到自己所带队的学员队,就太湖出现的战况进行讨论和推演。上一次浙赣大战,莫敌所带的队,战术推演和战役预测取得了全总队第一的好成绩,这一次大别山出现的新情况,又给了年轻的学员们无限的冲动和遐思。杨彬没有闲着,送走了所有的人后,把讨论结果,组织成文字,电传中央军委教育部,杨彬十分赞同莫敌的观点,认为太湖击落日军飞机,击毙日酋冢田攻,所带来的结果绝不是简单的轰炸报复,而是一系列的军事行动。日军六十八师团关根联队与一一六师团青木联队夹攻太湖,不仅不是这一系列军事行动的最终,而是行动的开始,至于接下来,日军有何计划,需要密切监视,综合分析。 第二天上午,有消息传来,日军舰队在望江华阳码头靠岸,从安庆过来的一一六师团119旅团130联队登上了望江地面,立即向太湖开进。 “青木一夫,又是这位老对手。”莫敌笑道:“这家伙有勇无谋,只怕又要在石重手里吃个大亏回去。” “你跟他打过交道?”伍廷钧问。 莫敌点点头,梅城大战,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位日军大佐,这是日军中层军官的代表,进取有余,谋略不足,被自己在皖水潜水一带调得昏头转向,胜兴而来,败兴而归。浙赣战役,130联队负责安庆的防务,没有跟随原田少将去往衢州,去的是131志摩联队,按照轮训制,这次去太湖,应该轮到青木一夫。 安庆119旅团的联队建制,莫敌十分清楚,三个步兵大队,每个大队三个中队(比常规大队少一个中队),按照180人一个中队的编制,加上大队部,三个步兵大队两千人。加上联队部,以及直属步兵炮中队,四门70步兵炮。此外还有一个600人的支援部队,总数2800人左右。没有重炮的青木联队,孤军深入,迎接他的,是刘青龙梁宜生和石重,莫敌相信,即使不能轻松拿下,也会大比分取胜。 至于从黄梅进入大别山的关根联队,首先面临的是何述胜的412团,然后是岳西的罗卫野补团,面临大别山的复杂地形,面临李本一的嗜血,这伙日军胆敢深入,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对莫敌的乐观,吴中坚笑而不言,杨彬副主任问吴中坚是什么意思,吴中坚才勉为其难的告诉杨副主任,如果让莫敌处李本一的位置,估计这两路日军,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莫敌在桂林,在太湖的是李本一,这就决定了战役不会按照莫敌的想法进行。杨彬问那会按照什么方式运行,吴中坚笑着说,按照立煌二十一集团军李司令长官的想法进行。 莫敌哈哈一笑,心里却是一苦,他何尝不知道李本一是个杀材,更是一把利刃。但是,作为一把利刃,需要有一个执刃者,否则,再利的刃也不会自己跳起伤人。这个吴中坚,是个明眼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一)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一) 明眼人吴中坚看到了开始,可看不到全程。从参谋总部转来消息,李品仙不在立煌,双十国庆后,西安举行抗日救国现场报告会,作为安徽省省长,李品仙必须到位。离开立煌时,李品仙交待手下:政事不决,由张义纯主导,军事不决,由张淦领衔。日军两路夹攻太湖,立煌军政中心给出的回应方式很简单:这是四十八军辖区的事,由四十八军自行解决。当然,语气没有这么无礼,而是很有分寸,很有礼节,电报是以张淦的名义而发,接电报的是四十八军军长苏祖馨:“馥甫(苏祖馨字)兄台鉴,敌二路分军夹攻太湖,来势汹汹,旨在报复。据侦察得知,日军进攻太湖实为佯攻,主攻方向为合肥,日军一一六师团原田参谋长率舰队已于昨日进入合肥,携工兵联队,野炮大队,野战病院及通讯队。第七军之首务为迎战合肥之来敌,自顾不暇,难以兼顾太湖。淦以为,四十八军兵力强壮,馥甫兄深谋远虑,必可歼敌于大别山南麓……” 接下来,张淦用五行的知识,分析了此次日军从东方进攻的发行性,并将卦相详细分说,意思很简单,太湖方向虽然有两个联队,但是相对合肥方向一个支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言下之意,如果苏祖馨连这两个联队也搞不掂,那也就没有必要在大别山混了。 苏祖馨接到电报,微微一笑,把电报团成一团,扔进字纸篓。杨赞谟笑着从字纸篓里拾起纸团,展开,交给副官存底,这种电报,不能丢失。 苏祖馨知道自己有点失态,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放时间长了,变得很冷,一口灌下去,遍体生寒,苏祖馨也不由竦身一抖。“佑禹(杨赞谟字)贤弟,看来还得劳烦你跑一趟。” “军座有令,敢不效命。”杨赞谟笑着回答:“军座,你认为,此次日军的主攻方向确是合肥?” “不可能。”苏祖馨摇摇头,肯定的回答,接着说:“合肥130旅团尾崎旅团长是头老狐狸,在合肥从来不主动进攻,就算为了敷衍军令也最多把战火烧到大蜀山,不会到淠河边,让他往大别山深处打,他才不会干。” “所以这次把一一六师团的原田参谋长调去,凌驾于尾崎之上,也许会有所改变。”杨赞谟说:“之前原田少将率领原田支队,西援南昌,东援杭州,是敢于主动作战的。” 听到杨赞谟的话,苏祖馨没有再吱声,如果日军果然从合肥西征,那么张淦面临的困难将大大多于自己,想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佑禹你去岳西店前,负责南线作战,我再打电报给粟树民(粟廷勋字),让他通知桐城庐江驻军,作好助战准备,一旦日军进攻六安,周孟雄和覃振元必须听从张淦军长调遣。” 杨赞谟点点头,这才是他认识的苏祖馨,或者作战能力不是桂军中最强的,但是大局观却是桂军中最强的。作为广西陆军小学第4期毕业生,黄绍竑、白崇禧的老同学,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三期的高材生,如果不是因为黄绍竑离桂而受到牵连,又没有去保定镀过金,也不至于调到深沟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修身养性。 苏祖馨镇守大别山之南,张淦亲赴六安,主持大别山以东军事。此外,莫树杰八十四军镇守商城,大别山的西北大门。而西南面的罗田英山,则由刘和鼎三十九军驻守。正北方是黄泛区,天然屏障。以立煌金家寨为中心的大别山,可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杨赞谟在发了几个电报后,开始翻山越岭启程进入岳西,电报很简单,也很具体。第一,望江石重部,袭击华阳镇日军青木联队后勤据点,旨在让青木联队在华阳镇放下不少于一个大队的兵力。第二,黄梅十一游潘得民一团,袭击日军关根联队在黄梅的后勤据点,同样达到滞留一个步兵大队的目的。第三,刘青龙413团,在晋熙长河一带,依托地形设伏,争取只放一个步兵大队进入北面的山区。第四,何述圣412团,退守太湖弥陀寺,利用地形,逐次消灭敌人。第五,罗卫野补团,在田家滩最后摆下战场,让田家滩成为日军的坟场。 首先接到命令的是石重,拿到电报,石重笑了,他的计划,比杨赞谟的更具体。按照石重的计划,在日军大部队离开华阳镇基地后,立即由张生虎部对后勤基地展开进攻,日军基地只留下一个中队防守,实力一般。日军作战,自带辎重,可以不用补给进行五天左右的连续作战,因为对基地并不太过重视。但是获知基地被袭,日军还是回援,毕竟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计划的第二步,就是打这部分回援军,经手人是刘五魁。刘五魁的任务相对比较重,他不能像张生虎那样假攻佯攻围而不打,而是要干净彻底的把援军吃掉,迫使日军派出第二支回援军。如果能够吃掉第二支回援军自然是好,如果吃不下,能够调回一部分日军,也多多少少减弱一些刘青龙的负担。 刘青龙的负担不小,因此,石重和赵胜安把重点放在晋熙西南的北山寨,在刘青龙与日军对阵时,作为奇兵杀出,收到奇效。 罗卫收到电报后,与副团长欧阳锦和参谋长侯权商议,怎么样去打这一仗。欧阳锦豪气大作,认为敌军远道而来,又一路征杀,能不能到达田家滩还两说。即使到达田家滩,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只要设下埋伏,肯定能够一举全歼。 侯权参谋长外号瘦猴,还是一如既往的瘦,他的烟瘾很大,基本上烟不离嘴,与两年前相比,他沉稳了许多,听到欧阳锦的建议,他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提了一个醒,对方有两路大军,我们也要有两手准备。罗卫问他哪两手。瘦猴说,他带钟良三营为一路,欧阳副座带一二营为一路,欧阳副座负责设伏最后收官,他负责沿途骚扰,利用大别山复杂的山地沟壑,在运动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罗卫想了想,同意了瘦猴参谋长的意见,只是确定了一点,让瘦猴把重心放在青木一路,同时告诉欧阳锦,如果两路日军在沿途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不要以卵击石,一击则走,算是完成任务。欧阳锦看了自家团长一眼,打得胜就打,打不胜就走,这与之前的莫敌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莫敌的做法是打得胜才打,打不胜,创造条件再打。 同是骚扰,潘得民与石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青木一夫完全不是石重的对手,获知华阳镇据点被袭击,派出的援军居然也只有一个中队,这个中队在南山口遭到埋伏,不到十分钟,便被刘五魁的重火力消灭得干干净净。刘五魁在消灭完援军后,告诉张生虎,可以展开强攻。早已把据点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张生虎一声令下,点燃狼烟,浓浓的烟雾夹着牛粪干辣椒,在北风的吹送下,将据点团团包裹。不到二十分钟,日军被熏得晕头转向窜出据点,迎接他们的,是来自日本的有坂子弹。 把华阳镇的据点拿下后,张生虎率部与刘五魁汇合,等待第二支援军。 黄梅的潘得民,可谓不折不扣的完成上级交付的命令,一个团如饿虎扑食,一举拿下仅一个中队驻守的据点,看到里面的粮食和弹药,潘团长乐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一声令下,搬! 还没等潘团把物资搬空,关根联队的援军返回到黄梅,潘团为了不让到嘴的物资再次失去,与日军援军展开了对攻,日军的援军是三个中队六百多人,与两千人的潘团相比居于下风,潘团居守位,又粮弹充足,一时间,竟然打了个不分上下。 长河边,也准备进行一场恶仗,交战的双方是刘青龙和青木一夫。刘青龙准备得非常到位,却没有想到青木一夫对太湖县城兴趣缺缺,与刘青龙侧身一击,打开一条通道之后,便打算往山区进发。刘青龙大怒,让副团长赵学良尾随而上,与青木联队纠缠在一起。北山寨的石重不由苦笑,对方不与刘青龙打阵地仗,自己这支奇兵也便显现不出来,不多久,收到刘五魁的电报,日军第二次回援的两个中队也被收割,县长王汉昭带着人把日军据点里的物资全部搬走,收获颇丰。石重回电,让刘五魁和张生虎到晋熙汇合,在石重看来,尾随没有什么意义,日军只带了六天的粮食,支援大队携带的弹药也不足以支撑一次大的战役,最多八天,日军就会原路返回,可以考虑在回程路上再打他们一次。 何述圣在弥陀寺的伏击打得十分艰苦,虽然调回了一个大队,关根联队还有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支援大队,人数两千人。好在副团长李丕成机警,从张家榜开始进行偷袭。李丕成的运气好,第一枪就打在关根联队的支援大队头上,日军的支援大队是不佩带武器的,他们的工作就是为主力部队携带三天的粮食和两个单位的弹药。李丕成把袭击的地点选择在山谷的转弯处,先是开枪扫射,接下来是从山上推下大量的木头和柴捆,最后是放火。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十二月下旬,风干物燥,点火就着,等到日军增援人员赶到,山谷里已经是熊熊大火,点燃了日军的辎重,粮食成了最好的助燃物,弹药的殉爆声此起彼伏,相当的热闹。 不热闹的是桂林军校小会议室,接到军委会总参谋部的电报,日军又有了新的举动,十三师团104联队向经扶县推进,第三师团静冈34联队从信阳出发,直扑潢川。两路大军的目的,不出意外,正是立煌。加上东边的合肥,南面的太湖,这是第三路了!三路大军,汇攻立煌,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击毙一个冢田攻而采取的报复了! 莫敌埋头在地图上很久,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他真想给商城的张光玮一个电报,问问他,如今的平汉线是何种态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二)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二) 商城,一片混乱。 张光玮不记得,他这是第几次跟军长莫树杰吵架了。吵架的焦点,就是这次日军对经扶和潢川的进攻。在张光玮看来,日军既然敢来,摆下阵地,迎战便是。但是莫树杰的看法则不同,在他看来,放敌进入,势必会打烂自己的一些坛坛罐罐,与其与对手在内线交战,不如与对方在外线交火,即使把战场打得糜烂,烂的也是别人的地盘,与自己无关。张光玮审时度势,坚持自己的观点,日军南北西太湖合肥商城三路大军汇攻大别山,此时应主守而不是主攻,虽然内线作战会吃点小亏,但重要的是可以保辖地不失。莫树杰认为张光玮过于保守,不思进取,便向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请示上峰决策。接到命令的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长官张长纯,就此问题与负责军事的张淦也发生了强烈的意见冲突,焦点一样,作为本地人的张义纯更珍惜手里的坛坛罐罐,不假思索,极力支持莫树杰,去外线作战,不让战场糜烂自己的辖区。张淦而偏向于张光玮,此时此际,固守更胜进攻。 争论的结果是向西安的李品仙讨主意。 李品仙的回电很简单粗暴:由张义纯作主。 于是,八十四军兵分两路,在莫树杰和张光玮的率领下分别主动迎敌。牛秉鑫174师在莫树杰的率领下迎战潢川,张文鸿189师在张光玮的率领下迎战经扶,至于商城,居然把驻守立煌西南大门斑竹园的刘昉173师调去协防,仅留下凌云上517团一支孤军驻守斑竹园。 八十四军出营迎战不到半天,消息便传到桂林。拿着电报,杨彬问莫敌怎么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莫敌对着电报想了良久,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缠住四十八军,拉住第七军,调走八十四军,还有谁具一战之力? “刘和鼎三十九军。”伍廷钧回答得很快,这些天,他天天跟着看地图,大别山周围的敌我布置,背得滚瓜烂熟。 “刘和鼎三十九军!”杨彬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军,可没有一战之力。心中大乱的杨彬不再理睬莫敌们的讨论,一路小跑进了机要室,他要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看法上报,他认为,日军此次进攻大别山的切入点,既不是合肥,也不是商城,更不是太湖,而是罗田,是滕家堡,是刘和鼎的三十九军。 老大一走,会场会乱,抽烟的抽烟,拉尿的拉尿,吹年的吹牛,如同菜市场一般。 “刘和鼎的三十九军,那压根就不是军!”吴中坚对莫敌和伍廷钧说。伍廷钧问吴中坚何出此言,吴中坚告诉他,在宜枣地区,第七军与三十九军曾有过并肩协同作战,对三十九算是了解。说起来,这只部队也算是桂军的一部分,却是桂军中的杂牌。相对于中央军,便是杂牌中的杂牌。 听到吴中坚的评价,莫敌也对三十九军发生了兴趣,侧耳倾听。有了听众,吴中坚来了兴趣,摆开了说书的架式:说来话长,民国十五年北伐,我军收编了孙传芳“五省联军”中的马祥斌师和吴新田残部,合编为第56师,师长张义纯,隶属于桂军系统。民国十八年春,宁桂分手,该师师长张义纯被师参谋长刘和鼎和旅长刘尚志赶走,部队改投蒋介石,刘和鼎被委任师长。民国二十六年,淞沪大战,刘和鼎率部参加,打得不错。战后,中央将34师配属三十九军,刘和鼎终于摆脱了一个军只有一个师的的尴尬境地。之后,在黄河炸花园口,武汉会战,随枣会战,都有参加。十一集团军成立后,与八十四军归属十一集团军统辖,又一次成为桂军的一部分。 果然是杂牌中的杂牌! 大洪山之战后,第五战区调整,公秉藩的34师调走,三十九军又只剩一个56师。驻守滕家堡后,第五战区认为三十九军的确过于单薄,才把第38补训处人员编为暂编第51师,师长贺光谦,三十九军又有了两个师。只是这个暂51师,实力不是一般的差,吴中坚认为,绝对干不过自己的一个团。 如果日军选中三十九军为突破口,大别山凶多吉少。 果然,消息传来,12月26日上午,在五架飞机的配合下,日军第三师团主力兵分三路合围罗田县城。驻守罗田县城的是孔海鲲56师,孔师顽强阻击,怎奈敌强我弱,战至傍晚,县城沦陷。28日,孔海鲲收集残部退守板桥。 从麻城过来增援的暂51师不知道56师已经落败,犹自急切赶路,晚上到达孙埠。扎营时,师长林茂华留了个心眼,让警卫连与辎重大队留在大营,主力部队在距离大营五里的老塘龛、测龙潭驻扎。 日军第三师团占领罗田后,派出第4骑兵旅和第6联队向麻城奔袭,力图将来援的暂51师歼于野外。当晚深夜,日军到达孙埠,不顾长途人困马乏,果断袭营。一接触才知道是空营一座,知道上了当,不敢再进行夜袭。天亮之后,日军探知暂51师的主力在老塘龛、测龙潭,失去了袭击先手的日军不得不向暂51师发动强攻。 日军进攻孙埠大营的消息早已经传到师长林茂华处,林茂华知道,一战恶仗不能避免,好在有了小半夜的时间准备,虽然在匆忙之中,只是垒了简单的工事,并对部队进行了简单的部署,但是,暂51师起码有了还手之力。 看到从正面进攻的日军第6联队,师长林茂华松了一口气,以守对攻,以逸待劳,有防御工事,有足够的火力,虽然不能全胜,一战之力尚有。没想到,中午时分,日军第4骑兵旅从身后绕了过来,两面夹攻,暂51师大败,几乎全师覆灭。 12月28日,占领罗田的日军第三师团,在师团长高桥多贺二中将的亲自部署下,兵分三路,向大别山侵入。 此时的太湖,战斗已经落下帷幕,双方伤亡惨重,总的来看,日军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从太湖方向过来的青木联队才出晋熙不远,便遭到了钟良的第一次袭击。在吊羊寨和告子尖山谷,钟良部的一个排,把青木一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钟良的袭击没有造成日军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却有效减缓了日军的行军速度,让尾随而来的赵学良死死咬住了青木联队的尾巴。赵学良打得积极主动,凶悍异常,把日军支援大队几乎全歼。接下来,在李杜店,辛家冲,钟良部又对青木联队进行了两次袭击,这两次袭击,钟良部与赵学良部进行了近乎完美的配合,收效巨大。二十八日,青木一夫到达田家滩,一个联队只剩下不到八百人。 侯权是个鬼精,知道青木一夫想要什么,让当地的农民带着青木一夫找到冢田攻的墓葬,把尸体起出来。确认是第十一军冢田攻后,青木一夫将尸体一把火烧成灰,找了个罐子装好,打马归朝。侯权还打算在青木一夫回程的路上制造一些麻烦,被赵学良阻止,赵学良告诉侯权,不是穷寇莫追,是刘青龙和石重在回路上摆下了重兵,单等青木一夫落网,我们累了,歇一歇看看热闹。 而此时的关根联队,已经陷入不归之地。在弥陀寺与何述圣一场大战,两败俱伤。何述圣的412团,在李本一率领138师直属部队增援下,打出了李本一的风格,人人悍不畏死,勇敢向前。关根联队失去了辎重,打得夹手夹脚,好不容易把何述圣打退,打算从冷水湾过河到对面的田家滩时,却被对岸的欧阳锦来了个半渡而击,顿时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把对面的麻烦搞掂,继续渡河,渡到一半,没提防钟鼎鼐从身后冲出,关根联队被挤下河沟。被打退的欧阳锦部在对岸重现,两对对着河中间的日军无差别扫射,日军纷纷落水。寒冬腊月,水冷剌骨,日军在水中扑腾,不多一会就硬挺挺的趴在水中。关根联队残部知道青木联队已经找到冢田攻的尸骨,算是完成任务,再看这一个连一个的伏击,更不敢有一分钟的停留,转身就往回跑。何述圣412团伤兵满营,担心日军困兽犹斗,不敢拦截,眼睁睁看着关根联队离去。关根联队回到黄梅,才知道据点早毁,在覃连芳鄂东纵队的增援下,潘得民打退了日军,成功脱离了战场。退到长江边,停下脚步的关根联队才有时间数人头,一数之下,大放悲声,一个联队渡江北上,逃出生天的仅四百余人。 就在日军对罗田的进攻打响之际,苏祖馨便感觉到来自西边的威胁,火速将驻守潜山梅城的韦介伯414团调往军部,同时命令176师师部机动部队在伍廷焕的率领下回援深沟铺。二十八日,韦介伯部、伍廷焕部抵达深沟铺。 一到军部深沟铺,才发现这里已经草木皆兵,看到韦介伯部和伍廷焕部到来,苏祖馨差点没有高兴得跳起来。原来,今天中午,一支日军突然出现在霍山与英山交界的东界岭。驻守东界岭的是霍山保安一团,双方交手,日军人数有限,退了回去。一个小时之后,得到增援的日军再度来到东界岭,打了霍山保安一团一个措手不及,狼狈撤退。四十八军军部人员组成机动部队,在关山岳的带领下,前往拦截。在炮团李柏成的配合下,进范日军在烧掉四十八军在中界岭的粮库后,退却。有了韦介伯部和伍廷焕部,军部的安全大大提升,怎不让苏祖馨喜出望外。命令韦介伯部伍廷焕部与李柏成部,关山岳部一起组成防守部队,前往东界岭一带布防。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苏祖馨吓出了一身冷汗。中界岭距离深沟铺仅四华里,可谓是眼皮之下,卧榻之侧。 “罗田距离深沟铺很近吗?”杨彬问莫敌。 莫敌摇摇头,八十公里,不算太近。 “有大路相通?”杨彬再问。 莫敌点点头,说:“英山到霍山的大驿道,自古以来就有。深沟铺就在大驿道旁。不远就是漫水河,那是古驿道上的大集镇。” 杨彬点点头,在地图上找到漫水河,并在深沟铺的位置画了一个圈,问道:“从漫水河是不是有路通往立煌?” 莫敌回答说:“有,这条路我走过,虽然是崇山峻岭,山路弯弯,不过路面不小,能通行马车和驮马,是立煌通往岳西潜山梅城的主驿道。” 杨彬在地图上标出这条路,说:“天纵,你认为,这一路日军是鬼使神差碰巧来到深沟铺,还是有意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四十八军的麻烦,还是为了别的?” 莫敌想了想,说:“应该不是碰巧,是有意的,但是不是故意找四十八军的麻烦,他们不敢。我估计这一路日军是想探路,想找到一条路从漫水河通往立煌。” “通往立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日军作战,极善侧击,从罗田去立煌,最好走的路是经过三十九军驻地滕家堡,然后进松子关,进吴家店,或者进长岭关,过斑竹园,这条路应该是日军的主要进攻线路。但是,找一条侧击之路,才是日本人骨子里的作战思维。杨彬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口授电文,上报朝廷。 立煌的张义纯这个时候也基本上能够确定,此次日军的目标不是太湖,不是罗田,不是潢川,更不是六安,而是立煌。 当十二月三十日,第三师团第4骑兵旅和第6联队在歼灭暂51师后,迅速抵达滕家堡,占领三十九军军部时,张义纯知道,自己陷入了台风的中心。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八十四军调往外围是何等的错误。急令莫树杰驰援立煌,并调第21集团军警2团、警3团、立煌自卫大队和保4团接防立煌的第二道防线——松子关。 然而,张义纯又一次失算了! 就在松子关前摆上阵势时,战斗却在距离松子关二十公里的瓮门关打响了。进攻瓮门关的是第三师团主力,以第六十八联队为基础,配以师团部直属部队,以第三师团参谋长卢田角太郎少将为首的卢田支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三)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三) 知道日军把主攻方向放在东界岭和松子关之间的瓮门关,莫敌的脑袋嗡了一下,差点没有晕过去。瓮门关处于大别山的崇山峻岭之中,因为山路难行,早已废弃,自己走过东界岭,走过燕子河,走过松子关,走过长岭关,就是没有走过这座偏僻的瓮门关。日军对大别山,居然比自己这个在大别山混了几年的半土著还要熟悉,邪了门了! 莫敌之所以知道瓮门关,那还是自己从六煌住院归来,先是坐汽车到青山铺,然后沿青龙河走到燕子河,一路上,看到不少运送辎重的马车,才知道,沿着青龙河,在一条小路可以通往瓮门关。马车夫告诉他,在泗洲河谷石景山脚下,一字排开六个大山洞,是大别山二十一集团军的军火仓库。日本人的目标,竟然是这里。看来,冢田攻的死,真正激起了日本人心头的怒火,也刺得日本人真正感觉到痛,日本人对大别山的报复,不仅仅是太湖一地,而是立煌,日军要通过突然袭击,采用闪电般的进攻方式,给立煌以重击。从进军的线路上看,日军对大别山的研究十分详尽,很多当地人都不懂的路,他们也了然于心。比如,从滕家堡到瓮门关,要经过薄刀峰,那是一条只有采药人才会走的路,日本人却让一支多达五千人的大军通过。更重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直到出现在瓮门关前,守军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从目前看来,日军进攻立煌的有三条线路,一条是从英霍大驿道到漫水河,从漫水河进入立煌,可以称之为东线,这条线在深沟铺遭到了四十八军的还击,也宣告此路不通。第二条是西线,第6联队与第4骑兵旅在进入滕家堡后,顺势北上,剑指松子关,姑且称之为西线。而中线,就是卢田角太郎领军的68联队,从瓮门关直插燕子河。 第二天,消息传来,莫敌长叹出声,日军中路的行军线路,竟然完全出乎莫敌预料,瓮门关的守军是立煌保安九团的一个营,面对五千日军,一个营太过微不足道,进行最大能力的抵抗之后,放弃了瓮门关。卢田支队进入进入瓮门关后,准确的找到一条道路,一条莫敌从没听说过的道路,向北横穿后畈,翻越四望岭,进入泗州河谷。把石景山脚下六个弹药库全部摧毁,随即向龙门石进发。 莫敌在漫水河曾经见识过日本人的商队,也知道日本人的仁丹招贴画的作用,因此对他们能够准确的找到行军线路毫不奇怪,只是叹息,竟然能够在大别山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不得不说是防守者的悲哀。 中路日军一路通畅,驻守石景山的警二团,警三团调往松子关,只留下一个保安九团,螳臂挡车,太过弱小。12月31日拂晓中路日军从泗州河谷开拔,下午一点到达龙门石。1月1日午夜,日军先头部队进抵下八河,稍作休整,进攻茅坪。 茅坪,是立煌到流波公路中途的一个集市,莫敌从立煌出来时,曾经坐车经过这里,因为地处公路边,商贩不少,有餐饮店,有大车铺,还有大大小小的杂货店。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到响山寺只有不到五十里,公路直通,汽车只需要一个小时。 1月2日黎明前,日军摸进茅坪。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日军已经到达了茅坪,而响山寺的二十一集团军却茫然不知,给增援过来的第七军513团萧湘扬的命令还是“迅速赶往下八河,阻挡从龙门石过来的日军。” 不是集团军首脑弱智迟钝,而是因为他们被西线的日军吓坏了。 之前,西线日军第6联队抵达松子关下却迟迟不动手进攻,让立煌的张义纯松了一口气。但是,张义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却得到一个更要命的消息,日军骑兵第4旅出现在松子关西面的长岭关。驻守长岭关的,只有一个173师517团,根本没有进行像样的作战,长岭关便宣布失守。从长岭关到响山寺不过百里,一条公路畅通无阻,早发可以夕至。而叩关的骑兵第4旅更是要速度有速度,要力度有力度,二十一集团军的人都被西线吸引了过去。 听到第七军513团萧湘扬的回报,日军已经占领茅坪,第21集团军总部诸人大惊失色后,由参谋长陆荫楫将军率领向霍邱撤退,县府各单位由县长杨思道率领避往莲花山,代总司令张义纯以向独山第7军求援为借口赶往麻埠,立煌,一片混乱。 2日下午,中路日军突破萧湘扬的防线,进入古碑冲烧毁安徽学院。入夜,占领响山寺,烧毁二十一集团军总部。深夜,西路日军骑兵第4旅从长岭关赶到立煌,两路日军会合于金家寨市区。日军知道,他们在立煌的时间不会太多,从各方云集而来的勤王之师即将赶到,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完全最大规模的烧杀抢掠,然后从潢川退往信阳。 金家寨二十里长街一片火海,沿途再不见一个活人,断墙残壁,焦尸遍野,元旦庆祝大会会场上“庆祝元旦”的彩幅,被日军改为“庆祝完蛋”。立煌,成了抗战十四年被烧杀最彻底的地方之一。 首先赶到立煌的是三十九军56师残部,杀红了眼的孔海鲲师长看到立煌的惨状,竟然第一个放声大哭。 第二个赶到立煌的是八十四军174师,师长牛秉鑫因为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肚子里窝了一包气。在叶集与一股撤退的日军遭遇,牛秉鑫原想将该股日军包围歼灭,但八十四军军长莫树杰以救援省会任务重要,命令第174师不许恋战赶往立煌,于是继续窝着火往立煌赶。到了立煌,看到立煌城的景象,这股气再也窝不住,掏出枪,往天上扫出了所有的子弹。 第三个赶到立煌的是四十八军副军长粟廷勋,他率领周孟雄528团和韦介伯414团,先赶到石景山处理了六个军火库的善后再赶往立煌。 第四个相对来得有点晚,第七军军长张淦在张义纯到达独山,明确合肥日军连佯攻都算不上,只是一颗*后,才同意派出部队增援立煌,当第七军的增援部队171师到达立煌,已经是元月8日,日军已经离开立煌五天。 从进攻到攻占,日本仅仅花了五天时间,速度如此之快,让莫敌百思不得其解,立煌的防务如此之差,简直有若土鸡瓦狗,更让莫敌不能释怀。杨彬也召集了一次讨论会进行专题讨论。讨论会上,语言犀利,各抒己见,群情激奋,矛头纷纷指向二十一集团军代司令张义纯。 作为二十一集团军的一员,莫敌和吴中坚整个讨论会一言不发,只是认真的把同学们的意见记录下来。 综合而言,有这么几条: 一、这是国军战史上前所未有的显著败绩,不是之一,一个集团军把守的主力守备区,竟然不能抵挡一个日军师团的进攻,试设想,如果进攻立煌的不是一个第三师团,而是进攻长沙的第十一军,立煌将如何防守。相比之下,李品仙与薛岳相去甚远。 二、这不是军事上的失败,而是一种军事战略思想的失败,象征着孤立在敌后山区建立主力守备区的战略思想已经远远落伍于现代战争。之前中条山、吕梁山、太行山的类似游击基地先后被日军摧毁,说明一个问题,现代化的野战军*于在战场上运动歼敌,而非固守要地,坐以待毙。 三、情报的对决,以我方的完败告终。日军能在此次作战中绕过由第39军布防的严密防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罗田,其原因在情报搜集之详实。卢田角太郎能通过连国军都不大清楚的山区僻路,更说明其情报工作到位。反观我军,第56军退往松子关,却不知日军会出现在何方,直到日军占领立煌进行大屠杀时才明确方向,起身赶往立煌。 四、第七军坐视不救,令人齿冷。 五、总司令部用人不当,张义纯难当大任,仅因为考虑到张义纯作为安徽当地人的感情问题而委以大任,是此次大败的根本原因。 六、立煌警备司令部共有十一个保安团,六个警备团,在日军面前,数万大军如土鸡瓦狗一般,难堪大用,说明安徽的民团政策比起广西来,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七,应追究张义纯的责任,提议由苏祖馨接任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长官一职,纵观大别山一役,可圈可点唯有太湖,苏祖馨领军有方。 杨彬也不客气,把意见稍加整理之后,一条不落,全部上报教育部,作为第六分校的集体作业。 不久,消息传来,第21集团军代总司令张义纯中将撤职,调任军委会任中将高参。接任者却不是苏祖馨,而是三十九军前军长刘和鼎。立煌警备司令丘清英,立煌县长杨思道撤职,173师517团一位副团长被免职。调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司令粟廷勋任立煌警备司令部司令。按兵不动的第七军军长张淦失去了代理二十一集团军军务资格,却也并没有得到处分,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 会议结束,莫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海里还想起刚才有人说起的笑话,在元旦上午,当中线的炮声传来时,张义纯还在立煌机场元旦庆祝大会上致词,轻描谈写的说:“近来鄂东敌人有蠢动迹象,这是日寇装模作样的故技。大别山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也决不让敌人轻易侵入……” 为将者,切不可自欺欺人,欺人犹可恕,自欺则决不可饶。慎之慎之! 莫敌是能够理解张淦的,有原田在合肥,第七军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原田正在等待第七军有所行动,寻找任何一个给合肥的日军创造进攻的战机。至于立煌的失守,张淦并无过错,在八十四军的问题上,张淦曾经据理力争,如果李品仙不是出于政治目的而倾向于张义纯,如果让八十四军按兵不动,173师也固守在长岭关后的斑竹园,不被调到商城,那么日军就不可能轻易的杀进斑竹园,更不用说杀进立煌。如果西线无忧,那么中线的守军就不至于如此单薄,让日军如入无人之境。 也有莫敌不能理解的,在春节到来之际,梁宜生来到桂林,在斗姆巷莫敌的宅子里,莫敌设宴招待。梁宜生告诉莫敌,他被调离,调往老家宜山,任河池民团总队长韦绪松的副手。梁宜山的情绪很低落,打落一架飞机,打死一员日军大将,没有一分钱的功劳,反而被削职归田。莫敌跟梁宜生喝上大半夜的酒,说了一句,因为你的行动,立煌死了数万人,你说你是有功还是有过。梁宜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喝酒,把自己喝得大醉。 纵观自己的下属,莫不是欣欣往上,唯有梁宜生,落得个如此下场,莫敌也很是不爽。梁宜生有才有智,打落冢田攻的座机,也不是他的初衷,人之际遇,还真是讲不清楚。 送走了梁宜生,莫敌把自己的心态报告杨彬,希望能够得到解惑。杨彬笑着告诉他,人生之不得意,十之八九,梁宜生能够从战场上活回来,已是难能可贵。以一个宜山的懵懂少年,几年时间,成长为宜山民团的副总队长,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进身!宜山总队即将与金城江总队合并,成立庆远师管区,或者梁宜生还能够在那里混一个很不错的位置。莫敌只看到在军队里的进步,却没有看到在地方上的进步,着相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四)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四) 春节临近,学校很人性化的放了五天假,大年二十九可以离校,初五一早上课。 曲指一算,莫敌已经将近七年没有在家过年,上一次过年团聚,还是民国二十四年,当时从平乐民团抽回桂林,忙里偷闲,回家一趟,从那之后,便是在军营之中,与官兵同乐,至于每逢佳节倍思亲之说,也只能是说说而已。 比莫敌更看得开的是莫敌的父亲,莫老爷子对于莫敌是否能回家过年向来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并美其名曰忠孝不能两全,取忠义而舍孝悌,诚君子之行,可嘉也。然而对于莫敌不停的得到广西省政府用土地折合的奖励,莫老爷子则十分乐见其成,笑纳笑纳。抗战五年有余,他的地产增加了一倍不止,加上莫敌在外面当军官,莫老五又在桂林做生意,如今的坳上村,莫家可谓有地有势又有财,不是首位也是第一。嘴里说是不在乎,心里却是很在乎,知道今年一家能团圆,进入腊月,莫老爷子就开始准备年货,忙了个不亦乐乎。 大年二十五,莫敌被杨彬代主任从学校带到桂林,参加一次小型表彰会,对于在本年度卓有成效的有功人员,予以嘉奖。会议在靖江王城里的省政府会议室举行,出席会议的最高长官是广西省主席黄旭初。 莫敌心有惴惴,自己这一年,作为参谋人员,并无太多作为,如果说有可圈可点之处,便是结了一次婚,还带着娇妻大江南北旅游了一回。 按惯例,官小的先进会场,官大的最后出场。莫敌属于官小一类,早早进了会场。 会议室不大,两侧,密密麻麻放置了不少的靠椅,第一排比例阔气,每两张带扶手的椅子中间有一个小茶几,第二排就只有椅子排排座,第三排连椅子都没有,直接长条凳。全场的当中是一第长条型方桌,围着长桌一圈座椅,莫敌数了数,二十七位。长桌上标了名号,主席一位,自然是黄旭初。黄主席右边的坐位,是第4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16集团军总司令夏威中将。左边的,是军令部次长刘斐,看来,这位是代表中央到来。杨彬在二十七位圈中有名牌,相当靠前,紧贴着刘斐。杨彬的对面,名牌上赫然是军校新任主任甘丽初。 莫敌扫了一眼台上的牌子,有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徐启明中将,广西绥靖公署参军陈济恒中将,广西荣誉军人生产事务处处长莫树杰中将,其他都是一些少将军衔,名字生疏,与自己的记忆挂不上号。至于莫敌们等肩上没有将星的喽罗,只能坐在外围两侧。作为上校,莫敌还谋得一个带茶几的扶手椅,配套一个白瓷杯,泡的越岭土茶,颜色浓艳,茶味苦涩。 会议开始,值星官一声令下,全体起立,黄旭初带着一众将官鱼贯而入,在标有自己名牌的位置上站定,随着黄旭初平伸双手往下轻压,说了声:坐,全体统一落坐,取下军帽放在面前。 “此次会议,名为表彰,实为总结,主要对我等在桂人员进行表彰,并非表彰长江防线作战人员,因此二十一集团军不在表彰范围之内。”黄旭初说:“纵观民国三十一年全年,广西发展可以一词概括,便是:尚可。十六集团军主力扼守西南,三十一军、四十六军与驻越南日军对峙,力保一境平安,为广西的工农商学争得一安稳,居功至伟。掌声且献给十六集团军。” 众人一齐鼓掌,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站起,向大家招手致意,笑容满面,颇有得色。莫敌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夏威,知天命之年的夏威稍有发福,一脸笑容,竟丝毫看不出叱咤风云之大将军威。夏威与黄绍竑、白崇禧的关系亲密,从陆小开始,便形影不离,又一起历经过学生军、武昌陆中、保定军校三期步科、广西陆军第1师官、模范营的军旅生涯。就其资历、威望等,与黄、白旗鼓相当,然而夏威有一个性格上的缺陷,那就是偏慈,喜欢做好好先生,与黄、白两人不同,黄,白心计深厚,对待下属恩威并济。以至于黄,白已经是一方诸候,率军一方,夏威仍为一军之将而已。 坐在夏威下首的甘丽初是莫敌第二个打量的人,这位出现在桂林,说明已经认命,服从军委会的调遣,就任桂林军校主任,并有可能在这一两天到职。那么,接下来的半年,自己就要在他的手下听号司令。自己这一年的补训,关半年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因为得到了代主任杨彬的赏识,经常以参谋的身份出入校办,在学校的地位无形中有所提升,同学们奉承,教官们给脸。换了个老大,一切从头开始,虽然不至于前功尽弃,起码也有所影响。 自以为这次所谓的表彰与自己无关,莫敌一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会议上,不停的胡思乱想,不停的四处打量。然而,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自己耳边,那是自己的名字!莫敌楞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发言的刘斐。 刘斐看着一脸愕然的莫敌,荡起一脸笑容,再说了一声:“说你呢,莫敌莫天纵。” 莫敌这才确定是提到了自己,忙打起精神。 刘斐笑着说:“天纵估计是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一集团军四十八军参谋处长吧!” 莫敌点点头,自己应该是这个职务不错吧! “老黄历不能翻了!”刘斐说:“在你卸任前来桂林补训之日起,你就不再是四十八军的一员,而是第六分校的学员,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变化。我想,就算没有看到正式的调干命令,也应该从自己的工资看得出来,虽然同为上校,但是在四十八军任职,工资比较高,在军校学习,工资就少了许多。天纵不会连自己的工资多少也不知道吧?” 莫敌摇摇头,他还真的不知道,自从去到抗战前线,他就没有缺过钱。至于工资,过去没有成家,工资没有领过,每年都会集中起来,与各种乱七八糟的收入一起,转到老家坳上。今年这一年,每个月发了工资,连信封一起扔给周世铭,至于够不够用,他从来不理,因为除了工资,他还有大量的其他收入,一并交给夫人,自己乐得清爽。当处长与当学员在工资收入上有差别,他是真心不明白。 黄旭初笑着对刘斐说,这种事别跟莫敌说,这小子这些年工资从来没有领过,他之前那个1058团,后来那个野补团都一样,每年能挣回不少钱,然后跟广西省政府换土地,个个都成了地主,哪里还会去理睬几十个光洋的工资。 刘斐不停的叹气,感慨说,所谓能者无所不能,莫敌的部队,向来以能打胜仗著称,没有想到,还会挣钱。靠打仗打成地主,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夏威笑着说,听韦云淞和周祖晃说起过莫敌就食于敌的水平,过去还以为是这两个老东西在讲故事,桂南会战之后,自己见识到了。有两个之前莫敌的部下来到十六集团军,登时成了十六集团军的异类。四十六军特别团的陈正信,驻守龙州,三天两头去到越南,每次都是大获而归。如果不是担心抢得过火激起对方的强烈反扑,这家伙可以把能搬动的有价值的东西全搬回来。 徐启明跟莫敌有过几面之交,笑道,莫天纵外战不错,内战未必,因为内战无处可抢,反而夹手夹脚。 甘丽初大笑,莫敌上校难得外战之才,最好去缅甸,顺便把史迪威给收拾收拾。 所有人都知道,甘丽初是因为与史迪威不合,才从缅甸被调回,他认为史迪威是头猪,比猪更臭。史迪威则认为甘丽初适合被枪毙,原因是甘丽初只听蒋介石的,不听史迪威这个参谋长的。 上位者们的闲话给会场带去了不少活力,也减少了不少戾气。 话归正传,刘斐继续说:“在十二月底日军袭击立煌战役中,莫敌上校准确的预见了战役的发展,为参谋总部的决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助。白总长不止一次慨叹,如果莫敌在重庆而不是桂林,意见和建议能在第一时间反馈到参谋总部,此次立煌之变,不但不会狼狈而走,反而可因势利导,歼日第三师团全部,立煌之变完全可能更名为立煌大捷。” 话说到这个程度,全场一片宁静,莫敌开始还想谦逊几句,听到后面,也不敢作声,心里得意,不敢有丝毫流露于表面。 会议的进程很快,最后一项是工作交接,在刘斐的主持下,杨彬与甘丽初进行交接。令莫敌意外的是,交接后的杨彬,并不担任第六分校副主任,而是出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副军长。之前的三十七军军长陈沛调入中央训练团学习,军长由罗奇接任,副军长一为杨彬,另一位是李棠。第六军校副主任一职由谭承慨接任。 走出会议室,大家一叠声要求杨彬请客。杨彬装出一张苦脸说,自己在进入中央军校执教鞭之前,就是王敬久七十一军的副军长,兜兜转转一个来回,成了三十七军的副军长,算不上升职,是否值得请客,请各位裁决。 甘丽初二话不说:“该请。”理由很简单,起码是从教育口转到了作战口,说明上峰对其作战能力有了重新的认知。自己就惨了,从作战口转入教育口,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作战前线。 刘斐也认为该请,能打仗会打仗的人不少,但是之所以用杨彬而不用其他人,完全是因为这半年杨彬表现出的智慧与战略,请上峰意识到足堪大任。 陈济垣老奸巨滑,一眼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对杨彬说,你在桂林呆了一年多,身上多多少少打下了一些桂系的烙印,让你与罗奇搭档,目的很简单,在中央军里打造一支广西的子弟兵。莫敌想了想自己认识的罗奇和李棠,对陈济垣的说法十分认可。 众望所归,杨彬请客,席设西华春。 十分遗憾的是,莫敌并没有在西华春谋得一席之地,不是他级别不够,而是另有原因。一走出靖江王城,便有人把他迎面拦住,一看来人,莫敌乐了,竟然是覃振元。一身老地主装束的覃振元,头上瓜皮帽,身上呢面大衣,脚下是老棉鞋,虽然十分的光鲜,却掩不住一脸的无奈。莫敌不得已,只能向杨彬告假。杨彬听说是从庐江回来的526团团长找莫敌,老战友见面,难能可贵,便不再勉强,让他们自去。 把覃振元带到三元及第正阳门口,就近在广东酒家楼下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问覃振元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覃振元摇头说,倒霉倒大了!被免了职不算,还开除军职,勒令解甲归田。莫敌吓了一大跳,内忧外患,正是生死存亡之秋,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均有抗敌守土之责,岂有开除军职之理,除非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让政治部不得已而为之。 “从此之后,兄弟我就是一介草民。”覃振元说:“天纵兄你是我的老长官,以后可得罩着我。” 莫敌一脸的不解,问:“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搞到了这一步,是看了寡妇洗澡还是抱了独子跳河?” 覃振元一脸的不堪,翻着白眼说:“我在庐江,把周瑜的墓给扒了。” 莫敌哎哟一声,指着覃振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扒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欺老实人,真正的四大缺德,面前这位居然就是其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五)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五) 送走了覃振元,莫敌并没有返回学校,刘斐有令,有些问题要私下个别与他交换意见,还煞有其事的向即将卸任的杨彬代主任和即将上任的甘丽初主任代为请假,把两位主任搞了个大红脸。杨彬把甘丽初推在前头,说,有学长在此,哪有小弟说话的地方。甘丽初也笑着说,第六军校年前由杨彬作主,过了年自己才接手,可不能越俎代庖。甘丽初是黄埔一期,杨彬是黄埔二期,在黄埔系里,一期老大哥的地位很难动摇,除非有王耀武一样的成就,才能向一期的老大哥们叫板。 与国内军界的两大派系不同,刘斐既不出身于保定,也不出身于黄埔,为了不至于在部队里起点太低,民国十六年跑到日本陆军大学,一读就是七年,成了在陆军大学里熬年头最长的人之一。也许是真正学了些知识而不是如老蒋总裁一般混文凭了事,刘斐返回后立即出任第4集团军高级参谋兼广西民团干部学校教育长,成为广西军界首席高参。抗战军兴,随白崇禧前往中央,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第一部作战组组长,很快便以强大的大局观和整体控制能力,出任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再升为军令部次长。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是个甩手掌柜,刘斐便成了重庆炙手可热的霸王次长。 从淞沪抗战以来,刘斐以其强大的战略眼光和战术头脑,在军委会中占中枢之位,连老蒋也不只一次感叹,有白健生之胆,还需有刘为章之智。然而,这次立煌战役,可以说把刘斐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这种大型敌后根据地出手他的手笔,竟然如此摧枯拉朽不堪一击,实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杨彬及时把意见反馈到教育部,刘斐甚至不知道如何应付。因此对提出有效意见的莫敌和及时上报的杨彬,刘斐颇为感谢,于是便有了杨彬的调动,先调到三十七军,是个过渡,接下来,一个军长位置跑不掉。 在学府路省政府的招待所里,刘斐在自己的临时住所里跟莫敌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内容很简洁,一句话即可概括,六月中旬补训班结束,李长官或者白总长会回来给补训班的学员授衔,三十个诠叙少将新鲜出笼,不可能不是盛事。补训班学员全部重新安排岗位,大多是去作战单位担任副师级军官,至于莫敌,新的岗位已经确定,补训班一结束,随即保送由陆大主办的军令部桂林战地参谋训练班第3期学习。12月底,这个训练班结束,接下来前往重庆山洞,参加陆军大学最近一期的高级研究员学习班,学制为一年。 莫敌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刘斐,自己接下来的两年,就这样被安排妥当,没有人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是把结果告诉自己就好。 “怎么了?呆了?”刘斐问。 莫敌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之前听说的是去成都中央军校参加第十期高级政治教育班的学习,学制两年,没有想到,说改就改。刘斐告诉他,这次立煌战役,军委会从上到下都领教了一番莫天纵的战略眼光,一致认为,把如此战争人才放到政治教育班有点不对口。中央军校高教班开办之初,政治军事并重,徐培根主任亲力亲为,一度十分紧俏。开了几期之后,高教班已经全盘向培养政治干部方面转化,特别是范汉杰孙元良陈素农等成为主任后,*防共融共成了高教班的主要教程,这种培训班,不上也罢。陆军大学与中央军校是不一样的,中央军校从黄埔开始,而陆军学院则是从保定起家,如今,中央军校总部在成都,全国分出数个分校,而陆大在重庆青龙嘴,全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如果去成都,还是在中央军校里打转,去了重庆,则上了一级台阶,莫敌知道这是刘斐的好意,也是自己锋芒毕露的结果,如果不是自己力陈己见,上面也不可能看到身上有任何的闪光。 一起从广西走向长江的一批人,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各奔东西。而立之年的自己,经过中央军校的补训,再经过陆军大学的深造,可以预见有一个光辉的前景。而以自己副手身份走出宜山的覃振元,却落得个惨淡的结局,一撸到底,解甲归田。团部三人营长三个,黄天化走了,刘伯龙死了,李石奇死了,何得贵从了政,成了岳西县党部主任。罗卫接任526团团长,野补团取消建制,回首往事,不免唏嘘。 告别了刘斐,从太平巷穿到崇德路,莫老五的粮油商行就在眼前。走进商行,里面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没有人来接待他。走进帐房,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周世铭抬头看了莫敌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埋头在帐本之中。周世铭在家族的要求下,出任商行的财务会计,商行的收支,她管了一大半。有了周世铭的帮忙,莫家老五莫永存把生意越做越大,铁路通到六甲麻尾之后,桂北的粮食可以通过铁路运往黔南,西南边境部队云集,粮食消耗量极大,给粮食生意带来了极大的商机。特别是从各地易货贸易运到桂林的特产,更是十分走俏,满足了桂林市场的需要。 “今天不用去李家村吗?”忙完了手里的数据,周世铭站起身,给莫敌倒了一杯热茶。为了御寒,帐房里烧了小火盆,火盆上面,支了一个三脚锃架,一个小小的陶壶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茶香。 “不用去了。这些天在市里陪刘斐次长,刘次长后天才回重庆,送走了他,军校也该放假了,我打算偷个懒,以陪长官为借口,不再去军校应卯。”莫敌说:“商行大年二十几关门过年?” “做到大年三十。”周世铭说:“做生意不同做干部,干部是逢节过节放假,生意是越过年过节越好。” “那什么时候回坳上过年?”莫敌问。 “明天,妈妈和五弟妹就先回去了,叫我一起回去。我想等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就能走。”周世铭说:“五弟要大年三十才能回去,尽量回去赶年夜饭,四妹在永福给老五准备了快马,一到就能启程。你送走了刘次长,如果不再回学校,我们就可以回坳上了。听五弟妹说,过年,老家很热闹的,今年多了我们两个,是莫家真正的团圆年,肯定更热闹。” 莫敌点点头,过年了,还真不同往常。走到经理室,问老五,都给三朋四友准备了些什么过年礼品。莫老五指着经理室里堆积成山的陶罐,告诉莫敌,三斤一罐的茶子油,准备了二百罐,两斤一封的黄片糖,准备了两百封,想送给谁,只管送就是。莫敌说要送一些给张香圃等老朋友,莫老五说这个不用他操心,礼尚往来,早就送去了。也收到了张永发等铺子送过来的节礼,张永发的布料,黄昌典的文房四宝,大多都是一切与自己主业相关的物品。莫敌想了想,让人用纸箱装了一箱二十斤的黄片糖,送去给刘斐,在重庆,这个算是好东西。 莫老五告诉莫敌,这半年,商行的生意很好,抵得过去两年,主要是铺面扩大,经营范围扩张。这半年,最辛苦的是大哥,走通了永福、百寿、融城、长安、古宜的商路,沿着都柳江把黄片糖卖到黔东南,利润极大,收益很好。六弟说,年后再往北出通道,走湘西,那边的市场也很大。知道自己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莫敌很高兴,自己从安庆带回来的钱是死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变成活钱,才能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也算是对家族作出一点贡献。莫老五告诉莫敌今年处于投资期,不能分红,如果急需钱用,可以从柜台支取。莫敌笑着告诉老五,除了这些钱,自己还有一份工资,虽然比在安庆的时候少,不过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何况商行还给周世铭开了一份工资,自己两个人没有负担,放开了用也有余钱。 莫老五告诉兄长,按照目前的生意情况,明年过年所有的投资就可以收回,后年开始,每年能得回一个商行,那时候,莫家就真正的兴旺了。莫敌拍拍莫老五的肩膀,笑着说,我打仗还行,挣钱不会。莫老五大摇其头,否定说,市面上传说,当兵能当出钱弄回地的,整个广西只有一个莫天纵,谁敢说不会挣钱。 莫敌哑然。 桂林的年非常热闹,日本人也算凑趣,这几天一直没有飞机过来轰炸,不是日本人对桂林网开一面,也不是日本人想过一个平安的中国年,而是因为把攻击重点放在了缅甸。1942年3月中国远征军开始参加作战,8月初中英联军撤离缅甸,历时半年,转战1500余公里,浴血奋战,屡锉敌锋,取得了同古保卫战、斯瓦阻击战、仁安羌解围战、东枝(棠吉)收复战等胜利,打出了孙立人,戴安澜等一系列远征军英雄。日本人的飞机有限,顾得了东顾不了西,顾了头顾不了腚。 没有轰炸的桂林是平和的,街市一派的安居乐业,民众似乎已经忘记,中国仍处于四面硝烟之中,仍处于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 莫敌也享受着战斗缝隙中难得的宁静,斗姆巷的小院子特别能让这种宁静升级,紫藤花虽然败了,裸露出骨感的藤蔓,清晨一阵北风吹来,给藤蔓冻上一层薄冰,如同一件晶莹的衣裳,华贵而透亮。 不经历战争,或许不会珍惜这份宁静的价值,而不经历这份宁静,又如何体味战争的喧嚣。战争的目的,就是这份宁静,这份安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六)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六) 年过得十分愉快,也过得非常热闹。家乡的年味,浓浓的回忆,让莫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战乱年月,能够回家过一个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这次在家过年之后,何时才能再回谁也说不清楚。到是莫家母亲看得开,说这些年莫敌都是一个人在外,终于有了家室,之后就算不能回家过年,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 一路上,尽是年味,炼猪油的香味,加上淡淡的炮竹硝烟,弥漫在河谷里,不能散去。马车走在东江边,望着沿途熟悉的风俗,莫敌开始喋喋不休向周世铭介绍各种乡俗家规,直到车子进了坳上,进了莫家的大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始周世铭还很新奇,后来听出来,莫敌表面看来是向自己介绍,实际上是在回味,在反思,在努力让他自己重新进入其中。嘿嘿一笑,不再听莫敌唠唠叨旫,跑去跟五弟妹一起,听莫敌母亲安排工作。望着离去的周世铭,莫敌突然失去了倾听的对像,正自不爽,不过很快又被莫家老爷子的作派吸引了过去,只见莫老爷子摆出家长派头,指手划脚,喝东令西,很是有趣。 莫敌因为能够回家过年而兴奋,家里人更因为莫敌夫妻能够回家过年而兴奋,未成年的六弟是莫敌从军之后再出生,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三哥,一脸的好奇。叔叔仍然是单身,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娶老婆,有人传出他是练了童子功,怕娶了老婆破了功,也有人说他是把练功夫当成了老婆,不论外面怎么讲,反正莫家叔叔不娶老婆是事实,平时都是跟着莫家老爷子过,过年了,更是一家和气,没有隔阂。看着莫敌的小身板,莫家叔叔摇头不止,想当年的精壮小伙,打遍永宁州无敌手的莫敌莫永福,居然成了这么一副形象,实在是让人恼火。 初二,开年,两个女儿也回到了坳上娘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二女婿阳丽天也一同来到了莫家。远远看到从田垌边走过来的一伙,莫敌就笑了,自己这个二姐夫,竟然相当的显摆,一身戎装,上校军衔,肩头金色的小五星闪闪发光。 莫敌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同行姐夫,眼里相当的陌生,心里却相当的亲近。一见面,就听阳丽天笑着解嘲说:“我还以为天纵会穿一身军装回来,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弄一套军装回来配合一下。要知道,天纵小子这么一身的便服,我又何苦穿得一身严谨,真是作茧自缚。” 莫敌大笑,拉着阳上校的手走进屋里,找了一套莫老五的长衫出来,给阳上校换上,这一下,随和了许多。 “天纵,这次培训完,少将有望了吧!”阳上校问道。 莫敌点点头,说:“如果不为这颗将星,我也不会大老远从安庆跑回来,你可知道,这一年,我的损失有多大。” “什么损失?”阳上校不解的问。 “经济损失。”莫敌说:“光工资,就少了一大截,更不用说别的补充和外快。” 阳上校大笑,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升了将军,再刮回来就是。” 一家两上校,莫家老爷子嘴都合不拢,把百寿的一大堆所谓名流只要有空的全部请来开年,甚至连十里外的漆道征家的人也没有忘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莫家不仅有两个上校,还有一个莫老五大老板,恨不得能够巴结上,削尖脑袋想方设法来到莫家,搭上关系。莫敌平生最恨与人交际,不愿意出去应酬,板着一张死人脸,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也比哭好不了多少。好在阳丽天给面子,也很会来事,拉着莫敌一起迎来送往,让莫老爷子大感体面。 中午开喝的开门酒宴一直喝到入夜,把来往的客人送走才算告一段落。女儿女婿回到家,才是真正的团圆,一家人安定下来,围着红透了心的碳盆火,男人一圈女人一圈,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六弟莫永凡缠着莫敌要去当兵,莫敌一句话,让六弟直接打消了念头,莫敌让他读完高小,就去考学,先考桂林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再考陆军大学,然后再当兵。六弟咕噜着嘴说,就是不想读书才想去当兵。莫敌告诉他,当年看书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回来读书,过完年还要在桂林读一年,然后再去重庆读一年,要是早早读了,那里需要这么受罪。莫家老爷子大为兴奋,立即以此为实例进行教育,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老生常谈,听得一家人挤眉弄眼好不难受。 唯一一个敢在老爷子大发感慨时说话的只有莫敌,莫敌压根没有听老爷子说什么,跟阳丽天说着小话。阳丽天所在的新十九师,已经从钦北抽回到来宾驻防,上级四十六军,也把驻地放在了柳州,除了四十六军直属的陈正信特务团还在龙州边境,两个主力师全部回防。175师新任师长甘成诚,驻柳州,新十九师师长罗活,驻迁江。周祖晃不再担任四十六军军长,升任十六集团军副司令,四十六军军长由黎行恕担任,副军长黄鹤龄。 阳丽天仍然担任56团团长,自从桂南战役后,56团一直处于防卫状态,没有作战任务,相对而言,比较轻松。之所以回防柳州,不是战略原因,而是因为铁路目前只通到来宾,桂北的粮食也只能运送到来宾,再往南运输,成本较高。 十六集团军的另一个军三十一军,走得更远。第二次长沙大战前,三十一军被调往衡阳。前军长韦云淞认为南方防务不能轻弃,长沙军力足够,不必再劳师远赴。因为与中央论调不一,被升任十六集团军副总司令,三十一军军长一职由贺维珍担任。部队旋即调往湘南,在第二次长沙大战和第三次长沙大战时,担任外围堵截任务,虽然并不出彩,但也可圈可点。说起三十一军,莫敌并不陌生,三十一军下辖两个师,188师师长是好朋友海竞强,自己回到桂林时,海竞强远赴印度兰姆伽防地,参加中国远征军将官训练班受训,8月份回来后,来不及与莫敌一唔,便赶往湘桂边境一带御敌。131师师长阚维雍莫敌不熟悉,可他的参谋长莫敌知道,是自己的老部下赵国龙。131师一直在衡阳南部驻防,坚守着湘线线第一道防线。 “看来我们广西还真是没有太多的油水,连日本人也看不起,不屑占领。”莫敌笑着说。 阳丽天摇摇头,说:“不是日本人看不起,是占不住。我们广西的民团政策,寓兵于民,全民皆兵,日本人惹不起,在桂南作战后期,日本人死在民团手里的,不比死在正规军手里的少。日本人胆敢占领广西,除非他把广西人杀光,否则,就会被广西人杀光。” 莫敌大笑,广西民风纯朴,可并不软弱,日本人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纵观抗战几年,不管是因为日本人的战略需要还是别的,日本人能够从已经占领的土地上退去,在桂南还是第一次。 “你们退出桂南后,桂南的防务怎么办?”莫敌问。 “交给蔡廷锴。”阳丽天说。 “高佬蔡!他行不行?”莫敌叹道。 “行也行,不行也行。”阳丽天笑着说:“桂南钦廉一带,是广东的地盘,我们广西的军队,就算有心去防务,也要经过广东人的同意才行。” “不是已经划为第四战区统一管理吗?”莫敌奇道。 “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阳丽天说:“高佬蔡那份人,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角色,跟老蒋永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阳奉阴违,不为奇怪。不过高佬蔡有言在先,如果日军再从钦防一带进入桂南,他会自动放弃对钦廉的管属,交由广西政府。” “难怪整个十六集团军全部北上,原来是有这么个原因。”莫敌想明白了,却又不解的问:“那为什么还把陈正信留在龙州?” “那是周祖晃的阴谋。”阳丽天说:“想惹火日本人,让日本人从钦防一带进入,从而轻松得到高佬蔡许诺的钦廉之地。” 莫敌又一次大笑,大佬们的心思,原来竟这般龌龊,真不足为外人道也。看来,在周祖晃陈正信们的有意挑逗下,钦廉一带,在不远的将来,将不再属于广东。 初三,女婿们各自回家,莫敌和莫老五两家也随着阳丽天一起离开坳上,在永福,两路人马分手,阳丽天自回罗锦家里,而莫氏兄弟则前往桂林,初五,莫敌要赶到学校,莫老五也打算在初六开张。这两天,要在桂林请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吃饭开年,莫敌在,更是不容忽视,张永发、黄昌典,熊同和、利安祥等商行的老板,都与莫敌有不错的私交,人情往来,常走长亲。 在永福,坐上永福到桂林的火车,车子上人很少,空空荡荡,人们还在享受着年的气氛,没有脱身出来,只有莫氏兄弟,一为前程,一为利润,才早早的离家。 风从火车的窗缝中吹进,如同刀削一般,莫敌把手掌立在窗缝边,试图挡住吹进的寒风,又或是想寒风刺激刺激。周世铭把莫敌的手拉回,坐到火车卡座背风的一面。火车的气笛长嘶了一声,窗外涌过一团浓烟,又滚过车后,只有座位下传来车轮与钢轨的接触声,单调而重复。 一年又一年,又是一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七)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七) 春来夏去,日复一日,日军的飞机隔三岔五的光临桂林,不时也会传来陈纳德与日军飞机在桂东地区鏖战的消息,每次有航弹落进桂林城区,全城便如丧考妣,每当听到飞虎队击落日军飞机,全城便如同打了鸡血,以桂林师专为首的学生便会走上街头,挥舞着旗帜大声高呼。 除了飞机时不时的骚扰,民国三十二年的春天还算太平,不仅桂林太平,整个中国也算太平。太平洋战争暴发后,日军从华中战区抽调了不少兵力,早在1942年2月10日,北野宪造的第4师团,调至菲律宾,加入本间雅晴的第14军。而在1942年12月21日,臭名昭著的第六师团也从中国调离,调至新不列岛腊包尔,加入今村均中将的第8方面军。为了接替第6师团的防务,补充第6师团调走后的空洞,日军大本营只好将驻上海的第13军高品彪独立混成第17旅团被调至岳阳。捉襟见肘,日军兵力十分薄弱,区区一个十一军,便占据了长江中游的广阔地域。可是中国军队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各种物资均已告罄,难以为继。唯一一条滇缅物资线从民国三十一年成了主战场,过年之后没几天,日军已经攻入怒江,占领腾冲。 经过两次长江大战,第九战区让日军领教了中国军队的天炉,接任十一军司令官的横山勇自知即使再与薛岳在长沙捞刀河地区再搬几次手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也在短时间内打消了再度进攻粤汉线的念头。然而,十一军高级参谋岛贯武治大佐却不打算让士兵闲着,他说服了司令官横山勇和参谋长小薗江邦雄,提出让部队以非进攻方式向鄂西地区渗透,在筹措物资的同时占领鄂西长江航道。于是从二月十五日开始,江北潜山、河洋日军2万余渡过长江,直入洞庭湖北,连陷华容、石首、安乡、沣县、津市、汉寿、新州。同时,江陵日军也渡过长江,进陷太平、公安、松滋、枝江、五峰、长阳。 按照作战地域划分,这一带,属于第六战区管辖,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由于陈诚常年供职中央,司令一职由孙连仲代理,副司令长官是兼长江上游江防军总司令的吴奇伟。对于日军的进攻,孙连仲有心决战,可惜物资匮乏,战士腹中无粮还能硬顶,枪中无弹则只能无可奈何,在陈诚的授意下,第六战区且战且让,以空间换时间,争取等到云南方面物资到达,即可展开进攻。 于是鄂西从二月到三月底,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中国军队似战非战,日军却前进得十分坚决。除了王劲哉的128师进行了一次比较像样的截击之外,其他地区基本上没有发生大战。 对于中国军队的表现,岛贯武治大佐早有预计,他的目的很简单,如果中国军队敢于应战,那么便打一次轰轰烈烈的战役,歼灭第六战区主力。如果中国军队消极避战,则短时控制宜昌至岳阳的长江水路,第一步便是将在平善坝地区掠夺得近20000总吨位的各类大型船只约50艘,由宜昌下航,以弥补长江内军运船只的不足。 只是这一切都是桂林的莫敌无关,杨彬调走了,新上任的主任甘丽初相对比较机械,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典型,只管按照教学计划按部就班上课,至于外面的风云变化,关我何事。在这种环境下,莫敌也开始发奋苦读,每日里学习战例,背诵教条,十分紧张,至于长江一带的战事,还真是太过遥远。 直到三月底,一封电报才把莫敌从象牙塔般的学校生活中拉出,恍然四顾,才发现原来战争仍在继续。电报是刘斐所发,军令部刘次长在电报中,让莫敌向甘丽初主任请假,到环湖塘外广西绥靖司令部参加会议。 拿着电报,莫敌走到甘丽初的办公室前口,一声报告之后,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叹息,然后是甘丽初那口标准的容县国语:“是天纵吗?进来吧!” 莫敌推开门走了进去,敬礼站在一边,左手拿着电报稿。 正想把电报稿递过去,向主任请假,却被甘丽初摇摇手打断,只听甘丽初说:“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接到的电报我知道,让你去绥靖司令部开会我也知道,甚至开会的内容也知道,只是不太想让你去。要知道,你们得到这一年补训的机会不容易,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学一些理论知识,让自己的战略思想和战术水平有明显的进步。去年,日军进攻大别山,那是你的老部队,关心很应该。这一次发生事件的地方是鄂西,不是太别山,因此,不想让外面的杂事防碍到你的学习。还有三个月,补训班就要结束,虽然不会有严格的文字考试,但是学习心得还是要交的,我记得你们入学时,每个人曾经都写过一篇学习心得,我希望通过一年的学习,你们的学习心得会有所变化,因为只有通过你们的思想才能取真正感到变化和进攻。” 莫敌站得笔直,认真的听着主任的训斥。甘丽初不同于黄维,也不同于黄杰,更不同于杨彬,甘丽初更像一个封建家长,霸道而武断。作为第一次出任桂林六分校主任的广西人,甘丽初表现出强烈的地方色彩,叫骂不离口,教鞭不离手,护犊子,打板子,恨铁不成钢,棍棒下成材。力图为广西打造出一批可用之材,是甘丽初的宗旨,因此开学之后,便加大教学力度,布置大量作业,六分校里,空前紧张。 “二月份之后,日军的进攻态势,天纵应该不太了解吧?”甘丽初问。 莫敌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两个月潜心学习,真没有去关心外面的事。” “那肯定不知道刘次长叫你去开会的目的了。”甘丽初说:“我这里有一些关于这段时间来敌我战略态势汇编,你去开会的路上看一看,也不至于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莫敌躬身接过文稿,脸上越发恭敬。 “你去吧。”挥挥手,让莫敌离开。 有足够的时间,莫敌没有让伍廷钧开车送他,而是在奇峰镇坐了去往十字街的公交车,公交车虽然慢,却平稳,方便看文稿。 从骨子里来看,甘丽初是个领军的将军,用作学校主任,有点屈才。莫敌看着面前的文稿,猜想应该是甘丽初的手笔,字迹有力,钢笔力透纸背,笔锋犀利,最是那一捺颇具特点,远远的捺出。文稿的内容大约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元月到三月缅北滇西的作战状况及态势,第二部分是同期太平洋日美作战态势,第三部分是二三月份发生在连接汉口、岳州、沙市的扬子江北岸三角地带成功的“江北歼灭战”,在这次作战中,128师被击溃,师长王劲哉被俘。目前,日军占领了长江南岸的石首、华容及沙市对岸地区,取得了长江南岸滩头阵地。虽然日军占领了洪湖地区及长江南岸滩头阵地,但仍有一段长江为中国军队所控制,因此,战役升级,在所难免。甘丽初在文稿里对128师师长王劲哉颇有微词,认为此人志大才疏,不遵号令,对而对于王劲哉竟然想出趁日军倾巢而出后防空虚之际,奔袭武汉之计却很是欣赏,认为,如果王劲哉能够把计划上报司令部,与军统及其他兄弟部队精诚配合,奔袭武汉完全可能成功,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亲信出卖,进攻线路图也早早落于敌手,远途奔袭成了自投罗网,作战失利,自己也身陷囹圄。 看着128师王劲哉的事迹和甘丽初对他的评价,莫敌读得津津有味,这个王劲哉在洪湖一带搞了个独立王国,竟然比自己在岳西过得还要有滋有味。如果不是陈诚派人去招纳128师的旅长古鼎新,还真撕不开这铁板一块。可是一个人再强又有什么用,对于目前这种全民战争,动则数十万人的作战,区区一个师,也只是沧海中一粟。 莫敌估计,刘斐让自己去桂林绶靖司令部,应该也是希望得到自己的意见,毕竟,上次大别山事件自己的意见十分独到,应该对军令部的决策有一定的帮助。这一次日军目标明显,以阳谋进攻鄂西,摆出一副寻找王敬久第10集团军和王赞绪29集团军决战的态度。面对一个陌生的地域和一些陌生的部队,莫敌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多的独到之见。 公交车“噗嗤噗嗤”喘着气,走走停停,沿途偶尔也有几人上下,到了瓦窑口人才多了起来,车子里基本上坐满了人。车近阳桥,莫敌看时间还早,便下了车,沿着环湖塘走向桂林绥靖司令部。 阳春三月,清明在望,环湖塘边的柳树已是长长的柳条,细长的柳叶,在风中摇曳,枝条间或在湖中划过,荡出小小涟漪,消失在远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八)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八) 走近大门,莫敌才知道自己犯了经验错误,环湖塘南岸的不是广西绥靖公署,而是桂林保安司令部,这才想起,广西绥靖主任公署的地址是在伏波山和风洞山之间的伏龙洲。上次买军装来过这里,这次还想当然的以为是在这里,可笑可笑,莫敌呵呵笑了两声,笑得门口站岗的士兵一脸莫名其妙后,转身离开。 阳桥,一座明代洪武年间修建的石桥,榕杉湖的水在这里一分为二。榕湖水清,杉湖水浊,榕湖边大多是一些公务部门,杉湖边则大多是棚户区。从杉湖北岸的小路穿过,出定桂门,便可到达漓江边码头。沿着漓江边的小路,过水东门,逍遥楼,再从行春门前过,便是伏波山脚。绕过伏波山,癸水门正对着的就是伏龙洲。莫敌本想安步当车,看看时间接近下班,不想过去摸门钉,便在阳桥头叫了一辆三轮车,从中山路直到东镇路,绕过八角塘,出癸水门,往伏龙洲。 没有想到,到达伏龙洲时,这里竟然十分繁忙,毫无一丝下班迹象。广西绥靖公署门前,停了好几辆小车,还有车子从王城后贡门开过来。从后贡门也就是桂林王城的北门,也叫广智门到伏龙洲真心没有几步,也非得坐车过来,看来不是大贵,便是残疾。 公署大院,照例警备森严,莫敌掏出派司前去登记,被值班的中尉直接拒之门外,一个军校的学员没事跑来干什么!莫敌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刘斐的电报,递了过去。接过电报纸,上尉左看右看,看用怀疑的眼光对着莫敌上看下看,最后走向小房间里的电话,摇了起来。 不一会,电话通了,中尉说了几句什么,出来后,同意莫敌进去,但是还是让人仔细的搜了身。 莫敌有点恼火,这种待遇实在不太心爽。不远处一辆小车停在门口,车里的人还没有下,卫兵们早已立正敬礼,摆出一副恭敬状。莫敌暗自叹息,自己的官当得不够大,如果肩上扛的不是校牌而是将星,或者得到的待遇便会好上许多。 进得了门,可去哪里报到莫敌又犯了难,电报只是通知他尽快到广西绥靖公署参加会议,可是向谁报道,参加什么会议,一头雾水。正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只听身后传来叫声:“天纵?莫敌上校!” 莫敌回身一看,是熟人,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徐启明,这位正从刚刚停下的车子里出来。连忙立正敬礼打招呼:“我正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报道,正好遇到徐长官,不然就只能瞎闯了。” 徐启明大笑,说:“这个地方,瞎闯的人可不多。” 徐启明告诉莫敌,自己今天因为接到刘斐次长的电报,从柳州第四战区司令部赶回来,问莫敌是不是也接到了刘次长的电报,莫敌点点头,徐启明叹息道:“看来刘次长对天纵是十分的倚重了!” 莫敌笑着回答:“能得到刘次长青眼有加,是莫敌的荣幸。能够又一次与徐长官同堂议事,更是莫敌极好的学习机会。” 徐启明点点头,在莫敌面前,他没有必要谦虚,他是长者,是长官,是教官,是先生。徐启明出生于1893年,已是知天命之年,从桂林陆军小学,武昌陆军中学、保定军校、陆军大学将官班一步一个脚印走来。初任广西陆军模范营连附、广西边防军副营长、营长、副司令、司令、广西省政府政务处处长、民团监督。抗战军兴,历任师长、副军长、集团军参谋长、绥署参谋长。据说,白崇禧对他的倚重更在刘斐之上,一主外一主内,只是刘斐更长于谋略因此坐镇中央,而他更长于作战因此征战四方。抗战开始后,作为170师师长,徐启明赴沪参战,淞沪会战,台儿庄会战,徐州会战,均有不俗表现。后调回广西,担任绥署参谋长,绥署主任李宗仁常年在外,参谋长实则成了李宗仁白崇禧留守大本营的最后一张王牌,与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一攻一守,互为攻略。 走进徐启明的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室里已经等待了好几位,莫敌认识的有绥署高参陈济恒中将,有绥署参谋处处长姚槐少将,军警督察处处长唐纪少将和绥署高参梁津少将。不认识的有两位,好在有徐启明介绍,到也不失礼,一位是第16集团军参谋长萧兆鹏中将,一位是绥署高参梁寿笙少将。这位梁高参是中渡人,因为倒卖汽油一度被免职,在桂林臭名远扬,近期才又招回绥署任职,虽然是小老乡,莫敌却不曾见过。至于萧兆鹏参谋长,莫敌也曾有耳闻,他是阚维雍在131师的前任师长,龙州人,当年陆荣廷都督手下的老行伍,广西陆军讲武堂第一期的老资格。 除了徐启明挂的是中央诠叙军衔,其他人都是广西桂军军衔,虽然在座只有莫敌一个不是将军,但是作为中央诠叙上校,含金量不比少将差。然而,校就是校,将就是将,莫敌还是要老老实实给在座诸人敬礼。当然,姚槐、唐纪等人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还礼。无涯将军梁津是靖西人,也是当年陆荣廷年代的老行伍,奉职司书、文书、副官等职。此人1926年3月8日考入(黄埔)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4期步兵科第1团第9连学习。10月4日,黄埔军校毕业派任第1军(中将军长:何应钦)上尉连长。上次在王城召开表彰会,此人也在其列,与莫敌坐在比邻,很是谈了几句。作为老旧文人,梁无涯通读四书五经,其中对易术情有独钟。桂系两奇人,如果说张淦是手不离卦板,那么梁津就是口不离断时,阴阳五行,万变不离其衷。 看到莫敌,无涯子梁津笑嘻嘻的说:“看到在座六人,我算到了还有两人,一位是徐参谋长无疑,还有一位是谁,我一直算不出来,没有想到是你。” 陈济恒啐了一口,在一边说:“你个梁道公道行实在一般,我不用算都知道有天纵一席之地,想想这个会议的内容就知道了。” 萧兆鹏听到陈济恒的话,很有兴趣的看了莫敌一眼,难道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还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曾。萧兆鹏是知道这个小会议的内容的,就是分析这段时间在鄂西出现的军事新情况,商量新对策,作出建议性方案供军令部一厅参考。本来原定参加会议的有广西荣誉军人生产事务处处长莫树杰,被莫树杰婉言谢绝,推荐了在军校就读的莫天纵,孰不知莫天纵早已榜上有名,于是绥署参谋部才把这个名额落在倒卖汽油的梁寿笙头上。能够倒卖汽油,想必也不是呆板之辈,或者能够突发奇想,辟出蹊径也说不定。至于萧兆鹏,是作为十六集团军的代表前来,目前的广西,能够称得上有参谋能力的人,数来数去也就是这么一批。 就年龄排名,最长的是徐启明,其次是陈济恒,都是五十上下。接下来是萧兆鹏和梁无涯,四十五六,姚槐唐纪,四十上下,倒卖汽油的梁寿笙大不了莫敌几岁,三十五六。年龄最小,资历最浅,莫敌告陪未座。 “光华(徐启明字)兄。”陈济恒笑着说:“人数到齐,八个人不多一少,八仙桌一桌。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让人送点酒菜进来,一边吃一边讨论。” 莫敌正觉得有点饿,闻言眼前一亮,这种建议,也只有陈济恒这种老资格敢提出。没有想到另外两位中将最有出声,最先附合的却是梁寿笙,这位之前的诠叙少将,如今被撸去诠叙军衔换上桂军军衔的中渡将军大声笑着说:“这个建议好,我那里有上好的三花,只要参座一声同意,我就去捧了过来。” 坐在左边的唐纪附在莫敌耳边告诉莫敌,这个梁中渡,算是少年有才,为人恃才傲物,桀骜不驯,在他面前,绝无高手。中渡县小毕业后直入广西国立四中(柳州高中),毕业后推荐进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一分校第1期。莫敌有点咋舌,这位可是与谭何易是同期同学。民国二十年,梁寿笙二十四岁时,考入南京陆军大学第10期正则班,陆大毕业即任第4集团军总参谋处作战科上校科长兼南宁军校上校教官,并被越南保大皇帝聘请为军事顾问。抗战暴发,年仅三十岁的梁中渡调任第5战区参谋处少将处长兼任第5战区工兵总指挥官,因作战有功,被授予陆海空甲种一等奖章1枚,胜利勋章1枚,三等云麾勋章1枚。之后又被补授胜利、二等云麾勋章2枚,在桂系中,一时风头无两。 莫敌很是留意的望了梁寿笙两眼,果然如唐纪所说,在前辈长官面前,这位毫无惧色,谈笑自如,着实令人佩服。 这时,右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至刚易折,至阳易损,我看这个梁中渡,就不是一个可以长久的。” 莫敌转头一看,是无涯子梁津,铁口断命,此言大大不吉。 只听梁铁口继续说:“上次倒卖汽油被免职,伤官见官,贪财害印,对他却不是一件坏事。本应就此离去,倒也不失为一隅富贵闲人,偏偏这厮贪图富贵,又回到军中,只恐军旅寒凉,不利于他。其名也丑,寿如竹笙,笙者,三长两短也,大大不吉。” 莫敌哑然失笑,这位,到底是军人还是术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三十九) 第十四章进阶(三十九) 讨论在酒宴中缓缓展开,按照徐启明的本意,让卫兵去食堂给每人拿一份连饭带菜的快餐就行。不料意见却遭到陈济恒的修正,陈济恒告诉卫兵,看看食堂都有一些什么菜,每样菜都弄一两盘进来,也方便在座各位多项选择,不至于太过单调。陈济恒也只是把快餐上升为简餐,只是这份简餐也被梁寿笙一举打破,他回自己的办公室取酒的同时,还顺便把卫兵给自己准备的一只烧鸭给带了过来。有了烧鸭作为硬菜,再把食堂送来的川味回锅肉,清焖素豆角,红烧嫩豆腐和凉拌黄豆芽放在四边,俨然就是一桌不错的好菜。再在每人面前摆上两只饭碗,一碗装酒一碗盛汤,汤汤水水,竟然摆了满满一桌。 最是徐启明的卫兵有眼色,看到这伙人是打算把徐启明的接待室弄成包间,自作主张从食堂搬来了一块圆桌面,架在黄花梨的茶几上,便成了当然的饭桌,沙发椅子一围,坐上八个人绰绰有余。 眼看办公室即时变成餐厅,最兴奋的莫过于萧兆鹏。萧参谋长为人正直,颇有古风,酒色财气独好杯中之物,尤其是晚上这一餐,无酒不欢。本来以为今天的晚餐会采用工作餐的方式打发,正在考虑会后去什么地方找点消夜,不送进二两,长夜难眠。他在桂林是客,家眷驻地在柳州,要想喝点吃点,只能上街找酒馆,正在考虑向谁打听桂林城的夜市何在,距离可远,有何特色,十在没有选择,哪怕是米粉送酒也要喝上一杯。没有想到,这位梁中渡,竟然生生把一份简餐升级成小宴,别的不说,就这碗中之酒,色泽清透,轻轻一摇,竟然在碗壁上薄薄挂上一层酒迹,绝对是陈年佳酿。久闻桂林三山甲天下,洞藏三花胜漓江,可惜这些年在桂林出差公干,从来没有喝到过好货,之前喝的与面前这一碗相比,形同醪糟。萧兆鹏知道自己是客,级别也够,于是在徐启明的招呼下,率先坐了贵宾之位。照规矩,接下来坐的应该是陈济恒,偏偏这位不想多喝,拉了梁寿笙过去,说是财主应该优先,让他陪萧兆鹏喝好。 徐启明把莫敌拉到自己的另一侧坐下,对唐纪们笑道:“天纵是客,你们是主人,必须相让,不能以军衔论上下。” 陈济恒大笑,说:“谁敢在酒桌在论军衔,就让他脱了衣服才上桌。” 萧兆鹏也乐了,响应号召,站起身,把上衣脱了,说:“昆山(陈济桓字)兄此言深合我意,还是脱了好,没有拘束。” 徐启明摆摆手,说:“脱不脱,各人随意。我就不能脱,前天在来宾,昨天在柳州,今天还过了荔浦,忙忙乱乱,几天没有洗澡,这一身的汗味,全靠外衣罩着,一脱,只怕味道太重,酒香也未必能够压住。” 莫敌也没有脱,他太过精瘦,穿着军装,还不显得,一旦脱下,便原型毕露。 梁无涯的办公室在旁边不远,干脆过去换了件府绸的上衣,还顺便拿过来一包风干玉米,装了两碗,算是添了个菜。这种风干玉米是典型的桂南特色,把老玉米煮透,再晒干,可以存放很长一段时间,食用时,用油一炸,外焦里酥,香脆可口。梁无涯是修道之人,讲究吃素,这种素玉米,是他们的最爱,可以当消口,也可以当主食。 很明显,萧兆鹏对这种食品十分认可,第一夹,筷子便直伸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叹息道:“这种玉米,我们龙州老家也有,出来年头长了,少有吃到,今天可以寻回乡土记忆了,有此佳酿,有此佳肴,不虚此次桂林之行。” “既然如此,便可先饮此杯。”徐启明是主人,率先举起了面前的酒碗。 看着足有四两上下的酒碗,陈济恒连忙补充道:“干杯就免了,各自随意吧。” “随意也行。”无处不在的梁寿笙说:“若有一人饮胜,其他人也不能养鱼。” 莫敌知道这家伙说的意思,自己喝自己酒碗里的酒,多少随意,深浅不论,快慢自知,只是有一点要求,席中有一人把碗中的酒喝完了,其他人也要随之喝完。这样的话,开始喝得慢的,后面那一口酒就大,开始喝得快的,后面那一口相对就少了许多。莫敌不能大口喝酒,只能笨鸟先飞,第一口,便把酒碗喝了下去不少。梁中渡的三花酒果然不错,莫敌喝过安泰源的老三花,是安泰源的老东家贡献出来的陈年老货,据说在普陀山的山洞里存放已达十年之久,似乎也不如面前这碗。 据说,人类还不知酿酒之前,漓江两岸的猿猴便采摘花果酿出了“猿酒”,由此可知,漓江算是酒的发源地之一。桂林自古便瑞露、桂花酒等名酒,瑞露更是有宋一朝的贡酒。唐人宋之问诗云:“始安繁华旧习俗,帐饮倾城沸江曲。”始安郡,桂林在汉代的古称。宋代诗人吕源有诗句:“倚江景物似钱塘,况有万物新醅香”,描述了漓江两岸千家万户酿酒喝的盛况。宋代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书中记载:广右无酒禁,道旁沽白酒,在静江尤盛,十四钱买一大白…… 桂林的酿酒作坊把经过三次蒸馏而成的白酒叫三熬酒,三熬酒也称为三花酒。所谓的三花,是酒师用酒花来测酒的度数。酒花是倒酒时的泡沫,有大花、中花、细花之分,以细花为上乘,三花即为细花。桂林城有大大小小的酿酒作坊80多家,酿造出来的酒从漓江水路销往梧州、广州、港澳和东南亚各地。 桂林最有名的是酒厂是安泰源,只是梁中渡这些酒却不是安泰源的产品。据梁中渡介绍,这些酒来自东镇路口的万祥糟坊,是万祥糟坊的压仓之宝,轻易不会上柜,能够喝到的不是显贵,便是富翁。 莫敌看了梁中渡一眼,明眼人都知道,万祥糟坊把门面租给赤军为办事处,如果说万祥糟坊的老板黄旷达跟他们没有关系,鬼都不会相信。梁中渡能从万祥糟坊弄来好酒,只怕也脱不了干系。面前这个酒,也是喝得一回算一回,想到这里,扬脖喝了一口,酒香顺喉而下,全无一丝阻隔,果然醇厚无比。 一碗四两下肚,才挑起话题,鄂西战局,可有见解。 中渡将军梁寿笙的话让人汗颜:江汉平原水网纵横,没有一支强大的工兵,可谓寸步难行,日军并无机械化工兵,却能如入无人之境,全因第六战区司令部不作为。不要用军需说事,破坏桥梁,破坏公路,可不需要太多的枪支弹药,锄镐而已,不要说连这个东西也没有。至于鄂西战局,如果第六战区司令不是陈诚,如果第六战区代司令不是孙连仲,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这个话无人敢接,记录员也茫然四顾,这种话报到中央,报到军令部,全当放屁。 酒壮怂人胆,梁中渡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在座者的共鸣。让莫敌没有想到的是,反响较大的居然是萧兆鹏,这位十六集团军的参谋长,居然从来没有跟日本人正面交过手,他是苏祖馨的旧部,当年苏祖馨出征津浦路南段,他回到龙州任民团总指挥,直到桂南大战结束,他才离开龙州,再次走入军营。由于不了解情况,他不仅对日本人的作战能力没有直观的感受,甚至对在长江一线浴血奋战的友军也没有正确的认识,在他看来,天下雄军,除了桂军,便难找出其右。 一伙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梁中渡的酒喝去了大半,有作用的建议没有一条。梁无涯见莫敌不说话,私下小声问莫敌为什么,是不是不好意思。莫敌想了想,对梁无涯说:“无涯大师还是帮我打个时吧,看看运程如何。” 打时,即推算时间局,就是算命的意思。梁无涯笑着掏出一个笔记本,把莫敌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然后半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上快速的点划,好不容易才恢复回说人话的状态,说:“今年天纵必须请我们喝酒,肩上少不了一颗将星。” “嗐!这还要你说,我们都知道,又不是秘密,补训班这一批出来,一个个都是少将。如果算八字就会算这些,不用学我都会。”唐纪在一边嘻笑说:“你倒是算算,鄂西的战局下一步会往那个方向走。” 梁无涯用了一大堆不是人话的专有名词解释了半天,莫敌总算听明白了,算八字算运程,算眼前发生的事,不如直接下卦。至于鄂西的战局,就是眼前发生的事。笑着说:“按照无涯大师的话,张洁斋(张淦字)的道行在你之上?” 梁无涯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急促的说:“他的道行强不强,没有比较过,只知道做测算,首重四柱,至于卦相,仅作为补充。或者张洁斋会推算出你走出门是不是会摔跟斗,但是却算不出你这十年八年会走出个什么前程。” 眼看讨论往这个方向发向,徐启明连忙开口扭转回来,问道:“天纵,你怎么看?” 莫敌望了徐启明一眼,看到徐启明不似作伪的真诚目光,便很老实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莫敌认为,江汉之战,虽然水网纵横,却是一坦平洋,日军有骑兵,有战车,有坦克,有强大的火力,在这个地域正面作战,我们不占优。如今之计,还是尽量让出空间,摊薄日军作战部队,再集中兵力,逐个歼灭。这一点,目前孙连仲做不错。同时,莫敌比较认同王劲哉的做法,主动作战,流动作战,以歼灭日军有生力量的作战,向来是莫敌比较主张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王劲哉时运不济,不然,有他在江汉平原搅局,日军必然会吃个大亏。至于孙连仲长官的对阵方式,莫敌能够理解,却并不支持,当然,巧夫难为无米之炊,第六战区没有一支活动能力强,机动能力高,具备主动和独立作战能力的队伍,才会让日军一欺再欺,两个月丢掉了半个鄂西。 有了莫敌的发言,给在座诸人打开了一扇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一篇作战计划分析便宣告完成。分析报告说了一些什么内容,莫敌并不感兴趣,老生常谈而已,不会有太多的创新,毕竟,创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大多人对此并无兴趣。 晚上九点多,一坛三花喝得精光,大家乐呵呵散场,徐启明把莫敌留下,问道:“天纵明天必须返回军校么?”莫敌摇摇头,说:“按照目前的态势,鄂西战局一天不明朗,我便可以一日不返校,毕竟,这是军令部让我过来的。” “那明天中午,你下班前来伏龙州,我想向你咨询一些问题,顺便在八角塘找个饭馆吃个便饭。”徐启明说。 好的,明天一定准时到。莫敌敬礼后离去。徐长官会找自己了解什么,自己会跟徐长官有什么交集,莫敌想不出个头绪。一抬头,已经到了西华门,不知不觉间,绕了王城大半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 第二天,莫敌并没有拖到下班前才去伏龙洲,而是早早就到了徐启明的办公室。见到莫敌,徐启明很是高兴,没有带到办公室就座,而是拉着走过伏龙洲上的小浮桥,来到漓江的江心小岛上。严格的说,这个小岛才是货真价实的伏龙洲,而广西绥靖司令部处于江岸,与伏龙洲仍有半江之隔,只是喜欢伏龙洲这个颇有气势的名字,而生硬牵扯了上去。 小浮桥设计得很有意思,漓江在这里被一分为三,由东到西分别是流经花桥的小东江、漓江主航道和面前这条形似小沟般的河道。河道不宽也不深,两边用木头打了两截木制的码头,码头中间几条浮船,浮船上架上板子,就成了浮桥。浮桥不宽,人行其上,随水摇晃,水底水草葱郁,颇为茂盛。几个小屁孩在水中嬉戏,不时在水里薅出一大把水草,这是上好的猪菜,一边嬉戏一边完成打猪菜的任务,小河段深得顽童喜爱。 岛上竹木苍翠,以竹为多,枝叶相连,遮天蔽日,竹缝中用鹅卵石铺成小道,曲径通幽。莫敌第一次走上小岛,很是好奇。 沿着小径,走到小岛南头,一个非庵非庙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巨大的照壁,当中还嵌以泰山石敢当。走到照壁前,才发现,建筑物四周有四个爪形桩子,柱子下面砌成六尺见方的“亚”字形龟台作为奠基。 “这个地方居然有这样一座建筑,主人只怕也是位雅人。”莫敌叹息说。 “这家的主人你知道的。”徐启明说。 “哦!是谁?”莫敌好奇问道。 “张淦张洁斋。”徐启明回答。 “哦!”莫敌笑了,桂军著名的张八卦,他在这里修公馆,还修得如此不伦不类,完全不足为怪。 徐启明走到张公馆门口,对门房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人搬出一张竹几,两张竹椅,放在照壁的左边,上了一壶茶,还上了一碟瓜子,两碟点心。 与徐启明在竹椅上坐下,莫敌环顾四周,不远处便是伏波山下还珠洞,岩洞口如同一张巨大的嘴,里面的试剑石更是如同嘴里的小舌,难怪张八卦会在南头弄上如此巨大的一方照壁,肯定是为了挡住还珠洞的这张恶口。 漓江水由北而来,向南而去,在伏波山下弯出一泓碧水,水深色重,传说伏波将军在此斩恶龙而定狂波,救一方黎民,保一方平安。远眺东方普陀,回望王城南天一柱,前有伏波山,后有风洞山,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个地方,还真是风水宝地。 “二水环绕阴阳镜,一岛中天太极图。”徐启明说:“大前年,张洁斋回桂修建公馆,据说踏遍了桂林的山山水水,最终选定在这里。” 张八卦看上的地方,风水必定不错!莫敌心想。 “这个地方最早叫琴洲,因为形如一把卧式的箜篌而得名,有明一代,成了靖江王城的马场,名字也更换为马洲。之后因为各地的读书人来桂林赶考,这里就成了书生们寄放马匹的地方,岛上草盛,是极好的天然牧场,四周环水,马匹不会走失。桂林漓江每年涨四次水,三月桃花水,五月龙船水,七月观音水,九月磨刀水,每次涨水都会带走马洲上的垃圾,省了不少的事。民国之后,不再有科考,这里也不再有马,沙洲四周便成了桂林人捉鱼仔的鸟排集中停泊之地,于是马洲更名为鹭鸶洲。洲上的沙子,适合种植萝卜,因此也有人喊它萝卜洲。直到大前年,张洁斋上岛架上罗盘察看之后,认为南是伏波山,北是木龙洞,于是提议首创了一个更好的名字,伏龙洲。”徐启明说:“我们当时还开张洁斋的玩笑,或者百年之后,张洁斋之名早随飞灰烟灭,可张洁斋金口命名的伏龙洲必定流传千古。” 听着徐启明侃侃而谈,莫敌知道这肯定不是今天聊天的重点,徐启明找自己过来,不是为了如此漫无边际的闲聊。不过徐启明说的东西有趣,莫敌也极有兴趣的听了下去。 “当年张洁斋在伏龙洲上建公馆,也算是煞费苦心。”徐启明说:“这家伙乘小船登上沙洲,浏览了一周后,口出一首打油诗:南北长河又宽平,东岭西岗三两层;左右宅前来相顾,儿孙定出武官人。天纵你不要问我怎么会记得这首粗陋不堪的打油诗,这首打油诗在桂林的流传度相当的广,因为这首诗的流传,在张淦之后,又有不少人来到岛上建公馆,还有人提出要建一座与花桥相对映的风雨桥接通日门门楼,直进大寺街,与八桂堂、木龙洞,铁佛塘相映成趣。” 莫敌笑了,这个地方,他看不上,每年涨水便提心吊胆,还不如自己住在斗姆巷来得稳当。当年张淦从洲子的北头走到南尾,勘出子午线;再从洲子的东边横到西边,定出酉卯线;又测出巽艮乾坤的四隅四线。觅龙、察砂、观水、选向,经过好一阵踏勘,才选出吉穴。如果知道莫敌心里所想,估计张淦会气得吐血三升。 张淦在伏龙洲上选穴,也是一波三折,先是选中了洲中心偏北的一处定为穴位,总觉得不妥,环顾四周,只见那座象征着王气的紫金山(即独秀峰)正东有一仞尖角直射过来。“不妥,这尖仞势有冲煞,会有丧妻害母之煞气,不可为!”弃穴另择,顺着子午线向南勘察下去,终于选中洲上偏南一处作为吉穴。 奠基柱子打下去,张淦又发现伏波山底还珠洞的洞口,犹如张开的大口,有吞人之势,他忙喊道:“还是不可为!”问题是伏龙洲弹丸之地,此不可为彼不可为,到底何处可为!正在犯难之时,他突然想起了一招“辟邪之术”。他决定,将来在南去的洲尾建造一堵影壁或照墙,再嵌入“泰山石敢当”一石,刹住那扑来的大口。他觉得一切吉忌都已考虑周全,便命令打下四个爪形桩子,又砌成一个六尺见方的“亚“字形龟台为奠基。说是以龟建台,可永镇兆基神灵。 “洁斋将军之才,明谙风水,暗通阴阳,有神鬼莫测之智。”莫敌笑道。 “张洁斋也有失算之时。”徐启明摇摇头,说:“在年初的立煌事变中,张洁斋的处理方式就十分不妥,固步自封,援助不力。经过这小半年的讨论,第五战区建议,调张洁斋为第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排名在刘和鼎之下。大家一致认为,这完全是明升暗降,如果张洁斋再无突出表现,只怕前途将止步于此。” 莫敌望了望张公馆那古铜色的大门,再望了望身边的大照壁,暗暗叹息了一声:照壁再大,也挡不住还珠洞那张大嘴,而还珠洞里的试剑石,分明成了一颗锋利的犬齿。 “我会前往六安独山,奉命接手第七军军长一职。”徐启明说:“我离开安徽日子不短,对安徽的形势不太熟悉,今天请天纵前来,就是希望听到天纵有何指教。” “指教天纵不敢。”莫敌笑道:“第七军是我桂军最强悍的部队,能够出任第七军军长的,无不是我桂军中擎天之柱,天纵先恭喜徐长官。” 徐启明摆摆手,让莫敌无须客气,在碟子里拿起一块萨其马,送入口中,桂林的萨其马,是一款典型的清真小吃,香而不腻,酥而不化,唇齿流香。莫敌见徐启明不说话,知道对方是想听自己的意见,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皖北态势,并不复杂,三足鼎力,二十一集团军,日一一六师团和新四军下属各部。立煌事件之后,日我双方又恢复相峙之势,反是赤军活动频繁,趁立煌事件我军措手不及,在合肥一带抢建了不少根据地。我估计,徐长官去到六安,主要对手就是他们。赤军作战,十分油滑,不循军法,常出人意表,不好对付。” 徐启明点点头。他没有跟赤军打过交道,只是看资料知道赤军的各种事迹,能够从湘赣边打向全中国,此军绝非等闲之辈。他对于莫敌提出赤军为主要对手之说不是十分认同,他认为主要的对手仍然是日军和南京伪军,至于赤军,在现阶段,与自己的作战目标应该是相同的,不构成直面的对手。 莫敌告诉他,一一六师团经过这几年的整备,已经从一个屯田师团成长为一个主力师团,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要调往作战一线,日伪军在这个地区的防务,势必全线收缩,能够把自己绻缩在有限的几个据点里不被我军攻占,将是他们的最大目标。但赤军则不同,一一六师团的外调,给他们让出了大量的空间,他们一定会乘机占领。至于对我方的抗议,他们会提出,这是从日军手里夺得,而不是从我们手里夺得而拒绝归还。如果我们也发现了这个战机,与他们一起抢占失地,必然发生直面冲突。 “难道正面作战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曾?”徐启明不屑的说。 “不可小看。”莫敌说:“我们为了占地而占地,他们为了土地上的人而占地,大不一样。徐长官驻守合肥一线,如果不能圆满处理好与赤军的关系,只怕有点麻烦。” “在天纵看来,如何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徐启明问。 “政治为主,军事为辅。”莫敌说:“通过政治手段让对方退出,而不是通过军事行动让对方退出。” “呵呵呵呵,天纵太小心了!”徐启明大笑,说:“我等军人,不用军事手段解决,反而要去救助政客们,太也说不过去。” 莫敌还想说点什么,被徐启明摇摇手打断,只听徐启明继续说:“再过不多久,天纵就要荣升少将,作为一名将军,必须有将军的思维,看来天纵也有调整自己心态的必要了!” 莫敌也跟着笑了,他知道自己有时候太过小心,瞻前顾后,不太爽脆。那是没有办法,自己行伍出身,在桂军中并没有后台,只有几个好朋友,每人都在奔着自己的前程,自顾不暇,也不能抽出手来,帮助自己太多。六月之后,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将获得那颗渴望已久的将星。挂上将星,则意味着自己在军中有了一席之地,到那个时候,或者自己说话和考虑问题就不像今天这样小心而没有自信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一)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一) 鄂西的战事如计划中一样,军令部次长刘斐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代司令长官孙连仲、副司令长官兼江防军司令吴奇伟、战区参谋长郭忏召集到重庆进行了密谈,对战局的发展进行了推演,基本上将局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在参谋部次长白崇禧的协调下,在军令部次长刘斐的点拨下,在陆军部次长封裔忠的监督下,第六战区制定了以下工作计划: 一、王缵绪的第29集团军,防守安乡至公安一线的以南地区。第一线守备部队固守现阵地,后方控置兵团,除以一部固守津市、渡县外,其余应适时进出澄水南岸,连系第10集团军部队,击灭窜入该方面之敌。 二、王敬久的第10集团军,防守公安至枝城一线的以南地带。对松滋、宜都间之敌,应以有力之一部,依江岸既设阵地拒止之,尽量抽集兵力适时向澄水以北地区进出,连系第29集团军,对窜入该方面之敌击灭之。 三、吴奇伟的江防军,防守宜都经宜昌至平善坝、石牌一线以南地域。抽出一部,适时向聂家河〔宜都西南)方面进出,实施机动作战。 四、75军、77军、59军固守三游洞,转斗湾一线,坚强抵抗,待敌到达渔洋关、石牌一线的山地要塞地区之后,进行反击。 日军又一次暴露出劳师远战的疲端,在与王敬久部缠斗近月后,后续力量严重匮乏,当王耀武74军、王甲本79军、池峰城30军作为生力军杀出时,日军已无再战之力,仓皇退出。 鄂西会战结束之日,也是补训班结业之日,一大早,莫敌们就身着正装,整齐的站在李家村校门口,迎接前来主持结业仪式的党国大员。 桂林六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的炎热,半戴军帽,身着军装,连风纪扣也扣得严实的莫敌们不多一会便汗流浃背。好在校门口有两棵巨大的榕树,挡住了阳光的直射,否则,更是艰难。比静静站在树荫下的莫敌们更为辛苦的是民工,不远处传来民工的号子声,那是李家村机场在修建。为了方便新机场的修建,从南路二塘新修了一条公路过来,也把南路二塘机场的一些设备拉过来,公路从军校门口经过,路边移种了几排高树,明年开春,散开的枝叶就能把公路掩映在树丛之中。这段时间,日军对桂林的轰炸有增无减,西路棺材山机场被炸得面目全非,跑道千疮百孔,完全派不上用场,有一些飞机藏在机窝里,楞是没有办法起飞。 一溜小车沿着新修的公路飞驰而来,在军校门口停住,莫敌们都知道,是参加今天结业式的大员来了。大家都很好奇,会有什么人物来到。 当先一辆美国威利斯吉普车门打开,从副驾方面走下来的是军校主任甘丽初,只见他小跑步走到第二辆车门,殷勤的拉开车门,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 “是白长官!”眼尖的伍廷均叫道。 “是!是白长官。”说话的是站在莫敌身边的吴中坚。 莫敌伸出脖子望了一望,只见一个中年英俊男子,从福特车上下来后,很是讲究的捋了捋衣袖和下襟。莫敌没有见过白崇禧,很是惊讶面前这些男子的气派,或者这是他见过的最有派头的男人,人长得高大帅气不说,一份儒雅之气暗藏血杀之情,果然不同凡响。 “立正!”班长韦祖德喊出口令。 一伙人立即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成了木头人。 韦班长腆着一个大肚子,小跑步到甘主任面前报告。韦祖德属于典型的中年油腻男,四十四五岁,个子不高肥肉不少,不仅肚子大,腮巴也大,跑起步来,腮巴上的肉左右乱晃,十分喜感。补训班开学时本来他不是班长,后来因为把家小带了来,还在李家村安了家,就成了全班的后勤基地,好在这厮不仅有财还仗义疏财,于是全班一致推选他为班长。他也不推辞,勤勤恳恳服务同学,深得同学爱戴,除了成绩差一些,体力差一些,出操基本上没有一个动作准确,打枪基本上没有一枪中靶,其他的也还都不错。 “稍息!”甘丽初回了一句。 还没等莫敌们身体放松,又听得甘丽初高叫一声:“立正,敬礼,问白长官好!” 莫敌们提线木偶一般,连忙立正,敬礼,齐声高叫:“长官好!” 白崇禧淡淡一笑,回了个礼,莫敌只觉得如春风扑面,白长官的风度神态,实为平生所仅见! “各位新晋的将军们好!”白崇禧说话,一口标准的桂林腔,他的老家,是距离李家村不远的会仙,会仙人说话,舌尖音比桂林略重,但是白总长走南闯北几十年,早已是标准的桂林官话了。 听到白崇禧玩笑般的打招呼声,原本站得笔直的三十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可不是,今天一过,三十位诠叙少将就将新鲜出笼。 “我知道你们今天不是来迎接我,而是来迎接诠叙少将军衔。”白崇禧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证书发给大家,一会把新军衔佩上,照起像来也威风不少。” 白崇禧的话,顿时得到了一阵欢呼之声。 这时,陪同白崇禧前来授衔的随员也走了过来,伍廷均告诉莫敌,走在第二位的是十六集团军司令夏威,走在第三位的,莫敌认识,是周祖晃,至于走在第一位的中将大人,伍廷均也表示不认识。这时,白崇禧又适时的把紧跟在身后的中将介绍给大家:“这位封次长大家应该认识吧!陆军部次长封裔忠,我们广西容县老乡。” 封裔忠虽然是广西人,却不是桂系军人,是老蒋的嫡系,他返回广西,绝非授衔这么简单。 封裔忠看到群情激昂的校门口,也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们先在这里授衔,然后照相,最后再进去开会。这些少将任命书,是我专门去到医院,请石瑛部长亲手签署,或者应该算是石部长最后一批亲手签署的任命书,有纪念价值。” 三十个人排成一行,甘丽初和周祖晃负责为三十人除下肩章和胸牌,来到莫敌面前,周祖晃笑着说:“十八年过去,从小兵到将军,天纵,恭喜你了!”莫敌激动的说:“无论是什么将军,我永远是长官手下的兵。”周祖晃轻轻的在莫敌肩上拍了拍,指了指自己的肩头,笑着说:“估计我这一辈子也扛不上诠叙军衔。”莫敌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复,只能傻笑。 白崇禧负责佩戴新的肩章,夏威负责佩戴新的胸牌,封裔忠则负责把诠叙部签署的委任状发放给个人。很快,授衔仪式便在大门口进行完毕。 一架日产GELTO相机早已经摆在李家村军校大门口,正对着校门,校门口“升官发财请走他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的黄埔名联成了背景,连同顶上“亲爱精诚”的横批构成了当然的取景框。有学员搬来几张椅子,请白崇禧、封裔忠、夏威、周祖晃、甘丽初坐在中间,三十人分成两行整齐的站在身后,随着摄影师的一声令下,一张极富纪念意义的照片便保存了下来。 接下来的是自由拍摄时间,白崇禧果然是个人精,知道学员们与甘丽初不是很亲厚,便提议学员们与军校主任合影一张。果然,合影之后,再也没有人主动去找甘丽初合影。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封裔忠身上,大家与他不熟悉,更没有人主动提出与他合影。最多的是夏威,这里不少人是十六集团军的下属以及之前夏威的旧部,纷纷与夏威合影。 莫敌与周祖晃合影一张后,偷偷问周祖晃,能不能与白长官合影一张,周祖晃看了看莫敌,逗笑般的叹口气说:“合影是可以的,只是白健生太过英俊,跟他站在一起,大多数人会自惭形秽,你要是不在意就行。”周祖晃自己是在意的,他曾经与白崇禧合影过一次,结果冲出来相片一看,活脱脱一个书生一个农民,气得他从此只跟李宗仁合影,不再跟白崇禧合影。 不只是莫敌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其他同学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于是有人开始请白崇禧合影,白崇禧并不摆架子,欣然应邀。在镜头前一站,白崇禧风采依旧,新晋的少将一个个顿成草鸡,萎萎缩缩站在身后,点头哈腰形同太监。 这样的相片不照也罢!莫敌想。 “天纵,天纵,到你了!”就在莫敌打定主意不跟白崇禧合影时,听到伍廷均叫了起来。莫敌只好挺身而出,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走到白崇禧身边,莫敌才发现白崇禧的身量比远看更高,足有一米八十左右,自己小矮个,站在白崇禧身边,更是小鸡仔一般。 突然,他灵机一动,对白崇禧说:“白长官请稍等,容天纵布置一番。” 白崇禧微笑着点点头,作为道具一连跟二十几人照了相,脸上的笑容有三分僵硬,面前这个小个子不知道又有何创意,具试目待来。 莫敌从旁边不远处搬过一张椅子,略略斜面,放在镜头前面,很恭敬的请白崇禧上坐,身子并不直对镜头,颇为闲适的样子。自己则站在椅子之后,昂首挺胸,表情恭敬。白崇禧心里一喜,站了许久,才得一坐,很是舒心,架起二朗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目视镜头,面目慈祥。 随着摄影师一声好,白崇禧站了起来,转身对莫敌说:“听他们叫你天纵,可是莫敌莫天纵?” “属下正是莫敌。”莫敌点头回答。 “久闻大名。”白崇禧主动伸出手来:“竞强和永成不止一次向我说起你,我在参谋部也多次看到你在战略上的建议。今日一见,更见不凡,一张椅子,便可化腐朽为神奇,不错不错!月底的高级参谋班入学通知,我已经交给你们甘主任,这次从补训班直升的,只有你一个,要把握好机会。” “是!”莫敌立正回答。 还有几个没有与白崇禧拍照的,排队等候,对莫敌的这张椅子,他们喜爱莫名。之前拍过的,则后悔不已,怎么自己就想不起用这一招,搞得点头哈腰站在后面好不难受。 周祖晃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莫敌,大力的吸了一口烟,把浓浓的白雾喷出去老远,莫天纵,仍然智慧如旧,风采则远胜昨日,此子前程远大,不可限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二)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二) 莫敌还能够在桂林呆上半年,最高兴的莫过于莫家,这一回,连莫老爷子也惊动了,特意从老家来到桂林城里问个究竟。来到崇德路,莫老爷子便被莫老五的粮油行惊呆了,过去只知道儿子在桂林做生意,却没有想到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崇德路整条街成了粮油街,莫家占据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老三。”莫老爷子坐在府后里老五莫永存家的厅堂正中,很是严肃的问莫敌:“老五的粮油行做得这么大,里面有没有你的份子?” “应该?有吧!”莫敌不知可否的回答。 一边的老五莫永存笑着说:“爸,你这话问得好笑了,这个店最开始就是三哥开的,他去了抗战前线,我才过来帮手,去年三哥又扩大投资,才把店子搞到这个规模。认真说起来,这个店就是三哥的,我只不过是帮三哥打点这个店而已。” “乱讲。”莫敌打断了莫永存的话,说:“店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什么本来是我的,你就是帮打点的,这些话以后不要讲。我们莫家兄弟,现在也没有分家,不存在你的我的,说起来,都是爸妈的。” 听到莫敌这句话,莫老爷子大为兴奋,连连点头,说:“老三这些年对家里贡献最大,家里的土地增加了一倍不止,我们莫家也一跃成为永宁州的大户,你们大哥在家种田务农,打理土地,仓有粮,塘有鱼,丰衣足食。过年时,你大哥放出了五十石粮捐给穷困户,得县政府积善有余的金字牌匾,唐县长还过府问候,算是十分给脸。永存不错,把粮油行打点得很好,有了粮油行,我们莫家就不再是土地主,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有粮还要有钱,有钱才是富裕之家。我打算今年再给你们几兄弟一人起一栋房子,以后回到家,就有自己的单独小院,虽然我们莫家没有分家,但是各人住各人的房子,也方便得多。” “好啊!六弟也快到娶亲的年纪,顺便把他的房子给起了。”莫永存说。 “哼!”说起莫老六,莫老爷子有点不爽的说:“他说他要读书,要读军校,不当上上校不讨老婆。老三,这都是跟你学的,他总想超过你呢。” 莫敌笑笑,对父亲说,老六跟大哥的儿子一年,才十四岁,就算是再读十年书,也不过是二十四岁,有什么当紧,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大哥,再过三几年就要当爷爷。莫老爷子也笑了,自家的老大如同自己的翻版,其他几个,则各有自己的成长道路,现在看起来,老三最有出息,三十来岁已是国军少将,实实是祖坟冒烟。 补训班结束的第二天,莫敌把行李从李家村搬回,因为月底开课的高级参谋班没有放在李家村而是放在伏龙洲,莫敌也与其他同学一样告别离开。临走前,莫敌去到甘丽初的办公室领取自己的高级参谋班入学通知,没有想到被热情的甘主任留住,很是谈了一阵。甘丽初告诉莫敌,把自己和封裔忠调来广西,中央自有其深意。莫敌知道,这是中央插手广西的重大举措,表面看来是广西人治理广西,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封裔忠长于政治,甘丽初长于军事,是不二的选择。甘丽初希望莫敌在高级参谋班结业后留在广西,最好是进入广西绥靖公署或者第十六集团军任职,届时,必有重用。莫敌告诉甘丽初,自己目前仍然属于二十一集团军的人员,跨集团军调动,只怕需要通过军政部。如果军政部一声令下,自己绝对遵从。 甘丽初知道,要让军政部派发调令,不太容易,自己只是黄埔一期的,目前还影响不到中央军委部级决策,叹息了一声,让莫敌离去。不能留下莫敌,甘丽初很是沮丧,在补训班里,他唯一认可是只有莫敌一人,认为莫敌堪为领军之将,其他人,或者鲁莽有余,或者智慧不足,或者就是土鸡瓦狗。 补训班里的行李不多,一套铺盖,一个脸盆装了一堆杂物,此外就是一个装衣物的皮箱,把铺盖扎好,背在背上,左手一只皮箱,右手一个装脸盆的网袋,莫敌走出了宿舍。学校派出了两辆道奇大卡车,负责把学员送到桂林南站,在南站外面的路边,莫敌告别了一年同班同学,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回到了斗姆巷。 接下来,他有为期半个月的休假,是真正的休假,不用向谁报备,也不用向谁请假,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相当的难能可贵。 终于,他有机会可以带着夫人周世铭,畅游一番自古便有山水甲天下之称的桂林。 “是真的吗?”周世铭睁着不敢相信的大眼睛:“我还担心,回到桐城后,别人问我,桂林都有什么好玩的,我回答不上来。我总不能告诉别人,除了十字街,东边最远去过中正桥,西边最远到过濠塘,北边没有出过定桂门,南边也只到了火车站。走得最多的是榕杉湖,在那地方还差点被人踩得半死。” 听周世铭可的可怜,莫敌哑然失笑,说:“我今天先带你去象鼻山,明天去伏波山,后天去风洞山,大后天我去找辆自行车,搭你去花桥那头看酒壶山、普陀山和月牙山,然后我们再去游漓江。” “好啊!”周世铭说:“老五说了几回想买自行车,总是买不到,你想想办法,问问能不能买回一辆,家里没有自行车,也不太方便。” “好!”莫敌说:“我去问一下唐杞,能不能想办法找一辆自行车。警备司令部有一批自行车,英国三枪的,又漂亮又好骑。” 接下来,莫敌把这一年来最闲适的日子发挥到了极致,泛舟漓江,登临普陀,逍遥楼前怀古,独秀峰下观今,观音阁外湘菜辣,桃花江畔芦荻青。 “福哥,桂林之美,应是初夏为盛吧?”站在明月峰顶,周世铭俯瞰漓江,问道。 莫敌摇摇头,说:“桂林之美,首重春色,春天阳气上升,常有春雨春雾,雨中的桂林如仙如幻,其境更佳。还记得今年清明时,我们回老家上坟时看到那满山的红杜鹃吗,那就是春天桂林的颜色。” “然后呢?”周世铭好奇的问。 “然后便是深秋,当乌桕树上的叶子变得金黄,倒映在漓江碧波之中,便可在这满江碧色中增加一丝颜色。”莫敌说:“今年深秋,我会带你去看乌桕叶,看过漓江边的乌桕叶,再回到桐城看枫叶红时,你会感觉到其间会有奇妙的一致之处。” 周世铭点点头。 在伏龙洲上找了一条鹭鸶竹排,顺江而下,直到大圩,饱览漓江景色之后,弃排上岸。 走进大圩,周世铭几乎目瞪口呆,这里的建筑规模,不弱于桂林,可以想像曾经的繁华程度,更在桂林之上。 “民国十五年,我来过这里。”莫敌说:“当时这个地方,是北伐的大本营所在,我们出发誓师,就是在这座码头。先总理在码头上扎台发表演说,我当时年纪小,离得又远,更听不懂孙先生的粤语,就知道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 牵着周世铭的手,经过几十级石阶,上到塘洲码头顶,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是四通八达的古朴街道和巷陌,无一不是饱含了悠久的文化和历史的沧桑。 “福哥,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大镇?”周世铭问道。 “大圩的水路,极为方便,上通秦堤,下通西江,逆水行舟上桂林,落帆顺流下广州。这里是漓江的十字路口,对面是相思河口,沿着相思河,可以到我之前读书的军校,沿着相思河而上,可以到达永福罗锦。还有一条河可以抵达潮田,此外还有一条马河通往福利。”莫敌介绍说:“大圩,古称芦田,起于唐宋,盛于明清,在民国初年达到极点,明初解缙曾有诗曰:大圩江上芦田寺,百尺深潭万竹围。柳店积薪晨爨后,僮人荷叶裹盐归。直到前几年湘桂铁路修通之后,水路的重要性有所下降,这里的商业价值才渐渐淡下,十大码头八大街,虽然屋舍如旧,繁华之境已大大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明天,找一条往下江的商船,继续往阳朔方向。” 在万寿桥边泗瀛洲,莫敌找了一家临江的旅店,旅店很干净,也很清静,不仅可住可食,景色更是可嘉。推开窗户,面前便是漓江的清波,远远看去,山影巍峨,竹影婆娑。漓江里,不时游过一群鸭子,在水面上打着水花,嬉闹着,追逐着,一派农家景象。莫敌告诉店家,晚餐不用弄别的,一只江中水鸭,黄焖即可。周世铭惊讶的望着身边的男人,这种大煞风景的话居然也是他说出来的! 入夜的大圩极静,静得听不到人声,旅店除了莫氏夫妇,并没有其他的客人。风从江面上吹来,荡起竹帘,轻轻拍打在窗棂上,发出低声的脆响,在静夜中,更显沉寂。偶尔会听到两声狗吠,在夜空里显得特别的幽远,一个走向萧条的市镇,再难回复向日的繁华,或者再过几年,这里将再也没有旅店没有商铺,有的只有搬不走的青石板路面和不值钱的铺路鹅卵石。 一大早,店家来了,告诉莫敌,有船下阳朔,如果要动身,可以跟着去。 莫敌看了看码头上的船,是一条二十料的大船,这个船比较平稳,速度也快,顺江而下,晚上即可到达阳朔,让周世铭收拾了行李,到地灵街上吃碗桂林米粉,登船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三)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三) 闲暇的日子过得很快,莫敌带着夫人在阳朔平乐呆了几天,故地重游,回味了一番曾经的失意与落寞之后,返回桂林。 高级参谋班开班在即。 陆军大学高级参谋班从举办第一期到今,已经是第九期,没有一期开在校本部,都是分区分批在各地举办。西北班,华东班,华北班,川渝班,终于在广西开一期,还被冠之为西南班。 陆大凡是带高级二字的班,学员都不一般,比如高级政教班,特别班,高级将官班,甲级将官班,学员无一不是一时之杰。这次西南班,按照排列,是高参第九期班,实际完全是为了广西而开办的一个班,人数不多,仅二十五人,除了一位来自贵州之外,其他的都来自广西部队序列。相对之前的八期,第九期西南高参班的学员级别也有所下降,学员中有少将,还有一些上校军衔的军官,因为这一次,不知道是桂军发了恨还是中央发了话,不仅把第二十一集团军和十六集团军下属的各师参谋长一网打尽,还把广西各师管区的参谋长全部召集起来。这些参谋长,有些老牌,有些新秀,有些甚至挂的是桂军中将军衔,当然,也有不少是上校军衔,甚至还有不是诠叙上校的。 师一级参谋长,莫敌认识不少,比如第七军171师参谋长王卫苍,172师参谋长李人翘,173师参谋长李宣、176师参谋长李祖霖,138师参谋长龚庆元。让莫敌十分兴奋的是,队列里居然出现了两个久违的面孔,一个是131师参谋长,自己的小兄弟赵国龙,另一个则更让他喜出望外,邕龙师管区参谋长,自己的老搭档黄天化。 作为已经在桂林呆了一年的坐地炮,莫敌责无旁贷请客。 王卫苍是桂军的老人,却是湖南临乡人,曾经一度担任过第七军的参谋次长,只是在与马拔萃的较量中,屈居其下而已。李人翘是临桂人,六分校第一期毕业,与谭何易等人是同窗好友,此人为人好酒贪色,进取不足,估计在172师参谋长的位置也不能呆得太久。李宣之前是176师的参谋长,随着谭何易调往八十四军,他也随即调到173师。173师在立煌事变时全无作为,事后被上峰痛批,师长刘昉被批得一头包,整个师指挥部重组,李宣被调任参谋长。李祖霖是廖磊廖燕公的干儿子,年纪不大,三十不到,因为有干爹铺路,一路走得很顺,虽然廖燕公作了古,但是李品仙也不会难他的后人,立煌事件后,李祖霖失去了在立煌的职位,能够出任176师参谋长,也是个很好地机会。六月份,八十四军大调整,军长莫树杰正式离任,张光玮正式就任军长,谭何易任副军长,李本一调到176师任师长,138师师长由李英俊担任。徐启明任第七军军长后,第七军基本上保持原样,171师师长仍然是曹茂棕,172师师长仍然是钟纪。八十四军两个师,牛秉鑫174师,张文鸿189师,两个师的参谋长都是新人,莫敌表示与他们不熟。 龚庆元和黄天化赵国龙坐在一起,十分的亲近,王卫苍行走江湖多年,实足一只老狐狸,他知道这三个都是莫敌的老部下,在这种场合,搞小集团显得不够大气,于是硬生生的拉过龚庆元,说:“龚参谋长,这一桌,就我们两个是外乡人,你必须照顾我。” 龚庆元哑然失笑,说:“王参谋长你可是从桂林去的抗日前线,我这可是第一次来到广西地界,必须是你照顾我。” 王卫苍大笑,说:“我倒是想照顾你,只怕轮不上,你看看,小赵参谋长对你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十分周到。” 龚庆元看着身边的赵国龙,笑着说:“国龙照顾我,纯属尊老。想当初,我已经是一团参谋长,这家伙还是警卫连长,现在一转眼,平起平坐了,我必须让他照顾我,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黄天化见龚庆元说得有趣,笑着说:“老龚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太老,四十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 “你胡说。”龚庆元吹胡子瞪眼睛的说:“我今年四十三,这里面我最老。” 王卫苍也乐了,算算年龄还真是这位第一,自己和李人翘三十九岁居次席,李宣三十六岁本命年,黄天化和莫敌都是三十出头,至于李祖霖和赵国龙,不到三十。 赵国龙很自觉的给在座各位添茶,一脸的淡笑。莫敌参加这次高参班,他是知道的,也是他不理解的,因为莫敌不属于参谋长一类,为什么会参加这个班?昨天来到伏龙洲,第一件事就是向龚庆元请教原因。 龚庆元告诉他,我们这些人,都是中央军校毕业,不管是黄埔本部还是分校,都算是天子门生,但是中央军校与陆军大学相比,终有不及,因此,必须向上攀登这一级。不管是高级政教班还是高级参谋班,只要沾了边,就算是在陆军大学有了一席之地,莫敌这是碰巧了。赵国龙认为龚庆元的说有道理,也没有道理,今天一看到黄天化,又把问题提了出来。 黄天化的看法与龚庆元不一样,他认为,莫敌的参谋能力在桂军中首屈一指,特别是战略层面,也只有中央白长官,刘次长等有限几人能与他一较短长。莫敌参加这个高参班,可谓实至名归。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个高参班,莫敌才是主角,其他二十四人,都是配角。 上菜了,黄焖鸡,清蒸鳖,生煎漓江鱼,桂林十八酿,白果煲老鸭,爆炒漓江虾……一壶十斤的三花酒发出阵阵清香。 酒席就近摆在八角塘的知鱼阁,从这里到伏龙洲,不过是百米之遥。据说,八角塘本来是漓江的一道河湾,古时与漓江浑然一体,宋代时,在伏波山还珠洞和风洞山木龙洞之间积土为城,水塘才与漓江一分为二,只是地下水体相通,八角塘之水通往漓江,并不是死水。明清一代,这里是桂林最负盛名的人工园林,号称八桂堂,堂前缭以平湖,为菰蒲菡茗之境,建有车骑乐舞的广庭,左右有迎曦楼、待月楼,塘中洲屿及水面上还有熙春台,流桂泉,知鱼阁,为一时盛游之所,人称为靖江王城的后花园。 知鱼阁,是桂林最负盛名的鱼餐馆,一来是八角塘环境优美,二来是地理位置极佳,距离王府不远,方便觅食。桂林城之美食,排名前二的,当数月牙楼和知鱼阁,相对而言,知鱼阁更适合朋友聚会,正规宴席。至于月牙楼,在花桥以东,月牙山下,以喝花酒著称。这不,第一杯酒才喝下去,李人翘已经开始预约第二场,席设月牙楼。 “天纵老弟难道不知,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李人翘说:“你就安排哥几个在这里喝素酒,于心何忍!” 莫敌大笑,说:“怪我怪我!我还真没有想到这点,这一年,我在桂林基本上过的是男耕女积的日子,真把这个问题给忘记了!” “喝花酒这种事,别跟我说。”黄天化也笑着说:“我家长子上个月刚生,实在生不出这份兴趣。” “你小子行啊!不知不觉,把人生大事都给安排妥当了!”龚庆元笑道:“说说,怎么从浙江回到广西了?” “去年浙赣大战前,我曾向浙江警备司令部进言,日军将在近期向浙赣线展开进攻,通过分析,对日军的进攻线路和进攻方案都有较为详尽的阐述。浙江省党部黄绍竑将军和伍廷扬将军将我的进言进行修整后,送往第三战区,提请第三战区做好战斗准备。遗憾的是,我们的意见,并没有受到第三战区的重视,之后作战进程,尽如我们之前所言,却每每让第三战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防。或者是我们之前的预测更使得三战区恼羞成怒,因此作战过程中对处富春江北的我部,完全置之不理,以至于我部受创严重。战后,我辞去职务,在伍廷扬长官的介绍下,回到老家明州府,得老长官凌压西司令不弃,任邕龙师管区参谋长。”黄天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难受。 “顾祝同其人,心思狭窄,无容人之量,出现这种情况,十分正常。”李祖霖说:“黄参谋长早在1058团时,就以战术谋略扬名于皖北,数年过去,更显犀利。可惜我契爷英年早逝,否则,黄参谋长绝非目前这般前程。” 黄天化笑着说:“现在也挺好,回到老家,第一件事娶妻,第二件事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目前广西西南边境,也不安稳,日军南方集团军把越南当成了养兵场,在其他战场上有损伤的部队轮换到越南北部轮休,其结果就是越南北部一直保持着相当数量的日军。如果日军打通长沙,进入衡阳,必定二选其一,一是沿粤汉线直下韶关,一是沿湘桂线西下桂林。如果暴发湘桂大战,越南日军必须会起兵接任,那时候,我那是就成了前线中的前线。凌压西司令这些天有点上火,原因就是中央兵役署要对广西对基础的民团制寓兵于民进行整改,如果整改成功,师管区将成为光杆司令,一旦日军从越南进入,便手无寸兵,无能为力。” “中央不了解广西的具体情况,只求大同,不存小异,带给广西的,只怕不是好事。”王卫苍叹息道。 “是啊!十六集团军已经全线北上,海竞强188师在衡阳,甘成城175师在零陵,170师在柳州,新十九师在来宾,如今仅有一个131师在上思防城一线,如果一旦战事暴发,南方之弱,更胜民国二十八年桂南大战前夕。”赵国龙也一脸的担忧。 “你们这些家伙,喝酒就好好生生的喝酒,谈事就正正经经的谈事,不要搞错时间地点好不好!”莫敌笑骂道。 在座者都笑了,是这个理。 李宣微笑着点点头,这个莫天纵,一年多不见,成熟了许多,之前自己是176师参谋长,他是176师野补团团团长,杀气有余,霸气不足,一旦少将军衔上肩,说起话来整个派头大不一样,自己可不敢再在他面前摆什么上官的臭架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四)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四) 中餐过后,老道的王卫苍一眼出自己这一桌人中的三六九等,把李祖霖、李人翘、李宣三人拉回到伏龙洲,把空间让给了莫敌、龚庆元、黄天化和赵国龙。莫敌并没有在知鱼阁逗留,而是就近带着三人上了风洞山。风洞山因其山腰高悬一山洞而著名,因其一年四季生风不断,被称之为风洞。风洞南北对穿,自然形成一个风的世界,洞体两端宽而中间小,风过时,风速增加,即使无风的天气,这里也会轻风徐来,凉爽无比。最难得的是,风洞的风随着季节变换,有清、和、暖、冷之别,深为唐宋以来文人墨客所咏叹。风洞内外岩壁上,布满唐宋以来石刻和佛像几百幅,更将此处的人文色彩重重勾勒。 四张小竹椅,围着一张竹方桌,方桌上,一壶清茶,几碟小吃。夏季,风从南来,洞北的北牖洞成了首选。北牖洞,风洞的后洞,洞口北向,如窗,洞口有清人陈维湘题刻“北牖洞“三字。一坐下,龚庆元就感叹出声:这还真是神仙生活了!黄天化点头赞叹不已,说,有此佳境,接下来的半年就不会寂寞,只消残书一本,冷茶一壶,便可打发时间。赵国龙对四壁的石刻发生了强烈的兴趣,东摸摸,西看看,只是他对这些东西七窍通了六窍,只能看个热闹,看不出什么明堂。 “天纵,军委教育部怎么会让你参加这次高级参谋班,我百思不得其解。”龚庆元说:“我在岳西接到通知时,就知道你在其中,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你会参加,国龙这家伙昨天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也想搞明白。” 莫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内定去成都中央军校参加高级教育班的,也不知道突然换成了陆大的高级参谋班。这两个班不同的是,高教班为一年,高参班是半年。” “呵呵呵呵。”龚庆元一听就笑了,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说:“不同不同,大大不同。你说的成都中央军校,我知道,在北校场,民国二十四年设为黄埔军校成都分校,我就是分校一期进修生。南京失陷后,军校本部迁往成都,成都分校与本部全而为一。无论是成都分校还是本部,与桂林第六分校是一样的,只要在各分校中受训过,再去本部受训,意义不大。但是陆军大学就不同,虽然源于中央军校,却高于中央军校。你如果去了成都,对外还只能说是中央军校毕业生,但是参加了桂林这次高参班,就能理直气壮的称自己为陆大毕业生。不同不同,大大不同,中央军校黄马褂,陆军大学绿帽子,论时间是建于黄埔的中央军校早,但是级别,却是建于南京的陆军大学高。” 一边摸着佛像肚皮的赵国龙乐了,说:“龚大师兄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我将来行走也江湖,也敢以陆大学子自称了。” “陆大也罢,黄埔也罢,都是一回事。”黄天化笑着说。他是正宗中央军校毕业生,对文凭这种东西不是太感兴趣,更何况作为天子门生,并没有得到天子太多的厚待,实在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在他看来,莫敌能够在两年之内完成补训进修两级跳,一举成为诠叙少将,成为四人中军衔最高的人物,不说是朝中有人,也是因缘际会。在目前的军队体制中,师级以上单位的参谋长必须是陆大毕业,莫敌有了这个经历,上一次成为军级参谋长也成为了可能。 今天午餐的八人中,王卫苍和李人翘是诠叙少将,李宣、龚庆元、李祖霖、赵国龙是诠叙上校,而黄天化,却肩扛着桂军少将军衔,很是不相协调,因为是夏天,大家都穿着常服,没有配戴军衔,否则站在一起,不说高下立判,起码泾渭分明。 “天化。”龚庆元笑着对黄天化说:“我们知道你去浙江后,更名为黄光化,现在我们应该称呼你是天化还是光化?” “天化也罢,光化也罢,都是个称谓而已,叫什么都行。”黄天化说:“不同的称呼,或者能够代表一个时段而已。龚大师兄这个问题,有点着相。” 龚庆元这个龚大师兄的称呼,是昨天一来到桂林就得到的,高参班班主任,陆军大学著名校官徐仲德便开龚庆元的玩笑说他是本届高参补习班的大师兄,年龄最大,资历最深,又来自于四川,在二十一集团军中的资历最浅,是年龄最大,资历最浅的大师兄,于是,龚大师兄便成了大家一致的尊称。 龚庆元十分珍惜自己这次参训机会,如果还在川军中,他很难得到,如果还留在明光,也不可能得到,他很谢谢李本一,把他带回到正规军中,还有了提升的机会。李本一调任176师师长,配备给李本一的参谋长是从立煌空降过来的李祖霖,自己留在138师,师长换成了李英俊。李英俊是李品仙的侄子,上可通天,自己作为一个外乡人,对他的助力有限,只要他在138师坐稳,自己迟早都会走人,但是作为陆大毕业生走人结果完全不同,即使另谋高就,起点也提高许多。这次来到桂林,龚庆元也有心想让莫敌介绍他认识川军中的杨汉烈,调到二十军中,寻谋一个职位。昨天晚上,龚庆元与同宿舍的赵国龙交换了意见,赵国龙认为,龚庆元完全不必须如此不自信,即使李英俊有自己的参谋长人选,也会先安排龚庆元一个出路,李英俊有一个李品仙为后台,在安徽在二十一集团军可谓人脉广阔,只要龚庆元能够定位准确,努力配合李英俊的工作,不因年老而卖老,也不以外人而自居,何愁不能在大别山谋一安身立命之地,又何必去杨森的二十军再求发展。 “天化,我个人认为,你从浙江回到广西,并非你之前说的那么简单。”莫敌以茶当酒,敬了黄天化一杯。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黄天化笑着说:“我在浙江,组建了一个除奸队,受浙江保安司令部和军统浙江局的双重领导,级别不低,师级。我的军衔也不低,军统少将。在这两年,我们在杭嘉湖一带频频出击,收获颇丰,不少的汉奸买办日商死在我们手里,可谓大快人心,有一次在杭州,我们一夜之内,杀了二十一人,无一不是罪大恶极。” 龚庆元摇摇头,他不太赞成这种做法,以为太过暴力。 黄天化在历经血杀,快意恩仇之后,却发现了一个情况,当地的民众对他们的举动并不支持,甚至十分反感,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行动对当地的经济造成了极大的损坏。一个日商的死亡,伴随而来的是大量之前与他有交易的民众蒙受损失,一个汉奸地主被处死,伴随而来的这一地区的的经济秩序被打破,从而造成经济严重倒退,受苦的仍然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民众。时间一长,自己的血杀便成了民众心目中的作恶,而维护市场安定的日伪人员,却成了民众眼中的保护神。黄天化开始走出军事,以政治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抗日与民生,民众的顺从,日本人的殖民手段,成为黄天化新的研究课题。 去年过年时,他在永康三哥黄光国家里过年,任浙江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的黄光国是浙江省主席黄绍竑的心腹,还兼任军政部役政司上校科长,与时任浙江省建设厅长的伍廷飏为至交好友。黄天化把自己的所见所思向兄长和前辈请教,黄光国笑他是看不穿,中国是一块宽厚的土地,中国人也是宽容的人群,安居乐业是人心所向,从这方面而言,殖民统治也有其优势的一面。对于民众的表现,可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现在的问题是,民众不以为自己身处殖民统治之中是不幸,反而认为这种不幸来自于黄天化们对社会安定的破坏。因此,面前的一场政治战争更严峻于军事战争,否则,完全可能赢得了军事反而输掉了政治。从来都以实业救国为己任的伍廷飏对此也叹息不止,当年他在柳州建市,兴修了柳州第一条公路,第一家医院,第一个图书馆,第一份报纸,倡办了广西酒精厂、柳州机械厂、柳州砖厂、电力厂、制革厂,一度使柳州成为广西的工业中心。之后历任湖北省建设厅长,浙江省建设厅长,均以实力为主业,可以说,他是中国最有经验的实业管理者和策划人。对于杭嘉湖地区的民心背向,他十分痛心,痛心疾首的说,即使建设出一个新中国,却交给这些没有脊梁的人享受,真是不甘心。 黄天化越来越意识到政治的重要性,他向黄绍竑提出,要回广西,要在广西重拾这最后一份民意,重铸民族的脊梁。黄绍竑对黄天化的思想十分支持,在浙赣铁路还能保持通畅之前,把黄天化调回了广西,推荐给任邕龙师管区司令的凌压西,暂时担任邕龙师管区参谋长,军衔也从军统少将变成了桂军少将。 “我不会担任这个参谋长太久。”黄天化说:“我打算离军从政,目前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宁明县党部主任,一个是思乐县县长。” “我支持你。”莫敌说:“虽然我对政治没有太多的研究,但却知道,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是政治权力的外部表现形式,能够进入到意识形态阶层,自然比军事高级了不少。不过也只能口头支持,毕竟我对于政治,还真是外行,只怕不能给你太多真正意义上的建议。” “政治我是不懂的,不过我离你近。”赵国龙说:“我们师部目前在上思县,前部驻扎在迁隆峒一带,距离思乐不远,你那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谢谢国龙。”黄天化拍了拍赵国龙的手背,说:“我知道你们师能够留在桂南,你做了大量的工作,在你们给第四战区的报告中,有大量详实的数据,可见你们做的功课不少。为了留在桂南,你们用数据打动了决策层。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桂南不至于成为军事的真空,为此我与凌压西长官交换过意见,凌长官对此十分赞赏。阚维雍将军可谓广西军届的中流砥柱,他力排众意,一定要在桂南留下一支部队,十分正确。粤西自顾不暇,高佬蔡有心无力,钦防迟早失守,上思作为南宁行政督察第九区的一部分,受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公署统辖,是桂南的最南端,这个地方,必将成为越南日军进入广西的第一道防线,有你们在,广西民众背后无忧,如果你们离开了,越南日军进入广西,将入无人之境。” “不是还有邕龙师管区吗?”赵国龙惊讶的问:“下辖南宁、武鸣、龙州、百色、天保5个团管区,民团数以万计,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哎!”黄天化长叹了一口气:“中央认为,我们之前的民团制太过劳民伤财,要改为兵役制,如此一来,民团体制将全部破坏,寓兵于民的初衷也将荡然无存。为此,凌压西司令正在与上面据理力争,凌长官认为如此一来,之前广西西南边境将成为不设防地区。我来之前,凌长官已经向上边递交了辞职书,如果上面坚持,他将离任。我也想好了,他离任,我也离任,正好有借口。” 广西的民团制度,是最为成功的预备役兵源制,虽然每年要给民团不少的费用,但是却确保了兵源,随着中央对广西的管理日益深入,这个费用中央无处可下拨,民团制度也将自然消亡,确实十分可惜。莫敌长期在安庆,对这个民团制度感触不深,而在广西呆了不少日子的赵国龙则深知民团的重要性,一旦失去了民团为基础,天下狼兵之称的桂军也将成为无根的浮萍。 所谓时也运也命也,也许,这也是中央整体计划中的一环,目的仍然是为了平衡,毕竟广西兵一枝独秀也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五)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五) 在风洞山一直坐到不远处的漓江里传来渔火的光影,四人才走下山坡。在大寺街路口,四人各分东西,莫敌自回斗姆巷的宅子,其余三人则去伏龙洲的集体宿舍。高参班的管理,不如中央军校那么严格,并不要求学员一定要在学校住,可以回家的一率同意回家,一来照顾了本地的军官,同时也减轻了后勤安排住宿的压力。莫敌自然是要回家的,家里只有周世铭一人,每天能回家那是最大的愿望。 宝积山前博爱医院门口,有一排食肆,对面便是成行成市的糟坊,有酒有菜,夏夜正是当令之时。莫敌本来还提议四个人再去食肆中再小酌几杯,被三人拒绝,三人的理由很简单,中午吃得不少,下午基本没有停嘴,必须让胃有所休息。 走出大寺街,绕过万家糟坊便是中山路,中山路上很悄静,才入夜,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路边的路灯远远一盏,昏黄,灯影下桂花树树影婆娑,几只老鼠在树根下穿梭,如同黑色的闪电。走在马路中间,白天被太阳晒得发软的柏油路渐渐的硬了,路边的灰尘被风卷起来,铺在路中间,明天一大早,自然有人把灰尘扫到路边。 灰尘也罢,时事也罢,总是这样周而复始。 听到黄天化关于中央役兵署的做法,莫敌深以为不妥,中央试图强势进入广西,又不愿意掏钱维持之前的优势,其结果就是,旧的不能维持,新的不能创建,必定形成管理的真空。如果在太平年间这种真空也就罢了,现如今战乱之秋,日军在越南虎视眈眈,广西这边但凡有一丝破绽,必定会被对方抓住,进而将机会化为优势。 莫敌认为自己有必要把这些情况上报,但是转念一想,有识之士并非自己一人,凌压西长官就已经在据理力争,目前看来情况并不乐观,相比凌压西,自己更是人微言轻,妄论国事,徒增人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天主教堂,中山路渐渐的有了一些人气,路边的骑楼下也有了人行走,只是骑楼下更黑,远不如马路中间敞亮。路边的骑楼里有些铺子还在经营,铺子里的灯光映了出来,把门口一大片都照亮了许多,于是就有人在灯光中小坐,聊天喝茶讲板路,铺子里的人很愿意自己门口有人气,有些铺子还专门在门口弄上几张小竹椅,一壶没有制过的大叶子老树茶,一大摞茶碗。用这些茶碗喝茶的人并不多,大多的茶客自己会随身带着杯子,只有路过的人才偶尔会用这些茶碗,茶碗不太卫生,重复使用,最多用少量的茶水涮一涮,不过涮的人不多,毕竟茶水有限,用来涮了碗,势必就减少了可饮用的量,用杯子的人是不愿意的。 莫敌绕过一家热闹的门口,走向学府路口,这段椅楼更见昏暗,柱子背后大多会隐身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她们穿着旗袍,把脸涂得雪白,把唇涂得血红,手里拎着一条手帕,随时向身边的人打着招呼。至于莫敌,她们是不敢招惹的,因为一身的军装,太过庄重,虽然肩上没有军衔,但是腰上斜挂着的手枪,足够吓人。 桂林街头也常见军人,但是,随时身上挎着武器的却并不多,莫敌的佩枪是杨汉烈送给他的*P38,半开的皮枪套露的瓦蓝的烤漆,粗大的枪管,一看就是要命的家伙。 一个性急的流莺没有顾得上看清楚,看到有人过来,便冲了出去,一把搂起莫敌的左手,嘴里娇嗔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她看清楚自己搂着的居然是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时,吓得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时局困难,桂林的流莺已经不再局限于花桥那头,开始走过中正桥做生意,当然,白天在桂林街头是见不到她们的,桂林有明确的经营范围划分,花桥以东的寡婆子街,那是她们的地盘,如果出现在桂林城的别处,市管会可以随时带走。桂军一些单位是有营妓的,这些被带走的流莺会成为免费的营妓,想活着离营,九死一生。 所以,桂林城的流莺是中国最守规矩的一伙,如果不是生意难做,月牙楼前人马稀落,她们绝不会跨出花桥一步。 流莺尚且知道规矩,中央军委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插手于广西的民团事务,其结果便是动摇广西的根本,从而纳入中央的管理体系。中央向广西伸手,广西又何尝不在向中央伸手,第五战区在湖北,李品仙在安徽,甚至黄绍竑在浙江,不都是广西伸出的手吗?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只是有区别的是,广西伸出的手都在极尽管理之能事,而中央伸进来的手,则大多在于破坏和改变。 莫敌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把吓得说不出话的流莺推在骑楼的柱子上靠定,拍拍衣襟离去。 穿过学府路口这一段,前面便是十字街,路灯更显通明,右边的剧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彩调,不时夹杂起各种古怪的起哄声。莫敌才从流莺阵中杀出,又听到这份调调,不由得苦笑一起,难怪古人云,娼不离妓,妓不离娼,还真是如此。 回到斗姆巷,周世铭还没有回来,她白天在粮油行做事,晚上在五弟家吃了饭再回来。莫敌看了看巷子里的灯,从屋里拿出一把手电,去府后里莫老五家。 美国人的手电,比日本人的好一些,日本人的是个扁平的盒子,美国人的是一个弯头的圆筒。相对而言,日本人的手电比较重,更类似于灯,而美国人的手电轻,更利于行,日本人的手电有一根皮带,可以挎在肩上,而美国人的手电则在圆柱体上弄了一个挂钩,可以挂在腰带上,取用方便。莫敌第一次见到美国人的手电时,觉得不太方便,因为是弯头,晚上行路时,或者要装手电竖在胸前,或者横在身侧,才能保证手电的光射向前方。后来才知道,美军的手电是用来发信号的,可以高举在头顶,灯光直射前方。至于那个挂钩,也不是为了把手电挂在腰带上,而是把手电挂在武装带的*吊挂上,这样在行军时不需要用手握手电,得到固定的手电光就能直射前方。 把手电横在身侧,灯光照在前面,或者是因为电池用的时间过长,灯光有点昏黄,但是在幽深的巷子里,已经足够光明。 走进莫老五的宅子里,里面的晚餐正好尾声,看到莫敌进来,莫老五问吃了没有,莫敌说吃过了。莫老五娘子笑着说,那就是专程来接三嫂的了,把在收拾残局的周世铭推了过来,说,三嫂快点过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早上到现在,不说三秋,两秋总也有余了吧。周世铭笑着把手里的碗碟放进厨房,说,就你嘴巴利害!并没有理睬莫敌,而是用热水洗起餐具来。莫老五娘子把怀里的幼子交给莫老五,也帮忙收拾桌椅,打扫卫生,整理厨房。在两个女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厨房就回复整洁。 “三哥今天怎么回得不早不晚?”莫老五问。 “还没有正经开学,跟几个老朋友吃了一餐。”莫敌说:“听说这段时间粮食价格有点上涨,对生意有影响吗?” “没有。”莫老五说:“北方的麦子下来了,新面也到了桂林,米价涨了点,但是面价下来了,没有饭吃,有面吃也行,老百姓,不讲究的。” 莫敌知道自己不是生意人,不懂这些行情,干脆就不讲这个话题,说:“我这个班,晚上不用住校,可以回家睡。不过晚饭要在学校吃,吃了晚饭还有两个小时的自修必须参加,自修后我才能回来。以后你三嫂的夜饭还是要在你这里吃,每天吃完晚饭后,还要继续劳驾你送你三嫂过斗姆巷。” “那有什么。”莫老五说:“很近的,几步路,我就当是饭后散步好了。” “现在是没什么,下雨天,北风天就麻烦一些。”莫敌说。 莫老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问道:“三哥你毕业后能不能想办法留在桂林?” “怎么了?”莫敌问。 “你在桂林,方便很多,我们的生意也好很多。”莫老五说:“各个地方的人都会给三哥你面子,要是你离开了广西,只怕卖面子的人就少得多。” “面子是暂时的,生意是长久的,做生意,不能靠面子,靠面子打开局面可以,但是要做长做久,还是要靠生意本身。”莫敌说:“我之前的参谋长黄天化估计会出任宁明县党部主任,或者思乐县县长,如果能用得上,你只管去用,这个人,很有头脑。” “嗯!”莫老五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那个老朋友覃振元,现在在柳州开了一家粮油行,我们现在在柳州的业务,开始与他合作。这个人做生意不错,为人老练,我们合作了几单生意,都算有利可图。” 莫敌点点头,说:“这个人的胸怀有限,局面不宽,但人不坏,合作可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生意就是生意,不要太过于义气。” 莫老五想了想,很是认可莫敌的说法,说:“宜山的梁宜生前几天来信,说估计他的民团把总一职做不了太久,想在宜山开一家粮油行,跟我们合作,三哥你看觉得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莫敌说:“我们只是合作,又不投资,开门都是生意。至于说这一行我们熟悉一些,多提点一点就行了。粮油是人之根本,生意很大,我们做不完的。” 收拾完厨房,周世铭来到莫敌身边,莫敌问了一声,都搞清楚了?周世铭点点头,莫敌这才站起身来,说了声,那我们就回去吧。 走出莫老五家,周世铭停下脚步,笑着说,你肯定还没有吃晚餐吧,我陪你走走,会仙斋在后库街新开了一家分店,做很好的夜霄,一会我们去吃他家的甜酒蛋。莫敌点点头,周世铭习惯成自然的把左手插进莫敌的右手肘,身子贴在莫敌身上,向十字街走去。 两人一路闲逛,一路闲聊,用的是桐城口音的官话,到了会仙斋门口,莫敌只听身边的周世铭突然用纯正的桂林话来了一句:“一碗卤菜粉,一碗蛋酒,好多钱?”很是惊讶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学会讲桂林话?周世铭笑了,说,会讲桂林话算什么?再在桂林呆一年,我都会讲百寿土话了! 莫敌大笑,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自己,自然就成了桂林人,会讲桂林话不奇怪,不会讲才是奇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六)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六) 高级参谋补习班有条不紊的进行,按部就班,一板一眼。莫敌每日一早骑自行车出门,在水东门吃上一碗米粉,沿着漓江边直上伏龙洲,每日过得机械简单,一个夏天竟然让消瘦的脸上有了肉感。高参班最让莫敌意外的是,第一位主讲导师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杨杰杨耿光。当全班同学看到班主任徐仲德陪着前陆大校长杨杰走进教室时,无不喜出望外,全场不约而同,一致起立,立正敬礼,好几张椅子被带倒,好几张桌子被挤歪,好几个感情丰富的学员居然涨得满脸通红,差点没落下幸福激动的泪水。 能够让杨杰来到桂林,白崇禧和刘斐功不可没,当然也是机缘巧合。杨杰今年从年初到现在,就没正经干过什么事,一天在重庆街头瞎逛,最大的工作就是打麻将。白崇禧向委员长进言,与其让杨耿光闲极无聊,不如让他远离重庆,去到桂林发挥余热。 蒋委员长正看着杨杰眼胀,恨不得他不出现在眼前,于是便一纸令下,让他老先生去了桂林。杨杰正好出版了一本叫《国防新论》的专著,也想找个地方去推广推广,让他去教高参班,正合他意,毫无推辞,带着行李就上了欧亚航空的班机。 坐在教室角落里,望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杨大脑袋,莫敌知道,自己这次值了,但凡能够在杨先生口中学到只鳞半爪,一生受用不尽。据说,杨先生在日本陆军大学读书时,因为成绩太好,把同班的日本人丢了几条街,拍马难及,日本人苦思不得其解,最后才在杨杰的长像上找到了原因:杨杰的脑袋硕大,比他们的大了不止一圈。莫敌认真看看杨杰的大脑袋,又摸摸自己的小脑门,有点灰心,与杨先生相比,自己是不是有点先天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够学到杨先生的理论精髓。 “我不是天才。”杨杰说,滇西北的口音,莫敌听来,跟四川话差不多,与桂林官话也差不多,能听懂:“我脑袋虽然比一般人大,但是也没有打开看过里面的脑水是不是比别人多一些。我认为,在某一学科或者某一行业能够有所成就,跟脑袋大没有必然的关系,如果说与脑袋有关的,也许就是眼光……” 莫敌眨巴眨巴自己的小眼睛,直接无语。 手里的《国防新论》不是高参班指定的教材,而是杨杰给每个学员的见面礼。《国防新论》共分三篇:第一篇是国防:“认识论”,介绍了古今中外的国防,阐明了国防理论的思想体系;第二篇是国防“本体论”,说明现代国防的种种形式和组织;第三篇是国防“方*”,阐述了中国国防建设的实际问题。在著作中,杨杰充分论述了国防建设与政治、经济、文化的关系,他说:“国防是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军事等各种力量的结晶,军事是结晶体的顶点,经济是结晶体的基础。”同时深刻剖析了中国社会政治对经济和军事的影响。 杨杰在著作中认为,当今政府在政治上的腐败,直接导致了经济、军事、兵工业的腐败,进而导致了民族精神的颓废,国家无御侮之能力,国防也就无从谈起。 全书以精辟的语言和锐利的笔法,为人们描绘了理想国防的全景图,同时向人们展示了当下中国国防的残破景象,直揭其短,无疑需要足够的胆识和魄力。 在杨杰的课程中,把国民政府的外衣一把揭去,将其裸身展示在莫敌们面前,杨杰说:如果是普通人,你们理应受到愚民教育,但是你们不同,你们是陆军大学的高级学员,是民族之精英,是抗日之先锋,是社会之栋梁。你们必须要了解社会,了解时态,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要有一套判断的方法,要能做到剖开现象看本质。要坚持一个原则,我们不仅要战胜日本人,最重要的在战胜日本人的过程中,打造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新世界。一番话,让在座者无不热血沸腾, 杨杰,字耿光,云南大理人,白族。生于光绪15年(公元1889年),算是前朝老人。他的简历比较简单,1905年,清光绪三十一年,阴差阳错考入云南陆军速成学堂,在学堂里,杨杰展示出与众不同的军事才能,一年之后考入保定北洋陆军军官学堂。仅入校一年,便被满清政府选中,公派保送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入预备学校学习,在此期间,认识了长他两岁的蒋介石。同在预备班学习两年,杨蒋二人建立了良好的友谊,1909年,双双加入同盟会,同年,蒋介石因考试不及格下放部队锻炼,杨杰则考试合格,升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0期炮科。 1911辛亥年,二十二岁的杨杰学生生涯告一段落,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到中国。随即参加武昌起义,任沪军威武军第一团团长,上校军衔。 越明年,杨杰返回云南,参加蔡锷的军队,一手打出黔东大捷。 从1911年到1921年这十年,杨杰在中华大地上打出了赫赫威名,护国运动后,更以二十六岁的稚龄担任北京大总统府军事咨议兼陆军部中将顾问,一时间,少年儒将,名传华夏。 五四运动,给杨杰带来极大的震憾,他深以为自己的军事能力之不足,在以师夷之长以制夷的传统思想指导下,他再次来到日本,放弃陆军中将的头衔,以中校军衔入日本陆军大学十五期深造。 在陆军大学学习期间,杨杰如饥似渴地学习中外战争史及有关历史、地理、战略、战术等方面知识,军事理论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深得校方欣赏。不仅获得了天皇军刀,还被法国著名军事家约瑟夫·霞飞元帅赞誉为:“此人将必成东亚杰出军事人才”。 民国十三年冬,杨杰以优异的成绩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学成归国。 学成归国的杨杰,作为蒋师兄的一柄尖刀,扫平了整个中原。当中国终于可以放得下一张书桌时,他出任陆军大学校长。放下指挥刀拿起教鞭,他立志要复制出无数的杨杰,在万里疆场跃马扬鞭,为中华民族牧守国防。在此期间,他撰写了《大军统帅学》和《战争要诀》等军事著作,以《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语作为他“生即是战”的理论依据。 “你们现在的军衔,大多与我在武昌举义时差不多。”扫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学员,大多是上校军衔,只有少数几个肩佩少将军衔,杨杰说:“从年龄而言,你们要比我那时略长一些。”指着赵国龙说:“这位学员应该是全班年龄最小的,也有二十六七了吧。” 赵国龙站起来大声回答:“学生赵国龙,今年二十七岁,现任国民革命军三十一军131师参谋长。” “二十七岁,上校,师参谋长,不错,也算是少年有为。”杨杰说:“我想听听你对军事与国防的看法。” “打造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国防的基础。”赵国龙大声回答。 “有不同意见吗?”杨杰没有正面回应赵国龙,而是问起了其他人。 “有。”大声回答的是黄天化:“学生黄光化,现任邕龙师管区参谋长,请求先生批准回答。” “讨论问题,畅所欲言,不必太过拘束。”杨杰说:“说说你的看法。” “学生认为,国防之基础,在于民众,在于社会。社会生活形式由社会生产技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等因素所决定。因此,社会生产力所发生的大变革,使战争和国防与人民的关系日渐密切。可以说,没有人民的支持,战争就不能进行;没有人民的参加,国防就无法建设。具体而言,如同广西的民团制,一旦摒弃,将国防尽失。”黄天化的话,让杨杰点头不已。 “说得很好。”杨杰说道:“由军人的战争到人民的战争,由军人的国防到人民的国防,这便是封建社会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分野。而真正的人民国防,又为社会主义国家国防组织的特色。人民,是这个时代的象征,是社会的创造者和支配者。”停了一会,杨杰说:“抗战暴发后,我以为我会率军直赴淞沪,与日军接战,却没有想到接到一个极其意外的任务,出使苏联。我在苏联的工作是说服斯大林同意给国民政府一亿卢布的军火组建20个苏械师,另外附送一个苏联援华航空队,当我把这些物资送回国时,比打了一个淞沪大战还要累上三分。党国不负我,授我以上将军衔,任为军令部次长,兼全权驻苏联大使。在苏联一呆就是三年,经常受到斯大林、伏罗希洛夫等领导人的接见,最大的收获,除了争取到总共亿美元的物资和贷款之外,还认真研究了苏联的现有制度,我个人得出的结论是,苏联的现在制度更有利于国防建设。就目前的中国战局,从大国战略而言,应轻中央而重南北,在北方,于中苏边境布置重兵,挑拨日本和苏联发生战争,在南线,一定要克复广州,引导日军向南发展和英美对立。” 最后他拿出一个结论:只有在国家消灭了人剥削人的制度,才能建立起真正的人民国防。 如洪钟大吕,把莫敌们震得说不出话来,仿佛在浓雾中撕开了一道帘子,给莫敌们展示了一幅新的图案。原来,陆军大学的教育,完全已经返朴归真,前陆大校长的理论,果然不同凡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七)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七) 杨杰的课程结束了,时间也到了八月上旬,接下来的课程相对就杂乱一些,基本战术、应用战术、军制学、兵器学、地形学、筑城学、交通学……时间短,课程重,连晚上也排满了课,过去知道填鸭式教育,这回真正体会到了。每天,莫敌清清醒醒走出斗姆巷,回到斗姆巷时基本上脑袋里如同浆糊。在杨杰上课时,莫敌还能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潇潇洒洒,八月初开始,莫敌开始改走路上学,因为一坐下就是一整天,如果不利用早晚时间活动活动,人会发霉发朽。 就在这般紧张的学习中,莫敌还是请了半天假,下午后半程加晚上,和他一起请假的还有龚庆元、黄天化和赵国龙。请假的原因很简单,凌压西到了桂林,必须陪老长官吃餐饭,喝上一杯。班主任徐仲德知道,这四个都出自176师526旅,当时,凌压西就是他们的副师长兼旅长,老长官来到,必须人到心到。军中有潜规,一日为长官,终身为长官,若对长官不敬,有如欺师灭祖,为人所不齿。凌压西的辞职,在军界沸沸扬扬已经闹了好一段时间,原因很清楚,就是师管区的工作职能问题。所谓师管区,是成立于民国二十五的一种负责办理征兵事宜的区域机构,有军管区、师管区、团管区之分。广西,因为一直推行的是民团制,与中央并不接轨,直到民国二十八年,后备兵源紧张,中央才把师管区这种机构推到广西。广西的师管区与其他省也不一样,主要是接盘之前的民团工作,不仅负责征兵,还负责练兵和后备役工作,每年从绥靖公署下拨的费用不低,团兵参加踊跃。今年年初,中央全面接手广西防备,第四战区主控广西军务,张发奎坐镇柳州,渐渐替代了当年的李白黄,许多管理方法,也有所改变。中央的管理体制中,并没有民团这一块,因此,广西各师管区的民团工作也被剥离。没有了经费,民团训练也开始松懈,没有了民团,就没有了广西的预备役,没有了预备役,就没有了高素质的兵源,没有兵源,又何谈战争。有识之士十分敏捷的看到了这一点,对中央役兵署的做法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其中反映最强烈的要数邕龙师管区司令凌压西。 邕龙师管区成立于民国二十九年元月,第一任司令是蒋如荃(1937年9月任南宁区行政监督兼民团指挥部指挥官),辖武鸣、百色、天保、南宁、龙州5个团管区,共44个县和4个补充团,是广西最大的师管区。1941年10月1日,邕龙师管区分为田武、邕龙2个师管区,撤销团管区,各辖22个县,设龙津、武鸣两个征兵事务所。田武师管区司令刘清凡,邕龙师管区司令凌压西。过去二者合一,日子倒也不难过,一旦一分为二,立即泾渭分明,富则富得流油,穷则穷得掉裆。 刘清凡也是莫敌的老长官,曾任四十八军参谋长,后调十六集团军参谋长,桂林绥靖公署参谋长,成立田武师管区的,又出任师管区司令。人家当官蒸蒸日上,刘清凡当官江河日下,他之所以愿意出任田武师管区司令,是因为这里是云南通往广东的唯一通道,云南的鸦片要运往广东,这里是必经之路,鸦片的利润极高,抽出相应费用,不仅是征兵的钱有了,连练兵的钱也有了,因此,刘清凡有钱任性,无所谓上面给不给钱。凌压西就不行了,上面一断奶,他就饿肚子,上面一征兵,他就着急跳脚。一怒之下,把役兵署告了一状,然后愤而辞职。 八月份,凌压西辞职得到正式批准,把全家搬到南宁共和路,买了一间小院子安置,自己来到桂林广西绥靖公署,办理去职手续,打算从此后,脱下穿了大半生的军装,青衫便服,清静渡日。 上了下午的主课,莫敌们向班主任请了假,打算从从伏龙洲进行春门,绕过伏波山脚,从王城北边的广智门进入绥靖公署,接到在公署里办事的凌压西后,在后库街的广东酒家为凌压西接风洗尘。 伏龙洲到伏波山,走的是桂林城的城墙脚,这段城墙,北联木龙洞,南到还珠洞,因此也有人叫这段城墙脚为龙珠路,这段路不仅把风洞山和伏波山连为一体,还把八角塘与漓江一分为二。八角塘边,有几颗巨大的榕树遮天蔽日,与塘中央的中洲熙春台上的垂柳相应成趣。绕过伏波山,便是钵园,在此,可领略独秀屹其孤,伏波蝾其伟,前缭以平湖,为菰蒲萏菡之境。 “天化,凌长官辞职已成定局,下一步何去何从,你有何打算?”莫敌问。 “我打算相跟着辞职,也有说辞。”黄天化说。 “我有不同看法。”龚庆元说。 “请教。”黄天化停下了脚步。 指着八角塘边钵园门口的四方亭,龚庆元说:“我们在那里坐坐,国龙你年轻,脚步快,去绥靖公署里找一找凌长官,如果凌长官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就出来叫我们一声。” 赵国龙点点头,快步走向广智门。 钵园呈几许破败,门首一联尚在,眼底双峰,玉洞风光凭领取;指南一卷,铁髯门户任推敲。莫敌认真向了几遍,会心一笑。 “你离开邕龙师管区,是迟早的事。”龚庆元说:“既然是迟早的事,意思也就是可迟可早,早可以明日,迟则可以明年。我的看法是宜迟不宜早,反正你在师管区,不过是参谋长的角色,即使上面有什么任务,也不会直接下达到你的头上,何况又在高参班学习,还得浮生半年闲。” “我知道龚大师兄的意思,是想让我混到陆大这张文凭再说。”黄天化笑着说:“我又何尝不想拿这张文凭,陆大门槛高,考入不易。高参班免试入学,半年学制,但得到的文凭与正则班一样,这种机会,来之不易。我担心的是,半年后回到太平镇,凌长官既已不在任上,不知道又会换上什么人,到时候又有什么节外生枝。”、 “凌长官去职后,目前代行邕龙师管区司令一职的是什么人?”龚庆元问。 “副司令王振朝。”黄天化回答。 “会不会扶正?”龚庆元问。 “如果是他扶正,我就完蛋了!这位王副司令,是我的小老乡,宁明寨安顺宁人,与我大哥黄光达是好朋友。他的儿子叫王赞光,是三十一军131师政治部少校宣传科长,国龙应该认识。”黄天化摇摇头,说:“王振朝是个千年大老二,从来只当副职,没有做过正职,为人厚道,能将将不能将兵,好军事却不会打仗,军事素养全无。他对我非常看重,如果他扶正,一定会死留我在他手下,绝对不会放我走。” “不会是他。他只是少将军衔,而且是桂军少将军衔,不可能出任此高位,师管区司令一职,最低也是中将军衔,而且还应该是从一线回来的副军长以上军官。比如桂柳师管区司令王赞斌,浔梧师管区司令莫德宏,玉林师管区司令罗活,田武师管区司令刘清凡,邕龙师管区司令凌压西。这些人,无一不是中将,大多还担任过副军长以上职务,还都是从安徽回来的老资格。”一边的莫敌插话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接任凌长官的人选,也应该是从安徽返回,安徽二十一集团军中,与莫德宏、王赞斌情况近似的还有几人,如粟廷勋、漆道征,郑沧溶,随便哪一个,都有足够的资格出任这个职务。” 黄天化点点头,认可莫敌的观点,这些人无论哪一个出任邕龙师管区的老大,都会轻松的放他走人,如此一来,就没有必要早走么半年,混张陆大文凭也是件不错的事。 这时,赵国龙走了过来,告诉几位,凌长官办完事了,正向王城正门走去,一会在正门口等我们。三人连忙站起来,加快速度,穿过王城,向正门走去。 两年多不见,五十三岁的凌压西明显见老,没有军帽盖着,头发竟有斑白之像,身体开始发福,腰背也开始变厚变宽。莫敌走到凌压西面前,立正敬礼,竟有点哽咽,一时说不出话。凌压西没有回礼,而是把莫敌额前的手拿下,打趣说:“天纵精瘦如故,讨了婆娘也不胖上几斤。”莫敌笑了,回答:“这两年,我还胖了不少,两年前长官若见到我,肯定以为我是个鸦片鬼,全身没有四两好肉。” “庆元老弟,我真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凌压西把手伸给龚庆元:“想当年在蜈蚣山,你一人肩挑了我一个旅的后勤,那是我这辈子最惬意的时段,如今回味,仍然十分怀念。” “长官,数年不见,还是那么风趣精神!”龚庆元双手相握,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带笑。 “老了!”凌压西说:“已是知天命之年,一担谷子,吃了大半。” 赵国龙之前与凌压西见过,便没有上前凑趣,至于黄天化,还是下属,更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便多言。凌压西指着赵国龙对莫敌说:“之前我看到国龙,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一个小家伙跑到我面前给我敬礼,叫我长官,定睛一看,还是上校,我整个人楞了,这是谁家的公子少爷,年纪轻轻便是上校军衔,没想到是当年1058团的小警卫连长。” 莫敌大笑,想想也是,赵国龙四年前出任131师参谋长时,还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小少年,在当今的军界,能以如此稚龄居此高位的不是贵公子就是军少爷,偏偏赵国龙还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走出正阳门,脚下是正贡门街上的青石板,八月骄阳似火,晒得青石板直冒青烟,一些打赤脚的民夫,只敢轻轻的点着脚走路,形同跳舞。临近也叫做小十字街的天平架子,左边是水东门街,右边是后库街,广东酒家就在后库街北面临街。小十字街新铺了柏油,在太阳下真正冒着青烟,除了车子,没有人敢在上面行走。桂林街头,穿板鞋的不少,莫敌曾看到一个穿板鞋的后生,不管不顾走上柏油路,结果,板鞋粘在柏油上,扯都扯不下,又不愿舍弃板鞋更不敢赤脚离开,只能在太阳下干嚎,如同野狼一般。 广东酒家的门头不大,里面不小,这里是桂林唯一能够喝广式早茶的地方,也是桂林街头最正宗的广味酒楼。凌压西是容县人,容县人的口味偏重于粤味,因此莫敌才特意将宴席定在这里。龚庆元是四川人,没有吃过正宗的粤菜,也很想来开开荦,确定粤菜与川菜的不同。 一个小隔间,坐下五人,很是宽敞,黄天化自动坐在下首,承当起端茶上水点菜的工作。 广东酒家名食众多,琳琅满目,让人难以取舍。凌压西知道这几位的心思,也不客气,拿起菜单,先点了几个广式口味菜:文昌鸡、麻皮乳猪、白灼明虾。然后再点了一个桂林当地的双脆炒腊味,一份漓江野鲫汤,此外便是主食,蟹肉灌汤饺,生煎牛角包,不一而足。 在等上菜的空隙,莫敌问道:“长官此次来桂述职,可是调任?” 凌压西摇摇头,说:“不是调任,是辞职,一辞到底,不再任任何一职。” “这样一来,长官将奉禄全无,全家人以何为生计?”莫敌问。 凌压西长叹一声,笑着说:“这个问题只能见子打子,容后看情况再说。我家在容县,祖上贫穷无产业,这些年行军打仗,除了军饷,并无其他收入,这次在南宁共和路买了个院子,用掉了我一生之积蓄。” “长官为何不在金狮巷银狮巷一带置产,起码还有铺面可得收益。”黄天化问道。 “我也想啊!”凌压西无奈的笑笑说:“那些地方房产之贵,又岂是我能够觊觎的。” 莫敌摇头叹息,一代名将,一旦放下手里的枪,却无糊口之技,还真是悲哀。自己还算好,在前线六年,不仅给家里挣回了几亩田地,还支助老五开了一家粮油行,有这些地产和商行作底,将来怎么地也会比凌压西好过一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八)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八) 送走了凌压西,莫敌一伙的精力除了放在学习外,全余部分,尽放在接任邕龙师管区的司令人选的打听上,在此其间,与唐杞、姚槐、梁无涯、梁中渡等人的联系也多了起来。黄天化通过莫敌认识了绥靖公署和警备司令部一伙人后,很快便展示出一个政客的质素,月牙楼上看莺歌燕舞,明月峰顶看云卷云舒,伏龙洲头看三山两洞,逍遥楼里叹千古风流,把绥靖公署一干人伺候得心满意足,从而也达到了一个目的,凡有风吹草动,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到耳中。 九月,桂林进入秋季,夏季的炎热渐渐消退,桂花开透香了满城。九月六日,国民党五届十一中全会在重庆开幕,十三日结束,选孙科、居正、戴传贤、于右任、孔祥熙、叶楚伦、单振、朱家哗、刘尚清为国民党政府委员,通过蒋介石为“总裁兼行政院长”,从此便有了蒋总裁的称呼。因为八月一日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委员会主席林森在重庆遇车祸逝世,主席一职空缺,蒋介石在本次全会上基本上已经把主席一职收在手中,只等双十节走马上任,届时,蒋委员长、蒋总裁、蒋主席集于一身,从而完美诠释了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管理模式。 中央对广西的管理强势进入,正是大势所趋,蒋总裁的意志,谁也不能阻挡。九月初,甘丽初以中央军校第六分校主任一职,兼西南干部训练团教育长,同时接任莫敌们所在的陆大高参班班主任,大有一把打尽桂军各师级单位参谋长之势头。陆军部次长封裔忠在六月份来到广西后,就再也没有返回重庆,而是接任了徐启明离任后的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一职。广西绥靖公署主任一职一直由李宗仁担任,由于李宗仁长期在第五战区,而副主任白崇禧也长驻重庆,广西绥靖公署的日常工作便由参谋长负责。作为指挥监督该地区一切军民大政的重要机构,此职不可谓不重要,在桂林,地处王城内的省政府以黄绪初为首,而地处伏龙洲的广西绥靖公署则以参谋长为老大,加上地处柳州的张发奎第四战区司令部,三架马车互为牵制。中央军事委员会把封裔忠派来占据这个位子,一举打破之前的平衡,用意不可谓不深。 中央役兵署的征兵方案在广西强势推进,凌压西的辞职连浪花也没有激起一朵,按照龚庆元的说法就是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赵国龙说这是先总理的话,只是用粤语说起来没有用四川话说起来那么有味。通过这件事,黄天化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与其用军事赢得胜利,不如用政治唤起民智,军事的胜利是暂时的,民智的唤起才是东方大国复兴的基础,他将毫不犹豫的走上政治这条不归路。 九月十四日,中秋节,星期二。班主任甘丽初开恩,晚上放假,不上自修,也不聚餐,各人自行安排。如果无处可去,则到伏龙洲上张淦张公馆前面空地烧烤赏月。烧烤赏月的工作由王卫苍负责,王参谋长是个狠角色,明确要求,不参加者,可以请假,但是同样需要交纳相应的费用。莫敌、龚庆元、黄天化和赵国龙自然是不参加的,对着王卫苍嘲笑了几句,老老实实交了费用,同时也请了假。去到府后里莫老五家,晚餐在莫老五家吃,吃完晚饭后,再去到斗姆巷莫敌的小院子里赏月。 莫敌家的紫藤花架下,是个赏月的好地方,虽然没有江水,找不到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意境,但是那份幽远,那份恬静,却是江边所不能比拟。一张小圆桌,四张藤椅,几个月饼,一壶浓茶。月亮从东边的楼顶翘角边升出,便将如水的月华从藤架上透过,洒落在桌面上,斑斑驳驳。小风炉透着火光,茶壶里冒着热气。几个人或者坐着,或者半靠着,闻着藤架发出的草木芳香,一种极度闲适的感觉由然而生。 “如果在桂林长住,我也想找这样一个小院子,神仙般的生活。”赵国龙说。 “你也太小看神仙了,这种环境,可不能跟神仙相比,小康而已。”莫敌说:“你是在军中过久了行旅生活,突然发现生活还可以这样过,有了新鲜感。” “天纵说得对!”龚庆元说:“我在四川的老家,有大的庄园,也有小的院子,这种生活,早已享受过。我现在倒是对岳西店前乡下那半间民居很有感情,毕竟那里有我的老妻我的牵挂。” “情之所在,便是生之所附。”黄天化说:“这个道理我过去也是不懂的,去年回到太平镇邕龙师管区驻地,才真正的安定下来,于是娶妻生子,于是便有了羁绊有了牵挂。国龙也该成家了,一旦成家了你就会知道,怎么是家,有人才有家,没有人,再富丽堂皇的家也不是家。” “是啊!我在这里,这是过的第二个中秋。这两年,我过得很轻松,写意,从民国十四年从军至今,最安逸的便是这两年。”莫敌说:“我自认为,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毕竟在巴洋河上差点完蛋,在立煌养了几个月才活了过来,从那之后,我对生活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珍惜每一天,善待每一天,认真活好每一天。” “这是不是大彻大悟呢?”黄天化笑道:“我是准备入世,莫老大你却开始遁世,有点南辕北辙。” “殊途同归。”莫敌笑着说:“无论入世还是遁世,目的都是一点,寻找一种新的活法!” 龚庆元听到这话,楞了一下,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一会,才对莫敌说:“天纵,高参班结束时,你能不能给我一块敲门砖。” “敲门砖!敲谁的门?”莫敌笑了。 “你的老朋友,韦永成。”龚庆元直截了当的说:“那天我听了天化的话,很有所得,但凡一个有能力的单位领导上位,最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关键的岗位抢在手中,天化就凭这一点知道,自己可以随时抽身走人。我也想明白了,我是李本一带来的旧部,李本一调到176师,我却不能过去,因为那边的参谋长是由上面委任,李本一不得拒绝。我在138师,占据高位,却不是李英俊的嫡系,李英俊恨不得我让位走路,既然如此,我何不因势利导,离开138师。何去何从,我思考再三,与其走其他人的路子,不如走韦永成的路子,去到立煌,随便在皖北政界或者军界谋一闲职,岂不是轻松写意。” 莫敌大笑,说:“龚大师兄可不要太过悲观,你才四十零点,还不到激流勇退的时候。” 龚庆元苦笑道:“何时何地,并不由我说了算。我今年四十有三,仍然是上校军衔,在军队里前景有限,何不去政界混混,混上个一县之长,也算不枉此生。” “呵呵呵呵,这个要求,实在不高!”莫敌笑着说:“只是皖北地区的县长,不如广西的县长好当,安庆西六县的县长我都认识,桐城庐江的县长也是好友,无一不是当得辛苦之极。县长是个苦差事,绝对的苦差事!没问题,这个敲门砖我给了,你如果敲不开,我直接去敲。” 黄天化也在偷笑,师一级单位的参谋长,谋一个县长的差事,不算是升迁,但是县长虽然小,却是一级行政,所谓坐北朝南,是真正的官。能够谋到一个县长的位置,也不是轻而易举。黄天化预计,只要龚庆元有意,一个县长不成问题,桂系一直在谋求管理范围的最大化,但是又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搞小集团,因此外地人有所避嫌,相对更有优势。二十一集团军副司令长官张义纯之所以能够如鱼得水,安徽人的身份占了绝大的好处。 莫敌家的月饼是鸿庆隆的素五仁,极传统,没有肉,也不太甜,很爽口,柴火灶烤的两面黄,焦中带酥。这种月饼是极佳的茶点,入口不腻,入舌细滑,核桃仁、杏仁、橄榄仁、瓜子仁、芝麻仁几种素果仁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或香,或甜,或苦,或辛,却恰到好处,形成一种新的复合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皎洁如银,周世铭又送来一个托盘,托盘里赫然是一壶桂林三花,一碟卤牛肉,一碟猪蹄膀,一碟爆黄豆,一碟拍黄瓜。赵国龙乐了,说:“嫂子你还真知道我的心,喝了几杯茶,肚子里的油刮得一干二净,面前这些月饼又是素的,怎么也没有肉来得有劲。正想着呢,嫂子你就送上来了。” “呵呵呵呵。”龚庆元摇头笑道:“年轻真好!能吃能喝!” 莫敌也笑着说:“只是把茶换成酒而已,月饼且用来佐食。屈原《九歌》中唱道:援骥斗兮酌桂浆,所谓桂浆,就是桂花酒,八月十五,是要喝桂花酒的。只是桂林的桂花酒与四川的不同,桂林的桂花酒,是桂林三花酒的简称。” “呵呵呵呵,牵强附会,不过,我喜欢。”龚庆元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口饮胜。 第二天,有了消息,邕龙师管区接任司令为粟廷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四十九) 第十四章进阶(四十九) 对粟廷勋到来最为挂心的是黄天化,每天翘首北望,期盼之极,去到绥靖公署打听行程,更成了他的工作之一。莫敌让他不用担心,粟廷勋是自己在安庆的最后一位长官,来到桂林,一定会见一见,会面之时,一定不会少了黄天化黄参谋长。话是这样说,但是粟廷勋的行程莫敌同样也是不知道的,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如今的烽火早已不止三月,通讯比起唐朝也略有改善,却也十分不易。 让莫敌们十分意外的是,粟廷勋的到来比他们预计的要早得多,仅仅十天,新上任的邕龙师管区司令便出现在二塘机场。直到粟廷勋坐着二塘机场的公务车,进到了王城,莫敌们才得到靖西将军梁无涯打来的电话得以证实。 于是,一行人立即去了王城。 当仁不让,莫敌为首。紧跟其后的是王卫苍,他与李人翘同是第七军的老人,算是粟廷勋的老下属,老长官驾到,不得不迎。龚庆元和李祖霖必须到位,四十八军的师参谋长,李宣虽然调出了四十八军,却也是一度下属,大家都去,他也不好例外。赵国龙自然是不去的,他在四十八军时,粟廷勋还没有到,没有情份,用不着凑上门去当小辈。但是同样历史的黄天化却不能回避,他是邕龙师管区的参谋长,粟廷勋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师管区,可呆一天就受制一天,更何况,真要走人,还得这位批准。 一行人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从广智门进了王城后,直奔机要处。 机要处处长梁无涯见到这一伙,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莫敌一伙跟在后面,不一会,来到绥靖公署副主任、广西省省长黄绪初办公室门口,梁无涯说:“你们就在外面等,粟司令一出来,你们就能见到他。” 黄天化有点心急,递了一根烟给梁无涯,问道:“估计要多久?”梁无涯摇摇头,说:“说不定,照常规不会太久,黄大人日理万机,也只是意思性的见见而已,礼节性的交待两句。如果见的时间长,那说明关系越亲近,等得越久越有价值。” 莫敌拍了梁无涯一掌,笑着说:“瞎说,我们的长官,自然是极有价值的。” 梁无涯摇摇头说:“不一定。你们这位长官,与李德邻长官同龄,还是李长官陆军速成学堂的学长,资历可不谓不深。只是剑在囊中挂,钗在发中埋,一直没有出头之机,光是少将就当了十五年。民国二十九年,好不容易升了中将,去年中央诠叙厅没事找事,又给了他一个少将军衔,桂军中将再一次变成了诠叙少将,成了桂系里少将军衔扛得最久的人。” 王卫苍等人也笑了,粟廷勋如此,第七军的副军长漆道征也是如此,好在漆道征比粟廷勋有骨气,肩上扛着桂系中将军衔,就是拒不接受诠叙少将的牌子,在第七军里,无论什么场合,漆大将军都是桂军中将军阶,说起来也是,手下的师长钟纪已经是诠叙中将,自己还挂着少将军衔,真的有点抹不开。 “你们估计粟长官出来会扛着少将军衔还是中将?”李祖霖对粟廷勋的尊重有限,嘻皮笑脸的提问,他是廖磊的干儿子,是含着金筷子出生的官二代,心直口快。 “我估计是中将。”龚庆元说:“少将有点难看,当然比起我们几个上校要好看一些,但是站在天纵和天化面前,就有点威风不起来。” 王卫苍、李人翘、龚庆元、李宣、李祖霖都是诠叙上校,莫敌是诠叙少将,黄天化是桂军少将,大家平时无所谓,一到正经场合,官大一级压死人。特别是在广西,不论是诠叙还是非诠叙,上校见了少将必须敬礼,王卫苍在黄天化面前,必须矮一头。 “不管什么军衔,都是我们的长官。”莫敌说。 “对!”王卫苍老成持重,说:“粟长官从前线回来,不知是喜是忧,我们说话要注意,不要口不择言,伤人而不自知。” 李祖霖吐了吐舌头,他比王卫苍整整小了十岁,有时候还略显不成熟。 王卫苍一伙人刚刚抽完一支烟,就见粟廷勋从门里走了出来。莫敌不抽烟,远远的离开这伙烟民,距离门口最近,立即迎了上去:“一年多不见,粟长官更显仙风道骨了!” 瘦得打飘的粟廷勋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伙人在门口等他,这可是太给面子了!抢上两步,一把抓起莫敌正准备敬礼的手,使劲握起来,说:“意外,意外!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莫敌还没有回答,李祖霖已经挤到了一边,敬了个礼说:“我们上了高参班,一个个都能掐会算了。” 粟廷勋虽然对他不熟悉,却也认识,知道这个小子是廖磊的干儿子,笑着说:“祖霖高参班毕业后可以去做张洁斋的助手了!” 然后与王卫苍和李人翘一一握手,粟廷勋在第七军呆的时间不长,说是长官,十分勉强,他也不以第七军长官自居,而是很客气的跟王卫苍和李人翘打着招呼。 对龚庆元和李宣,粟廷勋的态度就大不一样,毕竟作为四十八军副军长的时间不短,这两个扎扎实实是四十八军的师参谋长,在他们面前,无需客气。 然而,黄天化却让粟廷勋很是楞了一下,这位是谁?看到黄天化向他敬礼,他也很认真的回礼,不敢怠慢。莫敌连忙向他介绍了一番,粟廷勋才知道,之前的都是过去的下属,而这位,则是目前的下属。连忙握着黄天化的手,问:“光化可是之前天纵526团的参谋长黄天化?” “正是属下。”黄天化笑着说:“当年避祸出安庆,不敢隐姓,只能埋名,改天化为光化,实则是用回家谱中的旧名。” “天化也罢,光化也罢,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个芯子。”龚庆元笑着说。 众人大笑。 王卫苍问道:“粟长官还有什么需要办理的?我们人多,可以分头行事。” “不需要了。”粟廷勋说:“我回到桂林,向干训部报到,再去黄主任处述职,接下来就是等组织部文件,何时拿到任职文件,我何时去南宁就职。” “粟长官在桂林的住宿安排好了吗?”莫敌问。 “安排好了,公署安排在阳塘榕湖脚下的保安司令部招待所,我拒绝了,我在信义路有座老宅,家中父母虽然回了乡下,还有一些亲属住在那里。”粟廷勋说:“我今天晚上在那里住一夜,明天一早回老家灵川定江上宅村,住两天再出来。” “那今天晚上我们设宴为长官接风,明天需要我们做什么,长官先告诉一声,我们也好做准备,如果需要车子,我想办法去借一辆车,如果不能通车,我就去找几匹马。”莫敌说。 “今天晚上接风宴可以,别的就不用麻烦了。”粟廷勋说:“我今天已经搭信回老家,明天一早,我坐去五通的汽车到黄塘,家里人在黄塘接我,黄塘到上宅不通汽车,只通坐马车,马车要走差不多两个小时。” “长官身边可带着有人?”黄天化问。 粟廷勋摇摇头。 黄天化接着说:“那我随长官进去吧。” 粟廷勋再摇摇头,说:“天化的意思我知道,好意我谢谢了,我好不容易放下一身的职务,在没有接到新的任职通知书前,正好无官一身轻,回去看看乡亲父老。我也不是独自一人回去,有人陪同的,你放心。你在陆大高参班学习,不能请假,只管专心于学业,我这些事都是小事。” 黄天化点点头。 粟廷勋是本地人,老家距离王城也不过是四十华里,作为一员中将,虽然与李德邻白健生等不能同日而语,但是,与周祖晃、张淦等人相比,也不弱太多,在桂林市里,有产业有房宅,还有人脉。 莫敌提出还是在后库街的广东酒家摆宴,被粟廷勋否定,粟廷勋提议出定桂门到观音阁吃灵川爆炒狗肉,莫敌大笑,说好狗难过灵川街,灵川人回来,首选狗肉。粟廷勋圆瞪怪眼,望着莫敌,问道:“这话说得难听!我算是好狗还是丑狗?” 莫敌大笑不止,王卫苍等人回味过来,也不笑起来。 就在小十字街口,有通往观音阁的公共汽车,几人坐上车,不一会就出了定桂门。定桂门夹在铁封山和鹦鹉山之间,有高高的城墙,城墙的中间,定桂门如同一条隧道一般,若有风吹草动,紧闭定桂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而形成桂林城的北面屏障。距离定桂门不远,有一座观音山,观音山上有一座道观,为观音阁,之后衍生为此地域的地名。从北而来的外地人,到了定桂门后,不得进入城中,于是在城门外定居下来,年积月累,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棚户区,里面有市场,有居民区,有学校,山上的石刻、摩崖,山下的老牌坊、青石古井杂乱于其间,青石板铺就的主道,鹅卵石砌就的小巷,牌坊下古商道满载着百货云集的各路商家、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组成了与市中心遥遥相望的另一个人生百态,比城内更热闹三分。从宝积山上北望,铁封山,鹦鹉山,观音山一带,常有彩云集结,雨后初晴,岚光紫雾飘渺其间,景色迷人,有桂岭晴岚之美誉。 在驿前街口,粟廷勋认准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铺子,一头钻了进去。 莫敌们紧跟其后,穿过低暗的门户,里面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院子一面临山,三面为屋舍,山上有树,树扎根在石头缝中,与山石结为一体。正当莫敌们感叹不已时,只见粟廷勋在山壁下的石洞中招手,连忙走过去,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石洞中赫然摆放着几张桌椅,桌子中间,竟然是红火火的碳炉。 火锅!八月十五吃火锅,是不是有点太早!太热! “在我这个地方,别说八月吃火锅,就是六月吃火锅,也不会热。”老板热情的招呼大家坐下。 坐下之后才发现,这个山洞里有一股从山洞深处吹出来的风,泌凉泌凉,令人情情为之一爽。这个地方,只怕六月天也不会热,难怪老板如此自信,果然是吃狗肉火锅的好地方。粟廷勋能够找到,说明他还是真正的地头蛇。 “我们八个人,先上五斤狗肉,多要狗脸狗扣,莫尽弄些狗骨头上来。”粟廷勋操着一口标准的桂林话,交待老板:“酒就简单些,你这里有哪个糟坊的酒?有没有三花?有三花先来一坛,十斤的。” 看到粟廷勋如数家珍熟悉之至,莫敌们笑了,看来今天不是城隍请土地,是土地请城隍。 狗肉上锅,三花上桌,几巡下来,粟廷勋凑到莫敌旁边,说:“天纵,有件事我负责通知你。” “什么事?”莫敌问。 “双十节,野人寨的忠烈祠要揭幕,作为安庆第一行政区的军事负责人,十一游副司令郝文波要我转告你,请你给忠烈祠写点什么,写好后,用电报发给他。”粟廷勋说。 “忠烈祠?”莫敌问:“修建好了?” “去年就搞得七七八八,只因安庆第一区专员范苑声的一个提议才拖延至今。”粟廷勋说:“范专员说,一个忠烈祠,不足以纪念捐躯的英烈,因为我们176师的英烈,大多是广西人,远道来到安庆,埋骨于此,身后无人扫墓,凄凄惨惨,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 “怎么解决?”莫敌问。 “范专员提议,在忠烈祠的地址上建立一所中学,取名为私立景忠中学,既可激励后人景仰忠烈,同时也为公墓管理之需。将来,每年清明,便由学校的学子为英烈们敬上一柱香,以尽后人之责。”粟廷勋说:“今年,学校已经落成,范专员亲任学校董事长,乌以风为教务主任,九月,新生入校,十月十,忠烈祠举行揭幕仪式。这所中学和忠烈祠的修建费用,主要来自于潜山、桐城、怀宁、太湖、宿松、望江,霍山、无为、合肥,以及湖北的英山、黄梅、广蕲等13县民众士绅自发捐款,谢鼎新、蔡朝焜、褚兆月三位殉国团长和刘伯龙团副的遗骸也已迁入其中。” 这个信息量有点太大,一时消化不及的莫敌呆呆的望着粟廷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晚上,回到斗姆巷,坐在花架下,沉思良久,在安庆西六县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无数的痛楚,无数的辛酸。抗战数年,多少次血战,多少次死生,尚能苟活在世上,实属侥幸。当莫敌平静下来,千头万绪化为几句话,走回厅里,展开宣纸,提笔写道:“矢志都为报国仇,我来凭吊念无休。落花流水秋三月,侠骨豪肠土一丘。血染山河犹剩迹,魂归桑梓也含忧。倭奴未灭身先死,长使英雄泪不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 绥靖公署的办事速度不慢,三天,粟廷勋的任职文件发了下来,接到通知的粟中将只好告别出老家,又一次登上前程。粟廷勋的情商不低,这次出来,竟然给陆军大学高参班送来了一大坛自家制的豆腐乳,俗称霉豆腐,没有指名送给谁,而是送进高参班的食堂,大家都有份。高参班班主任甘丽初乐呵呵的尝了一口,大声称赞,并对粟廷勋提议,可以做一个店子外卖,肯定赚钱。粟廷勋摇头苦笑说,这个东西若想好吃,成本自然不低,自己家的豆腐乳真材实料,成本颇高,如果与市面上卖的豆腐乳同价位,必然亏得掉裤裆。算了,不如不计成本的少量做上一些,让自已人得点口福。在粟廷勋这些老资格面前,军衔更高的甘丽初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笑脸相陪,并不以自己是天子门生入室弟子自傲。粟廷勋开口向甘丽初借黄天化一日,了解邕龙师管区的具体情况,更要了解目前邕龙师管区的人员构成。甘丽初立即同意,告诉粟廷勋,不拘一日,多少日都行,黄天化作为高参班的学员,随粟廷勋调用。 一坛豆腐乳,打开了方便之门,于是在四望山的销忧亭里,便出现了粟廷勋和黄天化的身影。销忧亭当中,自有石桌石凳,在却尘庵中借来红泥小火炉,烧上一壶开水,泡上越岭毛尖,再在庵里买了几份素点心,销忧亭里便无忧可销。作为邕龙师管区的主要官员,两人讨论的问题自然是围绕邕龙师管区的工作而展开,对于引起上任师管区司令凌压西愤而辞职的征兵问题,粟廷勋看得很淡,在安徽,并没有类似广西民团系统的组织存在,而是以保安司令部的形式对民间武装进行收纳和整理,因此,在广西逐步淡化民团制度,他虽然认为可惜,但是却没有凌压西那般反应强烈。黄天化也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说凌压西是个有主人翁态度的广西军人,那么面前这位的主人翁态度就少得太多,反而官僚的成份要多上一些。与这种人打交道,比与凌压西打交道要容易,凌压西容易认死理,只要他认为是对广西、对抗战有好处的,就一定坚持。比如说,他认为黄天化在邕龙师管区有重要作用,就会不遗余力不计后果的把黄天化留在邕龙师管区,不论黄天化个人有多大多好多壮丽的前程,也不予考虑。粟廷勋则不一样,圆滑,模棱两可,也没有太多的原则性,这种人,更适合安排在参谋长的位置,而不是作为下决心的主官存在,难怪作为李宗仁的同桌同学,台阶却要低上一大截。黄天化十分认真的把邕龙师管区的各方面问题一一介绍,重点仍然是龙州凭祥一带的边境问题,自从法国政府把越南交给日本后,之前的边境冲突就变成了中日冲突,为了打通中南半岛,截断盟军从印度通往昆明的运输线,日本人把军事重点放在了滇缅一线,龙州凭祥一带很少主动进攻,反而是陈正信带着四十六军特务团在水口一带,三天两头出越南抢劫,抢得物资无数,陈正信和他的特务团一个个肥得流油。 黄天化认为,日军绝对不会放弃广西边境这个已经形成的缺口,只要武汉的日军打开长沙第九战区这个拦路虎,接通从广东北上的华南方面军,那么接下来必定是杀进广西。只要日军在全县踏入广西境,龙州凭祥的战斗也随即展开,加上广东方面日军顺西江而上,三面夹攻,广西必然难以招架。随着民团政策的调整,之前有守土之责的民团没有了组织,没有了支持,变成一盘散沙,邕龙一带唯一一个有战力的陈正信特务团比泥鳅还滑,估计会跑得比民团还快。就凭邕龙师管区一个有名无实的机构,更无法将西南方向的日军挡在国门之外。 粟廷勋无力的仰天长叹,难怪凌压西的反应如此强烈,看来邕龙一地,还真是座火山口,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 黄天化告诉粟廷勋,如今之计,就是要把陈正信和他的特务团纳入邕龙师管区,最好的方法是自己调离,把参谋长的位置交给陈正信,同时,把邕龙师管区的驻地从太平迁到扶南。陈正信是扶南本地人,以少将军衔荣归故里,明知是个坑,陈正信也会跳进去。这样一来,邕龙师管区就有了自己的可用之兵,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还有回转的余地。 粟廷勋知道这是黄天化想把自己从邕龙师管区脱出,在交待后事,他知道黄天化是个人才,却又无法拒绝黄天化提出的意见,毕竟,陈正信那个团,吸引力够大。思量再三,粟廷勋点点头,说:“天化你安心在桂林读书,拿下陆军大学高参班的文凭,不管对将来从军从政,总是好事。学习结束回到驻地后,你的工作就是想办法把陈正信弄进来,他什么时候到位,就是你离任的时候。” 黄天化笑了,陈正信从岳西回来后,身份一直比较尴尬,他是周祖晃要来的人,如今四十六军的军长却不再是周祖晃,换成了黎行恕。他的特务团是个非编制机构,他的军衔也是桂军上校。如今之所以能够在龙州上金水口一带厮混,就是因为上面无人愿管,也不知道由谁管。如果能够转到邕龙师管区,不仅可以把军衔往上涨一涨,也给特务团找到一个稳定的靠山,他求之不得。 九月的桂林,秋高气爽,四望山风景怡人,销忧亭门径延曼,别出心裁。两人清茶一壶,点心数份,谈得十分投机。在浙江数年,黄天化的心智大为提升,如果说过去他还是一位不错的军人,那么现在已经成功的向政客转型。 临傍晚的时候,赵国龙走上了四望山,告诉黄天化,甘丽初主任在下面行春楼摆下了酒宴,请二位入席。看看西边天的太阳,粟廷勋笑了,不知不觉,便是大半日,还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酒宴本来是莫敌安排,却被甘丽初抢了去,作为蒋公嫡系,与本地大员搞好关系是甘丽初的工作之一。只是不了解情况,甘丽初有点乱点鸳鸯谱,没有叫第七军的王卫苍和李人翘,却把赵国龙叫了过来。在他看来,赵国龙也曾经属于四十八军的一份子,来陪四十八军的前副军长,名正言顺。除了莫敌、龚庆元、李祖霖和李宣几个,甘丽初还叫了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封裔忠前来作陪,他和封参谋长都是容县人,又都是广西人中的蒋公嫡系,互相捧个人场还是可以的。 收拾收拾桌面上的烟卷和纸笔,把壶碗还给却尘庵的僧人,沿着山间径道而下。四望之野,乱石纵横,枕藉排突,半起半伏,销忧亭前,绵络山腹,皆迳梁危蹬。最后看了一眼清代李少莲所刻“玉叠蓬壶”四个大字,粟廷勋尽兴而去。 “见过粟前辈!”在门口,封裔忠远远的迎了出来。 “封部长!”粟廷勋很是意外,一展笑颜。面前的这位可是党国要员,轻易难见一面,竟然在桂林见到,实属偶然。 “我现在是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今后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还要请粟前辈多多指教。”封裔忠很是客气。他回到广西后,深觉广西军队是铁板一块,插入不易,对于新从前方回来的粟廷勋,态度极佳。 “欢迎之至!”粟廷勋二话不说,反客为主,说:“也希望封参谋长给广西军方带来新气象。” 甘丽初呵呵笑着接过话头,说:“如今军政一体,何分你我,粟司令携大别山之作战气概,经营邕龙一带,必能有全新的表现。来来来,请入席。” 引着粟廷勋上座。粟廷勋也不推辞,坐了主位,说:“今天这个位置我坐了,今天晚上的单也归我买,这些人里,我是地道的桂林人,标准的地主,你们都是客。” 甘丽初一听这话,连忙笑着把粟廷勋从主位上拉起,按在主宾席上坐下,自己坐了主位。封裔忠不干了,让甘丽初让开,这个位置今天晚上归他,理由是行春楼就在绥靖公署旁边,他作为绥靖公署参谋长,当然的主人。甘丽初一听这话在理,站起身,坐到粟廷勋下首,把主位留给了封裔忠。 封裔忠把莫敌拉到自己另一边坐下,对粟廷勋说:“你这个参谋长常有意外之思路,我十分欣赏,想听听天纵今晚有何惊人之言。” 其他人都随意坐下,黄天化选择了最下首的位置,他是粟廷勋的参谋长,这个地方正好合适。赵国龙还想让一让,被黄天化硬生生拉坐下,对赵国龙说:“今天晚上,看你和祖霖两个的表现,敬三位长官多喝几杯。”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李祖霖有点茫然不知。 “鬼叫你们俩年轻。”龚庆元说。 “年轻让人羡慕。”粟廷勋说:“想当年我不到三十岁时,还在护国军第六军林虎部第7旅13团当排长,我的同桌李德邻,当时是我的帮办营长。二十几年过去,一代新人远远胜出。” 看到粟廷勋又有了想当年的味道,莫敌知道,这一想起来,就无休无止,连忙打断了粟廷勋的话,说:“长官换了新的职位,也成了一代新人。” “那是,新的职位,新的职能,为祝贺粟司令老当益壮,焕发青春,再建新功,干此一杯。”封裔忠提议。 众人附议。 酒过三巡,李祖霖又忙里偷闲敬了粟廷勋几杯,粟廷勋更有了淡淡的醉意,牢骚脱口而出:“我本在八十四军任副军长,与张光玮搭档不错,不曾想,一纸调令,抽了回来,回来也好,离家近,能照顾老父母。今天一问天化,完了,桂林到南宁的铁路还没有通,才修到来宾,红水河上面的桥,不知道何时何月才建成。桂林到来宾的速度不慢,可从来宾到南宁,坐车还需要一整天。最搞笑的是,名为师管区,手下能用的人凑不成一个连,能用的钱买不回一担米,这个司令还真是光杆一条。” 封裔忠笑笑,这个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敌连忙把话岔开,说:“长官,听祖霖说,日军在安庆的部队,有移防的迹象,可是真的?” “已经移了。”粟廷勋说:“跟我同一天离开,116师团坐船往上游,到武汉,我坐船往下游,到上海。我从上海飞机飞桂林,据说,116师团的新驻地是华容。” “华容!”莫敌暗自一惊,断眉猛的一扬。 “有何不妥吗?”封裔忠低声问。 莫敌点点头,告诉封裔忠,这个116师团在安庆一带数年,早已经整备成一支强悍的乙级师团,去年,在参谋长炎田的带领下,116师团组织炎田支队,参加了浙赣会战,军事作战能力大有提高。与第十一军的日军其他师团相比,因为其他师团在长沙和鄂西均有折损,116师团反而成为一支强军。这支部队调到华容,意图很明显,绕过洞庭湖西,目的首指常德。封裔忠告诉莫敌,日军对常德的意图早已明显,只是不知道战役何时发动,军委会把第六战区最强悍的部队王敬久第十集团军王耀武74军派往常德防御,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莫敌想了想,告诉封裔忠,作为新力军的116师团一到位,作战便会展开。 封裔忠点点头,同意莫敌的推测,六月份,鄂西大战结束,参加鄂西大战的日军各部得不到补充,因此,真正的急先锋只能是116师团。一会结束了酒宴,第一时间把这个思路上报军令部,严密监视116师团的动向,只要掌握了116师团的动向,就不会陷入被动地位。 被奉承了几句,粟廷勋开始找不到北,五十几岁的人,酒量开始走下坡路,在李祖霖和赵国龙两个年轻人的撩拨下,很快,酒兴大发的粟廷勋便人事不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一)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一) 黄天化送走了粟廷勋,很是松了一口气,粟廷勋给的作业并不难完成,目前首要的任务是与陈正信联系上,,让他有就任邕龙师管区参谋长的思想准备。最好让他来一趟桂林,面对面的讲清楚,有莫敌在这里,就算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也不好讨价还价。 一大早,去到绥靖公署机要室,找梁无涯处长,请他帮忙,与四十六军特务团陈正信联系,只说请他来桂林参加重要聚会。这个理由不能说不充分,从1056团走出来的,有好几个人齐聚桂林,算是幸事,如果再加上一个陈正信,更是锦上添花。 梁无涯有点意外的看着黄天化,惊讶的说:“陈正信这个土匪是你们的老伙计?真心看不出来,莫天纵谦谦君子,黄光化堂堂儒将,龚庆元老谋深算,赵国龙少年英才,怎么也看不出与陈正信那家伙有什么搭界。” 黄天化笑得见眉不见眼,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对梁无涯说:“你不是五行将军吗,天地有五行,人总有五类,谁没有几个不一样的朋友。” 这一年多,黄天化在太平驻扎,也见过陈正信两次,一次是结婚,一次是生子,陈正信出手阔绰,结婚时送了一套红酸枝的厅堂七件套,生子时更是弄了一个金链吊金锁,加起来足有半斤重,五岁以前的孩子根本戴不动。这家伙不仅在水口一带打劫,还在左江一带飞扬跋扈,他的团部据点在龙州,老家在扶南,占据左江的上下游,于是搞了一只商船队,用他的特务团押运,一般的江匪河霸望风而走,不敢轻举妄动。陈正信从越南打劫来的物资,长驱直入进南宁,过梧州,上转柳州桂林,下到广州香港,得利无数。却不知道,在外人看来,陈正信就是典型的匪类,所作所为,十分让人不敢苟同。 “能有陈正信这样的朋友,估计广西没几个。”梁无涯说:“钟之平(钟纪字)算一个,莫天纵算一个,敬生(周祖晃)长官算一个,没有想到,光化兄与他也有如此之深的交情。” “我们同赴松沪抗战,是战火中打出来的关系,是过命的交情。”黄天化说:“这次高参班,我们老兄弟来了四个,不算少,年底培训班一结束,大家又各奔西东,很想请他来聚聚。管他是豪杰还是土匪,是英雄还是草寇,我们只知道他是兄弟。” 梁无涯斜了黄天化一眼,心想,信你才怪,从1056团回到广西的,可不止一个陈正信,还有柳江的覃振元,宜山的梁宜生,怎么就没有见到你们让他们来聚聚。还是觉得不在一个档次级别了吧! 谈笑之间,电报发了出去。 龙州的陈正信接到电报,已经是中午时分,他从上金回来,在上金老寨,陈正信养了两个小老婆,每个星期必须上去两个晚上,上交公粮。这条左江河,是他的康庄大道,从水口到扶南,如果他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但是,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成了桂军中的异类。桂军明显把他边缘化,虽然认可他这个单位,却基本上把他排队在外,除了每个月的军饷,开会从不通知他,有事也把他排除在外,特别在周祖晃被闲置之后,这种情况更是严重,四十六军调往湘南,而特务团却留在桂南,远疏可见一斑。 看到电报最后的落款,陈正信很是激动,因为梁无涯在电报的结尾,并不是单落黄天化一个人的大名,而是落了莫敌、黄天化、龚庆元、赵国龙四个大名。激动了好一会后,决定立即动身北上。先确定一条火船,把从越南弄来的特产搞了整整一船装上,有檀木的香座、博古架,有黄花梨的书案,酸枝的餐桌连同八张鼓形凳,这些是体积大占位置的家俱。各种果干,堆成一座小山,此外便是一些法国来的器皿,银盘银壶,其中还有一把火枪手历史之前的十字剑,十分古董。此外,便是小半船的越南香米,数吨之多。 嫌运货的火船走得慢,陈正信没有与货船同行,带着两个卫兵坐一条快艇先到南宁,再从南宁租汽车到来宾,到了来宾有了铁路,便可朝发夕至到桂林。至于货船,从左江出郁江,从浔江转入桂江,慢慢行去,十天不多,半月不少。 三天时间,从龙州赶到桂林,不可谓不快速,不可也把陈正信累得够呛,第一天快艇到南宁民生码头,已经是深夜。带着两个卫兵,提着一皮箱的光洋,陈正信不敢在南宁多呆,在码头边看到一辆小道奇,连夜北上。从南宁到宾阳,要翻过大明山东部的昆仑关,在桂南大战前,这段路晚上没有车敢行走,因为土匪太多。桂南大战后,此处的杀气让土匪也避之不及,再上沿途实行军管,才有了夜车。 一百公里的夜路,走了七个小时,天明时,车子到了芦圩。在南街吃了一碗酸粉,带着一腿熟狗肉,继续北上。中午到达迁江红水河渡口南岸,在渡口,陈正信付了车费,把车子打发回南宁。在无聊的等船过程中,早上带的熟狗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路边小店沽了一斤土酒,却也不敢多喝,人在旅途,多喝误事。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腿狗肉只剩下狗骨,从来宾过来的火船才姗姗来迟。上下船,喧闹了一阵后,火车启动,沿红水河而下,在红水河里漂荡了两个小时,天快黑时,总算进了来宾县城。 来宾县城,因为火车路的修通,这两年发展很快,城区扩大了不少,从码头到火车站,成了最热闹的一条街。在火车站边找了一家最富丽堂皇的旅馆住了下来,陈正信让两个卫兵带着光洋住一间,自己住了另一间。住下来后,陈正信带着一个卫兵守在旅馆,派另外一个出到街上,弄点吃的回来。陈正信在江湖日久,知道险恶,自己带的钱太多,有点招祸,虽然有三把枪,却也不能强横,小心为妙。 来宾的炒卤味不错,十分浓香,送酒佳品。卫兵让店家切了大大一堆,炒好,用砂锅装上,送到旅馆里。陈正信喝了一些卤菜,喝了两杯烧酒,自回房间睡觉,两位卫兵就没有那么好过,轮流吃点,轮流睡觉,直到天亮。 桂林到来宾的票车一天一班,两列对开,朝发夕至。火车条件不错,有软席贵宾车厢,四人卧位,陈正信大手一挥,包了一间,住下了自己三人。 一上火车,两个卫兵就再也顶不住了,其中一个把装光洋的小箱子搬到上铺,当成枕头,倒下便呼呼大睡。另一个坐在下铺,支着脑袋,努力陪着陈正信。陈正信告诉卫兵,自己昨晚上睡得很好,今天不想睡,靠在窗边看看书,让卫兵只管去睡。 关上包厢门,把两个装行李的皮箱顶着门,把卫兵的一支毛瑟M712放在茶几上,以备不测,再从皮箱里拿出一支枪,拆开,清理。 这是一支*PPK礼宾枪,是陈正信准备送给莫敌的礼品,纯金做的握把,枪身上精致的浮雕,无不显示出高贵与不凡。这是一次陈正信出凉山打劫的收获,那一次打劫,劫到了一位法国的探险爱好者,探险者用自己珍藏的手枪,换回了自己的一条命。而陈正信也对这支用黄金装饰的小枪爱不释手,按照法国探险者所说,这支枪与德国元首希特勒的配枪同款,在第三帝国也地位显赫。 拆开枪身,精巧的结构也让陈正信叹为观止,PPK手枪不仅外观出众,内部结构也十分先进,集中了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设计特点,如采用勃朗宁手枪复进簧直接套在枪管上的结构布局;*独特的套筒与枪身分解结合结构;双动发射机构;膛内有弹指示器;设有手动保险、击针保险、跌落保险、枪机不到位保险等多重保险,并大胆地把外露式*和横向按压式弹匣扣等大中型战斗手枪的可靠结构,用在了小型自卫手枪上,使这支现代自卫手枪既不失小型手枪的精干小巧,又给人以可靠顶用之感。最重要的是他的短小,不足十分公分的枪身总长,可以揣在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使作为配枪,插在小牛皮枪套里,也风骚异常。 陈正信是个典型的军人,在他看来,最好的礼品莫过于武器,至于其他的玩意,那纯粹就是玩意。 火车开出来宾不久,便有人上来查票,看到茶几上摆放的枪支,查票的人连声音都低了很多。陈正信一身军装,肩上的上校军衔并不出采,可是能够把枪支摆上一茶几的,却没有几个,眼角里冒出来的杀气,只要是人都会明白,这是个敢动枪的家伙。查票的退出包间后,让人把坐席车厢和卧席车厢之间的门关闭锁好,切不可让人打扰了卧席车厢里的这位杀神。 从来宾到桂林的火车上,隔三岔五总会出现一些车匪,因为火车的速度不快,常被飞车党揉身而上,很轻松的上到车顶。只要从车顶上扔下一条绳子,匪人就可以从车顶沿车窗进入车厢,只要一进入车厢,抢劫就宣告开始。匪人不伤人,只要钱,要完钱还会讲一些抗日救国的大道理,告诉被抢者,他们的物资,将会成为抗战的物资,支援前线抗战,让被抢者很不理解。这些人一般只在坐席车厢行事,很少打扰卧席车厢,不是因为他们跟卧席车厢的客人关系好,而是不敢招惹卧席车厢的豪客,比如陈正信这种,虽然只有三个人,却有四支枪,两把毛瑟M712,就能把车厢的门窗守得严严实实。这样一来,坐在卧席车厢的人往往安全得多,倒霉的还是坐席车厢的穷人,更倒霉的是,被人抢了,还要被人教育,失了财物,还美其名曰为抗日做贡献,让人憋气不已。 装好手里的PPk,用绒布细细的擦去枪身上的指纹,再看一眼,越看越爱。 这时,一根绳子从窗外飘了下来,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人的下半身。陈正信二话不说,举起手里的PPK,随手便是一枪。窗外传出一声惨叫,人已经落在远远的路基之下。 的口径,这枪的威力不错!陈正信表示满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二)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二) “行,我干!”听完黄天化的想法,陈正信果断的答复,不带一点犹豫,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是嫖客听说来了个极为出众的粉头,又仿佛强盗探到了一场富贵。 这是陈正信到桂林的第二天,头天晚上,还没等黄天化开口,这厮就把自己给喝醉了,第二天,黄天化们上了一天的课,下了晚自习,才有空陪着陈正信搞夜酒,也才有机会把想法和计划告诉陈正信。 这一天,陈正信过得十分无聊,主要是带的钱太多,还全是光洋,不敢离身,在旅馆里一觉睡到中午,走到广智门外,吃了一碗桂林米粉,紧接着去了一趟伏龙州。不是因为对莫敌们太过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是要把光洋放在黄天化四人住的宿舍里,这个地方相对旅馆比较安全。 黄天化、龚庆元、莫敌和赵国龙本来不在一个宿舍,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同学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主动调整宿舍,把他们凑成一窝。莫敌晚上是不在这里睡的,中午午休而已,但是有特殊情况,他也要来学校过夜,比如值班。 看着陈正信提着整整一箱光洋,莫敌们笑得打跌,这是干什么,显摆还是济贫。陈正信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我有钱,让你们帮我花点,不行啊!四人一致表态,行行行! 在龚庆元的提醒下,土豪陈正信去万家糟坊买了五大坛足足两百斤三花酒,大寺街边买了一推车的广柑,再从观音阁外市场里买上一头活猪,大张旗鼓送给高参班,理由是自己的四个兄弟在高参班学习,还请各位多多照顾。看到这些东西,班主任甘丽初乐了,扯着陈正信的手直叫礼太重。陈正信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下午陪甘丽初聊了天的家常。甘丽初对广西西南边境十分感兴趣,完全是自己不了解的其他领域,而陈正信也是个炮筒子,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隐瞒,听得甘丽初大呼过瘾。 从伏龙州出来,陈正信先游了风洞山,再游了伏波山,最后还在象鼻山上拉了泡尿,三上三下累得他够呛,却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三座大山为什么这么有名,美在何方,在他看来,还不如左江边上的山峰,自然而随意。在十字街吃了一碗有名的北方饺子,带着两个卫兵回到下榻的旅馆,身上无钱睡得安然,一觉睡到莫敌们下课方才悠悠醒转。 “有一点我提醒你。”闻不了这伙烟民的浓烟滚滚,莫敌坐在远处,面向窗户,插话道:“之前你在四十六军,再差也是正规部队,去到邕龙师管区,就成了地方武装,将来想再回正规部队,恐怕不容易。” “这个无所谓。”陈正信大大咧咧的说:“总好过我现在三不管,有时候真把自己当成了以打劫为生的土匪,忘记了还是一位党国的军人。至于将来,打败了日本人,我就解甲归田,打不败日本人,我就把这条命填进去,不考虑将来。” 莫敌笑了,陈正信虽然说的简单,却也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经历了多年大战的中国军人,真的没有几个还想在战场上厮混,现在支持他们冲杀在战场的信念就是民族的生死存亡,国土的践踏沦丧,一旦日本人被打出中国,只怕有一半以上的军人会放下手里的枪,解甲归田。自己家里有田地,城里还有商行,就是解甲归田,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何况自己已经是少将军衔,到了这个阶级,皇粮能吃终身。 黄天化松了一口气,看来陈正信要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睿智一些,但是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接手师管区参谋长一职,一定还有配套的要求。现在天不管地不收,过得是多么的惬意,没必要弄过紧箍咒套在自己头上。 酒喝得比较斯文,不像昨天晚上的狂风暴雨,三下五除二就把陈正信放翻,主要也是陈正信太兴奋,你不找他喝,他主动找你喝。不过也能理解,一个人孤身在一边,突然间遇上这么一些老伙计,不醉也不对。 昨天傍晚,在桂林南站走出火车的陈正信一眼就看到了接站的黄天化,两人分别的时间不久,没有什么新鲜感,笑呵呵打了声招呼后,在黄天化的引导下,来到西华门口的北方饭店。莫敌们还没有下课,黄天化和陈正信在这里点好菜坐等。 黄天化并没有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正信,而是问起这段时间陈正信在边境有何收获。这个话题是陈正信喜欢的,话匣子一大开,就停不下来,抢了多少个越南美女,弄回了多少越南珍品药材,杀了多少个不明身份的越南人或者日本人。 “看来正信对目前这个工作还是十分满意的嘛!”随着推门,传进来莫敌的声音。 “莫老大。”陈正信弹跳起身,冲到莫敌面前,又傻傻的站住,不知道是应该敬礼还是应该干点别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嘴唇不自觉的打着抖。 莫敌一把抓起陈正信的手,紧紧握住,也十分激动的说:“见到你,我这次回来,就见齐全了。” “老大都见到了谁?”陈正信冷静下来,还是很懂事的,带着莫敌,缓缓的向桌子边移动,不动声色的把莫敌带到主位上坐下,自己陪在一边。目光跟其他人打着招呼,两不耽误。龚庆元也用目光跟陈正信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覃振元回来了,他到桂林的时候,见了我一次。”莫敌说。 “覃振元?”陈正信惊讶的问:“他也调回广西了?” “这家伙在庐江盗掘了周瑜周公谨的墓,引起喧然大波,军委会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开除了他的军籍。”龚庆元说,他跟覃振元不熟,说起来干巴巴的,完全是在说别人的事。 “老龚,能够在桂林见到你,真的很意外。”陈正信跟龚庆元打了个招呼,说:“我知道莫老大来桂林补训,一直想来看看,就是不能成行。天化我在左江见过两次,国龙去年十六集团军移防大会时也见过一次。还是当年离开皖北时跟老龚你分开,算算也有好几年了,一会必须好好喝上几杯。” 当年在蜈蚣山时,龚庆元跟陈正信的关系不错,之后龚庆元跟徐平去了忠义救国军,再次回到四十八军时,陈正信早已回了广西。山不转水转,能够再转到一起,还真是缘份。 黄天化把龚庆元安排在陈正信的旁边,让他们两个闲话。 只听陈正信转过头再问莫敌,还见过谁,莫敌叹了一口气,说:“梁宜生。” “梁大炮也回来了?”这回轮到陈正信惊讶了:“怎么回事?” “这小子的炮打得太准,一不小心,把塚田攻的座机给干了下来,结果引发了日军对立煌的进攻。”莫敌说。 “打下塚田攻的座机,可是大功一件,应该嘉奖升职了吗?”陈正信感叹说:“这家伙,这件事足可让他骄傲一辈子了。” “屁!”龚庆元打断了陈正信的想像,说:“他被追究责任,不仅无功,反而有过,被遣送回原籍,年初时还跟着民团指挥韦绪松搞点训练,现在民团制度被废除,只怕他也只能回家务农了。” “回家务农倒不至于,做点小生意也能养家糊口。”莫敌说:“他在宜山做了个粮油行,跟我家老五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那还好!”龚庆元长叹一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说:“我最愧对的就是他,处理他时,我跟李本一师长说了不少的好话,但是这次立煌损失实在太大,梁宜山被李品仙视为眼中钉,我们说的做的,全部是无用功。” “你们已经算努力了!”莫敌说:“梁宜生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和李广兄力保,他估计会脱了这层皮,还要进去关上一段时间。现在起码还能在宜山民团指挥所有一席之地,上校降为中校,起码还在军中供职。” “老大,我有个想法。”陈正信对莫敌说:“我去了邕龙师管区,让梁大炮来接我的团长一职。” 莫敌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说:“想法很好,只怕操作不容易。” “事在人为。”黄天化插话说:“天纵你跟封裔忠的关系不错,能不能请他帮忙,把四十六军的特务团转为邕龙边防团,由绥靖公署直属,邕龙师管区代管。这样一来,正信上任参谋长也顺理成章,至于梁宜山接任团长,封参座一句话的事。” “边防团好!”陈正信鼓掌赞成,说:“在四十六军,当年周敬生长官在位时,我们是大婆生的,什么好的都让我们先选,深为其他单位眼红。周长官上调集团军后,我们成了那小娘养的,人人对我们另眼相看,好像我们有多么的异类。转成边防团,这块地盘就名正言顺成了我们的,谁也不能胡说八道。” 赵国龙也赞成的点点头,说:“八月初,十六集团军进行了一次调整,188师调到四十八军,135师调回三十一军。我听135师参谋长说,长沙以北的日军并不甘于沉寂,占领长沙,打通粤汉铁路和湘桂铁路是他们的近期目标。前两次长沙作战,第九战区的部队损失不小,如果战役再度打响,我们131师也将会抽上衡阳。这样一来,广西西南边境除了钦防的粤军边防部队,就只有一个正信老兄的特务团,可谓势单力孤。日军一旦从西南边境突破,作为正规部队的特务团责任在肩,明知是以卵击石也不能躲避。如果转换成边防团则大不相同,可以采取灵活的方式与入侵之敌周旋。在我看来,不论是正信老兄,还是梁大炮,都不是那种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血战之将,而是以灵活作战为其所长,所以,我主张转成边防部队。” 听着赵国龙的话,莫敌不停的微笑点头,自己这个小兄弟,越见成熟了,只要再经历一两次大战,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才。这可是跟着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步成长的脚印都为之欣慰。 “明天我再去请梁无涯帮忙,发个电报让梁宜生来一趟桂林。”黄天化说。 “不用。”莫敌说:“我让我家老五给梁宜生发电报,他有梁宜生的联系方式。” 这一下,不仅仅是解决了黄天化的问题,而是解决了一系列的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案既已落定,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喝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三)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三) 从桂林南站走过来的梁宜生,与当年离开桂林的梁宜生大不相同。头顶瓜皮帽,还吊着一条老鼠尾,身上的长袍倒也罢了,还弄了一件马褂穿在外头,下身倒是一条西装裤,只是藏在长衫里,露出两只裤脚,看不出好孬。比较正常的是,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的牛皮鞋,时下流行的款式,很是时髦,却与长袍马褂透着不和谐。裤脚和皮鞋之间,分明是精细的丝袜。瓜皮帽的下面,是一副圆边的金丝眼镜,再下来,竟然是一道小胡子,胡子很不浓,贴着上嘴唇剪平,是市面上流行的罗刹胡。长衫的扣眼里,吊着一条金链,金链的那一头,是一块不便宜的怀表,这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提着一只藤箱的梁宜生,再无一丝军人气概,从头到脚,无不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标准的商人。 他是接到莫老五的电报赶过来的,莫老五的电报很简单,很省钱,只有五个字:急事,速来桂。梁宜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接到电报后连忙赶了过来。他跟莫老五有生意往来,以为是生意上有什么急事,压根没有想到是莫敌几个人要见他。 站在崇德路莫老五的粮油行门口,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场面,梁宜生松了一口气,判断不会发生什么坏事,急着把自己招来,好事为多。 粮油行的伙计看到提着藤箱的梁宜生站在门口不进来,很热情的出门招呼。梁宜生笑了,看来莫老五很会做生意,连他手下的伙计也培训得十分到位,有眼力劲。回答说:“我是宜山的梁宜生,找你们五老板。”伙计把梁宜生让了进来,说:“老板出去办事了,商行里是三夫人作主。” “三夫人?”梁宜生想了想,恍然大悟:“可是莫天纵夫人?” “正是。”伙计说。 “请禀报三夫人,就说宜山的梁宜生来了。”梁宜生很低调,不敢在伙计面前起派头。 伙计请梁宜生坐下,斟上一杯茶,才去到后面帐房禀报周世铭。听说是梁宜生来了,周世铭连忙放下手里的帐本,走了出来。 “见过嫂子。”看到周世铭,梁宜生连忙站起,恭敬的打着招呼。 周世铭请梁宜生坐下,说:“宜生这副打扮,如果不是伙计说了名字,在大街上遇见,我都认不出来,在我记忆中,你们都是一身军装,严谨板正。真没想到,宜生这么一打扮,还实足一个成功商人。” 梁宜生笑着说:“嫂子见笑了。我现在除了每天一早去团管区应卯需要穿一穿军装,平时就是这个样子,过去看穿长衫马褂的人认为是老派,现在才知道,老派是老派,好在随意。嫂子可知道五老板电报把我急急招来,有何要事?” “五弟没有什么事。”周世铭说:“是你们莫老大让你过来,我知道有一个叫陈正信的从龙州过来,别的就不清楚。我知道陈正信住在西华门城门洞口的北方大旅社,让伙计带你过去。听天纵说,这几天陈正信白天都呆在旅馆里无聊,单等到天纵他们下了晚自习一起喝夜酒,你去到那里,准能找见他。” 在伙计的引导下,梁宜生走到北方大旅社,一问陈正信,旅社的伙计立即知道是谁,赶忙带着梁宜生走了上楼。 已经是下午五点,陈正信还在呼呼大睡,敲了几声门,旁边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卫兵,问梁宜生找谁,梁宜生说找陈正信,对方问是不是宜山来的梁宜生长官,梁宜生点点头,对方才松了一口气,把按在枪盒上的手移开,说:“我们是团座的卫兵,团座估计还在睡,请梁长官到我们这边坐一坐,稍等片刻,我们去通报一声。” 梁宜生点点头。 卫兵的通报方法也没有什么高招,同样是在门口敲门,只是一边敲,一边叫着:“团座团座”。敲了好一会,才听到陈正信在里面应声:“听到了,等一等。” 卫兵连忙离开陈正信的门口,缩回到自己的房间。梁宜生已经打发了粮油行的伙计返回,打量着面前的房间。房间不大,门窗偏在一边,门口正对着窗户,打开门推开窗很是通风。贴着门窗对面的墙一字排开,摆着两张单人床,床的中间是一张木头桌子。门窗之间的墙边。两张藤椅一张茶几,倒也有个坐人的地方。 陈正信的门打开了,先出来的是个妖冶的女人,女人年纪不大,脸蛋透着骚红,半掩着酥胸,脚下的绣花鞋半趿着鞋跟,估计压根就没有打算穿进去,狐狸一般无声的窜出,又无声的窜进走廊那头的洗衣房里。再过了一会,衣冠不整的陈正信才走了出来,走到卫兵这边,开口就问:“敲门这么急,有什么事?”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一边的梁宜生,陈正信叫了一声:“梁大炮,你来了。”跳过来与梁宜生热烈拥抱。才抱了不到三秒钟,梁宜生推开陈正信,皱着眉头说了一声:“我操,好重的骚味!” 陈正信上下左右闻了一番自己,不解的问:“我怎么闻不到。” 站在床边的两个卫兵早已经笑得趴倒在床上,他们这个长官,极是好色,在左江一带,上到水口,下到扶南,没有一个圩镇没有他的相好,到什么地方睡到什么地方。左江女子不如桂林女子长得漂亮,他来到桂林,立即被桂林女子吸引住了,晚上要跟莫敌们喝酒,于是,就把睡女人的时间改到了白天。陈正信出手阔绰,一天换一个,正玩得不亦乐乎。 “自屎不臭,你自己当然闻不到。”梁宜生苦笑着说:“你还是先去弄干净自己吧,弄干净自己,再过这边来,你那房间我就不过去了,想像得出是股什么味道。” 陈正信难得的红了脸,对卫兵说:“去柜台给梁长官开个单人豪华间,我去洗个澡。”抱头鼠窜而去。 “饿了么?”洗完澡出来的陈正信来到给梁宜生新开的单间门口,问道。这家伙换了一套便装,阴丹士林布的大对襟衫,西式的长裤,加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边走还兀自一边闻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洗干净,还在散发着骚气。 梁宜生摇摇头,说:“中午在柳州吃的螺丝粉,还咬了两块猪脚,吃完就上火车,不饿。” “那就等等,等到八点多莫老大他们下课,再一起吃。”陈正信说,走进梁宜生的房间里。梁宜生的房间,跟陈正信住的一样,一张五尺宽的大床,贴墙放在一角,此外便是起居空间,一张八仙桌,四张团椅,桌面上摆了个热水壶,还有一个茶盘,茶盘里放着四个杯子。陈正信坐在一张团椅上,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梁宜生。 “他们?”梁宜生接过烟卷,有点意外的问:“还有谁谁谁?” “龚庆元、黄天化、赵国龙。”陈正信说。 “怎么这么老些人齐聚桂林?”梁宜生有点好奇。 “陆军大学高参班。”陈正信有三分羡慕的说:“还真没有想到,我们那伙人中,会出这么些高参。” 梁宜生想了想,说:“龚庆元是我在安庆时的参谋长,国龙我知道,是131师的参谋长,黄天化是什么单位的参谋长?” “邕龙师管区。”陈正信说。 “哦。”梁宜生点点头:“师管区我知道,名头很大,实际弱小,典型的外强中干。我现在在宜山团管区,算是桂柳师管区的下属,总共加起来才十三个人,一个小院子就足可以办公。” “宜生现在是宜山团管区的总指挥?”陈正信问。 梁宜生摇摇头,说:“总指挥是韦绪松,之前宜山民团的总指挥。改制成团管区后,民团总指挥也成了团管区的总指挥,只是军衔降了一级,之前的少将成了上校。我是副总指挥。还算好,保持中校军衔,不至于一降再降。” “呵呵。”陈正信乐了:“听龚参谋长说,你被调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降了一级了,如果再降一级,换老子绝对不干了。” “我也是这么想。”梁宜生说:“地方的军饷本身就比在正规军里少了一大截,再一降两降,更是少之又少,别说养家糊口,就是养活自己也不行。不过好在团管区的工作轻松,只领饷不干什么实事,还能腾出大把时间做做生意,补贴补贴。我现在对团管区的工作基本上是应付,重点放在生意上,这两个月,生意上了道,一个月的收入,那点军饷可比不了。” “呵呵!”陈正信笑着说:“跟莫老大混出来的人,不会有谁只甘于领那两个死工资的,你说是不是?” 梁宜生点点头,莫敌打仗是把好手,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能够把打仗打得跟做生意一样,更是莫敌的厉害之处。生意人是亏本的生意不做,莫敌是亏本的仗不打,这些,小的们都学了个透。 陈正信很狡猾,并没有开门见山的把底透给梁宜生,而是旁敲侧击,说东道西,从宜山扯到桂林,又从桂林扯到安庆,最后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这位梁副总指挥过得不如意,第二,打下了飞机不仅无功反而有过,这位一肚子的意见,第三,桂军上层对梁宜生是有愧的,肯定会做出相应的补偿,第四,回宜山也只是上头一时的权宜安排,有机会,这位一定会东山再起。既然如此,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上头一个机会,一举解决众多问题,何乐而不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四)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四) 一个参谋长,放屁都不响,几个参谋长凑在一块,不仅放屁响,而且又臭又响,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四十八军的参谋处长、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莫敌。与其说是参谋长,莫敌更是一名能够下决心的主官,他在战场上大多数时间并不是以参谋长的身份出现,而是一团之长的身份。团长,是战争中最重要的一环,对于下级来说,有独立人权财权的团长,就是高级长官,普通士兵见到团长,就是见到最高长官。对于上级而言,团长是一支独立部队的长官,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可以打造出一支与主官风格相似的部队。因此,几个参谋长一参谋,莫敌莫天纵一拍板,基本上就定了调。 下课时,莫敌四人一出门口,就看到在这里等他们的陈正信卫兵其中的一个,卫兵告诉他们,宜山来的梁长官已经到了,和自己家长官先去了水东门的灯火鱼夜市,让自己带几位长官过去。 从行春门到水东门,路程不远,登上东城墙,一直往南,不过是十几分钟,便看到水东门外那热闹的夜市。中正桥,横跨漓江,延伸过去,就是小东江上的花桥,过了桥的那头,就是桂林的红灯区所在。水东门,作为与花桥最近的市区,一举成为夜市,也是众望所归,得天时地史普陀,在月影下隐隐约约,更有漓江传来点点渔火,便如同给这静夜中的漓江带来了一缕灵魂,光灿而灵动。时到中秋过后,桂林的夜已经有点微凉,在漓江边纳凉的人少了许多,中正桥头也变得零落,好在火锅开始流行,在凉风中就着火锅喝点夜酒,又成了当季时水也才冒出细细的水泡,几块巨大的鱼头沉在水里,浮在汤面上是姜片、葱头和干椒,黄的红的绿的,点缀得煞是好看。火锅边围了一些生料,以鱼片为多,还有一盘五花肉一盘酿油豆腐,此外就是一大篮的青菜。 “你们可以一边喝一边等我们的。”莫敌说。 “两个人,喝酒没有味口。”陈正信说。 梁宜生先是跟赵国龙抱了一抱,再跟黄天化打了个招呼,他跟赵国龙的关系不错,但是在黄天化面前就不敢放肆,毕竟那是曾经的长官,至于莫敌和龚庆元,分别的时间不长,还达不到思念的程度。 “听龚大师兄说宜生在望江有功,不仅未得奖反而领了罚,大半年过去,不知道宜生的心里是否还有怨恨?”黄天化毫不客气,一坐下,就问了第一个问题。 火锅桌子是个四方架子,中间空可以放碳炉,再冷时可以放上碳盆铁,烧起大火,只需要当中放上一个三角撑架,也可以打火锅。六人分坐四边,莫敌坐了上首,左边是陈正信和龚庆元,右边是黄天化的梁宜生,赵国龙坐在下首,主管加碳烧火和烫菜。 梁宜生坐在黄天化的莫敌之间,按照礼仪,这个位置算是主宾。听到黄天化的话,梁宜生笑了笑,说:“之前是有的,过年回桂林时,还找莫老大发了一通牢骚。老大说了我两句,我也想明白了,比起那些死在安徽的弟兄,我活了下来,已经很赚便宜,至于被批两句,就当一阵轻风吹过。” “如果能有这个想法,就是个好的。”黄天化很严正的说,他越来越不像一个参谋长,而是一个政客,:“左右看看,右边是象鼻山,左边是伏波山,一条漓江流过。千万年,多过风雨刮过,多少洪水肆虐,山依然在,不因为风雨而低头,更不因为洪水而崩溃。我离开安庆时,不比你好多少,赤化的罪名,可是比你严重得多。山不转水转,兜兜转转,我又转了回来,也许过不了多久,宜生也会再度过山。” 梁宜生笑了笑,他在军界并不认识什么人,作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炮科毕业生,能够在安庆做到上校,已经心满意足,他不少同期的同学,还在上尉少校这个阶层厮混。降成中校回到宜山后,本以为会被人看不起,殊不知却得到了当地军民的热烈欢迎,老百姓不懂政治,只知道这家伙一炮干翻了日本人一架飞机,还干死了飞机上的一个大将,不是一般的厉害。民团总指挥韦绪松更是个人精,给就任副总指挥的梁宜生搞了个热烈而不盛大的欢迎仪式,还对当地军政界说,之所以把梁宜生弄回来,不是贬职,而是雪藏,因为梁宜生弄死了日本人一个大将,日本人满世界找他报复,所以才把他调回来,一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二也是对功臣的保护。同时也希望乡亲父老多加爱护,敬重可以,但要保持低调。如此一来,梁宜生所到之处,不再有人围观,却收获了大量的敬重。今年,役兵署一纸电令,取消民团建制,民团指挥部改为宜山团管区,梁宜生以为自己会从此脱掉身上的军装,解甲归田,没有想到,命令下来,宜山民团指挥部百数人的机构只留下十几人,自己竟然榜上有名,总指挥韦绪松被降级留用,自己还能保持原军衔,中央诠叙的中校。 “下午,正信兄跟我讲了,接任四十六军特务团团长。”梁宜生说:“一团之长,说不想这个职务,鬼都不信,只是难度不小。我从安庆回到宜山,虽然父老乡亲并不以有过之人看待,但是如果就此一蹶不振,那便坐实了有过之名。” “事在人为。”莫敌说:“只要你愿意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具体怎么做,我们一起想办法。” 锅里的水滚开,雪白的鱼片在锅里滚动,野生的漓江鱼,久煮不化,脆口异常。赵国龙用捞勺把鱼片捞出,放在支在锅边的酱碗里,雪白的鱼加上紫红的酱,顿时激起人的食欲。 趁着星期天,莫敌和黄天化陈正信去了一趟柳州,见到了十六集团军副司令长官周祖晃,把变特务团为边防团的计划告诉周祖晃,周祖晃知道,这个特务团是自己一手打造,自己离开后,这个特务团就成了四十六军的多余部门,基本处于不管不理,照发军饷状况,剥离并不难办。告诉莫敌们,等他的消息,最多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改制,隶属于绥靖主任公署下面的邕龙师管区。 从柳州回来,莫敌找到封裔忠,向他推荐宜山团管区的梁宜生。没有想到的是,封裔忠竟然知道这位是立煌事件的出气筒,不知道是出于义愤还是真的看上梁宜生的才能,一口答应莫敌,只要四十六军特务团改为边防团,他便立即下令,调梁宜生为边防团副团长代团长,军衔恢复为上校。至于陈正信,梁宜生一到任,则将陈正信调到邕龙师管区任代参谋长。原参谋长黄天化,在陆军学院高参班毕业后,准许辞去军职,由广西省政府另行安排。 思乐县县长一职,早已空席以待,如果不是黄天化贪图陆军大学的毕业证,黄天化随时可以上任。 对于新上任的参谋长,邕龙师管区的新任老大粟廷勋完全没有意见,手里有了一个边防团,就有了说话的底气。最重要的是,有了边防团坐镇龙州,邕龙师管区则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太平迁回南宁市,南宁的条件比起太平,要好得许多,而陈正信在左江的势力,也随之从扶南延伸到了南宁。有了陈正信,就意味着邕龙师管区不再像之前那么困苦囧迫,有了余钱的粟廷勋也有了在南宁城里潇洒的可能,每天一早,去神仙楼喝喝早茶成了雷打不动的节目,偶尔还能请老朋友们喝个小酒,吃点大餐。 这一切,发生和发展得极为神速,就在左江的货轮在漓江码头靠岸的当天,基本上尘埃落定。当天晚上,莫敌斗姆巷的小院子里热闹非常,从越南来的酸枝七件套把六边形厅里的老旧家俱换掉,北房里摆进檀木的香座、博古架和黄花梨的书案,书香味毕显无遗。酸枝的餐桌首先派上了用场,八张鼓形凳围在餐桌边,来自法国的餐具盛上了桂林本地的菜肴,银壶里泡的是来自大别山的毛尖。至于那小半船的越南香米,被莫老五视为珍宝,用高档米袋装了,搞成礼物,送到桂林军政商各界,一时成为了极品。 “天纵这座院子,与这些家俱,可谓十分融洽,仿佛定做的一般。”龚庆元说。 “就是。”赵国龙也极为认同:“中秋节时我们来赏月,总觉得院子雅是雅了,总是少了点什么,今天才知道,是少了些贵气。” 黄天化也笑了,说:“这些东西,不是常人能用的,特别是花梨木,成材不易,真正的百年树木,用一棵就少一棵。如果是太平年间,这些家俱的价钱就能买下这座院子。” “这么贵!”端菜上来的周世铭有点吃惊,她知道这些家俱很贵重,却没有想到这么贵重,陈正信给自己的这份大礼可谓不轻。 “没有那么险火。”陈正信说:“这些木头不值钱,我去越南弄的,不花钱。就花了点搬云运费让人扛回来,到了水口,再请老师傅加工,再付了一些人工费。” “你是抢的,当然不花钱,如果是买的,你看看。”赵国龙斜了陈正信一眼,跟强盗真心不能讲成本。 “宜生去到那边后,尽可能的多弄原木进来,不要在当地加工,这些原木如果运到浙江一带,请那边的老师傅出手,才是真正的值钱。”龚庆元说。 黄天化点点头,深以为然。 莫敌摸了摸黄花梨上细腻的花纹,如同绵缎一般,果然是上等的木料。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在意,但东西的好丑还是懂的,没有东西的时候可以将就,有好东西的时候,不用也不对。在银盘里拿起一颗葵瓜子,扔进嘴里,才发现,与平时的葵瓜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五)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五) 六月债还得快,莫敌找封裔忠帮忙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又与封裔忠见了第二次面,这次是封参座主动,让人把还在上课的莫敌直接带到参谋长办公室。 封裔忠的办公室莫敌不陌生,之前徐启明的那间,只是略作了一点装饰,当中一幅中堂字,字体不楷不隶,却颇有法度,是为四个大字:“有容乃大”落款是马展鸿。 马展鸿其人莫敌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名气实在太大,可谓如雷惯耳。马展鸿也叫马晓军,展鸿是他的号,容县人,可以说是广西新军的创始人。当年陆荣庭都督广西时,他创办模范营,黄旭初、朱为珍、曾志沂、苏端,黄绍竑、白崇禧、夏威、周己任、徐启明、余志芳、张淦、梁朝玑、黄中聪,凌压西、冯璜、马伟新等等等等,均为模范营的的下属。韦云淞、李品仙、廖磊、叶琪、何柱国等更是望风而投,归于马氏旗下,之后,这些人成了广西军界的栋梁。 民国十年,奉临时大总统先总理孙先生号召,马晓军与陆荣庭分道扬飙,投奔革命,成为广西革命力量之中坚。之后,马晓军将部队交给后起之秀黄绍竑,与盘踞玉林的李宗仁部联合组成定桂讨贼联军,继续广西的革命事业。应先总理征召,马氏来到广州,被孙中山任命为元帅府大本营参军、国民革命总司令部高级参谋。之后历任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军政部主任参事等职。 马晓军在去广东时,从家乡带了一大批青少年出门看世界,其中就有杨梅熊胆村少年封裔忠。封裔忠并非黄埔出身,而是一直从事后勤工作,工作严谨,兢兢业业,直到民国十七年(1928年),才被推荐上了中央军需学校第二期初级干部训练班,此后,封氏便一发不可收拾,1931年毕业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1931年11月任军事委员会军训部第四集团军总务厅军需处处长,1938年4月任第二十军团参谋长,1938年*被委任为国民政府陆军中将,1940年以中将衔任陆军部次长。 封裔忠与之后在广西叱咤风云的李黄白并不太熟悉,却把马晓军奉为指路之人,把马晓军亲笔题写的中堂挂在办公室,一来是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广西人身份,同时又在强调自己出身于名门。 “马老头的字不错,有几分功力。”莫敌心里说。 看到莫敌对字画发生兴趣,封裔忠颇为得意,一脸笑容,如果他知道莫敌纯粹是在看字,而不是对马晓军有什么崇敬时,只怕会立即吐血三升。 “坐!”封裔忠亲自给莫敌斟上一杯泡茶。 莫敌道谢后坐下。 “上个月,天纵曾跟我说起,要留意日军116师团的走向,我把这个消息上报了军令部,这是上面传来的消息。”封裔忠递过一份卷宗给莫敌,继续说:“这个116师团,还真如你所说,是横山勇向南京畑俊六再三协商,甚至争吵,才搞来的一支强援,为了这个116师团,畑俊六还与十三军的下村定中将大吵了一架,差点大打出手。相比而言,目前日军第十一军所属部队,的确不如116师团,第3、第13、第39、第68师团这四个师团,真正能用的人还不到一半,以第3师团为例,本来一个联队为3个步兵大队,但第6,第34,第68联队都只有2个步兵大队可以参与作战。为了增加战力,横山勇东拼西凑搞了很多补充部队,光是独立步兵大队就有7个,另外还有1个步兵旅团,1个步兵联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飞行第44侦察战队,林林总总,2万人左右。这次日军十一军能够派出的作战部队,大约十万人。” 莫敌没有插话,认真的听着封裔忠说话,这家伙不亏是陆军部次长出身,背起日军番号来顺口之极,一点不打结巴,如果不是记忆力惊人,那就是平时十分上心。 “东拼西凑的部队,肯定不如原装的强,所以,这次的主角非116师团莫属”。封裔忠说:“116师团目前的驻地是华容。可以预计,日军这次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常德。” 莫敌点点头,一次大型作战,必定有大量的前期工作,如果不能从这些前期工作中判断对手的下一步动向,那军令部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面前这些,曾经是军令部负责后勤的次长,而刘斐则是军令部负责军事作战的次长,此外还有一个次长叫熊斌,那是西北冯玉祥的人。至于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个摆设。 九月底,日军开始出现异动,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次日军的活动对象竟然是上半年在鄂西会战中没有攻取的石牌。就在所有人认为,日军这次的作战目的目的仍然是宜昌以西长江上游的石牌时,封裔忠则坚持认为,这次又是日本人的声东击西。上一次,日本人明面上摆出一副打常德的架式,实际目的是石牌,这一次日本人却摆出一副打石牌的架式,其目的,一定是常德。无论是中央还是第六战区,从来都是认为石牌在战略地位上要高于常德,必须优先防御石牌,常德只能同时兼顾。封裔忠的态度也很明确,如果对方进攻石牌,就不应该把新力军116师团放在石首华容,而是应该放在宜昌。在十月中旬,看到日军大量运输船只进入洞庭湖而不是进入宜昌,中央参谋部这才相信日军这次的主攻方向是常德。 于是,坚守常德,成了由上至下的工作重点。 “常德难守。”莫敌摇头表态。 常德一带,地势以低矮的丘陵为主,易于陆上和水上军事物资的运输,日军的辎重补给不会有问题,不会遭遇鄂西会战那种弹药短缺的尴尬场面。与鄂西山地的险要地形相比,日军能有效发挥重武器的威力,大口径火炮随时可以参加战斗,坦克、装甲车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常德与日军盘踞的石首不过是一百公里距离,地形平坦,中间只有一条灃水可守,问题是现在是初冬季节,处于枯水期,日军横渡灃水,并不困难。对于中央和第六战区而言,常德虽然没有石牌那么重要,但是也有重大意义。首先是洞庭湖粮仓所在,绝不可丢,国军退守西南,真正的产粮之地只有一个洞庭湖区,如果失云常德,抗战将更加困难。最重要的一点,失去常德,则将失去整个沅江流域,日军可以直接威胁到湘西,亦可以从常德包抄而下,夹攻长沙。 在国军看来,常德必守,失必引起全局的异动。反观日军,如果进攻不利,大了不起退回就是。进可攻,退可守,日军占尽主动。 这种局面,莫敌还真有点无话可说。 “参座,你想让天纵说什么?”莫敌苦笑着说。 “说你想说的。”封裔忠带鼓励性质的说。 “我必守,敌可攻可守,我为被动。”莫敌说:“这场战役,无论天时地利,我们都不占优,如果说能有什么优势,那就是人和。日军这次出战常德,最多只能派出十万人,我们如果能够有三十万人应战,以为数之优取胜。” “难啊!”封裔忠摇头长叹:“打了这些年,人都快打尽了!就以我们广西为例,两千万人口,抗日战场省里省外前前后后派出了一百万人,按照男女各半算,一千万抽一百万是十中抽一,再按照老年中年少年孩童算,那就连五中抽一还多,基本上三个成年男人就有一个出征。广西如此,四川也差不多,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已经无人可战了!再要打下去,只怕女人孩童都会上战场。” 这个消息是莫敌不知道的,听完后顿时目瞪口呆,抗战之危机已经到了如此状况了吗?沉思了良久,问:“长官估计,我们能派上战场的人数有多少?” “第六战区的部队本来就不多,吴奇伟的江防军要固守石牌,不敢擅离,周碞第26集团军和冯治安第33集团军距离常德战场较远,而且都和大量日军对峙,派不上用场。”封裔忠盘算道:“可以调配的,有王敬久的第10集团军,辖66军、79军。王缵绪的29集团军,辖44军、73军。此外,还有王耀武的74军。这五个军总数加起来,不过是七八万人,就算是益阳的施中诚率领100军能够赶到,也不会超过十万人。” “十万人!”莫敌的眼睛都瞪大了:“十万人打日军十万人,只怕胜算不大。” “不是胜算不大,是完全没有胜算。”封裔忠说:“在作战后期,战况明朗了,江防军罗广文第18军和朱鼎卿第86军会向常德增兵,第26集团军柳际明75军、第33集团军刘振三第59军和何基沣第79军也会相机向常德靠扰,只是在战役前期,他们是无法参加的。” 莫敌点点头,这些部队都需要确认日军的进攻方向在常德,他们没有作战风险时,才会派兵增援,这种增援是非常不靠谱的,能不能成行还是两说。 “此外就是九战区的增援。”封裔忠继续扣手指头,说:“李玉堂兵团,欧震兵团约4个军于湖南衡阳等地集结,可以增援。” 莫敌继续摇头,第九战区这两个兵团已经是最后的王牌,只有在日军占领常德、有向第九战区包夹的情况发生时,他们才可能出手,否则,他们只能旁观。 “还有吗?”莫敌问。 “还有芷江中美空军基地算不算?”封裔忠两眼一翻,没好气的说。 “算。”莫敌肯定的回答:“不仅算,而且是重点。这次作战,日军的飞机从武汉起飞,距离上不比芷江近,芷江中美混合大队,应该有优势。要力争空军支持,是胜利的关键。” 封裔忠震了一震,连忙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本子把莫敌的话记下。说:“还有别的吗?” 莫敌抬起头,望着秘书一般的参谋长大人,十分惊讶的说道:“参座,我没有策划过这种大集团作战,不好说。” “我知道你之前只是一团之长,没有接触过这种大型战役,但是你们高参班可没少接触大集团作战,你不能还停留在之前的意识上。”封裔忠正色说:“你莫天纵在安庆,大大小小打了二十几仗,从无败绩,路人皆知,重庆方面知道的人也不少。最重要的是,你打仗,从来没有过几倍于敌人,对等的打,不对等的也照打。潜水边,你和川军景嘉谟合作打的那一仗,可是收入中央军校教课书的典型战例。你这次毕业后,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战略眼光可不能再局限于过去,要有新的眼界,新的思维。” 一番话,说得莫敌哑口无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六)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六) 封裔忠的话,如宏钟大吕,把莫敌震醒。自己在桂林呆了一年半,从中央军校读到陆军大学,如果没有一点长进,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自己虽然还停留在团长的思维,但是接下来也许会是师长,甚至更高,现在没有经历过大集团作战,不代表今后不率领大兵团作战。湘西大战,如此适合的战例,有如此好的机会不抓住,有现成的老师不请教,可谓太不知好歹!更何况并不需要自己亲临其境,只需要传达自己的观点,甚至没有对与错的要求,毕竟,决断者不是自己,而是上峰。至于对错,错则改之,对则加勉,何乐而不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能够对上面有多大的影响,更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上级自有其全盘的考虑,自己的看法或者会成为他们参考的辅助,或者直接当成废纸扔在一边。既然如此,不如就按照封参座说的那样,认真的思考,认真的回答,说自己想说的就行。 想明白的莫敌站起来,径直走到封裔忠办公室的中间,封裔忠在这里铺了一张大大的洞庭湖西部作战概要图,一些地方,已经摆上了敌我双方的番号。莫敌在地图前蹲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根根线条,地图,仿佛变成了立体的画面,番号仿佛变成了活生生的敌我双方,双方在厮杀在搏斗,在行进穿插,在斗智斗勇。 良久,莫敌站起身,对一脸期盼表情的封裔忠说:“十万对十万,一锅夹生饭,若想有所成就,必须在某方面展示其独到之处。空军是个优势,抗战以来,空间一直不如日本陆军航空兵,但是芷江基地应该可以一改往日之颓势,起到奇兵之效。此外,便是地利,虽然地形优势不大,毕竟战役是在我们的国土上进行,情报打探,日军行动收集整理,我们有天然的优势。可命令各部队各单位,密切关注日军的行动,不要放过任何一点踪迹,做到料敌机先,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能积小胜为大胜。只有通过局部的主动作战和小胜才能尽量拖延战役的进程,一定要把战役拖到吴奇伟部周喦部和冯治安部赶到并参与作战,或者熬到第九战区不遗余力的增援,只有他们参与,积累优势兵力,方能凭兵力优势压倒对方取得胜利。” “常德呢?”封裔忠问。 莫敌摇摇头,说:“最好是不守。” “弃守常德?”封裔忠说:“不可能。”封裔忠深知常德的重要。 “那就佯守。”莫敌说。 “佯守?”封裔忠说:“何谓佯守?” “常德以西,是地势险要的山地,日军如果能够顺利拿下常德,骄兵必定沿沅江西进,西边的山地,比鄂西更险要三分,侵略者胆敢西进,那就是他们的死路。”莫敌说:“如果日军驻守常德,不再西进,常德就将成为第二个桂南大战时的南宁,只要封死石首到常德的粮道,在芷江空军基地的协助下封死沅江入口,常德就成了日本人的招魂幡,日本人将源源不断的在这条一百多公里的粮道上送死。要知道,死在钦州到南宁这条粮道上的日本鬼子比昆仑关上的还多。” “啊!”封裔忠惊叫出声:“天纵你在长江中两次主动进攻日本人的军舰,一次击伤欧美观光轮,一次是击沉安庆的运兵船,是不是就出于这个目的?” 莫敌点点头,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在日军占领武汉后,以游击作战的军事技巧对长江航道进行非人道封锁,把长江这条物资生命线弄成日本人的送死路,估计,十一军早已退出了武汉,退出了长江腹地。封裔忠满脸恐怖的看了莫敌一眼,这个家伙,个子不大,人也没有凶恶之像,却是个真正的杀才,只讲战争艺术,毫无人性可言。也许他还年轻,太幼稚,不知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打仗更多是在玩政治,既然是玩政治,有时候要讲究一个度,一旦越过了这个度,将会引起战争升级,甚至将全民族带入深渊。封裔忠却不明白,一直在前线作战的莫敌,见惯了生死,看多了鲜血,已经感受到全民族的生死存亡,心理上早已跨越了政治家们的这个度。在莫敌看来,与日本人的战争,不再需要政治,不再需要伪善,不再需要两面三刀,要的就是生死的对决,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你死我活。 走出封裔忠的办公室,莫敌才感觉到今天的太阳十分的耀眼,不远处的明月峰特别清晰,山石的纹路,树枝的细条都历历在目。漓江水从身边流过,水那边的伏龙州也显得特别幽深,一条小鱼也许是想晒太阳,从水里跃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白线,又跌落水中,打出一朵水花。心境不同,同样的景物还有不同的样子。 “天纵,见参座完了?”不远处王卫苍走过来,打着招呼。 “见完了。”莫敌回答。 “感觉如何?”王卫苍明显在打趣。 “还能如何,颤颤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如同才进荣国府的林妹妹,生怕说错一句话,生怕走错一步路。”莫敌笑了。 “哈哈哈哈。”王卫苍大笑:“已经下课了,去食堂吃午饭,我今天值日,是最后一个,幸好有你陪我。” 两人去到食堂,果然,只剩下最后的两份饭,蒸在蒸笼里,饭菜堆在一个碗里,饭在下面,菜在上面,有荦有素,素的是大白菜,荦的是五花肉,五花肉的肉汁淋到下面的素菜上,再渗进下面的饭里,闻起来开味,吃起来顺口。高参班吃饭,因为人不多,采取的是分餐制,每人一份,不偏不倚。谁如果不在食堂吃,这份饭就会空出来,大多是被其他人瓜分。高参班每月休息两日,两周得休息一个星期天,休息天不在食堂吃的人相对比较多,班长会把就餐人数报给伙房,伙房就会把数量降下来,把质量搞上去,也就是说,留守的同学就相当于加菜了。高参班的学员都是一些高级军官,最低的军衔也是上校,陆军大学开出的伙食标准不低,加上本地的一些学员,隔三岔五的捐献一些物资,总体而言,高参班吃得不差。 今天的饭不错,桂北的二禾米,是莫敌家小弟送来的米。本来莫老五说了要免费提供高参班这半年的米粮,被头一任班主任徐教官拒绝,于是就收平价送好米,卖了一个大人情。莫老五的举动给本地的同学将了一军,桂林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桂柳师管区的参谋长和桂东师管区的参谋长坐不住了,每天想着法子给弟兄们加菜,不是鱼就是肉,不表示表示,生怕显出自己无能。 吃完饭回到自己宿舍,龚庆元三人已经躺上了床,中午休息时间不长,要抓紧,不然,还没有睡着就会听到起床号声。看到莫敌进来,黄天化问:“封长官找你,不会是梁宜生那边出什么差错吧?” “不是。”莫敌说。 “我也觉得不是。”赵国龙说:“如果是梁大炮那边不顺利,三言两句有说完了,用得着在参座办公室呆上这么小半天。” “那倒未必,寻找解决方案也需要时间。”龚庆元说。 “梁宜生那边大局已定,不会有什么变动,调令也下达了,过两天就应该收到到任的电报。”莫敌说:“他跟我们家老五关系不错,电报会打到老五那边。” “宜生去了龙州,他宜山的生意怎么办?”赵国龙问。 “他老婆没有去龙州,还在宜山,还有小舅子一家,不愁没有人打理。”莫敌说:“那个小粮油店,本来就是他小舅子的,他之后加了点股,又跟我们家老五合作,几个月下来,做成了宜山数一数二的大商行。这家伙压根没有想到还有咸鱼翻身的这一天,这次给他的惊喜,有点大,在我们面前他装作很坚强,可我家老五对我说,他哭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有我们这伙朋友,就不可能不翻身。”黄天化笑着说:“不过这回也是凑巧了,一个赶一个,一个萝卜一个坑。” 赵国龙年轻,心里存不住问题,忍不住问:“老大,封长官叫你去,到底是聊了些什么?” “日军可能发动对洞庭湖西部的进攻,封长官就这个问题想听听我的看法,我对那边不太熟,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大多还是听封长官的说话。”莫敌说。 “以后这种时候,天纵你还是要多说。”龚庆元说:“两人能够面对面交换看法,说明封长官对你不见外,看成是自己人,是很好的互相了解、加深认识的机会。这种时候,对方需要的是你的脑筋而不是你的敬重和谦虚,你即使狂妄一些,说错一些也不要紧,封长官不会怪罪。” 老姜就是辣,龚庆元在自己这伙人里年纪最大,想问题也最为成熟,莫敌暗想。回答说:“我就是这样做的。” “呵呵呵呵。”黄天化笑道:“果然是莫老大,龚大师兄说的这些,我之前也没有想到,一说,我还真认识到应该这样做。” 莫敌告诉三人,自己主张放弃常德,把日军引入纵深,再相机消灭。如果日军胆敢占着常德不走,就把常德打造成第二个桂南大战时的南宁,把石首通往常德的粮道打造成当年钦州通往南宁的死亡之道。 当年打造死亡之道,赵国龙是有份的,他笑着说:“落了单的日本人,很胆小且卑微,完全没有了进攻冲锋时的作战素质,还不如我们的民团士兵。我们在小董布网,在邕宁收口,日军粮队走一路,我们就打一路,到了新江一带,把日本人弄死光,粮食也差不多到了我们的粮仓。” “此一时彼一时,广西做得到,湖南未必能做到。”黄天化说:“第六战区的人,没有打游击的经验,他们就会冲锋时一起冲,撤退时一起撤,让他们打出战争艺术,我不看好。现在的第六战区代司令长官是孙连仲将军,这个西北军的汉子,打硬仗,打恶仗是把好手,打巧仗他不行。不仅他不行,他的参谋长郭忏也不行,他手下最强的74军也不行,王耀武也是个一勇之夫。除非他的参谋长是国龙这种滑不溜手的家伙。” “我们四十八军,号称加钢黄鳝,滑不溜手的可不止国龙一个。”莫敌笑着说:“天化你说得对,中央军号令严明,进退有致,进则一起进,退则一起退,想换一种打法,有点难。” “不仅是这个难,还有一个更难。”龚庆元说:“常德是湘西的门户,从政治影响来看,不容有失,国府也不容许再主动的放弃任何一座城池,不打而弃守,对军心不利。所以,常德必守,那怕是损失巨大也要守。” 莫敌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看来今天对封裔忠讲的,全成了废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七)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七)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之相对应的是另一句话:关心则乱。莫敌这段时间就是典型的关心则乱,不仅莫敌,整个高参班都陷入了关心则乱的状态之中。封裔中接手了高参班的晚自习,他在傍晚的时候,把每天收集到的洞庭湖西部作战及备战资料进行整理,晚自习时来到高参班,交由高参班进行讨论,分析并得出对第二天的发展预测,同时对头一天的预测正确与否进行总结。 封裔忠的现场教学,得到了陆军大学的极力支持,班主任甘丽初认为,这是教学创举,可以全面推广。 每天晚饭后,高参班就把自己的教室摆布成一个作战室,中间是由九张双人桌拼成的大作战桌,巨幅的洞庭湖西地图摆在桌面上,精确到每一条小道,每一个村落。三角尺,红蓝笔,各种物料,应有尽有。二十五位高参轮流担任主持、记录、物料、资料、我方统计、敌方统计,其余人等则分成敌我双方,在分析我军作战方案的同时,也在模拟对手的思路。 整个晚自习,封裔忠很少说话,只是坐在一起,认真聆听,手里一个本子一支笔,把感兴趣的东西记下来。只有在双方出现严重争执时,他才会站起来,维持几句,也只是从课堂纪律方面说话,不涉及军事讨论。 全班一参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常德便拉到了眼前,变得熟悉了许多。 在晚自习进行到第六天,战役终于打响,战幕拉开,二十五位高参无不松了一口气,战役前期的紧张气氛,一点也不弱于战役进程中。在听完今天晚上的主持李祖霖读完封裔忠交给他的资料后,莫敌看了看黑板左上角值日生手写的日历,1943年11月1日。 随着李祖霖的宣读,负责物料和地图的李宣和李人翘在巨幅地图上把各单位在地图上的相应位置进行调整。今天一早,日军五个师团兵分三路,全线出击。第39师团与第13师团为左翼,直取第10集团军主力阵地。右翼第3师团则在第29集团军前渡过灃水,希望捕捉王缵绪集团军主力。第68师团居中,自两个集团军交界中间穿过,径直攻向慈利。让所有人看不懂的是,本来以为会成为急先锋的岩永汪116师团竟然按兵不动。 “日军很看得起王敬久,两个师团火拼一个集团军。”龚庆元说。 莫敌摇摇头,说:“不是火拼,应该是牵制,当然,能够拿下王敬久,也是对方的目的。” “王敬久旗下第66军军长方靖和第79军军长王甲本都是能战之将,如果火拼,他们不一定能拼过第39师团和第13师团,但是控制,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他们有一条灃水可以利用。”黄天化用长长的竹教鞭指了指地图。 就在一伙人你一句我一句在对敌我双主兵力进行对比时,莫敌坚定的说了一句:“必须找到116师团,这是战役的变数。” 封裔忠听了莫敌的话,悄悄退出教室,让机要室向军令部发出了一份急机:变数,116师团,监视其一举一动。军令部刘斐收到封裔忠的电报,也对116师团的踪迹极为重视,在军令部看来,目前的日军三线进攻,没有出乎之前的预测,所谓兵来将挡,大家势均力敌,在灃水大战几个回合应该问题不大。变数的确就在于日军的116师团!军令部命令王耀武74军,不参与灃水河的争斗,他们的对手是116师团。同时命令益阳的施中诚100军火速北上,配合王耀武部,拿下116师团。同时任命封裔忠为战区直属部队总指挥,在桂林遥控指挥。 116师团的确是横山勇布下的一支奇兵,水运渡过洞庭湖,目的地是在第29集团军的右翼澧县一带登陆,登陆后,兵分两路,一部包抄第44军,一部兼程直取灃县。 军令部的命令如着火一般,军情三厅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116师团在什么地方,成了军情三厅最重要的工作。 灃水河的战斗持续了十二天,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伏龙洲里一片欢腾。 连黄天化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说:“王敬久学长此次灃水防守之功,可挤身黄埔五虎了。” 然而,兴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消息传来,116师团在灃水之南的滨湖地区登陆,一上岸,则以包夹的架式,扫向王泽俊44军。44军两面受敌,唯有退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牵一发而动全线,王赞绪29集团军无法控制局面,退出防区。见大势已去,自己独木难支,王敬久也只能放弃了坚守了半个月的灃水防线。 11月15日,石门失守,暂五师师长彭士量少将阵亡。 11月17日,日军迅速调整进攻战略,以第39师团牵制第10集团军,第3师团与第13师团为正面攻击主力,加上独17旅团,直取慈利。占领慈利后,由第13师团扼守慈利并追杀29集团军王赞绪部,而第3师团则马不停蹄向南猛进,占领桃源,目标常德。第116师团自侧击第44军右翼后,占领灃县后,飞速向常德狂奔,计划很明确,与第3师团夹攻常德。而第68师团,偷偷摸摸水运直取汉寿,打算在即将到来的常德大战中实施包抄会攻。 军情三厅这一次不再是摆设,上一次没有发现116师,被老蒋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一次他们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证实第68师团已从安乡离岸,从三仙湖越过湖面,在常德东南的汉寿登陆。 局面豁然开朗,日军的目标就是常德。 11月19日,蒋总裁离开重庆,赴开罗参加盟军首脑会议。飞机起飞前,蒋总裁交待的最后一句话是:必须坚守常德,最少守足十五日,不要让老子在外国人面前丢脸。 11月20日,116师团攻占陬市,150师师长许国璋少将阵亡。 11月20日,第3师团占领桃源,与第100军先头部队唐伯寅第19师发生激战,第19师疲师劳累,不能抵挡,退出战斗。 日军第3师团与116师团会合,常德之战,即将展开。死守常德的重任落在29集团军副总司令,74军军长王耀武头上。 如何坚守常德城,成了高参班今天晚上的当然主题。 “王耀武74军再加上施中诚100军,可保常德不失。”李祖霖认为:“常德城沅江环绕,城高门厚,易守难攻。” 不少人赞同李祖霖的意见,认为王敬久尚且可以在灃水坚守十二天,王耀武的两个军战力更在方靖和王甲本之上,防守不成问题。 “纵观日军战力,与淞沪抗战时大有不如,虽然赤鹿理的第13师团把王赞绪部打得七零八乱,但是王敬久部也照样把澄田赉四郎的39师团打得找不到牙。只要王耀武部把第3师团和116师团在常德拖上十五天,江防军吴奇伟的增援部队,第九战区李玉堂的增援部队就能赶到常德,从外对夹攻常德的日军进行反包围,可以全歼日军于常德城下。”李祖霖慷慨激昂。 “常德城并不大。”龚庆元说:“把74军和100军全部放进去,摆布不开,反而增加日军的炮击效果。在我看来,常德城里最多只能放下一个师,其余部队在外机动,对攻城日军进行牵制,效果更佳。更何况,还有一个68师团在汉寿,不可不防。” 这是亮点,封裔忠立即记录在册。高参班的人,只有龚庆元一人曾经到过常德,对这个地方有一定的了解,因此才能有如此考虑。常德三面被沅江环绕,这给占据水面优势的日军带来极好的进攻线路,军舰上的炮火口径远远大过陆军的山炮野炮步兵炮,虽然军舰上不上岸,但是炮火所及之地,无不成为险要。如果把两个军的人马集中在常德城里,的确,只能增加对手的炮击效果。 这一次,电报直接发给了王耀武,封裔忠以战区直属军总指挥的名义,向王副司令进言,主张内外配合,互为犄角,更为主动。 收到电报,王耀武深以为然,与74军副军长兼57师师长余程万商量,决定由余程万率57师在常德城中坚守,张灵甫则率领58师在外围配合策应。至于汉寿的68师团,则交给施中诚负责。 看到战报,莫敌慨然长叹,固守常德并无太大的意义,因为日军并不打算西进,估计是慈利以西的茫茫群山完全扼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在这种群山中,他们讨不到任何便宜。既然如此,区区常德,让给他们又何妨,一个包袱,让他们背着,让他们受累。 黄天化看出了莫敌的心思,笑着说:“固守常德,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意义,而是富有国际性的政治意义。这些天,蒋总裁可是在开罗,在各位大国首脑面前,决不能允许有丢城弃土的事件发生,最好是能够打上一场恶战,让国际社会看到我们抗战的毅志和决心。” 莫敌“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摇头说:“这样一来,余程万就可怜了!” 下课的时间到,莫敌不再有心思继续推演战局,跟封裔忠打了个招呼,留下一伙继续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同学,走路回家。 天很黑,路也很黑,路灯远远一盏,昏黄。天气愈冷了,虽然寒潮没有到,可是季节已是大寒,入夜的桂林城,再无夏日的喧嚣。莫敌披着将校呢大衣,敞着怀,脚步很快,不一阵就从水东门进了小十字街。小十字街到大十字街这一路,向来是桂林最热闹的地方,晚上也不例外,有摆摊子的小贩,有挑担子的米粉,有烟有果,还有闻着就流口水的酸品摊。 三个八九岁的小把爷急跑过来,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挥舞着手里的警棍骂骂咧咧追撵。一个小把爷跑得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小把爷突然身子一闪,藏在莫敌身前。警察冲到莫敌身边,收不住脚,差点撞在莫敌身上。看到莫敌领章上那金光闪闪的少将军衔,警察连忙摘下帽子,点头哈腰道歉。就在这会功夫,三个小把爷已经跑出了很远,在中央银行大门口,身子贴在围墙上,屁股在墙上大幅度的摩擦,嘴里犹自叫着:“屁股痒痒,紧擦爽爽,紧擦紧擦。”警察大怒,追了过去,于是又是一轮绕着大十字街的追逐。小把爷凭着自己的的灵活,在人群中左突右闪,好几次从警察手里脱身,倒把警察追了个帽歪嘴斜,喘息不已。每当警察放弃追逐的时候,几个小把爷又开始了他们的动作,还配着顺口溜,让警察欲罢不能。 小把爷的举动,把人们都给逗乐了,莫敌也笑了起来,几个稚龄小儿,还可以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把强大的警察逗得如此狼狈。想到堂堂中央军委会,竟然只会死守常德,不会变通。更有甚者,为了讨好于友邦,不惜将一师之众置于险地,可恨!可耻!可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八)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八) 11月22日,日军进攻常德城已经是第五天,三万日军攻城,八千国军固守,如果按照孙子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说法,日军人数并不占优,守军也并不处于劣势。但是自从火器出现之后,城池的防护作用就日益减弱,在远距离大口径火炮面前,曾经固若金汤的城池显得无比的弱小。除此之外,常德攻防战还有一个变数存在,那就是汉寿的68师团。一旦68师团到位,即再增加将近两万日军,届时,八千守军将再无一丝优势。 今天一大早,常德岩凸一带便展开激战。如果说之前几天双方还是有限度的试探和火力部署,那么岩凸之战就是双方的第一次激烈交手,也意味着常德总决战正式拉开。会战前期尽量避战、布置用以攻城的主力第116师团全军压上,意图以完整的部队压倒性的兵力在短时间内一举掠取常德。面对日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169团如同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却死死钉在阵地上。入夜,阵地失守,57师169团一营无一生还,营长杨维钧少校、营副董庆霞少校双双阵亡。 消息传到桂林,高参班当即停了课,教室在五分钟内变成了作战室,教室里的二十几人,十分的亢奋,战幕如期拉开,印证了他们的设想,他们团团围在地图边,心里幻想着战局的变化。 莫敌没有跟同学们挤在一起,而是默默的坐在门边,课任老师孙凤吾有点奇怪,走到莫敌面前,问:“天纵怎么不跟同学们一起研讨。” 莫敌笑道:“这些家伙,只要一放松,就嘴不离烟,我受不了烟味,与其一会被熏走,不如提早便离开。” 孙教官笑了,这个高参班,除了莫敌,个个是烟鬼,上课时间有明确规定不能吸烟,一下课,忍了一个小时的二十几条烟枪没有例外,一率吞云雾,其中也包括教官自己。转身一看,果然,教室里已经烟雾弥漫,浓烟从窗户中散出,竟有失火的感觉。 拉着莫敌走出教室外,孙教官笑着说:“你受不了烟,就不要在里面受苦。听说天纵之前也是吸烟的,是因为毒气弹伤了肺才不得不停掉,这话可是当真?” “是的。”莫敌笑着回答:“有时候也想抽,只是一想到连肺都要咳出来的那份难受,也就不敢复吸。” “呵呵。”孙教官笑着说:“对于常德,天纵有何见解。” 莫敌叹了口气,说:“变数应该在日军68师,68师水陆并进,如果能如期到达常德,参加进攻,那么常德失守,没有任何意外。若能守住常德,首要条件就是挡住68师团水陆西进之路。” 孙教官楞了一下,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68师团,从安乡离开,过三仙湖,在汉寿登上沅江南岸,这是横山勇的一支奇兵,也是一支孤军。只是横山勇没有想到,他的这支奇兵在汉寿登陆的当天,就落入了国军情报部门的眼里,奇兵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仅横山勇不知道国军已经完全掌握了68师团的动向,就是68师团的师团长左久间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屡用不爽的侧后包抄之计已经被对手识破,更没有预计到在他的前头,是施中诚的100军,以及张灵甫的58师。王耀武给施中诚和张灵甫的命令是以最快速度拿下68师团,然后回师夹攻进攻常德的日军,救援常德。 100军是国军组建的最后一个军级单位,于1938年9月由宋天才第75师、陈琪第80师在福建合编,目的是加强福建沿海的防御力量,军长陈琪。随着战争的进程,100军调入赣东北,军长也变成了施中诚,下辖唐伯寅第19师,赵锡田第63师,朱惠荣第75师。按说,拥有三师之众的100军虽然不能与68师团火拼,但是挡上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因为之前在桃源一战,唐伯寅第19师损失不少,派不上用场,无奈何,只能把74军58师调过来,共同完成任务。 23日上午,水陆并进的68师团从汉寿出发,出发不久,在荡家河口就遭到了一次来自于空地两方面的双重打击,开始是从陆地炮兵阵地发射过来的密集的炮弹落在沅江中的军舰上,紧接着就是一群鬼怪式战机,从空中向军舰俯冲,把炮弹顷泻在军舰上,六艘战舰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陆上的日军反应十分迅速,立即向国军炮兵阵地蜂拥而去,来不及撤退的100军炮兵阵地宣告失守。 在此同时,朱惠荣第75师和唐伯寅第19师残部出现在汉寿城外,向汉寿城发起了进攻。 只有些许留守部队的68师团司令部空城一座,一听有人来袭,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师团长左久间在下令坚守的同时,自己带着人连滚带爬上了停在汉寿码头上留守的船只,向北岸转移。 占领汉寿后,由唐伯寅第19师残部驻守汉寿,朱惠荣第75师飞师西进,加入荡家河口的混战。 日军军事素质果然不同一般,骤然一间遭到打击,却并没有乱了阵法,而是迅速组织反击。施中诚也没有奢望能够一战而拿下68师团,而是以荡家河为界,双方展开对峙。 朱惠荣第75师赶到时,双方已经从之前的混战中分开。见没有便宜可占,75师也不敢冒然加入战局,远远的吊在斜后。 双方在荡家河两岸对峙,却把王耀武的如意算盘击得粉碎,施中诚一个100师无法与对方效量,张灵甫的58师也被牵制在这里,回援常德就成了一句空话。 这样一来,常德城里的余程万就危险起来。 这一天,第3师团和116师团的攻势不减,岩永汪师团长以传统步炮协同攻城,以大队级炮兵密集支持联队级混成步兵正面进攻,并派中队至大队级的敢死队集中突破。熊家、沙港、长生桥几处发生大战,第116师团以强大的炮兵轰毁第57师据点工事,步兵随后突入,城厢阵地中的国军多与攻入之日军第57师各团营长则亲率所部冲锋逆袭,在阵地中白刃肉搏,在城巷以*与火攻遏阻来敌,将侵入的日军步兵敢死队悉数歼灭。57军的损失也十分严重,170团1营副营长少校李少轩、170团2营营长少校邓鸿钧、170团1营营长少校张庭林阵亡。 所有的敌踪已经全部出现,双方对阵的人马也毕露无遗。目前双方态势是,占据主动的是王敬久第十集团军和施中诚的100军,被动的则是王赞绪的二十九集团军和余程万部。第六战区司令孙连仲和参谋长郭忏也已经确定日军的目的只是常德,不会继续向西,可以考虑让江防军增援常德,同时也希望第九战区伸出援手。 今天晚上,高参班的讨论主题是:第九战区的增援,如何增援,派谁增援。 莫敌的态度是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第九战区自身的原因,面对浏阳河对岸虎视眈眈的日军第40师团和第34师团,第九战区也不敢擅自抽出自己的部队,一旦形成空子,将会给第九战区造成灭顶之灾。 王卫苍赞同莫敌的观点,理由则不一样,他认为,第九战区长官薛岳自从几次长沙大战,得到了天炉战将的美称,就开始发飘,自以为是中国头号战将,无人能出其右。自信心也极度膨胀,除了蒋总裁,他就是老大。如今蒋总裁在开罗,谁人敢给他下命令,即使是中央军委会三大部长估计也都不好使,因此,第九战区的增援不乐观。 两人的发言让之前对第九战区充满希望的其他同学哑了口,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没有第九战区的增援,常德估计守不了几天。 相对而言,比较积极的是黄天化,黄天化认为,日军占领常德,对第九战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薛伯陵有全局观念,不会按兵不动。不过,中央那么大员必须要有做小人的认识,特别在这种求人的时候。如果还是过去那种中央命令的态度,只怕不太好使。 你一句我一句,最后的结论居然是如果中央大员们不从低边过,这次就会被薛伯陵看笑话。这个结论让封裔忠有点哭笑不得,在这些高参们看来,国军的上将与中央大员之间,竟然就如同儿童一般,还会弄出一些如此儿戏的勾当。想是这样想,但是还是去机要室把学员们的讨论结论上报军令部。 接到封裔忠的电报,刘斐忍不住大笑,中央与第九战区薛伯陵之间,还真如高参班所料,薛伯陵以第九战区防务为由,一再拖延,而中央以何应钦为首的一伙人,又不愿意向薛伯陵陪小话,正在为难。 刘斐把电报交给白崇禧看后,白崇禧笑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们,还越来越能了!”告诉刘斐,立即回电,让他们今天晚上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案,不拿出方案,不得下课。刘斐乐呵呵的走了,他知道,白健生这是乐的,自己手下竟然有这么一群有思想有见解有主意的人,桂军后继有人。 机要室接到电报后,迅速跑到高参班教室,在晚自习下课时间到达的前一分钟把电报交给了封裔忠。封裔忠看到电报后,也不由得笑了,看来今天晚上,将是个不眠之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五十九) 第十四章进阶(五十九) 要想马儿跑得好,得让马儿吃夜草,封裔忠深知这个道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要搞到几点,总不能一伙高参饿着肚子想主意。于是让人去到水东门,请回一个米粉担子来,今天晚上,封参谋长包了他的米粉担。桂林的担子米粉,是一种移动的小吃店,一副担子,担起就走,放下就能做生意。锅头、碗筷、炉灶,吃的米粉、卤菜、牛骨汤,尽在一副担子里。这种担子米粉,味道跟店子里的差不多,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碗筷,重复使用,担子上的水有限,清洁程度让人不敢恭维。不过,请到院子里来的担子米粉就不必要担心碗筷问题,因为用的不是担子上的碗筷,由高参班伙房提供。 因为天冷,米粉担子直接进了教室,教室的一角,成了米粉铺子。打开煤炉的封口,不一会,烫粉的水和牛骨汤就滚起了水花,一碗碗米粉下到滚烫的水里,烫开后,抖干水分,放进碗里,再依次放进卤肉片,卤水,植物油,炸黄豆,再撒上几粒葱花,一碗香喷喷喷的桂林米粉便新鲜出笼。食客把米粉、配料拌匀,按各人的口味爱好加入辣椒蒜米,便可享用。不一会,二十几碗米粉就到了高参班各位手里。在最后一个捧上粉碗时,第一个吃粉的已经把碗里的粉吃光,舀了一勺滚热的牛骨汤在碗里,品得津津有味。桂林米粉讲究先吃米粉后喝汤,米粉不饱汤来填,很多人吃完米粉没有感觉到饱,一碗浓香的牛骨汤下去,没有不饱的。 高参班的学员吃完,担子里还有一些剩货,估计还能烫出个十碗八碗,封裔忠让担子老板全部烫好,送到机要室和值班室,正好合适。 吃完米粉,浑身温暖,再烧掉一支饭后烟,赛神仙过后,所有的人把注意力转回到常德战局,白长官的命题作业,今天晚上必须交卷。 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开始低声讨论。莫敌的小集团永远是他们四个,水淋不进,雷打不开,其他人也知道他们的渊源,不会把他们拆开,也不会生硬的挤进去。因为烟味太大,大凡讨论时,莫敌这个小组总是选择门边。门边是其他人不喜的,因为风大,虽然风洞山如同一座屏风,挡掉了不少呼啸的北风,但是刮进门缝的仍然不小。桂林的冬天并不好过,最难过的是室内室外一样的气温,北方冷起来,可以烧炉子,可以烧炕,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桂林就不行,冷起来到处一样,无处可躲,更何况,桂林的冷是湿冷,寒冷中往往还夹杂着毛毛雨,让人厌烦不已。 莫敌缩了缩脖子,哈了一口白气,说:“按说薛伯陵长官不是那种没有大局观的人,不应该不顾全大局。第六战区自己还知道在对方目标未定时,不敢擅自调动吴奇伟将军的江防军,第九战区又何尝不是如此。” 黄天化扇了扇面前的烟雾,说:“不是薛长官不动,是上面无人敢动。总裁大人不在重庆,谁人敢下调兵命令,出了问题,谁又能负起责任。” 莫敌点点头,蒋委员长去了开罗,这几天应该正在开会,据封裔忠说,这次会议十分重要,由中华民国、英国、美国在埃及开罗召开,三国领袖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兼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英国首相丘吉尔、美国总统罗斯福出席,商讨反攻日本的战略及战后国际局势的安排,制定盟军合作反攻缅甸的战略及援华方案。 赵国龙不服气,说:“按照你的说法,老蒋不在,这仗就不用打了!” 龚庆元笑了,接过赵国龙的话头:“还真没法打。国龙没有在中央军中呆过,没有见识过中央军的统一管理,蒋校长不说话,谁敢擅自调兵?” “那常德就眼看这样完蛋?”赵国龙反问。 “蒋校长的用兵方略和攻守观念,大概还停留在曾国藩那个年代,守城,是他最大的爱好,城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黄天化是正规黄埔毕业生,可是说起他的校长来并没有太多的尊重,相对四人中,反而是他对蒋校长的看法比较偏激。也许他已经具备了些许政客的素质,所谓政客嘛,都是一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货。看到没有人接话,黄天化便继续说:“在我们蒋校长看来,王耀武部堂堂74军,守一个常德城,有坚固的城墙,有完备的城防设施,应该没有问题,起码守上个把月没有问题。也许他还想在丘吉尔、罗斯福面前露一把,看看我中华国军的艰苦卓绝。” “嘿嘿嘿嘿。”莫敌苦笑,黄天化说的虽然偏激,却也有他的道理,今天,中央社的通电就开始鼓吹,要把常德变成东方的斯大林格勒,要把常德会战变成第二个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看来,这里面道道不少。 “天纵,依你看来,常德还能守几天?”龚庆元问。 “从今天的电报消息看来,严格的说,常德已经失守。”莫敌说:“接下来是双方巷战,在我方看来固然还是死守,但是在对方看来已经属于肃清阶段。日军到现阶段,攻城部队还只动用了一个116师团,第3师团并没有投入,这样就已经取得了如此战绩,如果第3师团全军杀入,常德守无可守。” “为什么第3师团不积极投入?”赵国龙不太明白。 “从月初开始,第3师团就在灃水边激战,一个师团单挑王赞绪二十九集团军,先与王泽俊44军激战,再与汪之斌第73军火拼,二十九集团军损失不小,第3师团也不可能完好无损,有机会有时间整备一下,何乐而不为。”莫敌说:“日本军队最强之处就在这里,随时可以调整,随时可以整备,大队长阵亡,换个大队长就行,联队长阵亡,换个联队长照样作战,作战能力还不会减弱。” “也就是说,如果让第3师团缓过一口气,常德的局势将更加恶化。”赵国龙说。 莫敌点点头,说:“如今之计,就是要第九战区迅速出兵,先缠住第3师团再说,不能让他腾出手来,否则,局势必将恶化。” “既然如此,中央军委会可以命令薛岳调兵,否则以军*处。”赵国龙说。 “薛岳也不是没有道理。”龚庆元说:“他是九战区的司令长官,首先要考虑的是九战区的安全问题,解衣以活人,井底以活友,结果就是把自己冻死、淹死,作为一个战区长官,他有自己的考量。” “那就把常德纳入第九战区好了!”赵国龙没好气的说。 听到赵国龙的话,莫敌眼前一亮,这未必不是一个办法。黄天化也从赵国龙的话里意识到有文章可做,腾身站起来,对赵国龙说:“国龙你厉害,众人皆醉唯你独醒!如果可行,国龙是常德之战最大的功臣。” “功臣?我做什么了?”赵国龙指着自己的鼻子,惶然不知。 莫敌和黄天化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教室被莫敌和黄天化的笑声所吸引,全部停止了讨论,看了过来。封裔忠走过来,说:“听笑声是找到办法了?” “有点想法而已,还要各位同学一起补充完善。”莫敌说。 “你先说说想法。”封裔忠说。 “可以。”黄天化抢过话题:“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封裔忠颇有兴趣的看着黄天化。 “如果办法可行,一会封长官请我们去喝夜酒,夜酒喝到几时算几时。今天晚上算是补课,明天放假半天,让我们睡个懒觉。”黄天化的话刚说完,其他同学就高声欢呼起来,桂林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笑着说:“只要封长官同意明天放半天假,今天晚上的夜酒我请。就去木龙洞那头吃狗肉,我晓得一家狗肉馆子,晚上可以喝通霄。” 封裔忠也笑了,说:“如果办法可行,没有问题,明天放半天假,我负责去你们甘主任那里请假。” 黄天化让莫敌说,莫敌摇摇头,指着一屋子的烟雾说:“我出去透透风。” 黄天化说了声,好的,走到大地图前,伸手拿起箭杆竹做的教鞭,指向地图,说:“各位同学,我们先回忆一下战区划分,我们现在执行的是民国二十八年划分的战区范围,第六战区的防区是湖北西部,第九战区的防区是湖北南部和整个湖南,江西。因为几次长沙大战,第九战区损失严重,力量打折,因此,在去年的浙赣会战中,第三战区协助第九战区接管了部分江西防区,在今年的鄂西会战中,第六战区也协助第九战区接管了部分湖南防区。我们不妨来看一看地图,这条线,就是第九战区和第六战区的防区大致区分线,如果说,石首属于鄂西,那么,灃水流域就肯定属于湖南。” 随着教鞭的移动,二十几双目光也随着移动,移动的结果赫然发现,常德不是第六战区的防区,而是第九战区的防区。 王卫苍出了一口长气,说:“我操,这是第九战区的防区,薛长官没理由不出兵。” 李祖霖也摇头说:“看来是孙连仲这个西北糊涂汉子搞不清楚自己的势力范围,捞过界了。” 封裔忠也楞了,战区的划分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还是有说法的。作战失误,真要认起真来,打谁的板子,还真有准数。封裔忠恍然大悟,知道应该怎么去阐述了,高兴的说:“你们先去点狗肉作准备,我去机要处把电报发了,一会过去就能赶上吃。” 黄天化的话,有人明白,有人不太明白,不管明不明白,今天晚上的狗肉是捞着了,明天还混得一个懒觉,可谓大赚而特赚。 第二天下午,睡了半天懒觉的莫敌们来到教室,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第九战区出兵了,李玉堂的第十军正以最快速度赶往沅江。常德的第3师团也掌握到李玉堂部的行踪,全师团开拔,迎了上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进阶(六十) 第十四章进阶(六十) 洞庭湖西捉对厮杀,日军五个师团独立作战,大多势均力敌,只苦了常德城里的余程万。虽然第3师团被南来的李玉堂兵团吸引了过去,但是常德城还有一个实力最劲的116师团,以一个师对抗一个师团,实在有点不对等。常德城墙已经被攻陷,余程万下令进入巷战,以每一栋房屋为工事,每一块砖头为武器,誓与侵略者共存亡。进入常德城后的116师团,远程重武装失去了效用,被迫与守军进入同一起平线,逐街逐巷争夺。作为客军,116师团地理不熟,环境生疏,一时间,死亡人数急剧上升,竟然没有取得进一步的突破。 在这种状况下,余程万又坚守了五天。人数越来越少,地盘越来越窄,几近弹尽粮绝。 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对常德守军的困境了然于胸。在以往历次战例中,守城能打到巷战阶段还能奋持不退的前例并不多见。但是常德是整个会战局势转危为安,甚至转入胜局的关键,绝对不能有失。电谕余程万:第九战区在李玉堂兵团方先觉第10军与敌第3师团缠上之后,李玉堂兵团的梁汉明99军也奉命驰援,请余程万部务必坚守。余程万自知远水难救近火,只怕此劫难逃,复电:“职师四面受敌,血战十昼夜,伤亡惨重,但士气旺盛。已将所有杂兵编入战斗,全体官兵谨遵钧座意旨,咸抱决心,与常城共存亡!” 看到余程万类似绝别的电报,王耀武差点没有疯狂,然而,他也远水解不了近火,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荡家河口,却不是去增援常德,而是带着58师去对抗日军13师团,与他同去的,还有100军的朱惠荣第75师。第13师团在打得王赞绪没有还手之力后,向常德方向选拔,如果一旦与116师团合兵一处,常德将大局全定。因此,王耀武部只能前去迎战第13师团。王耀武离开后,施中诚的力量失去大半,仅有赵锡田第63师和一个残破的唐伯寅第19师,顿感独木难支,幸得方先觉第十军朱岳第190师协助,才勉强挡住68师团前进之路。第十军少了一个师,轮到方先觉捉襟见肘,与打得失去理智的第3师团对比,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忘动,只有调开第3师团之智,绝无消灭第3师团之力。幸好梁汉明率99军赶到,才有了一战的底气。 有了第99军加入,方先觉安定了许多,把阵地交给梁汉明,命令孙明谨预10师向德山左翼穿插。孙明谨,黄埔五期生,以儒雅著称。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孙明谨立即率领所部杀向赵家桥,第3师团侧翼顿时被冲得七零八乱。第3师团师团长山本三男见预10师势头强劲,以为是第十军主力,立即组织大队人马进行反扑。孙明谨当机立断,把自己伪装成主力,不顾一切把第3师团师团长山本三男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展开激战。第10军真正主力周庆祥第3师抓紧机会,钻隙前进,直逼德山。而预10师遭到第3师团疯狂反击后,牺牲甚大,师长孙明谨战死沙场,全师溃散。 常德危急,外围同样危急。国内着急,国外也跟着着急。11月29日,在开罗的蒋委员长亲自传谕,令两战区司令长官部所派援军必须于11月30日前抵达常德,否则军法从事。第六战区司令孙连仲第一次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参谋长郭忏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十个电话,只有一个内容:罗广文18军的胡琏11师到了哪里?第九战区也知道,蒋委员长动了真怒,薛伯陵立即明令欧震兵团(第58军,第72军)向常德推进。 直到12月1日,援军仍然不见踪影,师长余程万副师长陈嘘云参谋长柴意新发出了最后一份通电:“城已破,弹尽人亡。大街小巷混战一团。死守中央银行。余程万、陈嘘云谨叩。”12月3日深夜2时,余程万见大势已去,增援未到,再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决定突围,由师参谋长兼169团团长柴意新少将死守阵地,以待援军。 从11月18日起到12月3日止,苦守十五日,完成了蒋委员长赴开罗时在机场的一再严令,余程万尽了洪荒之力。 消息传来,莫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常德终于不用守了! 在莫敌看来,不守常德,并不意味着战役的失败,而是意味着战役的结束。常德城,即使交给日军,日军也守不住。欧震兵团大兵压境,日军已经找不到能够与之抵挡之师团,总不能让与57师火拼了十五天的116师团再去与欧震兵团较量吧。就算日本人再狂妄,也不会这样干,鸡蛋碰石头,可想而知。欧震兵团下属的两个军,一个是鲁道源的湘58军,一个是傅翼的川72军,都是非中央的杂牌系,但是,蚁多咬死象,这个道理,是个人都会懂。 下课了,封裔忠告诉班长,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给大家放松放松。这些天,学员们跟着前线一起紧张,不论白日黑夜,更没有周末休息,连莫敌也有好几个晚上在宿舍过夜,没有回斗姆巷陪夫人。 王卫苍主动找到莫敌,说今天晚上聚聚,莫敌知道,大凡王卫苍这么提出,就会在莫敌四人组的基础再加四人,李祖霖、李人翘、李宣和王卫苍。八个人的组合比四个人的组合好,方便点菜,可以多点几个品种,多尝几种口味,还可以多听一些段子。 “去哪里吃?”莫敌问。 “就去伏龙洲上吃河鱼,搞条十几斤重的,鱼头火锅烫鱼片。”李祖霖提议。 火锅是个好东西,锅里的东西可以比较清淡,也比较统一,有区别的是各人碗里的蘸料,各取所需。这样的好处是平衡了各方的口味,四川的龚庆元、湖南的王卫苍、陆川的李祖霖、宁明的黄天化,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需求。龚庆元不会说李祖霖的口味清淡,李祖霖也不会嫌龚庆元的太过麻辣。 跟着一伙人走进伏龙洲,在靠近漓江主航道的一侧,有几家不错的鱼餐馆,馆子很简陋,好在不透风,否则,江上的冷风会把锅里的热气吹得一丝不剩。从教室走到鱼餐馆,北风如同刀割,特别是江上的风,更是锋利。进到鱼餐馆里,围在熊熊的炉火边,好一阵子,莫敌才缓和过来。 “天纵兄的身体的确有点太差,这点冷,嘴唇全白,仿佛去地狱走了一转。”李祖霖说。 “本来身体还行的。”莫敌说:“就是上回在巴洋河闻了一口毒气,结果成了这样。” “毒气这玩意可怕,防不胜防。”王卫苍说:“不过你莫天纵也是报应,听说你也放过毒气,把安庆大龙山飞机场整个毒翻。” “胡说。”莫敌否认。 “我怎么胡说了。”王卫苍争辩道。 “飞机没翻。”莫敌说完,自己也笑了。 李祖霖反应最快,别人还在思考,他已经笑出声来,这个莫敌,到也风趣。说:“我当时在立煌任特务团团长,听说这件事后,直说大快人心,当即就要在特务团里增加一个特种弹编制,后来因为怕树大招风,被张义纯长官叫停。” “你在立煌,弄这个特种弹单位也没有用,身边也没有敌人,总不能去大别山上毒老鼠吧。”赵国龙打趣说。 “那可未必。”李祖霖说:“如果有毒气弹,上次日军偷袭立煌,我他妈毒死他们。”李祖霖说。 说到这个话题,在座者谁都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在桂军内部,属于禁区,实在是太过丢脸,说多了都是泪。为了把话接下去,老猫的李人翘很轻松的转了个话题:“各位认为,余程万这次常德守城,是否也曾遭受了毒气弹?” “肯定有。”莫敌说:“这次116师团调来华中,南京畑俊六就配属了一个特种弹单位给他们,叫化子留不得隔夜粮,有东西不用,那不是日本人的风格。” “可以想像,余程万这次在常德遭了一些什么罪!”王卫苍侧了侧身子,让店家把大锅架上,里面是鱼头锅的锅底。桂林的鱼头火锅不同于云贵川,极为清淡,腌好的鱼头在锅里略煎,然后加进清泉水,水开后改为文火慢煮,不长时间就会变成一锅乳白色的浓汤,清爽细滑,只需加入一点盐,几片芫荽,便可激发出鱼的本源香味。 “受多大的罪,就立多大的功。”李宣说:“独守孤城十五日,还在开罗三大首脑的关注之下,这份荣耀,可想而知。他不同我们,他是黄埔一期的,真正的天子门生,老蒋的得意弟子。” “你觉得余程万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黄天化笑了,问李宣。 “难道你觉得他完成得还不够好吗?”李宣反问。 “我觉得他压根没有完成任务。”黄天化说:“我们蒋校长,从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常德失守了。如果是平时,失守也就失守了,最多骂两句娘希匹,这次不一样,是在友邦的目睹下,是在罗斯福、丘吉乐的关注之下,信誓旦旦要固守的东方斯大林格勒还是失守了。估计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们蒋校长的脸是蓝色的。所以,我预计,余程万学长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他的过就是没有死在常德,如果死在常德,才是大功一件。” 龚庆元大笑,拍着黄天化的肩膀说:“看来还是你们这些正宗的黄埔生比较了解你们校长。很对很对,彭士量死了,许国璋死了,孙明谨也死了,师长死了三个,余程万也是师长,偏偏没死,不给老蒋面子。” “不会吧!”李宣仍然不相信,余程万会是这么个下场,伸出手来,对黄天化说:“我们俩赌一把,如果余程万有功,我请在座各位去月牙楼喝花酒,一条龙我包干,如同余程万有过,天化你请我们去月牙楼。” 黄天化二话不说,跟李宣击掌为定,指着其他人说:“各位做个见证,我听说李参座说话惯不算数,你们可得监督实行。” 黄天化在176师时,李宣还没有来,他是跟着谭何易来的,所以并不交集,大家平等相待,打赌就打赌,喝花酒就喝花酒,就是再出格一些,也无所谓。莫敌就不行了,他在176师时,李宣是参谋长,是长官,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毫无顾忌。听到两位开赌,打断说:“你们两个,拿余将军作赌注,传出去,不太像话。赌点别的!” 其他几人也认为不妥,嘻嘻哈哈用别的话岔了过去。 平常见到的漓江鱼并不大条,因为大条的很难捕捞到,超过五斤的鱼,就只有在深潭里才有,超过十斤的鱼,那就是少之又少,所以也比较贵。这家鱼餐馆在漓江里弄了个小网箱,平时收购渔民们打上来的活鱼,放在网箱里活着,每天喂些剩饭残羹,鱼不仅不瘦,还会继续长大,有些鱼养了一年半载,大得不止一圈,就能够卖上更高的价钱。为了获得更高的利润,这家鱼餐馆的活鱼并不外卖,要想吃就请上门。一来二去,竟然有了些名气,冬天客人还少一些,夏天,特别是夏夜,不预定根本轮不到吃。一伙人吃得爽快,吃得舒心,至于常德,已经完全忘记在脑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