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宗主英明神武》 第一章 憨批师妹阚瑛瑛 寒食白昼,天时春浓。 伏州边陲,虞南郡深处,一座仙山灵机润泽,雾锁幽谷,有“道海浮天,神云瞰岳”之气象。 此地正是下宗‘神渊派’所在——碧栖山。 大乾历,二百三十三元年,九代宗主出关之日。 为了迎接这举派欢庆的日子,执务长老闻于野特地在破旧的议事殿内,摆满了一簇簇宗主平生最喜爱的灵花——幻夜幽白。 殿内花团锦簇,灵机腾腾,闻于野手持一根金纹乌漆唢呐,鼓起腮帮,浑身抖动,一人承包了吹拉弹唱的所有曲目。 破旧的蒲团上,宁观正襟危坐,一脸寡淡之色,双目紧紧地盯凝身前吹的起劲的耋耄老道,只觉额角猛跳,差点没气的当场去世。 “快停下,你这是干什么?” 唢呐声一滞,闻于野老脸涨红,放下法器‘玉霄蛇’,神情激动:“宗主出关,这可是我神渊派的大喜事,老奴岂能辱没宗主法驾!容老奴缓口气,待为宗主奏上三百回合……” “行了,憋吹了。这气氛根本就不对劲。”宁观见他语调渐渐激昂,赶忙抬手止住他后续曲目。 对于这位辅佐过三任宗主,忠心耿耿的执务长老,宁观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问道:“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 “您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人都叫来了。”闻于野收起法器,一拍响掌,本是跪伏在殿外的一行玄髻少年,起身鱼贯而入。 来者共计十人,年纪相仿,俱是七八岁的样子,如出一辙的农户打扮,但体态健硕,面色红润,双手中如奉至宝般捧着一块七彩白玉,幽幽散着各色微光。 十人依次站定,生硬的行了一个道辑,齐齐躬身道: “见过宗主,恭迎宗主出关。” 一句话说完,众人俱是噤若寒蝉,屏息凝气,垂首不敢直视仙长容颜。 只有少数一二名顽童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用余光偷瞄宗主几眼,却是瞳中一震。 就见他们眼前的这位宗主,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生的仪貌俊美,霞姿月韵,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尤其一双直抵人心的双目,更是清莹明澈,神韵昂然。 简直是谪仙下凡! “宗主请看,这十位便是半年前匠人镇送上山门的灵童。按照宗主的吩咐,他们已在山中将这‘命魂宝玉’蕴养了半年,期间昼夜不曾离身。” “做的不错。” 宁观轻唔了一声,予以赞许,眼神从七彩白玉上挪开,落在他们脸上。 可目光换扫,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几名梳着道髻的少年,此刻头顶却如同秃山一般,烙下了一个芊芊手印,两侧几绺发丝张牙舞爪,显得颇为散乱。 “年纪轻轻的,怎么都秃了?” 见宗主紧皱眉头,面有不悦,闻于野顿时神情慌张起来,赶忙凑近其前,一手遮住唇边,附耳道:“宗主实不相瞒,您闭关期间,令师妹阚瑛瑛正读到宗主您亲手编撰的《天工秘策》中的一篇: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瑛瑛看完后直呼懂了,这就下山去抚顶。” “在您闭关期间,她每日都要抽出一些玩耍的时间,效仿书中那仙人抚顶的神姿,所以这才……” “抚秃了……” “……” 宁观嘴角不可遏制的抽搐起来:“这个憨批,果然没令我失望……” 秃就秃吧,索性问题不大。 宁观稍是沉吟,徐徐挽起衣袖,动作细致缓慢,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修长的左手。 令人惊奇的是,他左手的手背处,竟生出一株神光凛凛的三叶灵禾,每一片叶上俱是神华内蕴,无功自显。 就在众少年惊骇之际,他忽地大袖一甩,他们手中的金光玉石,好似有了灵性一般急骤飞旋,化光遁去,倏忽之间被叠到了身前。 他双手抱诀,凝念玄功,静极观照,如闻泉响。 头顶倏忽之间,似有灵云聚散。 那十枚金光玉石在他身前,凭空而起,陡然绽出一道夺目灵光。但不到几个喘息之间却齐齐震颤,随着“咔擦”一声脆响,纷纷碎涅化作一大片齑粉,洒落成丝。 “浊气。” 宁观目光一黯,眼底划过一缕失望之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轻声道: “送他们回去吧,他们之中并无身具道脉之人。送回去后好生安置,取一些灵泉之水,送予这十户村民。” “此水有延年益寿之妙,想必治疗秃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 “叫瑛瑛过来。” “谨遵法谕,老奴先行告退……” 闻老如奉仙旨,领着这些失望至极的少年们,施礼之后,端身而退。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宁观目光下移,重新落到这金光白玉化作的齑粉上。伸手捏来一小揪在指尖摩擦片刻,不由皱了皱眉。 每一个身具道脉的修士,都会掌握至少一种法意。 宁观身具四品道脉,乃为晦脉之像, 名曰:“天微。” 这金光白玉,便是根据他自身法意“七宝玄光”研发凝练而成。 他取名为——命魂宝玉。 此玉,旨在测试道脉,用以筛选出更多的修真苗子。 不过从今日的成果来看,倒是有些事与愿违。 这命魂宝玉已是第六次尝试,终究还是功亏一篑。而神渊派辖下匠人镇中,却已全部检验了一遍,但无一人具备‘道脉’天资。 想到这,他心中便有些隐隐作痛。 当下运转玄功,祭出神识扫去,见四下无人,他这才动作娴熟地从袖中取出一册通体无暇的‘金色玉简’; 这玉简全长七尺二寸。 由玉片相连,以符线串接,合为十六之数;玉片温润匀净,上绣星花,背刻夔纹。 每个玉片,皆上书篆字。 宁观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朝其内注入一道灵气,玉简陡然耀起一阵灵光亮芒,旋即朝着天际顿射一道夺目华彩,立时化作上百页虚幻的笺纸,悬于半空。 这其中每一张笺纸,都记载着他研发的创意法器。 上有炼制配方,进度总结,失败详情…… 他神识一扫,信手取下一张,以手代笔凝构法力,在“命魂宝玉”后面,划了一个勾,又打了一个撇。 并簌簌写下一段笺注: “五品道脉与生俱来,无法通过后天法力觉醒。” “命魂宝玉,历经半载,沾染浊气被同化,下次应用更为昂贵的‘天仑石’再次进行尝试……” 宁观袍袖舒展,挥洒写下寥寥百字,倏将玄功一收,漫空的笺纸重新遁入玉简内,他面上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上山已逾十六年了,前世的知识,真是越来越想不起来了……” 前世的宁观,是蔚蓝星球上一名扑街多年的网络写手,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此地。 而他并非占据他人身体,乃是实打实的转世投生到了此界,出生在小镇一处寒谱人家。于三岁时遇见师父九演道人,随其上山修炼高深道法。 本以为此去仙山,追寻大道,从此成仙有望,寿数无穷。 孰料这神渊派名字霸气,但却是个三流宗门。派中积弱已久,人丁凋零,诺大的碧栖山上上下下,除了比他晚入门几年的小师妹阚瑛瑛之外, 只有掌邢,传功,持务三位长老。 三年前,师父得知本门法灵‘逆臻’的下落后,便将这宗主之位,匆匆传于自己,随后只身一人前往无昼海,寻找法灵的线索。 法灵,乃宗门道统的法力源泉。 关乎宗门千百年来的沉浮兴衰,蕴含无尽神通,以及诸多秘法典籍。 夺回法灵,也就有了重振神渊派的希望。 只是如今三年已过,师傅音信全无,他心中早已不盼他老人家能寻到法灵的线索, 只盼师父能平安无恙的早日归来。 当然,这份盼望之中,多少还蕴藏着私心。 毕竟当上宗主,意味着要处理宗门内部的诸多事务,这样会占去他大半的时间,导致他无法安心修炼。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唯有自身道行才是一切的根本。 上山十六年的苦心修持,日夜淬炼,如今道行大涨,还养炼出体内这三十六重灵息,以同阶修士而论,这根基也算的上深厚二字。 可这境界么,只有“炼气六层”; 这对于一派宗主而言,却还远远不够。 而想要经营好一个门派,还须良好的药田、丰富的灵矿、优秀的弟子,繁荣的商路。 总之一句话——有钱。 只要有了修真者所用的灵石,那就成功了一大半。 神渊派有钱么? 宁观袍袖挥下,从储物袋中码出十六枚下品灵石,干脆利落的铺在案台上。 他双眼之中的贫穷,又加深了许多。 这已经是神渊派的全部积蓄,如今已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唉……” 想想自己这个光杆宗主,手中唯一值点钱的,恐怕也只有这祖传的玉简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章 历代宗主镇派之宝 这玉简全长七尺二寸。 由玉片相连,以符线串接,合为十六之数;玉片温润匀净,上绣星花,背刻夔纹。 每个玉片,皆上书篆字,勾勒出弟子们的命魂之火。 宁观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朝其内注入一道灵气,玉简陡然耀起一阵灵光亮芒,旋即朝着天际顿射一道夺目华彩,立时化作上百页虚幻的笺纸,悬于半空。 这其中每一张笺纸,皆记载了一名弟子许多事迹,但一眼扫去它们却大多有一道深刻的裂痕。 这意味着,对应的弟子,已经身死道消。 如今还亮着的,也只剩下不足十人。 其中最为醒目的,最金光闪闪的,却是他自己。 只见其上写道—— 【宁观】 【神渊派九代宗主,道脉四品,乃晦脉之像,名曰:“天微。”】 【法意:七宝玄光】 下面却是一些生平简介,以及被雾气封禁的部分。 看此一幕,宁观不禁一声长叹。 每一名身具道脉的修士,都会掌握至少一种【法意】,且自身修为每提升一大境界,法意会出现对应的演变,进化。 不论是对敌,还是修炼,皆是大有裨益。 而他之所以闭关半年,乃至一动不动,皆因此物而起。 前世的宁观,是蔚蓝星球上一名扑街多年的网络写手,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此地。 而他并非占据他人身体,乃是实打实的转世投生到了此界,出生在小镇一处寒谱人家。于三岁时遇见师父九演道人,随其上山修炼高深道法。 本以为此去仙山,追寻大道,从此成仙有望,寿数无穷。 孰料这神渊派名字霸气,却是个三流宗门。派中积弱已久,人丁凋零,诺大的碧栖山上上下下,除了比他晚入门几年的小师妹阚瑛瑛之外, 只有掌邢,传功,持务三位长老。 三年前,师父得知本门法灵‘逆臻’的下落后,便将这宗主之位,匆匆传于自己,随后只身一人前往无昼海,寻找法灵的线索。 法灵,乃宗门道统的法力源泉。 关乎宗门千百年来的沉浮兴衰,蕴含无尽神通,以及诸多秘法典籍。 夺回法灵,也就有了重振门派的希望。 只是如今三年已过,师傅音信全无,他心中早已不盼他老人家能寻到法灵的线索。 只盼师父能平安无恙的早日归来。 当然,这份盼望之中,多少还藏匿着私心。 毕竟当上宗主,意味着要处理宗门内部的诸多事务,这样会占去他大半的时间,导致他无法安心修炼。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唯有自身道行才是一切的根本。 逾今上山十六年的苦心修持,日夜淬炼,如今道行大涨,还养炼出体内这三十六重灵息,以同阶修士而论,这根基也算的上深厚二字。 可这境界么,只有“炼气六层”; 这对于一派宗主而言,却还远远不够。 而想要经营好一个门派,还须良好的药田、丰富的灵矿、优秀的弟子,繁荣的商路。 总之一句话——有钱。 只要有了修真者所用的灵石,那就成功了一大半。 神渊派有钱么? 宁观袍袖挥下,从中码出十六枚下品灵石,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颇有几分孔乙己的风采。 他双眼之中的贫穷之色,又加深了许多。 这,已经是神渊派的全部积蓄。 如今已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手中唯一值点钱的,恐怕也只有这祖传的玉简了。 —— 说起来,这神秘玉简,也是来历不凡。 此物乃是神渊派开山祖师偶得的天法秘册,这位祖师名曰‘陆渐真’,乃是一位飞升上界的化仙级修士。 相传古法修家飞升之时,可窥探一次天机,传与后世之人。 这玉简中不但流传着这条天机之秘,更是藏着神渊派上千年来的奇闻,由历代宗主亲自传承。 而神渊派,有一个不变的传统,也可以说是祖训。 每一代宗主传位之际,都要留下一件镇派之宝,封入此简之中,并设一重禁制。 从一代宗主至此,代代如是。 到了近代,更有一位狠人,因实在拿不出像样的镇派之宝,不惜将自己的脚趾骨炼化了一截,凝练成一件仙骨法器。 这位狠人, 正是他师傅,九演道人。 到现在,师傅走路都有些跛足。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宗门沦落至这般田地,师傅总算做件跟人沾边的事。 他没有遵循祖训,将镇派之宝封入玉简中。 而是直接传给了宁观防身,这令他激动不已。 要知道,玉简虽是上古之物,但上面的禁制却由历代宗主层层设下,解开时也是完全随机;除开第一代始祖陆渐真贡献了玉简之外,代代宗主布下禁制手法各自不同。 如今共生【六重禁制】 这六重禁制,正是对后辈宗主的考验。 可是师祖们或许不会想到,今日的神渊派会落魄如斯。 有些考验,需要的天材地宝,令宁观颇为头疼。 他闭关这半年里,就是不断解封此中禁制。随着他法力的增涨,来到炼气中期境界,在付出假死的代价后,总算于昨日堪堪破开第一重禁制。 获得了五代宗主,流传下来的一件镇派之宝: 一块闪亮的【金砖】 金砖看不出材质,品阶,握在手中,除了微凉之外,他只闻到一股女子的芬芳香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师祖天言】 上述二字: “边界” 边界,到底指的是什么? 是仙家洞府? 还是神秘的荒古绝地? 亦或是某个未知的洲域? 宁观遍览古籍,绞尽脑汁,仍是不明其意。 只是越是深思熟虑,心中便越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几经思虑之下,他终于有了决绝之意。 “师兄!” 忽然,一声清脆的呼唤由远及近,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下一刻,一团淡黄撞入眼中。 但见来者是一名身着黄沙袍服的少女。她体态纤弱,周身清气缭绕。灵明神秀,唇红齿白,双颊至颈,光洁如瓷。 尤其一对瞳子乌亮有神,眼眸生灿,灵动至极,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天真活泼。 但别看她小小年纪,俨然有了炼气十三层大圆满的修为。 只差一步,便可筑基。 少女见到师兄,一个猛虎扑食,张开玉臂,径直抱了过来: “师兄!” 宁观见状气定神闲,脚下一滑,侧身闪过,顺势将玉简收入袖中。 “砰——” 少女猛虎扑食未果,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激起阵阵灰土。 “别憨批了。正事要紧。” 阚瑛瑛猛地跳起,理了理袍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师兄,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举出来一只如玉牒般大小的…… 王八。 如获至宝般送给了师兄。 那表情,好像再说, 快夸我…… 宁观嘴角抽了抽,举起乌龟放到她头顶: “顶着。别动。” 阚瑛瑛依言照做,脸上却满是幸福和崇拜之色。 用师父的话说,师兄从小便是灵慧过人,学识渊博。 当时师兄不过三岁孩童,裹着粗布麻服,扎着冲天辫,便可神情自若的与师父他老人家对答如流,解算仙法,对大道的理解,更是连师父都自愧不如,震惊地直呼: “神童啊神童。” 而她生性愚笨,秘法经卷,她一概不懂,从小到大都是靠着大师兄每日解道修行。 只是之后几年,师父夸师兄的那些话说的就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对她的夸奖,越来越多。 她,不知缘由。 不过从小到大,练功方面都是师兄亲自指导,悉心调教,在她幼小的心灵之中,早就埋下了深深的种子; 大师兄在她心中,就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 英明神武,卓越不凡。 以至于,宁观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炼气六层修为,在她眼中,都是在故意隐藏修为,装出来的假象…… 我师兄早就金丹了! 装出炼气六层的修为,就是为了不打击我! 师兄对我,真是太好了! 同样的,宁观用余光扫了一眼小师妹,却是十分地苦恼。 小师妹自从十三岁时就没怎么修炼过,整日里不是在海边摸鱼抓蟹,就是在林中看虫捉蝶,但自身境界升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快的简直连祖师爷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她才十六岁啊。 练气十三层大圆满。 这师父哪里捡来的绝世奇才?! 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修为进度都远远不及师妹,一想到这里,宁观不禁倍感压力,更是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 “我怎么穿越了,都摆脱不了学渣的本质?” 不过好在他这个小师妹虽然长得机灵,但脑子不甚灵光。 自从上山以来,便没少惹祸,气的师父几次差点吐血,并以自家性命发起毒誓,认阚瑛瑛为关门弟子,从此绝不收徒。 也幸好小师妹脑子不灵光,要不他早就瞒不住了…… 如今看着师妹那崇拜的眼神,托着香腮的神态,缠绕发丝的手指, 以及那乌龟窘迫的处境…… 宁观干咳了几声,还是抬手将她头顶的乌龟放了下来。 目光转去,望向静候多时的闻长老,宁观无奈的摇了摇头,隆起袖子,正襟危坐,伸手示意闻于野坐下来,开始议论宗门大事: “闻长老,我闭关这半年来,道场的局势如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章 我有一座九品道场 宁观说的道场,并非指的是碧栖山,而是整个宗门九品道场——“碧水丹霞” 严格来说,碧栖山只算其中的一座灵山。 修道者道场乃是自家的根本之地,和凡人寄居山水不同,一有异宝采光,二有地脉灵气周转,更须阵法周密护持。 道场凝聚天地元气不散,由此产生矿脉,滋补灵田,建造精舍,可供炼气士吸收灵气,更能提升修家炼化灵石的速度。 换句话说,道场之外,灵气逐渐匮乏,难以维持修炼。 古法修家按照灵气浓度,将道场分为“九品”。 九品最低,谓之“玄荒”。 但不论是几品的道场,历来俱是各方势力必争之地。 神渊派祖地不知何处,宁观也是偶然间从师父那里听说,神渊派曾经有过三次南迁的经历,法灵早在第二次南迁时便下落不明。 就在七十年前,派中弟子发现这九品道场的存在,那时宗门尚有数百教众,于此搬迁到这偏僻之地。本想在此地生根落户,却因宗主祁无意率先发现了一件珍宝,引起一场与叶家后人血腥内讧; 门中诸多弟子先后陨落,叶姓一脉的弟子更是死伤无数,败的败,逃的逃。 此役之后祁无意同样重伤在身,不出几年便身死道消,传位给师父九演道人,神渊派至此开始走向衰败…… 如今更是连这九品道场,也被另外六股势力瓜分。 这六股势力,有的是下宗门派,有的是修真世家,有些更是散修之流。 神渊派为了存活下来,不惜让出道场,和他们达成守望相助的共识,这就是如今神渊派道场的局势。 一个道场,却存在了七个苟延残喘的势力。这样才会不被其它修真宗门吞并,或者是夺取道场,赶尽杀绝。 七股势力,这些年来本是互相制衡,共御外敌。但随着师傅九演道人的离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正应了那句古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闻长老手捧玉碟文书,禀道:“如今道场之中,还算稳定,各方势力都在自己的区域按部就班的修炼,并无太多的异动。 只是在宗主您闭关期间,崆羽派余掌门时常派门中弟子前来,邀宗主品茶论道。不过都被老奴一一谢绝……” 宁观神色平静,闻言不由一笑,“恐怕品茶论道是假,想要一探虚实是真。稍时检查护山大阵,探查有无疏漏之处。切忌,不可掉以轻心。” “是。” “还有沈家少主沈朝云,愿意收购宗主炼制的三件‘漫漫长夜灯’,以五枚下品灵石一件的价格,而且还想预定您下次练就的新法器……” “这倒是个好消息。”宁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宗门内的灵石紧缺,这笔生意若是做得下来,他至少能得十五枚下品灵石。 对于现在的宗门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恩,此事可允。不过我一个月内至多炼出三件法器。倘若炼出全新法器,会提前告诉他。” “是……老奴定会转告沈公子。” “还有朝天渡那面……” 阚瑛瑛天性娇憨,见二人商讨宗事,对答如流,顿觉如听天书,托着香腮盯着小乌龟,思绪不知云游何处…… “宗主,阴山老祖欲在六个月后前往不啻山,举行弟子试炼。据悉其它势力都应允一同前往,不日前他派弟子送来请柬,询问您是否一同……” 一听到有仗打,一直无精打采的阚瑛瑛,顿时小脑袋一挪,竖起了耳朵。 宁观笑意欲加玩味,只是双目之中神光夺人:“碧水丹霞这七股势力,全数弟子加起来也不过千人之数,居然弄出个宗门试炼,真是打的好算盘。” “我宗内一个弟子也无,摆明是想羞辱与我。” “我若不应,这些人又会以此坏我神渊派名声,打压我神渊士气,倘若连那些弟子都会瞧不起我们,我派名声必然会大大受挫; 二来,若是不应,怕会落得个神渊派与其它六股势力面和心不和之名,届时百般栽赃,信口拈来,难保是要出大事的。” “这老狐狸,坏得很啊……” 宁观仍是一脸寡淡,反倒是闻于野满面愁容,不敢妄自插言,缄默垂首,静候法旨…… 宁观略作思忖,瞥了阚瑛瑛一眼,但见她跃跃欲试,顿时皱了皱眉,道:“此事言之过早,闻长老你先行想办法搁置下来,不予答复,我须从长计议……” 阚瑛瑛顿时如皮球一般,泄了气。 宁观收回余光,目注闻长老,见他手捧的玉璧文书已经到头,问道: “可还有事么?” 闻长老犹豫再三,似乎有些踌躇,最终还是一振双臂,从大袖中奉上一只灵蝶,禀道:“张家昨日传讯。请宗主过目。” 入眼是一只红色的灵蝶,正是本门的传讯符。 宁观一看此物,眉头便是一皱。 事有急缓,神渊派将传讯符分为三等,眼前的红色灵蝶,正是急中之急。 宁观不敢耽搁,运转法力,将一股灵气探入其中。 一番探查后,宁观眉头稍缓,睁开双目,面色却有些不悦: “闻长老,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面对宗主的质问,闻于野一脸苦笑,“宗主也知三大世家这三年来与我们的关系,老奴是怕……” 宁观微微一怔,心念电转间,便知其言外之意。 这些年来,神渊派落魄,与人并用山头,哪里还存一点威严。 宗门方面,入不敷出,堪堪只足自己以及小师妹,还有三位长老的修炼所用。剩下的护山大阵维持,还须靠附庸宗门的三大氏族支撑,才能勉强用灵石维持下来收支。 这三大氏族分别是: 张家——现任家主——张道年 谢家——现任家主——谢顶道人 宋氏——现任家主——宋依雪 这三大世家,对神渊派皆是感恩戴德,只是师傅下山的这三年来,人心浮动。 而宁观的修为,不过炼气六层,难以震慑诸家。 周遭的几大宗门,对神渊派这块肥肉,也是垂涎已久。 都有意吞并神渊,扩其宗邸。 如今迟迟未动,只不过是忌惮师父突然归来,加之彼此忌惮,时至今日,谁也不愿率先迈出第一步; 但这种情况,恐怕持续不了多久,随着师父音信全无,诸派资源耗费渐多,这一场危机,迟早会到来。 身置漩涡中心,三大世家中的立场,同样摇摆不定,怕被妄受牵连。 神渊一灭,附属世家绝不好过。 今若撇开神渊,投靠他宗,也算是明智之举。 去年时,宋家的宋依雪当上家主,最先与本门疏于往来,断其年功月供,家主大典也未邀请他前往一观; 而谢家紧随其后,六个月来同样供物皆无,当初师傅坐镇宗门之时,尚能震慑三分。 如今么…… 宁观一声冷笑。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三大世家中唯有张家不同。 张家身为‘广缘县’有名的富户,当年师父初到此地曾出手救过张家家主。 张家人感恩戴德,即便如此局势,年功月供,一次也没少过,也从未逾时。 只是此刻令他没想到是,这在这个节骨眼上,后者发来最高等级的救援信,居然是发现了一条 “真煞地脉” 真煞,为何物? 筑基之时,凝就道基,需要摄炼一道真煞。 真煞地脉产生特殊的煞气结晶,甚至能炼药煞——筑基丹。 当年师父凝的便是青始元阳真煞,筑成上品道基,赢得众修敬重。用师父的话说,天材地宝之物,周边必是凶险之极。 但反过来说…… 有真煞的地方,同样存在修家急需的各种资源,甚至附近有可能出现‘道场’的踪迹。 对修家而言,这无异于极其珍贵之物。 只是这信中请他下山助阵,共图大事,却并未在信中将此行的细枝末节透露太多。 宁观看到内容,却眉头不展,他有自己的顾虑。 神渊派的阵法,乃是二阶法阵【神煌八景阵】,由七代宗主祁无意亲手布置,耗时十数载,至少能抵挡住三位筑基真修的入侵。 张家虽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他出山,就连宁观也不敢笃定,这是否真的是一场奇遇。 还是一个精心布局的陷阱,以此引他出宗。 一时之间,权衡利弊,宁观陷入两难之境。 他脑中思绪飞转,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问道: “小师妹,本门诗号为何?” 阚瑛瑛放开乌龟,正襟危坐,答道:“从心所欲大自在,不留一憾砺此生。” 宁观满意的点首一笑,“不错,从心所欲,不留一憾;振兴本派,一直以来是师父追求的事情,师傅走时,将宗主重任交付与我。但师兄惭愧,心中一直想着修行一事,却疏忽了本门的发展……” “如今,师父归途遥遥无期,师兄也想任性一次。” “师兄,你是想……” “重振本门,不负师恩。” 宁观站起身来,大袖一甩,双手背负,决绝道。 阚瑛瑛紧随其后立身而起,目注师兄,有些呆愣,她觉得师兄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却一时说不出来。 只是师兄虽贵为一派宗主,但向来喜欢种花养草,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对门派的事务向来疏于打理。 如今为何心性大变,居然立誓振兴本派? 小师妹的一双美目,左瞟瞟,右瞟瞟,身形围着宁观打转,眼中抱着不小的疑惑: “师兄,你是不是让人夺舍了?” 回应她的,却是一只无情铁手,狠狠砸向脑壳。 是熟悉的力道! 阚瑛瑛抱头吃痛不已,“我错了,师兄。” 宁观收回手掌,仰面朝天,破旧的大殿中,依稀能从瓦砾中看见碧天如洗,一缕微光射在他的脸庞。 他用手遮住了光,良久方道:“我看……是时候带你下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章 剑坪、药田、渔场 “啊?下山……” 阚瑛瑛听到这里,顾不得疼痛,“啊”的一声窜了起来,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庞凑到了宁观面前,热泪盈眶: “师兄,我自从上山以来,就没下过山……” 宁观赶紧将她那张脸挪开,“我就是怕你在山上待傻了,所以这次带着你下山涨一涨见识。另外你已经具备炼气十三层大圆满境界,只比师兄我差那么一点点。 为兄甚是欣慰,这次下山历练,正是检验你修炼成果的时候!” “师兄且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师兄失望的!”阚瑛瑛拍着胸脯说道。 宁观点了点头,露出一缕笑容,暗忖道:“带上小师妹,我的小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旋即转过身来,嘱咐道:“闻长老,我下山之后,宗门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宗主放心,老奴绝不会让那些宵小之辈,踏入本门半步!” 闻于野抱拳一握,一脸激昂,震声说道。 宁观仰天一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负手信步走出殿外,敛容而立,回眸凝注大殿牌匾上“神渊派”三个大字。 遒劲有力,一气呵成,颇有几分仙气缭绕的意境。 宁观大袖一甩,一道玄光拂去牌匾上灰尘和蛛网,身后传来闻长老的声音:“宗主,何时启程?老奴去请仙骥前辈。” “即刻启程。”二人还未入筑基,并无遁空架光,御剑乘风的手段。 好在两人各有储物袋,这五尺见方的空间,勉强能装下几套换洗的衣冠,杂物,倒也不必整理细软。 闻于野见宗主去意已决,顿时双指探唇,吹响玉哨,少时碧空中忽然一声鼓噪,就见一头乌黑的庞然大物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往下猛然一落,露出了真身。 说是仙骥,实则乃是碧栖山上居住多年的一只年迈的老鸦精。 八百年道行,本身没什么神通,只通一些雷电之术,此鸦看上去足有三头灵鹤大小,体黑喙灰,名为:“阴鸦”。 飞起来宛若一大片黑泱泱的乌云,表情更是十分猥琐,宁观看见了它,就想起了前世‘滑稽’的表情包。 此等精怪,实难于神骏挂钩。 好歹千里之行,可堪一用。 宁观一拍储物袋,予了一壶清沥的灵泉水,那老鸦便咕咕叫了二声,自是喜不自胜。 二人翻身而上,端坐在柔软的背脊上,那阴鸦一展巨翅,登时狂风飙起,振空而去,二人坐在其上几乎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沿路上,丹桂映金,破海棠红。 处处风光,胜似仙境。 “好美啊!”阚瑛瑛衣袂猎猎,青丝飞扬,目光远眺,笑颜如花。 宁观嘴角同样勾勒出一抹弧度,眼中也多了几分柔情。 只是目光投向远处时,却变得有些肃穆。 瞰俯之下。 远处,少珺山—— 沈家剑坪上,两侧魏阙仙台,上百丈宽的白玉平台上,数百名沈家子嗣朝采元气的盛景。 药灵谷—— 崆羽派所在,东侧一片良田沃土,遍野奇花伴瑶草,灵涧溪水叩玉琼,他们掌握道场中最好的百亩药田。 朝天渡—— 散修聚集之地,诸多散修此刻正封海打鱼,占据道场中最天然的一片黄金渔场,建阵捕鱼…… 反观自己的‘碧栖山’上,却只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突兀又破旧的道殿。 除此之外,百废待兴…… 神渊派共南迁三次,具体详情,记载不明,师父也不愿多谈往事; 法灵在第二次南迁时便已遗失,师父为了找回法灵,一生之中都在四处奔走,打探消息。 可以说那不知身在何处的‘法灵’,便是支撑师父活下去的最后一根弦; 期间传授二人修炼功法,已是在竭心耗神之中,付出的最大精力。 如今看见周边列景,各族的崛起兴盛,而自己的宗门却是十数年来闲置山林,无人开垦,修葺工作毫无进展。 宁观顿觉愧疚不已,心中很不是滋味。 “师父连脚趾骨都贡献出来了,我又为门派做了什么?” “难道一辈子当一条咸鱼么?” “不过话说回来,当咸鱼有什么不好。” 宁观双手环胸,感觉到自己咸鱼的生活,恐怕在离山这一刻,便一去不复还。 仙骥飞速极快,沿山势转过前面的巨坡,便是一道绿云影织的茂林,松坡冷淡,竹径清幽,乘风覆压一片,往北山振翅而去。 离开道场,天地灵气渐渐衰弱。 趺坐鸦背之上,宁观从怀中取出一枚下品灵石,调息养气,吐纳有度。 霎时。 神静如岳,气行如泉。 阚瑛瑛则游览风景,心花怒放,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履着清风,双脚荡漾。 不消三日,越过崇山峻岭的尽头,向西二百里,是一片草木茂盛的围场,为平陵候南浔王的封地。 他遥遥望见了一块赤褐界碑,上述“广缘”二字。 眼见快到目的地,宁观略一思忖,唤来小师妹,笑道:“这次下山,师兄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是什么,是什么!”阚瑛瑛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 宁观一拍储物袋,一道灵光顿时化作一件黄纱斗笠,直接抬手扣到小师妹头上。 阚瑛瑛还没来得及欢喜,顿觉气势矮了一截。 体内灵息疾速下降,转眼间便不足十息,降低到了炼气三层的境界。 阚瑛瑛心下咯噔一声,知道这又是师兄闲来无事炼成的奇怪法器,顿时投去哀怨的眼神。 宁观满意的颔首一笑,解释道:“广缘县地处偏僻,鱼龙混杂,此举意在隐藏了你的真实修为。你须知晓,以你的年纪,配上炼气十三层大圆满的境界,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这若是碰上哪位得道高人,看出你资质不俗,把你拐到其它洲域,以你的小脑瓜,能找到回来的路么?” “找不到。”阚瑛瑛理直气壮。 “唉,这不就对了嘛。师兄我一片苦心,师妹你慢慢体会吧……”说罢转过身来,盘膝而坐,开始假寐。 “原来师兄是怕失去我!”阚瑛瑛心中暗自窃喜,神情也走了样。 宁观微微睁开左目,偷偷斜睨一眼,见她飘飘然也,开始手舞足蹈的娇憨样子,便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总算糊弄过去了。” 遮住小师妹的容颜,这样路上就不用担心遇见必要的麻烦。 入道县中,也不会有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故意找茬搭讪,无端挑衅自己了…… 真是一举两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章 阿伟死了 广缘县,占据伏州北部,南接青幕山,北壤恶沼林,乃以公输家举办的‘广缘会’而闻名。但与世俗的郡县不同,此县乃是仙城重地,设有重重关隘,旷世阵法,修真者将之统称为:“道县”。 按照太易宗当年立下的规矩,元婴境方可开府,金丹境方可建郡,筑基境方得立县。 一县之地,依靠开山世家维持,总归是有些势单力薄。 这时,修真宗门会以“护法宗”的形式依附其上,形成守望互助之态。 门派得到县主支持,可辖治周围的郡县,掌周边世俗界封地法度,在其道县掌控范围内,任意选拔身具道脉的世俗之人,乃至是县中其它世家子弟,加入自家宗门。 伏州之地,地广人稀,一府共有八郡之地,八郡却衍生出上百道县。 但凡道县之地,又皆被宗门笼络。 如今这广缘县,便是由下宗“照妄门”镇守。 此县八百年前乃是一片荒古绝地,方圆数万里,皆是一片幽冷密林,林深路曲,野地里到处妖魔,并不太平。 后有一位名叫‘公输蛮’的筑基修士,带领族人以及诸多志同道合的散修在此筑起多处关隘、围场,阵法中枢,抵御妖潮祸乱,建县立镇, 唤之:“广缘” 此刻宁观和小师妹驾驭着仙冀,越过峥嵘山势,少顷出现一片干涸的洼地,师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喜出望外。 放眼瞧去,只见此县坐于林海之中,依山建县,筑殿砌城。依稀可见城中绵延不尽的宫宇楼台,上修四方星台,予以监察八面异动,仿若一处古林中仅存下来的堡垒。 两人驾驭阴鸦,临空飞渡,直入围墙,飘身落地。 城内人流涌动,车马如簇,吆喝声不绝。 众多服饰各异的修真者,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此间景象,不亚凡俗间的城郭闹市。 “总算到了。” 一入城中,宁观伸了个懒腰,顺势将神识往上空一祭。 城内大多聚集的都是一些炼气期的修士,其中不乏一些修为高深者,气机凝实,互相试探。 岂不知,宁观一入城内,便引得身旁诸多女修注意,并且频频侧目。 恰时一对道侣经过他身旁,女修无意中一见此子面庞,顷刻面色潮红: “靖哥,你快看那小道士,长得好生俊俏……” 那同行道人闻言勃然大怒,猛然拔剑怒视而去,待见到宁观相貌不由一愣,喃喃道:“无怪媚娘赞叹,此子长相连我都把持不住。” 面对众人的打量,宁观倒是神情自若,恍若未见,仍是一脸寡淡之色。 小师妹在旁跟行,一双眼睛却看透了太多,她掀起斗笠纱幔,不满道:“师兄,我怀疑你让我带这斗笠,是怕我抢你风头……” “瞎说什么。” 宁观没工夫去搭理这些,他四处打听张家所在,好在张家拥有广缘县三成的产业,坐拥县中最繁华的一条街: 秀阳街。 行入此街,阚瑛瑛很快便被两侧摊主琳琅满目的法器所吸引。 “含沙弓,射影箭,成套法器,十二枚下品灵石,你值得拥有!” “什么?八枚灵石,哪有你这般砍价的……不卖不卖,少一个子都不卖!” “碧澜洞府,绝品地脉!坐拥广缘县新建北山坞,潜力巨大;依山而居,傍水修行。现在买下,只须八十八枚下品灵石;并免费赠送低阶护院阵盘一套,只限今日喽……” “小伙子,你想少努力三千年么?” “小伙子,你想侍女傍身,车辇乘行,逍遥快活一生么?” “看这里!《软饭硬吃大宝典》,赵家祖孙三代呕心沥血的巨作!你的一切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限价十枚下品灵石,诸位老兄,最后一本了,速来速来。” 黑市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宛如集会一般,摊主的一件件展物看的小师妹眼花缭乱,心意大动。 宁观囊中羞涩,只能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企图穿过这条诱人的小巷。 小师妹左右摆头,游目四顾,活脱脱的像是第一次出门旅游的鹅群。 宁观微微笑着,还是挑了一件小师妹看了好几眼的月白剑簪,偷偷买了下来,却见前方的阚瑛瑛抬起秀掌,十分雀跃的勾住了宁观的胳膊: “师兄你快看,好漂亮啊。” 顺她示意,宁观循迹瞧去,只见此地浮桥千灯,唯亭华美; 牌楼之下,栈道依依,奇岩兀立,仿若登天之梯。上方更有一座座浮空飞屿,仙屋翘脊,雕栏玉砌;一泓天瀑似流银泻玉,飞溅直下,宛若彩练当空,敢于万壑争流。 这里是县内最繁华的地段,几名修士守卫御剑而行,掠空而去。 光华交错,剑鸣铮铮。 宁观带着小师妹转了一圈,县内开界辟土,比一般世俗界的城郭相较,足足阔有十倍之余,可容纳成百上千名修士同行。 “师妹,一路行来,可是饿了?” 小师妹点头如捣蒜,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张家之事,固然十万火急,但贸然前去,不知深浅,恐遭人算计。 相比起来,打探消息显得尤为重要。 牌楼之下,悬挂彩结金铃,翡翠铜环的幡旗。一块禁制大匾竖在楼阁之前,隐现星象图案,上刻斗大的三个篆字:“食运楼”。 宁观和师妹揭了纱帐,径直入内。 好家伙!宾客满座。 见两人入内,众人视线齐齐瞧来,犹如虎视,目光神急。 矮胖的掌柜见来者气度翩翩,隐隐透着一股仙家贵气,料定是外来的某位世家公子,眼前顿时一亮,亲自攀附上前,躬身搓手道:“二位仙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快这边请……” 避开众人,引入二楼内厅坐下。 二人榻上坐定,看着四周环境,古香典雅,诗情画意。 宁观满意的一笑。 不错。 这掌柜同样是一名炼气修士,不过只有二层的修为,他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拿了鹤嘴壶倒满两杯香茗,闲谈了两句后,便取出一份精美的菜单呈上,满脸堆笑: “二位仙长,点些什么?” “师兄,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宁观快速的扫了一眼价格,心中顿时隐隐作痛,不过小师妹好不容易下山一次,这点愿望做师兄的还是能满足的:“就这些吧。对了,再来一壶半年的灵酒。” “半年……”掌柜先是一愣,旋即眼珠子一转: “好嘞,二位仙长稍等片刻……” 不多时,一壶雪泡梅酒,香叶焖兔,茭白虾仁,鱼翅蟹粉,灵荷冬笋四盘美味灵膳端上桌,店小二摆上精致酒馔后,款款退去。 香气四溢,沁人肺腑。 阚瑛瑛食指大动,口水直流:“兔兔这么可爱,也太馋人了。” 宁观看了她一眼,大袖一甩,随手布下一道玄光阵禁,青光若幕,气滞如霜,登时阻绝了周遭声音外泄。 他目光这才落到店家身上,袖中悄然递出一枚下品灵石,笑问道: “这位道友,我与师妹途径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想打听一些事,不知道友眼下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仙长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人便是……”矮胖掌柜佯装推辞一番,在宁观执意之下,还是眉开眼笑的收起了灵石。 “我看这广缘县地大物博,人流如织,平常便会有这么多人么?” 掌柜听罢有些诧异,面上挂了一份古怪:“仙长你莫是不知,就在半个月前,广缘县县主公输伟,被人毙于自家府内。” “死时端坐席榻,右手执卷,左手持笔,仍旧保持生前的姿势,但其项上人头却不翼而飞。血喷七尺,倾泻满墙,那死相怎一个惨字了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六章 如今之世,苟道大兴 宁观眉梢一挑,却见小师妹吃的正欢,丝毫不受影响,他顿了一下,问道:“公输家也算是开县世家,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哎,说不清啊,近年来这公输家一家独大,树敌实在太多。但就算如此,那公输伟可是一名筑基三重天的修士,那贼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府上,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击杀公输伟,这本就是有些骇人听闻。” 宁观目光一凛,点头道:“难道时至今日,还没揪出那人?” “此事半个月来都没什么头绪,就连照妄门也遣派了不少弟子从大玉山那面赶来,协助公输家彻查此事。” “您见街上修士比往日多了,其实便是闻讯而来,据说一旦寻回公输家主的头颅,少主公输治会给这个数的谢礼……” 那胖掌柜说着,举起手掌,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枚下品灵石?” 宁观眼前一亮。 胖掌柜略一摇头,略带得意地露出满口金牙:“是三百枚下品灵石。” “什么!” 宁观双手扶案,立身而起,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开县世家,果然财大气粗。 若非他身有要事,又是堂堂一派宗主,说不得也要加入找头的行列之中。 这一夜暴富的机会,可是不多。 不过转念一想,公输家主陨落,被人割去头颅,这无疑是一个明目张胆的挑衅,也令其家族上下脸上蒙羞。 这县主的位置,也是空了出来,如此局势之下,又免不了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想不到县内的局势竟如此复杂。”宁观缓缓坐下,面露难色:“不瞒道友,其实我与师妹两人皆是散修,从南面一路漂泊至此,本想投奔秀阳街张家,做个客卿。 不想来县几日,却常听人说那老家主张道年为人奸诈,暗地里常行杀伐掳掠的勾当,截杀了不少同辈中人,我心中十分犹豫……” 话声刚落,孰料那胖掌柜勃然变色,连脸上的赘肉俱是一抖,伸手一拍案台,怒骂道:“我呸!这哪个龟孙子说的!? 简直一派胡言,滑天下之大稽! 我等虽非张氏一脉门下,却大多受张老前辈照拂。他老人家的为人,我敢以性命担保,绝非那些歹人口中那般之人!” 宁观随口试探,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过激,不由微微一怔,斟酒茗了一口,掩饰脸上的尴尬: “道听途说,让掌柜见笑了……” “不过张家最近频频外出,与各派来往密切了许多,不知府上可是出了事情?” “这得从北山坞说……”胖掌柜欲要讲述,眼神却忽然变得尖利,改口道:“张老家主平生交友无数,门内客卿千百,要说来往密切的话,还真没见张老对谁依附过……”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胖掌柜抱手一揖。不愿多谈。 宁观知他所问,已令对方心生警惕,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拱手道谢:“多谢道友解惑,在下受益匪浅。” “二位慢慢享用,告辞。” 经过简单的几次探底,得到的张道年的情报并不多,但‘北山坞’这三个字,倒是众人茶余饭后提及最多的三个字,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阚瑛瑛见两人言罢,夹起了一块兔肉,往嘴里塞,鼓着嘴,含糊不清的问道:“师兄,咱们都快到张家了,我这斗笠还用带着么?” “当然。不许摘。” 小师妹顿时急了:“可是……自从入广缘县后,我就用神识扫了一圈,却并没发现什么道行高深者啊,他们大多都是炼气三层的样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啊。” 见她心生小觑,宁观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起来,准备给小师妹好好地上一课! “小师妹,师兄我从小到大跟你说过很多次。” “修为不是衡量战斗力的唯一标准!” “行走在修真界,对任何修士都不可掉以轻心。哪怕他修为远远不如你。” 见她仍是大口朵颐,吧唧着嘴,不以为意。 宁观未免有些愠怒,目光透过窗外,凝定人群中,顿时有了主意,旋即猛一拍桌子,傲然而起: “小师妹!我且考考你。” “你看这大街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你告诉我,谁儿有大帝之资?” “哪位道友,是仙尊转世?” “哪个门派的弟子,可以炸天?” …… 但见师兄提问之言滔滔不绝,条条考题愈演愈烈。 阚瑛瑛根据以往的经验,赶忙将玉颈一缩,纤手拉住宁观的衣角摇啊摇,诚恳的美眸眼泪汪汪: “师兄,你别考我了,我知错了。” 见她态度诚恳,楚楚动人,宁观面上厉色稍缓,双手背负,语重心长的说道:“瑛瑛啊,你年纪尚轻,阅历不足。不知此方世界,人心险恶,远胜妖魔!” “根据师兄我多年的观察,这天下大势,走向崎岖,可谓怂久必莽,莽久必怂。” “如今之世,正是苟道大兴。” “师兄,何为苟?” “苟……唔,苟就是一种行事风格,但也分很多种境界。 简单来说,就是遇见敌人,惹不起绕路而行,打不过转身就跑。 跪地求饶,献出我宝,苟活于世,岁月静好…… 当然,这只是低级的苟道。 而真正的苟道大师,不在于苟,而在于强。 更在于‘藏’。” 阚瑛瑛听完此言,顿时心悦诚服:“师兄懂得可真多……” 宁观大袖一拂,径直坐下,接续说道:“如今世道,诸多修家潜藏修为,自我封禁。 明明一身神通,偏偏喜好扮猪吃虎。 明明身具无敌系统,却还苟的不行。 以你炼气十三层大圆满的修为,根本分辨不出哪名修士身怀异宝,藏拙于世……” “哪个前辈可以斗气化马,恐怖如斯……” …… 宁观说起话来,仿佛将多年的愤恨,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只觉胸中舒坦快意了不少。 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舒坦过! 他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道:“所以我辈修炼之士,更要审时度势,该争要争,不该争的要让。” “好在师兄我看过上千本优秀的网络小……呃,古代文籍,这才积累了那么一点点‘阅历’,今日传授与你一些,你可要好生记牢……” 阚瑛瑛似懂非懂的一通点头,虽是不明此间含义,但总见师兄之言,慷慨激昂,句句在理,恰似腾云驾雾,万物盈冲,不由心中起了一阵浓重的敬佩之意: “不愧是我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不知我何时才能及之……” 这般想着,不由打了一个饱嗝。 宁观回过神来,目光一滞,只见桌子的四道灵膳空空如也,只剩下光滑如镜的玉盘,本是悬在空中要动的筷子,俨然僵在了当场: “我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你都吃了?” “对啊,不过我只吃了三分饱。师兄我还想吃千层糕。” 小师妹拍了拍肚皮,无辜的看着大师兄,眨了眨眼。 宁观瞠目横眉,不由气结,“你当师兄的灵石,是大风刮来的吗?” 话声刚落,忽然间临街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一枚灵石一跃千尺,破窗而入,径直砸向宁观。 事发突然,宁观稍是一愣,便下意识的伸出两指欲要掐住,岂料晚了一息,那灵石“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向脑壳,正中眉心。 “师兄言出法随,神功成了!” 阚瑛瑛顿时来了精神,身形左右横跳,步法如神,来回几个角度打量起宁观。 “别憨批了。”宁观黑着脸,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石扣下,默默揣入袖中,右手快速地拨开阚瑛瑛,目光投向下方。 本是来往有序的街巷内,陡然传来一阵吵杂骚乱: “少爷小心!” “何方宵小,胆敢伤我家少爷……” 随即一名垂髻少年,慌张的抱着一条红锦大鱼,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跌跌撞撞的摔出人群。 这少年身形矮小,头顶玄髻,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锦衣青靴,腰间悬系着一对双鱼美玉; 俊颜之中,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清秀无比。 只是此刻他玄髻散乱,沾满尘土,小脸煞白,样子看起来极其狼狈。 连那传说中号称永不破碎的‘储物袋’,也禁不住身后一道道袭来的法器青光,顷刻间被撕裂成了数块。 霎时间,漫天的灵石、珍财、衣冠悬空飞扬。 “照妄门行事,不想死的,速速退让!” 说话间,六名黑袍修士紧跟其后,各个杀气腾腾,宛如凶神恶煞一般。 双方同时祭出各色法器,顷刻便斗成了一团。 霎时狂流云卷,罡风肆虐。 那追杀的六人有备而来,出手果决,下手狠辣。仆人一时招架不住,不出十息,纷纷败下阵来: “少爷,不要管我们,快逃啊!” “逃?” 下一刻,一柄狰狞巨斧从天而降,携万钧之势,‘嗡’的一声飞斩过来,所过之处,撕开一片庞大地缝,不偏不倚的钉在少年身前。 少年冲势一滞,仓促间旋身避让,孰料脚下一滑,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疼、疼——” 他挣扎着爬起,看着身后仆从为了保护他的惨像,前仆后继,却又伤痕累累。 斗大的眼泪,直在眼框中打转,他心中怯惧,几次转身跑去,却又伫住脚步。 双肩耸动,硬是咬破了嘴唇。 腥味入舌,一阵痛楚。 他这才有勇气重新挺起了腰脊,转过身来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众人,大声叱道: “不要伤害他们!” “我就在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小少爷……”众仆心中感动,可却无力回天。 “哟,还挺仗义。” 六人狞笑着欺身杀来,听到这个声音,反而停下身形,规整的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清瘦的身影,不疾不徐,踱步而出。 来人身材颀长,一身峨冠博带,大袖迎风,唯独一双死鱼眼贯满绝望的铅灰色,嘴唇同样青紫泛白,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他随意的看了看手指,目光透过指缝,看着双腿打着寒颤的小少年,阴测测的笑道:“这位小少爷,鄙人可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他们性命无忧。” 这时,一名忠诚的老仆捂着胸口,拖着沉重的躯体,面沉如水,肃声道:“上师可是照妄门郭长老的入室弟子?不知我家小少爷触犯了什么禁忌,惹得上师当街出手,老朽愚笨,还望明示一二。” “多事。” 峨冠修士眼中杀机毕露,手指在背后敲了敲,扬声道:“我等听令,抓拿此子。无干人等,若要阻拦,不论身份,一并杀之。” 说罢,不等对方再问,挥袖一甩,巨斧携万钧之势,朝他袭去,只见寒光夺人,狂风飙起—— “砰—” 巨斧洞穿骨膜,巨大的力道更是将他推开数丈,宛如流星般撞飞出去,狠狠地钉在远处的石壁上,迸发出一阵轰鸣巨响。 后者口吐血沫,白须尽染。 虽未殒命,却也难有招架之力。挣扎了两下,便疼的昏厥了过去。 眼见老仆重伤,众家奴怒发冲冠: “我们跟你拼了!” “哎,何必呢。”面对众人无能狂吼,峨冠修士翘起了兰花指点了点,似乎颇为惋惜。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愈演愈烈,恐其波及到自家店铺,胖掌柜焦急的呐喊声飘荡在楼阁中:“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启动护楼法阵。” 如此情形,坐在二楼的阚瑛瑛,看的那是心血澎湃: “师兄,你看咱们现在该争,还是该让?” “咦?师兄……” 阚瑛瑛一眼没瞧见师兄身影,目光下移,只见宁观蹲在角落里,双手趴着窗沿,露出两只眼睛, “暗中观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七章 我,滕绮嵋,打抱不平! “师兄,你蹲在这里干什么。”阚瑛瑛不解的问道。 “洞若观火。看鹬蚌相争。” “嗷…师兄此举必有深意。待我也瞧瞧!”阚瑛瑛顺势一蹲,趴在了师兄身侧,扶着窗沿,露出一双美目。 真是,师兄妹齐心。 阚瑛瑛保持姿势,扭过头来,小声道:“师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宁观高深一笑,见小师妹欲要追问,赶忙解释道:“小师妹,你初次下山,多有不知,我辈修炼之士除了审时度势之外,还讲究‘机缘’二字。机缘未到,时机便不成熟。莫名其妙的树敌,是很没有远见的行为。” “你师兄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一派宗主,对方不过是区区入室弟子,无论是贸然插手,还是将对方击垮在地,都是失智之举。” “尤其你我二人初涉广缘之地,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 “静观其变。” “哇哦~” “不愧是师兄,看的好生透彻!” 阚瑛瑛欲要站起来为师兄鼓掌,却被后者一把拉住:“你,消停一点。” 宁观用袖子抹了抹头上泛出的汗水,这编瞎话也太不容易了,好在他天赋异禀,这些话信口拈来,一气呵成,都没卡住,不禁有些暗暗佩服起自己。 其实他压根就没想插手他人恩怨,说的道理狗屁不通,只待双方分出个胜负,自己好找个借口,逃之夭夭,这样便不会有损一派宗主的威仪。 当宗主有很多讲究,其中打脸与被打脸都要挑选好对象。 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是他的目标。 如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修真之道,自身性命最为重要。心中有侠气,大不了暗中出手相助就是了,何必逞一时威风。 这边,战况焦灼。 峨冠修士并未隐藏气机,就见他法力滚滚如潮,不聚不散,周流若尘,俨然是炼气六层修为! 一柄灵斧在手,众人节节败退。 见他气势正盛,宁观微微摇头: “这时候,恐怕只有莽夫才会冲上去送死。” 见大局已定,宁观有些泄气。 谁知就在这时,一声清越震鸣,响侧碧空: “大胆小贼,休要嚣狂!” “哎呀?” 天边陡然射来一道横绝碧空的红芒!那红芒闪着青光,势如惊虹掣电,在一阵气旋狂飙之下,只听“轰”的一声爆鸣巨响,激起万丈尘沙。 待尘沙散去,一名妙龄少女,飒沓而来。她身形蹲在峨冠修士手持的巨斧上,一手按住斧端砸向地面,一手探向自身腰间。 猛然抬头,束发飞扬。 峨冠修士瞳孔一缩,“你是何人?” “我,滕绮嵋,打抱不平!” 宁观眸光一凝,只见这少女与他年龄相仿,一身红袍劲装,内衬白纱,外罩霞帔,足蹬软云靴,髻束绘银挽带扎起,背负一对长约一尺的峨眉双刺。 不但生的极美,眉间还续有一股英气,连一对眸子也是火红的异瞳。 虽同为炼气六层,气机却被对方强盛不少,恐怕是修炼火行功法的缘故。 “师兄,果真料事如神,莽夫登场了……”阚瑛瑛抬手一指,很是雀跃。 “别瞎指,给我回来!再说你高兴个什么劲。就算来了个愣头青的小丫头,也不过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想要救那小子的命,可还早着呢。” 这面, 峨冠修士目光一沉,不过看着对方修为和打扮,他还是耐着性子,语声冰冷的说道:“道友不要妨碍照妄门行事。” “鄙人不想伤及无辜。” 言下之意,却是不想得罪此人。 红衣少女凤目观瞧,不禁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笑道:“巧了,本姑娘天生就喜欢打抱不平,这一条,乃是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行事法则,今日若是见死不救,日后修炼有愧本心。” “小兄弟,你放心,你这个闲事,本姑娘今天是管定了。” 少年不由一愣。 “哎呀,祖传莽夫么?” 宁观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咂舌不已,令祖世家能传承到小丫头这一代,实属不易啊。 “找死!” 峨冠修士杀机崩现,纵身一越,斧光兜转,悍然杀出。 少女身形旋去,纤指拿诀,玉臂一舒,轻叱道: “银翊!” 随一声呼啸鸣音,背后跃出两道银光,灵华湛湛,清气盈溢,在身外环走游绕,转瞬飞入手中。 几乎同时,二人掣出法器在空中缠斗,飞纵迂回,各不相让,霎时光华映空,遒劲的宝光气浪,争先恐后的朝着两侧灵筑轰来。 “别打了,别打了。娘亲哩……”掌柜哇的一下瘫软在地,直蹬腿。 百年基业,毁于朝夕。 那是心滴血的声音。 眼见护楼大阵就要支撑不住,客人们也是屏气凝神,人人自危,默默祈祷: “顶住啊!” “他娘的给我顶得啊!” “诶~破了!” 最后一声,明显是小师妹讲出来的。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灵斧且似刀切豆腐般撕开了阵禁,牢牢命中二层楼阁,直接毁去了此般大阵。 “砰”的一声,明晃晃的斧刃,倏然撕开宁观和小师妹之间的墙壁,探出了尖利的锋芒。 峨冠修士法力损耗不少,怒吼一声,举手相招,连带着掀起了大半面墙壁,滚滚的气浪飞灰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哦~要命!” 众客惊慌失措,宁观和小师妹两人失去了墙壁的庇佑,一时无所遁形。 “快跑啊……” 二楼修士见了此景,个个惊骇欲绝,抱头鼠窜,恐殃及鱼池。 宁观好歹是一派宗主,岂能像他们一样抱头鼠窜? 就见他夷然自若的端坐下来,双袖一振,浑身灵气如潮翻涌,护持周身。 居高下望,配上他那寡淡的面容,便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豪情。 当然,真实的情况是—— 他腿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八章 祭出我方大师兄 “不愧是大师兄。身陷杀机,面不改色。” 小师妹又托起了香腮,不合时宜地泛起了少女的崇拜之情。 这般作态,自然令峨冠修士注意到了二人,但见他只看热闹并不帮衬,不由讥笑连连,自当对方是怕了照妄门的名声,这才不敢妄动,一时也并未理会。 红衣少女臻首一抬,凝注宁观的方向,不由秀眉皱起,有些失望。 将两人神态转变收入眼中,宁观暗暗无语。 下次可不能看热闹了,容易惹祸上身。 本以为遮住了小师妹的容颜了,广缘之行定是一帆风顺,孰料天有不测风云,这等老套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是去,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留在这里,得罪了照妄门,这可是地狱难度。 而去? 又该如何潇洒的离去,这也是一个问题。 不得不说,自从当上宗主后,脸面还是十分重要的。 就在他纠结脱身之法,以及该如何应对小师妹的一大堆疑问时,下方异变突生。 街上的六名修士严阵以待,瞅准时机,见有机可乘,不由纷纷对视一眼,从袖中齐齐取出一只暗红色的古铜袖匣,抬手猛然激射出一轮银针。 “唰唰唰——” 一轮冲天银雨,朝着众人这面漫天瀑射过来。 “好家伙!定阳针!” 宁观定睛一瞧,面色微变。 定阳针是一种十分恶毒的经脉针,乃传自巫岭毒煞门,是邪魔外道惯用的偷袭手段。 上去就是一个不讲武德。 最可怕的是, 此针一旦穿透肌骨,进入血脉,便会游走奇经八脉,瞬息封堵气海,禁锢一身修为。 中招者,会觉万蚁爬骨,酥麻难忍。不立刻服解药的话,超过一日,便会开始溃烂,最终化作一摊肉泥。 如今六人举气齐发,一顿瀑射,何止千针。 这可真是大手笔…… 峨冠修士显然不是第一次尝试,他们之中似有默契,在紧急关头倏然飞身避开。 红衣少女却神情一凛,仓惶中唤回手握的峨眉双刺。 就见它正中有一圆孔,钉串连一套指圆环划过银轮, “铛铛铛——” 银轮闪烁,密不透风,她竟凭一己之力,全数挡住对方如同暴雨狂风般的攻势,身姿在毒针中上下翻飞,竟毫发无损。 宁观也是暗吃一惊,直呼厉害。 但他还没得及赞叹,毒针所指,奔袭而来,却也难逃波及。 宁观无奈一叹,袍袖自两膝缓缓垂落,抱元掐诀,凝功一运,体内灵息便如坝提洪水,源源不绝,灌输在法衣之上。 顷刻间,大袖无风自动,鼓荡飞扬开来。 绣上的道纹接连骤亮,宛若夜底寒星,光彩夺目,一直延展全身,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神秘纹路。 连带身后的师妹,也察觉出这一诡谲变化,掩口失声惊呼:“师兄,终于忍不住了嘛~” “……” 宁观一阵无语。 但小师妹的感受最为真切。 此刻只觉得师兄法衣上这每一道神秘纹路,都蕴含一道阵法核心。正是【以身为阵】,牵动天地气机,摄取万物为咒,为师兄所用。 小师妹心中不由艳羡不已:“闭关半年,想不到师兄的道法,又有精进。” 当年师父按照他们二人道脉天资,各自传授他们师兄妹一套功法,因她道脉奇特,名曰:“璇山”,乃山法一脉修士,故而传她《澹山六岩诀》 师兄道脉“天微”,偏是极少见的玄光属性,一可主修杀伐之道,二可修行遁守之法,念师兄惜命如金的行事原则,故传予师兄一门罕见地‘法甲之术’ 名曰:《道纹束甲》 《道纹束甲》乃是上古秘册残篇,最擅御守之道,但是却因残卷,只有一重境界,名为“通灵聚变”。 这第一重境,修者既有避尘之妙,亦有轻身之法,不但可以抵御法器袭击,一经施展,还可以身为阵,玄光隐庭,通灵变幻,任意聚散。 可谓攻守自如,有多般克敌妙用; 用师兄话说,就是叠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 但此法修炼之时,极为冗杂,须先将体内清、浊之气互相调和,内敛清浊,外摄为衣,运转周天。将浑浑法力时刻罩集全身,至绵绵无尽的清浊之气相融后,凝就一件法衣。 这件法衣,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件寻常无比的藏青道袍,双袖下缀玄纹,腰系玄色丝绦。 可她却知,此乃师兄自身元萃精华所化,数万道细若游丝的灵气构建而成。 一旦完全施展出来,足以媲美一件杀伐之宝。 威力十分恐怖。 此刻见他衣衫无风自动,浑身清气缭绕,气韵通玄,右手袖袍随手一卷,“叮叮”几声竟一口气挡住了上百枚定阳针。 那些穿石如泥的银针,在他挥袖之间,竟齐齐化作齑粉洒空而下,粉碎如丝。 “师兄好厉害!” 阚瑛瑛心中雀跃,见师兄如此神勇,一时不甘示弱。 就见她玉腕一翻,掌心浮现一团五色彩囊。 上下两端分别系有彩带和红坠,扔抛之下彩带飞舞,耀眼夺目。 竟是一只绣球。 世俗凡人风冠霞帔,常有高搭彩楼,抛绣选婿之说。 只是充当法器的,在修真界却是极为少见。 小师妹抛了抛手中绣球,忽觉气息有些不畅,这才想起来这黄纱斗笠压制住了自身法力,如今只剩下炼气三层境界,体内十重灵息。 那是浑身的不自在,不由将嘴一撇,心中甚为不喜。 宁观见小师妹掏出法器,早已见怪不怪。 他这个小师妹生性好战,却偏偏‘足智多谋’。 天生神力,却又憨批的不行。 小小年纪,气劲过人,已是直逼神渊派力道师祖的存在。 以免她脑子一热,痛击我方队友,宁观不得不设下防范。 索性有他凝练的斗笠法器牵制,小师妹就算有通天彻地的大能耐,也是潜龙入渊施展不开。 一想到这里,宁观心中多了一丝欣慰。 —— 这边, 战况焦灼。 红衣少女举步间衣衫摆动,战意汹涌,加之双瞳如火,自有一股滔天之势扑面压来。 攻杀凛冽,步步紧逼。 峨冠修士眼见银针不敌,顺势转攻为守,只待六名修士准备第二轮毒针齐射。 阚瑛瑛站在二楼,挥拳助威,抖动绣球,全场最欢腾的就属她了。 “去死吧!” “当心!” 少时第二波毒针漫空卷去,阚瑛瑛出言提醒,眼见红衣少女回眸一笑,英姿飒爽,法器奇跃,纷纷顶开毒针,阚瑛瑛眼中便好一阵羡慕: “师兄,她的法器好生轻盈,居然一口气挡住了这么多的毒针,师兄我也想试试……” 宁观余光一扫,瞥了一眼她的绣球,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了笑:“小师妹,有师兄在,你怕什么。” “这些定阳针固然歹毒,但对师兄而言,不过是挥一挥衣袖的事情。你师兄我的全身上下就好比一面无坚不摧的盾牌, 就算是再多的毒针袭来,也无法对我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 “你躲在我身后就放心吧。” 宁观淡淡一笑,他苦修多年《道纹束甲》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谁知阚瑛瑛听闻此言,忽然神情大动,猛地道:“师兄,借你一用。” “???” 就见阚瑛瑛二话不说,抄起宁观,双袖翻飞,顺势甩了起来。面对漫天毒针,那个原理,就跟红衣少女旋转的峨眉刺是一样的。 将师兄来回旋转,只听铛铛铛,不知多少个大周天。 “快住手!” “你!师!兄!我!是这么用的么!” 可怜的大师兄头脑昏眩,正要破口大骂,忽然阚瑛瑛手中一停,“蹬”的一声,宁观脑壳杵地,入土三分。 噗嗤一下,口吐白沫,溅出三尺。 只听小师妹娇叱一声: “小贼!看招!“ 祭出我方大师兄! 宁观还未稳住心神,得以喘息,便如天外流星一般,被高高抬了起来,奋力激射了出去。 呜呼哀哉! 抱鱼少年瘫坐在地,捂胸喘着粗气,耳边只听破空声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势如飙电,疾如奔雷,根本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狠狠地砸向那六名修士。 那六人何尝见过这等阵势,慌忙收起袖匣,情急之下各自祭出保命法器。 侵尽法力,与之对轰! “咣——” 一阵金戈铁马般的声响,在一片星火飞溅中,那些法器犹如剑斩磐石,滴水入渊,根本无法阻挡‘袭来之物’的下坠之势! 下一刻, 巨大轰鸣,响彻天际。 抱鱼少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一股飞沙走石高高卷起,在一片青雷爆响声中,狠狠朝后摔去。 隐隐约约之间,一个男子飞跃的神姿映入眼帘,且深深地映在了他的瞳中。 “啊,天人之姿——”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便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宁观与之对垒,破法长驱直入,心中骂骂咧咧。 这一撞之下,六件法器倒退而归,宁观直接跟他们的主人,来了一个零距离的投怀送抱。 而且是螺旋送抱,撞个满怀! 这种姿势无法想象。 宁观就如同打保龄球般,精准命中。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掀翻,如鱼跃湖面,又朝着另外一侧直奔而去。 无巧不巧, 那个位置,正是峨冠少年和红衣少女斗法的方向。 这面,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缠斗了几百个回合后,本是占据上风的红衣少女渐渐法力难支,一个不慎露出了一个破绽,心中大急,眼看就要被斩于灵斧之下。 那峨冠修士瞅准机会,目中杀机更盛,根本毫不迟疑。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心生警兆,忽觉身后恶风袭来,令他汗毛倒竖! 余光一扫,好家伙,一道‘法器’来势汹汹。 好啊,年轻人,不讲仙德,净搞背后偷袭! 他心中大怒,赶忙收势弓身,回手便奋力劈去。 “砰——” 峨冠修士瞳孔剧震,满脸骇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勾连巨斧。 这件下层法器,在他眼皮底下一寸一寸碎裂,直至化为齑粉。 峨冠修士‘蹬蹬蹬’倒退三丈,胸中浊气激荡,掌中疼痛难忍。低头一看,虎口尽裂,血流不止。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抬头一瞧,袭来之物居然不是法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以血肉之躯,撼动法器,粉碎法器。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宁观以脸着陆,好半天才爬了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堪堪运转玄功,这才稳住身形。 听其言语,宁观缓缓转过身来,目中藏神,眼梢向左一撇。只盯了对方一眼,那人便觉寒气透骨侵肌,感受到了滚滚杀意,铺天盖地,如同对视了一头愤怒至极的远古凶兽。 峨冠修士不禁面色大变,筛糠似的打着一阵寒颤! 杀神。 拥有如此犀利眼神的,这绝对是杀神! “遇到高人了。快、快撤手!” 六人还用他说? 此刻没人比他们更懂得狼狈。 当下拖着不整的衣衫,唰的一下,齐声腾起,逃也似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师兄可太神勇了!”小师妹站在阁楼上,双手叉腰狂笑:“小贼别跑啊,有能耐与我师兄大战三百回合!” 宁观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被巨斧迎头一劈,心中别提那种滋味有多难受,朦朦胧胧中听到她铜铃般的笑声,气的脸都绿了。 鬼使神差般的救了一个不认识的孩童。 还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个照妄门的仇家。 这波亏大了…… “我打死你个憨批!” 宁观怒发冲冠,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揍小师妹,恰时那红衣少女在身后遥遥喊道:“前辈,还且留步!” 宁观身形一顿,按耐住心中的怒火,缓缓转过身来,顷刻化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仍旧是一副寡淡之色:“道友,有何指教?” 那红衣少女亲眼见证这‘天人’之举,来到身前站定,一脸恭敬,垂首抱拳,英气勃勃的先执一礼,谢道:“晚辈古峨滕家——滕绮嵋,多谢前辈搭救之恩,今日家中事急,不敢多加耽搁,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告辞。” “诶~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宗门何在?日后怎么报答我?” 话说出口,那少女已经飞身掠出了十丈开外,一遛烟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街头巷口。 宁观不由撇嘴:“哼,假客套。” 阚瑛瑛飞身而下,来到近前,脆生生道:“师兄,她怎么走了?” 宁观闻言侧身盯着她,双手握紧了拳头,捏的嘎嘎直响,目光中散发出如同魔神般的可怕光芒:“小师妹,你看你做的好事!今天我就给你个痛快!” “师兄你快看,他醒了。” “嗯?”宁观被她一打岔,不由看向她手指的那个少年。少年此刻缓缓睁开眼眸,模糊间看见二人站在他面前,顿时浑身一哆嗦,害怕极了。 “二位……难道就是……” “传说中索命的牛头和马面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九章 大写的一个“危”字 “匀调内炁。入静凝神……”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宁观身为堂堂一派宗主,岂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真是笑话! 不过在经受过他一顿毒打之后,少年总算认清了现状,并且接受了自己还活着这一快乐的事实。 但他是快乐了。 宁观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本来好好地计划,被师妹这个憨批一下子就给搅乱了。 现如今刚踏入广缘县,便得罪了照妄门,开局不利啊。 要不然现在的他,还不恣意地坐在食膳楼中品着灵酒,悠哉悠哉,哪里会趟这趟浑水。 不过木已成舟,宁观无力回天。 坐在夕阳西下的街口,看着抱鱼少年调息养气,渐入佳境,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救下这少年,日后也不知是福是祸。 如此依言照做,不消片刻,少年体内伤势渐渐愈合,他本就是轻伤,在加上宁观传授的一套呼吸法门,体内的淤伤在短短一刻钟,已经尽数化开。 缓缓睁开双目,少年用小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起身抖去身上的灰土,怯生生地看向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修士,执礼道: “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 阚瑛瑛将手一摆,示意这都是小事。旋即抚着下巴,弯腰凑近,认真的打量起少年的脸庞,惹得后者面红耳热。 阚瑛瑛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髻,吃吃笑道: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师兄……你看他的资质,可够入我神渊派的标准?不如与他爹娘商量一番,收入门中,做个炼丹童子可好?” 宁观横了她一眼,我神渊派谁会炼丹? 哪里来的炼鼎? 哪有多余的炼材? 况且储物袋中那仅剩十枚下品灵石(付了四枚灵石的酒钱,白捡一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本本分分地做个穷人。 “仙子姐姐,来自修真宗门?” 少年眼睛一亮。 “真有眼光。我是神渊派副宗主阚瑛瑛。来自碧栖山!不出百年,我阚瑛瑛,便会成为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修士!” 阚瑛瑛双手叉腰,面色骄傲。 抱鱼的少年眨了眨眼,一脸崇拜之意。 宁观额角布满黑线:“怎么?要不要把我的情况也一并告诉他啊?” “啊,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师兄宁观,也是神渊派第九代宗主。” “……” “三年前,我师兄曾一人一剑,踏上山门,独自荡平魔宗。一时声名大噪!” “二年前,更是不远万里,斩杀上古凶兽,从其手中救下廖燕国七皇子,得承君圣恩宠。” “一年前,五大世家见我师兄丰神俊秀,硬是同时下聘,求我师兄入赘府中,被一一拒之……” “哇,前辈好厉害!” “那是!我师兄不但是神渊派千年难遇的修真奇才,而且一生中著书无数,比如这本—— 《修真界说话之道》 还有这本——《修真界套路指南》 还有师兄经常考我的这本——《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阚瑛瑛越说越起劲,骤然间只觉背后一阵凉气袭来,宛若凛冬沓至。 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僵硬的扭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大师兄,面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黑,宛若一个索命的厉鬼。 一只无情铁手化作霹雳手刀,狠狠地朝她脑壳砸去。 “砰——” “哎哟!” 阚瑛瑛抱头吃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是不是看师兄三天没打你了,你就飘了。” “师兄,我这聪明的小脑瓜,都快被你打傻了。” 阚瑛瑛揉了揉头,满含委屈的说道。 宁观冷哼一声,并未理会,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少年手中的大鱼所吸引。 目注飘在面前之物,宁观瞳中玄光凝动。 阚瑛瑛禁不住好奇,揉着头伺时凑了过来,小声道:“师兄这是什么鱼,居然浮空而动,纹似星络,鳞如红袍,灵机盈盈,望而不凡,真是好生……肥美。” 宁观瞥了一眼口水直流的阚瑛瑛,又不禁扫了一眼鱼身状若红鲤的花纹,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也分不清这是何等感觉,就仿佛这条大鱼,冥冥之中与他有所牵连。 尤其离得越近,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真是古怪。 他催动体内灵气一转,极力压抑住这种感觉,法意在体内运转,探寻这奇怪感觉的来源。 几番试探之后,却是无果。 心中便升起了一股烦躁之感,随口胡诌道:“此为一条千年锦鲤。身具无上仙气,吸一吸可得大机缘,大福泽!” “吸?” 阚瑛瑛瞅了瞅那大鱼撅动的鱼嘴,她心中本是不信,但忽然想到师兄经常提起,修道之人最讲机缘二字。 下山一事,这不就是莫大的机缘嘛? “我阚瑛瑛的好运要来了。” 她拿定主意,一双本就生辉的妙目,绽放出夺目光彩。 不停瞟在那怪鱼,似乎在找准下嘴的正确角度。 岂料那抱鲲少年,乍听此言,顿将那大鱼抱手一缩,急声辩解:“可是……祖父曾说,此为上古异种幼年“鲲”; 成年之时,可化翼为鹏,展翅千里……” “鲲?” “鲲鲲?” 宁观头顶顿时大写出一个“危”字,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手强行拉住跃跃欲试的阚瑛瑛,体内玄功一转,飞也似的朝人群中飞遁而去…… 只留下那抱鲲少年,在风中独自凌乱。 “鲲、怎么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两人不辞而别,心中难掩一阵失落。 “小少爷,天色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见小主子等候多时,老仆劝道。 他苦笑一声,摸了摸这被称之为灵鲲的大鱼,长叹道:“好吧。” 旋即手掐法诀,捏于手中; 那大鱼在一阵青光之下,被他捏在指尖,化作一张青碧色的符箓。 他痴痴的看着这张符箓,灵光晃动,虚幻至极,注目片刻后,小心地收入怀中。 随那老仆一行,朝着府上的方向走去,却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祈望能再看见那人的身影。 …… 这边,秀阳街上。 “师兄,我还没吸到仙气呢……”阚瑛瑛被宁观拽着后领,临空张牙舞爪。她下手慢了一步,感觉锦鲤离她越来越远,心中顿觉委屈至极。 “别吸了,再不走容易惹上祸事。” “可师兄你刚说……” 宁观伸手一抬,放下小师妹,强行岔开话题,道:“小师妹,你可知我们此行下山,所谓何事?” 阚瑛瑛面色一正,“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此番带你下山,一来带你了解一番天下态势,地理人文,涨一涨见识,开一开眼界。二来,是助张家寻煞,探明张家真正意图。” “而三呢,是来寻回本门的符箓真形。” “符箓真形?” 宁观悠然一笑,讲解道:”从古法修家,到今时宗门,道统传承已然有三——法灵,大衍,真形。” “真形,源于各门各派,种类驳杂,皆俱无上法力。” “飞苍穹,斩星辰,通幽冥,知万物。不但可以辅助修炼,另有万般神通。对于修道之人而言,得此一枚,便可受用终生。” “从前若有世家先辈入了修仙宗门,在宗门立大功德者,才会被宗门赐予一枚符箓真形传承下来。” “迄今为止,本宗的真形,只剩下五枚。” “十年前,师父与阴山老祖斗仙坛下对赌,真形【鼎烹龙虎】被其赢去。” “如今神渊派中,除了你手中持有一枚之外,现存的三枚,皆把持在三大世家执权者的手中。” “而剩余的那些真形,去向不明,连师父也不知它们到底身在何处。” 见师兄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阚瑛瑛似懂非懂,不解的问道:“可是师兄,我这真形【羽衣力士】好像除了搬搬扛扛,也没什么大用啊。” “唉,那是因为法灵被夺的缘故。”宁观眼芒一黯,怅然道:“本门道统传承有损,符箓真形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威力。” “此事一直以来,也是师傅的心结。” “不过你不用担心,如今师兄我下山,便是寻求三大世家的鼎力支持!” “张家一直以来是我们神渊派的财团,每年的供奉从来不少。而谢家的阵法之道,代代相传,如今阵法荒废,只重其守,难重其攻,一旦敌对修士攻上山门,护山大阵的运转必不可少。 而宋氏一脉,精通药石医理,遍识天下灵草。家族中素有种植灵草的高人。” “只有将这三大世家牢牢掌握在我神渊派手中,才能以局破局,佑护我神渊派平安渡过此劫。” 阚瑛瑛这下懂了,当前此劫便是阴山老祖提出的试炼邀请。此次的试炼关乎另外几股势力接下来对神渊派的态度。 可以说如今的神渊派危如累卵,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所以说,师兄才会冒险下山。 “这就是师兄常提到的,呃,我想想,叫:攘外必先安内之道?” “没错。”宁观颔首笑道,跟着师兄总算学到点东西嘛:“世家的兴衰,离不开宗门的拥护。而想要振兴本派,在伏州闯出一席之地,光靠那些固定的年贡月供,可是不够。” 听闻此处,阚瑛瑛恍然大悟,秀拳猛地一锤掌心: “师兄我悟了!” “师兄此意,是要带我洗劫张家!” “……” “师兄交给我吧,我一定搬空他家,不留一物,依儿依儿呀……”阚瑛瑛喜不自胜,甩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狗尾巴草,蹦蹦跳跳,把话唱成小调。 看着这位‘机智过人’的小师妹背影,宁观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真是,师门不幸……造孽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章 白衣纵酒向南歌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张府后山。 山巅不算开阔,只有小小七丈方圆,周遭全是悬崖峭壁,崖边立着一棵弯弯扭扭的古松,古松下是一灰白石桌,奇果珍馐,错落有致。 镂空铜炉,香闻数里; 树荫下,端坐三人,彼此相顾无言。 这三人, 一人品茶,一人饮酒,一人享受着玉液琼浆。 饮酒者,是一面容清矍的少年,他身披鹤氅,金织玉领,手中提着酒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白衣纵酒,倚栏而饮,似有一桩心事。 “这老牛鼻子,还真是深藏不露。想不到这小小的广缘县,居然能请到舒宗主这等人物,秦某算是看走眼了……” 说话者,是一位头顶玄云冠,脚踏铜履的五旬道人,只见他魁梧轩昂,长须及胸,上半身披着漆黑甲胄,玉颈处更有一道星络符文,直延他健硕的胸膛。右肩戴凶戾猛虎臂甲,锃光瓦亮,刻印重重道篆。 此人乃秦家第二十八代家主,秦横。 他神色凶厉,声若奔雷,豪饮一杯玉液琼浆后,把嘴一抹,“过瘾!秦某好久没喝到这么对口的灵液了!这老牛鼻子,酿液还真他娘的有一套东西。” 被称为舒宗主的少年,名为“舒掠”;他目光从远处空蒙的山色敛回,眯眯着眼看向秦横,笑道:“秦家主说笑了,张老爷子德高望重,能请区区前来,已是晚辈的福气。 况且我对这真煞地脉,极感兴趣,说不得是我风信宗亲传弟子能用之物,我当然要亲自赶来。 不过,在下倒是没想到铁老您会出现在此。 早年间,听闻铁老前辈刚正不阿,风骨极高,怎么?此事连您也感兴趣?” 谈笑间,目光转去,看向那最后品茶的耋耄老者。 语藏机锋。 这位老者身着深黑道袍,是一位铁冠道师,就见他两鬓鹤银,三绺长髯,额间眼角皱纹深刻,饱经风霜。 真实年纪,已有二百八十之龄,算是在场之最。 闻言抬头,徐徐放下手中的茶杯,谦声道:“舒宗主抬举了,其实说来惭愧,老朽虽忝居青谭观宗主之位,但二十几年过去了,青谭观至今仍旧是个九流散宗。门下弟子仅二十余人追随老朽四处漂泊,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又何谈风骨之说?” 其后的弟子,一个个都有些沮丧。 想要开宗立派,必须得到道盟的认可。擅自开宗立派者,会被视作为【九流散宗】 即便得到道场,也不会让你稳座山河。 “老朽自知身份低微,这真煞之物,本也不敢有所奢求。还是张兄念及旧情,这才容得老朽有幸能与两位道友同桌共饮。” 这话一出,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低姿态,连身后的弟子们都觉得面上无光。 只有其后一位黑衣剑修,横了众弟子一眼,众弟子这才不甘的垂下了头。 “铁老过谦了。” 舒掠晃了晃黝黑酒罐,笑意更浓了。 秦横却冷哼一声。 青谭观铁如真,早年间可是一介狂修,人称:“拼命道长”,在伏州之地素有名气,想不到自己开宗立派后,短短二十年间,居然会让岁月磨炼的这般低声下气。 哪里还有半点狂修的桀骜可言? 秦横冷声道:“寻煞一事,有秦某一人足以,何必找尔等前来助阵?这老牛鼻子端的瞧不起人!” “秦家主,言之过甚。”铁如真平静道。 “张兄心思缜密,处事周全,既然叫来我们三人聚此,定然是经过多方盘算。” “不过……” “据说此行还有一人,好像是神渊派的新任宗主……” 那姓秦的五旬道人,听闻此事,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捏碎了酒杯,引的另外两位投来不解的目光。 “来得好啊……” 东边一片巍峨楼宇,额匾上书“祭殿”二字,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此处既是祭殿,也是张家历代祖辈的宗祠。 宗祠拜祖,神龛内诸多先贤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摆满了整个案台。 一个头挽道髻,面色红润的老者,神色恭敬的摆正了灵牌,既插上三根香烛,空中幽幽飘散白烟。 “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张家,这次雾岭之行,能一切顺利……” 拜了三拜,直起腰脊。 张道年神色复杂,既有担忧,亦有懊悔。他沉吟片刻,抬步走到一处陈旧书架,上置竹书玉简,金铜器皿,他只粗略地扫过一眼,目光直落在正上方的墙壁上。 那里,上拂古画,神蛇腾雾,幻彩千重。 张道年立在画前,目光巡伐良久,忽然举手朝前探去,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旋即指法一变,双掌大开,临空顺着画中泛黄的宣纸,划过染血的边角。 在一阵操控之下,画中神蛇,似有所感应,光华震颤连连,仿佛要活了一般。 就见它头部翻升而起,身躯猛地一拔,弓身立颈,扬首吐芯,奋力呕出一物,径直射入张道年右手掌心。 是一件古旧的钟型法器,只有巴掌大小。 张道年却如奉至宝,神情肃穆的用袖子擦拭了一番,感知四下无人,这才将法器收入储物袋内。 回过神来,看着列位先祖的排位,静默良久。 稍时一名捧香的管事侯在门外,微微躬身,轻声禀报:“家主,少主人回来了。” “不过,邓公受了伤,恐怕此行无法如约前往……” 老者轻唔一声,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那抱鲲少年。 此刻见到祖父,少年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反而心中有些怯惧,他浑身上下布满灰土,祖父向来不许他与人争斗,在辑身一个道礼后,感受到对方灼灼目光盯视过来,顿时面红耳赤,急急辩道:“祖父,我今日……” “先拜见列位先祖。” “啊,是。”少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面朝宗祠,一脸恭敬,双手阖握,凝声道:“第十八代族孙张景游,拜见各位宗祖。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张氏一族代代平安,诸事顺利。” 张景游叩头祭拜,起身后手里捧着三炷香,高高举过头顶,拘身三拜之后,垫脚插入香炉。 张道年目光盯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做完一系列的祭拜礼仪,后者面色稍缓,徐徐道:“走吧,若在耽搁下去,那几位贵客,怕是要等急了。” 老者说罢转身而去,双袖负后,大步流星。 张景游本想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见祖父待他如此冷漠,眼泪顿时在框中悠悠打转。他目光转去,盯着角落的两个蒙尘的灵牌。 那是他爹、娘的排位。 在东南角最安静的角落里静置。 他不住伸手,摸了摸二人的牌位,用袖子擦了擦脸,嘴角却绽出一丝笑容:“爹,娘,景游最近一直在苦练功法,可是我很笨,怎么样都学不会祖传的秘术。今日遇见了照妄门的弟子,我却只能逃跑,连半招也施不出来。” “我觉得我自己好没用……”张景游说道这里,却没有太多沮丧,反而有些释然,吸了口气,接续说道: “不过……多亏那两位仙长!我才能再见到爹娘。” 说话间,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人寡淡的脸庞,还有那双眼睛。 那是强者的眼神! 不惧照妄门的弟子,不惧杀人夺命的利斧,不惧世间任何宵小! 那个男人!神渊派,第九代宗主! 宁观。 不知何时能再次遇见。 “还不过来?”听到远处张道年的呼唤,景游微微一叹,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转过身,大步而去。 此刻,后山。 三人语藏机锋,张道年、张景游爷孙二人相继而至,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几人皆是老相识,张道年先是与众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待宾主入座后,大袖一挥,介绍道: “这是我的孙儿张景游,今年九岁。” 众人闻言一片夸奖,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此子不过四品道脉,修为也才三层的样子,面子上过得去,但心中多少却有些不屑。 舒掠却在暗中盯着景游半响,目光凝动,待众人阿臾之言说罢,忽然道:“惊闻秀阳街尾发生争斗,重伤不少人。”他矮下了身子,左手搭在张景游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景游小友,没伤到你吧?” 张景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不敢与之对视,只摇了摇头,垂首不言。 “竟有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一不惊,无一不讶。 秀阳街乃是张家的地盘,谁人敢当街出手,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只是吃惊,张道年却心生骇然,他深深地看了后者一眼,轻抚颌须,微微一笑,不以为忤:“舒宗主果然耳通八方,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 “不过对我张家来说,都是小事。有劳诸位费心了。” 他没注意此话说完,张景游却暗暗攥起拳头。 舒掠轻哦了一声,缓缓喝了一口酒,又道:“不过事情虽小,但关乎甚大。照妄门的弟子当街抓人,胆大妄为,甚至不顾贵府颜面,公开得罪你张氏子弟。冒了如此大的风险,不知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言语之间,咄咄逼人。 众人心思剔透,颇有思虑,目光也一并看了过来。 张道年浑然不觉,只是付之一笑。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铁如真毕竟是多年挚友,珍馐往众人面前一推,打手势请众人品尝,解围道:“这些年,老朽也与照妄门打过不少交道;此派亦正亦邪,没有太多规矩,一言不合便行杀伐之事。广缘县,除了葛仙师和公输县主之外,无人敢轻拂其意。” “道年兄,你家大业大,日后可要多多注意才是。” “多谢提点。” 秦横抓着一把干果,塞入口中,大肆咀嚼,“照你这么说,这公输伟的死,跟照妄一门也脱不了干系。” “得利者,确有嫌疑……”舒掠话锋一顿,别有深意的扫了张道年一眼,笑容立消:“但行凶者,未必就是他。” 话声刚落,一小厮火速来禀:“家主,门外有两位仙长求见,其中一位自称是神渊派第九代宗主。” “那人,还呈上一物,要请家主亲自过目。” 张道年一捋长须,信手接过。 入手是一枚样式古制的令牌。 令牌正纹夔牛,侧刻金火云边,上缀“宗主谕令”四字小篆,背面则是一幅碧波浩渺的“云海观澜图”。 张道年看得真切,心头蓦地一跳,“快快有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一章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一谭荷叶摇曳生姿的莲池前,宁观左袖托举,右手百无聊赖的往池中投弄鱼食,池水泛起轻微波澜,几条鲤鱼不时跃出水面,溅出五光十色的水珠。 宁观神情专注,目光幽深。 小师妹则带着黄纱斗笠,掀开两边,露出仙姿佚貌,在池旁前双手平举,一蹦一蹦,学着远古秘术僵尸跳,神情欢快自如: “师兄,你看我像什么?!” 宁观斜睨一眼:“像个憨批。” 这时一名青衣小童伸手恭迎,“两位贵客,还请紧随小人,这边请……” 宁观双袖上拂,略一拱手:“有劳。” 张府内宅环廊悠长,迤逦向前,院前陈铺大块玉砖,一直从门户延伸,直入内堂方向。 两人随小厮自殿舍而入,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府后一处香榭静庭,这里回环相绕,碧瓦映空,修葺的甚为工整。 迎客山花,含丹铜鹤,玄珠挂壁,无不夺目。 宁观四下顾去,赞不绝口,心中不住感叹: “有钱真好。” 小师妹更是双眼放光,撸起袖子就要去搬走宝物,被宁观厉声喝止。 少时,穿过一条幽深小径。 未几,宁观便察觉到前方灵机照映,神光交织,赫然是几名道法强横的修士站在不远处。从其散发出来的灵力来看,毫无例外,这几人都是炼气后期的修为。 “师妹。”宁观倏忽止步,疾呼师妹:“我且考考你,不远处的这几人,俱是何等境界?” 阚瑛瑛闻言秀足一顿,稍是迟疑,答道:“师兄,你说是这三十五人吧。其中三十人修为均在炼气四层以下;一人炼气六层境界;三人炼气九层境界,还有一个,嗯~”阚瑛瑛挠了挠头:“隐藏了修为,我探查不出他具体的境界……” “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阚瑛瑛苦着脸,有些沮丧。 “不要灰心,你已经很不错了。” 宁观淡淡一笑,别过头来却已流泪两行。 小师妹纵然有黄纱斗笠的牵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也能完成了群体查探。其神识的探查范围较之筑基真修,不逞多让。 反观自己…… 宁观不忍去想。 在安慰了有些失落的小师妹几句后,宁观便继续踱步前行,笑容可掬的问道:“小师妹,想不想吃师兄独家调制的蜜汁烤鸡翅?” 阚瑛瑛仰头逼近,一脸狂喜:“师兄,我可以嘛?” “当然可以,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看我眼色行事。这张家虽说不是龙潭虎穴,但咱们也要小心为上。” “还有……” “你不会说话,在府里尽量保持不说话。满足我这一点点要求,你烤鸡翅膀的事,便算是有着落了。” “师兄,我会说话。” 阚瑛瑛擦了一下口水,不满的反驳道。 “嗯?”见宁观眼神瞪了过来,小师妹赶忙认怂:“那……好吧,就依师兄的……” “反正烤鸡翅膀,很好吃,就是了。”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后山一隅。 舒掠几人似有所觉,纷纷偏过头去,运足目力。 就见来者为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霞明玉映,仪姿峻拔,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尤其一双直抵人心的双目,更是清莹明澈,神韵昂然。 而女子则带着一顶黄纱斗笠,掀开纱幔,轻拂鬓角,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容颜。一身朴素的黄沙袍服,穿在少女身上,丝毫没有简陋之感。 反而令她灵明神秀,仙姿华然。 尤其一对瞳子乌亮有神,眼眸生辉,灵动至极,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机智过人。 这对少年少女的相貌、风采无一不佳,尤其前者的相貌,在铁如真、秦横一众女弟子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惊呼。 这两人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天生璧人。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修为都差了点意思。 而在众人灼灼目光的盯视下,少年面色沉静,步履徐徐,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反而一脸寡淡之色,不卑不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神渊派第九代宗主宁观。 以及工具人,身兼小师妹的阚瑛瑛。 对于这位新任的九代宗主,张道年也是头一次当面相见。 可是一见之下,他心中多少便有些失望。 身为一家之主,张道年阅人无数,用人老成精四个字概括毫不夸张。他一眼就看出此人除了相貌出众之外,修为不过是炼气六层境界。 这对于一派宗主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打击。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神渊派药丸。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便是: 我张家岂不是也要跟着玩完。 可以说这次当面,令他本抱有的一丝幻想,也瞬间化为泡影。 还有最为致命一点的是: 他,实在是太过年轻。 年轻,便多少缺乏阅历。 就算在怎么伪装成淡定的样子,多过人的气魄,多庞杂的见识,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也会原形毕露。 何谈此行如此凶险。 对于张家而言,又是如此的重要。 但失望归失望,虽然心中五味陈杂,也指望不上对方的帮忙,但对方贵为一派宗主,张老也不愿失了礼数,急忙迎上前去,神情恭敬的拜揖道: “弟子张道年,见过宁宗主。” “宗主法架亲临,实在有失远迎,望请宗主治罪。” 说罢,一掀下摆,单膝跪地。恭敬地将宗主令牌呈上,双手归还,并露出一副领罚的样子。 宁观缓缓接过,笑吟吟地揣入怀中,起袖一拂,将他双臂缓缓托起,神色郑重的说道:“不妨事的,张老家主。你我二人虽是初次见面,但已神交已久。在我看来,敝派早与贵府亲如一家,不分彼此,张老家主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张道年心中一凛,这平平无奇的客套话,在耳中却听出一丝言外之意,张道年心念如电,一抬头,脸上从容不迫的笑道:“宗主说的极是,是弟子孟浪了。” “景游,还不快来见过宗主。” 张景游本是见有人到来,心中好奇,却不敢探头打量,此刻得张道年指示,只好依言照做,探身一望。 这一眼之下,令他瞪大了双目,浑身颤动。 在他口型发出“是你?”之前。 宁观反应神速,一个冲步飞身而去,俯身摸头,道:“小小年纪,果然是天纵之才……” 他面态祥和,语气温和,目光却透漏着丝丝威胁: 小子,你要把刚才我揍你的事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张景游张了张嘴,识趣的没有揭露,深深的看了一眼阚瑛瑛,装作不认识二人的样子,心中却止不住的欢喜,那是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一切看起来都这么不可思议。 张景游极力压抑住心中的那股激荡,深深鞠礼,恭敬道:“晚辈张景游,见过宗主。” “唔……”宁观眼中浮现一丝满意之色,径直起身,双袖负后,堂堂正正受他一拜。 “宗主谬赞了。”张道年摸了摸景游的发髻,后者却下意识的朝旁边躲了躲,负气的别过头去。老者将他神态看在眼底,眼光不由一黯,却又转瞬即逝,抬头望向宁观身后的那名少女,不禁有些好奇: “宗主,不知这位仙子是……” 宁观循声回头瞥了一眼,阚瑛瑛为了吃烤鸡翅,真是一声不吭,静如处子。 宁观满意的颔首一笑,道:“这位,是我小师妹阚瑛瑛,任本派副宗主之职。” “我师妹这个人呢,性子清冷,话很少的。此番也是初次与我下山,一来是想带她见一见世面,二来也是提前了解一下广缘县的风土人情。期间若有叨扰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海涵。” “不敢不敢。” 两人照面,各自抱手一揖。 阚瑛瑛起身后欢喜不已,下山之后好不容易见到同道中人,若在平常早就提出一番切磋的请求了,只是碍于师兄在身边,施展不开拳脚。 不过这小老头乃是炼气九层境界,虽说是炼气后期,但恐怕接不住自己三招。 她心中颇觉可惜,不过还是要时刻牢记师兄的叮嘱: 少说话。 多看师兄眼神行事。 不过见师兄方才回头,笑意盈盈,也没什么眼色指示啊。 没眼色,就代表她此刻言论自由! 一想到此,小师妹满心欢喜,威风凛凛的踏前一步,一手拍着胸脯,一手高高举起: “各位道友晚上好啊!我叫阚瑛瑛,不出百年,我阚瑛瑛必会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 鸡翅。” 阚瑛瑛见师兄眼神瞪了过来,吓得急忙改口,不想这话烫嘴,一下就说跑偏了。 “口误口误。”小师妹双手乱晃,急忙辩解道。 众人面面相觑。 “呵呵,宗主,令师妹还真是率真活泼,憨态可掬。” 宁观捂脸的手放了下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笑道:“还是老前辈会识人,这么多年,我都没看见过师妹除了冰冷之外,还有这么憨态可掬的一面。” 张道年捋须一笑,看着这位头带斗笠的黄袍少女,只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也无须过多在意。 殊不知,后者已将他视为手下败家。 脑海中模拟出一千种打败他的方法。 宁观瞪了阚瑛瑛一眼,意思她老实点,后者吐了吐舌头,予以回应。 宁观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一转,望向他背后为首的三人。 直觉告诉他。 这三人,不简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二章 缘,妙不可言 此番前往寻煞之地,理当越少人知道越好,张老久经事世,理当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宁观敛回目光,不住一笑:“张老家主,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您身后这几位前辈认识一番?” “哎哟,您瞧我这脑子,宗主,我给您介绍介绍,这位是……” 两人说话间,三人也是神色各异。 那舒公子面带诧异,一双眯眯眼盯着宁观看了片刻,眨也不咋,此时也不等张道年介绍,忽然踱步而出,轻笑道: “白衣纵酒向南歌,浮生一掠奈我何。” “风信宗,舒掠。” “原来是舒宗主,久仰久仰。” 当听到对方报出的宗门诗号时,宁观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只因这风信宗,实在名气太盛。 风信宗,一直以来是贩卖消息的宗门,虽同他一般,也只是下宗,可他们却跻身一流下宗行列,宗门乃有三道【法灵】 尤其此宗分坛极多,立派至今,势力遍及伏州之北及九溟诸岛。 而风信宗宗主舒掠,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乃是一等一的神秘人物。 据传闻有云,廖燕国中那些身处高位的仙官,想见他一面都是极难的,想不到此人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广缘县。 而且他还是只身前来,并未带弟子。 这倒是有趣了。 宁观心中暗道。 “这位是弟子的总角之交,青谭观观主——铁如真。” 铁老道神态祥和,施礼道:“老朽青谭观,铁如真。宁宗主有礼了。” 宁观恭敬地拱手回礼:“见过铁前辈。” 一礼之后,目光扫去,这铁如真还带了一些徒弟,皆是气血方刚的少年。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为首一人身上,就见那人一身黑衣,眉宇英秀,仪姿峻拔,背负一柄玄青剑鞘,头戴木簪,大袖迎风。 此刻垂目低首的样子,也透露着一股刚正的浩然之气。 “炼气六层。” “修为不低啊……” 宁观暗自诧异,此人修为竟与他相当,在一群炼气二层左右的弟子中,犹如鹤立鸡群,卓越不凡,很难不被人看到。 而其他弟子看上去虽然是风尘仆仆,可目光俱是正直坚定,浑然不惧。 宁观心中赞叹,铁如真的传说,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这弟子倒是有不少师傅的缩影,于此笑道:“果然名师出高徒。” “宁宗主说笑了。” 唯独那最后一位道人,看上去凶神恶煞般,直勾勾盯着自己,一脸怒不可遏。 宁观稍有诧异,“敢问这位前辈是……” “我,邯阳秦氏,秦横。” “原来是秦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家师时常提起……” “慢来!我可不敢当。”秦横踏前一步,环顾众人,厉声道:“当年九演道人,力贯虚清,众势神合,一剑之威立于丹霞顶,剑意横亘千里。神渊之名,得以在伏州占得一席之地;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人物,多年之后,居然教出你这么个魔头!” 他猛然转过身来,戗指喝骂:“凭你,也配做一派掌门!?” “师兄……” 阚瑛瑛顿时不乐意了,就要掀‘笠’而起。 宁观伸手一拦,面上看不出喜怒之意,平静道:“料想前辈是否有所误会……” “误会?三年前,我听闻神渊派的一位少年,一人一剑,独闯玉籁宗山门,趁掌门大婚之日,众宾喝地酩酊大醉之时,当场将那掌门女修活活烧死,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可是你所为?” 阚瑛瑛微微一怔,这怎么跟我知晓的故事走向不一样? 她不禁满头问号,扭头看向师兄。 却见师兄面容平静,波澜不惊,点首一笑,道:“正是在下所为。” 见他当场承认,全场一片哗然。 “不过我很好奇,当时灭了玉籁宗之时,细枝末节,极为隐秘,前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秦横满脸愤恨:“有一人,得天独厚,大难不死!” 宁观认真仔细的想了想,有些恍然:“当时是有一人活了下来,不过那人鬼哭狼嚎的,惹得我好生心烦,就顺手扔下山去,前辈说的可是此人?” 秦横听此答复,怒意更盛,浑身法力爆涨,猛然跨前一步,咬牙切齿道:“不巧,你口中那位鬼哭狼嚎的少年,正是犬子秦酬!” 众人皆是一怔。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宁观倒是彻底想起让他打晕了的少年,正是那大喜之日的新郎官。 如今回忆起来,那少年的相貌倒是与眼前这位秦横前辈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怪不得。”宁观摸了摸下巴。 秦横怒声道:“当日,全派上下,除了我儿秦酬之外,无一幸免。你将我儿率先打晕,直接扔下山门,滚落好几个山头,好在我儿气运加身,大难不死,这才逃出你的魔掌!” “此等毁人婚事,夺妻大恨,我身为秦家家主,身为秦酬之父,誓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身后的秦家子嗣,顿时纷纷举手,齐声大喊: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缘,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下个山来到一个寻常的道县,三年前的恩怨都能碰上。 宁观无奈一叹,面对众人指责,还是十分淡定,摊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看前辈还是误会了。那玉籁宗的女修却是一众偶服古植,借此化形的妖孽。残害不少我辈修士,采阴补阳,化作炉鼎;” “举派上下,除了令子幸免之外,害死的修士少说百人。殊不知,道友大婚之夜,便是他命丧之时。” “说到底,我不但没毁他婚事,反而是令郎的救命恩人。” “我呸!强词夺理!我还得谢谢你啊!” 众人来回看向两人各执一词,你来我往,几经反转,看的那是有滋有味。 这可比看戏精彩多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坐了下来,就差手中的一盘瓜子了。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物?” 宁观一笑,随手一拍储物袋,祭出一面青铜令牌,径直抛了过去:“太易宗,所赐功德令在此。其中记载事宜,事无巨细。 秦前辈身为一家之主,应当知晓,我等下宗,每年俱须完成宗盟指派下来的一阶功德榜,五年一次二阶功德,恕不可违。 况且那妖女,残害不少世俗平民,死不足惜。 秦家主若是不信,可以让在场的几位道友一同瞧瞧,令牌的内容是否属实。” 秦横接过一瞧,注入灵气,顿时挠了挠头。 因为实在看不懂。 舒掠笑眯眯起身凑了过来,端详片刻,徐徐道:“确是太易宗的功德牌,内容是降服玉籁宗妖部余孽,宁宗主没有说谎。” 秦横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其后的弟子也一个个哑火不已,别提多尴尬了,高举的手臂也瘫软的垂了下来,脸还有些疼。 原来师兄下山,是为了完成功德榜。 阚瑛瑛见师兄不是他们口中说的大奸大恶之人,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秦横一把甩过令牌,冷哼一声,不依不饶:“犬子因道脉天赋,天生不喜修炼,也根本不想努力,只想入赘别家,当个吃穿不愁的修士。 此番已经是犬子第三次入赘,前二次乃是天灾未果,这次却是人祸!” “……” “我那犬子,好不容易入赘了出去,当上了掌门赘婿,现在又颓然回到族中,受尽冷眼相待,颜面大失。” “你叫他以后如何做人?” 宁观挠了挠脸:“这我倒是没想到……” 众人也想不到此事如此曲折,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张道年。 张道年哪里料的两人有此过节,心中同样暗暗叫苦。 不得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起圆场:“二位,且听老夫一言。大家都是为了我张家寻煞一事而来,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哼,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孙子入赘未遂了。” 张景游一个激灵。 宁观却不耐兜转,直点正题道:“前辈想要如何了结?” 秦横双手背负,仰天大笑,恣肆狂放:“好!够爽快!秦某好久没与小辈切磋,也不愿欺负你这九代宗主。” 他右手依然负在背后,左手徐徐抬起,露出一只蒲扇般大小的肉掌。 “秦某道脉【虎贲】,素有‘气摄天地,万古霆霄’之名,小辈,你可以用尽手段,只要你能接住我这一道法意。老夫今日便可既往不咎。” 说罢,摆好架势,舌绽春雷: “电来——” 秦家主立了个举火烧天的姿势,手中气劲贯向一处,手臂上绽放起红蓝雷电,隐隐雾气蒸腾而上。 那铜臂之虎在雾中仿佛具备了神韵,瞳中灵辉骤亮,威风凛凛仰天狂吼,倏然间摄住天地气机。 “小辈,你可敢应?” 宁观一见此景,双目微眯,吐出二字: “晦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三章 道脉 “师兄,什么是晦脉?”阚瑛瑛看这大汉,浑身火花带闪电,整个手臂都烁着一片红光,顿时从怀中掏出一张微黄宣纸,一杆狼毫毛笔,细心求教道。 宁观瞥她一眼,这是他传授给小师妹的方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修士所知所闻所见体系庞大,统络繁杂,脑子不灵光的话,一定要有认真做笔记的觉悟。 此刻小师妹做法虽说值得表扬,但就是有些不分场合,不过宁观见小师妹那求知若渴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颔首一笑: “根据卷宗记载,修士身具的道脉乃分六大门类,分别是: 法脉、器脉、辅脉、意脉、力脉、晦脉; 其中大多数我辈修士,俱为六大门类之一的‘法脉’修士。 法脉,天生具备五行八遁,二十四宿的神力。素有【争法】秘术,【神通】传承。且施展对应的术法,威力远超同阶修士。” 宁观语锋一顿,见小师妹低着头,奋笔疾书,簌簌写下一段文字,少顷停笔昂头,瞳中满含期待,他不禁点首一笑,接续道: “而晦脉,则全然不同。” “身具晦脉者,在开脉之时一般会笼罩三层晦光,显得晦浊不清,随着自身修为的增加,每找到一种晦光解物,解开一层晦光,便可得一重神妙。 但有些身具晦脉的修士,在开脉之时会致形貌突变,貌不似人,从而遭受到修真同道的鄙夷与排挤。 往往还没找到第一种晦光解物,便已经身死道消。” 说道最后,宁观的语气已然有些怅然,但见阚瑛瑛臻首低垂,蛾眉轻敛,不由倍感欣慰:“我家小师妹终于懂得如此思考了……” 说着目光一扫,这平平无奇的一瞥之下,宁观的笑容立时僵住。 就见这张宣纸上,小师妹的字迹七扭八歪,犹如蚁爬。 上方还绘出一副灵魂画作,仿佛是一口大黑锅! 在仔细的辨认之下,他总算认出前面几个字似乎是几种佐料,不禁纳闷的问道:“小师妹,你写的这是什么?” “菜谱啊。红烧凤爪……” 小师妹写的入神,用笔端搓了搓脑壳,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对了,还差师兄提炼的一味老抽……” “好家伙!师兄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你倒是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进啊。”宁观顿时勒住阚瑛瑛的玉颈,一手挤住小师妹太阳穴,不停的钻动。 小师妹双手乱舞:“别,别,师兄,疼——” 秦横额角猛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喝道:“够了!堂堂一派宗主磨磨唧唧,哪有半点我辈修家的风范!说吧,到底是战是逃,给个痛快话。” 宁观回过神来,松开小师妹,轻笑着回应道:“既然秦家主有兴切磋,小弟定当全力奉陪。” 既然同为晦脉修士,宁观自然希望与之交手。 对方可是三品道脉。 他才四品,法意上的威力,对方肯定会强盛不少。 能否接过他蓄势的法意,宁观有心尝试。 众人见状,不由对视一眼,皆不动声色的退了数十步,让出了一大块距离。 秦横见宁观应战,一时大笑连连,不见他如何动诀,须臾周身雷电如潮,似狂澜般卷去,压得众人不断摇撼。 宁观目光平静,一脸寡淡,大袖随风舞动,上下翻飞,任凭雷电在周围炸裂。 这份镇定,倒是令秦横对其有些另眼相看。 “小辈,看好了。” 说话间,秦横探出蒲扇大的肉掌,体内气结一处,霎时一道湛蓝的雷电磁球,冉冉升空而起。一时狂风大作,飞电流窜,天地皆一片飞沙走石。 此招正是秦横的法意【奔雷狂潮】 就见他凝神运气,托举雷电,忽地斗袖一扬,雷电磁球骤化纠缠的两道雷电罡风,凭空骤起,漫卷飞扬,倏尔千尺,瞬息即至。 下一刻,宁观的位置便被雷电罡风笼罩,他仰头望去,只觉天摇地动,仿佛天地在他眼前崩塌,耳畔似有惊雷轰鸣,气雾中时不时一道道电光缭绕,跳跃不定,数里之内,皆是此起彼伏的闪烁蓝蛇,来去不绝,如梭飞驰。 层层威压,悍如山岳般汹涌袭来,直欲将他撼覆其中; 强大的威力,直接刮飞了修为较差的无数弟子,即便在座的几名宗主乍见此景,也是眼皮一跳。 不禁扪心自问,换做自己,能否挡下这犀利的一击。 铁如真面色凝重:“秦家主的法意,不同于传统的天雷正法,雷霆万钧,而是在于一个‘困’字。此法具备无尽吸力,可以囚住炼气期的一切敌人,令其无法抽身,直至肉身毁灭。纵然你能抵挡住雷电罡风的几轮攻势,但绵绵不绝的雷电,总会有一刻将你吞噬其中。料想,宁宗主恐怕撑不住半炷香的时间,就要认输了。” 张道年此刻面如死灰,心中上下打鼓。 他想的要更多。 须知宁观虽是宗主,可说到底也才炼气六层的修为,倘若被这法意直接绞死了岂不是谋逆之罪。 张家也要摊上弑主的恶名。 想到这里,张道年心下一急,脱口而出道:“秦家主,手下留情啊……” 话声落下,众人也是连连附和。 只有舒掠一人,默不作声,只是收敛笑意,仰头喝了一口闷酒。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面色从最初的担心,转化到暂时的惊异,再到后来的目瞪口呆。 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的想象中的认输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另外一幅他们根本没料到的场面。 只见宁观身处狂风乱浪之中,忽然盘膝而坐,抱手丹田,神色平静。任由雷劈电砍,罡风撕来,他自宛若磐石一般,兀自岿然不动。 后来干脆连双目也闭上了。 当然,宁观并非狂妄之徒。 他只是在测试《道纹束甲》的极限。 那闪烁不定的雷电之蛇每次破开他法衣的一处时,体内便会生出一道灵气,顺而流之,反哺受损部位,凝出一块全新的法衣。 “第十二道雷殛之力,消耗体内一重法力。” “第三十六道雷殛之力,消耗体内一重法力。” “第七十二道雷殛之力,消耗体内一重法力。” 身处雷电漩涡之中,宁观感觉很是玄妙。 闭上眼时,天地间仿如大雪初歇,万籁无声。 此间气机,凝滞如丝,静如无物,仿佛周遭的一切,连同尘埃都慢了下来。 这是一种奇妙无比的境界。 宁观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体内灵海倏忽呈黑金色两道灵光慢慢涨鼓,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睁开双目,袍袖一抖,摘下一颗最具威胁的雷电之力,锁指一捏,化作一滴【真种】收入法衣阵纹之中,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道纹花式。 秦横见他老神在在,待在自己的法意中足足一个时辰,居然还没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而后者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盘膝而坐,开始研究他的法意,这令他脸色阴晴不定,很是难堪。 众人一时也看傻了眼,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宗主这是把镇派之宝用上了?” 张道年十分吃惊,又不禁怀疑。 张道年毕竟是一介商人,眼光不如铁如真毒辣。铁观主用心辨别,便知那通体气机,并非是护身法器。 “似乎是一册注重防御的功法,不知宁宗主何以习炼此术?”铁如真疑惑不已。 在他看来,功法,乃是修士炼气的根本。 防御功法,并无伐毛洗髓之妙。只守不攻,始终难成大器。 张道年闻言却倒吸了一口寒气:“纵然是防御法门,但这功法何等坚固,整整一百道雷殛劈下,宗主居然安然无恙。这,老朽这一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既然被人识破,宁观也不在遮掩,淡淡道: “敝派绝学《道纹束甲》,失礼了。” 张景游双眼放光,喜不自胜:“宗主好厉害!” 阚瑛瑛忙不迭点头笑道:“不愧是小景游,就是有眼光。” “硬抗炼气九层修士全力一击无碍。你师兄这是叠了多少甲。”舒掠扭头望去,暗自咂舌。 炼气九层修士全力一击,不容小觑。 而雷法最是迅猛,蕴有爆发力,就算这样,也仅仅令他退了半步而已。 舒掠虽为一派之主,见识过很多大场面,但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更没想到真的有人将一门遁守之法,炼到如此变态程度的家伙。 这人得多珍爱生命啊。 阚瑛瑛在旁一脸骄傲:“师兄此法趋于臻境,炼化合道,遁守自如,人称不动小明王。不要说区区法意神通,便是法宝袭来,也奈何不了师……” 话声未落,就闻一道如开山裂地般的震响,却见师兄被一道粗如象臂的电掣雷束击中,噗嗤一声仰天吐血,如炮仗一般飞了出去。 “诶,师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四章 七宝玄光手中握 “家主威武。” 秦家修士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见一击重挫此人,实在扬眉吐气。 秦横喘着粗气,这一次,他动了真怒。也顾不得两人比斗的是法意了,直接运足了全身十成功力,施展家族绝学《九霄神雷诀》第一重。 万古霆霄; 他这一道震撼人心的神雷劈下来,几有摧山之威,能将一头开窍境中期的妖兽活活劈死。 但这少年虽被击飞,但从气机上判断,却并未有丝毫减弱。 “怪物嘛?” “呼呼~”秦横喘着粗气,一脸难以置信。 就在此刻,一道湛蓝的光华自他手臂蜿蜒游动,点点星光凝成一处,从他右臂铜虎处钻出一头雷电构成的虎头虚影。 那虚影遮天蔽日,口吐人言:“这小子有古怪。” “九霄神雷亦不殒,那门功法不简单。” 秦横凝神敛气,重新振作:“看来今日又须虎爷助我一臂之力了。” “好,让本大爷会一会他。” “啊!真的说话了。他胳膊上这只铜虎是活的,师兄我见鬼了……” 小师妹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他的身侧观察,偷听一人一虎的对话,确定那言语不是秦横的腹语后,小师妹顿时无法理解,吓得抱头蹲下。 秦横也被阚瑛瑛的举止吓了一跳,虎躯颤动,他和铜虎乃心灵传音,居然被她偷听,下意识的猛退了几步,怒声指道:“你、你、你何时到我身边的?” 小师妹不答,抱头眼冒圆圈。 秦横见她恕不回应,顿时恼羞成怒。 盛怒之下,一拳悍然轰出! “师妹,小心!” 宁观从破碎墙瓦中飞身而出,几乎同时凝功动念,昂然一振袍袖,体内法力顷刻周涌全身,灵息透出数尺,如潮海般涌去,左手大袖如鼓荡的皮球般倏然膨胀,“砰”的一声,漫天破碎旋开,化作点点星光,转瞬凝成一根百尺绳索,临空套在了师妹身上,在电光火石之间将之拉了回来。 “轰——”拳风落空,激起一阵飞沙走石。 宁观飞身抱着小师妹,飘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 “嘶!还有这般变化?!”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法衣竟然不仅仅是防御法门,居在一息之内通灵聚散,袖子化作绳索,还能当法器使用? 眼见一击扑空,秦横眸光一动。 转目瞧去,就见少年胆敢背对着自己,不禁心下一喜,暗道一声好机会。 立时乘胜追击,拔身而去。 宁观凌空一遁,双脚落地,左袖朝旁陡然一震,漫天金光亮芒骤起,飞速的重新凝成他的衣袖。 随之法衣上神秘的纹路逐个亮起,化为一颗玄光,凭空浮现,天地间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秦横眼见异象陡生,不敢冒进,身形凭空旋去,顺势驱动铜虎口中射出电束,一时飞电如潮,湛蓝的光华蜿蜒游动,点点电光灭声过境。 好快! 众人愕然于雷光之疾,却见宁观仿佛背生双目,如林中老猿般飞转腾挪,身晃步踏,竟全数躲了过去。 张道年振臂高呼:“宗主,好身法!” 铁如真却面色更加凝重,他看得真切,见宁观抱着师妹在场中奔走自如,身上法衣凝练如星,不禁沉声道:“自从施术之后,宁宗主的身法至少快了一倍有余。这想必是《道纹束甲》的另外一重玄妙……” “修远,你看清了么?” 原来那黑衣剑修名唤:“路修远”,乃是铁老的大弟子,此刻目中紫光闪烁,凝注片刻,却摇了摇头,如实禀道:“回师傅。他衣服上的丝线道饰,似乎在极短时间内,构成了极为复杂的阵纹。” “徒儿看不懂。” “以身为阵?”铁如真和张道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 秦横心中恼火,这小子方才一动不动像个乌龟,此刻一动起来却像个狡兔,可真他娘的难缠。不过见他只躲不攻,也不硬抗,说明此人的法衣之术,并非无坚不摧。 至少,虎爷的攻势,还是有效的。 一想到这里,秦横手掐法诀,大吼道: “幽冥鬼犼!” 一声巨吼!响侧天际。 府内众人皆是通体一震,齐齐怔在当场,场上道行浅薄之人,仿佛失魂了一般。 心神一滞,法力陡失。 宁观也是身形一顿,心下震惊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咚的一声霹雳,只觉胸中被天殛砸中,如遭无形巨锤敲击。 神魂猛然颤动,仿佛独坐一叶舟筏,迎接如山巨浪。下一刻,心下倏又一窒,仿佛被人扼住命运的咽喉,不由闷哼一声,倒飞而去; 秦横正要乘胜追击,忽然身子一陷,脚下一道耀眼法阵亮起。 身后无数处空地,接连勾勒出一个个复杂的阵纹,瞬间轰出天雷地火。 立化风雷爆散。 秦横立时以袖护面,抽身急退,震惊道:“这气机好生熟悉……他娘的是我的法力!” 原来这少年的落地之点,并非偶然,其中蕴含莫大玄机。此刻地面上链接的一副星图,便是他身上的阵纹不知不觉埋入土里,方才吸收了对方的雷电之力,此刻也一并卷起,凝成阵势,一下子引爆出来。 接连爆响,两人衣冠破损,道髻散乱,虽未身负重伤,但样子都极其狼狈。 秦横面色难看,虽见对方也不好过,但自己可是炼气九层的修为,对方不过炼气六层,这三层的差距,居然也没讨到好。 宁观呼出一口浊气,压抑住胸中激荡的气血。徐徐放下小师妹,摸了摸她的头,看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宁观抹去嘴角的血渍,不由笑道: “不必担忧,师兄去去就回。” 转过身来,他眸中似有两柄利剑出鞘,爆射寒光。 此刻宁观大袖飘飘,浑身烟气缭绕。 感受到对方的浓浓战意,秦横目如烈火,他大吼一声,啸声直贯天际:“痛快。好久没这般痛快了。” 铜虎眼中的忌惮,却深了一层:“这小子太古怪了……” 秦横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激起了心中强烈的胜负欲:“虎爷,现真身吧。” 岂料宁观根本不给他机会,身子一纵转瞬扑来,迎着漫天雷光,一脸决绝之色。 “好,敢搏命!有胆气!” 秦横狂笑连连,运转体内玄功,霎时雷电如柱,平地而起,自他周遭旋开。 那是九道雷殛! 宁观迎难而上,霎时一条淡金的细线,从他衣袖下缀的符线玄纹中,横空窜了出来,凌空纵出。 这道细线,细若游丝,纤长无比。 莹光内敛,神游如一。 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秦横瞳孔一缩。 几乎同时,舒掠神情微凛:“剑丝。” 剑丝之物,随意演化,凝成剑貌,不论是对敌,还是偷袭,均可慑人三分。 剑丝倏忽破开雷柱! 朝着他喉咙激射而去。 眼见就要见血封喉!宁观却在关键时刻袍袖一卷,将其缩藏回衣袖下缀玄纹之中,及时收手,自己却被雷殛轰中, 他运功抵挡,大袍舒展,朝后猛然退了几步,头上冒着青烟,站定双手拱礼,淡然道:“前辈法意,晚辈自愧不如。晚辈认输了。” “呼、” “古法修士?”铜虎微微愣神,目有似有追忆,陡然间一震钻入,遁入铜臂,不在散出灵机。 秦横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偏头看了看虎爷无碍,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将胸膛一挺,恢复了一贯的傲然之色。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寡淡的少年,气机稳定,并无大碍,不由暗暗咧嘴,忖道:“臭小子,他娘的扮猪吃虎,倒是小瞧了你。” 面上却颔首笑道,一手背负,一手捋长须:“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虽然今日惜败我手,但不要气馁,你这般年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秦横放声大笑,豪气万丈,仿佛刚才险些丧命的不是他一般。 秦氏子弟见家主‘赢’了,也是纷纷为家主欢呼。 而对“落败”的宁观,他们倒也不似刚才那般心生敌意,反而生出许多敬佩之情。就像家主所言,这小小年纪,竟然能和家主过了这么多招,这种人物,放眼整个广缘县,也找不出来几个来。 而且他还真年轻,委实难得。 修真世界,强者为尊。 这是一种对于强者得认同感。 不过只有在场的几位宗主已经看出了门道,不禁暗感好笑: 这姓秦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不过换个角度看,也说明此人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张道年和气的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两位都是当家之人,还像个小孩似的,争一时胜负。让弟子们看了,岂不笑话。”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张景游则挥动拳头,看的意犹未尽。 小师妹摇头叹气:“师兄又手下留情了。师兄的剑丝,可是自身法意‘七宝玄光’之一的‘气海’化器—— 极炼金缠剑! “此剑,一直隐藏在师兄《道纹束甲》凝构的法衣之内,莫说是炼气九层,纵然是练气圆满,未炼出真煞时,大意之下,也会被一举击杀。” “击杀炼气圆满!”张景游难以置信,却又深信不疑,“七宝玄光,宗主道法通天……” 张景游内心震撼,对那宗主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看宗主的目光有些不同。 “好了,折腾一会儿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宗主这边请。” 张道年神情缓和了下来,他并未厉声制止两人切磋,其实也想试探出他们这位宗主的斤两。眼见他并无自己想象中那般羸弱,行事也算得体,对他的印象不禁有所改观。 或许此人真是他们张家的一大助力,也说之不定。 待气氛缓和一些后,张道年伸手一转石桌,石桌上金鲫游动,光华闪烁,少时周围场景纷纷变换。 宁观只觉眼前一花,转眼间便只剩下了几位宗主人物,以及张景游。 其余人等,皆以消失不见。 好在师妹还在自己身后,这令他松了口气。 众人多多少少是有些讶然,目光重新落到石桌上。想不到,这平平无奇的石桌,也是一件法器。 “诸位稍安勿躁,请坐请坐。” 分宾落座后,张道年环视一圈,见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不禁歉声道:“诸位见谅,因为此事事关我家族百年兴衰存亡,含糊不得。只能让几位道友屈居于此,你们的弟子、族人还在,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 “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道友多多见谅。” 秦横抬手虚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老家主,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谈正事罢!” 张道年一笑:“自然。” 倏忽袍袖一甩,一股气机自袖中跃出,化作一道蓝蒙蒙的长烟,在半空中凝出一片栩栩如生的全景山貌图。 无数的仙山耸于茫茫雾岭之中。 这般神奇的山图,路线分明,深浅有度,连山上的奇草灵花、妖兽分布也标记的十分详细。可落入几人眼中,却是骇然大过于惊喜。 舒掠神色凝重,眯着成一条缝隙的双目,此刻也露出了幽深的眸子: “雾都山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五章 沙海云涧一玄关 沙海云涧。 本是虞南郡极北的一片仙山妙境,名曰:小滇岭,接壤九溟之一的无昼海,无数古老宗门耸立于此,修炼资源极为富饶。 可自大乾历二百元年时,异变陡生。 第三劫【焚天大劫】横空出世,降下万丈金焰碧火,直坠仙海;致使多地劫力蔓延,焚天煮地,且已渗透天地元气之中。 【劫力】对修家而言沾之既焚,但对妖物来说却是天然的补品,吸收之后大有裨益。 海上的‘金焰碧火’,不知持续了多少个年头。 等诸真发现此等异变时,已是为时已晚。 妖兽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陆地上修士们的认知。 纵是一只从无昼海无意闯来的低阶妖蟹,再吸收了劫力之后,也是需要几名炼气中期的修士联手,才能将之制服。 从中更是诞生出如同上古异种‘巨龜’,这等邪祟妖物祸乱人间。 古法修家历此大劫,伤亡惨重自不犹说,修真界更是满目疮痍。仅仅几百年间,众派便纷纷抵挡不住,沦陷在妖潮的攻势之下。 而这最后一道天然障关,便是人称:“天漠”的沙海云涧。 “这沙海云涧的传说,想必诸位已有耳闻。” “都说是古法祸乱,惹得天怒。这才降下万丈劫火,直坠仙海,扰乱九州。” “为了抵挡住妖潮的侵袭,不知历经了多少个春秋,付出了多少先辈的生命,才换来暂时的和平年代。我们虞南郡北部,直至公输家主公输蛮,率着一众有志之士,成功踏破小滇岭,扫荡妖兽,我辈才有了立足之地。” “而老朽发现真煞的地点,正是沙海云涧的外围……” 张道年这一番话说完,在场几人俱是鸦雀无声,一阵默然。 包括宁观在内,各有思虑。 反倒是阚瑛瑛,听得来了精神,围着那虚幻的山岭图转来转去,用手指轻轻一搓,玩的不亦乐乎。 宁观看着小师妹的举动,不禁感到深深的无奈。 身为一派宗主,对于沙海的传说,宁观岂有不知之理。 沙海云涧,是埋藏了无数古法修家的地点。 也是遭受劫力侵袭,最严重的灰色地带。 整个沙岭横亘十数万里,皆被耗尽灵机,蒸空湖水,焚去生灵,后飞沙覆盖,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妖兽,俱都成了极其恐怖的存在。 其中,陨落宗门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海上妖潮祸乱,各大宗门屡次攻伐滇岭未果,只能割舍资源,在沙海的边缘,建立起无数防护大阵,各家无不严阵以待,忌惮妖潮的再次卷土重来。 而沙海云涧本身便是一片古修秘境,目前开发的面积不到一成,也就是说大部分为未知区域。这地图所绘远远大于已开拓领域,不知是那位奇人涉险而入,以身记载。 在一阵沉默后,宁观环顾左右,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张老家主,真是语出惊人啊。” “不过您老这份山岭图弥足珍贵,价值恐怕已经远远大过真煞本身。我很好奇,此图你从何而来?” “真实度,到底有多高?” 张道年略一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瞒众位,此图乃是老朽在黑市上重金购得,那人相貌平平无奇,修为也不甚高明,具体是真是假老朽也是全然不知。只是见绘制此图者,非是等闲之辈,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买了下来……” “机缘就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的夜里,公输县主三百大寿,召集我等世家,商榷北山坞建设事宜。按照最初的构想,北山坞的建设,乃是开通海上通道,招揽无昼海中部分仙岛,未受到劫力影响的修士绝佳机会。” “公输县主想借此妙机,扩充我广缘县【结缘修士】的数量。” “就在当天夜里,公输伟大人命老朽任北山坞监督之职,砍竹伐木,搭建渡口。半个月后,老朽怀揣此图,率着族中好手入林巡视。” “按照山图的指引,穿过了重重艰险,发现此图记载并无虚假之处,还无意中发现仙光异象,确认有真煞地脉的存在。” “只是我等准备不足,苦寻无果后,又不敢耽搁太长时日,惹人生疑,这才原路返回,标记了此处的位置。” 张道年指着其中一座山头,道:“就是这里。” 宁观等人纷纷看去,地点果然是沙海云涧的外围。 舒掠眯着眼问道:“你是说,你此番前往,茫茫沙海之中,却只看见了仙光异象?” 张道年闻言苦笑:“确是如此。当时我与族中几位供奉沿着河床前行半日,寻找灵材时,无意中发现此等异象。当时我们还没来得及欣喜,便遭遇一头凶狠异常的通感境妖兽袭击。我张家修士不敌,伤亡惨重,鏖战三天三夜后,总算摆脱追杀找到出路,如今能活着回到家中已实属不易。” “不得已,这才邀诸位前来,与我一探究竟……” 听到这话,众人却有些犯了难,一时缄口不言。 沙海云涧,赫赫凶名,那是吞噬一切万物生灵之地,此去可是冒着莫大的凶险,极有可能一去不还。 张道年环视一眼,见众人沉默不语,各有心思,一咬牙,震声道:“只要诸位愿意前往,不管此行是否寻到真煞,老朽都愿意贡献一百枚下品灵石酬谢诸位。而一旦顺利找到真煞地脉,诸位自行各取一道。倘若不足分配的话,老朽愿以等价之物相补。” “诸位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众人对视一眼,才露出了一缕笑容。 “甚好,甚好。” 众人喜笑颜开,张道年也是松了口气。 一条真煞地脉,若是未被人发现,至少可以炼化九次。 在场之人,一人一煞,便去了四份。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这条真煞地脉真没被人炼化过得话,最多能留下四份—— 倘若能平安归来,这便是一比巨赚的生意。 张道年身为一个生意人,这无疑是一场赌注。 而一条真煞地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不将他毁去,百年间便又会陆陆续续聚出新的真煞。 但凭借张家一人之力,于外海莽莽沙岭中寻一真煞地脉,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见者有份,达成协议,组成了临时的队伍,宁观也无话可说,只剩一条疑问: “大家倾巢而出,如何掩人耳目?” 对此疑问,舒掠悠悠一笑:“宁公子且管放心,昨日张家主托我调查,得到消息,斩杀公输伟取头之人,就在沙岭附近,听闻林中修士遇见时,此人带着斗笠蒙着面,正欲将公输伟的头颅炼成一件法器……” 秦横倒吸一口凉气:“魔门修士?” 舒掠点首道:“恐怕是的。如今得到风声的修士们,已经集体前往沙岭去寻,那人并未与人交手,只是一直在逃。不过此人的出现,势必会引得各路散修之间的争抢悬赏。” “听说,公输家二公子‘公输治’,也前往了关隘镇守,遣派族中高手,誓要抓拿此人。” 张道年接过话来:“所以目前县中局势混乱,各大世家公开声援开县世家,现已派出不少修士前往相助。我们出入古林,走的都是偏僻小路,不会引起过度的怀疑。” “可是茫茫沙岭之中,如何能寻得真煞地脉?老家主可有万全之策?”秦横问道。 张道年拈须一笑,一手指向张景游,道:“不瞒诸位,此次行动,还须借助我这孙儿的天赋。” “景游的道脉乃为【控妖】,可以操控天下妖兽。” “这一个月来,我重金购来一只异种寻宝鼠,寄予养妖葫中封存。家族中饲养起来时辰不足,只得让景游暂且控制它,为我所用。” “有此妖鼠,可确保此行万无一失。” 众人闻言目光顿时看了过去,宁观也是暗吃一惊,心道:“你这爱哭鬼,还有这等本领?” 张景游见众人目光纷纷落到他脸上,不停的打量起来,面色顿时一阵潮红,十分害羞的低下了头。 张道年收起山图,借机说道:“这次任务十分艰巨。老朽年事已高,家奴伤亡不少,又常年经商,不履除妖之事。恐无法胜任这领队一职。” “我举荐宁宗主,成为此行带头之人。” “还请宗主万万不要推脱。” 宁观闻言一愣,正要出言拒绝。 铁如真在旁帮衬道:“宁宗主,我这帮弟子之中,也有略通阵法之人。到时也可尽些绵薄之力。” “我秦家修士,也唯宁兄弟马首是瞻。”秦横大笑道。 舒掠也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宁观见众人皆以他为首,言至于此,也不好过于驳众人颜面,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众位如此抬爱宁某,那这领队之职我就受之不恭了。” 宁观应下此责,自然有自己的心思。 这一趟下来,他也想看看张道年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是不是自己可托、可信之人。 稍后众人在宁观的带领下,纷纷立下心魔誓,不会对外说出此事。 这消息要是外泄,还没到沙岭呢,便会被群起而攻,落得个团灭的下场。 事不宜迟,众人不敢耽搁,唤醒各家子弟后,即刻启程。 宁观也整装待发,拉着小师妹说道: “机灵点!入了林中,师兄我自顾不暇,你别又憨批了。” “师兄尽管放心!经过师兄多年的调教,我已经机智的不行。” “啊这……” 宁观嘴角一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头默默走开。 张景游却轻轻地拉了拉阚瑛瑛的衣角,待后者回过头来,怯声问道:“仙子姐姐,宗主为何一直管姐姐叫憨批。这憨批二字,可有何寓意?” “当然有高深莫测的含义。”阚瑛瑛用力拍着胸膛,骄傲的说道:“憨批,是师兄对我一贯的赞美,‘又’是师兄对我不变的认可!” “师兄鼓励我多年,不但令我聪慧过人,一身道法更是圆融自洽;虽暂时没有师兄那般英明神武,但我也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见她意气冲天,张景游艳羡不已,内心中油然间种下一颗萌芽,对神渊派产生了无尽的向往。 他生性胆怯,为人懦弱,从小父母早亡,受祖父严厉地管制,哪里有这等豪情壮志,此刻他仿佛胸中炸裂的呐喊出来: “我也要当个憨批!” 暗下决心,仿佛人生都充满了无尽的光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六章 博览群书秦横公 张道年为了此行,特地准备了几头灵鹿,佐以【驭兽鞍】法器,驾驭豢养多年的坐骑,予以心灵指引。 这几头灵鹿睁着眸子,好奇张望众人的到来,就见此鹿眸似漆墨,骏骨神秀,昂首扬角,蹄下一跃,便生云绕烟。 这种鹿,正常的寿数是七百载, 眼前这几头,只是幼鹿,没到成年。 成年时,可一跃入云,纵横天地。 阚瑛瑛看的尤为喜欢,不由凑到鹿耳旁喃喃低声,那灵鹿俯首抵角,摩蹭试好,看起来十分温顺。 惹得小师妹咯咯直笑。 宁观身为领队,责任重大,一边要忙于清点人数,一边要整理行囊,检查疏漏,一番审视之后,宁观额头上已经渐渐生了一层汗水,见殊无遗漏之处,他才略微松了口气。环视一眼,发号施令。 骏乘良骑,策鹿奔行。 弟子们则负囊跟进。 一行人出入深谷,尽力避开人群,来到了一片叫做【鸠涿山】的荒野。 鸠涿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东去便是一片连亘的蛮荒之地,人迹罕至不说,终年雾锁幽谷,处处深山大泽,遍野蛇蟒毒虫,连修真之士也少有来此探幽。 响午之时,宁观这一队人马已经冲进森林边缘,放慢速度,按辔缓行。 “宗主。我们已经来到鸠涿山的边缘地带。” 张道年取出地图,四人围坐过来。看着他指尖划过地图的线路,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蟠龙岩。鸠涿山是一个向上坡路,朝东直行,地势复杂。前行十里过了几处隘口,这里会出现两座碑桥。” “也因此,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 “其中一条,名曰【死魂谷】,这里怪石嶙峋,沟壑密布;且有一头大妖,将此谷当做老巢,相传有通感境初期的修为。若是惊扰了此妖,恐怕免不了经历一场恶战。” 通感期? 那是筑基修士才能应付的妖物,自己可惹不起。 宁观摇了摇头,“另一条呢。” “另外一条名为【恶沼林】,林中沼气横生,遍野妖虫。虽然难行,但顺利的话,不用三日,便可平稳穿过腹地。再往东行,就能抵达‘雾都山’。” “这里有一座【关隘】,是当初公输家先祖所建。位于的鸠涿山和雾都山的交界。用途在于阻挡海上妖潮屡次侵袭而存在。我们可以暂且在这里休整片刻,在直入雾都山。” 宁观暗暗点头,看着鸠涿山的山貌走势,起伏不定,密林幽深,这无论去那一条路,前方都是充满着未知,而更令他在意的是,地图上有许多‘小红叉’,初略一数,竟有十数个之多,排列并不规则,显得十分的碍眼。 宁观皱了皱眉,指向其一,问道: “张老前辈这些红叉,看起来十分古怪,可有何作用?” 张道年粗略的扫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 “启禀宗主,这些是迷魂阵的暗桩。” “密林之中,会有妖兽做乱。这迷魂桩便是当时公输家第一位家主公输蛮前辈所设下的一重障关。阵法禁纹,牵引迷魂,此阵几百年困住不少从雾都山那面侵袭而来的妖兽。” “若是不通晓其中破解的路径,很容易触发迷魂桩上的禁制。被随机传送到山中任何位置,甚至倒霉的话,被困在山中几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宁观思虑半响,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表态道: “前往恶沼林吧。” 一声令下,众人继续开拨前行。 这次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光渐渐转暗,一座幽深的古林前,宁观等人勒住缰绳,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宗主,就是这里了。”张道年开口道。 宁观目注此林,眼眸凝动,扬声道:“大家小心,此林中妖气弥漫,恐怕随时会有妖兽袭击,大家不要掉队,保持三角之势,警戒前行。” “是!” 众人呼应,随着宁观举步迈入古林。 踏入此间,宁观顿觉光线一暗,少时一股腐朽腥臭之气,如狂风乱流般的钻入鼻端,引得众人一阵干咳。 宁观忙掩口鼻,随手一挥衣袖:“服下避瘴丸。” 他们为了此行准备了各种丹药,此刻差人分发下去,做到人手一枚。 在大家服药之际,宁观却暗自打量起周遭的一切,就见他飞上枝头,极目远眺,却见此地古树苍虬,蓊郁青葱,芝草遍布,幽香弥漫。 除了气味重了一些,仿佛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这令宁观感觉到不可思议。 但其他人却是早早来过此地,对此早是习以为常。 小师妹却是初次下山,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觉此地山美水美,景色更美,权当旅游一般,不停的东张西望,身形如一阵风一般窜来窜去,不过一会儿功夫,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根粗如手臂的棍棒,开始抓起山中野兔。 这野兔招谁惹谁了,竟遇如此天敌。 宁观看罢,也束手无策,任由其放飞自我。 而另外一面,一众弟子,在张道年的指挥下,负责采摘挖掘,井然有序的采摘山中贵重灵草。 看起来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样子,更令宁观暗暗点头。 虽然他对这些灵草也有些眼馋,但后者专业的采摘手法,令他对张道年这只队伍,有了重新的估量。 如此这般,趟过深潭,跃过山岭,在料峭的寒风中,众人绕山而行,一路上风平浪静,宁观正是心有所感,欲要赋诗一首时, 忽闻前方传来一阵轰轰声奔浪涌响。 顿时令众人浑身一震。 宁观一马当先,凑近崖边寻声望去,只见此地山脉萦回侧卧,绵延百丈。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两座巨龙骸骨攀在石柱上,后面确有一座垂云大瀑,倒挂崖壁。 瀑中隐约可见一扇巨门,一双巨大的黑色爪子撑开了巨门缝隙,却被一柄巨大的冰晶剑斩中,堵住前方去路。 瀑虽极宽,却分作两股。 似晶帘汩汩坠落,水泽声淘。 见此一幕,包括宁观在内的众人,皆被眼前景像震慑在当场。 秦横目光复杂,娓娓讲述:“恶沼林,鸠涿山边陲。凡人称之为:‘神邸’。相传原为大泽妖郡的阵门,远古周国皇室建立的古猎场。 妖族入侵击溃,形成的庞大的妖修阵营,残害了不少万古生灵。 后有一位古法剑修途经此地,覆海铸剑,凝聚斩天一击,封堵阵门,这才免去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说完此言,不禁一声悠悠长叹。 众人的目光却齐唰唰的凝聚了过来,秦横似有所感,耸了耸肩,道: “这可不是我编的,是古枕子的《广物志》中有所记载。我也是照本宣科而已。” “秦家主,不简单啊。”宁观由衷而感,身为一个长相凶恶的猛男,居然满腹经纶,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令他对后者的形象有了全新的认识。 “见笑见笑。”秦横略一拱手,有些自得:“秦某平生略爱看闲书而已。” “江中的太平录,北殿的洛神书,我都略有涉及,还有千古奇书……银瓶菊。咳咳,这个就不说了。也没什么精彩的。” “不过这《广物志》中上涉日月星辰,诸天九变,下及风土人情,大道列传,录尽了人生百态。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便是这【山海杂编】,在初读之时,秦某便惊为天人。” “只是此等人物,却名不经传。” “听说在古峨县桥底下要饭,此刻估计饿得半死。” “哦?” 宁观愣了愣,都修仙了还去要饭? 誓将咸鱼精神发挥到底。 真乃我辈楷模。 宁观顿时心生羡慕:“这倒是一位奇人。” 众人伫步闲聊片刻,却并未忘记此行任务,便顺山绕行。行之数里,路上并无妖邪过境,众人的心境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根据地图的记载,这里面道行最高的妖物,也不过是开窍境中期的妖物而已。 这对于众多炼气好手而言,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威胁。 众人的心境也是十分轻松。 如此昼夜不停又行数十里,地势渐是平坦,入眼沼林遍布,野兽尸骸残骨堆积如山,越是深入腹地,腥臭味便越是浓郁。 张道年策鹿并行,朝前方遥遥一指:“宗主,越过这座山岭,不消一日,我们就能穿过这恶沼林了。” “嗯。” 宁观回头望去,这三日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赶路,大家皆是一脸疲态,他扫了一圈众人的状态,一股消极的情绪在气氛中蔓延,有些人对这位领队也颇有微词。他能看的出来,忙将臂一抬,扬声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不妨坐下调息片刻,稍时安寨扎营,在这里过上一夜。” “明日一早,我们在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是,无不喜笑颜开。 宁观席地而坐,喝了一口灵泉之水,见众人拾材取火,祭器捕鱼,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他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之感。 也许是他久居深山,疏于与人来往。 也许他前世便是一个不合群的人。 这种集体的生活令他心生向往,但繁华之后的落寞又会使他心生孤独感。 但此情此景,他却感觉到一股真切的温馨。 “建立宗门么……” 宁观笑了笑,神渊派要是有这么多互帮互助的可爱弟子,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他心中不由有些向往。 稍候调转法力,将神识往上空一祭,顿有一股气机盘旋扩散,弥漫开来,立时周遭的一切,尽数映入眼帘。 这时,舒掠和铁如真论道,双方你来我往,各有千秋。 秦横则捧着一本《银瓶菊》,看的泪流满面,直蹬双腿,看到男女重逢的重头戏时,更是抱着树干嚎头大哭。 “呜呜呜,这才是猛男该看的东西!” 景游则破天荒的,开始跟着路修远练习剑法,学的倒是有模有样,却还是有些胆怯,但挥剑的力道,倒是一次比一次沉稳。 而小师妹阚瑛瑛正在观察树上的虫子,顺便吸收着可怜的天地元气。 离开道场之后,天地元气极少,那极少的元气却纷纷流入她的体内。 竟然比这几日自己炼化的灵石,还要多上几倍。 堪称人形自走吸灵师! 宁观仰天长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有这样的小师妹,宁观修炼上哪里敢有丝毫松懈。 这样勤奋也为了避免日后,副宗主金丹期,宗主炼气期的尴尬局面。 于此唤来一旁正在逗虫的阚瑛瑛,轻笑着问道:“小师妹,下山的感觉如何?” “好玩。”阚瑛瑛一脸开心,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熟悉的身影:“师兄,你看这里的王八,都好大只的。” “咳咳……” 宁观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呛死。好一阵平复心绪后,才缓缓问道:“那么,你这几日有何收获?” 阚瑛瑛答道:“师兄,这里的果子很好吃,我还偷吃了几只兔精藏得的胡萝卜,也很甜……” “没了?” “没了。” “啊这……好吧。”宁观叹了口气:“小师妹,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师兄我带你下山,可不是为了让你游山玩水的,别忘了你还有重要使命。” “使命?”小师妹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师兄,什么叫使命。” “就是任务。”宁观和颜悦色,循循诱导:“比如,遇见强大的修士偷袭你师兄我,你待如何应对?” 这一题难倒她了,她想了半天,说道: “我也偷袭他。” 宁观一愣:“此话怎讲?” 阚瑛瑛一笑:“我早就预判到他会偷袭师兄,所以我为了保护师兄,先偷袭了他。这样他就无法偷袭师兄,师兄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 宁观长吁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从她逻辑中转了出来,道:“这倒不用。你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就好。” “哦。是这样啊。”阚瑛瑛挠了挠头:“对了,师兄,我们寻到真煞地脉之后,我是不是就能筑基了?” “想得美。凝煞,凝与自身道脉接近的真煞,你的道脉是什么?” “璇山。” “对嘛,所以凝的是山煞。这山煞一般在仙山老林之中,而且要蕴育几千年,哪里有那么好找。” 阚瑛瑛闻言也不气馁,只是笑吟吟的道:“那得灵石也不错诶。” 说到痛处,宁观仰天长叹:“一百枚下品灵石,确实能支撑一阵子,但师兄我估算了一下,想要建立本派,修缮宗门建筑,修补宗门法阵,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总之加起来少说需要一千枚下品灵石。” “啊?一千枚……”阚瑛瑛惊得瞪大了美目:“这得换多少个烤鸭吃啊。” “???” 宁观怒发冲冠,勃然而起,不停敲打小师妹的脑袋:“炼气二层,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谓之【辟谷境】,到你这憨批这里怎么不好使了呢!” “师兄,我饿!” 阚瑛瑛委屈巴巴。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宁观实在执拗不过,随手扔出几个鸡腿给她,无奈的摇头道:“不过我对真煞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真煞地脉有些兴趣。” 宁观看向啃食鸡腿的小师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七章 这队伍也不好带啊 这边,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准备在此过夜。 纷纷打坐修行。 当然,宁观也安排了几名秦家子弟,开始巡视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可做出一系列的反击。 明月皎皎,星夜熠熠。 被浅草覆盖的沼泽,随处可见散着幽绿色的光芒。 一名秦氏子弟巡视间,凝神警示,吐纳有度,脚步声若有若无,拨开面前一片草丛,一株鲜红色的玉叶琼苞,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蹲下来远远辨识一番,顿时颤声道: “是……八品灵草,千年血颚?!” “这下发达了……” 身为外裔子弟,他何尝见过此等灵草,但瞧它与古书中的形容相差无几,价值少说有上百枚灵石之多,霎时心下狂喜,小心翼翼的绕过去俯身去摘。 然后,就在此刻,宁观心中蓦然一动,抬头警戒的扫了一眼,加重语气: “都退下。” 此言在清冷空旷的山野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回响。 那人闻声一僵,下意识的转过身来,正待回禀,忽然身后沼谭中,一头巨大的黑色影子徒然亮起,张开血盆大口,朝下冲咬过来。 “小心!” 众人面色一变,想要援手已是不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淡金光华陡然亮起。 细若游丝的剑丝,纤长神游如一。 划过完美无缺的弧线,唰的一下将袭来之物拦腰斩断,妖物尸身随之坠落在地。 溅了那修士一身污血,吓得他手脚并用,怪叫着向前爬去。 众人惊魂未定。 这才看清袭来的妖物,竟是一头身长两丈,状若蜈蚣,足有抱臂之宽的大虫; 大虫眸子宛若一簇簇幽黑的磷火,即便被斩成数段,也未立即死去,如饥似渴的妖眸瞪着众人,发出极为难听的嘶叫。 “是妖虺!” 一人认出此物,立时惊叫出声。 不想他这一声惊呼,立马惊动了周遭沼泽蛰伏的妖物,宁观目光一横,几个喘息间,沼泽中纷纷涌出大虫,狰狞的扑了过来。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无数剑光陡起。 跳跃, 飞舞, 交织成网。 任那妖虺前仆后继,仍旧无法冲破剑网。 一时妖血飞溅。 众人愣神片刻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神渊派的宁宗主,不知何时在他们憩息之地周遭,布下了层层剑网。 那些妖虺冲势太快,来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分割成了数段,少顷便没生机。 “多亏了宁宗主,要不然我差点就成了这妖孽的果腹之物……”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贪得无厌,怎会引得妖虺袭击!不过宁宗主不愧是和家主一样神武的男人。这可是开窍境中期的妖虺啊。” “嘘,小点声。你们看宗主那剑丝,好生锋利,也不知是何珍物所铸。” “宗主盘坐如画,想不到杀敌的样子,也是这般迷人。”一大汉痴迷的说道。 听着周围赞叹的声音,小师妹面上有光。 她扫了一眼周围横七竖八的妖物尸身,垫脚一跳来到师兄身边,一把搂住师兄的胳膊变成了挂件:“师兄最棒了!一下子就把这些小虫子一网打尽。” 宁观闻言一脸黑线:“这叫妖虺,以万物生灵为食,极为邪恶。为开窍境中期的妖物,相当于修真者炼气期五、六层的境界。” “由于初开灵窍,灵智不高,会特别容易被激怒。这种妖物,寻常的炼气中期,便可应付。” “原来如此。不过师兄下手也太快了吧,也不给师妹留一只练练手。”阚瑛瑛踹开脚边的小石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自从下山以来她阚瑛瑛除了拿师兄练手之外,就没与人过过招,心中很是不满。 可就在这时,天地震颤。 树影摇曳,林静声止。 宁观、舒掠几人面色一凛,分别祭出法器,下一刻就见一头巨大的妖虺从深泽中钻了出来,头顶还连着那千年血颚,宛如月光下倒挂的红勾。 这妖虺已如玄蛇般大小。 舞动手足,霎时风卷云荡,气旋狂飙,一声嚎叫,直怼耳膜,誓要将他们脑子撕裂开来。 一名离得近的秦氏少年,面露惊恐,下意识的朝后退去,却噗通一声撞到了一个精壮如铁塔般的男子: 秦横。 “家主……” “哼!” 秦横面色如铁,蒲扇般的大手,提着他的后领腾空朝后一甩,登时祭出法力,天空变色雷电震闪。 妖虺不甘示弱,猛然弓身立颈,喷出一口如潮绿液,伞状甩飞。 那绿液来的极快,秦横见状,倏尔将雷电裹臂,奋力一挥,‘砰’的一下,将之甩到一侧。 就见绿液沾染,岩山腐化…… 触目惊心。 宁观纵身一跃,站在众修士面前,和秦横并肩而立,面色凝重: “这恐怕是妖虺……”‘王’字还没脱口。 阚瑛瑛便如同一道黄色流光般冲了上去,满脸写着亢奋之色:“师兄,这只大肥虫就交给我了!” “终于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 “我要让你们瞧瞧,神渊派副宗主的可怕之处!” “臭虫子!吃我一记闻风丧胆要命拳!” 小师妹衣决飞扬,纵身如月,真元运转,气结一处,探出右拳狠狠砸去。 这一拳出来,爆出一声声震彻十里的啸音,拳压激荡如同奔浪惊云,倏然扑面而至。 “师妹,那可是千年虺王啊。”宁观的喊声在后方飘来。 “哈?” 妖虺王盯着这如米粒大小的人族女修,如一个蚂蚱一般蹦了过来,妖瞳垂帘,根本理都不想理,直接甩动尾骨,伴着飓风,“啪”的一声将小师妹拍飞了回来。 “师妹!” 宁观疾呼上前,见师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眼冒圆圈,一手朝虚空中抓去: “师兄,我败了……” 呃。 小师妹秀手垂落,舌头一歪,宁观嘴角不住颤了颤,探查一番后见她只是短暂晕厥,除此之外并无大碍,不由松了口气。 他不禁挠了挠脸,目光看向一边。 师妹,你这下就有些丢人了喂。 不过小师妹被斗笠压制住了境界,此刻空有一身蛮力,根本近不了身。这一拳的威力看上去气势汹汹,可对三丈之高的妖虺王而言,无疑是刮痧。 刮痧的话,若是近不了身,一切都是白搭。 “呵,果然还得靠我!”舒掠信步走出,负手笑道:“这妖虺只是区区开窍境后期境界,我身为风信宗第十四代宗主,取其性命,不过弹指一挥间。” “诸位献丑了。” 舒掠说罢祭出一柄黑金法刀,信手抖了一朵刀花,旋即断喝一声,飞身而去,气势汹汹。 “啪” 只听其响,不出三息,后者便连人带刀倒飞而来,吧唧一声倒在了阚瑛瑛的身边,整张俊面写满了不甘,抓着宁观的手臂,声音沙哑的说道: “宁公子,我也败了……” “你是故意的吧!”宁观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转向秦横这边,此刻的秦横双腿发抖,额头汗水直流。 宁观见苗头不对,心下咯噔一声,忙问道:“秦家主,怎么了?” “这液中莫非有毒?” “无毒、无毒、” 秦横咽了一口吐沫,小声道:“不瞒宁兄弟,秦某是在强撑。俺从小便怕虫子,尤其是多足虫子,一见到那么密集的妖孽,我就控制不了体内法力……想吐。呕~” 见后者手扶灌木,口吐污秽之物。 宁观一手仰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身高八尺的精壮大汉,怕虫子。 这画风不对劲啊! 宁观深深一叹,他觉得此行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自己怎就摊上这么不靠谱的队友呢。 “这队伍,不好带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八章 小师妹我会吃不消的 联想到张道年将这领队之职,禅让给自己时的干脆利落。 宁观幡然醒悟。 原来炼气九层徒有其表。 张道年一介商人,不堪大用,修为恐怕是常吃丹药,提上来的。 铁如真年迈体衰,功力衰减,早已不复当年神威。此刻一直望着月亮,低声沉吟,一点也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而秦家主,看似长相凶恶,其实是个怕虫的书呆子,此刻呕吐不止,失去战力。 舒掠长期划水。 青铜。 都是青铜! 统统都是青铜! 就他一个人能稳定发挥! 小丑竟是我自己。 悟透此节,宁观一把捂住脸庞,他为自己感觉到深深的悲哀。 张道年似乎察觉到后者的异常,讪笑道:“宗主,您看,这里最能打的,就属您了……” “你给我住口!” 宁观抬手一拦,知道他还有后话,正欲怒斥。 忽然地起震荡,林中狂风漫卷,两侧飘来一阵阵金碧色光华,仔细一辨,那是如同穹光一般的火焰! 劫火! “是一道劫火!!” 众人纷纷骇然失色! 恐惧霎时蔓延四肢百骸。 灭绝古法修家的火焰,居然卷土重来。他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连灵鹿也被其惊扰,四蹄连踏,喘着白息,死命的挣脱束缚。 秦家子弟的之人想要勒住缰绳,但一阵阵磅礴的妖气,自前方不断涌出。 天空倏忽一黑。 那劫火过境,使得众人透体寒意,如针砭入骨。 “糟了……” 铁如真面色骤变,就见那道劫火并未飞掠众人,而是在空盘旋一番,径直钻入妖虺王的体内。 虺王仰天长嘶。 此幕,惊起千层浪。 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片哗然。 “这孽障要突破开窍境了!” 此言脱口之际,妖虺头部翻升而起,化作蛇肌,妖光大冒,身躯猛地一拔,须臾之间迎空急速膨胀,暴长数倍有余。 幻光中,它头拔二角,腹生蜷爪,弓身立颈,扬首吐芯,双目之中的血腥之色,更是看得几人心中阵阵发虚。 只几个呼吸间,其身遍生鳞片,如火金碧,似如彩胄。 已显蛟龙之态! 一阵阵惊呼中,宁观表情也凝重起来。 滚滚黄烟自四面八方漫卷上来,仿佛积于天地间的凛冽威势倾泻而出,吹得宁观玄袍猎猎作声,满耳俱是轰鸣摩擦之音,在这方天地之中急骤飞旋。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准备束手以待时, 宁观出手了。 他一脸平静,凝功动念,体内灵息便如坝提洪水,源源不绝,灌输在法衣之上。 顷刻间,大袖鼓荡飞扬开来,绣上的道纹骤亮,宛若夜底寒星,光彩夺目,一直延伸数尺,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神秘纹路。 双瞳神光一闪,他举袖一挥,那股久蓄的气劲,“砰”的一声如烟涨开,就见两袖碎裂,化作点点星芒。 乃以袖中灵光聚化,凭空凝练成一杆竖月大弓。 旋即全身法衣猛一鼓荡,纷纷碎成淡淡金光。 自顶门处凝聚成一个小圆球,灵机彼此纠缠,逐渐化大,几个喘息间已有手掌大小。 乃凝成一方月白箭矢。 全长只有九寸,箭头扁平,刃薄锋利,通体泛着乾蓝冰寒。 他觅寻破绽,目光飞速换扫,抬手弓步,呈拉弓之势。 随一声振弦,聚百里锋芒,破穹云遣,寒光瞬息即至。 遒劲的锋芒,顷刻间撕裂了呼荡的狂风,于天地间划出一道贯日长虹! “轰隆——” 临空一声惊人爆响! 卷起尘烟万丈。 劫火爆散,风卷残阳,伴着一阵刺耳的惨叫,千年虺王的身形顿时殒灭在这一箭之中,化作飞灰。 周围古林、巨岩尽数坍塌。 一箭过后,万籁俱寂。 方圆十丈,濯濯无机。 全场鸦雀无声。 看着宁观如同看怪物一般。 宁观不理众人目光,他只剩一件白色内衬,赶忙双臂上扬,漫天的金光倏一回璇,飞快聚拢,重新化作一件藏青袍服。 须臾间竟完好如初。 宁观袍袖舒展,觉得很是合身,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针不戳。” 袖子中还多出一株【千年血颚】…… 他急忙收入储物袋中。 待目瞪口呆的众人回过神来时,立时掀起一片如浪海般的惊呼。 “宗主,这是……神仙下凡了吧。” “宗主,您还缺弟子吗?我想加入……” “宗主,我也想……” 张景游虽在人群之后,却激动地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 张道年也是内心狂喜。 张家赌对了。 此子非是池中之物,想必此行之后,必会在广缘之地立足,甚至不出意外的话,能将神渊派发扬光大,届时他张家一脉,可是开山世家,何愁这区区一县之地?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心思, 赌! 他娘的,我,全押了。 张道年当即跪伏在地,拱手抱拳道:“能灭千年虺王,全靠宗主神功盖世,英明神武,我等佩服至极……” “嗯?”宁观侧目盯着他,皱眉道:“这是大家的功劳,非我一人之功。正是大家的求生之欲,给了我力量。我才灭掉妖兽的……” “宗主……”张道年老脸一红,他可没帮上什么忙。 “你有什么话起来说。” “是。” 张道年面色一喜。 这只是他张道年试探的第一步。 他虽屈居与世家,处于下层,但既要投诚报效,要想弄清楚宗主的性格,关键还要看此人是不是有莫大宗主威仪。 投效宗门时,宗主的性格,会牵扯到家族自身的诸多利益。 但见此人,不但愿与他平起平坐。 更是不贪功,不扬过,不骄不躁。 这令张道年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准备开始接下来的一系列豪赌。 事实上,宁观真没觉得怎样。 他说的话,并非过场话。 他的功法《道纹束甲》,可以摄取周遭天地万物的元素之力,予以储藏,或是齐发。诸如摘取秦横的雷殛之力,为我所用。 而天地元素,同样包括人的七情六欲,所散发出来的灵机。 方才正是众人散发出来的恐惧之意,令他道法更进一步,这才一举歼灭欲要化作通感期的千年虺王。 而此举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随手灭了一只大虫子而已。 没甚值得欢庆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几句话说完,众人无不对这位宗主心悦诚服。 同样的,秦横也早已停止了呕吐,用袖子抹了抹嘴,径直走了过来,一脸崇拜: “宁前辈,我……” “得了,你还是叫我宁兄弟。”宁观摆了摆手。 秦横闻言一脸苦楚:“唉,都怪兄弟我管束不周,差点酿下滔天大祸,我这就将那斯绑过来,是杀是剐,但请兄弟发落!” “不必了。”宁观笑了笑,“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这鲁莽的性子,改了就是了。” “只是日后没我允许,不可擅自行动。有事先禀,令行禁止。” “是是是。”秦横松了口气。 铁如真、舒掠也是来此恭贺,不过后者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秦横更是面态感激,这可是秦家的族人啊,死伤那个都能令他心疼不已。 被人团团围住,宁观有些不适,忽然想起了小师妹还昏着呢,不知可有好转。 不由举步探查。 却见小师妹早就醒了,此刻正啃着一个烧鸡,眯起眼睛嚼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见到师兄走过来,顿时伸出油腻的纤手:“师兄,吃鸡……” “你快够了。” 看她口型,宁观赶忙捂住她的嘴,防止下一个字蹦出来。他心中着实吓的不轻,这小妮子口无遮拦,什么词都敢往外扔。 “出门在外,可不能说虎狼之词。如若不然,是要讨打的。” 宁观从袖中掏出了一根戒尺,虚晃了几下,表情也变得‘和善’起来。 看着这明晃晃的‘惩具’,小师妹挣脱开来,十分委屈:“师兄,我知错了!” “不过我还是习惯师兄用手刀,你这一尺子下去,小师妹我会吃不消的。” “啪嗒”一声。 宁观手中持尺掉在地上,嘴角一阵抽搐:“你给我正常点!” “诸位,你们看那是什么……” 恰在此刻,铁如真座下大弟子路修远,似乎猛然间发现了什么,抬手焦急的指去。 顺他所指,众人循迹看去。 就见不远处被那惊天一箭轰出的丘陵,幻化出一副九曜顺星符图,似乎在渐渐破碎。 缓缓露出的, 是一处隐秘山坳。 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赶忙试探着凑上其前,顺着符图的指引,拨开攀附在岩壁的几处粗大根须,朝内望去。 其内是一处幽深洞穴,森冷阴暗,不知通往何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十九章 纸人 洞穴一片漆黑。 脚下泥土塌陷下去,空气中布满潮湿气息,宁观运足双目,视线依旧十分阴暗,他垂首思虑片刻,猛然一拍储物袋, 当即祭出【漫漫长夜灯】 就见五座青铜古色的小灯,冉冉飞出,浮空掠起,猛地窜高数寸,洒下一道如水柔光,纯白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穴。 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张道年盯着悬浮的灯光,神情大震,颤声道: “宗主。这是何物?” “漫漫长夜灯。一件小玩意。” 情况危急,宁观不在私藏,祭出了他亲手炼制的法器。 此物光芒夺目,色如青莹,能破开幽暗,不惧邪秽。 仗以御器防身。 可一见此物,连同几位宗主在内,俱都面色大震,纵然是见过很多大世面的风信宗宗主舒掠,此刻也一脸惊奇:“宁宗主此宝委实不凡,不知是出自哪位炼器大师之手?” “我,瞎炼的。” 宁观毫不在意的说道。 孰料此话一出,众人身子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气,齐刷刷的盯着这少年目不转睛。 他才多大? 十七岁吧? 居然还会是天才炼器大师? 真是深藏不漏啊。 张道年面色惊疑, “敢问宗主,此物可否让老朽端详一二。” “你若喜欢,送你一个便是。”宁观满不在乎,指尖一点,牵引一盏漫漫长夜而来,夺目的光彩倏忽落到张道年面前。 后者伸手接过,浑身颤了颤,离得近了,才能感受到此灯的光芒普照之广,甚至有些刺眼。 张道年认真的端详片刻,就见这灯,镂空纹饰,造型精美,堪称鬼斧神工,越看越是爱不释手,口中啧啧称奇:“好宝贝啊。虽然器质不算高明,但胜在实用性极强,乃是探索古林,秘境,绝地的必备神器。” “这要是拿到广缘县黑市出售,一定会很抢手。” “若加以宣传,说不得会成为我广缘县的招牌。” 宁观眉梢一挑,只觉他说的有些夸张,这不就是个探照灯么? 有什么稀奇的? 此物乃是根据他自身第二道法意‘乾坤借法’制造。他这【乾坤借法】,可以在借法时通过三叶灵禾的吸收和施展,摄取一道法意,并将这道法意,禁锢到另外一件物体之中。 漫漫长夜灯,便是以自身的‘玄光’法意,挪移到青铜灯盏上,自己在随手雕刻一个花纹上去,加深卖相,用时不足一刻。 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镇县招牌了? 宁观直觉上感到张老头过于吹嘘,也只是一听一说罢了,并未在意。 但他没注意到,包括三位宗主在内,皆是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因这东西实用性实在太广,不仅仅可以用于探索,甚至是宗门的建设,灵筑的构成都可以加以利用。 舒掠露出眼眸,一对星眸盯凝着少年,他现在对这看不透的少年更感兴趣了。 这时秦横按耐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方面看的也有些眼红,不由凑近其前,搓了搓手,满脸羞赧,像个鹌鹑一般:“那个啥,宁兄弟,此灯我也很是中意。” 宁观先是一愣,旋即点首一笑:“好啊,五枚灵石一个。” “我秦家先预定十个。” 秦横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宁观本是开玩笑,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不由为之一怔,下意识的挠了挠脸颊,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漫漫长夜灯,心中喃喃自语:“难道……我定价便宜了?” 怀此疑问,不由看向张道年。 张道年也是一脸焦急,头上满是大汗,冲着宁观使劲摇了摇头,打了一个手势。 宁观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不由干咳一声,歉声道:“秦家主,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给你做,实是这漫漫长夜灯难以炼制,眼下这五个灯,已经耗费了我半年时间。” 宁观摊手道,虽是信口胡诌,但看起来煞有介事。 “眼下此灯还须要傍身,等日后我若炼出此物,在与你商讨交易也不迟。” “也好也好,那宁宗主,你可一定得想着点我。” “没问题。” 不过现在可不是商榷这个问题的时候,宁观朝深处看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能感觉到,此地并不寻常,但神识祭出,却并无修士、或四妖魔的气机。 小师妹在旁有些害怕:“师兄,这里黑漆漆的,连师兄你的法器都无法照到底部,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有师兄在,你还怕鬼么?” 宁观淡淡一笑,径直入了洞穴,众人连忙跟上,他身后三位宗主,十数名炼气三四层的修士一起跟了上来。 沿着洞穴通道前行。 整个洞穴呈倾斜状向下延伸,往下走时,扑鼻而来的俱是潮气霉味。洞穴没有岔口,就是笔直往下,脚下却高低不平,湿滑难行,众人走走停停,沿途观察四周,并无值得注意的东西。 在灯光的照耀下,众人的行走顺畅了许多。 只是此处的廊道并不宽阔,穹顶倒悬许多乳白石笋,排布甚不规则,宁观等人倒是能看出,此地有设过阵法的痕迹。 只是阵势已破,阵法核心也被宁观一箭毁去。 如此这般,众人足足行了一个时辰。 期间越是往下,越是难行。 一刻钟之后,宁观忽然停下了脚步,众人随之伫住了身形。 只见洞穴尽头。 站有两名纸人,头贴破旧黄符,怀中各捧着一枚剔透莹亮的长明灯,众人的到来,使得本就幽蓝色的火光随风飘倏。 两人纸人也在此刻,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令到此的众人心中不禁发毛。 “这他娘的,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还给老子出来!” 秦横脾气火爆,当场断喝出声,叱喝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可半响却无人应答。 宁观却也没闲着,他目光游走,少时倏然一定,就见角落里,一具瘦小的黑影堆在墙壁处。 可这坨黑影,却并没有散出丝毫气机。 莫非真是鬼修妖邪? 宁观稍是皱眉,神识控制漫漫长夜灯缓缓下移,一只手也摸向剑丝,并缠绕在指尖,准备蓄势待发。 不过众人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却见角落里端坐着的,是一具白发老道的枯骨。就见他身穿玄色道袍,长席盘坐,双手抱诀,长发凌乱,端正的面对着众人。 俨然是一位同道修家的尸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章 洞内古尸 面对这洞内古尸。 众人还算镇定,阚瑛瑛猫到师兄身后,小脑瓜从他肩上探出,好奇地打量着尸骨。舒掠、秦横等人,也是一脸凝重。只有抱鱼的张景游被吓得不轻,一人一鱼的颤抖达到了同步。 宁观抬眼扫了一下两个纸人,以神识反复探查一番,便知它们只是寻常的纸人,并无可疑之处,而这白发老道的尸骨已经枯烂,一件道服一触之下,便化作飞灰。 这老者究竟是谁? 到底是何身份? 众人无从追寻。 但他们关心的是,能否从他身上搜出法宝来,从而实现一夜暴富。 “得罪了。” 秦横探出手去,宁观微微皱眉,却也并未阻止。 可一番探查之后,众人大失所望。 这位老前辈,甚至连随身的储物袋都没有…… 众人可谓是白来一趟。 不由有些泄气。 宁观却不甚在意,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此行目的乃是寻找真煞,沿途中一切的探索,只是为了确保此行能安全到达。 不过见老前辈的尸身被人摸了个遍,九泉之下难以平复,宁观心中有愧。 这位老前辈好歹也是一位穷道中人。 家徒四壁,以穴为居。 所谓同病相怜,宁观心生恻隐,不禁蹲下身子,漫声道:“老前辈,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您老见谅。想必您老也不愿在此枯坐无穷岁月,就让小子送你入土为安罢。” 说话间打出一道法诀,巩固老者骸骨,这才小心翼翼的抱起老者的尸身,朝外走去。 谁知那尸身一离开土地,忽然洞穴晃动,两个纸人眼眸一亮,渡出一口仙气,将手中的长明灯吹灭。 洞穴倏然一片漆黑。 好在宁观眼疾手快,重新祭出了三盏漫漫长夜灯。 众人这才重获光明。 异变来的太快,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还是青谭观铁如真的大徒弟路修远,率先发现了洞穴的变化。 就见路修远神情震惊,他的道脉名为:【望气】 自小便修瞳术,可以清晰地看见灵气的强弱,区域,走势,分布。此刻就见尸身一抬,纸人吹灯,仿佛开启了一道无形的闸门,一股股磅礴的灵气迸射而出,如疏风吹塑,光彩流通。 整个洞璧亮起了一道弥天阵纹,无数的混色晶石显露了出来。 此刻休说是他了,就连宁观、张道年等人,也察觉出了这股灵气的来源。 纷纷抬头望去。 “发生什么事了?” 宁观抱着尸骨,有些发蒙。 张道年当即祭出神识探查,不出片刻,浑身颤抖,转过身来,颤声道:“这、这是天仑石。” 这话脱口,恰如万籁之境起惊雷。 众人哗然一片。 天仑石,是一种上等的炼器灵材。 也是宁观梦寐以求的炼器载体。 产自风溟海域的远山群岛,极难炼制,宝刀难切,遇火不化,反而更为坚硬。以稀有火种淬炼的话,可将其提升至极。一般需要配合水、雷二术,经过几年的打磨,才得以完全粉碎它,并且炼制【通灵法器】 是三阶法器必备的辅料。 与紫金、陨铁、符泥齐名,并称为:“四大辅料” 就见此物,石纹美观,光彩熠熠,折射不同色泽。 众人又惊又喜。 刚才这里分明还一片光秃秃的。 也不知那位少年做了什么,会破开弥天大阵。 路修远猛然抱拳躬身,一脸赤诚,敬佩道:“宗主真是英明神武,居然一眼就看破了老前辈的弥天大阵,我等佩服至极。” 他心中佩服不已,他苦修瞳术,却还落人之后,心中有些苦涩,但此番言语,倒是对于强者的最是诚恳的认同。 连同秦、张、铁三人,也是纷纷赞扬。 “怪不得宁宗主小小年纪,便能独掌神渊大权,而立伏州之上。真是后浪推前浪,人杰代代新。” 铁如真感慨道。 “不愧是宗主。老朽算是服了……”张道年也不住感慨。 “我干啥了?”宁观一愣。 不就是看着荒洞枯骨,动了恻隐之心,准备扛起他找个地方入土为安么。 至于那发现天仑石,破解弥天大阵什么的,跟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杂个就英明神武了? 见众人不住赞扬这么一说,宁观老脸一红。 不过转念一想,老前辈守在这里,不曾离去,或许是在余生都在不愿放手,离开此处。 这似乎已经是一种心障。 可到最后,又能守得住什么呢? 看着面前老前辈的尸骨,宁观不由一声叹息。 “天仑石价值连城。按照广缘县的稀缺程度来看,每枚都有十枚下品灵石上下浮动的价格。” “恰逢县中建设北山坞事宜,正是这种灵矿石最稀缺的时候。等到过了这个季节,恐怕只有七枚灵石的价值了。”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喜出望外。 在经商方面,张道年是行家。 他的话,就是权威。 面对这么多的天仑石,估摸着有上百块之多,要说不心动,那纯属瞎掰。 众人眼睛一个个都冒着绿光。 一名手下试图去挖,却被宁观出言阻止,说明先把老前辈的尸身埋了,入土为安,才可动这洞中之物。 众人听到这一席话,又对这位小宗主刮目相看。 出了洞穴。 宁观命人当即在一个依靠山水,风景宜人的地方掘出一个深坑,埋葬这位仙家的尸骨。 周围有山有水,垂柳依依,清风徐徐,一副田园景象,想必老前辈九泉之下,也会满意的竖起大拇指。 一代黄金矿工,就此陨落。 宁观率着众人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每个人都上了一炷香,烧起黄纸。宁观定定的看着烟气缭绕,黄纸飞起,不禁感慨万千。 坐拥仙家奇珍百载,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繁华过眼云烟,长生才是正途。 宁观心情有些复杂,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 挖矿,毕竟是体力活。 他更不愿小师妹进去捣乱,以此支开阚瑛瑛去盘查周边的地脉,看看有无其他矿石暗洞的存在。 自己则吩咐众人准备好五辆红木推车,以三人为一组,结成五组,搬运矿石。剩下的人严阵以待,呈扇形围散开护持,并在几个岩石高点,设下几个眼力过人的为暗哨,配上几把诸葛仙弩,警戒的巡视四周。 虽说三人一组,效率不高,但胜在稳固。 宁观派人清扫洞窟矿石,但为了防止私藏,命铁如真大弟子路修远为监工,他的【望气】道脉,可以查探灵气走势,防止偷拿偷用。 路修远欣然领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一章 蓝色石青矿脉 挖矿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但身为领队的宁观,却金口一开,直接许下承诺。按照多劳多得的原则,每人开采出来十枚灵石,便有一枚矿石的酬劳。 故而本是身不关己的众人,此刻在狭小的矿洞中,牟足了干劲,挖起矿来嬉笑打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宁观更是身先士卒,带领一批修士,取镐挖矿,丝毫没有一派宗主的架子。 张、秦两氏族人见此景象,不禁暗暗佩服: “你们说,这宁宗主会不会真是天上的小神仙下凡,我从未见过如此俊朗之人。而且他明明只有炼气六层境界,却能一看识破矿脉的异动。这太不寻常了……” “要我说,宗主是神机妙算。定是一早就用紫薇大衍神算,推算出此地有矿脉存在。故而才会选择于此。” “神渊派难道还会推演之术?” “孤陋寡闻了不是。要不你怎是入室弟子。神渊派那可是一等一的大派,相传弟子万千,香火犹盛。能成为神渊派的弟子,那是一等一的光荣。” “我听说,他们的道场更是无比雄伟……” 见众人窃窃私语,将事情越说越邪乎,几乎将自己吹成了神人。 不远处的宁观只觉耳侧发烫,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找个借口,出外面透了透气。 洞外天边已然泛白,金光洒在宁观的脸上,他用袖子抹去了头上的汗珠: “自食其力,不容易啊……” “也不知小师妹那面怎么样,可有所获……” 这边, 小师妹行在海岸,余晖之下,摘下一束灼灼桃花,紧紧攥在手上,晃着玉臂,步伐轻快,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她正哼着,倏然停下,仰面朝空中嗅了嗅,转过身来:“好香啊。” “似乎是小鱼干的味道。” “小鱼干!我来了。” 三日后。 众人只取穴中一隅,却足足装满五车。张道年负责清点,忙的不亦乐乎,一转眼便是一个下午的功夫。 傍晚时分,众人围坐。 唯独不见小师妹。 舒掠手掐法诀,往柴堆一投,顷刻拱起篝火。 弟子们搬砖累了一天,此刻稍作休息,纷纷效仿。 宁观心思如丝,命路修远布完阵禁,又随手给大家布下一层遮挡法阵,防止火光外泄,香气蔓延,引来此地的妖邪。 做完这一系列的工作,他这才回到舒掠等人的火堆旁,找了一块大石坐下,舒掠从袖中取出一壶酒递给了他,被后者婉言拒绝。 秦横倒是来了兴致,接过来后一饮而尽,他喝得有些上头,少时一脸红润,满口酒气,见宁观闷闷不乐,顿时会意一笑,跌坐在他身边,依着树干,翘起了二郎腿抖了抖,用手肘碰了碰宁观,嘿嘿笑道:“怎么了?宁老弟,想你家小师妹了?” 宁观额角一跳,“我不知道现在有多清净。” 秦横却笑意更浓,“放心吧,你家小师妹她走不远,就快……” “启禀宗主,阚副宗主回来了。”一弟子匆匆来报。 “你看,这不回来了嘛。” 宁观瞥了他一眼,还是从心底松了口气,说实话,让阚瑛瑛去排查周围,势必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他既是担心,又是后怕。 不过,总之回来就好。 但见阚瑛瑛蹦蹦跳跳而来,手中抱着一团用粽叶包裹的小鱼干,不停的往嘴里送。顿时板起了脸,质问道:“三日未归,你这是去哪了?” 阚瑛瑛见师兄语气不对,立马将小鱼干往宁观怀里一推,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兄,吃鱼。” 宁观冷哼一声,本想责骂她两句,但转念一想算了,是自己让其监察四周,她其实并无过错,只是走的有些远了,于是语声温柔的说道: “回来就好,坐吧。” “好的,师兄。” 阚瑛瑛甜甜一笑,当即坐下,宁观也垂首笑了笑。小师妹却见不远处的眯眯眼正手握扇子,正往一个青铜大锅内投放佐料,随着蒸蒸白气上升,一锅红焖肉就此诞生。 一时肉香四溢。 小师妹手中干巴巴的烤鱼顿时不香了,她全身上下的神识都在盯着这口新鲜出炉的红焖肉。 “阚副宗主,请先尝尝……” 阚瑛瑛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别过头去,死活不吃:“我家师兄说了,人心险恶,远胜妖魔。出门在外,无论如何都不能吃他人所赠之物。这样是会被其他洲域的人拐走的。” 宁观大点其头,“孺子可教” “师兄还说了,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宁观赶忙一筷子给她塞嘴里:“消停点吧小师妹。能少说几句,就少说几句。” “好香啊。师兄~” 阚瑛瑛一本满足,胃口大开,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用上了一双玉手,连带着对舒掠这眯眯眼的敌视也烟消云散。 一口一个小舒叫的火热。 宁观青筋猛跳,恐怕目前只有她的专注点,是在于一锅肉上了。 宁观正襟危坐:“张老,最近几日,收获如何?” 张道年一笑,却避而不答,反而从怀中取出一枚蓝色的矿石,摊在手中,笑道:“宗主,且看此物为何?” “嗯?” 宁观怔了怔,却见他手中捧着的,却是一块鹅蛋大小的蓝色矿石,泛着流光溢彩。 这天材异宝,宁观虽说认识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但在广缘之地,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此刻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又扫了一眼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也是矿石?” 张道年一笑:“宗主说的没错,但它却一种【融合矿石】” 舒掠闻言来了兴致:“它很稀少么?” 张道年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种矿石,市面上老夫还没见到过,恐怕目前还没有被发现。” “它是由高阶天仑石,和一种稀有符泥融合后的产物。” “天仑石产自无昼海群岛,极难炼制,法刀难切,遇火不化,必须以稀有火种淬炼,可将其提升至极。一般需要配合水、雷二术,经过几年的功夫,才能得以粉碎它,并且炼制成法器。所以天石价格居高不下,是炼制上等法器必备的辅料。” “而符泥,可以改变法器的形状,一般是打造特殊法器必备之物。” “这两种天材地宝,不知怎地会在此处融合,形成了大家看到的这蓝色矿石地脉。” “这种矿石比秘银、紫金、乌金更加坚固,柔软度又偏近阮香玉,符泥。大家可以用法力试一试。” 分别接过此物,宁观率先捏入手中,确实感觉到此物极软,但又很难粉碎,可以说触力反弹,你越用力,它反而会变得更加坚硬,不禁讶异连连。 见大家如出一辙的难堪,张道年大笑道:“恭喜宗主。” “有这完整的矿脉,价值已经远超真煞了……”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色变。 “这玩意这么值钱?”宁观难以置信。 “宗主有所不知。市面上炼制法器无外乎天仑石、庚金、寒铁,陨铁、玄铁,秘银、紫金、乌金、妖丹、海晶、符泥等等几类。” “此为必备的基础。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模子、骨架。” “而护体所须的,有妖骨、妖皮、天外陨铁、百兽角、万年风化岩、凤梨木、龙鳞、蛟鳞片、千年沉木。” 这些的价格,也都是居高不下。 “法器,是修士的第二条命。” 张道年说出了重点。 “修家炼器,终究不是凡人打铁,照壶画瓢,能成一件术器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这其中,虽说不能以器质一概而之。但好的器质,往往是一件上等法器的必须品。” “此界修士,一般将法器分作五等;” 既—— 下层,术器,通灵,极炼,瑰真。 “这五等法器,只有下层法器,在我们炼气初期中最是常见。至于术器,整个广缘县中能用的修士都很少。不瞒你说,我们两个老家伙,穷奇一生,也不过只得一件术器而已。” 张道年苦笑道。 铁如真也是一叹。 听他这么一说,宁观马上意识到此物的价值,既然能打造出高等级的术器,那么此物的价值必然不菲,最主要的是它有【核心竞争力】。 就算对上那些知名的灵材,也是不逞多让。还不说它相对好锤炼成法器。 连续几日的惊喜,众人都感觉到极大的满足,连声直道:不虚此行。 秦横已经笑得脸都僵了,一个劲的拍着宁观的肩膀,将宁观当做了他的福星,恨不得将他供起来。当做活祖宗。 宁观却有些愣神。 他没想到, 只是一个无意的善举。 却给他后续带来这么多机缘福泽…… “不过,这矿石乃由宗主发现,还请宗主赐名。” 宁观眉头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我若有此等文化水平,前世何必去写网络小说,当个扑街写手。我连个地名编起来都绞尽脑汁,你让我想一个石头名? 他虽心中抱怨,但处于职业素养,脑中还是不停闪过,诸如“蓝色妖姬,”“蓝晶灵,”“蓝宝石”等烂俗的词汇。 呃,高级一点的。 海洋之心。 串戏了。 宁观双手环胸,陷入无尽的纠结之中。 叫什么好呢…… 不如按照其颜色,干脆叫做【石青】吧。 待宁观说出这个名字,张道年目泛异彩,抚掌笑道:“不愧是宗主,石青矿,真是好名字啊。” “好了。此事言罢,洞穴该如何处理?天仑石斩获几何?” 这么多矿脉,他们显然是取不走的。 一行人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三天三夜,也不过才几百枚。但这矿脉的价值却远远超过了此行的本意,不得不令他谨慎对待。 “启禀宗主。洞穴的事宜,我等已通知家中,不日张家便会派遣族中几位宿老前来,在此地镇守。届时就算是照妄门的人,也休想从咱们手中抢走这一座矿脉。” 宁观微微一笑,这话听起来有气魄。 很是对他脾气。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张道年准备了三套可行的计划,分别是收集情报,矿石的挖掘计划,以及人员安排…… 见他处理矿脉的方法,十分老道。宁观很是满意。 毕竟张家人是自己人,他本着收服张家的想法,自然要看清楚张道年的能力所在。 而张道年,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没有令他感到失望。 一口气听闻他周密的安排,宁观不由频频颔首:“做的不错。” 张道年面露激动:“多谢宗主夸奖。” “天仑石呢?” 张道年翻阅账目,禀道:“除开许诺分给各家弟子的那部分,我们此行收获,已有一百一十八块。按照每块大约八枚下品灵石的价值,我们这些已经赚了八百八十余枚下品灵石。” “八百……” 宁观心头一震,猛然起来,直呼过瘾。 想我苦久居山中十数年,手中灵石何尝有过三十之数,想不到今日咸鱼翻身,居然拥有了这么多的灵石。这就算他们五个人平分了,起码自己也能得个一、二百枚。 “过百了……这次真的过百了……” “烤鸡翅膀~烤鹅~” 宁观和小师妹,顿时手握手,跳起了他们彼此熟悉的欢庆舞蹈。 “宁宗主……何以这般高兴?” 众人虽是喜笑颜开,但看着宁观和小师妹状若疯癫的样子,顿时小巫见大巫,面面相觑。 张道年无奈的摇头,留给他的后续事宜很多,他不敢耽搁,只闲谈了片刻,便匆匆的去忙碌起来。 傍晚时分。 众人忙活了一整天,大多皆以入眠。 宁观趁着众人酣睡之际,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正自闭目宁神,袍袖自两膝垂落,细细体察《道纹束甲》境界的变化。丹田内气息如鼓,隆隆有声,似乎要突破第六层修为的瓶颈。 逾时面前十丈之远,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禁把目睁开,望了过去。 张景游从前方靠近,虽连日挖矿,但他却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从张府出来后,宁观就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此刻见他子夜前来,心中更为不解,不禁出言问道:“景游,你找我有事?” “宗主,一路辛苦了,弟子特意为您盛了一囊灵水,疏散疲惫。” 宁观闻言颔首一笑,自得张家的一袋灵石分红后,看着这小鬼也顺眼了许多,他含笑着伸手接过灵囊,赞许道:“景游,你有心了。” 宁观摘下囊箍,痛饮一口,入口香醇,通体清凉。 此乃灵泉之水,有恢复体内法力,补充真元的作用, 张景游见他服下泉水,紧张的握起了拳头,热汗直流,宁观目光一斜,猛然察觉出他神情有异,顿时瞳孔一缩。 好家伙,这泉水不会有毒吧? 他喝下的第二口,还没来得及咽,正犹豫该吐该吞之际,张景游却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定,狠一咬牙。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脆生生的磕了三个响头。 “宗主在上,黄天为证。” “弟子张景游,张家第十二代单传,诚心拜入神渊派门下。敢请宗主……”他猛然抬起了头,双眼坚定的望着被吓到的宁观,一脸赤诚: “务必将弟子培养成下一代憨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二章 神渊派大弟子张景游 “噗——” 宁观一口灵水,差点喷到景游脸上:“你说什么?” “将你培养成什么?” “憨批!”张景游认真的说道。 “呃……”宁观语声一顿:“景游你是否有所误会。憨批,是我对小师妹专属的爱称。” “我也想得到宗主的爱。” “咳咳。” “好了好了。”宁观略一摆手,清了清嗓子,语声凝重的问道: “景游啊,你年纪轻轻,又出身富户,广缘县大大小小的宗门不计其数,你为何执意投入我神渊派门下?” 张景游闻言一脸迷弟般的崇拜之色:“宗主英明神武,道法高深,又会炼制法器。还是景游的恩公。” “最主要的是,宗主十分强大!” “我也想成为像宗主这般强大的存在!” 宁观闻言一阵缄默。 他的修为他最清楚,要说修炼速度,他四品道脉,比不上太多人。 要说地位,他也只是名誉宗主,宗门小师妹一只,咸鱼长老三人。 如今境界嘛——炼气六层:【明玄境】 明玄固海,守窍不失; 距离筑基还遥遥无期。 虽只一境之差,但却差之千里。 古今多少修士,一生止步于炼气,化作一捧黄土。区区筑基二字,却成为了他们一辈子无法逾越的障关。 这爱哭的小鬼说我强大,也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不过见他神情狂热,满面崇拜,宁观也不忍心拒绝。 但宁观却又自己的顾虑,以及难言之隐。 他自知一言两语,无法将对方满腔热血浇灭,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 “景游,你上次抱着的大鱼,可否再让我看一眼?” 张景游稍稍一愣,不禁点头应好。 霎时手掐法诀,抱气合一,须臾便有一团玄气在他眉宇间运转不休,宁观看的真切,目光闪动,屏息瞧去。 后者却屈指一弹,一枚金灿灿符文升起,四角垂芒,虹光流洒。 伸手一扬,一道符箓凭空凝就。 夹在他双指之间。 一股异样的感觉再度令宁观心神摇曳。 就见眼前之物,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符箓。 上有敕令砂纹,下绘临渊大鱼,犹如一幅宏大的泼墨山水,看似颜色淡雅,但其中大气磅礴。 与寻常的符箓不同,它并非符纸所绘,而是由宗门气运化就。 “符箓真形……” “难怪如此……” 宁观双眼微阖,倏尔睁开,嘴角不住勾起一丝微笑。 当日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原来此符,乃是神渊派的第八道符箓真形。 名曰:「北冥有鱼」 如今张景游不但将之炼化,更是能稍稍掌握此符练至化境,化作本来面目。 符箓真形四态:养、御、融、转。 后者已在无意之中,进入了养态,除了说明自身道脉相契合之外,也说明他得到了本门道统的认可。 此,便为机缘。 张景游见如同仙人一般容颜的宗主,平日里寡淡的面容居多,此刻居然笑了起来,顿觉万物璀璨,世间再无一物,能胜过宗主一笑仙颜。 宁观笑了笑,见后者一阵痴迷,不禁一愣,忽然板起了脸:“景游,你可知,你手中之物为何?” 景游闻言,摇了摇头:“弟子不知,此物是祖父留给我的,听家中阿姐说,好像是我抓周之物……” “抓周么?”宁观一笑,“也罢,其实我本不欲收你,但你手中之物,乃是我神渊派道统传承。 名为‘符箓真形’ 自古法修家至今修宗门,皆有明令规定。 持有真形者,可以不用经过任何考验,直接进入宗门。此符是你先祖所得,流入祖辈,辗转几何,才有缘落入你手中,被你炼化,你可要好生珍惜。” “原来如此。”张景游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真形居然大有来头,他却不自知。 喜的是,有此符在身,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加入宗门了。 “宗主,它有名字吗?” “北冥有鱼。” 宁观淡淡一笑,忖道:“还真是一只鲲鲲。”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神渊派虽然占据一座九品道场,但道场的形势如今十分复杂,一旦入我派门下,你自身恐有性命之忧。” 宁观见其胆小,干脆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对方哭着喊着,脱离本派。 谁知出乎他的意料,此刻的这爱哭鬼的表现却十分镇定。 “宗主,我与神渊派同生共死,只要景游不死,一定捍卫门派尊严!” 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宁观松了口气。 “过来景游。” 后者乖巧的靠近其前。 宁观摸头道:“你要时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张景游神情激动:“宗主,您这是同意我入门了?” “机缘所至。” 宁观笑了笑。 张景游喜极而泣:“我终于能当憨批了……” 宁观嘴角抽了抽:“你确是可造之材。” “不过我身为神渊派九代宗主,收下你自然没有问题。但此事事关重大,还须先行问过张老前辈的意思才行。” “我同意。” 忽然一声沙哑的声音,从斑驳的林影边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张道年亦步亦趋的二人走来。 张景游甚是讶然:“祖父……?” 张道年道:“景游,我想和宁宗主说几句话。” 宁观袖袍一卷,挥袍示意景游退下。 景游却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吧。”在宁观的规劝下,少年这才离开此地。张道年见状徐徐坐下,一脸怅惘:“宗主见笑了,刚才一道神识锁定住了我,想必宗主早已发现我的踪迹。” 宁观不答反问:“张老爷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张道年摇头一叹:“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遥想当年,我也像宗主一样,怀揣雄心壮志…… 可老了老了,那些岁月都冲淡了。” “不过有些事,一辈子也无法冲淡。” —— 【新人新书,啥也木有o(≧口≦)o,我能厚着脸皮求个一键三连,啊呸,是《收藏》,《推荐票》、《本章说》么】 希望大家多发【本章说】,吐槽才是网络小说的精髓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三章 月下谈心 隔了良久,他才缓缓言道:“张家,自先祖张璧之以来,宏图励志,经营仙铺,以诚信立足于县,却屡遭旁人嫉妒。犹记得那年我年及弱冠,正值气盛,便经历过家族中一次灭顶之灾。 彼时我以为我的本领远超同阶修士,此役定能护我一脉周全,甚至从此扬名立万。 可那次大战中,我却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我被敌人吓破了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想活着,哪怕苟延残喘……” “不过幸运的是,我出城后遇见了神渊派七代宗主祁无意……” “还无意中结识了你的师父……” “九演道人。” “最后在二位前辈的帮助下,老朽才有幸夺回张家,护下残存的势力,延续至今……” 张道年娓娓讲述,满脸悲怆:“我身为族中长子,愧对族人,愧对先祖,这件事,别人能忘,我张道年到死也忘不了。” 张道年神情落寞,低声讲述,见宁观静静聆听,神情专注,他埋藏多年的心结,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点,语声也有些颤抖: “宗主,这次雾山之行,生死难料。” “自先祖张壁之铸就道基以来,我张家祖祖辈辈延续先祖基业,无不以经营为道,可族中修士屡遭残害,子嗣血脉不齐,联姻频生,之后竟再无一人筑基有成。此事也一直沦为广缘县中各方势力的笑柄……”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天寿有限,终究难逃一死,也不曾妄想突破那层障关。” “但景游还年轻,不能一直活在家族的阴影之下!” “这次寻煞,主要还是为了景游。” “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完成祖祖辈辈的夙愿,将张家一脉发扬光大。” “老朽知道将祖辈的夙愿强加与他,多少有些自私,但我只有景游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若不在了,他必然会遭受到比现在更多的排挤、歧视、压迫。” “到最后,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宁观静静聆听着一切,目注老者斑驳的面容,他能想象到,对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 那是一种深切的负罪感。 他只想求得一死。 光荣的战死。 或许是看着孙儿的样子,想起了年少的自己。 那个怯弱,胆小,身为丧家之犬的自己。 宁观如是想道。 这时,张道年却忽然起身拢袖,抱手深辑:“宗主,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子,恳请宗主护他周全。” “让他加入宗门。” 这是要托孤的节奏么? 宁观神情平静,隔了半响,语气十分凝重的问道:“张老!你可知道我神渊一派,为何会选你成为第一个结盟世家么?” “这……”张道年稍是愣住,微微抬头,凝注其面,半响摇头道: “老朽愚笨,还请宗主明示一二。” “其实张老你没说此事之前,家师也时常提起此事。只不过与你所言有些不同。” “在他眼中,那日你与敌对势力殊死一搏,身负重伤,致使道脉受损,这才护下了尽几十位张家血脉。在家师眼中,所有张家子弟看着你的眼神,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你是张家人心中的英雄。反倒是他没有太多的功劳。” “家师常说,你经常救济当年道友,他也从未见过张道年这般重情重意之人,而那天坚定的意志,更是令家师对你刮目相看。” “为了活下去,为了张家可以不顾一切,乃至……是生命。” “是你凭借这次的事情,证明了张家的崛起。” “成为了我神渊派的盟友。”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我想那一刻,身为逃兵的张道年,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张家真正的新家主。” 宁观左手负在背后,右手徐徐抬起,轻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不管前方多么凶险,勇敢的活着。” “我与你同在。” “还有……不要让那些信任你的人失望。” “宗主,我……” 张道年早已涔涔泪潸,哽咽难以自控。 宁观渐行渐远,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喊道:“景游这孩子,我收了。” “不是你的拜托,是我觉得他够格入我神渊派!” 张道年见他远去,很是郑重行打了一个道揖,似乎觉得不够郑重,忽然掀起下摆,在月光下长跪不起。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山中风冷,鸟鱼唼喋,张道年跪在山中,迟迟不起,他望着漫天繁星,一轮残月,思绪翻涌,双手却有些颤抖。 直至被另外一双小手轻轻拉住: “爷爷,夜晚风寒,我们回去吧。” 张景游捂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怯声说道。 回忆戛然而止,张道年倏尔低头,看着孙儿稚嫩的脸庞,他嘴角颤了颤,忽是抿住,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景游,这些年,爷爷对不起你啊……” 张景游闻言,只觉所有的愤恼在这一刻便已在烟消云散,他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感受着祖父怀中的温度。 入夜。 一袭垂珠纱帐,上空飘着一圈褶旧黄符,以红线勾起四角,周遭刻着星络咒篆。 布下这层阵禁,宁观见四下无人,立时一拍储物袋,从中祭出传承玉简。 盘膝而坐,缓缓摊开。 随着玉简展开,一道道夺目光彩,照立时化作上百页虚幻的笺纸,悬于半空。 宁观随手摘下一页笺纸,其上最醒目的是三个大字是:【闻于野】 他瞧见闻于野的命魂之火,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闻老无恙,宗门便固若金汤。 不过此刻看着这些笺纸上的名字,数百人之多,却唯独没有师父九演道人的,其实就在出海寻本门法灵之前,师父他老人家便将自己从玉简中抹去,正式传承给他。 一来,是不想让他担心。 二来,是不想让他卷入是非之中。 不过或许连师父也没想到,三年前玉简传到他的手里,他会做出一件惊人的事情来。 宁观何许人也,穿越者大军里的急先锋。 虽然没有前辈那般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及满腹经纶的学识,显得有些丢人之外。他身为一代宅男,一名资深的老二次元,他看过无数本网络小说,见识到无数天马行空的想象。 得到玉简后,他马上意识到此物的与众不同。 于此当机立断,直接将玉简练成了【本命法宝】 性命双修。 不好意思,传承之宝,到我这代截止了! 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惊奇的异变在宁观体内发生。 他渐渐发现体内的气海,逐渐形成一种太极气旋。 泾渭分明,黑白有度。 形成了二种不同的丹田气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四章 黑色灵海境界 这两种丹田气府。 恰生两仪之象,生生不息,周转顺畅,几无不睦之态,彼此共存。 其中白色灵海,乃是宁观自身四品道脉‘天微’,苦练多年积累的修为。 炼气第六层——明玄境。 也就是宁观目前所展现出来的修为。 而相与之对应的,则是黑色灵海。 黑色灵海完全是宁观本命玉简化就,他初衷本以为此物并不寻常,权且一试,便将这神秘玉简练成了本命法器。 岂料此物凝练起来,竟没有一丝阻滞。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练成了。 但不日后,他便觉丹田火热,暖气不绝,赶忙坐忘内视一番,却见体内竟生出了第二丹田。 仅仅是凝练了此宝,居然白赠一个丹田? 宁观惊喜之下,翻遍了古书,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般好事? 可没等他高兴多久,他就猛然发现,这黑色灵海的灵气,居然高的吓人,有段时间居然有些失控,导致灵机外泄,随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他虽不知为何如此,但在专研数月后,他总算得出一条有用的结论: 那就是,这黑色灵海,乃是由这玉简上的【命魂之火】所化。 命魂之火。 是弟子加入宗门的证明。 入门时宗门之人会摄出的一缕心火,被历代宗主整理到命魂灯中传承,但自七代宗主祁无意任宗后,发现了此物神妙极多。 干脆用来替代命魂灯,以此储存各弟子心火。 而黑色灵海的境界,就是玉简凝合门派中所有弟子修为,均衡出来的境界: 【筑基九重天】 直接起飞! 放眼望去,就算是大门派的弟子,在他这个年纪,也无法到达这个境界。 宁观第一次知道此等境界,也是骇然失色。 但转念想想,他便明白了几分。 首先,这玉简生成的黑色灵海,乃是平衡宗门人数修为产生的法力。 神渊派如今的配置是三位长老,一位小师妹,共计四人。 已知小师妹炼气大圆满,那么宗内定是有一位长老是金丹真人。 甚至更高的修为。 这样平均下来,宁观的黑色灵海境界才会显像的是筑基九重天。 至于是那位长老有如此本领,宁观却是不知。 其实除了执务长老闻于野之外,另外两位长老与他交集不深。但闻长老手持唢呐那个猥琐的样子,加上妖娆的舞姿,又不像是金丹真人该有的神采。 而他一开始,不愿收景游入门,原因也在于此。 一来,景游的道行只有炼气三层,入宗后按照规矩须点燃命魂之火,修为稍一平均,那么他这境界,势必会大打折扣。 恐怕会跌下几重天的境界。 这令宁观有些心疼,一时难以接受。 二来,景游道脉【控妖】,注重心性。 强者不惧,敢涉身险地,伏虎擒龙,控制妖兽。弱者突破不了心障,也只能控制住一些不成气候的妖兽。 这样修行的路上,一步退,步步退。 最后退无可退。 但无论如何,这黑色灵海境界,无须修炼,完全随着加入自己门派的修士,上下涨跌。 此等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的,他每施展一次,都要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此刻也只是傍身而已。 但是能解开玉简,便能获得一件镇派之宝,这对于如今的神渊派而言,无异于提升实力的关键时刻。 对宁观自身而言,也可以做到保命的手段。 不过,五代宗主的【金砖】到底威力如何,还需要找一位修士确认一下。 就是不知谁是那位幸运儿。 —— 翌日。 队伍继续开拨。 鸠涿山,山巍崖岌,林深路曲。丘陵地势高隆,崖前草秀,岭上梅香,山中花木如锦绣,脚下清溪如云流。 翻越过此山,俨然是出了恶沼林的范畴。 行至此处,颇有一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 众人提着心,也终于松了口气,精神振奋了许多。 众人亦行亦歇,沿路采摘灵材,并不着急赶路。 这时一块碎石入涧中,叠了几个水漂。 阚瑛瑛天性俏皮,没有寻常女修的忸怩,说起话来,也无遮遮掩掩,这样率真俏皮的性格,很是对秦横的脾气。 二人也格外的投缘,同样对力气有着蜜汁自信。 闲暇时便会比一比力气,从打水漂的距离,到双手举大石,看谁持久,花样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 小师妹以头戴斗笠,压制修为境界的情况,与秦横打个平手。 秦横见她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气力,也起了爱才之心。 不久这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两人,便成为了忘年之交。 阚瑛瑛更是一口一个老秦,叫的热火朝天。 不过在宁观看来,二人却是智力相等,这才交流顺畅许多。 而另外一边,张道年,张景游,这爷孙两人,许是解开了心结,一路上说说笑笑。 张道年脸上的严肃照比往常少了许多,一张古板的脸上,多出了三分笑意。尤其与张景游谈笑间,破天荒的露出了阵阵爽朗的笑容。 爷孙两人其热融融。 反倒是舒掠这位风信宗宗主,对自己的身世极感兴趣,不停的旁敲侧击,试探口风,死缠烂打。 宁观刚开始还能对答如流,但久而久之,便心生倦意,干脆随口找个由头,盘坐抱元,摒除杂念,手握一枚圆滚滚的灵石,吐故纳新起来。 身为一派宗主,修炼上不可有丝毫懈怠。 这几日来,宁观明显感受到体内已经再度凝结十二重灵息。他隐隐察觉到,自身气机交融,先天一气起伏波荡,是为有突破的迹象。 这一重灵息,一重法力。 全权由功法积累而成。 宁观所炼功法《道纹束甲》,乃是三重功法。 威力奇强,变化多端。 修炼时讲究调和阴阳,清浊相融,不求一鼓作气,突飞猛进,但求浑厚通体,绵绵不绝。 宁观这气,就没衰竭过。 这也是《道纹束甲》的精髓所在。 而功法,乃是修士炼气的根本。 一重功法,意味着一重境界。 对应着一道呼吸吐纳的法门。 炼气的功法,从古至今,至多‘九重’境界。 重数越多的功法,演变越多,越是复杂,越是完善。顶级的功法,无一不是暗合天道,形成天道互证。 而寻常的炼气功法,旨在炼清化浊,伐毛洗髓,褪浊存真。 灵气渐渐凝聚、升华,开始反哺肉身,从而使得修士延年益寿。 但这《道纹束甲》却另辟蹊径,讲究的是气机映纹,法念成衣,藏炼玄法,万化其形; 虽说是三重功法,但却因残篇的缘故,并没有人愿意为之潜心钻研。 当然,宁观除外。 按理说,他体内四十八重灵息,已可冲击炼气七层境界。 不过一旦失败,自身便会元气大伤,这对于接下来的争夺之中,多有不利。 心念至此,宁观以意领气,凝神吐纳。 将灵石握入掌心,五指掐诀,抱元守一。 双目阖起,两耳屏却外界一切干扰,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吐气入腑,凝韵听息。 吐纳之法,一呼一吸之间,皆在感受灵力。 待吐纳十息后,宁观便觉灵海倏然一片炙热,一股灵气自掌心冉冉升起,化作涓涓暖流沁入心肺之中,如沸水温煮,舒散周身,顺而行之,流入百骸,激出五色灵气,滋润脏腑气窍,终归汇流灵海之位。 此刻宁观全身气息鼓动,体内的灵息奔腾不止,云霞蒸腾,散出滚滚青光白气; 这本是运功到极致的表现。 岂料这时,一声娇叱骤然响侧在众人头顶: “是哪个小贼,偷吃了本姑奶奶的烤鱼!” 宁观眉头一皱,倏然睁目,收功吐气。 目光顺势瞧去。 就见斑驳的高枝上,一名少女四足并用蹲在枝头上。 就见她头戴绒毛花冠,着广袖罗纹长衣,眉描沁红花钿,柳眉樱唇,鼻似腻玉,怒目而嗔,双眸冷光显露无疑,似乎颇为愤慨。 这看上去道姑的打扮的女修,此刻却如同野兽一般蹲伏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急促摆动。 耳边还有一对猫耳,微微耸立。 玉色的脖颈缠着一根精致的银丝系带,随风飘荡。 这,显然是一只化形的猫妖。 修为却令人捉摸不透。 宁观心中却暗暗吃惊。 对方好快的身法,居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居然靠的这么近了。 这是一个令人棘手的妖修。 只是听闻其言,提及了小鱼干,顿时连同众人,齐齐看向了小师妹。 此刻小师妹手捧粽叶包裹的小鱼干,正一块一块的往嘴里送,忽然感受到众人炙热的目光,“哧溜”一下,将仅剩的半截鱼干吸溜到口中,猛地咽下了喉咙。 “真好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五章 小鱼干引发的惨案 “好啊,就是你这可恶的人族女修,偷吃我的烤鱼!” 猫妖气的暴跳如雷,绒毛尾巴来回抽打:“我足足晒了七天!七天啊!平时饿了都只闻一闻,舍不得吃。” “尔敢一口吞了!?” “姑娘,你这重点就不对了。”宁观嘴角抽了抽。 阚瑛瑛也猛点其头。 “人族修士!一丘之貉!可恶的人族!卑鄙,无耻,奸诈,恶心,混账……” 各种形容词轮番登场! 众人面色越来越黑,小师妹却十分震惊:“师兄,她好有文采。” “住口。” 宁观按耐住心中的火气,面对着这只猫妖,恭敬的鞠了一礼,歉声道:“这位道友,实在对不住,我先行与你赔个不是。此番是我师妹初次下山,各方规矩多有不识。此事源头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教导无方。还望道友多多海涵。 不过我师妹也是无心为之,若有得罪之处,在下愿以灵酒作为补偿,或者需要其他物件,道友开口便是。” 说着,宁观一拍储物袋,伴着灵光一闪,取出一壶灵酒。 双手奉上。 “谁稀罕你的酒!” 猫妖叉腰冷笑,俯视着众人,还是十分的生气。 就见她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玄色宝铃,徐徐举过门顶。此铃不过巴掌大小,红绳系着三串,合约九数,上铭符纹,细如蚊盯,隐隐似有白光流转; 一股强大的灵机压迫而来。 见她祭出之物,如此强悍,铁如真、张道年两人面色一变,如临大敌,各自祭出法器防身。 舒掠则眯了眯眼睛,眉头紧锁,故作思考之状。 一旁的秦横欲要冲上前去,却被宁观伸手拦住,后者面色凝重,扬声道:“道友稍安勿躁,我等只是途经此地,并无恶意……” 那猫妖却是不听。 只是一声冷哼。 猛然摇动手中仙铃。 宁观耳边但听一串清脆的铃声,骤然他只觉天摇地动,视线里一片模糊,空气中好似升起阵阵红色的血雾道篆。 世界仿佛在他眼中尽数崩塌。 “这是……迷魂桩?” 宁观心中大吃一惊,目光一斜,就见众人东倒西歪,神色苦楚,显然受影响的不止他一人。 他想出言提醒,却喉咙滚动,说不出话来。 就在下一刻,众人一个接一个,倏忽之内纷纷消失了身影。 他心中一惊,想要抽身而退,忽然眼前一黑。 不知所踪。 短短几个呼吸间,在场之人全部被清空,看着空无一人的场地,仿佛自己的杰作一般。 猫妖拍了拍手,直起身子,笑了出来,似乎颇为满意。 “咦?” 她目光凝注在那罐遗留的灵酒上,猫妖好奇心驱使之下,飞身而下,飘然落地。 谨慎的用爪子扒弄了一下,旋即俯身闻了闻,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凑入鼻端,她心下好奇,取下瓶箍,仰头喝下。 酒入咽喉,一阵辛辣,之后却是无尽的甘甜。 几口下肚,面颊便有些微醺。 “好东西啊,太香了……”猫妖倚靠树干,手中抛着石子,仰尽最后一口,往下倒了倒,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她尖茸茸地耳朵动了动: “那个小道士刚才说这个东西,好像叫做‘酒’。很美味呢。” “这天下间居然有这等美味之物,比师尊煎的茶还要好喝许多。” “这么说起来,这小道士倒是没骗我,这物换取小鱼干,倒是不亏的。” “诶?那小道士人哪里去了?” 猫妖醉醺醺的茫然顾去,四下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此刻的宁观,被山中迷魂桩的法阵牵引,直接被传送到山中某处。 无巧不巧,直接落至一处泥潭之内。 众人虽说出了恶沼林的范畴,但鸠涿山山路崎岖,起伏不定,泥潭、深渊毗邻极多,此刻一入泥潭深似海,泥水已是抹到双肩,眼看就要朝着脖颈而去。 非是他愿意如此,或是无法挣脱,实是被传送过来时,一头形似白豹,额有花纹,体型健硕的妖兽,正站在沼泽边上,与他遥遥对视,虎视眈眈。 宁观一眼便认出此妖,正是传说的上古异兽: 【孟极】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这是一场持久战。 随着汗滴垂落,宁观喉咙滚动,咽了一口吐沫,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思虑在三,率先开口道:“道友,萍水相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各退一步,可好?” 宁观耐心的劝导,有商有量。 那孟极闻言似笑非笑,猛然仰天嘶吼,也不知回应着什么,宁观见状神情一紧,正待祭出剑丝时,孟极宛如一道白影掠空,飞身一脚,直接将宁观踩进泥潭深处: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咕噜咕噜。” 孟极得意的笑了笑,转过头去,步伐骄傲,逍遥离去。 我辈妖修,做好事从不留名。 宁观气的肝胆俱颤,法衣一震,飞身挣脱开来,带着泥泞平稳落地,怒气冲冲的找那孟极书算账,后者却溜得极快,转眼便没了气机。 “可恶……” 宁观怒哼一声,暗自气恼,心中却不禁生疑: 这猫妖到底是何身份, 为何能有控制此地迷魂桩的法器? 还有这迷魂桩,为何肉眼不见? 传说中,这公输一脉,开县立世,建立广缘县。迷魂桩乃是他们所布下,隔绝雾都山妖潮爆发的最后一道屏障。 但今日瞧来,这秘法和牵引铃,统统借助外人之手操纵,况且还是一只异常强大的猫妖。 眼下看来,此事错综复杂。 唯今之计,还是寻找到众人的位置,与之汇合,眼见临近关隘,雾都山只有一步之遥,可不要有差错才好。 “师妹,这次祸惹大了。” “一顿毒打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宁观喃喃自语。 忽然脚步一伫,一声极细的嗡响穿破狂风,势如惊虹掣电般飞掠袭来,须臾便击向门面。 电光火石之间,宁观猛地抬目,眸中似有两柄利剑出鞘,寒光爆射。 映入瞳光中的却是一柄样式古制的紫焰宝叉,久蓄的气劲在他眼前,倏然绽出了一束耀眼的寒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六章 诸位果然都是硬汉 电光火石之间,他细长的眼睛眯得极细,轻唤一声“金缠剑”,陡然间剑丝交织,划过一道青白锋芒,凭空反切而上,忽地耀出一轮半月弧光。 与那袭来的宝叉甫一触下,后者“咔”的一声应声而裂,竟临空断为两截。 两截断叉擦着宁观的面颊,朝着远处飞驰入地。 激起万丈飞沙。 “噗——” 不远处的沙丘上,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引得宁观瞳中玄光一转,扭过头去,冷声道: “找到你了。” 法器与神魂相连。 法器一旦受损,对方绝不好过。 方才对方出手的那一刻,俨然已经下了死手,若非宁观反应神速,当机立断祭出极炼金缠剑,只怕此刻已经化作一摊肉泥。 “出手还真是狠辣啊……” 既然对方想要取他性命,他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直接探出神识,一时杀机滚滚。 那躲在暗处出手偷袭之人,见蓄势的一击,竟被如此轻易的化解,不但顷刻被对方毁了法器,还被对方在第一时间用气机锁定。 顿时遍体生寒,抖若筛糠。 等他凝神戒备,正欲撤手之际,那空地的年轻修士忽然轻轻一晃,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啊?人呢!” 那人先是一惊,旋即面色骤变,只觉身后一片杀机,仿佛一个漆黑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俯视的盯着他,露出无比残忍的目光。 那目光正宣告着他的死亡。 他从修炼至今,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危机,顿时吓得尿了一地。 “师弟小心背后!” 濒危之际,身后一道莽撞的身影奔袭而来,举手一抓,弹指祭出一对玉扳指,骈指一点。 这对玉扳指闪着碧焰,绽放光华,在半空陡然一转,凝结一道粗如象臂的玄焰火柱,划过漫天的破裂之气,径直朝着宁观杀将而去。 这一援手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宁观微微皱眉。 此刻他正捻着剑丝,以他《道纹束甲》凝构的法意,足以应对炼气期任何的阶段法术攻势,他本可强顶着雷劈,一举击杀后者。 但心中蓦然一动,直觉上令他有些不安。 空气凝滞,沙岭稍有嗡响,似乎周遭有一道无形且肉眼看不见的法器,正在周围盘旋,伺机以待。 宁观本着稳一波的原则,佯装不敌收手,面上显得有些慌忙。 避开锋芒,抽身落地。 “三师兄,好机会!” “给我死!” 就见暗中一人,忽然从深厚的沙丘挺身而起,浑身气机犹如饿狼一般,顷刻锁定了宁观。 凭空祭出一柄锋利无比的法剑,拦腰斩向后者。 宁观目光一顿,此人真是埋伏大师。 浑身上下覆盖着长着砂粒,涂抹了古怪的黄油涂料,敛气之法更是趋于臻境,完美的融合在了周遭的沙海之中。 就算他凝神分辨,也无法看透其中真假。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宁观根本不怕法器袭身。 随一声轻铮,那法剑落在宁观腰间,再也难以寸进一分。 那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神剧颤。 宁观袍袖一卷,双指夹住此物,举至面前,用手一抚,热心的帮其抹去了禁制,将之化作了一件无主之物。 此举一气呵成,看的对方目瞪口呆。 宁观却也一声轻咦,他发现对方的法器,只是下层法器,并不能施展隐身之妙,也就是说,这并非是一柄无影剑。 “你是如何做到的?” 宁观目光凝注过去,好奇的问道: 那人处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见他语声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威严,顿时心神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是照妄门的一种炼器秘术……” “你是照妄门弟子?”宁观眉头一挑。 “是、是……” “知道了吧!我们可是广缘县的护法宗!还不放开我们。”那姿貌魁伟的大汉又祭出一柄玄纹大剑,劈头斩来。 “丧家之犬,如此聒噪。” 宁观却懒得与之纠缠,见他劈头而来,看也不看,右手大袖轰然震颤,立时金光一散,袖端化作一柄玄光大斧。 一斧劈开天际。 那人岂料如此变故,甫一接触,顿觉对方气力滔天,一时护持不稳,气机陡然紊乱,手中法剑几欲脱手而出,心神顷刻失守。 蓦地狂吐鲜血,凌空倒翻一跃,连退了数十步这才稳住身形。 宁观却完全不给他机会反击,左手大袖倏然一抖,立时化作五柄金色飞剑,朝着东南处以品字疾射而去。 那人刚刚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浑身剧痛,透骨穿肌,四肢被洞穿过去,连带着身子朝后飞去,‘砰’的一声,被狠狠的钉在了一棵歪脖沙棠树上。 宁观掏了掏耳朵,不理此人。 转而看向另外一人,他是最先出手偷袭的,却是一位年轻的英挺道人。 此人年纪轻轻,但出手狠辣。 此刻却被宁观吓破了胆,眼神中充斥着无边的恐惧。 加之法器损毁,气势萎靡了不少:“你,你,你别过来!” 宁观眼瞳幽深,浑身烟气缭绕,气机照人。 屈指一弹,剑网陡然而起,化作丝绳,倏忽之间绑住了众人,徐徐升至半空。 见三人缚在树上,大局已定。 宁观盘膝而坐,举目轻笑,淡淡问道: “三位说说吧,为何在此伏击在下?” 三人对视一眼,不禁齐齐一声冷哼。 姿貌魁伟的大汉昂起下巴,冷笑道:“我们照妄门的弟子,最是硬气!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你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一丝消息!” “哦?是么。诸位果然都是硬汉啊。” 宁观笑意更浓了。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横绝碧空的长虹飞起,向阵前疾趋而来。 “看!是闵昆师兄!我们有救了!‘’ “闵师兄,快擒住此人!” “闵师兄替我们一雪前耻!” 众望所归,无数荣光。 闵昆察觉到有异,傲然而立,脚踏云烟,身如掣电,翘起了兰花指:“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擅闯封地。还伤我照妄门弟子,我今日就要将尔等碎……” 语声一滞。 悚然变色。 这熟悉的眼神。 绝不会错! 是那位杀神啊。 是他的连日以来的梦魇。 “碎碎平安!” “打扰了,前辈!我只是途经此地!告辞。” 那道人来得快,去也得快,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宁观虽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知此人正是那日在秀阳街出手行凶之人,他也不理会此人离去,只是扭过头来,笑吟吟的打量起面前的三人。 “哎呀闵师兄,你怎么走了。” “闵师兄,你这就忒不仗义了啊。” 三人面面相觑,救星走了,他们又回到了楚楚可怜的状态。 “还不说么?好。”宁观轻轻一笑:“我平生最欣赏硬气之人。” “我这个人不愿见血腥,但我知一套神功,冠绝天下……” “但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学?” 三人闻言腿间一紧,顷刻间满头大汗,几人争先恐后的急声道:“我等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七章 照妄门反水 “我等三人,其实是照妄门的外门弟子。” “照妄门有一座九品道场,五大世家各自传承,门内三位长老各有各的势力拥趸,大事上互不相让,小事上也是处处争锋。我等三人,便隶属大长老郭星灼门下。 但我等只是小人物,本是随着宗主一行赶来广缘县扎守。 然而就在七日前的一天夜里,有修家在沙岭边缘,发现公输伟的头颅,以及一位形迹可疑之人。 此事不但惊动公输家二公子公输治,也惊动了我派宗主一同前往。” “也就在当日,我们接到郭长老密令,被派遣到此处设阵拦截各路修士。” “闯林者,格杀勿论。” “哦?” 宁观微微一怔,目光闪烁,“你们有多少人?” 左面的大汉想了想,粗声道:“大约有四十余人。” “不对,是五十人。” 宁观听罢有些皱眉,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们得到的情报很不准确,这照妄门的人居然比自己一行人提前进入了鸠涿山,并早早的在林中设伏,而自己等人却毫不知情。 此招,怎么看都像一招请君入瓮。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舒掠的用心…… 但张道年有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他却不知。后者身为神渊派三大世家之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非是暗地里与某些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但转念一想,这一切看起来千丝万缕,却被凝成了一股线索,但或许是巧合呢? 至少那真煞之地的信息,后者说的煞有其事,不似虚假,地图也得到了一一验证,张道年若要害自己的话,何必找几个外门弟子出手。 这显然逻辑不对。 只是现在去想这些,盲目的猜疑队友,实为不智之举。 目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当务之急,还是要关切到众人的安危。 他的队伍如今遭遇猫妖牵动迷魂桩,被分散到各处,此等情况下,极有可能落单,倘若再被照妄门弟子从暗中偷袭,那必是一场血腥的灾难。 想到此处,宁观不敢耽搁,扫了三人一眼,飞身朝着远处跃去。 “仙长,救命啊……您这就走了?” “三位自生自灭罢。” 宁观振袖而去,去势不减,身后响起了一阵咒骂声。 他冷笑一声,这剑丝乃气丝所化,可绑众人三天三夜,法力不竭。若他们命大,三日内没遭遇到了任何妖兽的袭击,也算是他们命不该绝。 所以一切生死由天,且看天命。 这也是宁观对他们三人最大的宽恕。 他飞奔的同时,其实心中也在暗暗盘算。 据他了解,伏州地处陆洲极东,一府乃生八郡之地。 其中虞南郡更是处东部蛮荒,宗门极多,但大多为【下宗】,强盛的寥寥无几。 纵观照妄门的发展史,书中记载已有六百个年头,也算的一方霸主的存在。 此番虽说算不上倾巢而出,但势必会有几名带队之人,诸如他们方才所言道的郭长老,此人的修为必然在他之上。 这或许会是一场恶战! 如此思索着,行之数里,忽然他身形顿住。 就见眼前沙漠中血迹遍布,沙棠古树折断不少,一片断壁残垣,血腥味不停的钻入他的鼻端,格外浓郁。 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 宁观更加小心翼翼,当下运转玄功,凝神以待,倏忽腾上树梢以身法挪移,翻过几棵灌木沙棠,便见一片残缺的尸体。 有几具看上去并没有死透,发出一种令人绝望的惨叫声音。 宁观心头巨震,轻身而下四处翻寻,半响后,没有找到自家队伍熟悉的脸庞,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也就在此刻尸海中忽然探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拉住了他的脚踝,那速度之快,令他心头一跳。 宁观迅速捻出手中剑丝,下摆一甩,临空一脚,走你! 后者触不及防间应声螺旋飞出,身子滚落七八丈,翻身跳起,他揉了揉脸,一脸不满:“想不到宁公子如此薄情。亏我还时刻想着你的安危。” “嗯?” 这语调,有些熟悉啊。 宁观皱了皱眉,转身瞧去,就见说话之人一脸惨白,七孔流血,如同刚从黄泉路上蹦出来的恶鬼一般,直勾勾的盯视着自己。 “何方妖孽?!” 宁观厉声喝止。 等等…… 这熟悉的打扮,熟悉的酒壶…… 宁观顿觉浑身一阵恶寒,低头看了看靴子,又抬头看了看一脸鬼相,且披头散发的玉面公子,顿时神情一振:“你是舒掠……?” “不然还会是谁!”舒掠有些不满。 “你为何死得如此凄惨?” “啊?我看宁兄是误会……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这是两把事,望兄弟不要混为一谈。” 舒掠一本正经的说道,凑近其前,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宁观走近几步,定睛一瞧,见他面色红润,并无大碍,不禁长吁一口气,问道:“舒兄,怎么搞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掠环目四顾,面色凝重,沉声道:“不日前,照妄门宗主霍君行和公输治亲自带队,来到此处,探查人头下落。之后传出消息,照妄门的人似乎突然反水,杀害了公输家的不少修士。你看见的这些残肢断臂,大多都是公输家的人。” “反水了?”宁观有些发蒙,但仔细一想,或许是护法宗和县主之间的争斗,这种事比比皆是,加之公输伟身死道消,公输家摇摇欲坠,照妄门不反水才怪呢。 不过令他好奇的是,谁人手段如此残忍?不但大开杀戒,还折磨众人。 “鬼狼,章焕之。” “章焕之,很厉害么?”宁观挑眉问道。 “章焕之是郭星灼座下大弟子,人人闻之色变。相传此人练就了《照妄诀》一重【杀妄】。所杀之物,神魂会成为他那副躯体的一部分,从而铸就长生之筏。” “道脉很厉害,相传是三品。” “除了他之外,郭星灼还有两名亲传弟子也齐齐到场,他们虽不如章焕之神通广大,但也是炼气七层的境界,修为不容小觑。” “至于结果,你也看见了……” “在下不才,靠着太古龟息大法装死,忍痛蒙混过关。”舒掠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并没有觉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当然,这不是重点。”舒掠压低了声音:“重点是,他们劫走了少主公输治、以及三公子公输羽,往沙岭东部而去。正是张老家主地图上标记的地点。” “什么!” 宁观心中一惊:“也是为了真煞而来?” “不出意外,应该是了。” 舒掠长叹一声。 宁观目光一闪,没想到行至半途,就差临门一脚了,居然杀出来一个照妄门。这照妄门的人又是从何得知真煞的迹象,难道也有一份地图?又或自己队伍中谁将此事泄露出去了? 这也不应该啊,明明都发心魔誓了。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寻煞而来,那谁先找到,谁便可纳入囊中。 照妄门名头虽大,但他此番几经交手,早已将之得罪,也不再忌惮此派。 心中这般想着,正待开口询问众人下落,忽然一旁的舒掠飞快的伸出手掌,一只不同寻常的蜜蜂飞入他的指尖落下。 他微微睁眸,面沉似水: “宁兄,不妙啊。” 宁观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找到他们了?” 舒掠微微点首:“差不多,但情况有些复杂,你且随我来。” 两人随着飞蜂,动身前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八章 我的眼睛,借道友一用【昨日的,发晚了】 沙岭云涧东部。 无边的沙海中,居然耸立着一片绿洲,那是一座万顷大湖。 水流沿江而下,上游水声訇然,汇入湖堤之畔,这幅场景,惊呆了湖边一处干枯的草丛中,冒出来的两双眼睛。 “居然是一片绿洲!” 宁、舒两人顺着飞蜂的指引,来到此处,蹲在沙棠草中,不敢露头。他们的敛气本领都算上层,但也不敢靠的太近。 齐齐屏气凝神,朝前望去。 岸边怪石嶙峋,造型各异。 但仔细辨别,这哪里是怪石?分明是一个个密密麻麻如同泥雕般的人族修士! 他们被风沙掩盖,身子一动不动,但气息尚存,眼珠子嘀咕乱转,显然都还活着。 但场面却说不出的诡异。 见此一幕,宁、张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惊异之色。 这是什么情况? 定身咒么? 还是某种名不经传的邪术? 面对宁观的传音,舒掠微微摇头,朝前努了下嘴,手指轻抬,祭出手中的飞蜂,飞蜂离开手掌,嗡嗡振翅,可飞入此地范畴,却陡然在半空中一僵。 下场如出一辙。 宁观见罢倒吸了一口冷气。 舒掠睁开眼眸,托着下巴,传音道:“此地没发生过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但偏偏一切生灵进入其中,却如泥雕木塑般站立。连大家手中祭出的法器,也一并被定在了原地。” “但这乌鸦却是没事……” “这是何故?” 见舒掠一筹莫展,宁观却眼前一亮。 他稍稍调转法力,将神识往上空一祭,顿有一股气机盘旋扩散,弥漫开来,立时周遭的一切,尽数映入眼帘。 原来此地,竟然连草木也被定住,无法被风吹动。 神识所及之处,除了瀑水和几只聒噪的乌鸦鸠鸟,站在人群上,吸食他们的血液之外,安静的像是一座老旧的墓场。 而众人脚下的‘气’似乎凝聚起来,纷纷朝着湖心某处汇去,源源不绝。 “宁兄你瞧,是张老、铁老他们。” 舒掠传音急促,宁观循迹瞧去,不久就发现了张家修士、秦氏子弟的身影。其中张道年、铁如真、秦横三人赫然在列。 而张景游和路修远,也位列其中。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喜出望外,这几人没死,还保有意识,只是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仔细探查一番,他们这一只队伍大多数人马都在此列。 唯独不见小师妹阚瑛瑛的踪迹。 宁观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炼气九层都不能幸免于难,此地确有古怪。”舒掠转身坐下,双手环胸:“要我说,此等事情诡谲莫测,非你我两人之力能够解决。依我看还是先回府内,多搬些救兵前来。” “道友,意下如何?” 对于他这个提议,宁观却微微皱眉:“舒兄,好歹我们也是挖矿之交。这性命之忧,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哪里有暇去搬救兵。” 舒掠听罢笑容一展,如阳春白雪:“不愧是道友,我早料到道友会如此一说。” “我也不瞒道友了,此地我却认得……” 宁观见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也是微微一怔,心念电转之间,只觉对方似乎每一句话都在有意试探他。 这令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舒掠这个人,看上去年仅二十,虽为一派之主,但平日里喝喝酒,看看云,咸鱼的很,比他还没有宗主的样子。 就论眼前之人,你很难想象,他是一位拥有三道法灵宗门的一派之长。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愿闻其详。” “此地我曾在年幼时见过一次,是一种古怪的邪异之地,名曰【囚灵之地】 这种地脉如其名,是绝佳的囚禁之地。辅以阵法,搭配阵旗,能令强大的修士,忘却时间的流逝,提升禁制的封锁能力。 而由于此地的特殊,寻常的修士一旦踏入此境,便会被短暂的剥离出人体的三魂,或者说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一切生灵的魂魄已经分割开来。 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混沌状态…… 古籍中记载的囚灵之地,往往是十丈之距,极为有限,但像今日如此大的规模,舒某也是生平仅见。” 宁观听罢,一阵沉默,半响才道:“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舒掠轻轻笑道:“办法倒是有。” “古书记载,有三种破解之法。” “其一,筑基有成之人,至少修得三重天的修为,神魂之力足够强大,可勉强涉入其中,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毁去此处地基。” “也就是说,将整个地脉破坏。” “这种情况下,更高境界的人,或许能多支撑许多功夫,也得有法力支撑毁去地基。但我们显然不行。” 宁观闻言皱眉,点了点头:“其二为何?” “其二,则是极阴之体、极阴之物。此地邪异,但趋强避弱,鬼修之人进入会被视作同脉之人,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同时也不会引起此地失魂机制。“ “手持极阴之物,也不会受到反噬。” “你瞧那只乌鸦,方才已经来来回回在此处飞了七八次,乌鸦便是一种极阴之物。我也是通过观察它,这才想起来,这么一处地脉。” 宁观有些泄气,前两种方法对他而言都很苛刻。 “第三种呢?” 舒掠一笑:“玄光天赋。” “身具玄光道脉的人,可以免受侵扰,随意进入其中。” 说罢,不等宁观反应过来,舒掠竖指掐诀,另外一只手探出手掌,飞快的搭在宁观肩膀上。 伴随着耳侧一声沉重嗡鸣,天地间仿佛微微颤动。 宁观震惊不已。 就在他想出口询问之际,下一刻他竟然猛地一震,仿佛被打通了某个玄关一般,视线一跃千尺,穿云破雾。 居然变成了俯视芸芸众生的广目视角。 就见湖边,数人正在围绕着湖心作着什么仪式,此地的灵气正是汇聚于此,被此地之人借用。 舒掠眯着眼睛,笑道: “我的眼睛,借道友一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二十九章 小友,你想拜师么 沙河之畔。 山岩上端坐一耋耄老道,须如雪,面色红润,全无老态,此刻居高临下,右手托举着一枚古怪【石珠】,一身栗色道袍猎猎舞动,腰间配着蛮纹大带,悬系着一只黄铁葫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照妄门大长老 郭星灼! 郭星灼修为仅次于宗主霍君行,如今炼气十三层大圆满,乃是十位长老之中,权势最强的一脉。 此刻他身后分别坐着两名俊俏英挺的弟子,一左一右,护持在他身边。 左侧的弟子不过弱冠之龄,身着苍灰袍服,面色冷峻,席地盘坐,左手握着一块纯白丝帕,一直默默地低头擦拭自己的剑鞘。 剑鞘长约三尺,窄柄青穗,鲨皮吞口,柄端泛着一缕缕流转不定的青芒,吞吐有序,煞气袭人。 任凭场上局势如何,他拭剑如故,神情专注。 而右侧的弟子身披锦绣长袍,束发冠玉,身影修长,看上去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 此刻盯着湖边,目光有些贪婪,似乎等待着什么。 除二人之外,在场之人七七八八,皆身穿照妄门的道袍,大约有十数人之多。 统统被宁观、舒掠看在眼里。 经过舒掠的施法,宁观眼前豁然开朗,视线居然一跃千尺,透过了囚灵之地,一下子看到了岸边的景象。 宁观讶然之余,却来不及细问舒掠,马上注意到郭星灼等人,似乎正在举行什么通灵祭祀,伴随着他的调遣,似乎不远处被定住的众人,躯体上泛出道道血丝,表情也欲加痛苦起来。 而他控制着此地的灵气走势的,纷纷汇入手中的那个眼球法器。 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这宝物身上。 但即便相距数里,此物还是令宁观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安。 舒掠同样感同身受,沉声道: “这古怪石眼,虽然没什么品阶,但似乎将这囚灵之地的能量,无限放大了许多。他们的弟子不受此地侵扰,多半是此物功劳。” “似乎也正是有此物的存在,囚灵之地的法则几乎被他调用,恐怕那些人不是受囚灵之地的影响,而是被这石眼盯上了……” 宁观皱了皱眉,这石眼,居然能借势。 若真像舒掠所说的那般,那岂不是在这一片天地中,郭星灼可以随意定住任何天地之物? 他本身修为便比自己高,如此有此物傍身。 这还打个屁啊。 宁观一想到众人恐怕要栽在这里,心中一阵气恼,忽问道:“舒宗主,你说此物借势能定住众人,若我不与之对视,是否能够避免?” “可以,但极限是三丈之距。一旦走近三丈范围内,就算你闭目封识,也被会强大的法力暂时剥夺魂魄。” “好,那我姑且一试。” 说着就要朝着湖边的方向大步而出,却被后者一把拉了回来,舒掠神秘兮兮的笑道: “道友且不要如此心急,你且看。“ 说话间他单手一翻,取出一个白瓷玉盘,在手中颠了颠,道:“此盘,名曰:‘失箸’。一旦破碎,可以激出阵阵浓烟,遮住视线,一般是我逃跑时专用的法器。只要那怪眼视线受阻,我便可趁机毁去怪眼,救下众人。” “此物一摔既碎,你我两人可以此为号。” “你一声令下,我就会从浓烟中越出,一剑斩向那姓郭的法器。” “这个方法不错。”宁观也想不出更好地办法,唯今之计,还是按照舒掠的办法来,但接过摔碟,放入手中与寻常的玉碟无异,宁观心中又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道友千万记住,依仗自身,离的越近越好。” 两人窃窃私语,商量着应敌对策。 这面郭星灼却在众弟子面前,抬手打开一个白瓷的瓶箍,朝着河面滴下一滴血,随着一滴血液,汇入湖中。 原本清澈无比的河水,顿时被这一滴血染成红色,整条河顷刻之间,化为一道血河。万顷大湖居然蒸煮如沸,最后化为阵阵的血色雾气。 郭星灼见状捏去一道法诀,一个神秘的阵势盘空而起,他身后两名弟子不禁倒退了十数步,一脸骇然之色。 霎时间,湖水搅动如潮,轰荡间冲向天际。 血湖逆起,倒挂苍穹。 舒、宁一直盘算着时机,此刻还未行动,见此一幕,不禁心头大震,纷纷对视彼此,异口同声道: “上古秘术,血河阵?” 就在二人震惊之际,湖水干涸,露出一个巨型凹坑,一口泛黄的棺材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那棺材上链接着上百根精铁锁链,缠着岸边石柱与棺材相接。 郭长老看罢,大喜过望,大袖一挥随手唤下一道粗如象臂的神雷。 “轰隆”一声,劈中古棺,激起万丈飞沙,声势浩大。 待那尘烟散去,却见棺材纹丝不动,连一块漆都没劈掉。 郭长老额头青筋猛跳,厉声大吼:“还不布阵。” “是。” 众弟子轮番上阵,演变了诸多阵法,企图破解此等禁制,但均无奏效。 就在这时,一名青衫弟子火速来禀:“启禀大长老,有人突破了封地,打伤了我们几名弟子。” “嗯。”郭长老轻恩一声,漠不关心。 他眼中现在只剩下这口砸不开,破不掉的棺材了,目光一斜,但见那人还杵在这里,顿觉好生碍眼,略带不满的说道:“梁固,杜孙,你们率人前去查探。” “若有反抗,立毙当场,不用向我汇报。” “是。”二人躬身应是,各自飞身离去。 郭星灼说罢,便专心研究起了这口棺材。 其实连他也不知这口棺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其中并无气息,也无宝光,他只是在偶然间发现这里。 从气机上判断,这口棺材,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岁月。 其上的铁索十分坚固,寻常法器难以斩断,而周遭又被施加了数层上古禁制。 这几年中他翻阅古籍,研究数载,总算找到了一种破解之法。 就是眼前用的【血河之阵】 号称可以吞噬一切阵法的魔道之阵。 他心中急切,只能姑且一试,取下魔血,汇入此阵。 这外一是宝物的话,不但可以令他实力大涨,还可顺便压制住宗门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其他势力。此刻一众弟子,大眼瞪小眼,愁眉不展,郭星灼目光一一扫过,怫然冷笑。 大袖一甩,挥了挥手,呵斥着屏退所有人。 独留自己,面对着古棺,思考对策。 可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怒不可遏。 此刻他正值心烦意乱,多有杂鱼前来搅乱他的思绪,今日也不知有多少散修前来搅局,这令他心中怒不可遏。这般想着,就要调转法力,定住来者。 可待他目光凝注过去,却是眼前一亮。 就见来者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生的仪貌俊美,霞姿月韵,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就这幅卖相,便是入了他的法眼。 谁不晓得他郭星灼,郭长老,生平最喜欢收‘长相过人’的弟子。 大弟子章焕之,三品道脉【鬼狼】可凭自身法力,凝化妖狼。心狠手辣,丰姿神逸。 二弟子梁固,三品道脉【剑谈】剑术高超,神态倨傲。冷言疏谈,翩翩美男。 三弟子杜孙,三品道脉【影刃】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仪容秀美。 这三个弟子,无一不是风采外貌俱佳之人。 他正有意在开了这棺材后,在派中大展神威时收第四位弟子。 这少年就出现了。 见他年纪轻轻,修为只有六层,也实属不易。虽不如他另外两位弟子,但在相貌上,远胜三人。 啧啧,这面容……。 此子不收,天理难容。 郭长老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也顾不得棺材里的法宝了。毕竟法宝只是暂时的,这般相貌的徒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尤其能走到这里的修士,大多是散修,就算不是艺高胆大,也必有过人之处。 纵使他有师门也无妨,自己可以逼迫他改投自己门下。 身为照妄门的十位长老之首,他有足够的信心,凭借自己丰厚的资源,拿下此人。 心念至此,郭星灼干脆主动的遮掩住了【古怪石眼】,任由其缓缓走近。 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很好、很好。 很懂礼貌嘛。 离得近了,郭长老越看越是欢喜。 他拈须一笑,和颜悦色道:“小友,你想拜师么?” “老子取你狗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大家新年快乐】 少年语出惊人。 郭长老愣了愣,几难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偏偏美少年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然后就在他愣神之际,宁观拔身而来,袖中一震,大袖倏忽间化作五柄金光利刃,“唰”的一下,盘旋飞去。 郭星灼法力调转,徒手挡住,剑指分光,面色愈沉:“老夫与你有仇?” “废话真多。看招!” 宁观飞身逼近,体内灵息如潮,衣袂飘飘,其行如风,距离一步之间又近了丈许。 “铛铛铛!” 连续挡住了少年三道金色剑光,郭长老面色阴沉无比,总算看透了他的意图。 真是一腔春水付东流。 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但不领情,出手居然如此狠辣,竟招招致命,毫不给他喘息之际。 他的目标,显然是自己手中的的法器。 只是此番举动,瞬间浇灭了郭长老那颗熊熊燃起的爱才之心。 “区区炼气中期的小修,也敢在本座面前撒野!” 郭星灼一掌拍碎了袭来的数道金刃,满脸狞笑,身形猛然一动,袍袖挥去,自袖中飞出一道长有丈许的逼人焰光,快若流星,霎时热浪袭来,将所过之处的青草炙得一片焦黄卷曲。 对方出手极快,宁观瞳光凝动,却没追的上他的招式,顿觉灼气逼人,抬头一看,那袭来之物本是一团焰火却辗转化为五道火鞭,以诡异莫测之势奔袭而来。 宁观当即将《道纹束甲》运转,自身阵势一起,顿觉身子一轻,猛然抽身而退。 凭空闪躲,与之周旋。 鞭风火星四溅,漫空泛起团团烟火青气,奏响阵阵轰鸣。 一道流光在郭星灼指掌间来去游曳,似萤火飞星,交织成网,控制着五道火鞭的指向。 宁观左右横移,渐渐感觉到有些吃力。 这火鞭的攻势实在太过凌厉。 修为上的差距,也十分的明显。 对方炼气圆满,不论是操纵灵气的精准度,还是神识的控制能力,都远远高于自身,若非《道纹束甲》之术奇绝,此刻他早已化作鞭下飞灰。 不过宁观并未放弃。 虽然他从未与炼气圆满的修士交过手。 但小师妹可是实打实的圆满修士,若论气海修为,小师妹比对方还要高出一大截。 而这老者显然是吃了某种丹药,致使气血上浮,自身气机起伏不定,而他还强行修炼了火行功法,招式大开大阖,对自己体内的灵息耗损极多。 虽然宁观落入下风,但心里却一点也不着急。 而占据上风的郭星灼,却是暗暗吃惊。 首先,对方年纪在那摆着呢。 这黄口小儿,在他印象中,哪里有什么斗法经验,可对方看似每一招都堪堪应对,但慌张中却透着游刃有余,令他顿生一种错觉。 这小子,是在观察他的剑式招数,从而寻找破绽。 他虽不惧,但这样斗下去,难分胜负。 自己的气,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破绽也会越来越多。 这时,郭星灼忽然收鞭,负手而立,上下打量起宁观来,赞叹道:“小小年纪,竟能挡住我这几招。臭小子,你师出何门?” 宁观却笑道:“仙师,你现在问这些,会不会晚了点。” 说罢,趁隙又朝前走了几步。 郭星灼目光凝注。 两人交锋,俱隔着距离。 郭星灼虽然炼气大圆满,但为人很是谨慎,一直以火鞭逼迫自己,不得近身。 宁观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硬闯。 郭星灼见无法交谈下去,不禁唉声一叹:“也罢,本想将你收入门下,你却不愿,那也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言讫,郭星灼缓缓举起了古怪石眼。 宁观心下一紧,此刻两人相距不足三丈! 距离上,还有些差距。 他也顾不上许多,忙不迭用尽全力,朝着对方甩手而去,掷出袖中玉碟。 “啪。” 火鞭卷去,命中此物。 随一声瓦碎声传来,无边白烟自地拔起。 宁观正要松一口气,浓烟处忽然当空惊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席卷整个湖岸。 两人都离得很近,直接被爆炸侵袭,各自闷哼一声,被轰飞了出去。 “姓舒的,你小子阴我。” 宁观破口大骂。 “凭这下三流的手段,就想伤到老夫?”郭星灼倒飞而出,凭空冷哼一声,运转法力,可就在此刻,忽然一道寒光自浓烟中袭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无缺的剑轮。 “嗤!” 郭长老一声惨叫,捂住手臂,连翻几个跟头,起身时道髻散乱,狼狈不堪。 只见舒掠持剑,白光一闪,趁乱斩去他一臂,随着鲜血迸溅,石珠脱手而出,被后者稳稳地攥在了手中。 舒掠纵身而退,笑眯眯的说道:“多谢了,老伯。” “我道是谁!” “原来是风信宗的杂毛小人。你爹当年尚且惧我三分,就凭你还敢与我争锋?” 郭星灼目光如刀,冷笑一声:“以一命换我一臂,姓舒的你可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那一抹冷笑却僵在嘴边。 就见如谪仙画卷的少年从烟雾缓缓步出,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脸上满腔怒意,一身法衣无风自动,腾腾的冒着青光白烟。 走起路来,烟气滚滚。 你小子他娘的算计我! 宁观岂能不怒,这爆炸的威力都赶上一道雷殛了,秦横的道法也没这般威力啊,他杀气腾腾,走到舒掠面前,当场揪住了他的领子,一脸‘和善’:“你这眯眯眼,你倒是知会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防备啊?” 舒掠理直气壮,连连摆手:“闻雷失箸,其名如此。我以为道友听说过呢,就没解释,真是抱歉、抱歉。” 呃~ 又吃了没文化的亏。 宁观心里堵得慌,不过如今大敌当前,他还是松开了手,共同御敌。 殊不知郭星灼看着面前二人,震惊程度犹在他之上。 他虽不知对方修炼的是何等功法,但此刻已经令他心存忌惮,此子若不就此毁去,日后成长起来,必然是照妄门的大敌。 心念至此,他面色阴晴不定,见石珠还被收去,神识一扫,林中众人身子已经开始逐渐恢复意识,这是法力被切断,魂魄陆陆续续回到体内的现象。 当下郭星灼便意识到局势不妙,这一次交手,他算是彻底动了怒气,反而冷静了下来,寒声道: “舒宗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斗的过老夫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舒掠一笑,抖手一甩,操纵数只盘子,奔袭而来。 见又是这惊雷之物。 郭星灼也有些忌惮,于此狠一咬牙,伸手从袖中一掏,掣射一道黑色流光,旋即凭空一分为四,化作四道冲天黑芒,旋空而起。 竟是四面,一尺三寸长的乌黑小旗。 这四面乌黑小旗如出一辙,旗面俱都冒着刺目黑光,每个旗面皆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狞面凶兽。 在后者灵气滚滚的注入下,四杆小旗盘旋升立,迎风而动,旗身霎时青焰映空,灵机如罡风奔流,直搅得天翻地覆; 见此一幕,舒掠猛然停下前冲之势,仰面望去,瞳孔震颤: “术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一章 五等术器,青焰火琊旗 术器,是法器的一种。 古法修士,一般将法器分作五等; 既—— 下层,术器,通灵,极炼,瑰真。 炼气期修士,大多用的俱为下层法器;它们只具备一点灵性,无法刻画禁制,威力十分有限。 而术器则全然不同。 术器几有摧山之威,器中载有多道阵法禁制,至少藏匿着一道弥足珍贵的法咒。 这种法咒,并非炼气修士封入其中。 而是采自【万法仙库】从中剥离出来的一缕道诀。 此为【九炼归一之法】 乃是十大道门之首,太易宗的炼器绝学。 太易宗执掌修真界多年,并设立了诸多修真界的规矩,相传太易宗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炼器宗门,后来凭借便是这【万法仙库】,这才慢慢崛起,有了如今万载道门的丰采。 可以说,就是这小小的术器,奠定了太易宗冠绝千古的仙名。 此刻舒掠仰面盯视着这四面小旗,双眼如一泓潭水幽深,眼芒闪烁不定,恰似古井泛起一丝涟漪。 “五等术器么?”舒掠喃喃自语。 虽然天下术器,并非皆出自太易。 但后世之人,按图索骥,也炮制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术器,其中术虽无法拟定,但材质上多有差异,故而划分一至五等,以五等为最低,而眼前这件看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但如今展显出来的威势,却也令人胆战心惊。 更可怕的是, 这术器之内的法咒,甚至无须炼化,滴下精血,烙上神识,便可将之使出。这完全是在斗法之时多捏了一门令人未知的神通,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故而,见对方祭出术器,舒掠才会如临大敌,踯躅不前。 见后者冲势止住,当空四面火光冲天的黑旗,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 较远处的宁观,也是头皮发麻。 好家伙! 今时修士,资源匮乏,大劫祸乱,妖潮不止,纵然是筑基修士,也未必能如愿获得一件五等术器。 有些小宗门,更是将这术器之物当成了自家镇派之宝。 代表了无尽的荣光。 而眼前这四面小旗如出一辙,虽然为五等,却还是术器之中最为艰难的成套法器。 这得多钱价值啊。 宁观有些眼红,下意识的摸了摸储物袋,他虽刚得一些天仑石,可换百枚灵石,但一见此物,自己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气势也矮了几截。 “跳梁小丑。” “就让尔等尝一尝,这五等术器‘青焰火琊旗’的厉害!” 说罢郭星灼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青焰火琊旗立时灵光漾起,他振袖一甩,火琊旗凭空斗转,旗角如烈焰飞扬,火光滚滚; 仿佛有一头妖物,自火光中拔身而起,玄焰一吐,顿时万朵火焰,迎空暴长,猛射如雨,蒸腾出滚滚烈光,足以焚灵煮物,歼灭诸敌。 舒掠根本避无可避,身形瞬间便被漫天玄火吞噬其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宁观飞身前来,却扑了个空。 “舒兄!” 就见方圆百丈之内狂风呼荡,无数青火绕动,炽焰流辉,随老者一声断喝,周遭火息翻涌,玄火朝天。 响起一阵阵交织爆鸣。 身处火海炼狱,宁观忙将法衣两袖震碎,化作淡淡金光,电光火石间凝注一面巨盾,奋力挡在身前,举步前行。 “砰——” 一声振空巨响,宁观法力衰竭,倏被火海推开了几步。 被他吃力地顶了回来。 他身子前倾,紧咬牙关,重新迈开步子。 这般情景,看的郭星灼也是眼皮一跳。 此子修炼的功法,殊为诡异,竟然能挡住青焰火琊旗全力一击,不过好在片刻后,对方金光巨盾寸寸裂开。 郭星灼脸上近乎癫狂。 眼见后者就要化作飞灰,郭星灼凝注十二成法力,更加卖力的催动法旗。 玄焰一时威势大涨,宁观压力倍增。 索性,他艰难前行,以神识搜索气机,在茫茫火海中总算寻到了舒掠的身影。 此刻这位眯眯眼的贵公子,已经化作一摊黑焦。 全身上下只剩下极快遮羞布了,一阵刺鼻的糊味传来,尚存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机。 见他并未丧命。 宁观不由松了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忽然跌坐在地。 望着漫天火海,宁观背胛尽湿,法力若有似无,盾面碎裂加重,如同道道龟纹。 他却目光平静,此刻纵使是抽身也已来不及,他能做的,便是凝聚最后一丝法力,当头罩下,笼住舒掠全身上下,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众人还未魂魄归窍的话,那他们二人就要先众人一步,直赴黄泉了。 其实就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他自身的法力便已消耗的七七八八。 如今看着被烤成焦炭的舒掠,宁观不由笑了笑。 舒掠这人固然可恶,但这几日的相处,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令他开始相信,他非是神渊派的敌人,而是他宁观的伙伴。 伙伴这个词,听起来很是老旧,但十几年的孤独,这正是宁观渴望又缺少的东西。 此刻见他葬身火海,宁观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便一股脑的进来了。 “不过炼气大圆满境界全力一击,果然不容小觑,还是大意了。 看来小师妹平常与我切磋,是在让着我,没有出尽全力……” “失算。” 宁观幽幽一叹。 到最后一刻,他反而有些怀念小师妹在身边的日子。 也不由担心起她的安危。 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与小师妹一起成长的片段,那些年,那些事,日子过得好生惬意。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十六年的无忧无虑,是他人生中最满意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第二次面对死亡,他已然有了些许坦然。 郭星灼杀气欲盛,看着那张恼羞成怒的脸,宁观不知怎地,越是开心。不过此刻,阵阵火光忽然从裂缝中倾泻而来。 “嘶——” 宁观法衣上沾染了一缕,倏觉灼浪侵骨,躯身欲裂,自身仿若身置天地熔炉之中,全身肌骨好似要在下一瞬被融去了一般。 宁观浑身剧晃,抖袖振开,血肉一时横飞,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出声。 转眼间,越来越的火光,欲要将他们二人吞噬。 他垂首淡淡扫了舒掠一眼,缓缓闭上双眼。 可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宁观忽然有所感悟,权且以意领气,灵海中几经枯竭的灵气,此刻散出淡淡光芒,凭空凝化一柄金色小剑,悬空而立,朝着体内那最后一重障关奋力斩去! 这一击,宛若滴水穿石。 咔—— 完成最玄妙又浓重的一笔。 霎时间,障关一渡,百窍齐震。 宁观法力陡转,灵气圆浑,扩至整个脑宫,直至四肢,带动全身肌肉骨血,齐齐颤动; 一股暖意周流全身,浑身血液蒸煮如沸。 俨然是突破到了炼气七层! 敛气凝真,气若吐雾 谓之【凝真境】 这一刻,宁观浑身法力大涨,《道纹束甲》重新凝就法衣。 他倏然睁目,昂首迎风,法衣上神秘的纹路逐个亮起,化为一颗玄光,凭空浮现,天地间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天地狂风乱作,吹得他衣衫鼓荡,他却任由那滚滚玄焰前仆后继而来, 他自岿然不动! 唯有绣上的道纹接连骤亮,宛若夜底寒星,光彩夺目,一直延展全身,顶门之上青色光华大盛,他振袖一扬,顿时无垠气劲冲天而出,两股法力冲衡之下,木石崩移! 正在老者要蓄力之时,宁观大袖忽的一甩,就见漫天的玄火,被他隔空遥遥一引,如长虹贯入,收束成丝,在他法衣上,凝成一个全新的火红色符纹。 转眼,一道极细剑丝,瞬间束缚住了青焰火琊旗,如茧般将之缠绕其中,奋力拉回,大袖一卷,倏时切断他的感应。 趁机收入储物袋中。 你这是明抢! 一旁郭星灼见他如此手段,立时怒不可遏。但见其昨晚一系列的举措,恐怕是强弩之末,顿时心中大喜。 适时挥动手中火光,幻化五道火鞭,劈头斩来。 “死!” 宁观初入炼气七层,胸中浊气激荡,本该默默调息理气,他却逞强般挥出那一击,并以极炼金缠剑,束缚住五等术器,此刻躯体已摇摇欲坠,只得强自运转法衣。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瘦小的身影,飞速前来,他手掐法诀,脚下似有潮奔浪涌,竟卷起三尺高的浪头。 几个起落,便直追而来。 在最后一课挡在宁观身前,气劲贯顶,分出两道玄水珠光,俱从顶门纵出,迎上劈天火鞭。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滚滚的气浪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玄水珠光瞬间破碎。 少年闷哼一声,身子登时倒飞出去,眼耳口鼻冒出了鲜血,顿觉脚步一阵虚浮,只能以手杵地,勉强撑住身子。 “你是……景游?” 看着那颤巍巍的身躯,宁观不禁愣住,有些晃神。 来者不是别人,竟是一别多日的张景游。 张景游闻声眉目一舒,扭头咧嘴一笑,只是他嘴角挂着血渍,却无比骄傲的说道:“宗主,我没有在怕,我只是……很累。” 说罢栽倒在地。 他才炼气三层,挡住郭星灼一击,已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 宁观暗暗赞许。 也就在此刻,数十股灵气波动袭来,宁观微微皱眉,举目瞧去。 就见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正是张道年、铁如真、秦横等人。 众人一别多日不见,再见竟有些热泪盈眶,好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马上认清了局势,当即团团将郭星灼围了起来, 场上的局势,一下子发生了扭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二章 触邪冠、龙磬钟 “多谢宗主搭救,我们来晚了。” 张道年虽被困住,但他们毕竟是炼气九层的修士,几人身处林中,在夺下石眸的那一刻,他们的魂魄便有所松动,陆陆续续回归本体。 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岸边的打斗声。 此刻眼见张景游身受重伤,张道年目中怒火中烧。 比他愤怒,却是铁如真和秦横两人。 此行之中,两人所带弟子尤多,但步入此地,却遭对方控制,虽说目前已经解开了禁锢,但魂魄受损,短时间内极难恢复过来的,一些神识薄弱之人,就算恢复过来,也会留下终身的顽疾。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照妄门的大长老。 郭星灼。 众人怒目圆瞠。 照妄门以往高高在上,身为广缘县护法宗,令人瞻仰都来不及,但此刻郭星灼几经轮战,一身法力去之七八,加上失之一臂,连术器也被宁观夺走、 众人顿觉这大长老之名徒有其表,无甚厉害之处。 如今形成困兽之斗的局面,后者插翅难飞。 而同时看清形势的,还有郭星灼。 乍见四周之人形成一个收束的大圆,将他牢牢困在此处,一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郭星灼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旋即没缘由的仰面狂笑: “好好好!尔等鼠辈,也敢向老夫刀剑相向。怕是不知死字如何去写。” “废话少说,看招!” 铁如真率先发难,“铮”的一下,脚尖点地,如纵跃疾飞,拔剑斩向后者。 一剑之威,震出十里轰鸣。 此术,正是青谭观赖以成名的绝学——《百炼神行剑法》 见观主施展此术,斗转腾挪,奔走不停,一众青谭观弟子齐声振臂高呼。 对方杀气腾腾。反手一记火鞭凌空甩去。 “噗”的一声脆响。 岂料那十拿九稳的一击,却陡然扑了个空。 眼前的人,陡然消失不见。 就在他愣神之际,身后不远却荡起一剑,临空飞渡,直接撕开他背脊一道狰狞的伤口,咔擦一声,肩骨碎裂。鲜血狂吐。 铁如真飞剑不停,剑光四虐,刹那洞穿肚腹,“轰隆”一声若霹雳的撞击声,郭星灼身在半空之中,躲避不开,正中其腹,猛喷了一口鲜血,如流星而坠,辗转间,轰撞了十几颗树干后,这才翻滚落地,堪堪稳住身形。 原来这百炼神行剑法,可随每道剑气瞬移。 飞纵之间,神出鬼没,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转眼间,郭星灼被斩中七八剑,躯体也伤痕累累。 宁观也总算见识到了狂修的风采。 拼命道长。 果然名不虚传。 招招是舍生忘死的剑式。 这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频频出招,就算炼气十三层大圆满的郭星灼,一时也难有招架之力。 众人瞅准时机,催动着法器,各色光华席卷而去,郭星灼拼命抵挡,大吼道: “老夫刚炼化一头妖孽精魄,正好用你试试手。” “小心。” 忽然屈指一弹,凭空一道轻烟卷起,一个庞大的身影猛然间拔身而起。 捶地猛击! 铁如真心头惊凛,忙拨转剑光,往旁侧一闪,可猝不及防之下,腰间脊骨还是被一拳轰中,顿时“轰隆”一声,身形如炮弹般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霎时林中卷起一排折断的参天古树,爆鸣声此起彼伏。 随着一棵棵古树倒塌之声,铁如真咳声不止,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了身,只觉浑身骨头架子差点散了,腰间更是直接断了两截肋骨。此时他头昏脑涨,喉咙一甜,噗嗤一声,俯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铁兄!” “师父!” 两声焦急的呐喊,先后而至。 铁如真捂着伤口,抬目瞧去,方才那轰天一击者,居然是一只魁梧异常,茂密毛发的统羽巨猿精魄。 那泼猿捶胸大吼,声若殛雷,这,竟是一只开窍后期的妖物。 想不到此人还有这般后手。 众人皆是暗暗心惊,催动手中法器袭去。 无数法器在半空中与之甫一相撞,只闻“锵锵”连响,妖猿身躯剧烈一震,却只被震退三步有余,但众人手中的法器宝光各俱暗淡几分。 众人一时又惊又怒。 见此情形,铁如真将心一横,把法剑猛然插入铁冠之中,看的众人眼皮一跳。 宁观一脸骇然:“老前辈,打不过也不用自尽吧。” 路修远却缓缓站出,一脸肃穆,解释道:“宁宗主,这是家师法器【触邪冠】” 触邪冠可以凝聚煞气,其内有一方小天地,不论任何法器插入其中,必会被煞气沾染,换取相对应的可怕力量。 “只是这力量,非是一半人能够承受……” 路修远十分担忧的望着恩师,铁如真此刻持剑在身,仿佛一位远古杀神。 于空中穿梭来去,攻势连绵不绝。只片刻间,郭星灼操纵猿猴便接下了百十来剑。但铁如真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极为疯癫的状态,根本不去防守,颇有一种拼命的姿态。 几剑之后,精魄就此破散。 铁如真却越斗越觉酣畅,气行胸臆,不禁化作—声响彻天地的清啸长吟。 张道年却在阵中,暗自焦急,却见姓郭的虽节节败退,但一时并无大伤,一旦对方习惯了铁老的攻势,铁如真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如今心系老友,恐其有失,张道年不顾阻拦,飞身上前,抖手祭出一物,却是一件形态怪异的古旧黄钟,对着郭长老便是当头罩下。 后者正与铁老缠斗,浑身伤痕累累,就火光四起,映红了他一脸的杀机。 可就在此刻,忽觉身后恶风来袭。他猛一抬头,就见一白须老者持出一口古钟凌空罩下,雄浑磬钟之声遥遥响起,久久回荡于天际,祭至丈外,郭星灼下意识的甩出火鞭去挡。 岂知下一刻,天崩地雷,整个地下沟壑齐是发声大响,碎石破裂。 这一击,气吞山河。 郭星灼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身躯剧震,如同雷殛重击般一片眩晕,眼耳口鼻都冒出了鲜血,手中的法器也拿捏不住,整个人被轰飞了出数十丈之外,脚步一阵虚浮。 他还未稳住身形,身后一剑煞光,正中颅门,从口中穿透而过。用力一转,鲜血四溅,后者登时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张道年飞身而来,见郭星灼身死道消,显然没了气机,不由长舒一气。 这古旧小钟,看似不堪,实则乃是张家的传承之宝——【龙磬钟】 使用者,年纪越大,威力越是强横。 张道年今年不过二百余岁,施展此中虽远不如祖辈门那般强横,但凭借此物,仍旧盖压一众修士。此物由他施展出来,也极为接近一件五等术器的品阶。 就见铁如真喘着粗气,定定的看着自己。 张道年却毫不客气道:“我说老铁,你这观主一当,怎么连挥剑都不会了,身法竟慢了如此之多。” “我呸!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催动一件法器,不也累得呼呼直喘嘛……”铁如真剑花一抖,“铮”的一下,顺势收起了鞘中。 两人不知多久没有这般拌嘴,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 总角之交,一起学艺,一起成长!互相竞争。 可转眼间,他们都老了。 两人相视一笑。 “师父神功盖世!” “师父威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铁老满面春风,正得意的拈须大笑时,忽然笑容一僵,身后一道无匹的剑芒直接撕开了他的腰身,将他拦腰斩断。 “啪”的一下,瘫在了地上。 “师父!” 众弟子面色大变,惊呼出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三章 金砖显威 就见一道灰蒙蒙的阴灵,从铁如真背后钻了出来。 面相鬼态,一脸惨白。 “铁兄!”张道年离的最近,此刻脸色骤变,立即祭出【龙磬钟】,调转身形,对准他上去又是一撞。 可谁料到那钟声过处,滔天之威,却石沉大海,饶无作用。 张道年脸色变了变。 后者却是一个猛虎掏心。 顿时血花漫天。 多亏秦横眼疾手快,拉着他飞身疾退,堪堪避开了要害。 郭星灼却桀桀怪笑:“《妄诀》凝化至最后一重,可化万千欲望。我之欲望为【生】,此法傍身,可助我永生不灭!你们纵是毁去老夫肉身,此刻阴灵状态的我,依旧是刀枪不入的存在。” “只待我寻回一具肉身,进行夺舍,十年之内,又能重回如今法力,你们的一切招数,对我来说都是徒劳,哈哈哈哈……” 在一阵狂笑中,众人皆陷入了绝望。 两次出手,重创两位家主。 此刻能与之一战之力,只剩下了秦横。 不过郭星灼对秦横这个大块头,可没多大兴致,他调转目光,瞥上了远处的宁观,这个本想收入门中的弟子,如今却成为了他最大的敌人。 五等术器,青焰火琊旗,还在其手中。 此事该告一段落了。 “就让老夫慢慢的,折磨你们至死方休!” “就先从你来。” 选准宁观成为目标,郭星灼瞬息奔向了后者,杀将而去。 化作阴灵状态,他的速度还提升了整整一倍。 此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便出现在了宁观面前,探出利掌,掏向心窝。 此举看的众人心急如焚。 张道年更是连声疾呼: “宗主,快跑啊!” “嗯?” 宁观本专心为舒掠渡气,见上一刻铁、张两人重伤,正待起身,一抬眼便见利爪袭来,他忽的抬起左臂,平举胸前。 两指并竖,剑指朝天; 随一道青光亮芒,一块金砖运势而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甩出,朝着来者面部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 正中红心。 宁观胸膛皮开肉绽,倒退七尺。 后者也在一阵爆鸣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吭出,当场化为飞灰。 说好的,不死不灭呢? 宁观稍是愣神,没想到此物如此厉害,一举就将其击杀。 不过对方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其再度复生,宁观又残忍的补上了几下金砖。 这才确定,他是真的身死道消。 然而就在此刻。 金砖在他手中一沉,忽然挣脱开来,爆射出一道日月交汇的色彩,直冲天际。 远处传出一阵低沉的磬音,清脆悠扬,雄浑绕转,声势赫然。 下一刻金砖射出金光万丈,仙云缭绕。 未几,天音大作。 此等异象。 顿时引得极西之地一座道殿,十三位金丹道祖齐齐睁目。 一脸骇然之色。 “能引出如此大规模的天地异变,起码是一件【道兵】出世。” “这不可能!道兵,乃是传说中的物件,我太易宗一脉,成立七千余年之久,总共才具三件!别人不知,你天器痴莫还不知?” 左侧老者也伺机开口,语声中夹杂一丝深入骨髓的愤怒:“自古法修家殒灭之后,道兵便已不再现世。天器痴,以你的意思,是古法余孽再度出世不成?” “我……” “好了。”见众人争执不休,坐在正中的老者,略一摆手,淡淡道:“道兵诞生也好,古法现世也罢,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彻底炼化这件奇珍。至于异象那面,俱是上宗符傀宗所辖区域,交由他们处置即可。” “只要他们不闹出什么大乱子,任由他们放手去做罢。” 老者语声平淡,却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与此同时,距此数万里之遥,一座孤立寒峰之上,一名白衣少女背负三柄剑,本来闭目端坐,聆听九天星玄。惊觉天地异动,她美目陡然睁开,卓立在潭边,凝眸眺望向北方,衣裙在晨风中拂动不止,自语道:“古法修家么?” 这时,一头宛若蛟鱼状的巨大妖兽从云层跃起,张口袭来,她看也不看,举手斩杀这头【通感境】妖物,剑不沾血。只是略作思忖,便朝着鸠涿山的方向化作一道遁光飞身而去。 另外一面: 幽黑的石窟祭坛中,闪烁微弱的血光,九阶石阶的高台上,端坐着一名朱衣玄冠、头戴嵌宝紫金冠的中年男子。 座上人本是眼皮上下打架,托面的手极为不稳,看上去昏昏欲睡,岂料这时一名黑袍修士忽然浮现,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 “启禀令主。感知魔尊传下圣谕,鸠涿山方向传来的不寻常的异动。” 座上者眼眸一瞥,不耐烦抬了抬手,道:“大惊小怪,鸠涿山距此足有万里,就算那面天塌下来了,与我何干?” “令主,可不要忘了小魔君大人。“ “什么!?”座上人面色一正,正襟危坐起来:“你是说小魔君破开了禁制封印了?” “恐怕是这样的。感知魔尊法力通天,从未有差。那小魔君被镇压上百年,就算禁制松动,一时得以脱身,但那一身魔功暂时无法恢复。那地方正派修士极多,我等前往助其脱身,或许能各路令主之前,混个头功……” 座上人听闻此言,拍板叫绝:“事不宜迟,赶快调遣魔众弟子,集聚鸠涿山!” …… 在一板砖拍死了号称不死不灭的‘郭星灼’后,宁观心情顺畅了不少,随意地抛了抛手中金砖。 此物香气四溢,较之几日前浓香更盛。 这件法器可不得了。 宁观越看越是欢喜。 只不过,金砖进入了休眠期,其上的光辉黯淡了不少,恐怕下一次施展,威力会减少一些。还须养炼一些时日。 他小心翼翼的揣入储物袋中。 目光凝注过去,却看见众人泣不成声…… 【新人新书,啥也木有o(≧口≦)o,我能厚着脸皮求个一键三连,啊呸,是《收藏》,《推荐票》、《本章说》么】 希望大家多发【本章说】,吐槽才是网络小说的精髓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感谢蓦然风雪的打赏 qwq诶,近期章节有些改动。1、第一章大改。当初写本章时,一式两版。 前者写于多年前,后者写于近期。思虑再三,还是换了这一版。由于添加茂国公主剧情,会【影响后续剧情观感】,通知大家一声哈,实在不好意思,ww(不要放弃俺)。 读者大大们可以重新阅读第一章。2、删掉了一些没用的设定。3、还没想好,想好了在补充……祝大家节日快乐~越来越好看! 《我的宗主英明神武》感谢蓦然风雪的打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四章 托付 铁如真背靠树干,在路修远的搀扶下,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可是一阵剧烈咳嗽下的血沫,却顷刻染红了长白胡须。 他此刻的样子很凄惨。 煞气灌体,上身本已伤痕累累,下身却被郭星灼拦腰斩断,虽是第一时间封住了窍穴,止住了鲜血,但后者年事已高,此刻面色仍是一片惨白。 宁观看到他时,却见他嘴唇发黑,气息极不稳定,已显濒死之态。 众人的脸色都不甚太好。 一侧的张道年此刻半跪下来,攥着他的手,双肩颤抖:“铁老弟,你给我撑住。不能睡!我已经派人去请县中最好的医师飞速赶来,你再撑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道最后,他已是泣不成声。 此地距离广缘县,足有千里之距,就算七天七夜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也未必能如尝赶到。 而不远处的关隘,情况不明,也不一定有医师镇守。 这般处境,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但铁如真的状态,却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他说这话,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众弟子自是心知肚明,此刻纷纷跪下,涕零如雨。 铁如真心性通达,浑浊的老眼转了转,看着众人的模样,不禁勉强咧嘴笑了出来,伸出手为张道年抹去了泪水,柔声道:“老哥。小孩子哭哭啼啼的也就算了,你一把年纪了,也跟着起哄……” 铁如真语声低沉,夹杂着一丝颤音,苍老的像一个垂死之人,似乎在说完话的一瞬间,他肌骨都在收缩,面色也愈发惨白。 “我欠你的,你不能死!我还得还给你,你得活着……”张道年心中悲痛欲绝,有些语无伦次。 “早已不欠了……” 铁如真双眼有些失神,似有追忆之色,看向天空:“遥想当年,你还是个家族中的公子哥,一副纨绔子弟的作风。除了花钱,什么也不会。也就经商的样子令人刮目相看…… 我,寒门出身,一个粗人,压根就没想到,怎么会跟你成为挚友……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可,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哥。 这百年之中,我见你从纨绔子弟,如何变成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如何带领整个家族,闯过一个又一个的艰难险阻…… 你我聚聚散散,分分合合,各自闯荡,一晃也不知是一百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天,能和你再次并肩作战,老朽已经死而无憾了。”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诉说,张道年目注其面,湿了眼眶,他捂住对方的手,放在额头: “你要好好的活着。” “我不准你死。” “尽说孩子气的话。”铁如真费力的转过头来,望向一众弟子,最后将目光落在宁观身上,细声道: “宁宗主……” “铁老前辈。我在。” 听到轻唤,宁观大步而出。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宗主成全。” 宁观心情复杂:“老前辈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办到。” 铁如真双手握住宁观的手,嘱托道:“我想请宁宗主收留我这几个劣徒,归入您的门下。我知神渊派从不收来历不明之人。我这几个徒儿虽然生性顽劣,但为人正直,老夫敢以性命发誓,绝不是欺师灭祖之徒。” “只是道脉低下,无以为家。” “宗主您若能收下他们,老朽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 “师父。” 青谭观众弟子失声痛哭,路修远同样满脸泪痕,恭恭敬敬叩首三次。 在场诸人看得一幕,也是深感触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对铁如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寻常师徒的情谊,这些年如父子一般莫逆。铁老已经命悬一线,可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一众弟子。 宁观同样动容。 “我就将他们交给你了。” 铁如真摸着众弟子的头,环顾一圈,他一对瞳光涣散了不少:“你们都要好好的听宁宗主的话,师父不在的日子,不可顶撞宁宗主……” “咳咳。” “师父……” “还有……青谭观,到我这就算散了。你们从今日后,再也不是青谭观弟子。咳咳。宁宗主,劣徒就托付给你了。” 众人早已泣不成声。 宁观目光扫过一个个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他思忖片刻,还是说道: “老前辈,得罪了。” 说罢,直接出手拍晕了铁如真。 “你干什么!”众弟子见状怒不可遏,纷纷拔剑相向。 宁观却神情淡然,直接取出袖中的千年血颚,取其根须,化作灵液,强行喂他服下。 灵液顺着咽喉流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铁如真的面庞上便已渐渐有了血色,失血也渐渐愈合起来,竟然连四肢也生长出来。 众人没料到此物如此神奇,一个个皆是欣喜若狂。 宁观却是一笑。 千年血颚,价值极高,有医死人救白骨之效。 但铁如真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就算以血颚的药力,也无法完全治愈铁老,纵然凝注了下半身,也只能勉强行走。 日后再想对敌,恐怕是难了。 “宁兄弟……” 秦横面色一颤,众人无不动容。 千年血颚,来之不易,在黑市上至少能卖出三百灵石的高价,至少能换一枚下品筑基丹。 宁观却义无反顾的给铁老服下,相当于舍去了筑基的一次机会。 他们扪心自问,也没宗主这等魄力。 宗人又惊又喜,但心中却无不臣服。 宁观却只淡淡的说道:“百年血颚也好,千年血颚也罢。在好的丹药,也是为了救人而存在。若连自己身边重要的人都救不了,那成仙也没有什么意义。” 宁观淡淡说道。 路修远闻言,目中精光闪烁,他抬起了头,抹了一把泪,大步流星而来,狠狠地跪在宁观面前,磕头三个响头: “宗主大恩,我等没齿难报。” “路修远今生今世,必誓死追随宗主!” “此契,天崩地裂,永不抹灭!” 说着,抱手掐诀,献出了自己的一道命魂之火。 宁观见状一愣,将其搀起,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入宗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快速打扫战场。” “是。” 铁如真恢复了元阳,一众弟子松了口气。 宁观也伺机告之他的弟子,其根须仅可暂且护住阳元,其余根须他会每日制成灵液,喂后者服下。 而经过青焰火琊旗的洗礼,那血湖中捆住棺材的巨锁倒是熔断了,但棺材无论如何,还是打不开。 这令他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宝物。 这若是真那般无坚不摧,干脆当成盾牌也好啊。至少自己又多了一件防御法器。 如此搬下黑棺,宁观一拍储物袋,将之收了起来。 眼见众人调息养气,除了舒掠、铁如真二人身负重伤之外,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不同程度的伤势,有些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在清点过一番人数之后,他这才发现,这次被迷魂桩牵引,除了小师妹不见踪影之外,大家都没掉队。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小师妹在哪呢? 为何迟迟不归? 难道遇上了敌手? 种种猜疑,这令他心神恍惚,内心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经历过这些事情,宁观愈发想念小师妹在身边的日子。 似乎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在此刻,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娇嗔声传来: “师兄~” 宁观浑身一震,心下激荡无比,他听到山涧传来师妹的那可爱的呼唤声,猛然回过身来,泪眼婆娑。 “师妹,我好想……” 你…… 还没说出口,便一个急刹。 就见小师妹似一团疾烟般从远处飞奔而来,她双手举过头顶,正捧这一颗项上‘人头’,表情憨批至极,身后则紧随上百号衣着各异的修士,喊杀声四起,各个满腔怒意。 祭出各色法器的宝光,险些闪花了他的眼。 众人察觉声势,急忙收功,齐齐起身,凝眸瞧去。 见此情景,顿时为之色变。 张景游却一脸狂热,喜出望外:“是副宗主哎。” “快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五中 医死人救白骨 在场诸人看得一幕,也是深感触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对铁如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寻常师徒的情谊,仿佛如父子一般宠溺。铁老如今已命悬一线,可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一众弟子。 宁观同样动容。 “我就将他们交给你了。” 铁如真摸着众弟子的头,环顾一圈,他一对瞳光涣散了不少:“你们都要好好的听宁宗主的话,师父不在的日子,不可顶撞宁宗主……” “咳咳。” “师父……” “还有……青谭观,到我这就算散了。你们从今日后,再也不是青谭观弟子。咳咳。宁宗主,劣徒就托付给你了。” 众人早已泣不成声。 宁观目光扫过一个个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他思忖片刻,还是说道: “老前辈,得罪了。” 说罢,直接出手拍晕了铁如真。 “你干什么!”众弟子见状怒不可遏,纷纷拔剑相向。 宁观却神情淡然,直接取出袖中的千年血颚,取其根须,化作灵液,强行喂他服下。 灵液顺着咽喉流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铁如真的面庞上便已渐渐有了血色,失血也渐渐愈合起来,竟然连四肢也生长出来。 众人没料到此物如此神奇,一个个皆是欣喜若狂。 宁观却是一笑。 千年血颚,价值极高,有医死人救白骨之效。 但铁如真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就算以血颚的药力,也无法完全治愈铁老,纵然凝注了下半身,也只能勉强行走。 日后再想对敌,恐怕是难了。 “宁兄弟……” 秦横面色一颤,众人无不动容。 千年血颚,来之不易,在黑市上至少能卖出三百灵石的高价,至少能换一枚下品筑基丹。 宁观却义无反顾的给铁老服下,相当于舍去了筑基的一次机会。 他们扪心自问,也没宗主这等魄力。 宗人又惊又喜,但心中却无不臣服。 宁观却只淡淡的说道:“百年血颚也好,千年血颚也罢。在好的丹药,也是为了救人而存在。若连自己身边重要的人都救不了,那成仙也没有什么意义。” 宁观淡淡说道。 路修远闻言,目中精光闪烁,他抬起了头,抹了一把泪,大步流星而来,狠狠地跪在宁观面前,磕头三个响头: “宗主大恩,我等没齿难报。” “路修远今生今世,必誓死追随宗主!” “此契,天崩地裂,永不抹灭!” 说着,抱手掐诀,献出了自己的一道命魂之火。 宁观见状一愣,将其搀起,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入宗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快速打扫战场。” “是。” 铁如真恢复了元阳,一众弟子松了口气。 宁观也伺机告之他的弟子,其根须仅可暂且护住阳元,其余根须他会每日制成灵液,喂后者服下。 而经过青焰火琊旗的洗礼,那血湖中捆住棺材的巨锁倒是熔断了,但棺材无论如何,还是打不开。 这令他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宝物。 这若是真那般无坚不摧,干脆当成盾牌也好。 如此搬下黑棺,宁观一拍储物袋,将之收了起来。 眼见众人调息养气,除了舒掠、铁如真二人身负重伤之外,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不同程度的伤势,有些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在清点过一番人数之后,他这才发现,这次被迷魂桩牵引,除了小师妹不见踪影之外,大家都没掉队。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小师妹呢? 为何迟迟不归? 难道遇上了敌手? 种种猜疑,这令他心神恍惚,内心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经历过这些事情,宁观愈发想念小师妹在身边的日子。 似乎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在此刻,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娇嗔声传来: “师兄~” 宁观浑身一震,心下激荡无比,他听到山涧传来师妹的那可爱的呼唤声,猛然回过身来,泪眼婆娑。 “师妹,我好想……” 你…… 还没说出口,便一个急刹。 就见小师妹似一团疾烟般从远处飞奔而来,她双手举过头顶,正捧这一颗项上‘人头’,表情憨批至极,身后则紧随上百号衣着各异的修士,喊杀声四起,各个满腔怒意。 注:【明日一整天要修改25章以后的剧情走向,因为这段好像有些散乱,这也是我年前压力比较大,单位一直加班所造成的。请大家多多谅解,修改完全部走向后,明晚便会恢复更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六章 宗门灵气分布图 “什么?!” 宁观面色一变。 路修远语气凝重:“这棺材上黑气滚滚,显然是魔修之物,其内有一缕灵机,似乎蠢蠢欲动。正自内而外的,破解着这层禁制……” 宁观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想到,这棺材里面,居然是个活物。 这是……粽子啊。 顿时联想到前世看过的各种书籍,宁观脑中不断的推演应对之法。可照目前情形来看,他们真是一点辙也没有。 外面无法毁去这口棺材。 而离开此地,难保蹦出来个绿毛飞尸。 到时候赤地千里,血流成河。 那可就真成了大罪过了。 宁观不能一走了之。 要不,我在加一层禁制? 他正想着解决方案,路修远插言道:“宗主,此棺其内的灵机十分微小,犹如萤火一般,就算是他破开内部禁制,也绝不会是飞尸之流。” “何以见得?”宁观微微皱眉。 “宗主有所不知……” “据我观察,此界灵气在普通状态下是自然弥散的。天地间的灵气,弥漫到森林草原就是灵地,汇聚山川,萦绕不散,便是道场。 进入土壤,便滋生出无数奇花异草,秀木珍石。 故而天地有灵气不均匀之说。 而且还受地磁及某些地脉聚灵影响,沉入地下,如果地下正好有晶石矿或有木化石,会形成灵眼。” 宁观眼中越看越亮。 “这些都是你发现的?” 路修远略一点首:“书中也有记载,不过我从小便修炼瞳术,无聊时常常看着气机走势,久而久之,加之道脉影响,就可以随时看见灵气的强弱之处。” 说着,他却挠了挠发簪:“只可惜,我这道脉好像没什么用处……” 路修远目光黯淡,“一品道脉,直指仙家大道。二品道脉,却如凤毛麟角;三品道脉,已是人中龙凤;四品道脉,宛若江中之鲤。至于我们这五品道脉,已是仙路无门,自生自灭罢了。” 原来是五品…… 宁观暗暗吃惊。 每一个身具道脉的修士,都会掌握至少一种法意。且自身修为每提升一大境界,法意会出现演变。 其中,五品道脉,只具备一道法意。 四品、三品的道脉,具备两道法意。 二品和一品的道脉,才具备最多的三道法意。 五品道脉,练就如今的境界,想必已经是他彻夜修炼的苦功。 宁观目光如炬,暗忖道:“虽是五品,但看来他还没发现自身道脉的可怕之处。” 既然能分辨灵气强弱分布,那便可以加以利用,比如在哪个地方种灵田合适,在哪个地方建设精舍均匀。拥有此脉,便可详细的绘制出一副宗门内部的灵气分布图。并圈定灵气高浓度区、次高区为修真者生活、生产区域; 如此道脉,对宗门建设的影响,远远大于自身修炼。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以此道脉,就算是上宗之地,也能混个内门供奉做一做。 如今他竟当自己是废人…… 真是捡到宝了。 此子要是入了我神渊派,必是大有作为。 宁观心中大喜,扬声道:“修远,你相信我么?” 路修远一愣:“宗主功法盖世,修远自是信的。” “好!那我便可以告诉你,你一旦入我神渊派,我一定会让你的道脉有用武之地。不但如此,我还能让你名扬千古,冠绝天下……” 路修远浑身颤动不止,垂首不言,忽然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 “宗主,你有变强的理由?”路修远脱口而出后,便有些后悔,这打听别人根底,这可是修真界大忌。 对方毕竟是一派之主,问话如此唐突,会不会惹恼了这位宗主不悦。 宁观却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我想让神渊派一鸣惊人,响侧整个修真界,跻身十大道门之列。” “那时我所辖道县的百姓,便不会再受妖兽侵扰,他们会远离战乱,平淡安生。人们可以吃饱穿暖,就算不具备道脉之人,也可以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喜欢的人生。” “这是我身为一派宗主的使命,我们身为修真者的责任。” “也因于此,我要成为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宁观讲的很平静,路修远听得却心中震撼无比。 路修远长叹一声:“听宗主一言,如晨钟暮鼓震耳发聩,似黄钟大吕发人深省。才知我辈之志,犹如井底之蛙,观天有限。” 他看着略有所思的路修远,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起棺材,转身离去。 眼见众人调息养气,除了舒掠、铁如真二人身负重伤之外,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不同程度的伤势,有些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在清点过一番人数之后,他这才发现,这次被迷魂桩牵引,除了小师妹不见踪影之外,大家都没掉队。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小师妹,为何迟迟不归? 难道遇上了敌手? 种种猜疑,这令他心神恍惚,内心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经历过这些事情,宁观愈发想念小师妹在身边的日子。 似乎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在此刻,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娇嗔声传来: “师兄~” 宁观浑身一震,心下激荡无比,他听到山涧传来师妹的那可爱的呼唤声,猛然回过身来,泪眼婆娑。 “师妹,我好想……” 你…… 还没说出口,便一个急刹。 就见小师妹似一团疾烟般从远处飞奔而来,她双手举过头顶,正捧这一颗项上‘人头’,表情憨批至极,身后则紧随上百号衣着各异的修士,喊杀声四起,各个满腔怒意。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七章 怒抢人头 “将人头交出来,饶你不死!” “小妮子别跑,将此物让给我,我予你十枚下品灵石……” “我呸!你这吝啬鬼,我出十五枚!” 众人嘴上叫嚣,脚下也没闲着,追着小师妹一路狂奔。 奈何小师妹身法更胜一筹,如一道黄色流光,从远处奔袭而来。 仅仅几个呼吸间,便纵到宁观怀中。 不由撞了个满怀。 “师兄,抱抱~” 阚瑛瑛一脸满足。 而她手中之物,却落到了宁观手里,定睛一瞧,是一个中年男修的人头。 “公输伟么?” 宁观心念何其之快,他虽不识公输家主,但见后者对着小师妹穷追不舍,必然大有蹊跷。 这公输伟的人头,现下可是香饽饽,价值三百枚下品灵石。 众人眼红,他也不觉意外。 “师兄~我抢了一个人头!诶!我人头呢。” 小师妹本想炫耀一番,奈何左瞟瞟,右瞟瞟,都不见其踪影。 一个手刀,稳稳落到她脑门上,却轻轻一放。 宁观语似春风:“让师兄我收起来了。” 两人多日不见,宁观本以为他会不觉如何,但此刻见小师妹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从心而外的感受到一股喜悦之感。 “师兄,你抢我人头!”阚瑛瑛嘟囔着嘴,“我本来是要换小笼包吃的……” “建完宗门,再吃小笼包也不迟。” 宁观淡淡说道,抬眼见对方一行人来至面前,严阵以待,两路人马隔空对峙。 气氛焦灼,剑拔弩张。 “道友,交出人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嘿嘿,有你好看的。” 面对他简单粗暴的威胁,宁观淡淡一笑,不以为然,但众弟子心中本就是憋着一股狠劲,无从发泄,却见一群散修来势汹汹,不断叫嚣。 根本不讲宗主放在眼里。 顿时一个个怒目圆睁,几欲发作。 第一个受不了的,却是秦横。 秦横身为秦家家主,在外面那可是纵横广缘之地的修士,岂容这帮散修在他面前叫嚣。况且他早已把宁观当成了天运之子,恨不得让他作为活祖宗供起来。此刻听闻众人百般挑衅,顿时勃然大怒,率先跨前一步, 炼气九层的强大气息,登时迸发出来。 对方上百人忽然发现此间气机凝滞如丝,静如无物,仿佛周遭的一切,连同尘埃都慢了下来。 “炼气九层……” 众人骇然失色。 再见此人身高足有丈二,身形魁梧,环眼突鼻,豹面鬓颔,长得极是凶恶。 上半身披着漆黑甲胄,玉颈处更有一道星络符文,直延他健硕的胸膛。右肩戴凶戾猛虎臂甲,锃光瓦亮,刻印重重道篆。 看起来犹如一只凶戾的饿熊。 众散修何曾见过此等相貌凶恶之徒,顿时被吓退了一大步。 若在往日,说的不会绕路而行,不去招惹,但如今公输伟的人头就近在眼前,那可是三百枚下品灵石,足够他们摄取数年的修炼资源。 众修顿时看红了眼,纷纷大喝着,持剑而上。 秦横冷哼一声,面对数敌,怡然不惧。一马当先,杀入敌方阵中,一缕缕雷气自他体内盘旋而出,透肌入骨,沁入五腑,争先恐后朝周遭修士体内涌入,人群立时被他撕裂一道豁口,一时人仰马翻。 但当众修反应过来,纷纷稳住阵势,祭出了自家法器。 秦横毕竟血肉之躯,也没修过防御术法,几个回合撑下来,立时罩不住了。 宁观无奈的摇了摇头,瞪了一眼呐喊助威的小师妹。 小师妹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宁观苦笑一声,一拍储物袋,祭出青焰火琊旗。 随着这四面小旗隔空飞起,气机席卷如潮,对方顿时陷入一片骇然之中。 “我天啊,是五等术器!” “这宝物我认得,这、这是照妄门镇派之宝,青焰火琊旗!” “快跑啊!你不要命啊!” 宁观正准备做势一挥,众人却已溃不成军,各自逃窜,一转眼便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消失在众弟子的视线之内。 宁观挠了挠脸。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自己还没用呢,对方就被吓跑了。 宁观只得袍袖卷去,收功凝神,将青焰火琊旗重新拾入储物袋中。 “师兄,这法器好厉害!能不能借我耍耍!” 小师妹见师兄只举旗一次,便吓退了众人,不由激动不已。 她也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师兄的道法又有精进, 居然一下子达到了炼气七层境界。 不愧是我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呢! 宁观笑了笑:“此为术器,乃是法器中的第二个品阶。” 此物自从落入他手后,趁着夜晚他便独自抹去了其上神识,滴下精血,重新祭炼了一番。 这青焰火琊旗,实际上是四杆长约丈许的乌黑小旗。旗面冒着黑光,俱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狞面凶兽。 器质由玄火精气所萃,载炁之物取之火蚕之丝,织成旗面,旗面如临青焰飞扬,腾腾冉起,蒸腾出滚滚烈光,足以焚山熔岩。 尤其全力催动之时,更是声势浩大,形若天崩。 而术器之中,皆蕴藏着一道【术】 青焰火琊旗的【术】,为【玄火一气】 可集四头火兽精魄。 彼此连接,提升旗中玄焰威力。 加之此物还是修真界十分罕见的‘成套法器’,恐怕实际价值,早已远远超出了同阶术器。 阚瑛瑛见师兄目注法旗,爱不释手,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顿时萌生醋意,站到他面前,垫起脚问道: “师兄,我是不是立功了?” 一记无情铁手狠狠砸下,宁观甩了甩手: “以功抵过。” 阚瑛瑛抱头揉了揉,委屈道:“知道了师兄。” 又赚三百灵石! 要说不高兴,那全是假的。 此刻宁观一脸寡淡,可心里却了乐开了花。 众人见小师妹归来,也是喜出望外,没有小师妹的日子,总是显得那么冷清。秦横公也拉着她,询问这几天发生的经历。 小师妹不负众望,声色并茂的讲述了一遍,连带动着肢体语言。 然而就在众人皆大欢喜之际,忽然间,地起震荡,嗡鸣声响侧天际,地面陆续出现巨大的裂痕,如龟纹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八章 双蛇抱月 宁观一行大步入内。 却见这少年面色阴沉着自己,不由正色道:“二公子不要误会” 见这少年的年纪与自己相仿,宁观只略略打量一下,也不耐兜转,直奔主题,道: “公输县主的人头,我们找到了。” 说着,双手递出了古盒。 “爹……”公输治接过此物,双手一颤,待看清盒中之物后,顿时拗哭半响,“感谢几位前辈寻回家父残骸。” “按照约定,我理当送予三百枚下品灵石。” “但是,数日前,家兄得知爹人头的下落,特率族内众修来此查探。但此刻正逢照妄门主霍君行尚在,将我等家族之人被拒之门外,我察觉情况有异,上去探查,就见家兄被那歹人掳走,不知去向。” “令兄并未反抗?” 公输羽一脸失落:“实不相瞒,家兄道法低微,天生患疾,无法走路。从小便是体弱多病,自从家父被害之后,家兄的病便更严重了,几乎每日咳血……” “进入关隘,也是为了避免那杀人者偷袭。同时在此能静养几许,只是未料到照妄门会率先找上门来。” 一提到照妄门,公输羽便是一阵咬牙切齿:“这般恶毒,定是嫉妒我们广缘县。北山坞一起,可接引四方修士,那照妄门定是不愿见我公输家坐大,这才突然下手,劫走我家二哥。” “能在府中暗算家父之人,就算不是照妄门亲自动手,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宁观皱了皱,击杀公输县主,他做的也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一些,“这其中定有隐情。” “你可知当日情形?” 公羊羽道:“那日是家父寿辰,邀请各路修士登门,共议北山坞建造之事。那日府中宾客极多,席间同桌共饮,一派祥和,并无不妥之处。 只待宴席散去,家父独留四人入室详谈。 这四人是檀宗无面。照妄门门主霍君行,剑庐庐主徐安,风雷门门主云封禅。” “若论修为,庐主徐安拔人一筹,他的剑法师出关睦子老前辈,是一等一的搏命剑法,足以并肩当世的几位筑基剑修。” “而檀宗檐轲莫若,被称为无面。本体为一团黑雾。没人看到过他的相貌,无人知其真实修为,就算是他的嫡传弟子,也是如此。” 以目相询,秦横道:“这檀宗,是xx县的大宗,专门锻造大量灵木,出售给各大宗门,羽公子何以请来此人?” “实乃家父所邀,采购灵木,为了北山坞搭建码头、灵筑所用,在开海后。北山坞的建立,可使结缘修士”渡海而来,人数能增加不少。” “这也是家兄一直督促北山坞建立的宏源。” “令兄果然大才。” 宁观这句感叹倒是发自肺腑,北山坞的建立,对广缘县有着长足的影响。 广缘本是边陲道县,算是诸多道县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同时多年前开拓蛮荒,还要兼顾镇守北海之妖,危机四伏。 开通海上之路,会使广缘各家的结缘修士,大幅度提升。广缘县也会因此繁茂起来。 “那云封禅的风雷门,也是广缘县的门派?” “没错。广缘县东西两大下宗,风雷门,便是位于西面的下宗。多年来,一直于照妄门争锋不下,此人同样是筑基真修,实力不容小觑。” “至于那照妄门门主,霍君行……”公输伟咬牙切齿,他已经笃定是照妄门宗主所为,心中对他恨之入骨。 公输羽迟疑一番,道:“说到底,能神不知鬼不觉,并且有机会出手的,也就这四人了。” 宁观与舒掠对视一眼。 谁嫌疑最大,宁观不敢妄下定论。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得找到二公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三十九章 公输家的三位公子 这是一名头戴纯阳冠,身披莲朵衣的少年。 他身畔燃着香炉,手捧一卷古书,虽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但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似乎在睡梦中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宁观心下好奇,不禁问道:“这是何人?” “启禀宗主,这是公输家三公子,公输羽。” “哦?”宁观一怔。 公输伟膝下三子,人尽皆知,但宁观初入广缘县,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张道年神情沉重:“前不久,沙海云涧中郭星灼的弟子与公输家的人,发生了一场恶战,双方各有损伤。但二公子公输治、三公子公输羽接连被绑,俱被霍君行挟持。并前往我等标记地点,不知欲意何为。 或许,能从这小娃子口中,得知一二。” 见张道年脸上有一丝忧色,宁观淡淡一笑,知其怕被人捷足先登,损失了这大好的机会,故而有些焦急。 但那抱月蛇猛冲向前,众人凭借灵鹿无法赶上脚程,他们目前唯一的期盼,就是妖蛇停下来。 众人说话间,那少年悠悠转醒,宁观见状淡淡道:“醒了?” 少年缓缓睁开双目,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一位如同谪仙般面貌的少年,顿时眼前一亮,张了张口: “前辈,我……我这是在哪里?” 见这少年此刻被众人层层围住,脸上竟全然没有紧张之感,反而很快恢复了神态,宁观心中暗暗称赞,果然虎父无犬子,他淡淡道:“前路不明,我们目前在妖兽身上。至于要去哪里,何时到达,我无法回答你。” “嗯!”公输羽轻嗯一下,观察了远处的景象,又打量了一番众人的站位,以及对这如谪仙般少年的态度。 瞬间明白了,他才是做决定之人。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姓宁,单名一个观字。”宁观却不耐兜转,直奔主题,“公输县主的人头,我们找到了。” 说着,命人双手递出了古盒。 古盒之中,正是小师妹抢来的人头。 “爹……”公输羽接过此物,双手颤动,待看清盒中之物后,顿时拗哭起来,宁观等人在旁也不忍去瞧。待一阵功夫后,公输羽终于缓过心绪,翻身跪下:“感谢几位前辈寻回家父残骸。” “待回府之后,我必将三百枚下品灵石双手奉上。” “只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数日前,照妄门宗主霍君行撕破联盟契约,公然围剿我族修士,家兄也被那歹人掳走,不知去向。我愿再出三百枚下品灵石,救出我家兄长。” “哦?”宁观一怔:“令兄修为几何?” 公输羽一脸失落:“实不相瞒,家兄道法低微,天生患疾,无法走路。从小便是体弱多病,自从家父被害之后,家兄的病便更严重了,几乎每日都在咳血……” 一提到照妄门,公输羽便是一阵咬牙切齿:“都怪照妄门这般恶毒,自北山坞一事起,照妄门便不愿见我公输家一家独大,早早布局,请君入瓮,劫走我家二哥。” “我想家父之死,也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宁观皱了皱,“你可知其中隐情?” 公羊羽顿了一下,道:“那还要说家父寿辰说起。那日家父寿辰,邀请各路修士登门,共议北山坞建造之事。那日府中宾客极多,席间共饮,一派祥和,并无不妥之处。 只待宴席散去,家父独留四人入室详谈。 这四人是檀宗无面。照妄门门主霍君行,剑庐庐主徐安,风雷门门主云封禅。” 听到这四人,众人无不惊讶。 “若论修为,庐主徐安拔人一筹,他的剑法师出关睦子老前辈,是一等一的搏命剑法,足以并肩当世的几位筑基剑修。” “而檀宗檐轲莫若,被称为无面。本体为一团黑雾。没人看到过他的相貌,无人知其真实修为,就算是他的嫡传弟子,也是如此。” 宁观以目相询,秦横道:“这檀宗,是广缘县的大宗,专门锻造大量灵木,出售给各大宗门,令尊何以请来此人?” “实乃家父所邀,采购灵木,为了北山坞搭建码头、灵筑所用。北山坞的建立,可使结缘修士,渡海而来,人数能增加不少。” “这也是家兄一直督促北山坞建立的大宏愿。” “令兄果然大才。” 宁观这句感叹倒是发自肺腑,北山坞的建立,对广缘县有着长足的影响。 广缘本是边陲道县,算是诸多道县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同时多年前开拓蛮荒,还要兼顾镇守北海之妖,危机四伏。 开通海上之路,会使广缘各家的结缘修士,大幅度提升。广缘县也会因此繁茂起来。” “那云封禅的风雷门,也是广缘县的门派?” “没错。广缘县分东、西两大下宗。其中风雷门,便是位于西面的下宗。多年来,一直与照妄门争锋不下。云封禅此人同样是筑基真修,实力不容小觑。” “至于那照妄门门主,霍君行……”公输伟咬牙切齿。他已经笃定是照妄门宗主所为,心中对他恨之入骨。 “说到底,能神不知鬼不觉,并且有机会出手的,也就这四人了。” 宁观与舒掠对视一眼。 心道,这可未必。 但还是默默将其记下,以备不时之虚。 虽说将解救公输治的事,应承了下来,但公输治何处去寻,又是否还活着,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宁观一时也无法捉摸。 干脆手持灵石,澄其心神,敛气凝真。 气脉洗练通透,灵机凝实,灵光徜徉许久之后,他这才揽聚灵机。只觉气海溢满,彼之交融,灵气所至,千转自如。 他对灵气的控制,从未像今日这般随心所欲过。 这就是他进入炼气第七层的表现。 气海中已存七十二道灵息。 趺坐沙塌,盘膝静修一夜。 “师兄,天亮了,快醒醒。” 宁观吐纳韵律,眼帘微启,见小师妹早早站在他身前,不由一笑。 “妖蛇可有停下的迹象?” 阚瑛瑛本是双手叉腰,闻言一怔,指着一侧的耸立黑影,道:“师兄说的可是这条大蛇么……” 宁观僵硬的扭过头去,昂起下巴,瞬间对上了那双直欲噬人万物的凶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章 珠光玄水真煞 宁观抬头与之对视。 抱月蛇耸立着庞大的身躯,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宁观全身一颤,刹那间冷汗遍体。 他这才发现,停下来的何止是前面的这头抱月蛇。连座下的这头,也停下了身形。 小师妹却像没事人一样,笑脸盈盈。 不远处的秦横等人如临大敌,几不信天地之间竟有如此恶物。 不由吓得神魂出窍,斗志全无,转身欲逃。 却被张道年伸手拦住。 “大家不要怕,此蛇只是好奇,并未露出杀意。” 稍后见他未有丝毫怯意,伸手手掌,抵在妖蛇面部。 妖蛇也是微微垂首。 随着一阵光芒,张道年瞬间收工而立,激动不已:“老祖显灵啦。” “竟是珠光玄水真煞。” 珠光玄水真煞,乃上等真煞。正适合张景游的天赋,也可以说是张家一脉的天赋。 他张家先祖,张壁之,道脉【翼轸】能操纵妖兽,赋予飞行的能力。 年幼时,巧遇一头蛇妖,欲化龙态。 无时无刻不想具备飞空的能力,得知张壁之道脉后,遂与之签订灵契。 成为护院灵兽。 得以拥有腾空之力。 张壁之倒也以礼相待,并未因她为妖族,便对其百般挑剔。 不出百载,那妖蛇修成人形,终日相处,一人一蛇早已渐生爱慕之意,在众人的撮合下,干脆缔结连理,成为一对道侣。 后来这头灵蛇,得了大机缘,进入了上宗仙门,成镇派灵尊。 临别之际,取其獠牙,作为感激,亲手炼制成一件妖宝。 这便是【龙磬钟】的由来。 也就是自张壁之以后,张家之人的血脉中多多少少都与妖兽有关的缘故。 诸如张景游的【控妖】可以控制妖兽,为其所用。 张道年的道脉,则是【兽语】 可以通过抚摸,感受妖兽传递过来欲要表达的讯息。 宁观见罢,也是暗暗称奇:“它说什么了?” “蛇妖说,它背后的真煞地脉,只赠给有缘之人。” “谁若能凭借神通,将之采下来。便可自行分与真煞。” 听闻此言,众人可犯了愁,妖蛇身距足够千尺。这可如此取煞。 见众人愁眉不展,宁观淡淡一笑,望着眼前的妖物,道: “师妹,该你表演了。” “遵命,师兄。”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师妹走到岩前,神情难得的凝重,就见她美目浅闭,纤指拿诀,稍是睁开后,体内真元如潮,蒸蒸白气自顶门升腾。 天地震颤。 地面碎裂朝着四面八方裂开, 刹时,滔天惊呼,贯响天地。 忽觉轰隆一声山河摇动,仿佛天地翻覆过来。 那座矿脉连同地壳,拔高数十丈,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冉冉升起,浮空而动。 “这是……” “道家搬山神术!” 众人又惊又喜,那蛇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然而灵矿地脉忽上忽下,东倒西歪,小师妹使劲跺脚,运转法力,但似乎有些气竭,顿时鼓着嘴一脸生气。 “给我起!” 宁观嘴角猛挑:“你在这给我玩蹦极呢。差不多就行了。” 小师妹带着斗笠,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一身道法施展不开,这飞屿本可举至离地百丈,但她试了几次,均未奏效,顿觉有些丢人。 赶忙张口一吸。 那灵矿地脉倏然化作一道流光,射入阚瑛瑛腹中丹田。 小师妹顺势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手掌: “大功告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一章 小师妹的神级天赋【晚上还有一更】 众家子弟目瞪口呆。 这……这就吞了? 就吞了? 吞了! 而更令他们在意的是,小师妹的‘炁’,是七彩色的炁,方才光芒万丈,照耀的他们浑身暖意不绝,竟在短短几息间,提升了不少修为境界。 这种状态,极为罕见,一般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发生…… 而几位家主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彼此对望间,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震惊之色,齐声道: “一品道脉。天心修士。” 一品道脉,直指仙家大道。 由于整个修真界也没多少,故而称之为天心修士,乃是承运而生,拥有着无尽的天道福泽,修仙机缘,故而十大道门齐齐定下规定,无论是哪一处,发现了天心修士的存在,无一例外皆要上报道门。 十大道门会决定天心修士的归属。 可以说,一名天心修士,盖压同辈天骄。 是整个修真界最耀眼的存在。 就算身入十大道门,也是被当成宝贝供起来一般,恨不得喂养最珍贵的仙丹,持着最昂贵的法器,再让其叠加无数身份,以及光环。 众人本以为这只是传说! 可就是这般人物,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股气机绝不会错! 是一品道脉无疑! 怀揣着这般仰止的心绪,众人敬畏的看向阚瑛瑛。 却见宁观无情铁手狠狠落下,小师妹脑壳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巴直接惊掉在地。 “叫你施展法意,你在这那玩蹦极跳呢,将真煞地脉举高高干什么?巴不得人家看不见空中飘着一座地脉么?” 宁观面色不渝。 这一手刀下去,直将小师妹揍的眼角含泪,捂着头,纤手揉啊揉,委屈道:“ “师兄,人家好久都没施展了,差点忘了法意的口诀。刚才只知放出,下半段收回的法诀我好半天才想起来的,呜呜呜……” “让你平常不好好练功!” “我知错了师兄!” 啊这…… 众人面面相觑…… 这情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一品道脉,天心修士,无数荣光,传闻中好像是被道门供起来,当成绝世宝贝的存在。 可眼前,宁宗主对待天心修士的态度好像不一样…… 难道一品道脉烂大街了? 众人瞠目之际,张道年却神情大喜,甚至有些癫狂! 我! 广缘县第一押宝商人! 我全赌了。 而且赌对了。 我不但是神渊派的第一世家,而且此行之中为宗主鞍前马后,更是没收取宗主所赠的那诱人矿脉收益,还将孙儿顺势送入宗门之内。 我,还能为宗主做的更多! 我张家,要雄起了! 区区广缘,何足挂齿! 有副宗主在,我张家可闻名于世! 他满腹欢喜。 而一旁舒掠的心思,也起了巨大的波澜。 可谓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风信宗身为贩卖消息的宗门,居然连这等天大的情报,也没尽早掌握,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如今看着阚瑛瑛的年纪,恐怕已有十七! 十七岁! 他得到的消息,整整晚了十七年! 要是早些知道,这可绝对是最劲爆的消息! 而喜的是,用不了多久,这条劲爆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伏州大陆,乃至整个修真界。 而消息的来源,就是我自己! 风信宗第十四代宗主,舒掠! 掌握第一手情报! 对了,副宗主,最爱吃我煮的红焖肉! 这个得记下来…… 而铁如真的弟子们,以路修远为首,皆是惊叹不已。 神渊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宗门。 竟有如此传承。 宗主英明神武,副宗主更是天资过人,那门下的弟子岂不各个是才华横溢? 他们又哪里知道,其实神渊派目前来说,还没弟子。 众人各有心思,皆是欢喜。 唯独秦横满心忧虑。 在他看来,阚瑛瑛在众人面前展露出过人的天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须知道各门各派对于天资优秀的弟子,向来抱有的态度是‘你争我夺’。一旦你拥有的弟子,道脉天资太过强势,那么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纷争。 可他见众人正在兴头上,也只能改日再说。 不过如今珠光玄水真煞地脉,被小师妹吞入腹中,想要让她吐出来,这可就难了。 张道年倒是很放心,反正怎么样都有他的一份。 宁观也是趁机表明立场,大家那一份绝不会少,还是按照最初的分配。 但此地太过凶险,周围危机重重,还是尽早别了妖蛇,赶赴回去。 回去之后,在另行分配。 这一想法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可宁观他们不会料到,此刻正有大队修士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鸠涿山。 一座桃花树下,枝叶挂满了符箓。 带铃铛的猫妖、和热于助人的孟极,此刻都跪伏在地。 在她们面前, 一位白发道人盘膝而坐,手持拂尘。 就见此人身披五彩锦袍,云纹仙氅,红冠束发,头发灰白,眉心绘纹三枚水滴状灵印,宛若天人之姿。 双目静笃,片澜不生。 仿佛天下间的事,没有一件能令他起一丝波澜。 “师尊。”猫妖眼角含泪,面带委屈:“是他们先偷我小鱼干的,我只是小惩大诫……” “还不知罪?”白发道人目光一斜,浮尘在手中甩了甩:“擅用仙铃,启动迷魂大阵,致使此方天地气机大乱。数只通感境妖兽钻入山外,破开缝隙,扰乱天地。仙铃的作用,乃为抵挡妖潮而存在。你一时泄愤之举,可知会招致多少我辈同道丧命。” “你,还不知罪?” 这一次,白发道人加重了语气。 “师尊。我错了。”猫妖哭唧唧,双手平躺,跪伏在地。 “还有你。落井下石。害人性命。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孟极嗷呜一声,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发道人沉声冷哼,缓缓长身而起,转过身来,将浮尘握在怀中,面对不远处的几座古坟,他目光倏然忧愁许多:“不扰我等清修,便不用去理。” “三劫过后,我辈修家所剩已经不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而就在此刻,忽然桃树树枝一震,其上符箓齐齐扬起,凝成一团空间漩涡。 一头青瞳玄凤扑棱飞来,落地化为一名头戴羽冠的俊秀少年,他一张清秀的俊颜之中此刻满是焦急,慌忙执礼道: “师尊,不妙了,沙海之地,有几股魔修气息闯入。” “魔修居敢犯我地界。我这就去,喵……”猫妖欲要起身,被师尊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又重新跪伏在地,呃,五体投地…… 白发道人神情淡然,笑道:“不光是他们,符傀宗的昱阳子也率队而来。” “他们要去的方向出奇的一致,这可有趣了。” “师尊,要不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猫妖猛然抬头,再度起身。 “你跪好就是了。” 猫妖顿时跪伏不起,眼泪巴巴。 白发道人环视左右,甩了甩浮尘,凝注玄凤少年说道:“玄风,你去探查,不可展露自身血脉。必要时,可以展露真身,你,去吧。” 唉呀妈呀! 出山了! 青眼玄凤化作的少年顿时大喜,连忙执礼告退,生怕师尊改变主意。 他是来得快,去的更快。 另外两只大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都有些羡慕,同样是妖,为何我等妖生竟如此惨淡。 哎,造化弄人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二章 通幽之阵 沙海深处,皎月如钩。 宁观等人早早从妖蛇身上飞身越下,整理一番行囊,灵鹿拖着受伤的铁老等人,稍作休息。 只待天一亮,便顺着妖蛇足迹,赶回原地。 只是, 说来也怪。 这沙海深处,处处皆是危机。 但此刻附近却再也无妖兽的痕迹,就连这抱月蛇也无故停下,此刻拱起身子,如同凡人朝圣般,目注前方,吐着芯子,神情虔诚,一动不动。 连张道年的【近灵】道脉,沟通起来也不见奏效。 宁观眉头紧锁,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地恐怕要发生什么大事。 这妖蛇停在这里,呈如此姿势,绝非巧合。 于此他看了一眼天色,掐指一算,还有二个时辰,才见拂晓,待回头看去,众人此行已经疲惫不已,法力很是不济。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说不得会遇见什么大妖,那结果不堪设想。 他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差安全到家了。 “看来,只能用出法意了。” 宁观抬头望月,喃喃自语道。 七宝玄光法意,乃有七种用途。 以身七个部位,各自凝练出一件法器。 他盘膝端坐,双手掐诀,七个部位灵光照映,分别是: 灵顶、眉心、双目、肩火、手心、气海、双足 其中,极炼金缠剑,便是气海化器。完全由宁观的法力凝构出来。 而他临行之际,却在张府的某一处,刻画了一道传送法阵,用的正是【双足】化器—— 通幽阵。 这通幽阵,不但可以神识设下多个目标地点,并且可以一次性传送多名修士,但必须以自身双足为阵势,也就是说只能刻下涉身之地的传送。 只是通幽之阵,看似强大,却有诸多弊端。 比如此番传送众人,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功夫,而且在此期间,宁观只能说话,躯体却无法移动半步。 一旦有人惊扰,或是他移动一步,必然会打断阵势,不但他元气大伤,而且会连累阵中之人。 此事,还须有人在旁护持。 他思前想后,还是将张道年等人唤来,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之众人。众人一听此言,先是十分惊喜,紧接着便是齐声同意。 这般办法,至少能保证他们顺利回家。 而护持的责任,在他力排众议之下,就落到了小师妹的身上。众人却十分不解,毕竟小师妹也才‘炼气三层’修为,就算她天赋过人,可还没成长起来呢。 出了事情,岂不是送死一般。 但宁观却极为相信小师妹,众人劝说无果之下,也只好作罢。 对于这一点,小师妹自然猛点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宁观准备妥当,开始凝集法阵。 随着一阵灵光亮芒,阵势冲霄而起,形成巨大的传送法阵图纹。 小师妹则站在一旁,手持绣球,伺阵已待。 众人虽然无法帮衬,但目光紧紧的盯着四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这一个时辰,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可此刻却变得极为难熬。 好在半个时辰过了,一切相安无事。 眼见天渐渐露出肚白,众人欢喜交加,可忽在这时,宁观猛然心生警兆,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 就见青空之下,犹如黑云压境,无数剑光陡转,化作流光万丈,朝着众人直奔而来,仔细辨认,乃是一行数百名弟子御剑齐行。 在众人惊愕的注目之下,风声阵阵,接踵而至。 当中有十余名修士徐徐降下,人人青光绕体,剑鸣铮铮,灵机大盛。 为首的,是一名青衣道人,就见他容貌俊美,身姿颀长,目光清朗,头顶束冠,身着月青袍,袍后印着“杀劫”二字。他足下御有一柄宝戟,御戟而立,衣袂猎猎,颇有一副仙人姿态。 “小师叔,可是他们?” “是。” 来人惜字如金。 宁观闻言却心头一凛,正好迎上了那双漾着清泠的眼波。 那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 “这可不妙。” 张道年看向到来之人,浑身一颤,面色接连骤变,凑近其身,附耳道:“宗主小心啊,这些是上宗‘符傀宗’的弟子。” “眼前这人,叫做昱阳子。乃是符傀宗的太上长老,出身掌门一脉,辈分极高,听说刚刚筑基……” “看出来了。”宁观面色寡淡,双手背负,幽幽道。 对方气机强盛,遁光凝实,显然是步入了筑基之境,其后十数名修士,都是仗着法器之利,御剑乘风,但具体境界,也有炼气十层左右。 这般修为,顿将众人比了下去。 看到众修到来,队伍里一个个噤若寒蝉。 而那被称之为小师叔的男修,自从来到这里,也是一言不发,默默打量着众人。 只是这幅平静之下,蕴含着的却是滚滚杀机。 “来者不善啊。” 宁观凝神戒备。 上宗。 乃是【道郡】的执掌,所辖地境内的所有下宗,都深受其制约。 宗门内有数名筑基真修坐镇,乃至有金丹真人的存在。 宁观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惹来了这尊杀神。 难道小师妹吞下真煞地脉,被他们感知到了? 想到此,宁观大袖一震,他虽无法走出半步,却还是略略拱手,扬声道:“在下神渊派第九代宗主,宁观。不知道友,何以拦住我等去路?” 那道人闻言,大袖一甩,将法戟撤下,飞身落地,漫步走到近前,先是还礼,旋即起身后,冷声道: “讨要一物。” 对方言简意赅。 孰料此言一出,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他们自然而然的以为,对方过来讨要的是真煞地脉,这真煞地脉可是他们刚刚得到之物,岂能这般轻易的拱手送人。 虽然明知敌不过对方,但仍是祭出了各自的法器,欲做鱼死网破之争。 宁观也是微微皱眉,双袖垂下,袖中捻起一丝剑丝,笑道:“阁下贵为符傀宗弟子,想必我这点东西,入不了您法眼吧?” 昱阳子闻言眼中杀机一显,“铮”的一声,拔戟一划,隔空一道寒光爆射而来,宁观右袖一卷,纷纷破损,倏然化作一面金光大盾。 “咔擦”一声, 大盾应声而碎。 宁观虽挡住他这试探性的一击,却也觉得法力消耗了不少。 昱阳子眉梢一挑,正待乘胜追击,忽然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有我在!你休想过去!”小师妹抛了抛手中绣球,张开玉臂,挡在了师兄以及众人面前。 昱阳子定睛一瞧,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炼气三层’头戴斗笠的黄衫女修。 她手持一团五色彩囊。 上下两端分别系有彩带和红坠,扔抛之下彩带飞舞,耀眼夺目。 分明是一只绣球。 见此一幕,一抹讥笑顿时浮现在昱阳子的嘴边: “就凭你么?” 阚瑛瑛大点其头,认真道:“你再超前一步,会死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三章 太上长老昱阳子 “哦?是么?” 昱阳子付之一哂,双眸冷光凝煞,威势凛凛,稍时不见他如何动诀,须臾灵气如潮,似狂澜卷去,压得宁观等人衣袍猎猎而动,不断摇撼自己身躯,隐隐有些站立不稳。 刹那间,众人迥然色变,筛糠似的打着颤抖,巨大的恐惧顷刻间攫住了他的心。 唯有副宗主阚瑛瑛挡在他们面前,娇小的身躯,面对强敌,不曾退去。 长夜凄凄,冷风嘶嘶。 昱阳子每行一步,一股股强烈的震慑感,宛如黑压压的云不断垂落,似有千钧之威,无匹凌厉的杀气,直欲触及众人内心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昱阳子步履淡然,但双目紧凝,重逾百斤的玄铜道戟,在手中变化了几种姿势,忽然双袖一振,探出一股寒光,势如断遏江流,洞穿山岳! 直刺阚瑛瑛面颊,下手毫不留情。 “副宗主,快退!”张道年疾呼出声,脸上甚是惶急,手心直冒虚汗。 昱阳子法力高强,绝不是泛泛之辈! 副宗主功行略浅,若不避让,只怕会一招之下,香消玉殒! 可就在这时,戟风直奔面颊,阚瑛瑛却呆立不动,仿佛根本没反应过来一般,就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下,一个斗笠飞空而起,气机震颤不已…… “副宗主!” 众人心中大急,一个个闭上了双眼,别过头去,不忍去瞧。 可骤然之间,灵光漾起,冲升一丈来高,夜空霞光万道,仙光照耀,众人只觉白光刺眼,纵是闭目也能感同身受,如若白昼。 顿时心中骇然,睁目瞧去。 却见那月白道戟,悬在副宗主鼻尖三寸,被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挡住,止住了前冲之势。 阚瑛瑛秀发轻舞,一束长发斜了下来,她眨了眨秀目,盯着一脸酱紫色的昱阳子,不由冷哼一声,气鼓鼓的说道:“你这个人,好不听劝!” “我要生气了。” 见此一幕,不论是敌我双方,俱都呼吸一窒。 一脸震惊之色,下巴差点惊掉在地。 更令他们骇然的是,她的修为哪里是炼气三层境界,分别是炼气大圆满,而且气机竟还比对方还要强盛许多。 昱阳子脸色难看至极,双手异常颤抖,宝戟已经被他全力刺出,却被对方一根手指生生挡住,他内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念头,此刻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灵明神秀,清洌如水,落入他的眼中,却如同恶鬼罗刹般骇人心神。 但以他道法大成的见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居然是……一品道脉?!” 回应的他,却是一枚华彩无比的绣球。 众人只见副宗主玉腕一抖,将那小小绣球再往空中一扔,那看上去轻盈无比的五色彩囊,此刻铃铛作响,彩带齐飞,红坠倏化一道冲天神光,火花迸溅,在熊熊烈焰中猛然一道巨大石锤,从天而降,气浪如涟漪般地迅速震颤,化作天陨直坠,划破虚空! 昱阳子瞳孔剧缩,忙将道戟撤回,调转角度,横在胸前,运转全身上下法力护持在身。但闻一声惊天震响,山河摇动,连脚下沙海也颤了两颤,仿佛天地翻覆过来。 在这次轰击中,掀起了如浪般高的飞沙走石,朝四周漫卷而去。 昱阳子一声闷哼,血喷如柱,携万钧之势,如弹丸般轰飞出去,滚落数百丈之外,陷入沙海之中。 宁观却双手向上虚托着,一道金光罩子悬浮在他们头顶上,凭空罩下,在千钧一发之间挡住了如浪潮般的飞沙走石。 阚瑛瑛伸了个懒腰,快美难言地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只觉除去束缚,天清地灵,似火如蒸。 此刻天边的符傀宗弟子瞧见此景,无一例外不是瞪大眼眸,神情之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不可能……小师叔不可能败的……” 小师叔是宗门的一代天骄,身具无数荣光,虽筑基不足百日,但身具二品道脉,筑的可是绝品道基,平日里在门中可是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的存在,此刻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女修击溃的不知所踪。 符傀宗众人一时哪能接受。 反观宁观这边弟子,则振奋许多。 宁观目中光华熠熠,频频颔首,很是满意小师妹的表现。 小师妹可是堪比我神渊派力道始祖的存在。她手中的绣球,平日里便是她的禁锢。 小师妹自出生起似乎过于强大,惹得天地设下禁制,玉腕处不知为何拴着铁索巨石。家师九演道人见她虽身负巨石如若无物,但实在太过惹眼,干脆传授她一道《澹山六岩诀》之法。 《澹山六岩诀》乃山法金身,具备无尽藏山之力,共计三层玄妙。此法以山石为基础,可隐秘与石中,甚至可以有穿墙、穿山,乃至土之所及,步履成烟,缩地成寸,无往不至。 修炼越深,越能调动山川之力,山摧裂石,洞壁劈山。臻境时更可移山填海,演化山、城、岛,陆。 如今小师妹偷懒只练通了一层,便可将这铁索巨石,化作小小的绣球,展示与人。 只是这一石下去,可夷平州屿,粉碎万物。 那符傀宗的小师叔纵是修道之人,本领不俗,但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这一石锤下去,恐怕不死,也残废了…… 众人不知其中原委,但见副宗主展露神通,猛如仙人,顿时双目睁得斗大,惊呼连连:“副宗主道法通玄,连上宗的太上长老都不是其对手……” “那铁索巨石,也不知是什么法器,竟然一时看不出品级。”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矣!” 舒掠目光烁出一点光芒:“一品道脉,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果然是天生的修道种子。” 张道年欣喜若狂,不过他在意的点,是那顶斗笠:“宗主,这副斗笠……难道也是宗主您亲手炼制的杰作?” “为的便是应对今日这般场景,后发制人……” “宗主真是深谋远虑啊!” 宁观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一颤,心道我下山时,可没想那么多。 宁观无奈的摇了摇头。 却见小师妹微微昂头,美眸扫看夜空,朝着数百名符傀宗修士看去,被她目光扫过,众弟子脸上俱是露出怯惧之色。 小师妹面对众修,却是战意滚滚,嘴角忽而勾起浅笑,拖着铁索巨石,纤指拿诀,脚下倏忽一道飞沙铸成石台,直涌而上。 众人看的那是目瞪口呆。 副宗主,竟要以一敌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四章 宗主聚集 阚瑛瑛运起法诀《澹山六岩诀》,玄黄大手自顶门生出,覆盖数里,当空罩下。脚下沙影绰绰,身姿飞转腾挪,竟战百人而不落下风。 每一招轰拍之下,俱似天陨西坠,扬起层层飞沙走石! 那些符傀宗的御器弟子,猝不及防下被她杀入阵中,一时惊怒交加,待反应过来时,前方一排已是溃不成军。 节节败退。 小师妹战意熊熊,将一条铁索巨石舞的密不透风,伴着山法的巨大威势,直杀的是天昏地暗,冥冥中只听到一连串的惨叫声。 “太残忍了……” 张道年、舒掠等人纷纷咽了一口吐沫。 副宗主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为无敌的存在。 符傀宗,位列上宗。 弟子庞大,源远流长,人才辈出。 神州浩土,何等威名。 此刻竟被副宗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幕,直将众弟子看的那叫热血沸腾。 宁观则站在沙海中,面上殊无欢喜之意,他默默计算着法阵的时间,小师妹的浴血奋战,正是为了给他们争分夺秒。 他不敢过度分心,一边运转法力,维持住【通幽阵】的阵势,一面粗略的观察这场上的局势变化。 见小师妹以一敌百,不落下风。 也不禁松了口气。 小师妹人憨了点,但争斗中还是很靠谱的。 阚瑛瑛作为我神渊派第一战力,身具一品道脉、以及炼气大圆满修为的同时。 她也是一名力道修士。 可谓气力强横、移动迅猛、肉体强横、炼气士所用的寻常的低阶法器,殊难破开她的肌骨,那些如流光般四溢的法器,纷纷被她单手抵挡住攻势。 这副宗主,岂非等闲之辈!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风卷残阳! “是我小瞧你了。” 沙海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响,声音不大,却令在场符傀宗弟子神情一振。 就见一道身影迎着风沙,踉跄而至。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符傀宗小师叔昱阳子。 张多年等人的心神不由紧绷起来。 宁观也暗暗吃惊:“这都没死。” 虽然没死,但此刻昱阳子的样子极其狼狈,他玉冠散乱,披头散发,衣衫破布齐飞,脸上再也没有那般从容之态,转而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愤恨之色。 太大意了。 他符傀宗本以符傀为伴,乃是出奇制胜的利器,谁料想轻敌之下,他根本没来得及唤出符傀,却被对方巨石一招震伤脏腑。 如今半边肩头骨骼尽碎,上身裸出狰狞伤口,露出森森白骨,鲜血横流。 脚步一阵虚浮。 亏得昱阳子身为太上长老,平日身上带着师尊传授的三道护体玄龟精魄,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他玄龟精魄,却还是被对方一石轰碎。 就连挡在身前的宝戟,也被轰出一个可怕的弯度。 他盯着宝戟,有些心痛。 五等术器,就差点毁了。 他捂住伤口,血随着指甲缝渗出,胸口起伏,抬首瞧着阚瑛瑛飞舞的身影,又惊又怒,不停的喘着粗气,瞳光震颤不已: “一品道脉……惊显与世,此人到底是何来头。” 他自得到太易宗传讯,来此抢夺一件道兵之物,那物到底是什么,他尚且不知,只见宁观为目标人物,不由分说的去抢,没想到对方座下如此棘手的女修。 方才听他以及一句神渊派宗主,他还不以为意,只道是一个小门小派,如今仔细回忆起来,这说不得是个与他比肩的大宗门。 都怪自己久居深山,不履事世,一机之误,竟险些葬送于此。 昱阳子心中懊悔不已。 但见众人惨叫声不绝,一时溃败如潮。 昱阳子咬了咬牙,一振袖袍,顿从大袖中激射出两道黑白交映的气机,一跃上了虚空。 此刻阚瑛瑛正在奋战! 忽觉身后恶风来袭,下意识的举袖一扬,调转铁索巨石砸去,但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本是无坚不摧的巨石锤,忽然被一股巨力挡住,连小师妹也不禁发生一声轻咦。 众人定睛瞧去。 就见夜空中,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悬停三丈,勾动法器,拦住了锁链巨石。 但见两者皆是身形纤长,素衣裹布,头戴鬼帽,面露鬼像。一齐侧身扭头看来,双目空洞。 这是两具符傀。 名为——黑白无常。 黑无常面容凶悍,体态矮胖,哭丧着脸,看来十分悲苦,高帽上的四个字是“天下太平” 白无常面白如粉,手持白色哭丧棒,全身雪白,口吐长舌,鲜红如血,面微微带着诡异的笑容,高帽之上,写著四字:“一见生财”。 这两具符傀, 神工鬼斧,栩栩如生。 更令人恐惧的是,这是两座二阶战傀。 小师妹虽怕鬼怪之物,但仔细分辨,见眼前不过是两具符傀,顿时轻轻一笑,却也不管这些,迎着它们狠狠砸来。 与之缠斗数百个汇合,一时不分胜负。 昱阳子却渐渐有些吃力,他毕竟重伤在身,浑身鲜血之流,已然失了先机,纵然他祭出的这对符傀十分强大,但此刻在他手中也是节节败退,渐生崩离分解之像。 “糟了……” 昱阳子率队而来,在宗内本是威望有加,没想到出门便遇见个煞星,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扭转乾坤,他咬了咬牙,心中准备撤手。 丢人就丢人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然而就在这时忽见黑夜之中,两道遁光闪过,发出嗡嗡震动之音,翻腾不定,被后方一道青色遁光飞掠疾追。 这两道遁光太过神速,眨眼间的工夫,便行了数十丈距,在空中甫一接触,便立化两道流光盘旋分开,疾速降下。 一道青芒飞入阵势不远,在东南角的位置显出身形来。 这是一名身高八尺的俊秀文士,身披纯白大氅,冠垂璎珞,宽带高履,剑眉飞拔,顾盼间自生一股矜骄之气。 就见此人手握镀金杖身,造型古拙,端有九蛇,神态迥然不同,口衔七彩兽王环,此物名为: 【大明王金蛇雷杖】 乃风雷门至宝。 而来者的身份也昭然若揭,正是风雷门门主: 云封禅。 而另外一人,光华闪动,也显出了身形。 他是一名星眸皓齿的清隽道人。 就见他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形容秀美,举止翩翩,手中持有一件长约数寸,银星闪烁的‘灵梭’。 这灵梭,两头尖长,首尾均有铭刻咒篆,似有精芒电射,追虹耀目,光华灿然,梭身上刻法篆,环翻滚转,只消被打中,立化奔雷爆散。 这灵梭,名为:【天转神梭】 乃照妄门至宝。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照妄门宗主—— 霍君行。 他手中还挟持一名羸弱的少年。 公输羽见到那少年面色骤变,疾呼出声: “二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五章 道友,你是在玩火! 群雄集聚。 霍君行臂下挟持一一名羸弱的少年,引得公输家三公子一声惊呼。 “二哥!” 公输家三位公子。 长子公输举,次子公输治,幼子公输羽。 公输治在家族中排行第二,从小便身染恶疾,双脚僵直无法动弹,此刻被后者捏在手中,犹如拎着一只小鸡,可怜兮兮。 众人没想到这照妄门、风雷门两位一派宗主,会出现在此。宁观虽受公输羽之托,夺回二公子,但此时情形复杂,在这个关键时刻。 他们距离传送,只剩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公输羽担心二哥危机,不顾自身安危,飞身离了大阵,引得众人一声哀叹。 “放开我二哥!” “三弟,不可!”公输治神情大急。 “是你?” 霍君行定睛一瞧,不禁面色一凛。他虽看上去只有弱冠之年,但实际上入道三十余年,如今筑基有成,已有四旬年纪。 身为照妄门一脉的宗主,他生性多疑,暴戾恣睢,平日里盛气凌人惯了,对于众人本是不屑一顾。 甚是目中无人。 但见二公子公输羽居然在此,顿时面色微微一变。 这小子本在郭长老手中,本欲以此要挟公输家修士,乃至扶持他做个傀儡县主,计划打的好好的,他怎会出现在沙海云涧的身处,在此地与他撞见。 但既然后者能脱离束缚,来到此处,那便说明郭长老此刻定然是凶多吉少。 心念至此,霍君行又惊又怒,提了提手中灵梭,不由打量起对方一众修士。 只见对面一众修士,围在一个古怪的阵势之中,各个盘膝而坐,目光前凝,唯独一位少年站在原地。 此人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生的仪貌俊美,霞姿月韵,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尤其一双星目直视过来,令他心神一震。 这少年的眼神有些寡淡。 模样也非寻常人那般。 只是此番带队前往沙海,共计一百三十六人,他已命其分散各处拦截住一切行进之人,遇之格杀勿论,此刻见众人人多势众,并聚在一处,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脸色数变,猛然觑到符傀宗的昱阳子居然在此。 对于这位符傀宗的天才小师叔,他也略有耳闻。 但见他此刻很是狼狈,连一对二阶符傀都祭出来了,俨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目光一转,符傀宗剩余弟子东倒西歪。 “这情况不妙啊……” 他心中咯噔一下,可谓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分明刚刚摆脱风雷门主云封禅的纠缠,又陷入了一场浩劫之中。 但是, 究竟何人法力如此厉害? 竟将符傀宗的太上长老伤成这般。 他心中震惊不已,目光不断扫视阚瑛瑛,见其周身气息,呈淡淡七彩幻色,不由脸色骇然:“一品道脉?” 同一时刻,风雷门门主云封禅,也发现了此地气氛殊为诡异。 这少年少女他虽不认识,但从场上符傀宗的形势来看。 多半出自两人之手。 这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二人各有心思,也停下了一时争执。 霍君行心思电转之间,忽闻公输羽一声暴喝,后者怒气勃勃的祭出一道流光法剑,劈空斩来。 霍君行目光一闪,提着一脸惶急的公输治,飞身迎上,他自恃法力高强,此刻筑基境强横的法力鼓荡起来,一经催动,霎时碧涛涌动,搅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 公输羽炼气三层,哪里是他对手,此刻犹如螳臂当车一般。 见对方顶上一团玄青色真煞旋动,就听嗡嗡之音传出,无数剑光惊虹盘空飞去,将大气割裂出一道道深痕。 所过之处,剑气肆虐。 眼见后者就要被斩于剑气之下。 幸得宁观袍袖一挥,化作抛空长索,将其生生揽了回来。 “鲁莽。” 宁观斥声道。 公输羽惊魂未定,胸中起伏,捡了一条命,不禁低下了头。 见他如此,显然已知其过错,宁观不禁摇了摇头,知其手足情深,不惜以命相搏,但后者修为太高,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宁观生气归生气,但方才短短一丝气机变化,却令他无意中发现,对方虽然浑身气机鼓荡,法力汹涌,如海似潮。 但吐纳浑浊,催功之际,嘴角更是滑落下一道血线,被他迅速以袖抹去,显然是与云封禅的斗法中,两人俱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此刻虽声色内敛,但已是强弩之末。 见此一幕,宁观不由松了口气。 霍君行却持梭而来,面色狰狞:“杀我照妄门弟子,就想这般一走了之!” “不然呢?” 宁观淡淡道。 听闻对方言语,霍君行鼻子险些气歪。 云封禅却束手在旁,撑着【大明王金蛇雷杖】静看场中变化。只是目光仍是直勾勾的盯视着霍君行手中的公输治,不知为何。 这时,一道蛮天巨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拦住霍君行的前冲之势。 后者身形一滞,倏忽止住遁光。 “又是一个坏家伙!” 小师妹身形飘落,站在巨石之上,双袖垂帘,气机滚滚。 霍君行见她身法之快,足以凌驾于遁光之上,顿时心惊肉跳起来,他顿了顿,虽说自己暴虐成性,却不是莽夫,见昱阳子在她手下都没讨到什么好,自己身负伤势,手中还握有一人,哪里敢与之硬拼。 顿时扬声道: “昱前辈,在下照妄门宗主霍君行,为追赶叛总之人,恰巧途径此地,如今这叛宗之人已被我擒下,但眼前者助纣为虐,扰我广缘安危,敢情前辈与我就此联手,共御此敌?” “您看如何?” 听闻此言,宁观等人脸色骤然一变。 此刻无论他如何解释,对方都听不进去。 昱阳子杀机滚滚,他虽不屑与之联手,共同对一小小女修,但此刻万般无奈之下,也得放下身段,言道:“我只取我想要之物,这几人生死,与我无关。” “好!” 霍君行见他同意,顿时心下大喜。 齐齐欺身而来。 以一敌二,休要说小师妹只炼气大圆满,就是真筑基有成,也委实有些困难。 此刻,宝光奕奕,仙诀对轰。她挥动巨石,念动法咒,为众人争分夺秒。 时间一刻刻过去, 小师妹苦苦支撑,众人看场上三人争斗你来我往,一阵阵心惊肉跳。 “副宗主……” 阚瑛瑛毕竟势单力薄,一个不慎便伤痕累累,可不论多重的伤势,她小小的身躯却死死挡住二人的攻势,不曾将之放行,身形也不曾半分退让! 一时竟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拦住了二人的攻势。 只是,自身灵气疾速下降。 宁观五指紧扣,将手掌抠出了血,此刻为了众人的争分夺秒,他的心却在滴血。 这时张道年扶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背后淡淡的说道:“宗主,我们决定了,不走了……我们与您共存亡。” “对!干他娘的,大不了一死!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副宗主道法通天,我们虽远远不如,但我们又岂是怕死之人。” 不走了! 宁观听着身后众人的喊叫,他虽没回头,却勾起了嘴角,双肩微微颤动。 瞬间飞身而去,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下小师妹,将之偎入怀中。 小师妹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浑身法力所剩无几,小脸煞白,微微抬首,秀目微红: “师兄,他们欺负我。” “不怕。师兄来了。” “师兄……”阚瑛瑛蛾眉敛黛,嫩脸匀红,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还没等她伺机偎入师兄怀中,师兄猛然将她放下。 他寡淡的脸上,也不禁升起一股深刻的怒意: “我这么可爱的小师妹,你们也忍心下手……” “道友,你是在玩火。” 说话中,他身上法衣神秘的纹路逐个亮起,化为一颗颗玄光,凭空浮现,天地间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这阵势一起,宁观竖起左手,横举胸前,剑指掐诀,随一声“凝”字喝出,漫天的玄光,倏然化作一柄柄各式各样的法器兵刃,足达上百之多。 悬空朝下,严阵以待。 每个兵刃尾衔一重禁制‘奔雷咒’。只要被打中,立化风雷爆散! 随着一个响指,朝两人疯狂落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六章 激斗 “轰——” 伴随滔天威势,爆出声震十里的轰鸣。 沙地隆隆颤动,一股遮天的尘土弥漫开来,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待黄雾滚滚散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被炸开的一座十数丈方圆的深坑。 宁观根本不怕伤及公输治,此般霍君行极力挟持此人,赶赴此地,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 他心中笃定,故而全力以赴。 这一招下来,也令全场之人无不赞叹有加。 宗主太威猛了! “宗主一马当先,尔等还在此愣着作甚,随我杀!” 众人随着秦横怒喝,齐齐举起手中法器,朝着仅剩的符傀宗弟子奔去,一时声浪滔天。 双方甫一接触,顿时杀成一片。 众家弟子气势如虹,直将高于他们不少修为的符傀宗弟子,杀得卸甲而逃。 宁观目睹此景,也是大为动容。 然而就在他松懈之际,飞沙中忽然气飙狂旋,一道亮光自沙雾中烁出,凝成一束飞光,遒劲的锋芒撕裂虚空,只眨眼之间便转瞬即至。 “好快!” 宁观眼芒抖闪,脚下一蹬,身形飘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旋身而退,侧过头来,“唰”的一下,天转神梭擦着他的脸颊凭空而去,那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令他心神一震。 他目光斜去,凌空一瞥,见那身后那束飞光,拐了个弯,又飞快的掉转回来。 好家伙! 他身在半空,双脚离地,袖子猛一鼓荡,纷纷碎去,双袖倏化金光之刃,绕袖一周,凭空浮动,如两行剑翼双刃一般,与那灵梭彼此周旋。 “铛铛铛!” 一声声如刀剑相撞的震响,在一阵金银异芒交织闪动下,无论是是那密密麻麻的梭影,还是流转不停的金色剑翼,都各自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对方的灵梭,千转迂回,角度刁钻,专破罡气,显然是一件五等术器。 若换作别人,恐怕应对不下,但偏偏宁观身具《道纹束甲》这等防御功法。此刻通灵聚变,化作一双金色剑翼。 一时间斗的难解难分。 这时一道黑影从坑中纵身越出,他身形狼狈,带着几分佝偻,嘴角挂着几股鲜血,衣冠不堪,双眸已被血色覆盖。 但怒目圆睁,煞气逼人。 此刻的照妄门宗主霍君行,提着昏迷的公输治,体内法力即将耗尽,那惊天一击并未将之斩落于此,反而在服下储物袋中几枚灵丹后,他渐渐平复了激荡的气血,恢复了几分战力。 昱阳子则挣扎着爬出深坑,他与阚瑛瑛一战,照比后者伤势要重得多,在中一击,以无力迎敌。此刻一身法力去了七七八八,只得喘着粗气,盘膝静坐,披头乱发。 一张俊面早已被鲜血掩盖,他透过鲜血的眸子,凝注其面,露出腾腾杀机。 见那少年抗住了天转神梭的攻势,顿时目光一寒,伸手捏诀朝前一指,一股无形的神识控制着两具黑白无常符傀,旋身朝着宁观杀将而来。 宁观腹背受敌,一道惊鸿剑翼,振开天转神梭,整个纵身高高跃起,堪堪避过了两具符傀的法器偷袭。 这两具黑白无常,白者手持哭丧棒,黑者手捏勾魂索。 两道法器一击不中,隔空一甩,再度挥策而至,只见寒光临空骤起,疾飞如电! 宁观早有准备,顶门之上青色光华大盛,极炼金缠剑当空一缚,两具傀儡“砰”的一声,顿时合二为一。 岂料白无常张口一吐,猩红长舌一跃千尺,宛若索命的鬼勾,一阵气旋狂飙之下,朝着宁观的心窝悍然杀来! 快—— 何止是快! 宁观心念抖起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眼见长舌袭心,他猛然旋身而起,避重就轻,那长舌噗嗤一下,直接洞穿了宁观的肩骨,顿时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疼,令他浑身直颤。 更可怕的是,那长舌带着逆勾,宁观被他黏住了一般,在空中狂甩一通,宁观顿时吃了几口沙子。 “呸、呸” 宁观吐出沙子,拼尽全力,不带对方勾回,剑丝往上一祭,“铮”的一下切割开来,一阵剧痛令他背胛尽透,面白如纸。 身形晃悠悠的倒退了几步。 这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被人破开法衣的防御。 这受伤的感觉,好痛啊。 众人也留意到了此处,阚瑛瑛登时疾呼: “师兄!” “砰——” 宁观双袖交叉,挡住天转神梭的盘旋攻势,身形倒退百尺,留下沙地两行痕迹。耳侧听着众人焦急的呼唤,他却无暇回头,尚无喘息之机。 《道纹束甲》凝成的法衣,倏忽之际化作一道道绷带,缠住了全身上下的伤口。 此刻他左臂肩骨尽碎,已动弹不得,又被天转神梭再度击中,直直的垂落下来。 那两具黑白无常又得昱阳子灵念,顿时挣脱了束缚,挥动各自法器,席卷而来。 杀机逼近! 忽然神兵天降,被小师妹一锤子抡飞出去。 两具符傀正中红心,顿时化作一片齑粉,只剩下几缕残躯动弹了一下,复又碎去。 引得昱阳子嗓子一甜,猛吐了一口鲜血,大为心痛。 小师妹却也如泄了气的皮球,毫无力气的倒在了地上,直挺挺的昂起了头: “师兄,我饿了!” 哎呀,你还真是个憨批。 宁观眉梢一挑。 此刻他虎口鲜血直流,以一人之力,确实难以招架两名筑基真修,筑基的名号也并非浪得虚名。 这一次《道纹束甲》,也被对方破开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危机。 见后者所有手段已然告急,霍君行抖手甩去梭上的血渍,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区区炼气小修,焉敢与我为敌!” “我不管你是何人!扰我计划,罪该万死!” 他面对那黄袍女修尚有三分惧意,但眼见这玉面少年不过炼气七层境界,顿时冷笑连连。 “我就杀了你,再拿你们的人头祭血!”霍君行断喝一声,他求胜心切,借梭光往前一逍,暴虐嗜杀之意汹涌而来。 宁观知他下一招准备定下生死,反而悠悠一笑: “尊驾怎知我没筑基?” “嗯?”霍君行来势不减,见他面色镇定,心中顿存狐疑,狞笑道:“将死之人,说什么胡话!给我死来!” 大敌当前,杀机临头。 能否脱身,就在于此。 宁观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起来,他双手掐诀,捏来一个古怪的道印,朝前并指一举,随一声“破”字,体内的气海如同太极气旋,猛然切换到黑色丹田气府! 这黑色气府完全是由宁观炼化的神秘玉简所化,均衡了门派中所有弟子后凝固出来的修为—— 如今一经施展,顿时神威滔天。 就见障关一渡,乾坤独步。 一股无形的气机扩散至整个脑宫,直至四肢,带动全身肌肉骨血,齐齐颤动; 宁观浑身上下光华暴增,法力大涨。 恰似汪洋恣肆,绵绵不休。 他长息一引,双手抱元,稍一动念,便是灵机如潮,气贯全身。虽无真煞凝聚,但全身清灵通透,气意所至,千转自如。 随手一震袖袍,天地间只闻“铮”的一声震响。 远处忽地传出一阵低沉的磬音,清脆悠扬,雄浑绕转,声势赫然。下一刻射出金光万丈,灵力搅动如潮,宝光冲天,仙云缭绕。 “筑基九重天!” 霍君行立时止住身形,骇然而立于原地,被这般异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昱阳子也是面色凝固,呆若木鸡。 更别提不远处的一直袖手旁观的风雷门宗主——云封禅了。 所谓旁观者清,他是最先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威压,这是筑基九重天的境界。 这般境界,已经不是他能匹敌的存在。 宁观飞身而出,临空蹬踏,徐徐落下。 重新回到了当初的位置。 三人见他七光交陈,背绕紫霞,一副仙人之像,往众人面前一站,已经是威势凛凛。 “天光、异象、闻响……” “宗主居然是筑基修士……” “而且已经大圆满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震惊无比。 阚瑛瑛却习以为常,她挣扎着坐起,双手环胸,连连颔首: “我就说嘛,我师兄早就金丹了……” 张景游双手紧握,一脸亢奋:“宗主神功盖世,神渊派一鸣惊人!” “宗主神功盖世,神渊派一鸣惊人!” 由张景游带头,人海中掀起一阵浪海般的声涛。 张道年却有些惭愧:“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宗主早就筑基了……” 秦横也是一阵唏嘘:“是啊,宁兄瞒了我们好久。我还以为今日之战,绝无生还可能……没想到峰回路转。” “可不,刚才害得我小心肝差点蹦出来了呢。”舒掠眯着眼睛笑道。 众人言辞亢奋,气势如虹。 连半路相遇的公输羽也被感染,振声挥拳,为宗主呐喊助威,一脸激动之态。 对面三人脸色阴沉,符傀宗众人更是心情坠入谷底。 一个个还没分出高下,便纷纷作势投降。 见此一幕,霍君行盯了满脸挫败的昱阳子一眼,心中啐了一口,暗骂一声无用之徒。 目光闪烁,朝着不远处震声道: “封禅道友,你我恩怨日后再算不迟!如今大敌当前,生死攸关。” “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情形逼迫下他不得不联手对敌,霍君行为人狠辣,行为乖张,当即点破这一点。不过云封禅犹豫再三,仍是有未见出手的意思。 霍君行却咬了咬牙,将公输治猛地往宁观人群中一推,狞笑道:“你百般算计,追逐而来,不就是为了此人嘛。如今此人已到他人之手,我看你还怎的袖手旁观。” 云封禅见状勃然大怒,他出于某种理由,誓要夺回公输治,眼见霍君行这老狐狸将之抛还了毁去,顿时怒不可遏。 就欲出手击杀霍君行。 霍君行却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已喂他服下千古奇毒,我若身死道消,他亦活不久已。你现可杀我,你们皆可杀我! 但若我活着,我将公输家的小子双手奉上,绝不讨还。昱前辈我愿许你一门炼器法门,乃我派中秘术。 今日杀劫将至,你我皆可逃,但此去之外,再无颜面在广缘走动。但若我等三人联手,未必无法诛杀此人。” “诸君请随我一战。” 照妄门宗主霍君行,这口才了不得。 濒危之际,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其中利害阐述的明明白白,就连宁观也是大为心惊。 立时右袖一震,分出一缕金光倏忽间化出一面玄光大盾,如城池一般挡在众人身前。 筑基修士开始拼命。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 不论是秦横、还是张道年俱都屏住呼吸,为宗主默默助威。 昱阳子、霍君行、云封禅三人对视一眼,飞身立于掎角之势,纷纷祭出了手中法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七章 史上最惨小魔君 那古棺之内,困住的不是别物。 正是第九魔君膝下一子,小魔君大人是也。 这小魔君被封禁制已达百载,此刻冲破第一缕禁制,心中狂喜,趁着几人斗法之隙,顷刻撕开了裂缝,由内而外,渡出一丝法力,暗暗催动。 少顷伴随咔嚓一声裂响,他身形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起,仰天长啸。宁观正自对敌,却觉腰间气机一震,就见一道滚滚黑光自储物袋中高高跃起,无巧不巧,正钻入双方对法的最强招数中。 一声惨叫凭空响起。 黑光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人的大招。 顿如流星西坠,吧唧一声,轰飞在地。 小魔君咬着牙,双手并用,挣扎的爬了起来,“我还没死!” 却听空中一声娇叱,“师兄,我来助你!” 小师妹不由分说,直接一抡锁链巨石。 小魔君刚刚起身,正欲舒展手臂,忽然身后恶风来袭,正中背脊,他闷哼一声,顿时朝前倒去,滚落七八丈之远。 这次,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切看似复杂,其实皆在几息之间。 宁观冷眼一瞥,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毫无准备。 好在那道黑光顺势挡住了袭来的第一波攻势。 宁观淡淡一笑,他早已今非昔比,此刻仗着筑基九重天的法力强横,仅仅一挥袖炔,便爆发出惊如贯日一般的鸿威。 无边的气浪翻涌而至,三件久蓄的法器,顿时铩羽而归,在阵阵波光中,倒退而出,砸将回来。 三人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威势,顿时拖着伤躯夺路狂逃!可没逃几步,俄而便被一束剑丝化作的缰绳,牢牢缠住。 转瞬封住了身躯、手足、以及口鼻。 化作一枚蛹状之物。 此刻极炼金缠剑飞速神疾,绵密如羽,已经更盛一层,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宁观拍了拍手,将几人遥遥收回,恢复到了往日白色灵海境界。 炼气七层。 解决了昱阳子三人,另外一面符傀宗的弟子,也显败局之象。见领头人被擒,剩余之人哪里还敢继续负隅顽抗,纷纷丢弃法器,开始投降…… 宁观这一行众人倒是兴致亢奋,一边按照宁观的命令打扫战场,收集场中散落的储物袋,一面以特殊的灵绳,打了一个复杂的灵结,缚住降敌的手足,禁锢其自身法力源泉。 宁观观察了半响,见了无疏漏,这才来到公输羽身边。 公输家二公子公输治,虽被及时救下,但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中。但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霍君行极力护持着后者,此刻对方气息稳定,并无大碍。 这种结果,令宁观松了口气。 公输羽却满脸感激之情,上前拘一大礼,道:“多谢前辈救下我家二哥性命,此等大恩无以回报。” “待回到府内,我便筹备灵石,双手奉上。同时我欲奉前辈为府内第一供奉,拜为座上宾。” “这倒不必了。”宁观摆了摆手,连忙拒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三公子回到府内,勿忘履行承诺便是。” “前辈且管放心!” 公输羽拍着胸膛,打好了包票。 宁观点首一笑。 这一次擒住诸多符傀宗弟子,初略的计算了一下,总计三十八名弟子,修为参差不齐,高者有炼气十层境界,低者有炼气三层修为。 而其余弟子皆在这场战役中下落不明,或是身死道消。 此番宁观所带的队伍中,也伤亡了十数人,除了保护铁如真的弟子之外,基本上都挂了彩。 宁观扫视一圈,沙海血迹斑斑,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他见状微微一叹。 目光转去,看着脚边奄奄一息的一位黑发少年,口中吐着白沫,似乎心有不甘,他走近几步,冷冷道:“修远,这就是那古棺中的魔修吧?” 路修远端详片刻,俯身探查鼻息,略路皱眉:“奇怪啊,宗主,这好像不是魔修之人。” 宁观一怔,“何以见得?” 路修远皱眉道:“魔修之人,往往并不具备道脉,而是修炼了魔功后,凝练出一种魔体。而他身上却具备着道脉,似乎只是中了魔门邪功法术……” 宁观闻言心中倏然一震,一个词顿时如急光般掠过他脑海之中: “道心种魔!” 从古法至今朝,常有修道之士,被魔修掠走,逼迫其改修魔功,或是种下魔气。 手段残忍至极。 但见这黑发少年,仪表堂堂,相貌端正,尤其扒开眼球看了看,他连瞳孔,如同水波一般,起了一丝丝涟漪。 秦横端瞧片刻,言道:“他这种眼眸,跟传说中的北彝族人很是相似。” “北彝族人?” “太古神族之一,相传是部落羽族的后代。” 宁观沉吟片刻,淡然道:“搬他回府,” “得嘞。”一众弟子纷纷应声,忽然异变陡生,天摇地动。 宁观目光一变,冷喝道: “大家快退!” “已经晚了。”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众人回头望去,顿时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就见一直羸弱的二公子公输治,此刻早已醒来,只是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般,提着被他打昏过去的亲弟弟,举步朝前。 本是传闻中一双残废的双腿,此刻却步履淡然,但他脸色还是一副久病不愈的样子,病怏怏的毫无气血。 宁观瞳中精光闪烁: “这一切,都是你的策划么?” “算是吧。” 公输治轻轻笑道。 话声刚落,那两条虔诚的抱月蛇忽然盘旋一圈,化作两股灵光,摄入碧空之中,形成一个复杂的仙纹,铺张开来。 一座无尽漩涡骤然开启。 下一刻无边的吸力,吞噬众人,顿将众人摄入其中。 秘境瞬间关闭。 这一幕惊呆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一众魔道修士,一名朱衣玄冠,头戴嵌宝紫金冠的中年男子,猛然起身! 这时一手下说道: “尊上。小魔君被人劫走了!” “岂有此理!” “都怪尊上贪睡,为人懒散,错过了出手的大好时机。”那少年一脸愤慨,咧了咧嘴,连连摆手:“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我该回家吃灵膳了……” “尊上!”一声厉喝,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大呼一声“不好”从怀中取出黑色薄纱,急忙往天空一祭,遮住了众人身形。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玄鸟站在一棵沙棠树的枝头,默默观察,犹豫师尊再三祝福它不可显露真身,它此刻已然化作一只状如黄翠的山雀,赤喙,头具黄红羽冠,火喙,长长的尾翎后带起点点红光。 【啾啾——】 它习惯性的啾啾一声,身为三足金乌的后裔,目能千里,一面轻轻啄羽,一面用一双圆眸,不住盯视前方。 瞧见天地异象,古殿显像,倏又关闭。 顿时骇然不已,正要回禀。 忽然身边刮起一道无匹罡风,一股强大的气感横扫整片区域,背负三剑的白衣少女,从虚空中踏出,仿佛天中似有台阶,她步步朝下, 挠了挠太阳穴:“好像……是……又晚了一步呢。” 很不高兴的瞥了玄鸟一眼, 玄鸟顿时陷入无尽的恐慌中。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竟然比师尊还强…… 白衣少女却倍感好奇,虚空一抓,便将它提在了手中,竖起眸子,凑近左右盯了盯, “哪来的小鸭子,好肥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八章 摊牌【4000字大章】 只一句话,便彻底激怒了倒挂的玄凤。 【啾啾——】 玄凤怒目圆睁,通体法力集聚黄红羽冠,登时发出一道火焰剑波。 被后者打着哈欠,随手弹飞:“抱歉,没空跟你玩耍,小鸭子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罢,松开纤纤玉手,转身朝着远处飞去,中途却又顿了一下,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娇靥之上不禁浮出一抹笑意,旋即化光直遁天际。 “我是三足金乌后裔!神鸟玄凤!” 【啾啾——】 玄凤迎着狂风,怒吼道。 可惜实力上的差距过于悬殊,它震了震羽毛,只能不甘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招惹不起,还是走吧,回师父身边复命。 而另外一面,魔修一众待白衣少女离去,也是及时掀起轻纱天幕,身形显露出来,呼吸急促,瑟瑟发抖。 “尊上……我感觉那位大能修士朝我们我面盯了一眼……”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好像不是错觉……” “闭嘴!” 为首的中年男修一脸铁青,十分不满的斥责道。 他仰头望去,瞧着无尽的沙漠,暗暗嗟叹: “正道修士太可怕了。” “随便一个花季少女,竟已强盛到这般地步……” “我看……我还是早些回家睡觉吧。” 三百年之内,不出关了。 这魔道令主暗下决心,遂率一众魔修速速归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观眉头紧皱,只觉一滴水珠低落脸颊,他手指动了动,旋即猛然间睁开双目,迸射一道如芒金光。 “发生什么了?” 他隐约只记得一束白光亮起,下一刻便头脑发沉,身子进入了一种轻飘飘的状态,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布下一道金光大罩,护持住了众人。 连带着却被一起吸进一种玄妙的空间之内,昏迷不醒。 他此刻神识发散,尚能察觉到众人的气机就在附近。 只是欲要起身,却觉体躯酸麻,筋骨齐痛。凝功一运,一股暖气顺而行之,周涌全身,修复体内多处受损的经脉,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 他长息一气,端座起身,运足目力,打量起来四周。 此地雾气蒙蒙,视线有些发灰,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黑屑。待仔细分辨,那是一种颗粒状的物质,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荒废多年的衰败大殿。 大殿由上等檀木支撑,云顶枋梁,红油漆面,粗略计算,有三百丈广距。 二十四幢通天石柱错落有序,虎跃星垂,一股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是雄伟! 这时耳边传来几声叮咛,令他目光转去,只见张道年、秦横、舒掠三人接连醒来,如临大敌的戒备着四周。 见四周之景,无不讶然。 他们有宁观渡去的一丝金光罩,此刻伤势并不严重。 待见宗主就在不远处端坐如画,目光炯炯有神,张道年顿时大喜过望:“多亏宗主神功盖世,我等才没被那漩涡撕裂肉身,您真是英明神武,卓越非……” “好了。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宁观朝前努了努嘴,吩咐道:“快去清点人数。” “啊对,幸得宗主提点。” 张道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清点起各家子弟的人数。待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去而复返,一脸轻松之色: “启禀宗主,我等所有子弟,皆在这里,无人掉队。” “铁老伤势如何?” “还是老样子,未见其好,也未见其坏,只是不曾醒来。” 张道年神色黯淡的说道。 宁观点了点头,安慰了他几句,又道:“昱阳子、霍君行、云封禅何在?” “在这。” 秦横一手一个,抓起三人,往地上一掷。三人如同被包裹的粽子一般,被剑丝缚住,此刻虽已醒来,但被宁观封去了一身法力,口舌也被缠住。 只能干瞪着眼睛,一脸愤恨的瞪着宁观,誓要将其生吞活剥。 宁观淡淡扫了一眼,却恍若未见。 他眼中神光一转,盯向了被秦氏几名大汉团团围住的那名少年。 公输治。 宁观也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此人,只见他外表看去是一名弱冠年纪的软弱少年。 金冠银袍,皮肤白皙,身形纤长,相貌中略带几分文弱秀气。只是其瞳神光湛湛,目芒转动之间,不觉让人心神为之颤栗。 说实在的,这少年自从被挟持在霍君行手中,宁观便极少注意到此人。 实在是因为,他存在感太低。 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病秧子。 就连宁观也没想到,幕后之人,居然是他! 此刻见后者神采奕奕,含笑的望着众人,怡然不惧周围强敌环伺。 其弟公输羽就在其侧,同样面色铁青,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兄长,颤声道: “哥,你都干了什么……” 公输治淡淡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无甚,我砍下父亲头颅,以此为引,布下此局,请君入瓮。” “什么!?是你!” 公输羽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嘴唇颤动,幡然醒悟,猛然张开双手掐向他的脖颈,被后者屈指一弹,射出的一道光柱崩飞百尺。 众人眼皮一跳, 这少年至少炼气九层修为。 公输羽更是生不如死,斗大的泪珠滑落而下,口中不断咳出鲜血,惨声道:“父亲对你关爱有加,你……为何要这般?” 公输治目光闪烁,却是未答。 宁观抬步逼近,双袖一甩,在他面面径直坐下,凝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座大殿,已然是我们的埋骨之地。” 公输治稍有意外,略略挑眉:“难得你如此镇定,你与他们确实不太一样。不过你说的极对,你们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下次开启秘境的时间,是三百年之后。此地灵机枯萎,饶无出路,空气弥漫着的是一种叫做劫灰的特殊器质,就算你们侥幸活下来,吸入多年,不疯也废。” “化作一捧黄土,说不得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众人闻言色变,好歹毒的心思,怒极之下纷纷举起法器,欲要将之穿肠破肚。 秦横率先忍不住了,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作势就要挥动雷霆万钧: “混账东西,老子先宰了你。” 公输治怡然不惧,哈哈大笑:“先不说,你是否能斗的过我。就算斗得过,我死了,你也是紧随我后。” “一切都是徒劳。” “小兔崽子,尖牙利嘴!我非得把你舌头拔出来不可!”秦横怒急攻心,拉开架子,就要攻去,却被宁观伸手拦住。 “说说吧,你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到底有何图谋?” “你想听?”公输治略一挑眉。 宁观饶有兴致,“你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得我会为你整个计划,站起来鼓掌也说之不定。” 公输治怔了怔,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梗,但见他气魄过人,远超常人,不禁起了敬佩之心:“你是一条汉子,不愧我辈修道之人。可惜认识的有些晚了,我若早些知道,不该让你卷入是非之中。” “未请教?” “神渊派九代宗主宁观。” 公输治轻哦了一声,目光望向张道年,凝注其面,抖了抖袖子:“是你请这位宗主过来的?” 张道年神情一凛,厉声道:“是又如何?” “不巧。”公输治幽幽一叹,看向宁观,笑道:“你是被拖累的那个。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无妄之灾。” “我虽然早就料到张老前辈会请人助阵,却未曾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众人听到这里,不少人猛然反应了过来,张大了口。 舒掠眯着眼睛,冷光流转,质问道:“是你卖给张老家主的沙海云涧地图?” “不错。真煞也是我替你们寻得。” “啊!” 众人脸色一变,尤其是张道年更是浑身颤抖,一对浑浊的老目中怒气翻涌,“你想害老夫!?” “不,你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公输治环顾四周,笑道:“广缘一县,自先祖公输蛮开拓四野,建县立镇以来,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头,这县主之名也是延续数代,几经荣光,却也难掩衰败之象。不论我们多不想承认,今时的公输家在大势之下,已是危如累卵。 东有照妄门欲意夺权,西有风雷门虎视眈眈。 各家氏族渐渐做大,招兵买马,无孔不入。 而自家兄‘公输举’死后,我为家族中第一继承人,欲要平定四方之乱,当须有一个长远的计划。” “所以,为了保住公输家的县主之位,你竟弑父?” 秦横瞠目结舌。 公输治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以这么说。” “不过家父是自愿的。他老人家天寿已近,我只是想出一套方案来,仅供参考,也是为父解忧。此计若成,足以平定各方势力,我公输家在做上几代广缘县主,也是不无可能……” “好歹毒的心……” 张道年暗自咂舌。 宁观目光凝重:“所以,你以真煞地图,引诱张老爷子来此,集聚这几位宗主,欲意一网打尽?” “你又怎知此地会有秘境存在,又恰好开启?” “风雷门门主与你不识,他为何会追逐此地?” 公输治见他连番发问,不由笑意更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七年前,我翻查族谱秘记,无意中看见先祖公输蛮,曾经涉身至一处上古秘府。 这秘府,每三百年会开启一次。 我当时只是记下,并无多想,只当趣谈。 但半年后,家兄被人无辜杀害,父亲痛不欲生,心力衰竭,已显寿终之像。 那夜,我便与家父商榷,割下其头颅,以此搅乱时局,让大家以为有机可乘。并悬赏三百枚下品灵石,令各方势力齐聚一堂。 霍宗主见我势单力薄,又无甚修为,自是会使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法,扶持我、或是族弟成为傀儡县主,以此控制整个广缘县。 但我身体抱恙,寿元不如舍弟,我猜被杀的那个人,很大可能是我。 故而在霍宗主擒住在下时,我便早早的编好了一套说辞。 欲要解开沙海云涧的深处的上古秘府。 必须要我性命祭祀! 霍宗主听信在下之言,自然不会半途中害我性命,故而挟我前来此地。 至于云宗主,我想家父一直苦寻的,杀害家兄公输举的人,便是你吧?” 此言说完,全场寂静无比。 大殿之内,静若太古。 耳边只能听到他们砰砰的心跳声。 这是一场血腥的清肃计划,定下这个计策的人,却只是一位年纪不足弱冠的文秀少年。 他心思之缜密,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连连。 众人目光也不由落在云封禅身上,后者被绑住口鼻,无法说话,但一脸骇然之色,哪里还有一派宗主的样子。 公输治见他神色,不禁闭上双目,少时缓缓睁开:“看来我猜测的没错。” “七年前,家兄公输举,确是死在你手。” “想必阁下,也是少数的几位知道我家中秘境之事的人罢?” 云封禅呜呜作声,有苦难言。 公输治目光一沉,双手抱诀,忽然气势大盛,长发飞扬,与方才淡然的样子,全然不同。 众人想不到还有这等隐情,一时又惊又骇。 宁观却从几人面色变化中得到答案,心中同样震惊不已。 就他所言,不论是张家,还是照妄门,都是公输家潜在的威胁。 家主天寿将近,长子无故被杀,只剩下一身顽疾的少年,和更加年幼的族弟。 其县主地位摇摇欲坠,家族存亡不堪设想。 此策乃至死地于后生之道。一旦计成,足以剔除照妄门、风雷门、以及广缘县那些做大世家的势力。 可算是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同时揪出多年前弑兄之人。 届时各方势力齐聚广缘,公输家一呼百应,风采一时无两,他可借此时机笼络人才,扩充家族中的中坚力量。 那时便可不惧周边众多强敌。 但若是计划落空,公输家必遭群起攻之。 灭亡只在一念之间。 只是这一层计划中,却出现了重大的疏漏,三公子公输羽居然被卷入了其中。 公输家就算是赢了,也是输了。 除非,他有脱身之法。 悟透此节,宁观目光一亮,却也不由一叹。 此人年纪轻轻,但深谋远虑。 定下的计策,却是不计一切后果。 宁观不知该说其手段狠毒,还是胆魄过人…… “宗主,还说这些干甚,杀了此人!以泄大家心头之恨!” “就是,都是他害的我们无法脱身!宗主就让我来,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众人义愤填膺,张道年却见宗主面色寡淡,毫不动容,不禁心念一转,根据这十几日的接触,宗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顿了一下,凑近其前,问道:“宗主,可是有脱困之法?” 此言一出,顿时令众人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宁观。 就连公输治也是瞳孔一震。 宁观感受着众人灼灼的目光,稍是点首,悠悠笑道:“谁说我这通幽之阵,无法离开此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四十九章 道统传承,秘府仙踪 宁观一笑。 他刚才与之说话中已经进行尝试,脚下的通幽阵可以感应到张府内的阵势变化,既然能够感应,便可以通过化器进行传送。 故而宁观才这般气定神闲 公输治一怔之下,忽然笑道:“原来道友早已有了破解之法。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敢当。”宁观也是一笑:“想必尊下也是有方法离开此地的。” “虽说你布下此计天衣无缝,奈何三公子公输羽也被卷入此地,按照你同归于尽的计划,公输羽命不该绝,应当成为家族中的领袖。你见他身在此处,你该羞恼至极才对,但你却没有。” “说明,你也有出去的办法。” “这秘府说到底,并非是一处死穴。” “我说的可对?” 众人见宗主分析的头头世道,不禁心中佩服不已,又有些大喜过望。此行石青矿脉俨然得手,真煞也被吞入副宗主腹中,若能活着出去,定要烧高香的。 众人一时也冷静了许多。 公输治虽然隐藏了修为,乃有炼气九层。 但他们这里人多势众,此刻气机完全锁定了他,后者就算插翅也是难飞,只能束手就擒。 宁观稍是迟疑,看着其弟公输羽的紧绷的神态,用手敲了敲膝盖,命人先封禁二人的道脉,这个过程中没他想象中的那般一波三折。 后者反而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缴械投降,干脆利落,十分地配合。 宁观见状皱了皱眉头。 却听张道年小声问道:“宗主,此人如何处置?” 宁观目光一转,抖了抖袖袍,反问道:“诸位,有何见解?” 秦横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应答,顿时冷哼一声,踏前一步,恨声道: “自是将他立毙当场!” “此人心怀叵测,图谋深远,若非宗主在此,只怕我等早就没命出去了。不杀此人,难消大家心头之恨,宁兄弟你可不能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啊。” 张道年闻言大为摇头,拈须道:“不妥!公输家毕竟是开县世家,就算罪孽深重,也该由各大世家联审,非是一人之言便可定夺。” “老朽建议,不如先这般绑回去,在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宁兄弟,迟则生变,这小子心思坏着呢……” 秦横、张道年双方各持己见,一时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 宁观暗觉头疼,伸手止住二人争吵。 这时,小师妹似乎感受到了吵杂声,张开玉臂,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她揉了揉美眸,懒散的打着招呼: “早啊,师兄。” “早……你个大头鬼!”宁观脸色一板,“你倒看看现在是何形势。” “咦~师兄这里是哪里?” “上古秘境。” 阚瑛瑛正待继续发问,却听公输治清冷声音飘了过来:“这是猛人宗的宗邸残骸。” “猛人宗?” 舒掠脸色一变。 宁观也是倏然凝重。 小师妹却未曾听说过此派,感觉到十分好奇,于是问道:“师兄,猛人宗很厉害么?” 宁观面色凝重:“上古宗门,凶名赫赫。” “传闻虞南郡的流云阁主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有天人之算的妙称。就因骂了一句竖子,被此派宗主听见,便被一拳轰死。” “再说,仙风道长,一生行侠仗义,光明磊落,颇受修真界诸真敬重,却只因欠了猛人宗宗主几十枚下品灵石,便被其一拳毙命。” “还有楚家修士、赵家的先祖……”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力破万法,在一切阴谋阳明面前,绝对的力量,便是制胜法宝!” 阚瑛瑛举手抢答道。 宁观摇了摇头,道:“说明此派仇家不少。” “猛人宗的弟子也大多很头铁。基本上方圆百里的宗门,都被他们得罪光了。” “但由于他过于强大,其他宗门,也不敢去招惹……” 哦…… 是这么讲的嘛。 小师妹挠了挠头:“不愧是师兄呢,看事情的角度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不过师兄,这么厉害的宗门,为何会灭亡?变成现在这幅惨样……” 宁观闭目一叹,“应该也是跟焚天大劫,息息相关。” “这一点,想必公输少主,知道的会比我们都多一些。” “想让我说,自然可以。” “但我有一个条件,还望宗主成全。” 众人闻言顿时怒气冲冲,你一个身陷桎梏之人,你还敢提条件? 公输治却不理众人泛怒的目光,自顾说道:“将云封禅交付给我,我自愿困入贵派仙狱大牢十年。” 宁观却摇了摇头:“这却不够。你还欠我六百枚下品灵石。” 公输治先是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不住一笑:“只要宗主信守承诺,灵石不是问题。” “好,一言为定。“ 宁观笑了笑,这条件百利而无一害,他正愁云封禅该如何解决,想不到后者已经替他解决了麻烦。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宁观环顾四周,找准位置,开始准备通幽之阵的起手式。 “难道宗主不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公输治伺机蛊惑道。 宁观却不理他,径直布置大阵。 古时仙家留下的洞府自有气派,机关的凶险自不必说。 大家已经经过多次凶险,此行收获颇丰,没必要再去冒险,探查一番。 故而不管后者如何劝说,宁观就是不去探寻此地,执意开启通幽阵。 但此刻毕竟身处危险之中,宁观不敢太过松懈,故而这次的护持之人。 从小师妹一个人,增加到了四个人。 他分别留下小师妹、舒掠、秦横、路修远四人。 四人各站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警戒的瞪着四方。 张道年则押解着束手就擒的公输治等人,一起端坐阵中,等待传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次并没有搅局之人, 在一阵白光下,众人很顺利的完成了一次传送,顷刻便消失不见。 徒留宁观一人端坐。 秦、舒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宁观施展法术之时,大殿内的壁画渐渐溶动,俄而凭空飞出数位轻纱笼体的仙女。 广袖飞举,秀目澈水,娇靥白脂,体态俏盈。 在几人呆滞的目光下,她们赤足一抬,悬空翩翩起舞,宛若翱翔的飞仙,直欲飞离碧空九天,觅寻另一个完美世界。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心神不住被摄入其中,只听得宁观一声咳嗽,几人这才回过神来,暗暗有些脸红。 这时,秦横忽然发现大殿不知何时,居然凭空多出五座祭坛。 祭坛高约三丈,白石玉阶。 五座高大的无面石像,耸立于此,手中各托着一件闪着淡淡光华的法器。 从左至右分明是: 一枚破旧的古卷、 半粒残缺的丹药、 一张月白色的彩练。 一面翠青的铜镜。 以及,一张尾部燃烧的漆黑真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十章 我全都要! “宗主,这……” 秦横咽了一口吐沫,要说不眼馋,那绝对是骗人的。但眼下他们身处秘境,局势变化莫测,说不定这宝贝便是要人性命的机关。 舒掠眯着眼睛,肃声道:“这上面之物,动不得。” “大劫之前,猛人宗的最后一代宗主,名叫魏咸霆。他却是一位夺舍重生的大修士。相传此人年轻时曾是蛮族修士,在一次与人争斗中身死道消……” “而他夺舍的,却是一名女子。” “此后魏咸霆加入猛人宗,屡立奇功,不久便当上了宗主!期间先后斩获伏州第一魁梧、伏州第一力道修士、第一蛮族天才的称号!” “但此人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捉摸不透。据说睚眦必报……” 路修远听得咂舌不已,忙问道: “那他究竟是男是女!” 此言一出,众人头顶顿时飘过一排乌鸦。 “此般疑问,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舒掠眯着眼睛笑了笑,“所以,我说这东西动不得。” 几人听罢,也是默默认同。 都走到这一步了,性命才是目前最关键的一环。 宁观却双袖垂落,举步而出,在五件法器周边徐徐巡伐了一圈,目光上下飘忽不定。 引得秦横大为惊奇,不住问道:“宁兄弟,你可看出端倪?” 宁观闻言止步,拢起大袖,道:“端倪倒是没看出来,但我想试一试。” “啊!” 此言一出,几人无一不惊。 宗主行事向来谨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此番为何胆敢冒出去拿宝物的想法,宗主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啊…… 张道年不在此地,秦横却不得不出言劝诫道:“宁兄弟,性命要紧啊,可不要为了一件法器,而丢了自家性命啊……” “不。”宁观笑了笑,“我都要。” “哎呀!” 众人闻言登时退了一大步,面露惊恐之状。 疯了,宗主这是疯了。 连命都不要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秦横顿时仰天大吼,浑身气机鼓动:“何方妖孽,害我兄弟鬼迷心窍!有本事冲着我来!还有,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擒下我兄弟,他中了此地的妖术!时不待我,快快~” 阚瑛瑛糊涂了,左右看了看,“师兄,你还好吧……” “……” 秦横却是不理,见他沉默不言,顿时以为被他说中,当即双臂一张,径直扑了过去,“咣”的一声,却撞到了一张光华玉璧。 宁观左手负后,右手掐诀了一个法诀,淡淡道:“秦老哥不必惊慌,我没中招,就是想试一试。” “我觉得此地的五件法器并不简单,或许日后能派上大用场。此物我志在必得,诸位多说无益。” “我已经在刚才,刻下传送禁制。半个时辰后,你们便可以回到府上了。” “你疯啦!你会死的你知道不!” 秦横怒目圆睁,有些抓狂。 宁观闻言笑了笑:“放心吧,宁某有法衣在身。想让我死,可没那么简单。” 阚瑛瑛见秦横神情焦急,也是依附道:“师兄,你要小心点啊,不能出事!回来给我带鸡腿吃!” “……” 三人一时无语。 却不知阚瑛瑛对自己这位师兄,向来是很有信心。 舒掠却露出了眼眸,抖了抖袖子,从中掏出一壶酒,仰面饮了一口,将之轻轻放在了地上,语气阑珊的说道:“宁道友,这酒送给你,喝完这酒,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论道友是否能够归来,我都会尽力照顾你的宗门……” “我呸!乌鸦嘴!”秦横淬了一大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什么玩意。” 众人经过这沙海之行,此刻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言谈之间早已没有了什么分寸。 此刻见舒掠作态,后者顿时横眉冷目。 “好了好了。”宁观一卷袖袍,徐徐坐下,“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嘛?” “宁兄弟,你千万要小……” 心字还没出来,三人便在一阵白光中,消失不见。 宁观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选择独自留下来,是因为即便拿这五件法器的过程,发生了什么危险,也不会连累他们。 至于《道纹束甲》凝注的法衣,能不能抵挡住接下来的危机,这却是需要验证一番了。 心念至此,宁观当即扭转气海,化作黑色灵海境界。 筑基九重天的修为,顿时席卷了整个大殿。 他神识扫去,此殿之中,四通八达,千转迂回,有无数的岔口。 连他的神识都无法探明哪一个岔口,是生门,还是绝路。 宁观不由暗暗心惊。 这要是没有【七宝玄光】的化器【通幽阵】,恐怕众人还真难以离开此地。 而且此地空气中弥漫着的劫灰,也是周涌不散,不断的往人身上扑。 他尝试一番,根本无法毁去,便知公输治并没有说谎。 好歹毒的人! 好可怕的手段。 宁观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再度落在了面前这五件法器之上。 他目光逐一扫去,忽然大袖一卷,滔天法力裹住五件法器,化作一道光华送入储物袋内。 也就在此刻,天摇地动! 大殿上方的砖瓦碎裂,显出崩塌裂解之像,伴随着接连爆响,轰隆一声,往下齐齐砸来。 宁观仰面瞧去,根本无处可躲!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形一晃,一阵尘沙掀起,他的身形不见了踪影…… 广缘县,秀阳街,张府家内。 一处古雅的正堂内。 张道年拽着秦横,脸色不善,质问道: “宗主,宗主人呢!” “留在秘境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秦横被他晃得难受,却也未作挣扎,只是神色黯然。 张道年却是勃然大怒,“宗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朽饶你不得!我、我、我跟你拼了!” 秦横眼眶一红,用袖子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笑道:“放心吧,老张,宗主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宗主一定会……” 话声未落,忽然一阵白光闪烁,变化不定,屋中狂风大起,吹得烛台、书架巍巍直颤。 众人身躯齐齐一震,环顾四周,大喊道: “宗主回来了!” 可是狂风过后,一切风平浪静,却再无半点动静。 人呢?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寂。 张景游鼻子一酸,哇的一声,泪流两行,大哭了出来。 众人看他哭的伤心,也不禁一个个潸然拭泪,难道刚才是宗主的魂魄回来了么? 宗主,一世英名,还是陨落了…… 呜呜呜。 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叹,夹杂着一众弟子的哭泣。 张道年以袖掩面,哭的最是伤心:“我张道年今生何幸,竟能目睹宗主仙颜,与宗主并肩而行……” “来世!来世老朽在继续辅佐宗主……” 秦横也是跌坐在地,一脸不敢相信。 路修远呆若木鸡,浑身颤抖不已。 小师妹倒是格外镇定。看着嚎头大哭的众人,啃着鸡腿,一脸美滋滋。 众人哭的伤心,却见门外一名青衣小厮,满脸骇色的朝着远处的鱼塘指去:“老家主……” “宗主掉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 一间竹屋,陈设简单,伴随着袅袅轻烟升腾起的清幽香气,一切如梦似幻。 大院宽敞干净,中间放置一张灰古石座,双墩石椅,卧榻客舍样样齐全,幽静雅致。 屋舍内,宁观端坐石榻上,一动不动,紫色的气自他顶门冉冉冒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徐徐睁开双目,眼中稍是模糊,待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面前的站在三人,老少不一,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宗主,您醒了?” 其中一个胡子须白的老道,面色一喜。 此人正是张道年。 宗主自从昨日里掉进荷塘中,差点溺毙,惹的众人好生担心。张道年屏退左右,特留自己与秦横,舒掠二人看守,在此整整守候了宗主一夜。 但见面前的宗主,情形好转,紫气东去,面色虽仍惨白,但气息尚且还算稳定,不禁松了一口气。 “宗主,你可吓坏老朽了,昨日里要不是我府内小厮及时看到,说不得宗主就……” “咳咳,张老慎言。”舒掠在旁干咳一声,提点道。 张道年面色一怔,旋即涨红了整张脸,不住搓了搓手,讪笑道:“嘿嘿,老朽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还望宗主多多见谅。” “不过宗主,你是怎么出现在鱼塘里的?” “我……” 宁观闻言猛然回忆起来,面色顿时一变,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其实他当初来到张府时,通过双足化器【通幽阵】,同时设下了两道传送法阵。 其一,是张府那后山悬崖,众人初次集聚的地点。 其二,则是他趁着小厮通报,在荷塘前喂鱼时,刻下的传送阵。 这两个法阵,其实是有区别的。 刻在荷塘前的法阵,由于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他刻下的是快速的传送法阵,只能动用一次,用于危机时机施展。 而后山的传送阵,不过是他随手刻下,虽然可以传送多人,并多次使用,但传送的施法时间相对而言,比较长。 他没有告之众人此般缘由,就是因为他有此底牌。 拿了就跑,岂不快哉?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秘府崩塌时那千钧一发,他还是低估了大殿塌陷时余震的威力,乃至整个人被一块巨瓦砸中,幸有筑基九重施展的法衣护体,虽无重伤,但仍是昏迷过去,被传送掉入水里。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张府的鱼塘,竟然这么深…… 堂堂一派宗主险些溺毙。 三人见宗主不说话,只当他刚刚醒来,一时语塞,以为只是法术出现了偏差。 反倒是舒掠有些狐疑,你这传送的速度,好像跟我们前后脚,前后差不了半个时辰…… 难道一个人时传送的比较快? 不过既然宗主平安归来,舒掠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这些话题。 这其中最兴奋的要属张道年。 一来,他押宝成功,还须再接再厉。 二来,宗主这棵大树还是很好乘凉的,他现在对神渊派真是越来越憧憬。 不禁大袖一挥,传令下去,告之宗主一切无恙,于明日一早宴请各路众宾。 张府上下不一刻便传遍像爱惜,俱都皆大欢喜,不论是秦氏修士,还是青谭观的门人,此刻都得知消息,无不精神振奋。 经过沙海一行,众人携手并进,先后穿过恶沼林,战妖虺,见识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奇闻,同时此行于洞窟中发现了一处【石青矿脉】 并在沙海云涧中斩获一截真煞地脉 【珠光玄水真煞】 又在沙海深处,遇见了另外两位宗主,并在宗主的神威之下,擒住数人,将之俘虏。 其中照妄门的霍君行,此刻被关押在张府后山禁地的一处地牢,由府内最顶级的黑铁修士看守,前后设下重重禁制,密不透风。 同时加强府内戒备,日夜轮转,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风雷门的云封禅,宁观已如约交由公输治处置。遵循他的意愿,由其族弟公输羽接手,将后者一并送回了自家府内。 但这一举止,也同时暴露了公输治落在了宁观等人手中。 后者也如约的交付了六百灵石的赏金,并将猛人宗秘境的一切详情,记录在了玉册之上。 只是宁观刚刚苏醒,还无暇查看。 其实,对于这位公输家的二公子,宁观持有的态度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行事不择手段,不计较得失后果,擅长以人心为局。从某个不经意的小事件为切口,展开整个事件的谋划。 这等人才的智谋与才干,令人恐惧的同时,也令宁观由衷的深感佩服,但又不得不暗自警惕,因为他绝对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况且他才不足弱冠之年,这种人招揽不得,但这般毁去又颇觉可惜。 宁观对他的裁决,也是有些犹豫。 毕竟还要考虑公输家的感受,如果真是将之诛杀,无异于与公输家直接开战! 他在广缘县,还未站稳脚跟,此事已经得罪了照妄门,风雷门两派,在得罪公输家,未免有些不利。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恐怕也只有按照张道年的方法,邀请广缘县各大世家共同进行裁决。 这也不失为一个计划。 而公输家这面,虽然大仇得报,引出云封禅,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加之此计失败,公输家在广缘县的位置,岌岌可危,这或许是张家的一个机会。 但是听到宗主这一想法,张道年却连连摇头。 “宗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公输家虽然势力分崩离析,看上去摇摇欲坠,但身为开县世家,他们毕竟是源远颇深,一呼百应。” “公输家那几位宿老,可不会任由他人欺凌。” 宁观点首思忖,不禁道:“有理。” 广缘县的局势,张道年比他有发言权,他再三询问之下,也是暗暗认同。 不过此行之中,照妄门的残存势力极多,宗主霍君行的行迹,他们虽一概不知,但久而久之,未必不会查到宁观等人的头上。 照妄门毕竟是广缘县的护法宗,届时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宁观也督促张老近日一定要多多留意,以防照妄门弟子反扑。 张道年却胸有成竹,此行之中,光是那一处石青矿石地脉,已经赚个盆满钵满,令他身价倍增,而这一地脉的发现,又令广缘秦氏、风信宗两股势力扭在了一条绳子上。 他已经用召集令,提前通知府内各大供奉赶赴回来,一切共御强敌。 即便现在开战,他张府蓄势待发,也没有在怕的。 宁观见他短短一日不见,气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果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了,人的底气也长进了许多,不由暗暗颔首。 他准备休养几日,捋一捋此行的战利品。 可就在此刻,府外还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五十二章 县主令 张府门前,两座鎏金铜狮,挺立威武,螺髻盖顶。 正中的红漆门大敞,一名瞎眼老道横亘中间。 这老道灰袍垢面,斜插玉簪,手中提着一杆翠色烟杆,时不时深嘬一口,露出惬意的神情; 在他周边却倒了一片府内修士,大约有二十余人的样子,皆是兵不血刃,挥袍之间。 瞎眼老道的出现,也引起了诸多修士的围观。 “你们快瞧啊,那不是张府嘛,好像是某个仇家打上门来了,这次可有好戏可看了。” “我听说就在一个月前,张道年的孙儿张景游,就在此街险些丢失了性命。如今又是有人破门而来,也不知这张家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张家叱咤广缘县商界多年,这些年赚了不少灵石了,现在是该有人煞一煞他的威风了。” “就是。”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府大总管却火急火燎的朝府前赶来。 他是一名年过四旬的矮胖修士,由于一个月前老总管邓通保护少主不利,心存惭愧,引咎而辞,他打通关系,借机爬了上来。 这一个月来趁着家主不在,他一直作威作福,一时风光无限。 在秀阳街这片方圆之地,可说是只手遮天。 他虽修为只有炼气六层,但性情乖张,为人睚眦必报,众多商户盖因张府的名头,不敢开罪此人,一时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几日蹭了不少商户的油水,此刻率队而来,他脸上肥肉狂甩,似乎每一寸都透漏着一股嚣张之气。 “谁人敢在此张狂!” 矮胖主管飞身一跃门栏,“砰”的一声,立身站定,扬起了不少飞灰。 他环视一周,见府外子弟东倒西歪,口吐白沫,又见一个瞎眼老道依靠柱前,顿时怒哼一声,手指一抬,身后十数训练有素的炼气修士,面无表情的祭出了法器。 一时宝光升腾,众人“唰”的一下阵型散开,将瞎眼老道团团围住。 “老道士,朗朗乾坤之下,胆敢擅闯本府,打伤我府内诸多族人,你究竟欲意何为?” 大总管横眉冷对,厉声喝道。 瞎眼老道耳朵动了动,将头朝着众人的方向一侧,似乎感受到了阵阵杀气,不禁磕了磕杆中的烟灰,拈须道:“欲意何为?老头子别无他想,就是想见一见你们的主事之人。” “不过,你们好像并不欢迎老头子我。既如此,那也就没有见的必要了。” 说罢,瞎眼老道自顾抻了一个懒腰,颤悠悠的站起身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不止双目有疾,而且后背还极为佝偻。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他转身迈了一小步,身子却晃了三晃,看上去摇摇欲坠。 见他这般修为,身后传来大总管一声冷笑: “打伤我张府的子弟,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老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你欲拦我?” 瞎眼老道顿住身形,并未回头。 “自然!就让本总管领教一下你这……” “这位总管大人,好生威风。说话的语气,比我可威风多了。” 就在这时,府内不远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一名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生的仪貌俊美,霞姿月韵,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尤其一双直抵人心的双目,更是清莹明澈,神韵昂然。 这是一双令人瞩目的眼眸。 围观众人一时也看的呆住了,张府之内,居然还有这般俊俏的男子! 这人是谁? 张道年的私生子? 不对啊,张道年孤家寡人,多年来没听说过有道侣啊。 众人众说纷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那矮胖总管也看的呆住了,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此言多少有羞辱他的成分。顿时怒气冲天,却见来者在家主张道年的陪同下,徐徐踱步靠近。 矮胖总管疾步上前,理了理衣冠,执礼道:“家主!您可算来了,这小子出言不逊,恐怕是跟这老东西是一伙的。” “混账东西!” 张道年本来面色已然铁青,见他仍旧看不出局势,顿时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抽他一个满天星,怒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一边站着去。” “啊。”矮胖总管捂着脸,茫然不知所措。 宁观却又补了一刀:“我神渊派虽非大派,却向来以‘和善’为信条,遵循‘谦逊’之法则,张老你日后用人方面,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弟子谨记。”张道年一副受教的样子,旋即转过身来,冷声道:“张府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矮胖道人如遭晴天霹雳,当场失业。 宁观淡淡的扫了一眼,旋即一震袖袍,朝前几步,略一拱手,朗声道: “前辈还且留步。” 瞎眼老道动也未动,问道:“你是谁?” “晚辈宁观。神渊派新任宗主。”宁观淡淡一笑,顿了一下,又道:“前辈与公输家是何关系?可是为了二公子的事而来?”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 瞎眼老道却频频点首,缓缓转过身来,列出满口黄牙,笑道:“公输治这小子,修为不行,但看人的眼光确实独道。” “不错,老头子我正是公输世家之人,至于名字嘛,也不那么重要。” “我来这里,就是想交给你一物,以此换取我家那混小子的性命。接着!” 说罢,不等宁观反应过来,便隔空抛出一物,破空声直抵耳膜。宁观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一股巨大的力道,宛若撞上了一头洪莽巨兽。 宁观当即运转《道纹束甲》,施展千金坠,气机下沉,如磐石一般坚固,脚下却仍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手中却冒起了滚滚浓烟。 宁观身后几人见状,顿时连连色变,纷纷抽出法器,护持在他身边。 瞎眼老道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一击足以洞穿山岳,砸死一头开窍境后期妖兽的脑壳,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不但稳稳接住,竟只退了半步而已。 这一下试探令他嘴角似笑非笑。 宁观却一摆手,甩了甩手掌,拦住了有些冲动的众人,伸过手来放在眼前一瞧。 只见袭来之物,却是一枚白玉符牌。 符牌光滑均净,温如暖芷,上面写着斗大的三个黑字: 【县主令】 宁观神色一动,略略心惊,对方居然开出条件,要用这县主之令换取公输治的性命? 难道公输治这小子在他们家族前辈眼中,这般值钱? 难道策划此次行动计划的,他们整个家族都有份? 宁观心思如电,但稍微想了想,却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整个家族的谋划,应当更加周密才是。 但这小子的重要性,也令后者暗生警惕。 一同的张道年等人,自然是各个瞠目结舌。 视为性命珍宝的东西,居然这般拱手送人了? 他疯了? 张道年一时根本不信,经过反复确认之后,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与宗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瞎眼老道耳边听不见声音,也不见此人表情,顿时朝空气中嗅了嗅,幽幽道:“令牌中的精血,老头子我已帮你抹去。从此,你便是这令牌的主人。” “走了。” 说完这话,他悠悠转身,迈入呆若木鸡的人群。 人群中好似有堵无形的墙,生生撞开了他们,分出一条路来,令他畅通无阻。 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身形,声音尖利的吼道:“记住!不要欺我公输家无人。” 下一刻,却化一缕轻烟,扶摇直上,不见了踪影。 引得众人齐声惊叹。 宁观却目露沉思之色。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老者明显是筑基真修,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定非常之高。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潜藏着七分威胁。 不过现如今既然收了这令牌,也就意味着和他达成了某种共识。 看来这公输治是不能动了。 宁观还决议着要邀请诸多世家开堂公审呢,看来对方并不希望自己将此事公之于众,对外他也会宣布县主之位易人。 但这令牌在手,到底谁当县主,宁观却早已有了人选。 此番下山,宁观的目的在于收服三大世家,为我所用。这沙海一行,宁观也差不多看清了张道年的能力,他虽然是一介商人,但并非那些奸到骨子里的庸人,他还保留了几分侠气。 这与他早年那些经历,有很大的影响。 或许是他那份自责,令他保持着几分清醒。 宁观自入道县以来,就一心想扶持张家成为镇县世家。甚至想有朝一日,驱逐公输家取而代之,但情况的扭转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迅速。 没想到公输家自己先把【县主令】给让出来了。 公输家,这一招,说不定是以退为进。 毕竟公输家的局势岌岌可危,献出,也是分散他人的关注点。但反过来说,如果真想要吞噬公输家又谈何容易。 还是坐山观虎斗好啊。 宁观不禁感慨万千。 张道年却不明状况,喜不自胜: “恭喜宗主,喜提县主之名!” 宁观闻言一笑,忽是摇了摇头,大有促狭之意:“这县主之位,我可坐不住。” 张道年闻言一惊,“宗主难道想卖了换钱,这可使不得啊……” “……”宁观额角一跳,旋即面带笑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善: “县主之位,你来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