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 第1章 第 1 章 南华的天愈渐湿了。 才入五月,连绵细雨毫不停歇地覆盖这座城。 温知予走到楼下收伞进工作室,经过长廊,拿头绳把微泛湿的长发扎起。 屋里的姚卉还在打电话,据这场已经没有希望的合作做最后推拉。 “陈总,生意不是您这样谈的。我们是没有资本,但我们热爱这个行业。你可以拒绝合作,不能这样诋毁我们的项目。” “有骨气啊,这年头像你们这样搞艺术出身的人就是硬气,搁我这现实里谈热爱。我愿意投你们这项目都不错了,要跑运营去年没少往里亏钱吧,我话放这,游戏本来就难做,脱离那几个大厂你以为随便能做起来啊,就靠你们那点写写画画?” “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有设计,不比别的差。您要眼界高,挂电话,咱别谈了。” 对方仗着他们都是一群刚入社会没几年的热血青年,一开始画大饼谈好了是多少的投资,临了又出尔反尔,马上要打第二笔投资款前反悔,把他们做出来的项目一批再批,批得一文不值。 他们这群人里有暴脾气不服,跟人吵起来。 一吵倒好,全完了。 温知予看外面的雨,又盯着电脑屏幕上亮着的人物设计。 听见电话里说: “凭你们这傲气,不出一年就垮信吗?我就等着!” 温知予又想到了原来爸妈和她说的话: 知予,要实在不行,回来随便找个设计的事做就算了,游戏行业,砸钱多,吃推广,费时间就算了你肯定做不来的。 我们给你相了个很好的男孩子,年入三十万,南华市区有房,踏实稳重,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你都25了,该结婚了。 25,自己看来还年轻,家人看来要赶鸭子上架的年龄。 她实在不愿。观念不和,因为这事和爸妈争论多次,最后耐不过勉强同意把照片给对方。 温知予文静瘦弱,但长得很好,对方一眼相中说要这几天见面,温知予拿工作暂推,说要先顾近期《夜睹》的运营,项目成果要上了。 结果临跟发行商对接的阶段,先前谈好的投资人临时改变主意,两边闹了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有后续投资款支持,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挂了电话,满肚子气的姚卉把手机一丢往后躺:“去他妈的,一个个人精,没资本,我们一样能做起来。” 温知予倒了杯水递过去,安慰说:“没事,谭丰不是说他那边在努力谈了吗,我们有备案,有能力,不会被埋没的。” 谭丰是他们这群人里专门搞商务的,算是牵头人。 姚卉靠在躺椅里叹气:“难熬。项目做好了不能面向市场去看它最后成果如何,真不甘心。” “会好的,我觉得咱们这个月就能迎来转机。” 温知予去桌上找自己的工作名牌,清好了杂乱东西,说,“一会儿饿了买点东西吃,我要去新跃的科技会了,不能陪你。” 新跃是行业龙头大佬,这是他们一早找来的机会。 能受邀去展览后排一观科技大佬们的聚谈,也是机遇。 “这么快,然后呢?” “然后,晚上,相亲吧。” 姚卉腾地坐起来:“不是,你真要去相亲啊。” 她早听温知予说了这事,还不信。 “是啊。” “啊,我觉得别去了吧。” “怎么说?” “结婚是大事,要随便定下来,那咱们的《夜睹》怎么办。” 温知予被她逗笑:“夸张了,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姚卉还是叹了声气:“我还是觉得不成,你长那么漂亮,不找个真心喜欢、顶喜欢的,还将就?我都为你觉得亏,说真的,知予,你该找个这样的人。” 温知予垂眸,不可避免地想了想。 顶喜欢的,有。 只是,过去很多年了。 也找不到了。 温知予是13年毕业于南大的。 再早是南华市春澜街,三十二中09届学生。 以前考上三十二中,没少让她妈陆芹女士高兴,初升高那段时间逢人就说,自家女儿考上了三十二中。 就是南华最好的那所高中,只要尖子生出身的,必是人中龙凤,将来赚大钱的。 温知予无数次回想那里的学生,骄傲、耀眼、光芒万丈,确实是这样。 她高一排名一百开外,老远也看不见。 后来能一度窜到年级前三也是奇迹。 她是陆芹的骄傲,是她望女成凤的资本。只是那时候陆芹哪能知道,十年以后自家女儿存折都难稳住,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那个什么业,没捞着钱不说,还一直是单身狗。 游戏行业最近新出了发布会,moba类游戏,刚发布就热度不减。除了本身强大资本支撑和营销,质量做得也不错。 主创人会在这场展览进行经验演讲,温知予想去看看,学习一下。 一起过去的还有他们搞前端技术的小刘,也是热爱游戏的,都是喜欢才想去观摩大佬。跟温知予约好纯属巧合,他前端休假,温知予手头设计不赶,有空。回头观摩完回去做个分析会议,也算是积累创业经验。 但要问温知予为什么会喜欢这一行,没人知道,她也没和别人提起过。 以她的人生履历,其实当初可以去国企,或是顶尖t0级别公司当原画主设,月薪很可以,两三万总有,外加年终奖不计。 结果,工作两年出来,别说赚钱,当初攒了几十万也都投了进去。 游戏这一行,没有足够的资金,就是无底洞。 外面下雨了,繁华街区,刚搭出租车到达都能听见路边超跑疾驰的裂空声,不知道哪位有钱人出来炸街。 温知予顾不上,到了地方就给刘冀发消息,刘冀要她赶紧的,快开始了。温知予刚到场馆门口要入,被拦住。 别人礼貌地说:“小姐,请出示入场卡。” 温知予翻包才发现,她放好的卡,不见了。 这种场合,不证明你是圈内人或者搞科技的,难入。 “我同事在里面,您担待一点,可以吗。” “您是哪家公司,总监,还是……” 温知予这目前顶多就是个小工作室,游戏正式上市运营都还没开始跑,目前才到达测试阶段,邀请函也是刘冀从其他渠道搞来的,实在说不出口。 温知予有点窘迫,着急。 外面的雨越发大了,感受到内堂还有其他人看来,她准备开口,旁边却有人递卡过来,说: “帮她刷吧。” 突然横插的随意声线,叫所有人愣了下。 雨水从屋檐滑落,坠入地面。 无人察觉。 纤细冷白的腕骨,仅仅是捏了卡片的一角。温知予愣了下,回头,看到外面淅淅沥沥正下的雨,再就是,只会在梦境出现的脸。 身高颀长,声音清冷,仅仅是露了一个侧颜,也能察觉出的与常人不同的慵靡气质,生来贵公子。 顾谈隽说:“让她跟着一块进去。” 跟他一起的是一群人,而且明显都是身份不菲的人。 瞧见他帮人,后边几个朋友还有点讶异地瞧,摆的是吊儿郎当的表情,就是特惊讶,旁边几个女人也是。 温知予才意识到,来时听到的超跑疾驰声,估计就是这群公子哥的车。 她说:“谢谢。” 并无寒暄,对方迈步进去,温知予过了会才跟进去。 “认识啊?”擦肩而过时,庾乐音诧异发出疑问。 “不认识。”男人声线清冷无波。 “那……” “展会要迟到了。” 说后边那句时他们已经走远,温知予有片刻愣神,接着拿紧手里东西才进去。 内场喧嚣如云,很快温知予就找到了后排位置上的刘冀。他有点诧异:“不是早到了吗,怎么那么久?” 温知予说:“卡掉了,在门口费了点时间。” “哦,细致着点啊。” “应该是掉工作室了,回去找找。” “倒也不用找了,结束以后那卡都没用了。” 温知予应付着嗯了两声,接着低头,有些出神地翻册子。 刘冀惊叹:“卧槽,今天这场竟然有顾谈隽,我最崇拜的大佬,知予,你知道他是谁吗?在科技行业贼牛逼的!” 温知予思绪随着他的话跟过去,一眼也看到那个名字。 顾谈隽谁不知道,或许,搞科技有关行业的都知晓他。 最年轻的财阀级别总裁,天才般的人物履历,近年来登上《时代》周刊的商业奇才。当年成为南华市09年那届高考状元就已经很轰动,后来考上斯坦福更是给他的精致人生添砖加码,现在底下产业横跨线极长,身价昂贵。 最关键的是除了优秀的人生简历,他还有极优越的容貌,所以这位人物,才是真正享有了老天优待。 她闷着声嗯了下:“听说过。” 刘冀还在感叹:“我真想不到有天能和行业偶像在同一场展会,要是能见一眼就好了,提个问,取一点创业经验,好好奇像他这样的牛逼人平时都是什么样的。一会儿肯定要找机会见见。” 温知予没敢说,其实自己刚刚就见过了。 虽然,只是隔空短距离的几秒交涉。 刘冀原来还和她开玩笑吐槽过:什么行业的金字塔不是年过半百啊,都是些中年人。这年头,没有什么人是生来天才一毕业就牛逼轰轰的,那都是神了,其实大家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所以指不定咱们几十岁的时候也大富大贵了呢。 当时的温知予不置可否,但也点头回应。 可现在随着他说的话想到记忆里的那个人。 顾谈隽。 温知予有些不敢置信又恍惚。 不用看见他的人,光是看见这三个字,眼前都能出现那种意气风发的耀眼画面。 世界上没有出生就是天才的人―― 不,真的有。 她见过的,那个惊艳她整个青春期的,就是这样的人。 前排,几人正襟危坐。 庾乐音转头问顾谈隽:“你不认识人姑娘刚刚帮她干嘛?” 那会儿进来就看见她了,他们在后边等着,看她想进来被拦住,费了好半天工夫事,支支吾吾说半天也说不清白身份。 做事太温吞了。 要平时顾谈隽肯定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顾谈隽:“没什么事,帮就帮了,怎么了?” 庾乐音小声笑:“我特么还以为你又像上学那时候呢。” “什么?” “顾谈隽的魅力,无处安放。” 顾谈隽很淡地轻嗤。 庾乐音往回看了眼,没瞧见人,但说:“你别说,指不定人现在还就因为你那无意善举心动难捱呢,她长得还行哈。” 他没回应,置若罔闻。 一场经验演讲半小时结束,之后是自由展时间。 刘冀拿着资料到处结识大佬去了,不错过任何拉投资机会。 他说了,这就跟做销售一样,你脸皮厚点没关系,你要会讲,会抛出自己闪光点,只要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讲成活的,能在长篇大论里让人对你感兴趣,那就胜利了。 当然,没点嘴皮子功夫还真谈不下来。 那些有钱人哪是这么容易搭上的。温知予没亲身体验过,但知道其中难处。 她不适应这种场合,先出去了。 入了夜幕,城市落入春夜寂凉。 温知予看到母亲的信息,问:“你和对方见到了吗?那个男生怎么样?” 来之前还特意叮嘱,这次相亲非同一般,如果可以,以后就这么定下来算了。 温知予压根没去,也没回复,而是望着这场夜出神,脑海回想刚刚男人转瞬即逝的脸庞。 那么近,那么真实。 曾经高中住宿时,温知予躺在上下铺和好友聊天,幻想未来。 别人问她:“知予,你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当时温知予想到那个和她云泥之别的人,心中涌上丝丝酸涩。 她说:“不说栋梁之材,也要是喜欢的人。” 对方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知予没说,她们又故意笑着侃:“咱们知予那么软,不会喜欢顾谈隽那样的吧?” 她羞红了脸,说:“不是。” “大概大家都喜欢顾谈隽吧。三班的班花喜欢,女孩子都喜欢,也是,又帅成绩又好,要我我也喜欢。” 温知予望着天花板,起伏的心事逐渐藏起。 同学只是随口一句,无心之语印入她心中。 是啊,三十二中谁不知道顾谈隽,谁不喜欢顾谈隽。 可惜,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人。别说遇见,哪怕是人群里能叫他注意到自己一眼也难。 后来,人潮涌动,她喜欢的少年越来越好,成了天边触摸不到的人。 曾经温知予高考前去寺里拜佛,陆芹要她求一个好前程,求高考考六百分,求学校要上一流大学。温知予不信,却望着。 她问老天,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么。 温知予的奇迹,不是高考考了多少分,也不是大学考上什么双一流,更不是当初如何从五百人中突破拿到优异offer。 而是此刻。 她从未想过老天有朝一日显灵。 在高中毕业七年后,在这么大的城市,再次见到他。 人生中许多决定往往是那一秒影响的。 她说:“妈,相亲,我不太想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章 第 2 章 人做事还是要遵从本心。 结婚,对温知予来说太遥远了。 她还年轻,大学毕业没两年的上升期,和朋友做的工作室正在跑,太多太多事情等着她做。 与事业比起来,找一个不熟悉的人将就情感实在不是她想做的事,所以再合适也算了。 果然,语音刚发出去的两分钟后。 陆芹女士给她发来两条长达十几秒的语音,不用听也知道里边会是些什么激昂措辞。 温知予没回,把手机放回去。 科技会结束后回去,他们搭的出租车。 城市夜景随着后座车窗玻璃忽闪幻灭,刘冀从上车起嘴就没停过。 “我觉得新跃的大佬是真的牛哎,就那个创始人,十年前还是一穷二白呢,在二流公司搞前端,谁知道十年后自己研发的产品就那样爆火,如今身价百亿。我真的好羡慕,还有坐前排的那些人你瞧见没,全是些电视上才会出现的人。” “大佬能成大佬也是有理由的。” “知予,你说咱们几个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飞黄腾达啊。” 温知予有点累,撑着车窗望着雨幕出神。 飞黄腾达她不知道,她只在意,今天晚上的设计能不能赶出来。 他们的团队叫dawn,寓意黎明。 和常规大公司不同,他们也就是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团队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谭丰负责商务,姚卉也差不多,刘冀是搞前端的,还有原画建模、策划、设计等等很多,目前原画这块是温知予负责。 他们结合市场做的这类游戏,市场上已经有大腕把握了资源,竞争对手都是大厂,没有资本支持,后期很难跑。 本来是谈了个大头投资人,这半年第一阶段研发也很好,项目马上都测试完毕可以和发行商对接,临了这时候出事。 没有资金支撑,在这行干不过两月。 温知予还要回去赶草图,修修场景。为了这个游戏,她们做了个庞大的世界观体系,都是她和姚卉,她们几个在狭小的工作室中想出来的。 满怀热血的年轻人,除了对事业的满腔热情,什么也不剩。 回到工作室熬了个夜,温知予就在自己工位后头睡的。 下午补了觉起来,外头还阴着。 她洗漱过后临时接到谭丰电话:“知予,我找到新投资人了,潮酷科技的老总,想了解了解我们这个项目,你能来一趟吗?” 除了姚卉,温知予是最了解他们这个项目的人,有些内核他们大男人说不清楚,得喊她们思想细腻的女孩子。 知道有戏,温知予立马带着设计方案各种资料赶过去。 位置是松晏度假山庄。 知名商务会客地点,其餐厅曾入围过黑珍珠榜单,许多商业人士跟合作伙伴联络商谈,都是来这。除了顶级烹饪料理,这儿还有高尔夫球场、马场,娱乐项目多。 温知予乘着出租车过去,老远就见着轻奢风格的建筑以及辽阔的马场。 松晏实行vip预约制度,没有会员不能随便进去。温知予进去后打了电话,只听到嘈杂热络的声,谭丰大概正在饭桌上推拉,接了电话说叫她先等等。 她独身一人,提着手里的策划书和电脑包,局促得如这场奢境中格格不入的唯一外来人。 原来就知道谈生意没那么容易的。 许多时候也能见到各种人为寻求商机,在一个地方能等人好几小时,到最后腿麻了都竹篮打水。 温知予也不知道等会儿进去了自己能说什么,其实她还挺忐忑的,天生安静不太会讲话,头一回要来这种场合,着实怯场。 可没办法,要做生意,只能等。 那边,顾谈隽和庾乐音几个从包间出来时瞧着的就是这场景。 前台,压根没人跟她搭话,空寂之下,只有那么一个人拿着东西孤零零地站那儿。 顾谈隽本来没注意。庾乐音哎了声,抬抬下巴:“昨天那姑娘。” 他的视线才跟着注意过去。 “你记不记得,她挺神啊,昨儿个被拦外头,今天也这状况,遇见几次全是吃闭门羹呢。” 顾谈隽手抄口袋里,淡道:“是有点眼熟。” “那肯定眼熟啊,昨个儿才见呢。” 知道顾谈隽每天见的人多,估摸也没印象。庾乐音不一样,昨天觉得那姑娘有点意思就多注意了两下,毕竟长得挺漂亮呢。 庾乐音又啧了声:“她这是等合作吧,看这样,估计等了有一会儿了。那是个什么厅来着?” 他眯眼仔细看了阵,认了出来。 “……我记得,李阳荣那货是不是今晚就是包这场来着?”顾谈隽瞥他:“你怎么知道?” “来的时候看见他车了啊,原先被砸的那个,这段时间修好了还开呢。”庾乐音嗤笑了声:“老款宝马了,也没换过。” “他那人不行,做生意老爱玩赖,原先被我爸公司拉入了黑名单再不来往。圈里都对这人意见颇多的,知道他个人信誉也不佳,出来场所最会打肿脸充胖子。这姑娘要等着拉合作的,不会是他吧?” 庾乐音叹声气,吊儿郎当的语调多了丝心疼:“那估计,这姑娘要无功而返了。” 顾谈隽不置可否地扯扯唇。 半小时后温知予才被叫进去,里头烟雾缭绕,谭丰还在桌面跟人聊,大家喝得都差不多了,酒气熏天。 要谈事情的老总叫李阳荣,是个快四十多的中年人,看外表就知圆滑,她进去有好几分钟也没注意她,哪怕谭丰想介绍也找不着机会,和当时跟谭丰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到最后对方老总别说提合作,连他们的项目资料看也没看。 温知予来时在外等了快一小时,手里策划案都要攥到卷边,最后得来的结果是:人累了,先去玩牌,有什么下次说。 谭丰出去叹气:“一群人精,真是难。” 他也没说温知予什么,只怪自己太心急直接把她喊了过来。 人本身就是幕后选手,跟他们谈商务的搭不上边,把人叫过来期待半天得出这个半吊子结果,他也愧疚。 他说:“先回去吧,一会儿要下雨。” 已经隐约听得见雨声了,其实温知予这会儿一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来的时候打出租车花了快一百,现在再回去在这个位置可就难打着车了。 但谭丰那边还要继续跟对方洽谈,温知予怕打扰,就说:“好。” 南华发布晚间大雨预警。 豆大的雨点,呼啸的风,跟台风过境的架势似的。 五月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雨。 温知予站在前台玻璃窗边犹豫要不要出去。 身边有些职业装的人进出,里间喧嚣,此处寂静。 其实淋雨也可以,顶多就是湿着衣服回去洗个澡的事,就是太狼狈。 楼上,顾谈隽手插在口袋里悠悠下来,后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嘉尚传媒新签的小花了,是跟着庾乐音那群人来的,都在这玩。瞧着顾谈隽出来,俏生生地说要跟着一块买烟,总有人喜欢跟着他,顾谈隽这些年早习惯了,就默许。 他是老常客,前台都熟悉,只要他经过全都礼貌客气地喊顾先生。 顾谈隽颔首,算是回过。 到了前台,说:“要一包marlboro。” 别人问:“好的,什么系列?” “随便什么都行。” 后边的越茜见了,跟着说:“顾先生,我也想要。” 顾谈隽懒懒回眸看她:“要什么?” 她故作俏皮地看墙上挂的招牌图片:“想要一瓶朗姆酒,最贵的。” 顾谈隽瞥一眼那墙,价位也就还好。 可说要最贵的。 心思太大。 他问:“你打牌喝酒?” 越茜说:“怎么,不行吗。” “行。”顾谈隽淡然说:“就怕你喝两口人就先高了。” 她娇嗔:“我哪有那么差劲。” 言语有点撒娇的意思,顾谈隽轻晒,置若罔闻。 玻璃窗外雨滴淅沥,砸在地面。 空气都泛着潮,回南天常有的味儿。 他们说话时闲散,显得边上站着的那道身影异常缄默,背脊微直。 转眼越茜跟着服务员去拿酒了,对方给她介绍这儿的酒类品种,她非要去看看这儿的独家酒柜。毕竟能登黑珍珠排行的餐厅,不看白不看。 顾谈隽眼角余光瞥去,才瞧见她。 站得挺直,背脊单薄。 估计确实结果是不尽人意。面容总这样平静,可看状态不怎么样,大概率是吃了闭门羹。 见过两次,她好像总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样子,昨天是,今天也是。瞧着没什么精神,要不是那张脸足够白皙秀气,还真要叫人觉得是从这雨里走出来的,寡淡至极。 他立马看到她手里的策划书,外壳瞧不出什么,只角落写了两个字。 游戏,《夜睹》。 他稍稍有点知道她今天是为什么来找人了。 寂静之下,他们之间只隔了那么两人的距离。 空隙处,是空调冷气的簌簌风声。 顾谈隽拿过前台递来的烟,抽出来一根,胳膊搭到前台,慵懒随性。 忽的打破寂静:“你是做游戏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章 第 3 章 温知予没想过他会和自己说话。 确切来说,是不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像声音太真实以为是自己耳背,前两秒她没动,怔了那么一会儿才试探着转头回视,顾谈隽疏淡的眼正盯着她。 他做什么从不掩饰的,要讲话就讲,要笑就笑。 张扬处于天光下,毫不遮掩。 可和他比起来她就像极端。 哪怕是听见了声想回头,也胆怯、犹豫,动作仿佛固化,那点慢动作在顾谈隽眼里跟多年没上过机油的机械。 “啊?” 她开口,轻轻发出一个音节。 要这是顾谈隽的朋友,他肯定就说了。 啊什么啊,他刚刚说的难道不是人话,这么难懂? 顾谈隽眉头稍挑,没重复刚刚的话。 温知予回神,连忙说:“是。” “拉投资的?” “嗯……是找人谈事。” 顾谈隽又睨了眼她手里的文件,略微懒倦地侧了侧头:“开公司的吗。” “也不是。” 温知予声音挺小的。 创业不敢说,知道这儿都是大佬,她那小工作室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公司,和面前他拥有的资本比起来天上地下。 她想到他刚刚那几个字。 做游戏的,好像确实是。她也不过是个喜欢游戏、搞原画的设计师罢了。 顾谈隽很快收起视线,嗯了声:“游戏挺难做的。” 她也跟着嗯了声。 空气再度沉默。 温知予的站姿更加拘谨,双手捏着文件夹,站得比那些前台小姐还标准。 顾谈隽再次瞥了眼。 他突然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原先也稍微了解过游戏这个行业,当时有点兴趣。不过兴趣到底是兴趣,因为不是他常涉猎的领域也就放弃了。 这是他头一回见着搞游戏的女孩子,昨天去科技会也见到了,今天又来谈合作,亲力亲为,倒是勤恳。 况且能连着两天碰着,也是缘分不是么。 前台把烟递过来,说:“顾先生,您的marlboro。” 冰蓝色外壳,全英文字母。他抽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上,微苦的烟味散出,飘到了温知予那儿。 并非传统香烟刺鼻的味,夹了一丝冷调的涩,像特别含义的小众香水。 隐约带了点他身上的气息―― 温知予也不知道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她从没闻过,也没敢幻想过,但那一刻脑海莫名就闪过了这个想法。 这种认知叫她肩膀和感知都无意识放紧了些。 顾谈隽察觉了出。 意识到公众场合会有人不喜欢烟味,他又把烟给捻灭了。 越茜拿着酒娇俏地回来,说:“顾先生,这酒还挺沉呢。回去趁着雨幕小酌两杯肯定很有氛围。” 上边在打牌,那么一大群人,偏偏话让她说出来跟俩人有什么关系一样暧昧。 顾谈隽问:“跟谁喝?” 越茜眼底跃跃欲试。 顾谈隽像猜透,道:“我可没那心思。” 越茜只能嗔道:“我还没说呢。” 顾谈隽上去了,又是随着一声声礼貌谦逊的顾先生渐远,在这样奉承刻意的环境里。 温知予终是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 楼梯上,男人背影清瘦,白色衬衫,笔直的腿,手抄在口袋里,比例无暇得跟海报里走出来的人物,什么套在他身上都格外有格调。 和记忆里处于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致。 只是,多年后的他更成熟些罢了。 年轻娇小的女人跟在他身后,踩高跟鞋的样子像什么出身世家的贵家小姐。 她心里泛酸了些。 顾谈隽身边从不缺人,她知道的。 不管高中还是现在,成群结队的一伙人里,他总是站在最中间最众星拱月的那个。 朋友多,喜欢他的、找他的女生也就多,原来校花专门去他班级找过他,也有隔壁二中的女生专程跑来看他。 看那个常年霸占三十二中年级第一的人到底多有魅力。 刚刚那个女生真好看,应该是他新女朋友。 也只有那样会撒娇、能俏皮的漂亮女生才有能力做他身边的人吧。 温知予压着心中思绪,望外面的雨。 他和她说过的话每个字在胸腔滚动。 ――你是做游戏的? 或许,这是这么多年后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明知是浮梦,却叫人回味,甘之如饴。 “你和那个女生认识呀?”上去后,越茜主动问。 其实拿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和对方搭话,虽然面上一如平常没什么表情,但两句话肯定是说了。 陌生女孩子,能叫他主动搭话的,头一次见。 顾谈隽说:“不认识。” “那是……” 这句试探顾谈隽没回。 手里捏着烟盒,指尖无趣地轻弹着卷起的边玩。 想做什么哪要理由,他也懒于什么都跟人解释,挺倦乏多余的。话落到地上没人接。 越茜后知后觉意识到尴尬,闭了嘴。 她本来就是一群人里突起心思说要跟着他下去,顾谈隽说买烟,没拒绝她才跟上,其实本质上和他之间隔着鸿沟,并非处于同场聚会就能抵消或是短时间拉近关系的。 越茜进去后,热络透过虚掩的门而出。 大堂经理没走,顾谈隽问:“刚刚那女生,李阳荣把她给拒了么?” 对方拿着ipad,立马去翻备忘录,说:“啊,这个不清楚,只知道是书香厅那边的客人,她是半路过来的。” 这些顾谈隽都知道,只是问问。 半路过来,还等了这么久。 顾谈隽思索。 无关其他,只是想到她拿着资料那样倔强着等的样子。 人总有些共通性。 或拼搏,或贫瘠,总想往上爬。他是不缺什么资本,但为了事业倔强坚持的样子,莫名引起共鸣。 顾谈隽猜她在等车。出租车或朋友,要是后者,也不会那样无助憔悴的样子,所以大抵是前者。 可这儿本就偏远,更别说现在在下暴雨,她这样等,哪怕等到后半夜去也等不来一辆车的。 他说:“我们隔间好像还有空,实在不行,叫她去坐着等吧。” 经理讶异:“可以吗?但您不是刚包下那儿……” 这儿包间时价可是上千起步的。 顾谈隽:“没事,我们暂时也不过去。” 不知道一小姑娘怎么那么能站,到现在几小时了,看着都累。 暴雨一直不停。 温知予的手机已经连续给她发了三条城市暴雨预警。 温知予在给姚卉发消息,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了,想多开两百专门叫网约车,不管怎么样,能把她送回市区就好。姚卉和她说要不再等会儿谭丰。 可温知予问了,对方到现在没回消息。 她有点无奈,给姚卉开玩笑:[我感觉自己好像给老板送资料的小职员,做完事情,之后就自找事干。] 姚卉说:[他算个球的老板,回头把谭丰给扁一顿,没下个定论就喊人干什么呢,闹什么眼子呢。下次你也别亲自去,他自己搞商务的,自己提前做好功课。] 温知予其实不怪对方,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事业拼搏,着急的心能理解。 [就当创业初期一起吃的苦吧。] 正说着,前台过来了,礼貌着说:“小姐,咱们休息间有位置坐,现在暴雨难行,如果您没有朋友接的话就去包间等吧。” 温知予捏着手机的动作有些迟疑。 这儿是商务区,可能是来这儿的基本早已预约包间,所以前台未设休息座。不远处倒是有个位置,只是已经有人坐了很久在用电脑。 温知予没消费也没干嘛的,一直站这儿就挺尴尬窘迫了,没想人家会这么贴心。 她说:“没事的,我准备快走了,已经在约车了。” 对方说:“没事,可以去坐着等的,您等网约车来也需要时间。” 温知予腿确实有点麻。 可没想到这里服务这么好,她都没有消费就这么关心客人。 对方贴心周到,她就没多推,说:“那谢谢了。” 过去才知道人家安排的是隔间,那种全落地窗,自动式区域。不仅陈设高端,桌上还有顶级茶饮以及各种水果。 温知予有点惊讶,说:“我真的能坐这儿吗?” 如果她没看错,这种包间一般是需要预订的,也就是那种精英人士喝茶谈事的地方。 对方淡笑:“是的。” 牌场,顾谈隽肩膀斜靠,左手虚搭在边沿,丢了一张二万出去。 庾乐音说:“听说你刚刚行了个善事啊,找了个地叫刚刚罚站的那姑娘去休息了?” 庾乐音嘴就这样,见过两次,在他印象里那女孩已经归属为罚站乖乖女了。要能再见,估计都能调侃着喊对方一声上次罚站的那妹妹。 顾谈隽道:“反正是已经开了的房,坐俩小时也没什么。” “平时不像这种慈善家。” “那像什么?” 庾乐音笑眼看他,故意拖长尾音:“像……女人眼里的芳心纵火犯。” 顾谈隽扯唇笑。 不过,对方那张青涩干净的脸确实从脑海里闪了过去。 柔和的脸,拘束的样子,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的,甚至,说了几句话她好像从没抬眼看他。 太奇怪。 他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吓人的怪物叫人见了就要退避三分。 倒像是,知道是他,所以忐忑。 思绪如静电忽闪。 他说:“不过确实。” 庾乐音:“?” 顾谈隽挑起眸,问:“那女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章 第 4 章 “没有啊。”庾乐音说,“你梦里见过吧。” 顾谈隽:“少来。” 庾乐音笑:“是啊,你见过的女生太多嘛,脸盲。” 麻将被丢做一团,顾谈隽伸手摸牌。 他说:“或许吧。” 彼时。 温知予撑着胳膊靠在沙发里,静静望着光线明亮的天花板。 直到真正感受到这儿的舒适,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喜欢来这种地方。 所有人都为你服务,去到哪儿都有人贴心相迎礼貌微笑,东西是最顶级的,就连她身下的沙发也极致柔软,人陷在里面像坠入一场温柔梦,不想醒来。 回忆刚刚简短的对话,像复盘,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 一局游戏结束后才回味刚刚哪里技能没放好,哪场团战没开好。吵完架晚上躺床上才记起自己哪句没发挥好,没有完美且恶毒地戳中对方痛处。 和顾谈隽说话也是。 他问自己游戏,肯定是因为对这个感兴趣。 她呢,一句啊,一句嗯。 真呆。 可是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话呢,是记得她,还是说,仅仅一句无心之言。 不太可能记得她的,他们那么远,不管曾经还是过去,现实中就没什么交集。 还在三十二中上学的时候,除了课间出操。 他们唯一的接触唯有无数个擦肩而过的时候。 她是文科一班,顾谈隽是理科九班。 一栋楼九个班,她在一楼第一间教室,他在三楼最后一间,连距离都挨得最远。 每次中午吃饭或是晚上放学,她都会捱到最后才走,因为他们那群人基本很晚下来,慢悠悠的,踩着台阶,聊着家常。 他总是插着口袋,身边众星拱月,他也会垂着眼,听身边女生讲话。 温知予就趁着那点时间,装作无意地飞快看他一眼―― 起初是无意的。 她是值日生,中午打扫卫生在走廊扫地,听他们男生说话声无意抬头四目就相对了。 黑色短发下,一双眼清澈无波,又带着少年感。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却慵懒贵气。 少女心尖剧烈跳动。 风吹起他发梢,他在听旁边人说话,很快收起视线转头下去了。 留下空荡荡的楼梯间,人早走了,温知予还拿着扫把站在那儿,良久不息。 她才意识到他们可能都是那个点下来,第一次是打扫,第二次是试探,之后,随着时间慢慢找到习惯。 第四节课下后,十二点十分左右,他们会下来。 然后,温知予会装作扫地在那,只为等待那漫长时间里能看他那么一眼。 所以,他肯定不记得她的。 那时候他身边就好多人追了,三十二中的顾谈隽就像天际遥不可及的星。而她,不过是学生里,最无趣,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坐在前排只会埋头的乖乖女,和人群中浪荡肆痞的优等生,永远没有相交线。 温知予醒的时候周遭已经很静了,半夜,雨停了,不再是狂风骤乱,偶有雨滴落在窗上反而有几分宁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应该是太舒服,本身过累,思绪就沉了下去。 手机上多了很多消息。 十分钟之前是谭丰,半小时前跟她道歉又解释了一下这次缘由,之后又问她到家没有。 温知予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摆设,回:“还在松晏。” 谭丰:“???” 谭丰:“我都返程了,你怎么还在,不是早就走了吗。” 温知予想说不知道怎么就睡了个把小时。 没等她回,那边又赶忙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正好在开车,回去接你。” 谭丰很快调头回来了,温知予简单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之后拿着东西在外头等着,谭丰在前边停好车,车灯亮了两下,她就知道是他。 “我真不知道这群人精是干嘛,本来前两天谈得差不多了,那会儿酒局上跟我说只要能把策划找来好好讲讲项目就拍板。谁知道来了又装聋作哑,我就知道,都跟老子搁那儿玩话术呢,妈的就没打心里想合作过。” 一上车他的话就噼里啪啦过来了。谭丰性子急,干什么都这样。 温知予早已习惯,说:“没事,那下次不和这群人打交道了。” 谭丰:“唉,我也是去科技会展才认识的这些大佬,这两天又是陪玩又是喝酒还以为有戏。其实他们本行不搞游戏,压根不是真心。这样看来,咱们还不如带着项目一家家发行商诚意敲门呢。” 温知予望着窗外的雨,嗯了声。 他又问:“你刚刚在干嘛啊?出去没看着你,在哪等呢。” “前台好心,说有个茶水间空着,就让我去坐着休息了。” “这儿要么是包间,哪来的茶水间。” “不知道,我也觉得不像,门口挂着什么…天街厅的牌子。” 谭丰开车的表情一下很怪。 “今天我们那个包间都一晚大几千的,知道天街厅都是什么人能包的吗,你确定是前台好心?那是要钱的啊,能开的都是牛逼人,一晚上几万块的。” 温知予愣了下,神色也有些迟疑。 谭丰瞥一眼她:“我看你是做梦了才对。” 她说:“真没有。” 这句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概,真是做了梦吧。 这次无疾而终,大家都有点丧气。 没有投资款无法支撑后续研发,没有渠道背景发行商瞧不上。他们这群人好不容易把一测项目做出雏形,没推行上市,还没人玩过他们的游戏,真是不甘心。 原来大家都是在科技有关的公司工作过的。 不甘心的社畜苦逼人,在一场夜里不谋而合,喝了场酒,就碰杯说要一起创业。创业怎么不行啊,在座谁不是双一流出来的名牌学生,有后端程序员大佬,也有嘴皮子特溜谈出过好几万工资提成的。就连温知予也是名牌艺术生,大学时候设计出来的作品都获过奖的。 做游戏怎么不行,那么多大厂也是从零起步,更何况他们不是毫无经验。 有了梦想,抽身而出,立马开始实行了。 刚开始那几个月确实挺难的,因为不确定创业方向、核心理念、工作策略。他们的产品理念是什么样子,投入资金多少,未来发展前景在哪一无所知。 当他们第一次拼凑出一些钱顺利拿到资质备案可以开始做的时候,这群年轻人高兴坏了。 夜睹就是他们共同做出来的项目,没有什么大场面制作,有的只是极力创新的场景和人设,新颖的故事线和创新对战类型闯关。 制作的那半年也不是一帆风顺,温知予为了这场项目的原画和建模设计曾经差点愁秃了头,当初办公室电脑因为连续三天高强度运作,还烧了一台。 经历过对事业的热情,也感受过现实的打击,有时候温知予也会有一瞬间想,算了,不闯了,还是回去上班吧,真的太难了。可有时候又咬牙想拼,趁着年轻不拼,难道等老了成遗憾吗? 清晨,城市雾蒙。 温知予趁着有点时间回了家,顺道还去东市场买了点菜和水果。 温知予她家就住在春澜街的南罗巷里,南华市的老街区了,一切从旧。 每次赶早集还能听见街头的三十二中上下课铃声,一到周日,各种蓝白校服骑着自行车的学生如浩荡大军一样从校门鱼贯而出,这群未来新星如国家的蓝色海洋。 有时候温知予在街头吃早餐还会望着马路对面熟悉的校门出神,回想自己好几年前苦逼而充实的高中生活。 回去的时候她妈正好在门口跟人聊天,在楼下晾衣服呢,拿起桶去倒水,差点溅到温知予脚上。 一抬眼,看到自己女儿,陆芹女士脸色一变,烫得微卷的头发也甩到一边:“怎么今天大小姐有心情回来了。” 陆芹扭头进去,温知予跟着,喊:“妈。” 她家住二楼,上个楼梯就到了,她妈说:“你别喊,我怕我担待不起你这句妈。” 温知予有点无奈,推门进去,把手里拎的水果搁桌上:“给你买的,水果。” “我要你买什么。”陆芹女士很勤快,进门闲不住手,一边埋怨:“给你安排好了的相亲见面你不去,临场一小时前告诉我不想去了。成,就为你这句不想去,我以后都要被人说媒的亲戚给拉黑了,你真是会给你老妈长脸。” 温知予有点无奈,说:“就是感觉不是很喜欢……” “不喜欢,你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温知予硬着头皮回:“确实是不太想啊,一定要着急相亲,把自己嫁出去吗。我还年轻,想着重事业,再说了,也想多陪您和爸两年。” 陆芹说:“陪,平时也没见你勤回家,嘴上话说得漂亮。年轻,你25了,再拼事业,过两年30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温知予伸出三根手指。 陆芹女士睨了眼,这才算松了口,小声怨道:“我们这不是想找个人照顾你……” “妈,现在年轻人都有照顾自己能力,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呀。” “是,你总说忙工作,那现在工作忙得怎么样了?” 温知予心虚。 “天天沉迷你那设计,在你那电脑上搞,也没赚着什么钱吧?” “还没开始和发行商对接呢,等上平台有流量了,就能赚钱了。” “反正再怎么样也有退路,实在不行回来找个人嫁了。” 得,说来说去又转回去了。 温知予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起码搪塞应付。 可忽而想到对方,心里抽抽了下。 这么大的城市,有缘分见到一次,难道还会第二次吗? 或许,以后也没机会了吧。 顾谈隽呢,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华笙,一流会所。 有钱人包场,包间内,就坐了那么几位知名公子哥。 有穿旗袍的女人拿着摇扇走入,放了些果盘到茶几上。 顾谈隽交叠着腿,人单是去那儿没一会儿就吸引全部注意力。 有人过去递烟,他摆手,示意不用。 阮辉说:“你们盛津很强啊,听说去年光纯利润就直接提了两个点,单创收多了好些亿。谈隽哥哥,那么会做生意,带带我呗,我们搞金融不行,又不能像你一样那么懂电子控制系统。盛津现在算行业一流了吧。” 顾谈隽听着,盘着手边的核桃玩:“别贫我。” 顾谈隽是科技行业的领先好手,当年在斯坦福攻读电气工程、数学及计算机科学双学位,本身又是富二代,回来有家里支持,直接接手了家里的盛津开始做。 迄今为止,以能源电子控制系统为主的盛津是国内数一数二,除此以外,他还涉猎过很多其他行业,数字视频产品、计算机、通信网络产品等等,实力之强、领域之广他人难以比拟。 偏偏顾谈隽还不知足,时常会涉足着尝试其他领域。 “听说前段时间去新跃的新产品发布会了?他们是做游戏的,你去做什么,难道准备试试新行业了么。” 顾谈隽盯着茶几上袅袅燃起的熏香。 “没,就是跟新跃他们老总前段时间吃了个饭,邀我去,没事就去了。” “我还以为你想做游戏呢。别说,这行要做起来很费时间的,怕你看不上。” 顾谈隽瞥过眸,盯着朝他们走来的大堂经理,两人止了语。 西装革履的人,后头还跟了几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对方示意:“顾先生,咱们这边到了些新的酒,要上吗?” 表面说酒,实则明里暗示。 别人来说事一般是有小姑娘陪的,吃吃饭,聊聊天,不会显得那么孤单,他是难得过来的名人,东道主当然要尽好地主之谊。 阮辉很快指了一个,说:“你,去隔壁棋牌间找庾哥去。” 很快要顾谈隽挑。 顾谈隽却说:“不了。” 阮辉讶异:“你身边好像也好久没人了。” 顾谈隽眼皮懒散敛下:“非得要个人?” 阮辉只笑。 大家都知道,顾谈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人那么牛逼,长得也好,高中时候就开始不少人追了。 他也不会摆架子,平时和和气气让你觉得好相处,实际上,性子刁得紧。 阮辉说:“前两个月那超模,还是挺漂亮的哈。” 那女孩才刚二十岁,年轻漂亮,跟了顾谈隽一星期,以为自己算是他身边的几号人,就开始在外边作威作福。 顾谈隽烦了,眉头一皱,就那么分了。 他这人,其实该有原则的时候还是有的。 也或者说,难有人入他的眼。 能力到了一种程度,情场什么的在他那儿也就毫不起眼,最次末的东西罢了。 包间内声更静了,没被指的那旗袍妹子到桌边有样学样地研墨。 明明是声色场所,却非要沾上文人弄墨的那点书香味。 顾谈隽眼眸微动,又记起刚刚聊的:“不过。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人是做这个的?” “什么?” 阮辉记起他刚刚说的。 “游戏?不会吧,你又有什么新想法。” “没有。” 顾谈隽视线盯着门边。 有人走过,从那会儿就局促地站外头了,来的时候在走廊看见,现在还在。 是个脸生的陌生小伙子,手里拿着文件夹等在别的包间外,等候一场未知前路的合作。 不知怎的,一说起游戏,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女生。 好像也是这样的状态,缄默、拘束、无措得让人一眼能看出和这种场所格格不入。 可她就很站得住。 没有他言,要等就等,也不抱怨,倒是沉得住气。 即使,那天的合作确实是没谈成。 手边的核桃被他随手放了回去。 “随口说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章 第 5 章 《夜睹》这个项目又碰上了新门槛。 他们找发行商对接,在没有足够实力前提下面对对方的提问,显得很没有底气。 别人问她们的资金背景,她们暂时没有,又问这个项目有什么信心能在市场里突围,温知予说了自己的创新,对方只说,这样的创新别人也有,她们并不是第一家提出。 没有渠道,又是一家没有资金背景的新工作室,他们很难让人瞧得上。 对方最后说,回去等消息。 温知予出去的时候,恰好碰上其他游戏开发公司的人过来。应该是合作的老熟人了,两边见着很是客气,前台接待态度也非常好。 温知予放慢步子等了会,瞧着他们直接去了洽谈室。有渠道有背景,有什么要上新的谈完以后,重新签个合同就可以了。 出去时温知予有些颓败,也明白那种无力感是什么。 这么大的城市,要想在这里立足,创业起来做一份自己的事业多难啊。人家的起跑线直接就在你的终点,你努力、攀爬,好不容易上去结果发现人家对你拒之门外。 大家不看你的能力,也不看你有多努力,只看你有没有进入这场资本圈的资格。 他们没有,所以,自然要被pass。 她看了眼下一个要联系的发行商,联熊科技。 温知予白天才去找他们前台聊过,说是老总下午要去聚会,如果要去的话,要么就直接去那找。有前车之鉴在,温知予其实不太想这种事在娱乐场所聊。 可公司里是见不到的,想能见得到人,只有去那种地方等。 温知予直接拦了出租车过去,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晚上。 聚会地点在舍连区,市中心的繁华街区,会所叫revel,能去那的人非富即贵,光是在外边看到的法拉利就不下五辆,站到门前时还有点犹豫。 温知予拎了拎肩上的包,鼓起勇气进去。 本来想上电梯,迎面碰到一行人,她脚步顿了下。 顾谈隽正和人说事,别人都是让行,过去刚巧也看到她,瞥了眼,继而继续说话。 旁边的是上次见过的他朋友,笑起来吊儿郎当。 温知予神情微滞,接着垂眸,默不作声。 进了电梯,欢声笑语,除了他们还有其余的人,一个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女人。他们最先进去,温知予之后,挤在最左侧。 他的左手边。 来时一路在心里默念背的话术全忘了,什么策略什么理念,全部混沌得好像只剩电梯里冷调的香水味。 她拼命让自己回想来时和姚卉在电话里说的重点,一会儿见到了对方老总要说的话。 全忘了。 只记得她站在哪儿,旁边是谁,她好像已经不下两次在这种窘迫时候碰到他了。 到了楼层,温知予跟着前边人下去,走到前台,后边的人也往右去。那儿都是vip贵宾间。 温知予拎着转头看了眼,忽然有点沮丧。 果然是不一样的,能碰到也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不过是擦肩而过,又没有什么实际交涉。 前台小姐礼貌的声音唤回她:“这位小姐,您是预约还是找人?” 温知予才回神,说:“我找熊总,他今天应该是在032……” 她也只是和对方的秘书进行过简单联络,还不确定能不能见得到本人。事实上,温知予心里也没底。 本来在前台等,突然之前一起乘电梯的女人就走了过来,说:“我包上的钻戒挂件不见了,我怀疑刚刚上来的时候被人摸了,你们这边能处理吗,我要调一下监控。” 对方说话声音挺大的,周围人一下就注意了过来。 前台说:“小姐您稍等,我们这边马上调。” 对方应该是常客,前台态度都蛮好的,女人视线又落温知予身上,说:“刚刚电梯里就是你站我旁边对吧。” 温知予有些迷茫,说:“没有。” “那就检查一下,我就记得刚刚是你。” 对方视线落她公文包上,伸手要拿,可里边都是她们工作室的资料。 温知予没让,说:“你干什么,这些是我自己的。” “什么你的,我怀疑你偷东西,让人看看怎么了?” 里间,聚会才将开始。 有人拿着买好的烟进去,唷着说:“稀奇事,外边闹起来了。” 顾谈隽抬眸问:“怎么了?” “好像是说有个小姑娘偷东西,在那拽着不让走呢。” “小姑娘?”庾乐音兴趣上来了,往后倾着椅背探出头瞥了眼。 这一眼看了倒好,人惊呆了。 他坐回去,不敢置信地瞧顾谈隽:“又是之前那姑娘,牛啊。” 前台,温知予都要气到发抖。 她只是好好来寻求合作,什么也没干,无端端就被人误会是偷东西,事态发酵,那人认定了是她在电梯里拿的要看她包,温知予不许,两边就这么僵持了。 视线之下,她捏着包的手都在抖,人本来就瘦,那样子更看着无措又委屈的。 “没有,我绝对没偷。”温知予笃定地说。 “电梯有监控,可以查。” 前台说:“在调了,就是系统有点慢。然后就是,监控也看不出什么。” 当时里边就六个人,站一块,恰好温知予站角落,监控没能拍到她的手在干嘛,这对她很不利。 “不过……这么看你们站得还是挺远的。” 女人立马不服了:“怎么就站得远了,电梯面积就那么大,再远她手也能往前抻啊。”别人问:“你确定吗?” “当然,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好像有人摸我包,上电梯就她站我旁边呢。” 前台问温知予:“你呢,有没有什么证明的?” 温知予哑口无言。 因为她也没有朋友,是一个人来的。 没办法,只能去请,找刚刚在电梯里的人。 前台只是看了眼她们旁边那些人心里就有了数,知道请不动,就说:“我们也不好让客人过来,那劳烦一起过去一下。” 包间,他们的棋牌也停了。 门口围着前台的那些人,说完来意大气不敢出一声,都看着坐在里边眉眼淡冷的顾谈隽。今天难得有这些爷在这聚会,都是大佛得罪不起的,谁知道闹这种事。 默然间,他转头看了眼温知予。 小姑娘来时应该挺委屈的,毕竟照讲话那女的气场估计她也讲不过,反正眼眶泛着红,没少受气,瞧着还怪可怜。 只是瞧了眼,他收起视线。 “所以,你是说我们偷别人东西?”庾乐音笑着问。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您们当时也是一起的,就想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不是有监控么。” 监控是有,可那女人也不是随便能惹得起的人,架势又足,就摆明了不给解决方法不放过。这会儿就是等个台阶呢,要能有说话底气更重的人压了,也不至于要他们难做不是。 “王小姐说要人作证,所以您当时……” 庾乐音面上笑收起,说:“没有,我不知道,当时的事谁还注意。” 他说不知道,别的几个人也这么说。 温知予嘴唇一下有点苍白。 大家视线落到一直没发话的顾谈隽身上。 “那……顾先生呢?” 顾谈隽才开口:“什么?” “这位小姐说她偷东西,您有看见吗?” 顾谈隽仅坐在那儿,场景也跟画出来似的。 他没有吭声的意思。 大家屏住了呼吸,觉得他肯定不会理会这种事了。 然而他开了口:“我记得,她没有伸手。” 一句话瞬间叫所有人惊讶。 大家有些意外,说:“真的吗?” 如果顾谈隽愿意发话,那真的有权威了。 “嗯。”顾谈隽声线很成熟。 女人说:“可是,可是我当时真的感觉她伸手摸了……” “她当时站在我左手边。” 顾谈隽说:“如果她要摸,那该摸到的是我了。” 女人神色兀变。 偏带暧昧的话叫大家忽然都笑了起来,也叫低压的氛围瞬间暖了场。 几人不可避免地开始看温知予。 氛围好在没那么差,很快有人气喘吁吁地过来问女人:“这个戒指,是你的吗?在地毯边找到的。” 看到东西,女人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尴尬接过。 大家散了,那女人有点不大情愿地道过了歉,她也没听具体说的啥,反正就是站在那儿,浑身还带有冰凉无助的感觉。第一次被人误会偷东西,是她人生没有过的,那种感觉非常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事令她很乱,在五脏六腑沿散着,走不出来。 庾乐音有眼力见,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天挺冷的,喝点热水吧。没啥大事,再不行,在这坐坐也行。” 反正他们一时也没啥兴致打牌了,参与了这么一出,瞧着美女闹事,倒也有意思。 温知予接过:“谢谢。” 他安排了椅子要她坐,温知予没拒绝,就那样坐了。 一群男人可能是因为被打断了,约着去洗手间,庾乐音很快出去了。 她坐那儿,听着包间里的空调风声,看着鞋尖,身子却绷得很紧。 可能是知道屋内坐着的另一个人是谁。 也可能是,他刚刚帮她说话了。 这个认知一直充斥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始终在想他刚刚帮她说那两句话的口吻。那么懒散,却又那么暧昧,无形中撩人。 她觉得她今天回去晚上肯定睡不着觉了。 顾谈隽坐那儿,安静之余,视线才认真落到她身上。 随即,是她上次也拿着的文件夹上。 见了两次也没什么变化,去哪都拿着她那公事公办的东西。 “谈的还是上次那个项目?”他开口。 心弦忽的绷紧,温知予抬头,眼神忽移,声线颇犹豫地嗯了声。 “哪家公司啊?要这么久。” 温知予其实不太愿意在他面前谈论自己这些。 因为知道差距太大,她一个处处碰壁的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瞧得上,难免难堪。 但还是说了:“dawn,我们的名字……” 顾谈隽动作微停,抬了下眼。 他本来问的是她这次要找哪家公司谈,这姑娘明显没意会过来意思,他停顿的那秒在想行业有哪家知名公司叫dawn。 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是说她自己的。 不可避免地被她逗得轻笑了声。 她看向他,疑惑他笑什么。 顾谈隽没提,而是来了兴趣往后靠,眉眼直接看向她。 故意说:“什么?down……向下?” 温知予解释:“不是,是dawn,黎明。也可以译为破晓。” 这次说话音量清晰了些。 顾谈隽拖长尾音哦了声:“所以,我又不是什么能吃人的。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别人都要听不见了。” 随意的声音像轻挠她的耳廓。 温知予心快要跳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章 第 6 章 小吗。她在想,她习惯说话这个音量,怕别人觉得她聒噪。 顾谈隽又说:“所以,是工作室,目前在找发行商洽谈?” 她嗯了声:“其实,后续投资款暂时也没落下来。” 他挑眉:“这就敢出来自己谈了。” 温知予嗯了声。 没有办法,他们是新做的又没什么名气,不会有大厂主动来谈。除了自己努力,还有什么办法。 顾谈隽目光在她沾了小泥点的鞋上落下。 应该是外边道路湿漉,不小心沾的。 很少在这种场合见穿这么素的,都是小高跟、镶钻鞋,小名流都恨不能把所有耀眼的挂身上。偏她不同,百花丛里一点清,能脱颖而出你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生这样,还是女生自己的小心机。 很快庾乐音进来,屋里寂静氛围被热闹打破。 “怎么这么安静呢,都不说话。” 他还去前台买了几盒烟放牌桌上,把麻将桌给摁亮,骰子旋转发出刺耳声音:“今天打多少的?” 别人说:“不知道啊,看你吧,都行。” “咱谈隽哥哥呢?” 顾谈隽淡声说:“随便。” 温知予感觉自己要走了。 她跟这儿有点格格不入,一直坐这挺尴尬的。 烟盒忽的掉了,顾谈隽弯身去捡,余光瞥见她紧张捏着的手。 也看到她脚边粉色的一抹,应该是她的……头绳。 他忽的开口:“你的。” 她愣了下,忽而有些像受惊一样看他:“啊……?” 这个反应叫他稍意外。 他细想。 自己只是说了两个字,不至于这个反应吧? 顾谈隽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若有所思。 但还是规正地说:“你的头绳,掉地上了。” 温知予低头看,本来是拿手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她哦了声,连忙去捡。 顾谈隽胳膊肘撑到扶手上,手指轻撑下颚,开始打量她。 “所以这次是找发行商,他们不愿意给你们推广游戏?” 温知予感受到周围人注意的视线,说:“嗯……也可能是我们内容确实有缺陷吧,刚起步什么流程都没做成熟,然后,就不太受他们关注……” “他们可能没看你们发去的内容。” 顾谈隽的话叫她微止。 就看他视线直接,撑在下颚上的手指纤长漂亮:“可能只看你工作室的背景,或许觉得没有足够资金支撑就直接拒了。这种情况,内容,对他们来说不是敲门砖。” 温知予的心提了提,说:“那,我要……” 顾谈隽也看出了她的窘迫,轻笑:“要什么?” 不敢直视他这样的笑,温知予垂了垂眼睫,揪紧手。 “我们,确实是没有什么钱……” 除非把研发出来的游戏卖给那些大厂,可真让人购去了,就不是他们的东西了,做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嗯,我想想。” “我觉得,或许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他看着她微耸的肩,局促的样子,弯唇:“我觉得会不会,是你。” 温知予紧张:“……我?” “嗯,下次和人说事前可以稍微有点气场。” 温知予问:“那……是什么意思?” 顾谈隽歪过头,像真的去认真想了想,“不缩肩膀。算吗?” 她讶异。 他看回她:“好像每次看见你都习惯缩着肩。下次谈事情可以在人前对自己自信一点,不要再为难自己一直站着了。” 温知予忽然有点如坐针毡。 特别是被他点评过姿态后,坐姿一下直了点。 顾谈隽察觉到了,笑意更深。 她记起什么,后知后觉意会到他的意思,四肢都不自觉有点发麻。 他不是教她什么,而是,根据这两次见她的初印象给出的印象—— 原来,他也是注意了她的。 一直站着。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这些细节吗。 庾乐音刚调好麻将桌:“你们这是干嘛,怎么还聊上工作了。” 他抬抬下巴,调侃温知予:“妹妹,平时人家企业家找咱们谈隽哥哥咨询创业经都难的,今个儿跟你讲这些,你可要拿笔记重点录下来。” 温知予真的要去拿笔。 顾谈隽抬眼:“别贫。” 她动作又止了,局促,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顾谈隽声线又放缓:“不用,我什么也没说。别听他的。” 温知予听从地把笔放回去。 耳畔回想着他那句惫懒的别贫。 莫名觉得,他说这两个字的感觉真宠。要是和女朋友说,肯定很苏吧。 真羡慕那些能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肯定很幸福。 温知予原来和同事们探讨过很多,问题找出来过很多,什么背景、什么内容,可他是第一个告诉她,要自信。 那些不是最重要的。 她,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也没说什么,可温知予心里就跟被什么蒸发一样,丝丝缕缕。 他们很快上了牌桌,温知予知道自己要走了。 拿着公文包起身,恰好看着顾谈隽摸了张风,坐到了位置上。 她出去走到走廊上,脚步又停住。心里真的不想走,她知道再下次,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又转身回去。 见她回来,顾谈隽抬眸看了眼。 “怎么了?” 温知予犹豫两秒,有些大胆地走上去,说:“顾先生,刚刚,谢谢您帮我说话。” 大家神色讶异,一边摸牌一边揶揄的眼神瞧他俩。 顾谈隽说:“没事,举手之劳。” 温知予喉咙有些发颤,放在包里的手也有些忐忑。 顶着所有人注意力时候她在想什么,可能很尴尬,可能也在劝自己,做这种事真的挺囧的,最好是不要,可天人交战,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刚刚顾谈隽不都告诉她要自信了么。 她想实践,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实践,他不会说什么的。 温知予试着开口,声音都轻微的局促。 “主要是想谢谢您愿意提点我,您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希望有机会可以向您介绍我们的工作室。” “我、这是我的名片,我是dawn原画兼建模师,温知予,请您收下。” 这次声音清晰了,传入所有人耳里。 大家都愣了下,不只是她的动作,也有于他们看来尴尬青涩、在这儿突然介绍自己公司的行为。 庾乐音有点诧异地挑眉看她一眼,又瞧瞧坐对面眉眼未变的顾谈隽。 像发觉了什么,就看戏。 顾谈隽也有点意外,本来要摸牌,搞得牌都没立马摸,而是抬眼瞧她。 看得出她手在抖,悬在半空的卡片有些僵硬。 他知道能让这小姑娘做出这事可能都耗费了半生勇气,要平常,他或许不会接的。 是肯定不会,太稚嫩了,嫩得要他们这群人出去谈事碰到这种情况只会发笑。 可,有一瞬瞧见她眼底的无措。 怎么说呢。 她这样的,偏青涩和真诚才最打动人。 顾谈隽要摸牌的手转了方向,还是接过了:“嗯,我记住了。” 回去一路温知予感觉人都是半悬空的。 那种漂浮云端的感觉。 太真实了。 ——我又不是什么能吃人的。 ——要什么? ——不要再为难自己一直站着了。 ——嗯,我记住了。 浑身都好像在发麻。 做梦也没想过的事,可他说了那么多话,还有那么多细节。 他说的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好像录音机不停在脑海回放。 第一次有人鼓励她,还是那么圈子里那么优秀的人。 顾谈隽。他怎么那么好啊。 温知予太想哭了,不只是为这,也有自己人生中迈出的第一步。 她,把自己工作室的名片递出去了。 还是递给相关行业那么顶级的人物,身价百亿的,常人碰都无法触碰的。哪怕今天事情没办成她也不觉得遗憾,甚至觉得骄傲。 姚卉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她声音真沾了点哭腔。 “姚卉,我,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现在有点难平静。” 姚卉吓到了,说:“怎么了?宝,实在没谈成也没关系啊,我们本来也只是试试,不抱百分百希望的,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不是,没哭,就是情绪一时忍不住。” “怎么啦?有谁欺负你吗,咱怎么了?” “没有。” 温知予努力压着上涌的情绪,努力抬头看夜空,看头顶的树梢,路灯光影。想到印象里那么遥远的人。 成年人情绪上头好像就是那么一刻。 明明再多苦楚也能忍,哪怕刚刚被人误会偷东西她也硬憋着没让眼泪落下来,这会儿却只是因为他那么两句鼓励,因为递出去一张名片,一切情绪崩堤。 她忽然觉得,生活里能有那么多人陪伴着,真好。 虽然今天无功而返,但能为自己的事业努力过,经历这些,真的值得。 能遇到顾谈隽。 一定是老天眷顾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章 第 7 章 五月下旬,dawn终于谈到了新进展。有发行商看了《夜睹》的本子觉得非常感兴趣,愿意给他们的游戏代理提供试行渠道,只不过利润占比极高,达到了快百分之八十,更别提平台抽成。他们拿不到多少利润,也看不到数据明细。 也有游戏公司看中了他们的游戏效果,报了买断收购价,三百万,全部打包。 这有个好处,可以保证他们能完全抽身而退,起码没亏本。 但坏的是,这个运营成本不算低的手游项目所有版权、署名权,全部不在他们,等于把东西打包卖出去以后抽手不干。 大家很沉默,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同行排挤他们这些新加入的热爱游戏的人,市场上又没有好的机遇能大展身手。他们不想放弃机会,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几百万就这样卖了,太难。 那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熬了多少个日夜熬出来的。 帮他们谈的是谭丰他认识的一个叫洁姐的朋友,混迹圈内很多人,是个资源咖。 告知这个消息时她也很遗憾:“我已经尽力谈了,但别人公司也都有做游戏的团队,说实话,类似你们这个项目的游戏也有很多做的,而且人家成熟公司对同理念的项目做得也不差。最好只谈得到这个价,要运营的话你们也知道,说不定等发行都不一定能揽回三百万这个数目了。” 这一行,烧钱亏本的大有人在。 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说话,温知予试探着说:“那就不能试着谈谈分成什么的吗。我们不介意抽成的,说不定可以谈成。” 洁姐笑了笑:“拿什么谈呢,人家都是有人脉的,可不是送个烟酒就能办成的事儿。” 她说:“把自己优秀的地方摆出来。” 温知予这种盲目自信的样子有些逗笑了她,洁姐又说:“行是行,只不过吧……” 本来不忍说些打击她的话,毕竟这姑娘出社会也就几年,估摸着不认识什么人,也不懂什么内行的。 可打量了两眼温知予干净清秀的面庞。 她转了话锋:“谈也不是不行,下次你跟我一块去吧。” “我?” “是,就你。” 没别的,她年轻,漂亮,人家老总说不定还真喜欢。 想出头,不奉献点怎么能行呢。 周末的商务场合,人声鼎沸。 包间是不同人马聚会的嘈杂欢笑声,去了楼上稍微清静点,都是些知名人物才能包的地儿。 顾谈隽刚到,才刚把东西往沙发上放,别人都调侃着:“谈隽哥哥来了啊。我们刚聊到以前高中时候的事呢,说当时三十二中最金贵的草,非咱们顾谈隽莫属。” 顾谈隽眼皮都没撩起:“校草就校草。一个草字是什么意思?” 男男女女都笑,在场女孩子也是,捂着嘴,时不时悄然偷看他。 江瓦说:“好嘛,再这样调侃咱谈隽哥哥,一人自罚一杯。” “要说咱们这群人里边以前高中就顾谈隽最牛了吧,当年在三十二中,没少出风头啊。全科第一以外还轻轻松松拿了个全市状元,谁能做到?” 有人附和着笑:“上了大学也牛逼啊,不过顾谈隽现在怎么回事,身边好久没见跟人了。” 以前高中到大学,顾谈隽身边多少人追啊。去网吧,打电游,去食堂,光是人跟着。 顾谈隽不置可否。 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找了个边缘坐下。 他这群狐朋狗友,总是这样的,那些话他也懒得参与。 想点个烟,一转头,就那么看见了温知予。 门开着,走廊上的情景清晰映入。 她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夹在人群中,那张脸格外清透,看着跟二十出头一样。 穿的是米青色旗袍,盘着发髻,纤长白皙的腿就那么明晃晃的。 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晃了下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幕后的人,怎么会这样来这种场合? 他偏过头问:“咱们隔壁,今天来的人是谁?” 别人愣,接着说:“哦,搞游戏的,去年过年一个牌桌上打过牌。怎么了?” 顾谈隽懂了。但立马笑了,继而往外望。 这姑娘,还挺坚持的。 那么缺钱? 温知予在走廊上,听着洁姐说等会儿进去要斟几杯酒,正想说话,名字突然被人喊了。 “温知予。” 熟悉而意外的声线,转头看见顾谈隽,她太阳穴突突了两下。 男人笔直站那儿,手随意插在口袋里,就那样看着她。 大家都看到了,纷纷惊讶,包括她自己。 温知予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也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还记得她名字。 她跟洁姐示意了是朋友,擦了擦手,就这么过去了。 温知予走到顾谈隽面前,喊:“顾先生。” 顾谈隽看着她,说:“你怎么穿这身。” 从来只穿白衬长裤的,就跟永远只穿格子衫的理工男突然换了个风格一样。 温知予以为他在说自己这样穿奇怪。 她觉得自己很丑,有点自卑:“就,就过来吃个饭。” 顾谈隽注意到了她面上那抹不明显的绯色,一缕发丝垂到她锁骨上,微白皙。 他眼神瞧了眼,又收起,站直身。 知道那间包间都是什么人,包括带她来的那个女人那一脸圆滑样。 那群人什么性子,还让她穿成这样进去。 这是谈事?能是什么好事? 这饭怕是不好吃。 那个女人还在朝这边望,他说:“有空吗。” 温知予微怔:“啊?” 顾谈隽轻笑:“啊什么啊,问你有没有空。” 温知予莫名觉得他们这样说话很私人。 她说:“嗯,有,但是要谈事……” “没什么好谈的,先帮我,进来一下。” 带她进去时,包间说话的人全停了下来,好奇地瞧过来,打量的目光往温知予身上去。 江瓦说:“怎么带了个妹妹回来?女朋友啊?” 顾谈隽只说:“别瞎开玩笑。” 温知予跟着他进去也不知道做什么,有点局促地站在一旁,就见他弯身去拿烟,点火,动作行云流水又格外好看。 她有点看出了神。 顾谈隽忽然说:“会打牌吗?” 温知予啊了声。 他说:“啊是你的口头禅?” 温知予回神:“会一点。” 他下巴指指那边刚开的麻将桌,说:“那去吧。替我一会儿。” 温知予没想到他把自己叫进来就是要她替他打麻将的。 顾谈隽的位置就在那,台面上还放着一些纸币,她会打牌,可是跟这群人打牌从没有过,她真的不行,而且那么大的输赢,她怕给顾谈隽输了。 温知予很快上去了,几千几万的进出,他眼也没眨。 温知予惦记着过来跟洁姐谈事情的事,有点心不在焉,坐她对面的江瓦靠着调侃:“妹妹,怎么还发呆呢?” 她回神,才发觉三人等她不知道多久。她连忙说:“对不起。” 去看牌面,犹豫半天不知道打哪个。 她没忍住去看顾谈隽了。 顾谈隽从一开始就站在茶几那边抽烟,听到这边动静看过来,看到她视线,才慢悠悠地过去,算是瞟了眼她牌面。 “三万。”他说。 对方碰了,她继续接牌,顾谈隽胳膊撑到她椅子靠背上,又说:“二筒。” 温知予跟着打,转手过来,第二轮就摸了个自摸。 温知予有点惊喜,转头去看顾谈隽,他也在看她,胳膊撑着,跟她笑。漫不经心的笑意,叫人心漏跳了一拍。 别人调侃:“顾谈隽,不带这样的啊。自己不来就算了,在那教算怎么回事呢。” 顾谈隽只笑,去了窗边。 中途散场后,温知予拿着钱过去,说:“没赢,也没输。” 就是时间过去了,好像有点玩了个寂寞。 他随手接过放到一边:“嗯,谢了。” 温知予说:“你明明没有事,为什么……” “嗯?” 她欲言又止。 他说:“为什么要你来,是吗。” “嗯。” “那你呢,不是要好好做游戏吗,怎么来这种场合了。” “还穿得,这么……”他看了看她,衡量着换了个词,“清凉。” 她有点难以启齿,知道顾谈隽想说什么。 “朋友说有人看中了我们的东西,要买,我想过来谈谈,看能不能……” “人家要买你们的游戏是吗,打包的那种。多少钱?” “三百万。” “你想卖吗?” 说这些话的顾谈隽声线很淡,只问,也不评价。 “不知道,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没决定。” 事实上,很多工作室面临的也是这种情况。 游戏,实在太难做了,市场被大厂占满,后续资金也不够,不想坚持的时候很多人也是有人愿意买就卖了。这种情况的后续一般是东西石沉大海,不被看重,没有面向大众的机会。 顾谈隽胳膊撑到栏杆上,去看外面的夜:“这么便宜就卖了,会不会太亏。” “便宜吗?” 他嗯了声:“听起来像是不值钱的白菜价,跳楼甩价想骗你们卖了呢。” 温知予不知道说什么。 事实上对他们平常人来说三百万还挺多的,起码,他们可以回本,可以不用担心别的。 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温知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觉得,挺难的。” 顾谈隽转了个身,背脊靠着看她,似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你是南大毕业的?” 温知予嗯了声。 “南华本地人吗。” “嗯,是的。” 顾谈隽想了想:“那高中呢。” 温知予手指不可避免紧了紧。 提起高中,像是提及某些深埋已久的禁忌。 那个遥远的青春时代,她和天之骄子的少年唯一有交涉的地方,三十二中。 她没回答,而是反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哪所大学?” “你给我的名片后面有一条你作为设计师的私人简介,忘了?” 温知予更有点发麻了,她莽着头递出去的名片,没想到他真的认真看了。 “嗯。”她还是没说高中,怕提起引起他注意。 虽然她知道即使她说了自己是三十二中毕业,和他同一届,她叫温知予。 顾谈隽不会记得的。 至多,也就是惊讶一下大家同一所学校。 “个人履历挺优秀的。只是,你们努力那么久的心血不再坚持一下,真的准备这么点就卖了?” “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不要卖吧。我觉得,有人能开价就说明肯定有过人之处,再坚持一下,可能,希望就在前方的转角。” “嗯。”温知予记起她跟着一块来的洁姐,“那,我今天准备去的……” 顾谈隽说:“你和她熟吗?” 温知予:“还好,不是非常熟。” 他笑:“那你就信了,她要你一起,你就来了。” “可能,因为对方看起来人好。” “所以,我一喊你你就来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愣了下,才意识到他是话里有话。 “因为,我觉得您人应该挺好的。” “好吗。”顾谈隽依旧是笑:“我还觉得我看起来挺坏的,他们都说,女孩看了我都怕。” 怎么会怕。 她们,应该趋之若鹜吧。 温知予有点架不住,她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喊我呢,其实,也可以当不认识的。” 这话出来她就后悔了。 太呛了,顾谈隽跟她只是开开玩笑,她这样回应算什么。 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回去,她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遇见这几次,应该,我们也算朋友了吧……” 这话说得挺讨巧的。 跟顾谈隽做朋友哪有这么容易,人家可是行业大腕。 顾谈隽撑着胳膊,只笑。 许久以后,嗯了声。 “我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你,谈生意不是每次都在这种地方的,下次不要来了。” 她心惊了下,转而,是慢慢沉淀明显的凉意。 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脚都不敢动一下。 她在想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可是说得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叫她不要来了,还是说,她刚刚有哪句讲错了踩到他雷区? 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什么想靠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的那种女人。 他要回去,被她喊住:“顾先生。” 他回头。 她想解释,想说她不是,开口却变成了试探的一句。 “我,应该也没有很差,对吧。” 具体可以指什么?说话,能力,还是打麻将,但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私下,他更觉得是所有一切的表现。 他说:“嗯,挺好的。” “那……” 她想说,那她是哪里不适合,玩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能来这种场合。 难道她真的就那么不配融入这种场合。 但话音出口那瞬间意识到这样问不好。 看着他的脸,鬼迷心窍变为试探的一句。 “我,可不可以也要您一张名片?” 话出口温知予就后悔了。 太越矩了,太主动了。 意义太明显了。 上次她给了名片,这次又找他要名片,这算什么,明眼人都会误会的吧,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好吧,她确实有一点那个意思。 可有机会要顾谈隽联系方式的,谁会不要?错过这次,没有下次了。 顾谈隽眉头稍挑,有点讶异。 温知予解释:“您刚刚不是说别人都怕您吗,我想我应该不怕,所以。” 顾谈隽很快回过味。 他扯起唇笑笑。 这种事其实也常见的,出去在外很多女生会找他要联系方式,不过都是不清楚他情况的,单纯见色起意。 他一般不会给。 拒了也就拒了。 但,他看了眼明明那么紧张,在他面前还装着镇定的女孩。 联系方式而已,给也就给了,不是吗。 他从边上随口抽下一张纸,拿笔唰唰地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我不随身带名片,给你电话吧。” 给完后,顾谈隽就进去了。 温知予愣在那儿,魂都跟丢了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出去,没去找洁姐,而是找了面墙,发呆地靠着。 直到收到洁姐微信,问她是怎么回事。 [洁姐:小温,你是怎么认识顾谈隽的??] [洁姐:什么时候有这种渠道也不和姐姐说啊,你和他关系很近吗?] [洁姐:亲爱的,你既然跟他认识有他微信吗?能推给我一下吗,谢谢了。] 原本直接喊她温知予的,现在都变成了小温。 温知予没回,仍在出神,始终回味地想刚刚跟他那么近距离聊天的样子。 那么暧昧。 她想到了那些高中追过他的,也感受过他那样温柔笑的女生。 像置身梦境,却甘之如饴的感觉。 原来,和顾谈隽关系近就是这种感觉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8章 第 8 章 她好像陷进去了。 她真的好想,和顾谈隽关系可以再近一点,和他认识,和他聊天,和他接触…… 人总是贪心的,遥望的时候觉得多见他一眼就满足,见到了想说话,说话了又想认识,到现在不过是坐了一会儿他牌桌的位置,她竟奢求着每次他的位置都能属于自己。 欲壑难填。 尘封多年的情感再度萌芽生长时,抑制不了。暗恋,太难捱了。 她捏着手里那张纸,像偷藏着什么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回了洁姐:“只是认识,关系不是很近。” 停顿片刻,又添。 “没有他微信。” 洁姐:“好吧,我现在还在聚餐呢,知道你认识顾谈隽,人老总现在特别想见见你。” “好,我现在过去。” 洁姐又停顿了下,难以察觉的变柔和。 “不用,没事。我最近喝不了酒,马上也准备出来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这么说,温知予回了句好。 “你要是认识顾谈隽,这点关系还算什么。” 洁姐又试探着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认识这么大的腕,怎么不找他帮忙解决,应该很简单吧。” 温知予只说:“没有。” 在心里想。 找他,哪有那么容易。 里边还在玩,仍是那群人,温知予不敢再进去了。只是看到顾谈隽上了牌桌,有人靠在他身后跟他一起笑,聊这把牌的好坏。 刚刚能跟他那么近仿佛是浮梦一场。 出了这个包间他们又归为一道天际隔开的两人,他在天上,她在地下。 平凡的女孩,是没有他们这种名利场敲门砖资格的。 温知予回去了,一路上洁姐还在问。 “你要是有这个关系可以和我们说啊,你知道顾谈隽是什么人吗,傍上了,什么三百万啊,三个亿也不在话下吧。” “他长得好帅啊,小温,我是真没想到啊。” 温知予胳膊撑在车窗上心不在焉地听,窗外光影斑驳变化地打在她脸上。 手里那张纸,攥到要发热发软。 回了出租屋,她打开灯,拉开椅子就去看那张纸上的电话。 即便是软纸,他的字迹也能保持劲道潇洒,像云端翱翔的鹤。 她认得。 这就是理科九班,顾谈隽的字。 高三时老师专门拿他的数学试卷到班里举例,给所有同学看过:“这就是人家年级第一顾谈隽的试卷,你们可以看看卷面,看看人家学霸的做题习惯,多学习一下,字写好了能加分的。” 卷子从每个人手里传递,经过温知予。 她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微妙的情愫,珍惜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看到大题写那么复杂缭乱的方程式也好看的字,看他写自己名字的字迹。 偷偷记下,照着笔画,在自己笔记本上写下同样的三个字。 顾谈隽。 她知道自己永远没机会和他认识的,也只敢看一眼,飞快记下,然后写字都不自觉往他的笔记靠拢。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朝他靠拢,学习他优秀的地方。 他是第一名,她就想做第二第三; 他成绩太好,那她也要把名次拉到年级前一百去。 她努力学习,不求能跟他相识,只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和他挨得近一点,更近一点。 等哪天挤过学生人群到公告栏前,人潮之下,她的名字紧紧挨在顾谈隽这三个字旁边,她也就很满足了。 11位数字,最后一位9有点不太清晰了,被她掌心捏太久染了雾气。 温知予保存了号码,试着微信搜索,真的搜出来了。 微信名:jul。 地址南华,男。 应该是他。 温知予压着心跳点了申请添加,验证消息是温知予。 这样他应该就知道是她了吧。 应该,不会拒绝吧。 加了后她就去做别的了,工作上还有一个人物的细节要细化,有点bug要修改。温知予打开电脑开数据库一直修改到半夜,再看手机,仍旧没消息。 几小时没音讯了。 他不会同意了吧,或许,给她电话也不过是怕被纠缠的搪塞。 本来有点沸腾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也是,她怎么敢。抱希望能跟顾谈隽做朋友。 温知予心里有点难过,关了电脑手机望天花板睡觉。 周五的早静谧,窗外鸟鸣嘈杂。 还有巷外早点摊收款码到账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传入耳。 温知予抱着枕头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去看手机,屏幕多了两条微信消息。 [jul: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jul:hi,温设计师。] 温知予一激灵,瞬间就醒了。 像电流从浑身闪过,她撑着胳膊起身,看那两条消息,一大早的心率拉到最高。 时间是昨天凌晨一点,他应该是刚聚完才看到消息。 所以,不是故意不回她的。 温知予拿着手机像拿什么烫手山芋,删删打打,好久才回。 [温知予:你好,顾先生。] [温知予:我刚睡醒,现在才看到消息,昨天不是故意不回的。] 感觉语句没什么问题,也挺有礼貌。温知予发后,对方没消息,她放下手机去刷牙,之后回来看,还是没有回复。 他好像又不在了。 那种大忙人,怎么可能随时都在手机旁边回消息。 她开始有点懊恼自己昨天怎么睡那么早,都没有立刻回他消息。顾谈隽平时很忙吧,那,他一般会什么时候回消息呢?吃早餐的时候她又去看那条消息了。明明只有四个字,却叫温知予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他是记得她的吧,记得她叫什么,还记得她是做设计的。 温知予忍不住,又试探着发了个消息过去: [您还在吗?] 那边,顾谈隽刚结束完晨会。 一期项目上周出了点问题,他刚跟人谈完,整个会议室气氛不怎么好。 他回到办公室,助理递了一杯咖啡上来,上半年的合作方就器械近几月的更新做数据汇报,顾谈隽听着,恰巧手机屏幕亮起,看到女孩试探的一句。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接着放了回去。 温知予是去了工作室才收到他回复的,中午十二点,休息的点。 [jul:刚在忙工作。] 本来买了盒饭想吃,大家在聊最近游戏市场新起来的手游,看到信息,温知予捏着筷子不自觉地坐下。 [温知予:昨天那么晚结束,今早又这么早工作?] [jul:嗯,是啊。] 温知予尽量让自己口吻显得不那么紧张。 [温知予:时间安排这么紧啊。] [jul:怎么紧了?] [温知予:如果是我,忙一晚第二天绝对起不来了。] 她觉得对方应该是笑了声,输入了好几秒。 [jul:几小时,也不算忙了一晚吧。] [温知予:所以,昨天战况如何?] 又是好久没回复。 温知予盯着屏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句话越矩了,对方不想理她了。 她开始懊恼,开始心不在焉地吃饭,直到对方下一条消息蹦出来。 [jul:还好,不算太差。] 不知道怎么继续,温知予想着要再聊些什么,对方突然发了张图片过来。 晴朗的窗台,是一杯冰美式。 [jul:刚在买咖啡。] 他在解释刚刚没回消息的原因。 温知予有点不自觉地咬唇。 他真是位很好的人,消息回复慢了,会给你解释。察觉你心情不好了,会鼓励你,他和别的女孩子聊天也这么礼貌吗?还是,只对她? 她只是想和顾谈隽加上好友,没想过有天也能有和他分享日常的机会。 她也拍了张照,是面前盒饭的照片。 [温知予:我也是,在吃饭。] 刚六月,谭丰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发行商谈妥了,马上《夜睹》就可以上市跑,到时候就能稍微回一点本,等出了一定成绩,他们还能开始进行二期测试。 刘冀开着玩笑说:“什么回本,指不定咱们游戏大爆呢,要是有几百万人玩,直接发了。” 这都是他们工作室私下总是开玩笑聊的天了,年轻人总爱做梦,幻想一些未来没有发生的。 温知予的心也放了下来,即使那段时间她很忙,要跟随做许多后续bug测试。 她打开那个很久不敢打开的聊天框。 和顾谈隽加好友后,除了刚加上聊了两句天,她平时是不太敢找他的。人家忙,愿意回你也是礼貌使然,要一直厚着脸皮找可就适得其反了。 但她其实挺想的。 想和他说话,即使是看看他那三个英文字母,那个寓意为七月的英文名。 借着这个机会,她编辑语句试着给他发了消息。 温知予:[顾先生,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您。我们的游戏谈好发行商啦,是风起,很知名的公司,分成比例也很合适。] 收到消息的顾谈隽在和朋友聚会,夜间休憩,靠在舒适的座椅中。 看到消息弹出,拿起手机瞟了眼。 他回:[那挺好的。] 温知予:[还是要感谢您。] 顾谈隽挑眉:[谢我什么?] 温知予:[如果不是您支持,我们还纠结要不要卖呢。上次,您还鼓励我要自信。] 顾谈隽只是笑。 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也就是说了那么两句。 但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纠结了很久跟他发这两条消息,或许,意不在感谢。 [jul:那要简单庆祝一下么。] [温知予:嗯,准备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jul:就好吃的?] [温知予:大概,回去看看电影?] [jul:可以。] 温知予迟疑了几秒,在想还有什么说的。 她问:[你呢,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她收到他发来的一张照片。 一台麻将机。 [jul:老样子。] 温知予知道他在聚会了,想说不打扰他,可想到好不容易要开始的话题就这么结束,哪还有下次。 他们空闲时好像很喜欢这个娱乐项目。 [温知予:那,这次还差人吗?] [jul:嗯?] [温知予:我感觉自己牌技最近练得挺好了。] 顾谈隽愣了两秒才意会过来她的意思。 瞧着这句话许久,他后知后觉回过味笑了声。 一念之差,或许会造成很多事不同的结果。 温知予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却又怕他太明白。 女生太主动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回应可能是懂,也可能会装不懂,但她最不想对方装作没看见,那就太尴尬了。 消息发过去好几分钟都沉入谷底。 温知予整个人也是。 那股冲动一下又坠了下去。她自不量力,她心比天高,坐过一次他的位置竟肖想着每次都可以这份特权。 他不会回她的吧。 没想到,微信忽然弹出消息。 他真的发了个定位过来。 [jul:那来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9章 第 9 章 地址还是上次去过的,松晏。 那个她站了好几小时的地方。 她试探着问:[可以吗?] 他说:[怎么不行呢。] 这五个字有点显得反问,好像在说,不是你主动提的么。 温知予无声。 女孩子的主动本身掉价,要是他意愿不强,那就不去了。 许是意识到什么,他很快又补:[是,差个牌技好的大手子来镇场子,来吧。] 温知予才算笑出来,什么大手子,她知道自己打牌不怎么样,这都是他安慰她的。 可这人,连安慰人都这么千转百回的。 很快她拿上东西拦了车出门,临过去前在车上给他发信息,问:[有你的朋友在,会不会很尴尬。] 顾谈隽应该不是时刻都看手机,有一段没回。 没回消息那段时间里,温知予内心天人交战,打了八百来回。 她开始彷徨,开始隔一会儿看一下手机,怕他不回她消息,怕他半路丢下她。 直到他回复:[上次好像没有尴尬?] 上次她猝不及防被他喊进去,她真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要忙,当然兢兢业业不敢他想。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应该算他们单独约的。 性质不同的。 [温知予:上次和这次,一样吗。] 他应该是又笑了下,顶上对方正在输入中跳了好几秒。 她都怕他会不会又要说一句:怎么不一样呢? [jul:没事的,别担心。] 他也是顾及她情绪注意着语气的。 温知予忍不住抿了抿唇。 临去前,温知予涂了一点哑光的口红,不明显,看着像伪素颜。她平时不化妆,真到这时候竟还开始在意自己形象。 刚到地方,路边传来轰鸣声,有辆敞篷兰博基尼经过,上边开车的是个戴着墨镜的长发美女,拉足注目。 温知予和她一起进去的,她一身白衬长裤跟人家那种高跟鞋大长腿站一起简直相形见绌。 出门前还觉得自己有点漂亮,见到别人后温知予那点自信全被打击得消失殆尽。 真好看。她想。 温知予的自卑忽然又涌上来。 那些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顾谈隽从高中到现在没见过那些各式各样的绝色? 她还涂口红,东施效颦,顾谈隽一眼能看出来的。 进门前,温知予把唇上的口红给抹了。 场合男男女女都有,大家围坐在卡座里聊天,有人已经开了麻将桌在打牌。 温知予一眼看到上了牌桌的顾谈隽。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在人群中他总是最亮眼的,身边围着很多人,有女孩子,也有他朋友。那种谈吐自如的成熟氛围,单是看着都觉得难以融入。 温知予脚步有点停顿,边上还以为是什么服务生,直到顾谈隽抬抬下巴示意旁边的人,大家都有点诧异地看看这个面生的姑娘,给让了位出来。 温知予走过去,他刚好摸了张牌:“怎么来这么晚?” 她说:“路上堵。” 顾谈隽打了张六条出去,嗯了声。 她没再打扰他打这局牌,安静熟络地站在他身旁。陌生面孔来这种场总是不适应的,要应对周围人打量的眼神,也要端得住,不露怯。 一局打完,顾谈隽起身,说:“位置让你吧。” 温知予问:“你不玩了吗?” “嗯,想去抽烟了。” 但温知予其实来这不是为了打牌的,别人她都不认识,只认识他一个人,要真上场可完蛋了。 她小声说:“我不会。” 顾谈隽有点好笑,想说不是她自己说牌技可以了么,可看看她这腼腆的样子,顺着说:“好,那要透透气吗。” 这姑娘太社恐了,要她独自待这儿怕是能要她命。 别人在里边玩,他们去了阳台,顾谈隽右手胳膊搭到栏杆上,抽出一根烟。 温知予站到他对面。 他抬眸看了眼,像发觉什么有意思的:“你今天涂口红了?” 温知予微愣,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唇。 “嗯,涂了一点,润唇的。” 顾谈隽视线落她脸上两秒,淡道:“还可以。” 她看了眼里边刚刚那个女生,说:“还是没你朋友们好看。” “怎么。自卑了?” “没有。” 他偏过头看夜景,随口说:“你也好看。” 温知予的心提了起来。 即使知道只是一句随口的无心话,可男生一句好看,总能叫人心跳快上好半天的。 看他一直拿着那根烟,边上搁着打火机,她记起刚刚进来时看到有女生给牌桌上的人点烟。 她拿过打火机想伸手,他捏着烟的手往后撤了下。 她愣住。 顾谈隽正看她:“这是做什么?” 温知予有点无措:“别人,不是都这样吗。” 他想到了什么,好玩地笑了。 “你是说庾乐音跟他女朋友?” 顾谈隽说:“他们是一对,我们是吗。” 温知予迟疑,之后是浑身紧绷。 她会错意了。顾谈隽会不会觉得她是意有所图,想跟他亲密或是什么,他那么懂的。 她紧张到不行。 顾谈隽拿过打火机笑:“没事,别紧张。” 要点烟,他问:“介意吗?” 她摇头。 “不会觉得烟味难闻?” “会。但,看什么烟,也看是什么人。” 顾谈隽笑了,有点痞味,有点当初意气风发那样子。 但他这个人吧,又是清风霁月那挂的,特别有韵味。 温知予近距离出神地看他那张脸。 她想说如果是他就不会。 “看你也不熟悉,平时不常来这儿吧。”冷涩的烟味,伴随他身上那股冷香传过来。 她嗯了声:“商业需要才会来。” “那原来也会打牌吗?” 她摇头:“不会,需要的话可以会。” “那,原来也会在商业场合找人要联系方式?” 她怔,起初没明白,看他的笑才意会过来。 她红着脸解释:“不是,我没有经常找人要联系方式,我……” 他说:“我开玩笑的。” 他这人真喜欢逗人趣,跟高中时候一样。 以前看他在走廊边逗别的女生笑就是这样子了,好像人家女生当时也这样,不知道他随口说了句什么,都捂着脸笑得羞赧无比。 可,在他眼里她也和那些女生一样吗。 “我没有随便找人要过联系方式,也……没有主动跟人打过牌。” 认真的语气叫他稍微讶异。 其实他不在意这个,就是记起来随口提提。 没想到,她倒较真了。 他忽然觉得好玩,胳膊撑着又问:“那你牌技是怎么练的呢,手机麻将?” “脑袋里想,可以吗。” 顾谈隽扯了扯唇,觉得她有趣:“可以。” 他们没在阳台待多久,一根烟抽完也就进去了。 到里边很快有人找他,是女生。 顾谈隽手插口袋里,听着人家跟他说事,温知予怀揣心事去一边等着,忍不住打量那个踩着高跟鞋连头发丝都精致的女孩子。 她只能装作去倒茶。 低头,看着热水哗哗地往下漫。 她其实知道那群人的,理科九班的那几个,当年三十二中他们09届的学生谁不知道。 庾乐音,花花公子,家里是搞地产的特别有钱,当时在校园就喜欢兴风作浪。 好像每个学生总会有那种,处于人群之外的小团体,老师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顾谈隽是他们这伙人里成绩最好的,曾经还无数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不要和那群人一起玩。 顾谈隽从来不听。 这也是他牛逼的地方,不管玩伴们成绩多拉,他总能保持水平年级第一。 不怕浪子帅,就怕浪子还是优等生,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好,谁会不心动? 其实那天在科技会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们了。 只是,没敢说过。 知道是他们又怎么样,曾经在学校见过无数次了,有什么用。 她倒茶发呆了,直到开水快满溢出来,按钮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上。 还是稍稍惊到了一下。 她抬头去看,是顾谈隽。 他说:“想什么呢。” 她说:“没有。” 她把手里泡好的茶递给他,他看了眼,没接,又盯她的脸。 “温知予。”他难得喊她全名。 “其实我老早就觉得你名字耳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温知予有点猝不及防:“啊?” “之前问过你的,南华本地人,你高中是哪?” 她缄默片刻,老实答了:“三十二中。” “这么巧,我们一个高中。”他讶异。 “是吗。” “你不知道?” 她撒谎,眼都不眨,就摇头。 知道,没人比她更知道的。 “可以啊,那没想到我们还是老同学。以前高中好像没见过你。”就算知道了,他口吻也挺淡。 她不可避免地有点小失落。 果然,除了这个,顾谈隽不会记得几千人海里的她的。 他说:“那边牌桌确实差个人,你去替了吧。既然说了过来是打牌,那就玩,拿我的。” 他带着她过去,温知予一过去桌上庾乐音就开始调侃了:“这不上次那罚站的妹妹嘛,又来一起打牌啦。” 温知予不怎么敢说话,顾谈隽淡道:“我朋友,你们多担待点。” 知道她怕,意在让他们说话注意点。 庾乐音笑笑,听到这句朋友也不作声。 顾谈隽很快出去,手里烟快抽完了,手指磕了磕最后那点烟灰。 他望着坐在牌桌上温知予那清瘦的背影,思绪也忽如片段闪过。 他突然记起了什么。 “温知予。” 一场牌打得好好的,顾谈隽突然叫她,她看过去。 就见顾谈隽只注视她。 像是看着什么很特别的,搞得别人也看她。 “我记起来了,当初高三那个一直在第二名的人,是不是就你来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0章 第 10 章 高三那年,整个下学期大家厮杀得特别厉害。 年级前十经常大变动,有上次前五的人下一次模拟考就去了一百开外,也有本来在前两百的人突然突出重围。 高考前的那段岁月总是沸腾热血。 大家争做老师眼里的优秀生,拼命把分数往985、211拉。 他们那届有个神话,顾谈隽,就是那个理科最高分的尖子生。 他很牛逼,和第二名经常分数断层,断好几十。大家想追也追不上,永远想不通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天才,理科好也就算了语文英语也能那么好,什么都能差不多快满分。 除他以外还有一个,高三下学期那两个月步入全年级视野,连续三次模拟考雷打不动稳占第二,追在顾谈隽这个名字后面。 01:顾谈隽。 02:温知予。 之所以会有印象,是当时办公室老师讨论过这名字。 走廊外,庾乐音他们靠在栏杆边看着成绩公告栏跟着聊了两嘴。 “温知予是谁?” 庾乐音轻啧,“这姑娘追得挺紧啊,看她名几次了。” 顾谈隽当时看了眼,问:“几班的?” 庾乐音凑过去看,跟着念:“一班,温知予。” 顾谈隽淡应,没怎么在意。 这么两句,黄昏午后少年的随口一提。 之后,二考,三考,下边的人变得很快,只有他和那姑娘的名字稳稳地摆在上边,每次表彰的时候,顾谈隽后边总会带着一个温知予。 那几个月,大家都有点记忆。 直到真正高考,顾谈隽以超高分被斯坦福录取,去了国外,和三十二中那届的其他学生大多成了分水岭。 没想到这么久以后,他和当事人能在这么大的城市碰到。 那个叫温知予的姑娘,就站在他眼前。 温知予许久没说话,眼神有些颤巍巍地看对方。 像什么掩藏已久的秘密被发现,被放置在天光下,她手指有点发麻,没有吭声。 大家惊讶,庾乐音说:“你也三十二中的?” 像老乡见老乡,特亲切。 温知予嗯了声:“是的。” 庾乐音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就以前那个追在顾谈隽后边的第二名,咬他特别死的那个是不,那女生。我还跟你们提过。” 他跟周围几个男的说。 越这样声势浩大,温知予那点尴尬就越明显。 顾谈隽瞧出来了,叫了他一声:“庾乐音,点到为止啊。” 后者这才不说话了。 他又走过去,笑着问温知予:“之前怎么不说你跟我是一个高中的?” 一般碰到熟人,第一反应都是惊讶、强调。 她呢,要是这次他不记起来,估计就不说了吧。 她说:“只是高中而已,就没提。” 顾谈隽想到之前碰到的几次,他若有所思,点头嗯了声:“可以。” 温知予是玩到一半接到工作室电话的,姚卉跟她讲有事情要忙,程序有个地方要改,大家得一起商讨。 外面入夜了,她扭头看窗外,在想要怎么回去。 接到电话,牌桌的位置也让给了别人,骰子声音转动,她走到一边看手机。 顾谈隽问:“周末也要忙?” 她嗯了声。 “最近事情挺多的,因为进入新一阶段,更要打起精神。” 基本上为自己事业奋斗的,也没什么休息,今天能来都是例外。 她给自己破的例。 温知予在手机上看打车软件。 顾谈隽瞧了眼,说:“我送你。” 温知予连忙说:“不用,不用这么麻烦,你在这忙就好。” 顾谈隽拿起边上外套:“忙什么,忙着玩?” 温知予哑口无言。 他又笑:“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顾谈隽亲自送人这事,在他们圈子里还挺叫人意外的。 看着内向腼腆的女生跟在他身后出去,不少人都特别转头过去看,私下好奇这是不他交的新女朋友,原先没见过这面孔,今晚突然半路来的,看样子还是他叫来的。 原先没这样过。 可看他们这状态,又不像。 这是温知予第一次坐他的车,今天顾谈隽没开什么很好的车来,就一辆墨绿色轿车,除了连号的车牌号挺亮眼。 五个3,省会车牌。 温知予在心里思量,这得要很多钱才行吧。 上车后系好安全带,温知予说:“不会打扰你时间吗?” 顾谈隽说:“难道要你一个人回去吗,没这个道理。” 回去路上没怎么说话,温知予静静感受着车里的气息,看上边干净的摆设,守着这点难得静谧的时刻。 顾谈隽转着方向盘,看到定位快到位置了,忽然说:“当初成绩那么好,学的设计。后来怎么会想到去做游戏?” 温知予说:“没什么方向,朋友喜欢,就做了。” “朋友喜欢你就做?” “嗯。” 顾谈隽评价:“那你决定事业够草率的。” 其实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温知予抿唇,在心里想。 高中那几年,地下城与勇士大火,魔兽世界、梦幻西游,大热游戏接踵而至。 许多中学生放假就会前去网吧,在闷燥破旧的网吧里一待一下午。键盘声噼里啪啦,却是那几届学生难得的青春记忆。 爸妈眼里的温知予,成绩优异性格乖巧的好孩子,谁都不知道她也会撒谎。说去同学家做作业的午后,悄然在网吧最角落坐下,戴上耳机,沉浸在虚拟世界。 那年在某一联网热门游戏上,南华一区有个叫[jul]的玩家,常年霸榜第一,pk从没人打得过。 温知予盯着他的实时排名,在一个周末下午,发起了好友聊天: [你好大神,请问接代练吗?] 记忆收拢,温知予背脊微微后靠,感受那点发麻的情绪。 她轻声说:“我朋友他挺喜欢游戏的。” 顾谈隽转着方向盘嗯了声,没往下细聊。 到了地方,温知予拿东西下车,顺道向他道谢。还是那副腼腆样子,说句谢谢也软声软气不敢大声。 顾谈隽坐驾驶座抽了根烟出来就瞧她这样子。 他寻思着,明明他们现在也不算那么陌生了吧? 顾谈隽起了点意思,忽然喊她:“温知予。” 她回头,看见他探出车窗:“下周一有空吗。” 温知予迟疑:“嗯?” “问你有没有空,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她心提了提:“谁?” 他笑:“你会感兴趣的。” 顾谈隽走了,一根烟没抽完。 温知予目送着他的车走远,一如他的风格,洒脱自如,随时抽身。 上楼后,同事几个早等在办公桌边,一个个八卦的眼神看她。 姚卉问:“我们可都看到啦,刚刚看你在底下说半天话,谁啊?” 温知予把东西放到桌上,说:“没谁,就朋友。” “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 “不是,怎么可能。”回答完这句想到今天去玩的,像做梦一样。她又补充:“他不会是的。” 回到工位时手机屏幕亮了下,是顾谈隽发来的信息。 周一见面的地址。 想到他说那句话的神态。 她会感兴趣的,是什么呢? 她真的有点期待。 顾谈隽有个发小是做游戏的,做自己那几个项目做腻了,想单出来搞搞新的。他老早之前就想和温知予说,想想是人家的事,就没管。 后来看她那么坚持,又是找人又是站的着实太难了点,想着介绍也就介了,反正认识,又是老同学,能不能成看她自己。 看到顾谈隽发来的公司简历时,温知予差点坐不住。 嘉祯游戏。 她知道这家公司的主创人,她没想过顾谈隽说她会感兴趣的是要给她介绍关系,还是这么牛的人。 这实在,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过去前她忍不住发了消息:“我恐怕不行……” 顾谈隽:“怎么不行?” 温知予咬唇。 嘉祯游戏谁不知道,主创人张嘉茂,行业知名人物,旗下一款游戏年流水都几十亿,他要是想投什么项目,那必定是有潜力的,精锐团队。 她没谈过事情,第一次就跟这种级别的人物谈,着实不太配了点。 看她好久没回,顾谈隽像看出来她的顾虑:“没事,就见个面聊聊天。” 温知予:“真的没什么信心。” 想了想又加句:“我有点胆小。” “当初主动给我递名片要向我介绍你们工作室的信心哪去了?” “那时候好像挺大胆的。” 看到他这条消息的温知予脸红了。 那,能一样吗。 她当时有私心,内心可不是完全为了工作。 但怕他看出来,她知道有这种机遇不容易,特别还是这么好的时机。 她给自己打气,回了消息:“好的顾先生,保证完成任务。” 温知予去了,简单带了一些自己工作室的资料,地址是他的公司大厦,在南华市中心地带,这还是温知予第一次去这么高档的写字楼。 而且,这还只是盛津在南华的分部,总部在北京、上海,都有分部,这也是顾谈隽经常出差的原因。 到了四十二楼,一上去迎面跟一职业套装的女人碰了上,是熟面孔,温知予隐约记得是那天晚上包间的女人,那个开兰博基尼的。 卢娜是来谈事的,谈完准备出去,见到温知予后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里东西交给一旁的秘书:“等会儿拿去给你们顾总签个字,我先回了。” “好的卢总。” 助理又看温知予,说:“您是温小姐吗?” 温知予点头:“是的。” “您这边,顾总在里间。” 卢娜才正经瞧了眼温知予,记起什么,等她走后问:“这是谁?上次好像我见过。” 别人说:“您见过?她应该是顾总叫来谈合作的。”又说:“今天张嘉茂张总也要来。” 听到这俩名懂了点。 卢娜眼神不免又微妙了点。 她跟顾谈隽做生意接触这么久,知道他这个人从不叫私人关系的女人来这种公事场合。 张嘉茂他们都认识,搞游戏的牛人,最近应该是有什么新想法想搞点新的。但他底下产业好歹是业界前几,那姑娘瞧着那么脸生,能瞧上吗。 但这也能叫顾谈隽卖这个人情给她。 不简单。 过去时,偌大的部门办公室满当当坐了好些人,大家各司其职。于温知予来说,这儿就像科技天堂,进门后什么都是人工智能的,单是小部门的办公间都几百平。 到了会客室,干净高级的室内坐了好几人。 秘书领她进去时,顾谈隽正跟人谈事,整齐内敛的灰调西装,手里拿着触控笔正在平板上写着什么。 桌上是烟灰缸和文件,墙上挂的是山水画。听说很多老总都信风水,办公室的摆设也与这些有关。 顾谈隽应该也信这些,否则桌上不会放铜马摆件。 跟他现在的年龄比起来,这种风格着实有点个人特点。 温知予进去他没主动打招呼。 温知予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说什么,觉得自己要大胆点,就想先开口:“顾先生,我……” 顾谈隽头也没抬,捏着笔的手指了指沙发上一位置:“先坐。” 话被打断,温知予看了眼沙发,连忙找地方坐下。 他把平板也放下了,说:“下次在这要喊顾总。” 温知予愣了下,看到周围的人面上有点似笑非笑,意识到什么。 喊顾先生是私下可以的,毕竟他们之前是娱乐场所认识。 可在这样的场合这种地方都要用统称。 不然显得太不正式,且,太私密。 脸忽然有点烧,懊恼自己才来不到一分钟就出这样的糗。 她又规规矩矩地喊了:“顾总。” 顾谈隽没理,而是翻阅她早送来的个人以及工作室简历背景。 工作里的他,极度严格冷漠,和电视上拍的一样。温知予心想。 也不是招聘,他随便瞧了眼就放下了。 顾谈隽说:“今天要给你介绍的那个人还没来。等他到了,具体的需要你自己争取。” 温知予讶异:“啊……” 她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小声说:“那,是怎么谈?” 她真的是不太会谈事情,这种时候也把什么表情都摆得明明的。 接触到外部商务的那种格格不入,稚嫩、懵懂,完全没有谈事情需要的圆滑感。 听着她这句回答的顾谈隽想。 他扯着唇笑笑:“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嘉祯游戏是行业知名,旗下做的《爆破》于五年前大爆,一度风靡游戏市场。当看到其主创人张嘉茂的时候,温知予心都提了起来。 知道是自己要表现的时候。 她有些局促地起身,打招呼:“张总,您好。” 这次倒没结巴,学得挺快。 张嘉茂跟顾谈隽年龄相仿,要大一些,本人看着很成熟稳重,他弯唇算是回应了,之后坐下,温知予也跟着坐下。 “谈隽,你这公司够绕啊,搞这么大,开车进来都走了我不少时间。” 顾谈隽勾勾唇:“那下次我不得给张总配个私驾接送?” “接送倒不用,就是下次谈事约个咖啡厅吧,折中的地儿。” 他们寒暄,聊工作,口吻熟络。 张嘉茂和顾谈隽认识十几年了,和他聊天压根不用工作那种氛围,温知予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在心里琢磨,看自己的手,又去拿笔记下他们说事的内容。 张嘉茂其实私下也在打量她。 他和顾谈隽是发小,很多时候会交流经验,合作方面也有一点关系,不深。 顾谈隽是搞科技的,跟他这行说搭边但也不太挨得上,前段时间问顾谈隽有没有什么这行业的精锐人才能介绍下的,也就是随口一提。 没想他还真说可以推个人来。 看到眼前这姑娘在笔记上记东西的样子,不像精英,倒像他们平时出去办事情跟在后头的助理。 终于看向温知予,说:“所以,你就是谈隽介绍来的dawn工作室的原画主笔,温知予?” 温知予有点紧张,坐直:“啊……” 眼神下意识瞥向顾谈隽,局促。 顾谈隽淡道:“你可以介绍一下自己。” 有他开口,温知予的军心稍微找回了些,开始好好介绍自己:“对,张总您好,我是dawn游戏工作室的原画设计师温知予,也是13年毕业于南大视觉传达设计专业的学生。” 张嘉茂看她这样笑笑:“那你们工作室近期的优异成绩是?” 温知予微吸一口气:“我们dawn刚成立一年,目前手里在做的项目是主打3d人物、创新对战类型手游《夜睹》……” 从她的个人履历、从事工作拿到的优异成绩,再到她们工作室的创立以及优点,其间,只要是能拿得出来的,她全都努力讲了出来。 她记得刘冀说过的,谈事情,不管对方怎么样,反正把死的往活了说就对了,一定有用。 她当时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机会管这个,谁知道有朝一日真能实践上。 当听完她这番紧凑得好像稍微停顿一下都要忘词的演讲介绍后,张嘉茂有些微妙地笑了,撑着胳膊,斜眸看了眼顾谈隽。 没从对方脸上察出什么意思。 事实上,只是简单听了两句他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不是什么实力精英团队,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新年轻人。 张嘉茂很久没和这样的创业小白聊过天了,要平时带总部背景出去谈生意,什么时候对线的不是国外的team,不是那些千万级别ip。 他不会见这种不起眼小工作室的。 换句话说,这种才刚刚起步的新工作室,还不具有一定程序和能力,相比起来不是那么专业。即使,这姑娘也挺有趣。 顾谈隽适时出声:“她在这个领域还是挺优秀的。” 张嘉茂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是因为顾谈隽才来。 要这姑娘是他什么感兴趣的人,卖个面子,投点钱不是难事。 关键吧,顾谈隽什么表示也没有。 他才摸索不出。 张嘉茂提取了几个她说的点进行提问:“你说的什么对战的,说白了有点像moba,你应该知道我们总部团队也有这个方向的项目,且成绩不错。” 温知予说:“贵公司的优异成绩我们有目共睹,但……我们的项目理念和目前市场现有的也有不同,我们也想尝试全新形式。” “要新也要庞大的技术支持,你们工作室几个人,实现得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温知予了,看了顾谈隽一眼。 因为她现在说的一切也只是初步设想,第一期刚做完,后面优化方向哪怕出来也没有实现空间。 没有钱,没有去市场跑一圈试运营。 纸上谈兵谁都行。 事实上这也是温知予现在在努力的,她想得到行业这些人的认可。但知道说得再天花乱坠对方肯定能一眼瞧出,要是装,反而适得其反。 “要是有机会,想做大是肯定的,不怕实话告诉您,我们确实是没什么钱,现在处境有点窘迫……” 温知予颇为真诚地说:“但我们团队真的都是很优秀的人。” 张嘉茂笑笑。 这姑娘,挺坦诚。 他现在是不太感兴趣,但想了几秒,给出自己电话,说:“现在不好说,下次详谈吧。” 温知予有点惊喜,拿到名片,又担心下次见面不确定时间,她问:“张总,您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张嘉茂愣了下,显然没见过像她这样敢问得这么直接的。 温知予有点紧张地解释:“您知道我们现在很渴求机会,生意场很多想法变得很快嘛,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怕这次麻烦,就怕没有下次。” 对方这才笑了。 想了想,他说:“下个月,让你们顾总挑地址,怎么样?” 温知予自信道:“好。” 这场谈话终于结束。 他们出去后,温知予独自坐那儿浑身血液都像在滚。 整个人放空到有点恍惚。 她不敢相信,她们的《夜睹》真的有人要和他们谈,甚至是行业那么知名的人。回去和他们说肯定都要高兴的。 如果事情能成,他们不用担心面对那些趾高气昂的发行商没有底气,也不用担心没有资金项目中断一切血本无归。 她高兴得快要跳起来,捏着手,恨不得在这哭出来。 她又记起顾谈隽他们在外面,又憋了住。 顾谈隽在外和张嘉茂谈事情,一转头透过没完全闭合的百叶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张嘉茂说:“借你一个面,我信了这姑娘也许能有前途。当然了,只是也许,要是她没有实力我也不会过的。” 顾谈隽嗯了声,往右瞟去,视线却无意瞧着温知予偷偷咬唇憋着笑的样子。 她不怎么会表情管理,想笑又不敢笑,于是脸上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怪搞笑的。 一个人独处,以为没人看见。 还,挺傻的。 他被她那样子逗得轻笑了声。 忽然有点怀疑。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给她介绍人,是突发奇想,还是夜晚确实容易影响人的决定,他受了那晚的影响? 他说:“再看吧,我觉得她应该可以。” 张嘉茂问:“那我想问你,那么多人,你为什么愿意推她给我?” 顾谈隽嗯了声,又盯着地板。 想到那几次雨夜她拿着文件夹腰板挺得笔直的样子,明明只是一个刚诞生出雏形的游戏,却那么坚持。 他随口说,“也许,她站得直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1章 第 11 章 结束后,张嘉茂确实派人亲自去他们工作室谈了,知道这家公司名字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置信,不知道温知予是怎么联系得到这种行业大腕的。 但提前接到消息后他们专门收拾了工作室接待,领着嘉祯的团队到工作室内好好参观了下,虽然他们工作室面积挺小的,但提前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优点全摆出来也还算行。 有关他们每个人的履历,关于项目一些想法,不绝对专业,但全力以赴。 至于张嘉茂,人家那种级别的人都很忙,据说见面结束的当晚就飞了深圳,当然是底下的人过来跟进程。 他们想要的报价不高,游戏后续所有的研发、更新、上市后一切进程,第一笔投资款希望可以有三百万,这价格报出来其实温知予他们没什么底,但想做好,资金必然是要够的。 但对方团队听到这价格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记录下来,说回去反馈给张总。 结束后刘冀感慨:“嘉祯诶,你们知道《爆破》吗,去年光流水纯利润都几十亿了,咱们要三百万,三百万对人张总这种级别的人来说,算什么?” 谭丰跟他侃:“你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肯定要多了人家不会投?” 刘冀说:“大no特no,我是说,人家的时间都是金钱,会瞧上咱这芝麻一点的小项目?” “知予,你是哪里认识的这关系啊,胜算大吗,咱们这算不算走后门啊。” 他们都感觉出其中的不一般了。 温知予说:“那天晚上去找联熊……” 话止了,她本来想说那天晚上开始认识顾谈隽,可记起顾谈隽的身份,欲言又止。 她当然清楚自己没那个能力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认识顾谈隽,别说这个机会,她连人的面都见不着。 行业大佬怎么可能会多看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谈隽优秀,所以身边都是那个级别的人,或许在他看来是很简单很平常,于她而言,是灰姑娘高攀了璀璨皇宫一样的关系。 她低头装作做别的:“就是一些机缘巧合碰到,对方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聊了几句,也就妥了。” “这么简单啊?”大家惊叹,“那看来我们的项目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能让这种大佬赏识我好开心,起码这么多天的努力没白费。” 温知予弯唇笑笑,没说话。 姚卉凑过去小声问:“知予,是不是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人,那个车牌五个3的大佬。我查了,那个车牌可不简单。” 她说:“没有。” 但确实,她是该好好感谢顾谈隽,不管他是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搭这个桥,也不管这场合作最终能不能成。 下午回去后,她给他发了信息,好长一段都是公事公办的感谢话语。 他只回了一个嗯。 其实顾谈隽平时挺忙的,没什么空,他们也没有那么频繁地联系,除去那天帮她一次,其他时候都很淡。 但温知予抱着手机看这个字,心里很满足。 犹豫再三,她又试探着问。 [温知予:这个周末您有空吗?] [温知予:真的很感谢您,我可以请您吃饭吗。] [温知予: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那边,高尔夫球场。 顾谈隽刚跟朋友来完一轮,等待朋友挥杆时他擦着手里球杆,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 没等回消息,朋友的话打断他思绪: “梁萤昨天回国了,你知道吗。” 顾谈隽眼眸抬起,看了他一眼。 “听说刚下飞机就去了你家老宅,提着好多礼品,你觉得会是找你爸说什么?” 他放下手机,继而去挥杆。 漆黑眼眸遥望刺眼光芒。 “叫她少管我的事。” 朋友笑笑:“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们劝得动她?她追你又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你有一口气,她不会放弃的。” “那就让她当我死了。” 梁萤是他们高中时那群人里的。 以前也是三十二中的,人是大小姐,高中时就没少风光过,那时候每天跟着顾谈隽那群人玩,表面嘻嘻哈哈地过,到了大学突然跟他告白,顾谈隽没理,这么一追就是这么多年。 俩人好几年没见了,突然回来,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顾谈隽已然往回走,把手机随手丢到桌边,拧开一瓶水,仰头去喝。 凸起的喉结像阳光下的画。 记起什么,又拿过手机去回消息,看到女孩上一条消息都是十分钟前了,他输入了几个字:[吃什么?] 江瓦胳膊又撑到桌面:“人梁大小姐那么漂亮,这么多年,你一点心也没动过啊?” 话就跟进了什么屏障一样,顾谈隽没理。 那姑娘像这会儿守着手机似的,秒回的消息。 [温知予:去吃面,怎么样?] [jul:去哪吃?] [温知予:我也不知道,看了下美团有家店蛮不错的,我觉得很好吃。] 美团。 顾谈隽看着这俩字就想到一些接地气的餐馆画面,他跟朋友出门聚餐不怎么用这软件的。 她立马发了个地址过来,显示一家沙茶面馆,人均35。 现在不仅是软件,这价格也叫他意外了。 头一次有人说要请他吃饭是请他吃一碗35元的面。 像是怕他不信,她又添了句:[真的。] 顾谈隽不可避免地笑了声。 江瓦问:“你笑什么?” 顾谈隽把手边外套丢他怀里:“没什么,跟人吃面去了。” 去之前他问了温知予地址,温知予只说他先去。 他又问:[我是说你家在哪,我说不定顺路。] 温知予犹豫再三,把她家的地址定位发了过去。几秒后。 [jul:很好,不顺。] 温知予笑笑,把手机放下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 她平时没怎么出门玩,不经常打扮,好看衣服不多,好不容易挑了件比较素净的小裙子,陆芹女士拿扫把打扫着灰尘进来,看她这样,唷了声:“这是干嘛,出去约会啊这么精挑细选的。” 温知予把衣服放下,说:“没,就是跟朋友吃饭。” “朋友?”陆芹瞧出了点什么:“你什么时候跟朋友出去是这个样啊。” 温知予不吭声,她妈感兴趣了点:“哎,有心仪对象了?谁啊,要吃饭的话可以叫来咱家里吃啊。” 叫来家里吃。 温知予看了看自己家,又想到顾谈隽那条件,估计人家也看不上,说:“还是算了。” “算了?那这男生条件得多好,比你妈我介绍给你的还好吗。” 温知予不想说了,把人往外推:“好啦,您先出去,我换衣服呢。” 陆芹还在劲上,不忘回头望:“哎,你别穿那件啊,不好看,男孩子不喜欢的。” 声音被隔到门外,温知予背脊靠着门,压着狂跳的心。 她去看被她妈说不好看的裙子。 蓝白色长裙,绣锦的,她觉得挺好的,就是想穿。 那是她那天去科技会穿的。 她这么多年再次见顾谈隽的地方。 本来还想准备礼物表示感谢的,什么礼盒之类的,想想又觉得送男生好像不太好。她其实想过很多,皮带、衣服、鞋,如果是奢侈品,花几千买个也没关系。 他帮她的忙很大了。 但她记起顾谈隽是什么消费水平的人。 他长那么大,什么礼物没收过,什么有钱的东西没瞧过? 曾经三十二中有件很轰动的事。 冲刺高考前那阶段,理科九班门口被人放了个lv的包,带logo的包装盒,最顶配的标准,都传是顾谈隽的校外女友送的,向他示爱。 别人开玩笑说,有人看上顾谈隽,要包他,这得是多喜欢。 她记得别人说那系列多少钱来着,六七万呢,当时叫全楼层的人都跑过去围着看。 还有个更轰动的是顾谈隽的回应。他当时眼也没眨把东西丢到了垃圾桶。 “不知道是谁,但下次不要随便顶着这个名号招摇了。”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顾谈隽,不在乎那些的。 他有钱,他有能力,越高调,在他眼里越平庸,还不如简单点。 外面入夜了,这两天风大,潮湿。 窗外树枝摇曳,准备换鞋时收到手机信息。 [jul:还没好?] [温知予:快了。] [jul:温知予,我在你家外边都要被风吹跑了。] 温知予一怔,捏着手机下意识往外看,惊讶他说的话。 她连忙跑到窗边探头,想看路边是不是有他,没瞧见身影,陆续升起的心跳瞒不住她紧张的情绪。 他居然直接来了。 她连忙回:[马上下来。] 换好鞋子就往外冲,连她妈在后边要她慢点的话也没听进去。 高中毕业以来,还没这么紧张过。好像当初带着笔袋去高考考场也没这样的。 外面有点暗,她家巷子这块路灯很老了,瞧不见什么天光,她不知道顾谈隽在哪,怕他早早看见自己下来,那她走过去的动作肯定很尴尬。 直到出巷子到了大马路边。 还是上次那辆五个3的车牌,墨绿色的车。 他靠在车边低头抽着烟,白色衬衫挂他身上略微松垮跟衣服架子似的,慵懒又贵气,特别帅,在她家这条街上又显得格格不入。 温知予过去,他捏着烟看过来:“等你们女孩子是都这样么,说半小时,实际俩小时都不能完。” 温知予惊讶:“你等了两小时吗?” “没,夸张形容。” “你没提前跟我说你要过来。”温知予说,“不是说好在定位的地址会合吗。” “没什么事,看顺路就提前过来了。” 温知予想问不是说不顺的么。 他直起身:“上车吧。” 温知予还沉在刚刚那话题里,要上车前有点小声地说:“我挺快了,但要看你等过的其他女生是不是那么慢。别人或许才是两小时。” 顾谈隽开车门的手一顿,有点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接着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道,但我确实没这么等过。” 他给她看自己的手,说:“温知予,你看我手都冷成什么样了。” 她不知真假,看他的手,只觉得在路灯下也冷白纤长得漂亮。 要是男女朋友这种时候肯定会说,那我给你暖暖? 她可不敢,就回视他。 他说:“开玩笑的。” 上了车,他说:“你给的这个地址,有点熟。” “三十二中。你家就住这儿?” 温知予嗯了声。 他说:“那你家条件挺好的,能住这。” 其实还好,温知予从小到大没感受过什么疾苦,就是很平常的家庭,打小对钱什么的也没有概念,长大了才发觉好像确实没什么经济上的忧愁。 顾谈隽转着方向盘,盯着前边:“以前在学校好像没怎么注意到你。” 她说:“嗯,是吧。” “你有和我打过招呼吗?”顾谈隽细想,“有个女生到班里找过我的,是不是你?” 温知予愣了下,说:“没有吧。” “是吗。那应该记错了,不是你。” 他说话口吻挺淡。 温知予低头,微不可察地捏了捏衣服。 是啊,那时候,找他的人那么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2章 第 12 章 吃饭的地址是距离春澜街两公里的老街区,附近有所大学,不少学生会在课后或晚间出来在这边买东西吃。 道路有些上年代了,街边馆子门口还有些黑漆漆的陈年污垢,温知予透过车窗望着,又不自觉打量他神色,生怕他会嫌弃自己挑的这个地。 着实不太拿得出手,不知道顾谈隽会不会嫌弃。 但,她真觉得挺好吃的,城市味道好的都是这种苍蝇馆子,以前从南大回家,经过地铁站转站总会出来打包一碗面再回家。 顾谈隽没什么特别神色,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就跟着她进去。 普通木质桌子,俩人面对面坐,温知予看墙上的菜单,问:“你吃什么?” 顾谈隽背脊靠着:“不是你请吗。” “嗯,是啊。” “你帮我决定就行。” 温知予没什么主见,不太能给人家拿决定,她不知道能给他点什么,因为在她看来顾谈隽这样的人跟喝露水长大的都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们那群人出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吧。 她盯着菜单:“能吃辣吗?” 他嗯了声。 她又问:“那酸呢?” “嗯。” “这个味道可能会有点特别。” 顾谈隽瞧着她犹豫到要死的样子,笑:“随便点些招牌的吧,我也饿了,吃什么都行。” 这么说,温知予就点了些自己喜欢吃的。 沙茶面的味道其实挺不一般的,对没吃过的人来说会有点特别,沙茶酱食材有虾干、鱼干、蒜头等等,酸辣甜各种混杂。怕他吃不惯,除此之外还点了一些葱花卷饼,蘸辣酱的那种。 店内顾客来来往往。 顾谈隽问:“张嘉茂找你没?” “嗯,团队来过了。” “觉得谈成有几成胜算?” 事实上,上次结束温知予也一直想问他工作上的事,譬如怎么谈,她有些事要怎么做,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举荐她之类的,没找到机会。 她实在拿不准这个问题,试探着问:“其实我也想问您,您觉得……我能谈成吗?” 头一次见自己谈事情还问人家觉得能不能成的。 顾谈隽说:“你自己没信心吗。” “有是有,只是……” 只是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大的公司对接呢,她真是没底。 “他这人还是妥的。做好自己的就行,真的有实力,他不会错过人才。” 言下之意,看你自己。 有那个能力就是行,没能力就不行。 她又问:“那……您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举荐我?” 直到现在想想她也觉得像天上掉馅饼似的。 “想做就做了。” 他回答得挺含糊。 触碰到她试探的眼神,一直这么没底地看自己。 顾谈隽坐直身:“我朋友刚好想单开做新的。他原来是做moba,找我推荐人才,我刚好认识你一个搞游戏的,就推了,仅此而已。” 刚好认识她一个搞游戏的。 这话信息量挺大的,温知予发觉,在他眼里,或许她真的算是朋友行列了。 “你朋友,都是这个级别的人吗?” “什么叫级别。” 温知予没吭声。级别,就是对他们平常人来说很遥远的,像他们这样很厉害的人。 面被端上来了,热气腾腾。 “人生来都一样,哪有什么三六九等。你看我还不是坐这儿,吃35一碗的面。” 他拿筷子挑面吃了一口,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温知予连忙抽纸递给他,看他冷白的脸微微发红的样子。 可他还笑:“你看,还被呛了到。” 这真会安慰人的。 温知予就看他那平易近人的样子,也偷偷笑了笑。 一碗面吃得很快,很快,温知予去付了钱。 出门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顾谈隽站在车边,有女生上来跟他搭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见这一幕,温知予下意识转过身,避过。 隐约听见别人女生说帅哥什么的字眼,她心尖微微悸动,悄然回头只看到他漫不经心的笑,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拒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要联系方式的。 她私心希望他是拒了。 要走时接了个朋友的电话,他说:“我朋友刚好在这附近玩,去吗?” 温知予问:“去干什么?” 他扯唇:“去就知道了。” 温知予有选择,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本来是要回去的,可看着顾谈隽那样问,她不知怎的就回了句:“好。” 去了才知道是俱乐部,各种玩乐项目的。 温知予跟在顾谈隽后边上楼,一前一后,靠近他时有一瞬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转瞬即逝,很淡,但真的是。 上去后,不大的空间里摆着台球桌,围了好几个人,大概看了眼,都是面生的。 朋友瞧了她,问:“女朋友?” 顾谈隽淡道:“不是。”他走过去拿过桌上一颗8号球玩了玩:“打什么样的?” “随便啊,不是你顾公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吗。” 顾谈隽去拿起一根球杆,俯身,手臂身体贴合桌面,球杆直击,哐当一声,黑球完美进袋。 他直起身,看着自己的成果弯了弯唇。 温知予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有点沉溺这幅画面。 没想他突然看过来,视线对上。 她身体收紧,怕他发现自己刚刚看他的那种眼神。 “你会吗,要不要一起?”顾谈隽问。 温知予摇头表示不打:“我不会,看你打就好了。” “那多无聊。你可以试试。” “不了。” 顾谈隽也没坚持:“行,我确实也有点手生了。” 顾谈隽什么都会,以前就是了。 全能选手,爱好很多,会电玩,会网游,好像天才都是这样,干什么都是大神级别,随随便便就能考高分,做什么天生buff加成。 以前一场篮球比赛,现场围了成片的人围观。 他真的才是天之骄子。温知予在心里想。 坐那看了十几分钟,没一会儿,温知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还没进去,隔着门听见里头声势浩大的讲话声。 “顾谈隽,你就这么对我,我梁萤这辈子为谁低头过,就为了你这么一个男人,你呢,你在干嘛呢?”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人过来找他。 还是女生。 温知予脚步停住。 想到什么,避嫌地往后退了退。 一堵墙隔绝不了说话声,温知予没敢进去,就在外边听着。 其实已经认出那个女生的声音了,挺有象征性的,一听就知道是她。 梁萤。 她回想这个名字。 顾谈隽身边的人很多,喜欢过他的,追他的,他置若罔闻的,毫不在意的。 可是敢直接指着他鼻子这么大声讲话的,一定是梁萤。 生活总是有性格各色的人,有人生来鲜花拥簇轰轰烈烈,有人向往温柔和宁静平淡。 如果温知予是后者,那梁萤一定就是前者。 她有钱,漂亮,她知性,比她优秀,还比她,更喜欢顾谈隽。 那边,梁萤接到朋友圈地址风风火火过来,进门看到的就是顾谈隽俯身打桌球的样子,清瘦身影,黑发遮眼,冷感的样子帅惨了。 她心尖微荡,上去直接开门见山:“顾谈隽。” 喊名字这声气场十足。 顾谈隽眼也没抬:“说事。” “他们说你带了个女生出来,谁?新女朋友?” 顾谈隽回:“跟你有关系?” 梁萤直接冷笑了出来:“又是哪个啊,新换的,这次准备谈几天?听卢娜说长得很秀气啊,你什么时候改口味喜欢这种了,原先什么时候不是超模辣妹的。” 无视她话里刻意的嘲讽。 顾谈隽拿巧粉擦球杆的撞头:“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也管不着吧。” 一句话叫人眼眶红了点。 梁萤喜欢他多少年,大家都知道,她为顾谈隽都豁出去多少了,等他那么多年,喜欢他那么久,就算是石头心也该化了,他可以和她做朋友,也可以跟她笑,可唯独一份喜欢,就是不给她。 这次她光是听卢娜说就觉得不高兴,他不仅私下跟她联系,还第一次把人带到工作场合。 “你认真的?” “嗯。”他低头,鼻音里漫不经心发出一声。 “是,这次是认真的。满意了?” 空气寂静。 梁萤看他,丢下一句:“你有种。” 她转身出去了,门摔得外边温知予心都一震。 她心脏狂跳,听着高跟鞋的声音渐远,里头半天没声。 温知予慢慢才从这些话里出来,转头想进去,却跟站在门边的顾谈隽对上。 他撑着球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靠那儿瞧她。 “想不到咱们温设计师还有偷听的爱好。” 温知予低头,说:“没有,怕打扰你们。” “打扰什么?” “你和朋友说事,我也不好进去。” 知道她这是听见了,他说:“不好意思啊。” 她停住,目光微疑惑。 他接上句:“刚拿你当挡箭牌了。那句,就是开玩笑的,她是我一朋友,认识好多年总这样闹,我也烦。” 听到他解释,温知予心态有点不稳,但压了住,没要他瞧见。 她说:“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的,我懂。” 明明是安慰,顾谈隽却一直盯着她,笑了。 她问:“笑什么?” 他说:“笑你,别的女生要听到这样的话大概要指着我骂,说:你算什么,凭什么随便拿人当挡箭牌,开这种玩笑算什么。” 温知予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脸色微缓。 顾谈隽站直身,看她:“好了,这位成年人,现在不早了,你准备几点回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3章 第 13 章 温知予其实还是有点想问的。 梁萤说的话,还有她那句他喜欢的都是超模火辣的那种,真的是这样吗。 难怪没怎么见顾谈隽对谁上心,或许他这样的人,确实只有那种特别亮眼的女生才能吸引他。 人家梁萤曾经是校花级人物了也没得他多少青眼,她多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顾谈隽走了,送她回去到十字路口他的车就开走了。 温知予站在路边瞧着车尾驶远再瞧不见才回去。 让他在这停是她提的,今晚天气好,她想在家附近走走,散心。 晚十点,路边有夜宵摊,烤串麻辣烫,烟火气十足,她沿着三十二中校门口往回走,沿路还能透过围栏看见里头的足球场、操场、教学楼广场,一切那么熟悉。 路边有卖甑糕的,是位老爷爷的摊,她买了一块站那尝。 甜,蜜枣香嵌进了心里。 她想起早已过去很久的学生时代,那在每个人心中再触摸不到却永远怀念的高中。昏昏欲睡的夏日,堆积的书本,课间打闹的氛围,每个周末抱着书本随着蓝白人潮走进走出。 那是汹涌忙碌的高三大军。 高三为了方便上学,她还住校了,节省学习时间,天没亮就起来去学校门口买份早点,准备进去早读。 和天之骄子偶尔也有碰面。譬如,早自习前总是刚好在一个早点摊买东西。 他总是和那群人在一块的,校服外套挂身上,偶尔旁边跟着人,总是那几个。 7班的梁萤经过,哎一声,把书包往他那边撞。 “顾谈隽,帮我带一下书包呗。” 他淡瞥一眼,声调懒懒:“没空。” “拿一下怎么了,你不也顺道经过我们班。” 顾谈隽没理。 别人说:“梁萤你怎么就喜欢找顾谈隽啊,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种玩笑男生经常开,开完就一块笑。 要别人肯定早羞了,就梁萤敢,大大方方回一句:“是啊,我要是真喜欢怎么了,人顾谈隽都没说什么,你嫉妒啊?” 当时她好像就是站这儿,他们说笑时悄悄看一眼,跟顾谈隽视线不会有对上,或者对上,也不过是人群中随眼一瞥马上移走。 物是人非。 那时候,少女的一点心事秘密都怕被暴露。 被他拒绝过的人太多了,她也怕,怕迈出那一步,怕成为众矢之的。 “小姑娘,还要一块吗?”老爷爷的声音拉回温知予思绪。 她其实不太饿了,但还是要了一个。 周一清晨去工作室,没进去就瞧见刘冀站外边盯着他们的logo看。 温知予跟他打招呼说早,接着看他没动:“在这看什么呢?” 刘冀说:“知予,你觉不觉得咱下次搬办公室该搬个大点的地儿了,好歹,未来大厂预备役呢。” 温知予笑了笑:“算了吧,面积大也没什么用,还是要看做什么事。” 姚卉出来丢垃圾,听见了说:“你甭理刘冀那家伙,天天搁那儿做梦。昨天晚上发给你的bug你改完了吗,程序写了几天,就为这个咱修改进度都要跟不上了。” 被姚卉那大嗓门一说,刘冀瞟她一眼赶紧进去了。 跟上学时候碰着物理老师似的。姚卉跟温知予互看一眼,相视而笑。 两人进去,姚卉跟她旁边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说:“还好。” 在位置上坐下,姚卉又一屁股坐她桌上,跟她聊天:“我是说你妈催你相亲那事,有什么进展没。” “我没去相亲,大概率没什么谱。” “没去?”姚卉讶异:“可以啊,咱们的知予第一次都敢不听妈妈的话了,你不是上个月还说你妈很着急吗。” 上个月是这样,但这个月她心境又有点不一样了。 温知予从小跟爸妈感情很好,妈妈前两年得肿瘤做了个小手术,打那以后温知予尽量不惹陆芹生气,言听计从,大家都以为这次她妈催这么急,估计要很快定下来。 温知予说:“没事,不急。” 上午他们开了个会,就上次跟嘉祯合作以及未来《夜睹》的设计规划进行短暂讨论。 前脚还在聊不知道嘉祯的回复什么时候来,下午就收到对方邮件,表示有时间带上资料具体谈一谈,特指了温知予。 大家调侃,说:“知予现在厉害啊,掌握了咱们外接商务的一手关系,等什么时候工作室发达,到时候知予一定是咱们这群人里的大股东!” 温知予知道都是调侃,虽然当初大家几个人一起投了钱,但一起努力的都有份。 “算了,别贫我了,大股东是人家投资人的。” 她为了这封邮件严阵以待准备了很多,没想到张嘉茂谈生意的风格独树一帜,人家太忙了,说好的第二次见面最后也没见,直接发了合同过来。是超出他们预期的投资款数目,没把一群人少高兴坏。 估摸着人家这种大佬手底生意千千万,投个百万的对他们犹如过家家,实在懒得抽空出来,又不想违了之前在顾谈隽面前说的,也就应了。 张嘉茂虽说本人没过问,但给了一些指标,一年内游戏起码要开跑,要成熟,要见到成绩。 温知予给自己打气,也给对方回复:肯定可以。 定下来后,温知予还试探着给顾谈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这件事。 组织语言说了两段,又表达了感谢。 对方只回了一句嗯。 上次聊天说到信心,她还怕顾谈隽觉得她是个不稳妥的人后悔推她,毕竟是人家给她介绍关系介绍这么牛的人认识,这次成功了,她稍稍有点表现的意思,想向他证明自己确实可以。 结果这个嗯叫她稍微有点受打击。 正想着,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去忙吧,事业不是靠感谢,是靠实事。] 一句话叫温知予身躯微紧。 从这句话里品出无数含义。她也觉得是这样,知道对方是劝诫自己,一板一眼的语句还有点严厉。 温知予没敢开玩笑,回了个好。 六月雨多,温知予收心开始做事,事实上迈过那道坎后他们这伙年轻人做事的拼劲前所未有,每天早出晚归,关注市场数据,测试、更新、关注客户体验度。 工作室里大家都是熟人,偶尔打打闹闹,周末加班的下午,温知予偶尔会给同事们点点下午茶给他们加油打气,整个工作氛围轻松愉快。 然而生活没有永远一帆风顺,某天下午,发行商那边给出反馈:《夜睹》的手游在市场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语言程序出错,导致许多客户在下载时出现问题,许多人反馈体验不好。发现情况后温知予立马对接检查,发现最新安装包全部是用c++语言写的,这是他们原来做端游的通病,做手游不能用这个写,拿这个做手游无法自动更新,客户要卸载回商店重新安装,导致体验感极度变差。 她记得开会时着重和刘冀他们这群程序员说过,没想到这些天忙合同忙进程,全忘了。 这种错误给他们带来极大影响,改不了,要么重写,可重写就会拖慢进度。 陡然出现这种问题,这群年轻人没有经验,一下都像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 对此,张嘉茂那边也听说了。 他只发来一句:[现在很少有成熟的手游团队犯这种错了。] 看到这句时温知予心都凉了半截。 不怕合作人生气大骂,就怕这样轻描淡写一句话,比严厉批评都要人难受。她知道张嘉茂当初愿意投他们都有许多因素,但张总愿意许诺肯定也是相信他们。 温知予曾说他们优秀,结果刚开始就犯这种错,她觉得非常羞愧。 谭丰那边主动提出自己去跟人投资商解释道歉,温知予阻止了,拿上东西说:“我自己去吧,你们先看看能怎么修改。” 但修改估计是弥补不了了,可后果和时间成本她不敢保证。 人只有面临困难才会知道自己多渺小,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在他们这些人物面前放话是多么幼稚的行为。 新发科技大楼,顾谈隽坐在大厅沙发里跟人聊天。 秋招快开始了,现在市场正缺人才,顾谈隽准备去高校招揽一些优秀应届生,正聊到现在行业薪资问题,朋友抬抬下巴指向前台。 他转头,一眼就这么看见了温知予。 “不好意思,张总现在在参加科研会,您怕是见不到。能等等么?” 面对温知予来意,前台小姐这样说。 温知予说:“大概多久?” “科研会结束是半小时后,您有预约么?” 温知予没有预约,因为这事对方没说什么,只叫她自己看着办。 投资人这个态度叫她实在捉摸不透,她知道这种事于对方而言可能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可对温知予而言,几乎是时间和心理上的双重煎熬。 江瓦歪了歪头:“那不是你上次喊来的妹子么,来找谁呢?” 顾谈隽只瞧一眼,记起今天在这的有谁差不多就明白了过来。 思忖片刻,起身:“我过去一下,你在这坐吧。” 无视朋友讶异的眼神。 温知予还在徘徊犹豫,突然就被喊了:“温知予。” 她回头,撞上顾谈隽的眼。 他单手插着口袋,整个人成熟又随意。 “不在工作室搞研发,在这干嘛?”他打量她。 看到他第一反应是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肩,可立马想到什么,像看到什么救星一样走上去:“顾总,我们的游戏更新出了一点小问题。” 听得出她话里的着急。 从来跟他讲话细声软语的人,头一回这么焦急。 顾谈隽说:“怎么了?” 温知予把他们因为忙碌而忘了改程序语言带来的影响全部和他说了一遍,因为刚遭受了一点打击,加上合作人那边态度不明,她此刻语言组织还有点混乱。 寥寥几句,顾谈隽就懂了是什么事。 新团队没有太多运营经验,出现一些常规性错误,很正常,耐心解决就完了。但她估计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张嘉茂和她说了什么,搞得小姑娘心态不太稳,有点急急燥燥的。 听完后,顾谈隽没有言语。 温知予更紧张了,试探着问:“是不是很严重?” 嗯,怎么说呢。 跟她说严重,说这事搞得不好不仅影响在投资人心里的形象,还会导致工作室被冠上不专业的头衔,以后再难挽救? 别了,能把这姑娘吓死的,也没到这地步。 可要说完全没影响,就是小事,也不至于。 “第一次运营没什么经验很正常,只是,程序都能出错也真叫人惊喜。” 轻描淡写的声线叫她无端生紧。 他懒散着盯她,淡道,“还确实是叫人回头不知道怎么和你家张总说呢。” 她是顾谈隽亲自举荐的人,她旗下的表现也和顾谈隽的眼光以及声誉挂钩。 她说:“对不起,我们也没想过出现这种事,会尽力弥补。” “返工要多久?” 温知予想了想:“一个月。” 他眸色微变。 “是不是……太慢?” 顾谈隽反问:“你说呢。” 温知予羞愧难言。她当然知道,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别说回头投资人那边会怎么看他们。可这确实是他们现有人员能有的正常进度。 “温知予,实话说,靠你们工作室那几个人想做这么一款大型手游且运营好,太难了。我建议你回头和你们的hr好好说说,招几个技术型人才。” 温知予表情有点难堪。 hr……用这么高级的词吗。她们那点工作室哪来的什么hr,都恨不得什么都自己上了。 许是看出她的想法,他说:“因为没有才要去做,要做起来一件事业需要成熟的体系,你们工作室人就那么几个恨不得什么事都交错着来,没有管理体系,所以才会出问题。” “那……” 他扯扯唇:“那什么?” 温知予也说不出所以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什么经验也没有,两个月前还就是个幕后做原画设计的,工作室面临穷途末路的困境,当时哪想到能有转机,还是这么大的转机。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看她这样,他算是想到这群人怎么会面临那样的窘境了。 做事情有拼劲有热情当然好,但没有计划和方针,一样会崩。 他往前倾身,近距离看她。 温知予一瞬感受到他身上气息,还有近在咫尺的脸,微怔愣。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说什么。” “怎么办。我来给你写代码,帮你把程序给重新改完,怎么样?” 她惊诧:“真的啊?” 顾谈隽:“可能吗。” 温知予一噎,无话可说。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没想到这姑娘还真敢接话。 他直起身,道:“你是我介绍去的人,出这种状况,我在业内的风评也会受影响。” “会,所以……” 顾谈隽给出了答案:“弥补,修改,语言重写,全面返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4章 第14 章 这种事,都不用来找张嘉茂问了,他今天在科研会忙得很,她要是去只会叫人觉得她麻烦。而且人也不在乎这个。 有错,改好就完了。 他又说:“因为一个程序就要来找人,你也挺厉害的。” 他轻描淡写话语里的含义,温知予隐隐羞愧。 但还是因为他的话安定了许多:“当时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办,返工要花时间和成本,我们不太确定能不能耗。” 不确定,所以才要找业内人士问问稳定军心。 “项目是你们的,什么进度你们应该要有把握,错误不完全改正,未来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那……” 顾谈隽声音平淡却莫名叫人安定:“你们内部该有个体系,碰到问题该怎么立马快速解决,找你们的技术部,找企划部。” 她如梦初醒,忽然意识到,本身张嘉茂愿意投他们都是放手一试。他们最好是表现特别优异,出了一点错就自乱阵脚来找人,的确太失为一个成熟工作室的反应能力。 她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温知予在心里默念:“要修改,程序全部重写。耗出去的时间和成本,是我们为错误买的单。” “还有。” “扩张,一个成熟的工作室需要新鲜血液。” 他弯唇。这姑娘,还成,反应不算慢。 “下次这点事别赶着来找人了,回去忙吧。” 顾谈隽转身要走,被温知予叫住:“顾先生……” 他回眸,温知予手指微僵,又组织语言。 “我是说,顾总。” 她想到他帮过她的,人脉是他帮拉拢的,结果出了错也是他帮忙解惑的。他真的是位很好的人。 “真的很谢谢您。” 这是她的真心话。 谢这个字,顾谈隽听挺多了。 “没事。”他回。 那两天,他们为了这次数据重写忙得昏天地暗,大家憋了一口气干,进度倒算快。 人总有无限潜力,想的时候觉得肯定完不成了,觉得目标好遥远,可真正做起来,只要有心,很快就弥补了。 当安装包更新上去的时候,熬了一个大夜的温知予长松一口气,瘫着身体靠到座椅里。 总算结束了,耗时快一周多,好在没出太大的错,把自己极限逼出来,才发现前路的荆棘其实也很好斩断。 回家后温知予洗了个澡,接着总结这次更新,准备抽空去嘉祯做一下汇报。 毕竟这段时间的数据更新需要和那边对接的,她现在也在开始熟悉外部商务的活,毕竟一开始的对接是她来的,后续姚卉她们也都交给温知予了。 拉来合作后,温知予在他们眼里形象简直火速升华,但没人知道,其实她是借花献佛,托了顾谈隽的面。 赶着周五的下午,温知予亲自去了趟嘉祯,没见到张嘉茂的人,只知对方这会儿在聚会。 温知予信息表达来意:[你好张总,我是来进行月度汇报的,关于上次的数据更新做一次总结。] 对方很快回了:[在外面,你再找时间。] 但温知予有点牵挂,这次更新毕竟挺重要的,他投《夜睹》这段时间也没亲自过问过,温知予很想给对方看看他们的短期成果。 [温知予:这次有个比较重要的更新,我过去等等也没事。] 瞧出这姑娘的决心,张嘉茂没再说,回了个好。 其实这群人对外一直都是谦逊的,待人从来客气有礼,不会过分刁钻让你不舒服,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怎么好亲近。 即使这会儿不太想顾工作,也尊重她的想法。 放下手机,茶室里的张嘉茂看向顾谈隽,说:“你上次介绍的那姑娘要来。” 顾谈隽抬眼:“做什么?” “汇报工作。” 顾谈隽微挑眉。 一块坐着的几个人表情微妙,都轻笑了笑。 顾谈隽不难想到那姑娘发消息来坚持着要汇报工作进展的样子,上次出了错,她估计这会儿正想好好表现一下,向人证明能力,心态理解。 只是,太突然了点。 有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进来奉茶,张嘉茂看了眼,胳膊又放到把手上。 “其实我觉得她还是可以的,做事很踏实,也上进。只是没太多经验,上次出错,闷不吭声就解决了。” 顾谈隽听着他说温知予踏实这词,想到她上次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置可否地扯唇。 “笑什么?” “没什么。”顾谈隽稍坐直身:“所以你觉得她怎么样?” “目前看还行,你呢。” 旁边有人递来烟,顾谈隽看了眼,伸手接过。 对方又要打火,他本想说不用,可人打火机递了上来,偏了偏头,许了。 慢慢吐出一口烟,轻描淡写地说:“我也觉得还成。” 幽雅茶室,随意坐一会儿都是高价的消费。 温知予过去的时候,服务员领着她到对应包间外。 “张总现在好像不在,我进去说一下。” 对方这样说着,温知予就站外边等。 不太自然地拢了拢站姿,低头看脚尖。 每次来这种场合总是不习惯的,处处流露的高级感,有钱人你来我往充斥的奢靡,进门那些酒柜,流水笛声,还有穿旗袍的女人。叫人不禁想,这些有钱人可真会享受。 等待的过程有些放空思绪,温知予抬头往天花板望,熟悉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 “上次叫你签个字,等了我两天,顾总最近忙什么,搞这么紧。” 温知予肩膀不自觉耸起,慢慢回头望。 竹席幕帘后,茶室,他们坐在靠近流水边缘的竹椅上,顾谈隽指间挂着一支烟,胳膊搭着,懒散跟对方讲话。 “商务对接,工厂那边机械出了点问题,解决了好几天。” “难怪前两天庾乐音那家伙说最近别招你,说你烦得很。” “还好吧。” “你爸最近没又给你下什么指标吧?” 女人笑了笑,撑着胳膊往他那儿凑,“听梁萤说了,你爸在催婚,他挺喜欢梁萤的。” “别提这个,不想聊。” 随眼一瞥刚巧是女人懒着身凑过去,他云淡风轻却没有过分拒绝的样子,冷是真的冷,可瞧着也像真的多情。 陡然的画面叫她像触碰什么禁制兀的往后撤。 心跳飞速。 温知予大脑放空盯着前边看了会儿。 后知后觉才敢回头,瞧着顾谈隽视线盯着对方听着人讲话,时不时嗯一声,又轻描淡写予以回应。 本来在路上还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和张总说的,组织了一路的语言在这一刻凝滞。 她忽而想到了曾经。 听说,顾谈隽是交过女朋友的,高中不知道,或许有,但大学肯定是有的。 他那样的人看起来光风霁月什么也不在意,连身上的香都好像是冷调,这样的人情感上和女人会是什么样的? 是很清冷,还是很激烈。 是干柴烈火,或交颈难捱? 和顾谈隽这些天的交集让她差点忘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她与他还是隔着很远,他也会有别的交际。 也忘了,他早不是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现在的他是一个成熟的、有个人魅力的成年男性。 卢娜记得原来顾谈隽还不爱来这种场合的,这两年事业成熟,这男人玩得有点开了,打牌、玩球、混不吝的,都会。 清冷挂再带点痞味,反正就是很有魅力。 “上次那女生怎么不带来了,改喜好了?” 顾谈隽说:“不是那个关系。” 卢娜笑笑:“所以只是工作伙伴吗?” “差不多。” “那女生长得还挺好看的,我听说你把她推给张嘉茂,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举荐人吧,认识你那么多年也没这待遇,有点酸。” 顾谈隽扯扯唇:“工作跟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长得好看,才有可能啊。”卢娜故意试探。 顾谈隽朝她瞧过去,眼神里有点旁人看不出的味。 “为什么你们说到什么都要提到感情,单纯的工作,朋友,不行吗。”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卢娜笑着把这个话题打过:“好了,故意开玩笑的,别生气。” 顾谈隽这人脾气很刁的,你看他好像好说话跟谁也不急眼吧,说事情又一板一眼特认真,玩笑开过了也不行。 这样的人以前也交过几任女友,很短的那种。 那时候他们都在斯坦福,顾谈隽的前女友是美籍华裔,商学院很漂亮的一女生,油管粉丝几十万,男生排队追。听说好像是派对上认识的,人女生陪他上课,看他做ppt,可顾谈隽老不会给什么特别反馈,搞得人好像没入过他眼似的。 后来,印证了事实还确实是这样。 卢娜跟人关系好,她还记得对方当时谈起这段恋情的原话。 女生问顾谈隽:“我能跟你回去见见家人吗?” 顾谈隽父亲当时在m国,她想见见这位企业家。 他说:“不行。” 她又说:“那你觉得我们以后有未来吗?” 他回:“你觉得有就是有。” 对方把手摸到他皮带上,却被他摁住手:“暂时不太想。” 国外观念开放,别说谈恋爱,一夜情什么的都是正常男女观念,交往一个月却连床也没上过那才真叫人煎熬。可顾谈隽没表示是真没有。 顾谈隽是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家里顶有钱,况且他家风极严,对他未来配偶的要求当然不会低,他父母都曾说过,女孩子可以不用很有钱,但必须要最优秀。 这些年过来着实没谁能叫他特别注意的,有冲动,有欲望,难见,他自己不见得多在意这个,男人该搞事业的年龄还是多专注眼前比较好。 所以,他们确实没什么未来。交往可以,对方确实没纳入过他未来的计划中。 可以说顾谈隽自私,可他就是这么一个现实又自私的人,是他的缺点,也是他有个人魄力的地方。 顾谈隽想到什么,问:“这些八卦谁跟你说的?” 卢娜:“自己看到的啊,况且你有两次把人带到牌场了,还指望别人不知道。” 跟他一块打牌的哪个不是圈里的人精。 顾谈隽没多说。 卢娜又说:“你怎么不多管管梁萤,她为了谁你知道,这两天老蹦迪,酗酒呢。” 顾谈隽淡道:“这些不用跟我讲。” 一伙人老爱瞎撮合的。 以前就老起哄,逮着人就起,他着实没兴趣,没回应,他们这么久了也改不了习惯。 跟他聊了这么会天,卢娜都感觉有点被他那张脸晕了眼,心想真不能多跟顾谈隽讲事,长那张脸跟男菩萨似的。 她起身,说:“我也去后谭看看那批新到的锦鲤去。” 出门,瞧见站外头的温知予,脚步一顿,有点意外。 女生看起来有点局促,规规矩矩站那儿,像是站很久了。 视线对上,她看看温知予手里拿的文件,又转头瞧瞧里头,想到了什么。 “找顾总的?” 温知予想说不是,她是来找张嘉茂的,又怕多此一举,就嗯了声。 卢娜了然,想着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被顾谈隽迷晕的女孩。 等会儿梁萤要来的,估摸着要见了她画风不会多好,想提醒,又只道:“去吧。” 女人越过她出去了,摇曳的身姿,只有成熟女人才会有的风情。 温知予看了眼,又心照不宣地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这身普通上衣长裤,差距确实太大了点。 她没打算进去的,没想说话声传进去,顾谈隽一偏头就瞧见了她。 早知她会过来,就是没想来那么久也没吭过声,他起身走了出去,问:“在这儿做什么。” 走廊光线不明朗,跟他视线对上,她手指微微有点攥。 “等张总。” “我知道。” 顾谈隽没说其实他们一群人在这,她给他发消息说要来,大家都知道的。 想到要是说了这姑娘的社恐估计又要犯,思量着没提。张嘉茂跟他们去后潭看鱼去了,不知道几个人什么时候回。 他说:“在这站着也没意思,进来吧。” 温知予跟着他进去,寂寥的茶室里还坐了俩人,只有边上两条竹椅,顾谈隽随手指了指:“随便坐。” 她找了个靠边缘的位置,顾谈隽侧眸去就看见她拿着文件手指微微泛紧的样子,很是别扭局促。 带着工作来到这种场合,大抵不是挺自在的。 “喝点什么?” “啊。”温知予朝他看去,瞧见顾谈隽平淡的眼,说,“不喝了,我坐着等就好。” 他唇角轻扯,也没坚持。 有点安静,也有点尴尬。 她进来后,顾谈隽跟另两个人寥寥谈了两句,边上池塘里有鱼蹦跶,对方又起身去边上看,聊天。 休息区这儿只剩他俩。 温知予坐这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她只能做样子翻了翻手里文件。 顾谈隽看见了,问:“上次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温知予回:“挺好的,我们用一周多就加速完成了。特别感谢您,我们最近在招一些新人,都蛮不错的。” 他说:“是你们能干。” 被他夸得挺不好意思,温知予低了低头。知道这也不过是他随口话。 “不过。”顾谈隽手腕撑着下颚,侧目去看她:“建议下次不要赶着空闲时间说事,工作时间就够了。” 她微愣。 “劳逸结合,松弛有度。你想赶着拼,你的领导或许不这么想,也许人家工作日就想好好休息呢,那你不是踩雷了。” 温知予哪想过这些,听他一讲意识到什么,忽而更窘促。 他说:“也不用紧张。” “张嘉茂是个好相处的人,既然让你来了也没那么严重,聚会,多个人也没什么。” 温知予怕他觉得自己是别有用心,解释:“是因为这次更新比较重要,我想快些让投资人了解,就……” “理解。”他仅两字。 温知予不自觉就止了语,知道工作上的事这些人比自己门清儿,只怕别人什么心思都摸得透透的。 她不用解释,他们理解的。 别人有人上茶,是专门拿着摇扇身材婀娜的旗袍女人,踩着高跟鞋,晃荡着叫人只觉赏心悦目。 温知予哪见过这场面,忍不住偏过眼去。 顾谈隽却抬抬下巴:“给她。” 他是跟别人说的。 一杯茶被端到温知予面前。 温知予不怎么会喝茶,知道他们商务人士喜欢在这种场合喝茶谈事。 青花瓷的杯子端起来喝了口,没注意淌进喉咙,差点呛到。 把茶杯放下,这声响甚至惊动了别人,顾谈隽抽了两张纸递过去:“茶是辣的?还呛住了。” 温知予捂嘴咳了咳:“没有,喝急了。” 顾谈隽看出她不适合这些,又叫人说:“上杯果汁吧。” 能来这儿的人,基本都会察言观色。 温知予不行,只能规矩坐那儿。不一会儿室内换了个宁神的音乐,顾谈隽背脊靠着,看她,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游戏的?” 她说了:“去年。不过,以前上的两年班也是在游戏大厂。” “以前喜欢游戏?”一般没人能这么坚持在一个行业。 “嗯。” “我也是。” 这句叫温知予抬起眼看他。 顾谈隽转过头,视线略微有些放空:“不过过去很久了,高中才玩,毕业后老久没碰了。”温知予捏了捏手里文件。 心想,其实,她知道的。 他又说:“不过女孩子又会做设计又会搞软件,很厉害了。” “真的吗。” “是啊。” 温知予分不清这句是由衷还是一如他以往的随口话。感觉像前者,但口吻又那么淡。 “能试试你们的游戏吗?” 顾谈隽突然提的这句,叫人意外。 很快,温知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目前还不算正式版,许多要更新的,然后市场那边也在想办法引流推广,效果还不错。” 手机到顾谈隽手里,粉色外壳被握在他那纤长的手里,画面显得有点反差。 温知予有些放空地瞧着这个画面,就保持了安全距离耐心给他讲解着:“对战模式一般是5v5,然后大陆设定了34个场景和人物……” 顾谈隽过去试过很多这种,玩这些很快就上手了,点了匹配几分钟完成一局,最后评价:“还不错。” 有他这句鼓励,温知予忽然更有了点信心,鼓起勇气说:“那,我能和您讲讲我们游戏的内容吗?有些地方,不太确定怎么改。” 接触到顾谈隽讶异的视线,她说:“无关内部工作内容的。” 顾谈隽:“可以。” 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工作记录本给他看,上边写了一些数据代码的相关知识点,也有关于游戏场景和人物背景的设定与初步构建。 还配了图,每个场景的草图画得都非常认真,旁边还加了标注。 温知予说:“项目的灵感来源的我们工作室原来玩dota,关于背景,我们想……” 说起工作这些她明显健谈许多,侃侃而谈。 顾谈隽接到手里翻了翻,女孩说的话有三分没听进去,倒是注意到她记录本上的字。 第一页:如有启航,必有星光。 还是个挺积极梦幻的女孩。 顾谈隽翻阅着说:“你字挺好看的。” 一句话叫讲了半天的温知予话语停滞,发散的思维都差点卡壳。 要说啥差点全忘了。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讲半天怎么注意力会在她字上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以前她妈陆芹老嫌她字写得不好看,小学起就逼她写字帖,把温知予写到半夜还在书桌前抹眼泪,结果到初高中字也没多大提升。 但顾谈隽确实说的心里话。 不是那种书法般的飘逸,就是每个字放在一起像长得相似的元宝,方方正正,怪有意思。 他很快又看到一个特别标注出的人物,边路adc类,叫隽。 到底是自己名字里的字,引人注目。 “这个人物。”他开口,“是一早就设定的么?” 温知予也看见了,她把本子拿回来说:“嗯……去年跟她们最初设想的时候就设置了。” 撞名了。 这挺尴尬的。 虽然中华文字那么多,也没什么稀奇。 顾谈隽没多在意,跟她聊了会关于程序的技术性问题,顾谈隽也会软件,这方面还颇有能力。温知予在笔记上做了记录,还知道了一些有关写程序上的新知识点。 正说着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人喊梁小姐。 张扬如梁萤,到哪都得是声势浩大的,正如《红楼梦》王熙凤的人未到声已至。 “怎么半天都没声儿,一伙人都干嘛呢。” 大小姐披着外套捏着包进来,一进门先瞧见温知予。 和她对视的那一秒,温知予隐约瞥见对方眼底划过的意外神色,凝滞,微妙。 但她什么也没说,很快有人闻着声过来招呼,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熟人。 “梁大小姐来了啊。今天这么漂亮。” 梁萤说:“姐姐我哪天不漂亮,真不会讲话。” 她招呼也没打就过来把包放到顾谈隽身旁,找了他边上的位置坐过去:“给你发十几条消息没回,怎么,定位都不敢发,这么怕我找你啊。” 从她进来起顾谈隽面色就没变过,把东西还给温知予,淡道:“忙事情。” “忙?您这儿又是喝茶又是旗袍服务员的,这忙的什么。” “谈事情。” 梁萤冷笑。 他们说话的氛围就自如许多了,甚至梁萤跟他都不用怎么做表情。是熟人才会有的。 温知予很有眼力见地拿起东西到一边去,收拾笔记去了外边。被他捏过的手机这会儿回到了自己手里,不自觉想到他跟自己笑,给自己建议的样子。 温知予回头看,只瞧见顾谈隽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讲话。眉眼明显漠然许多了。 其实交际里也挺平易近人的,跟谁说话都很有礼貌,可转头又能云淡风轻。 以至于温知予恍惚都在想,他夸过自己的话他自己转头还会不会记得。 面面俱到,大概可以拿这词来形容吧。 他可以对你好,可他对谁都这样,不是你特别,而是素质使然。他对谁这样,又唯独对梁萤就多一份的冷漠,这又能不能说是另一份的特别? 温知予心里忽然有些不明显的酸涩,压着喉咙,很轻微,但又有。 过了会温知予出去倒水喝,是在前台大厅处。接了杯水去门边慢慢喝,梁萤过来了,来的时候高跟鞋跟沾了点泥,过来处理的。 到她旁边拿纸弯身擦了擦,看到她,瞧了眼。 温知予准备进去,要转身的时候梁萤开口:“你以前是不是也三十二中的?” 她停住。 梁萤还在看她:“就那个,一班那个学霸,是吧。” 温知予有些意外她会知道自己,梁萤又扯唇:“好好学生当然不怎么会被他们那群人注意,但我记得。表彰大会看你几次了,刚好我记忆力好,就这样了。” 温知予垂眸,了然地噢了声。 梁萤又问:“你怎么认识顾谈隽的,高中认识的,还是……最近?” “是工作。” 梁萤想到什么:“卢娜说他带了个行业新人,就是你吧。” 温知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她不晓得自己在那群人嘴里是怎么个评价。 梁萤看她的眼神却不一样。 打量,瞧着,不算完全的敌意,也就是有点微妙。毕竟大家都出社会这么久,谁没锻炼出个做表面工夫的能力。 她弯唇笑笑:“有前途的,加油干。” 她走远了,随着高跟鞋声走远,她用英文招呼前台的服务生,高傲小姐的做派摆得足足的。 站得有点久,温知予揉了揉腿才进去,等了会儿张嘉茂也跟人从后潭回来了,瞧见她,跟人招呼:“有点事。” 大家多看了温知予几眼,没打扰。 找了个地方,对方难得抽时间听她讲了,报告完后,他嗯了声,说:“可以,那就按你们计划继续吧。以后汇报两月一次就行。” 他行程太满,要参与的项目多不太有时间,他相信顾谈隽推来的人,信她能办好一切。 温知予收拾东西准备走。 张嘉茂看着,在想顾谈隽难道真对她没什么,还是说,确实是欣赏人才的角度? 以他对顾谈隽的了解,他确实不太可能和这样的女生有什么男女之情,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吧。 进门的时候恰好碰到顾谈隽出来,张嘉茂问:“不聚了?” 顾谈隽说:“先回了。” 张嘉茂听到里头女生放纵的笑声,瞬间就懂了什么。 梁萤喜欢他,这事朋友们人尽皆知,这份喜欢到现在越来越鲜艳炽热,她强势,她直率,她能叫人喘不过气。 哪个男人面对这种喜欢不觉得窒息,更何况还是顾谈隽这种从不受人约束的性子。 七年前梁萤告白的时候顾谈隽就明确拒绝过,他们高中认识,一直以来都是朋友。可以是朋友,但不可能是别的。 梁萤不甘心,说:“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不比别人差。” 顾谈隽说:“因为不喜欢。” 不喜欢,只有这三个字。 不喜欢,再好也就是没可能。不喜欢,再怎么样也不会试试。 与其浪荡吊着她,不如直接断了所有希望。 可梁萤什么性格,越拒绝,追势越猛,曾经在河边哭着给他打电话,去海边拍视频假装跳海吓顾谈隽,越来越疯,连带着顾谈隽也厌烦。 不是什么特不特别,他的态度只有冷漠,再冷漠一点。 才是对人负责的体现。 走的时候张嘉茂随口说:“那姑娘好像也刚走。” 顾谈隽问:“温知予?” “嗯,我的合作人。” 他哦了声:“知道了。” 张嘉茂又笑:“怎么说人现在做的也是我投资的项目,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帮着栽培一下,反正这些年关系也这样了,我想把底下人给你带带,借你的福。” 顾谈隽:“再说吧。” 温知予是出去等车的时候在路边碰到顾谈隽的,黑色轿车缓缓在身旁驶停,男人放在方向盘的手冷白纤细,银色腕表挂在他腕骨,处处透露成熟资本气息。 “上车吗,这儿难打车的。” 温知予确实有点难,在这约了几次网约车也没人接单,还在想要怎么回去。 她问:“不影响你办事吧?” 顾谈隽扯扯唇:“总归要回市区,影响什么?” 温知予上车。 车刷冲洗挡风玻璃上的雨露,轮胎溅起水花无数。 在这待了几小时,人都待困乏了,温知予上车就犯困,记着这是谁的车,身旁又坐着谁,全程都有点绷,不敢卸下真正的自己。 她在想回去后的工作,同时还有,今天和顾谈隽的相处。 昏沉间,看到操作台上搁着一张烫金的展会邀请函,她不自觉读出上面的字:“创发科技交流大会……” 声音在寂静氛围里显得有点突兀,她兀的止语。 可察觉到他转着方向盘注意过来,顺着说:“您要去吗?” 他嗯了声。 温知予隐约听说过这场交流会,能参与的都是站在顶峰的人,大家听会,了解行业最新方针,学习交流。每年都会举办,迄今已是第七届。 她想,真好。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也想去各种大佬、知名人士云集的场馆,没机会,人家没理由邀约他们这种的,哪怕后排,那能去的也都是有关系亦或是新晋新锐。 顾谈隽忽然问:“你也想去吗。” 她惊讶,啊了声。 他说:“你真喜欢说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吗?” “怎么不行呢。” 她想,他不是也喜欢说怎么呢,那她多说两个啊字也没什么吧。 “去也不是不行的,我说一声的事,没什么。” 温知予惊呆了:“真的啊。” 她知道这种机会多难的,这得什么样的人能进,她都仅敢想想,没想到突然有机会成真。 “嗯。你可以去。” 温知予快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又试着问:“那……我能带人吗?” 她想姚卉他们几个可以一起,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有认识的熟人才好交流学习,正好,打响招牌非她一个人的事,是团队的事。 他随口说:“都行。” 怕他反悔,温知予立马说:“谢谢顾总!” 太高兴,最后一个字声调都带了弯。 这姑娘老跟他说谢谢,还那么虔诚,搞得他好像做了多大的好事,其实不过是随手之劳。 顾谈隽看着前边道路的视线未变,唇却扯了扯。 工作室,得知消息后大家全都惊呼:“真的可以去啊?我的天。” 温知予点头。 刘冀说:“这可都是行业精英,还有顾谈隽,顾谈隽的盛津和嘉祯居然有联系?我的天,大佬的世界果然都是相连的,我关注行业动态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们是好友。” 姚卉叉了块西瓜塞嘴里,边吃边说:“你知道啥,人老同框的肯定都认识啊,张嘉茂和顾谈隽都是南华本地人,出了名的好吗。” “那咱们到时候穿什么去啊,是不是参加这种场合都得是西装革履的,我穿拖鞋不行吧?” “你给我好好整套行头,别给咱们dawn丢脸。” 他俩在那闹,温知予说:“不用那么激动,到时候再看吧。” 他们这段时间新招了人,地方逐渐扩充热闹了起来,招进的新人就不去了,工作室的骨干得去,当初一起出来打拼成立dawn的几个,除去其他人,那就是姚卉、谭丰、刘冀,还有同样搞技术的孔思淼。 姚卉开玩笑说:“这都坐满一车人了,知予,咱这跟带家属似的可以吧?” 温知予也不知道。 顾谈隽亲自说可以带人,也没说可以带几个,她多带俩应该没事吧。 创发科技大会的当天,六月十三,梅雨季,雾蒙蒙。 谭丰开车带他们过去,眼见着到了高新技术区,瞧着这儿的场馆已被人布置得严谨周密,还有侍者已在台阶上等候,温知予的心隐约激动。 他们不是受正式邀约的,顾谈隽临来前给她发信息,说侧门入。 几个人停好车后死活找不到,温知予有点窘迫。 顾谈隽今天应该挺忙的,他可是重要参讲人之一,这种大佬参与正规场合一般都是时刻在他人注目下的,还要有人随行保护。 温知予进不去,只能给他发消息。 过了半天对方回了:[你等等。] 她以为会有人来接,没想到顾谈隽本人亲自出来了,紧闭的门被打开,穿着一身灰调西装的顾谈隽走出来,应该是刚准备完,今天的他做了个背头造型,那张脸露出来,棱角分明。 他什么话也没说,几个人全惊呆了。 姚卉私底下拉她衣服,紧张地小声说:“活的,是活的顾谈隽。” 温知予拘谨地喊:“顾总。” 他嗯了声,又瞧她旁边几个人。 他今天很忙,很多事要准备,没什么时间耗在这儿。刚准备进去,后边几人连忙跟着喊顾总,他侧目瞥过去,都一一颔首打了招呼。 刘冀立马跟着过来递名片:“顾总,我、我是dawn的程序员刘冀,特别崇拜您。一会儿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是it狂魔,每天刷相关行业资讯,老早就想见见那些行业偶像,学习创业经验。 顾谈隽微忖,默而不语片刻,最后嗯了声,还是接了。 心想,这姑娘还真不客气的。 说可以带人,这是直接拖家带口了。 他跟温知予说:“进去后自己找位置坐,后面和我的秘书小刘联系,他会去安排。” 温知予说:“好。” 顾谈隽走了,单手插兜,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 姚卉偷偷跟她咬耳朵:“知予,你究竟什么时候跟顾谈隽认识的啊?我怎么感觉不是因为张总,你和顾总好熟哦。” 气息洒在耳朵上,有点痒,温知予缩了缩脖子:“不熟。” 是真的不熟。 哪怕他跟她笑,给她介绍,顺水推舟做这么多人情,她也没有跟他很熟的感觉,也不敢。 虽然,偶尔她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漂浮在云端的感觉。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就跟寻常人突然和遥不可及的人成为朋友,能走后门,能有各种殊待,哪怕她不承认,但不好意思,这就是件特别特别满足虚荣心、说出去都能装逼的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夏10瓶;默默5瓶;469252011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5章 第15 章 “真的不熟。”温知予说:“他跟张总是好友啊,你忘啦。” 见她这么坚决,姚卉没多追究了,只感慨:“还是牛逼。” 这场交流会举办得很盛大,前排的都是行业领军人物,现场媒体记者云集,出场时各种闪光灯镜头聚焦。察觉到场下镜头扫过来时,温知予连忙坐得直直的,生怕叫人拍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到时候传平台被顾谈隽看见。 借了他的面,就要好好学习,不得怠慢。 坐了约莫二十分钟,直到,她最关注的那个人上场。温知予本来在记笔记,忽然听见清晰沉冽的声音自音响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大家好,我是盛津ceo以及总执行,顾谈隽。” 荧幕闪过盛津科技,光是这个名字出来,聚光灯立马聚集。 温知予写字的手一愣,抬头,盯向大荧幕。 台上的顾谈隽一身灰调西装,右手握话筒,温润而笑,瞬时惊艳了人。 她仿佛看见很多年前。 峥嵘逆途,无数高考大军中,穿着白色衬衫清风皎月的少年回头,是攒动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记起那个18岁就以南华市高考状元登报的人,也记得那个,仅二十出头便以优异成绩成为科技行业领先者,摇身变为盛津ceo的男人。 “关于科技,我们国家正走在时代最前沿,关于人才,校园四处可见桃李春风。这是个很好的主题,也是我们今天首要探讨的,我始终认为,我们如今享受的科技与娱乐业红利,永远来自于当下拼搏奋进的年轻人……” 男人说的每句话都字正腔圆,从容不迫,是很好的腔调,也引发人深思。 温知予全程听得都很认真,时刻做记录。 看着在台上的他,忽然浑身充满热血和能量。顾谈隽开始谈创业初期的感想,谈及他运营盛津遇到的坎。 温知予忽然也想到了自己。 一年前,同样24岁的温知予投出浑身所有钱,带着满腔热情,和朋友们在出租屋列未来蓝图。那时候多难,哪怕身边事物老旧破败,室内是摇摇欲坠的旧电风扇,还有刚吃完的红烧牛肉面桶。 哪怕穷途末路,却也能在报纸和新闻远远看着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少年,看他身后漫天晨星。 她知道或许对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知道世界上有个叫温知予的人,这个人曾经也因为他努力过,变好过。 她心中存着希冀。 不求来日能同行,只求归时仍欢喜。 她也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变好,当有天回头,历经荆棘后的她会感谢当初拼命奋斗的自己,感谢那个年少时期对自己影响至深的他。 长达三小时的会听完,退场时骨头都坐得有点僵了,但温知予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她感觉自己要是现在回去能画无数个草图出来。 前边乘电梯的人多,他们在外站着等了会儿,聊了下天。 温知予还在看笔记,姚卉突然凑过来,说:“我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 “什么?” “顾总啊,你今天没看他吗?怎么能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年纪轻轻就做了ceo,长得还那么帅,网上好多人拿他当励志模板呢。” 温知予垂眼:“是啊。” 她又说:“你们今天听得怎么样,咱们回去要开会探讨的。” 刘冀他们纷纷朝她晃手里的笔记:“咱温姐的话怎么能不听。” 看他们做的怪样,温知予无可奈何地笑笑。 只不过才过一会儿又觉得今天的工作状态是不成了。 他们几个男人在后边商量晚上聚餐,温知予和姚卉只说都行。 人总绷一根弦可不行,劳逸结合,很多事情都是无数个休闲的饭桌讨论出来的。 前边没什么人了准备去坐电梯,姚卉挽着温知予的胳膊,偷偷和她说悄悄话:“跟你说,我刚刚在里头偷偷拍了照。” 温知予惊讶:“拍什么照?” 姚卉跟她眨眼睛:“顾谈隽啊。” 她睁大眼,姚卉又拿给她看,手机上的男人正站在台上做演讲,还是那身西装,一张脸帅得跟没死角似的,温知予看得心直怦怦跳。 “我觉得顾总真的长得可以,唇好薄。” “好好的注意别人嘴干什么?” “因为我前男友也是这样的啊,就唇最好看,薄唇的人接吻起来才带感,你敢幻想被这样的唇印上吻痕是什么感觉么?” 温知予听得呼吸直紧,差点想捂她嘴。 “这种话私下聊聊就好,别在这说吧。” 姚卉笑了声:“知予,你真单纯,老是这样,难道你是母胎单身?” 温知予说:“才不是。” 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不是母胎solo,但好像也差不多,温知予以前只专注学习,后来上班又专注工作,没什么心思谈恋爱。直到24了家里开始着急,亲戚们催得紧,给她介绍了个相亲对象。 第一任是做外贸的,在上海月薪13k,预备回南华买房。亲戚们都说他好,温知予被劝得没办法也就同意了,确定关系没几天,吃饭相处的时候就觉得很不自在。 之后,在一起第四天对方就开始动手动脚,回去温知予就把人给拉黑了。 就这,搞得她去年过年没少被七大姑八大姨埋怨,说她要求高,说她24了自己还不着急,不好好说就给人拉黑。 温知予不知道怎么说,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她只是觉得,就算要结婚也得是人品好的正常人吧,这算什么。 再就是今年了,被催得实在没办法她才勉强同意陆芹女士说的相亲,接着就遇到了顾谈隽。 直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感情上的想法很淡了已经。 她没怎么和人亲密过,不熟悉的,稍微近点会有些不适应,不习惯。 朋友们老是提起的荷尔蒙的感觉,没有过。 姚卉观念就很开放,换过好几任,经常挂嘴边的就是:姐游玩天下怎么了,这什么年代了,凭什么提到男女感情老是女孩子占下风,我女生也能玩男人,怎么了? 她还总会给温知予讲自己去西北旅游的火车上,和花店的老板相遇,才认识三天就因为互相吸引滚到一张床上的故事。提起那个夜晚,哪怕姚卉这样轻车熟路的老司机也会脸红,回味说,很刺激。 温知予可没体会过这种刺激。一夜情,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能叫她有荷尔蒙冲动的男人,很少。 说起这个话题脑海里竟下意识闪过顾谈隽的脸,她不免想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哪怕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淡声随意的样子,也莫名充满张力。 温知予说:“别提这个了。” 姚卉说:“害羞什么啊,改天给你介绍俩帅哥玩玩,很爽的。” 刚说完,后边忽然过来一行人,姚卉笑嘻嘻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空间显得特别突兀,瞧见来人,她又连忙收了声,拉着温知予连带着表情也赶紧收敛了,跟上学那会儿转头发现窗边站着班主任似的。 温知予也看了眼,瞬间呼吸收紧,人都不自觉绷了些。 电梯门开了,一行人进去。 空气无意识都微妙了,进去后,她隔着电梯厢拥挤的人头才敢看站在最前沿的人,那个灰色西服背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刚刚外面就她们几个,没别人。 姚卉最后那句他肯定听到了的。 等会儿要好好说说姚卉,好好的在这开什么车。 到达一楼,电梯门开了,顾谈隽跟他底下的人一同离开,不知去哪,反正不是大门的方向。 他们这种人士的后续行程可不会向大众透露。 温知予没忍住多看了眼他背影。 这次走了,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 出去后,刚准备去停车场时收到一条信息。 [jul:有空么。] 熟悉的名字叫温知予神经一震,回:[有。] [jul:来后台休息室一趟。有几位今天讲过话的人物。] 温知予更惊诧了,打了打字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像是知道她的震惊和揣测,他又说:[不会尴尬,只混眼熟。] 好吧,这人都把她摸透了,什么没做都知道她想什么。 知道这是他趁机会给他们介绍人,温知予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敲门时顾谈隽正跟人聊天,都是半小时前上台讲话过的人,什么科长、集团ceo。人家年过半百,顾谈隽也周旋有余,谈事有度。 温知予进去,喊:“顾总。” 顾谈隽看她,又介绍说:“这边是程科长,杨总。” 她都规矩喊了,本来说话的几人多看了她几眼,说:“这位是。” 顾谈隽说:“张嘉茂的新合作人,他们在做的项目挺好的,虽然是娱乐业,但和今天的经济主题很符合。” “哦,了解。”对方看温知予的眼神多些了然,“张嘉茂这两年还是厉害的。” 温知予立马懂了,原来是帮张嘉茂托面,不是她。 能被顾谈隽夸的人都不简单,还是这么年轻的姑娘,瞧着顶多二十多岁。 对方问了她几句,温知予都一一答了,有关她们现在在做的项目,起跑的市场,温知予在公事上讲话还算稳妥,总体表现不错。 顾谈隽又问:“觉得她怎么样?” 对方微笑:“可以,很有前途。” 顾谈隽扯唇。 “新工作室还有很多要勉励的,项目上在平台许多地方要照应,到时劳烦了。” “小事。” 温知予心里在打鼓,当然知道,顾谈隽是在托关系了。这年头,有关系很多事情很好就能解决。譬如审核,也许一件事物原本要审个几个月,你有关系,一句话,后天就能好,你没流量,讲一句,什么资源都能倾泄。 是万恶的资本市场,可又是无力的事实。 没站一会儿,温知予出去了,临走经过他顾谈隽叫她等会儿。 出去后,很快顾谈隽也出来,带上门,拿出烟盒磕了磕,抽出根烟。 “有没有什么感想?” 温知予瞧着他纤长手指捏烟的样子,有一秒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跟姚卉在那开黄色玩笑。 他肯定听见了。 但,大抵没往心里去,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有。” 温知予其实压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感想,是听会还是刚刚进这儿的感想,他没提,她就揣测不出来。 就硬说:“我悟到了很多,我觉得您今天在台上说得很对,科技兴国,人才兴国,演讲字正腔圆完全没有任何错误,还有关于行业的问题……” 叨叨絮絮半天。 他却笑了,从来平淡的眼终于多了点起伏。 他就是问问她今天来这儿的感想,关于回去跟张嘉茂怎么交代,没想她在这说半天自己的演讲,说实话他那段时间挺短的,也就十分钟,他自己都忘了。 “今天是张嘉茂说的,他今天不能来,要我多照应你,我想着,那就照吧。” “谢谢顾总。” “不客气。”直起身,又说:“你团队的人呢,见见。” “在外面。” 知道他要见她工作室的成员,温知予赶紧去喊人了,其他休息室,顾谈隽坐着,刚刚那支烟还在抽,dawn几个人进去时捻灭了,跟他们见了一面,过程谦和握手,也算是认识了。 直到最终出去的时候温知予还有点漂浮。 今天这一天过得可真是,跟飞似的。 因为工作的顺意,温知予那几天过得挺惬意的,工作时都喜欢哼着小曲。 想到这段时间的机遇,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展望。 周五的下午,温知予在自己工位上试着画画,总想到他。 可能是去创发听会的经历,第一次亲眼看到顾谈隽以那么耀眼的样子站在台上,那天回忆起高中,后来怎么也挥不掉那画面。 她老是想到十年前青涩年少的他。穿白衬衣的他,去操场时跟人谈笑的他,十年后成熟理智的他,眉眼冷淡的他,工作一丝不苟的他。 以至于她偶尔会回想自己高一入校的时候。她16岁真正第一次见到顾谈隽的那天。 那是有史以来最清新的夏。 初升高,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新奇,怀揣着忐忑,刚领好高一一班书本的温知予穿行走廊和同学准备回教室,拐角却无意撞到一个奔跑的男生,书本落了一地。 对方说:“哎,不好意思。” 那男生长得有点黑,一看没少去篮球场晒,说话吊儿郎当的,弯身把书捡给她,温知予看了眼,就看见他身上衣服那耐克标,那个年代很贵的。 他旁边的人淡然说话:“让你还跑。” 庾乐音回头怼:“叫你跟小爷我闹,看把人家妹子吓得。” 书本捡好后,俩人经过往楼上走,继续互相说话笑闹,刚刚讲话也根本没看她。 温知予抬眼看去,就瞧见他旁边那男生的侧脸,眉眼冷冽,却又充斥年少风华正茂。 她有点惊讶。 因为这男生长得还真……挺出众的。 没多少天的下午课,快放学时教学楼的宁静时刻,外面走廊忽然蹬蹬蹬地有人跑,有道男生鲜衣怒马般的喊叫声:“顾谈隽,顾谈隽我淦你啊,你有本事别走!!” 一道吼叫估摸着响彻了整栋教学楼,叫老师学生纷纷往外看。 那天起,高一新生里一个叫庾乐音的出了名,入学第一周就被叫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罚站,从此是常客,而那个被他在整个教学楼追着喊的名字。 顾谈隽,也意外被整个年级心知。 “那就是以最高分进来的顾谈隽啊。” 温知予在班上交的第一个朋友这样说,“天才,帅吧。” “不过咱还是别想了,这才高一呢隔壁班的班花就开始主动去他班找了,啧,不被搭理啊。听说顾谈隽最近经常泡吧,打地下城、魔兽,都玩,要想认识就去翻榜找,说不定就找到他了。” 温知予在写作业,头也没抬:“我才不玩呢。” 午后随口一句,接着上课铃响,老师进来了。 那节语文课很无聊,温知予听着发呆,忽然想到在家读的小众诗篇,陆游《简傅十八官》的那句:朋旧凋零尽,新交得隽人。 失神地,把隽那个字有些特别地写在草稿本上。 这个字还真挺好看的。她心想。 那时候温知予才16岁,初次见到一个人,只以为是过客。 未曾想过对方后来会惊艳她一整个青春年华,以至于很久后回想,竟无人能与他相比。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了。 温知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画着画着在工作室睡着了,一个下午过去,起来的时候胳膊发麻,枕得脸僵,她抬手摸了摸。 工作室安静得要命,大家都回去了,最后一个走的是工作室的新人小文,见了她有点客气腼腆:“温姐,我先走了。” 温知予笑,说:“去吧,路上小心。” 工作室准备换址了,随着规模扩大,很多东西没地方放,人也拥挤了些,再者工作室的内部形象和外部印象挂钩,到时候换个敞亮宽阔的办公室,大家工作心情都会好很多。 温知予没急着回家,坐那儿刷微信,忽然在朋友圈刷到熟悉头像。 jul五分钟前发了个新动态。 一个地址,酒吧。只有这个定位。 他不常发圈,温知予注意过两次,一次是聚会图片,一次就是这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五晚间休闲,他在聚会,这是开放酒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他,这条朋友圈她看了格外久,明明也没有字,就是分析他这会儿的心情,发这个圈的意思。 她想了想,点了个赞。 过了会,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她抖了下,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开。 不是说什么,而是,他也给自己这个朋友圈点了个赞。 很平常。 但温知予不知怎么,或许是被这个新消息驱使,鬼使神差打开了他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在上次的只混眼熟。 她在想,她点赞后他紧跟着点这个赞是什么意思,无心之举,还是有一点意思的?她觉得大概率是前者,他在聚会,这会儿应该很吵,能空出手玩手机,说明也有点无聊。 想了想,她借着这个赞试探着给他发了消息: [您在聚会?] 消息很快回了:[是啊。] 温知予精神劲上来了,半开玩笑地说:[那您那儿需要打电话吗。] [jul:嗯?] [温知予:我是说,喝酒不是会有放电话到朋友圈,谁响谁喝吗。我是想说要是有这个项目我可以远程参与下。] 尽量放轻松语气。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跳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中。 [jul:你刚忙完?] [温知予:嗯,刚下班。] [jul:那要来么。] 温知予的心微微提了提,有点意外他的直接,但也不那么意外。 她抿唇,心想,她这个意思应该也没有表示得很明显。 有点想去,也不是一定要去,所以只是发了个消息,毕竟平时哪怕和朋友也会这样寒暄着发消息,可确实不仅仅是想发个消息而已,也有点私人想法。 人啊,老把自己搞得这么矛盾。 偏偏这点话术他又能懂,一秒就懂。 他太聪明了。 [温知予:可以吗。] [jul:可以啊。] 他说:[打电话的不需要,喝酒的确实差一个。]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白皙的脸庞,温知予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什么的,他那里都是商业伙伴,不仅仅是私人原因,这也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她要做好工作室,这种交际,迟早要学。 打了个车,那地址半小时就到。 温知予去的时候里头正炸场,震耳欲聋的音乐,动感光线在每个人身上光影般变换。 温知予一眼看到他们的卡座,这么大的酒吧,他们包的是前排最大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半包式,围坐了一圈男男女女,她一下有点迟疑,因为很多面生的。但她还是一眼看到坐在边缘的顾谈隽,此刻他慵懒靠坐着,身上是松垮衬衫,姿态闲散,袖口挽至了小臂。 她走了过去,他朋友推推他胳膊:“哎,上次那妹妹来了。” 顾谈隽看过来。 他回:“别瞎喊人。” 往旁让了个位出来给她,温知予坐下,还不是很习惯,看了看周围高调激昂的氛围,见她一来就坐顾谈隽旁边,不少男男女女还偏头打量。 感受到各异的视线,她有点紧张。 “喝点什么?”顾谈隽问。 她说:“不喝了吧。” 他挑眉:“来的时候说喝酒,来了说不喝?” 可没这个道理。 温知予迟疑。 她确实想来,但来也是想坐坐,她以为他看得出她心思的。 “那,喝一点也没事。” 顾谈隽看出来了,回过头:“那还是上果汁吧。” 一杯葡萄果汁很快上来,紫蓝的色调颇有层次。 旁边有人坏性地调侃:“谈隽哥哥你怎么跟人张总的合作人那么熟啊,是不是要挖墙脚啊。” 顾谈隽瞥眼:“还能说话看来是灌的不够。” 他又跟温知予说:“我朋友都这样,别管。” 她嗯了声。 顾谈隽又看她不习惯的样子,问:“明明这么不适应,那突然给我点什么赞。” “看到朋友圈点赞不是很正常吗。” 他笑笑:“是正常,不过我发圈是因为我们认识的几个开玩笑说发定位谁赞谁来,多年的规矩了。” 原来是这样。 温知予想,难怪他突然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那他当时是想喊她,还是什么? 估计是开玩笑,她不主动发那个消息,人也不会喊。 她问:“那我突然过来,没关系吧。” 他嗯了声:“没事。” 场子里有庾乐音和他女朋友,女友是新签的小花,上次牌场见过了,清纯类型的,今天穿了身吊带裙,据在场其他几个人话语透露,这可能是花花公子庾乐音谈最久的一次,小半年呢。 以前什么时候不是几天就换,够喜欢的。 刚刚温知予来的时候他俩在前场贴身热舞没瞧见,这会儿庾乐音牵着小女朋友的手回来,立马瞧见顾谈隽身旁的人,唷了声:“罚站妹妹,你啥时候来的?咱都不知道呢。” 被cue到会成目光焦点,但好歹显得认识不会那么尴尬。 温知予这次回了:“我有名字。” 庾乐音笑:“好好,有名字,叫啥?” 她说:“温知予。” 庾乐音点头:“哦,我记得的,就原来那个分数追顾谈隽后边的学霸温知予嘛。” 他这人也喜欢逗趣,老爱挑人在意的提。 大家都笑,场内的音乐又换成一道《youareinlove》,调过音的动感版,光线忽而大变,庾乐音牵着他小女朋友的手踩上台阶就去了打碟台。周遭人都站起身,跟随着音乐跳跃、狂欢。 温知予还不理解怎么突然这样。 顾谈隽偏过头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吗?” 温知予不解:“什么?” 他笑而不语。 庾乐音却已经到了打碟台,跟随着光线,在话筒里说:“欢迎来到庾爷的专场,我现在宣布,youareinlove!” 在最顶点时,台前突然爆发出一阵烟花火,直入高空,引发现场狂欢。 光影下,庾乐音和他女朋友在摇滚音乐下身躯相贴,胳膊慵懒搭着,忽而亲吻,继而在人群前热吻,引发阵阵尖叫。 突然看到这一幕的温知予微吸一口气,背脊不自觉就收紧了。 她忽然懂了。 侧目去看旁边的顾谈隽,他云淡风轻地给出了回答:“恋爱场。” 这尺度对她来说,挺大了。 她没想到这儿的人极致忘我的时候能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kiss,那么暧昧,浓烈,黏腻。 所有人都站起身举手狂欢,只有她和顾谈隽坐着,处于人群之下,如置身事外,如无动于衷。 温知予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在她看来,顾谈隽是光风霁月的那种,可他看着这些不以为然,是习惯了这些,或是以前在国外上学都见惯不怪?他真的好特别,也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忽然也有点被空气的酒精味影响,场热,人也燥热,她忽然觉得自己骨子里或许也有点躁动的,也想冲动,也想放纵。 活了25年,她连吻都没接过,唇瓣相贴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可以和谁做,姚卉老说感觉好,真的好吗,看他们都这么沉溺。 那顾谈隽呢。 他的朋友都这样,他呢,是不是也有过的,是不是大学在国外和别的女生也接过吻,是不是经验会很丰富,在床上是不是习惯于掌控别人,他那么懂,是不是情场高手。 她不自觉去看顾谈隽,本来是想注意他瞧这些的反应。 像是察觉到,他侧目看过来,问:“想什么?” 她在看庾乐音跟他女朋友接吻的样子,思绪有点悬空,顺着说:“想接吻。” 顾谈隽视线微微变化。 她后脊一惊,有点清醒,立马解释:“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想,是我在想,他们直接就在这接吻……那,那别人,那他们…… 语言越组织越乱。 最后顾谈隽视线越微妙了,甚至唇角还多了丝笑意。 温知予头恨不得埋地里。 最后摆烂了:“您懂我意思的。” 顾谈隽嗯了声:“不懂。” 温知予有点急:“就是。” 他又说:“没事。” 借用了她之前的话:“成年人,我懂。”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看文了吗5个;十三蜗牛h1个;感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6章 第16 章 “真不是……”她真急了。 “好了,我知道。”顾谈隽说,“逗你玩。” 温知予脸更燥了。 他故意说这种话,可即使玩笑,也叫人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话题没继续多久,有人来跟他说:“梁萤刚问我咱们在哪聚,要地址。” 顾谈隽眼睑上抬。 温知予也听见了,刚刚那点悸动瞬时消失殆尽。 顾谈隽偏过头不知道跟朋友说了些什么。大抵是对这事的回应,要她来,或是不要她来,答案总归是两个。 他说话的样子挺淡的,温知予也分不清是前者还是后者。 温知予开始想自己的,她想,她是不是要走了,又不喝酒,也不蹦迪,在这儿待得其实不是很自在。而且顾谈隽也有其他女性朋友,不止她一个的。她充其量还只是个跟他新认识的,压根不熟的。 她找了个借口:“我想去一趟便利店。” 顾谈隽看过来:“怎么了?” 她说:“胃有点烧,买点消食片。” “那一起。” 顾谈隽主动说一起时温知予有点惊讶,愣了两秒,直到他站起身看她还没动:“怎么了,傻了?” 她回神:“没有。” 外面入了夜,六月晚的风泛了点热,这两天温度还挺高的。 俩人一块走着,温知予耳朵里还嗡嗡的,有点不适,那是听多了dj的后遗症,到外边都跟另一个世界似的,她真的不太习惯来这儿玩。 顾谈隽手插口袋里,俩人走路时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怎么讲话。 到了便利店,温知予挑了一盒消食片,转头问他:“你喝不喝什么?这儿咖啡还不错。” “不用。” “噢。” 结账付过钱以后,温知予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去接热水,之后在休息区靠近玻璃窗的吧台找了个高脚椅。 确实是不太适合那种人声鼎沸的环境。 光线迷乱,耳若欲聋,和在意的人在一起,老是想偷偷看他,又怕自己一举一动被察觉,被带上暧昧的痕迹,她害怕自己多年心思被发现的。 温知予坐上去低头开始拆药盒。 顾谈隽问:“你有胃病?” “没有,可能是下午吃杂的吃多了。” 他笑。 “笑什么?” “笑你,说话真实诚。” “确实是这样啊。” “妈妈做饭太好吃了?” 是她的妈妈,可他以她的角度说出这两个字。 随意语调,却莫名叫人心悸动。 她愣了一秒才回:“不是,晚上在公司吃的。” 他嗯了声。 剥开锡纸拿了颗药片出来嚼了,像糖片一样,温知予又喝了口水。 顾谈隽就在旁边无声又若无其事地看她。 之前没怎么正儿八经打量过谁,朋友圈子里那群人大多放浪形骸惯了,过火的,张扬的,却很少见像她这样文静内敛的,有点社恐,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心里的事全憋在心里。 以至于每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穿着蓝白长裙局促站在展馆外跟人交流的样子,平凡得压根不会多注意一眼。 那时候没想过会跟她认识。还能跟她两个人一起到便利店买什么消食片。 近距离看才发现温知予皮肤其实挺白的。 她很少化妆,侧面看着脸上都没什么瑕疵,眼尾有些下至,一眼能瞧出这姑娘性子好。原来没发现她是齐肩发,发丝微软,垂在肩上,她的针织衫上。 “原来高中好像不是经常见到你?” 温知予喝水的动作一顿,看他,才发觉顾谈隽正盯着她。 “总觉得经常见,又好像没见过。”他说。 温知予嗯了声:“我平时都是待自己班里。” 那时候她衣品可普通了,又老戴个眼镜框,学生时代的样子自认为还挺土的。 十年,一个人外表的变化可太大了。 他说:“我也有一班的朋友,去过,没见到过你。” 怎么会见过。 她想,每次他来班里找那个男生她总是注意到的,那时候坐第一排讲台前,低头写卷子,头都埋到书本里了。 偶尔抬头看一眼,也只敢瞥他在窗边弯唇跟人说笑的样子。 “当时不在吧。” 他嗯了声,说:“谈过男朋友吗。” 她一顿,惊讶。 “好奇问问。”他说,“好像总是很少听你讲自己。” “没有,不过原先准备去相亲的。” “这么早就相亲?” “早吗。” “有点,不是也和我一样25吗。” “我爸妈觉得挺大了。” 他扯扯唇:“也还好吧,这个年龄。” “嗯。” 许是怕他等久了,温知予尽量动作快,喝完水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又把剩下的药拿出来放进包里。 他手机弹出来一条新消息,是语音。 点开,庾乐音在嘈杂背景下说:“你他娘的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偷着跑去开房了啊?把人学霸也带跑了。” 外放声音挺大的,温知予也听见了。 顾谈隽没看她,拿着手机侧过了身,也回了个语音过去:“说话注意点用词。” 男人之间老开的玩笑搁女生面前可没那么好。 温知予没说话,就去做自己的,思绪却不自觉往他那边注意了点。 原来那边开香槟塔了,庾乐音老早前跟顾谈隽说要整的,今天拿顾谈隽的名号刷了个,那拿谁钱买的当然谁去开场。 顶级香槟,十几万一座呢,都等着顾谈隽回去。手机放回去,顾谈隽说:“他们要开香槟塔,那还要回去喝酒吗。” 她啊了声。 “我说你。”他看她,“等会儿应该好玩,还是回去聚聚?” 这是问她去留呢。 刚刚她在那融入不进的样子他看得出来,玩不来的人待那儿挺度日如年的。 温知予问:“香槟塔是什么?” 顾谈隽轻嗯,想了想:“大概……就是各种酒杯拼接得像奢侈金字塔的东西?” “没见过。”温知予声调有点小。 他笑:“那今天就见到了。” 跟着顾谈隽回去的时候,里头还在尖叫,有玩街舞的在台上拿着话筒唱rap控场,瘦颀贵气的男人进去时,周遭人纷纷让行。 止不住瞧他,立马又瞧紧跟在他身后外表文静的妹子。 许久没见顾谈隽带人了,上次都好像很久以前,这回老看他带这妹子出来,都以为是女朋友,一问,又不是。 庾乐音拿了个酒瓶递给顾谈隽,一手拿着烟花棒在那甩,侃着说:“顾总找消遣回来了啊。” 顾谈隽懒得理他,说:“你还小吗,玩这个。” 庾乐音更嘚瑟了:“哎,女朋友喜欢玩。” 瞧他那嘴脸,顾谈隽只笑。 旁边又有人问:“谈隽哥哥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老看你这样单着。” 他说:“别提我,还早。” “上一个,分手也几个月了吧?” 并不接话,他只拿起瓶器开了瓶啤酒。 瓶盖落地上,滚了几圈到温知予脚边,她听到那句几个月,心弦没由来被拨了下。 顾谈隽嗯了声:“是分了啊,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朋友说:“就怕给你介绍你看不上。” 他弯唇:“我要求这么高啊。” “不然,谁不知道你。” 温知予一直没吭声,头一次听他朋友们说这些,心脏忽而有些发麻。 她有点想走了。 他忽然喊她:“温知予。” 一道声音,别人都看她。 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摇滚乐停了,特安静,以至于大家都清清楚楚听到了温知予这三个字,都好奇这个叫温知予的女生长什么样。 能让顾谈隽直接喊名字的女生,从来都是人群的众矢之的。 他说:“不是说要看香槟塔吗,你来开场。” 温知予手指有点发紧,不仅是站在这群人之间做目光焦点,她也看到了那座被服务生推来的香槟塔, 真的如他所言就像一座金字塔,高高耸立,奢靡而精致。她来的时候就听前台感叹说过了,说今天有钱人包场开的,最近三个月头一回,这么一座十六万八。 而这位别人口中的有钱人,就是顾谈隽。 她说:“我不会。” 顾谈隽笑笑,只能过去领着她去高台。 高于所有人的升降台。 “开香槟塔,还能许个愿。我记得dawn成立刚一年吧。” 温知予微微恍神。 这时候了竟然还有人记着她们的工作室。 他又跟人群说:“这是我新认识的游戏工作室老板兼原画师,都眼熟点,以后叫温老师。” 人群沸腾,已经有人开始附和:“温老师,温老师!” 温知予整个人不真实极了。 他回过头,说:“来吧,未来的新老板,游戏公司股东。都说你有前途呢。” 温知予才接过他递来的酒。 他的身旁,下面的人隐隐传出一阵阵高呼声:“温老师!!” 大家都玩嗨了。 她说:“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普通做幕后的……” 她很平凡,她不优秀。 她觉得自己拥有这些都是高攀。她知道他们都是看顾谈隽的。 他说:“我说你是就是。” 气氛升至高点,她举着那瓶酒往下倾倒,灯光下如泛橙光的液体银河般倾落,由一入十,像瀑布,像喷泉,分流,而又聚集。 室内忽然升起一首《empirestateofmind》。 所有人尖叫,所有人狂欢,风声呼啸,她快要耳鸣。 在这极乐中,她仿佛不是在南华,而是来到了传说中的罪恶之都,歌中人人向往的纽约,正如这场资本充斥的不夜城。 可是,她也向往的。 她是平凡人,会慕强,也会想过想要的生活。 她庸俗,站在顾谈隽身边会贪心地想要能体会这些的女生只有她,她小气,听见别人说他过往情史会心里难受,她特别怕,怕自己沉溺,怕自己陷落。 一个月前,她还只是普通平凡的职业人。 一个月前,她还迷茫不知归处,濒临创业失败。 可她有幸认识了他,见识到了这样醉生梦死的风光。 下去后,旁边有人挤过来,她往后退,无意撞到后边的人,下意识的,牵了下旁边人的手。 触碰到冰凉一片,那是无名指和小指。 她起初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旁边是谁,后脊兀的窜起一阵生凉。 她心无声悸动,蜷了蜷手指—— 刚刚和他手指碰到的地方,触感仍在。 回头往后看。 顾谈隽已经在听别人跟他讲话。 他还看着前边,像完全没注意到刚刚那转瞬即逝的相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薯条味的土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花秋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溪阅风30瓶;初夏6瓶;默默、yiyi2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7章 第17 章 回到工作好几天温知予才知道那天晚上后半场梁萤也去找他了。 头一次去那么奢侈繁华的场,才知道有钱人挥霍起来是什么样,以至于回去上班还有点蹦迪后遗症,盯着电脑时眼前老晃过迷离光线的画面,耳边老有dj声在跳。 大家都在说,顾谈隽那晚带了个妹子在玩,就是温知予,又不是女朋友,只能说是带妹,梁萤知道了,情绪上头过去掀了桌,哭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顾谈隽。 有人拍了视频,温知予看了。 酒红色真皮卡座,梁萤哭得可惨了,妆也花了,还带着大小姐的傲慢,在所有人面前逼着顾谈隽不让他走。 她问顾谈隽:“为什么你能对所有人好,就是不能对我好,我爱了你十年啊,顾谈隽,别人都喜欢我,就你他妈的看不见我。” 那种濒临破碎把自己所有软肋尽卸在人前的样子,温知予一个女生看了都觉得心疼。 可顾谈隽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只跟平常似的说:“梁萤,闹够了,就早点回去睡。你家还有门禁,大半夜在这哭,挺丢人的。” 平静的语气,陈述的话语。 梁萤泪崩。 十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少个十年。 听到那两个字,温知予的心莫名抽抽了下。 她想到了自己。梁萤那种光芒万丈的大小姐告白都被拒那么惨,如果是她呢,那种众人围观的场面,梁萤撑得住,她不一定撑得住。 回去肯定还要难受到死的,更别说感情一旦被戳破,那印证着原本的关系可能也会不复存在。 原本可能是朋友,窗户纸戳破或许朋友都做不成。 她本来就是半路跟他认识的,半路加入那个圈子的比不上他们那群人原有的情谊。 他们是资本圈,他们有钱。 如果是她,绝对会被拒绝得更惨。 他们说了,顾谈隽交往过的都是那种很厉害的女生,而那种很厉害的,一定不会是她。 温知予那天夜里因为一秒牵手而冒出来的粉红泡泡被泼了盆冷水似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天晚上,她在人群里不小心牵了一下顾谈隽的手。 她知道,他肯定也知道。 虽然酒吧不小心碰到很正常,可对温知予来说不一样。那种触觉,她永远忘不掉。 回家后她盯着自己的手,想到那一瞬间顾谈隽冰冰凉凉的手指,回忆了好久当时后劲又有点麻意的感觉。 那天晚上她跟着顾谈隽接受了好多羡慕的眼神,说实话,挺能满足虚荣心的,好得她忽然理解以前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想站他旁边。 跟着人群焦点的那道光,你也能享受人家那种奉承、吹嘘、追捧,谁都喜欢这样的感觉不是吗。 梁萤闹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温知予回去了,当时是顾谈隽帮她叫的车,怕她出事,拍了车牌要她随时电联。回去后温知予洗漱就睡下了,临了给他发了个[已到家,晚安]。 顾谈隽回得很快,也发了句晚安。 那是十二点。 可十二点,酒吧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在拒绝梁萤。 温知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酸酸涩涩,有点难言。 她想,其实现在就很好了。 不贪心,就做普通朋友,做工作上的伙伴,保持距离,分寸守好,就够了。 最近的广告投放要做新的画面设计,美工把文件发来的时候温知予仔细看过了,几个版本都蛮不错,ui什么的做得挺美观细致。 原来这些幕后设计的想法都是温知予来,她喜欢搞这些,现在不一样,事情一多她要顾的其他事也多,招了新人,就交给他们了,她跟着谭丰他们慢慢熟悉外部商务,倒也做得不错了。 起码再出去和其他客户交谈起来,不会那么局促。 她甚至还能跟嘉祯那边的团队简单battle一下,推抗拉扯。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好相处,多的是阴阳怪气性子难摸,特别对方如果是个难相与的,那简直是工作时的痛苦来源。 嘉祯那边的项目总监是个三十多岁的海归,在这行做了七八年,练就了一身拿鼻孔看人的本事,第一次商讨温知予怕对方觉得她傲慢,一直态度温声温气提问对方想法,他端着咖啡瞧了她半天,说:“这些不是拿脑子就能想好的吗。” 一句话叫温知予回去差点没emo一晚上。 后来她想通了,你对人客气,人不一定对你客气,适当时候也要拿出自己底气,跟有礼貌的人就温柔一点,没礼貌的,公事公办我管你啥。 再去嘉祯时背脊挺直了,跟人皮笑肉不笑搞了几次温柔刀,人说话自然就客客气气多了。 周五,张嘉茂发来信息说下午见一面。 这是鲜少的,看到消息温知予午后的昏昏欲睡都瞬间消退不少。她忐忑,在想他们是不是哪个地方没做好引起投资人注意。 要她过去,这是要挨训了。 每次面对这种大老板她还是会忐忑的,带着最新文件打车去了一趟,到办公室,把早就买好的咖啡递过去,喊:“张总。”记得刚毕业上班进领导办公室都忘敲门,现在还知道摸索投资人喜好买一杯无糖咖啡。 张嘉茂坐办公位上看报表,嗯了声:“坐。”温知予坐了。 他才抬头:“听ken说你们最近做得不错,广告打得蛮好,上个月玩家日活跃量就超一般市场新手游标准了。” ken就是那个海归。 温知予说:“差不多是这个数。” “你觉得自己做得怎么样?” 她怎么知道领导这样问是什么含义,温知予揣摩着说:“也许还有要多加勉励的地方,我们还有很多不妥的需要完善。” 张嘉茂想。这姑娘还是这样,老讲场面话。 他感觉是不是顾谈隽教的,要她这么应付自己。 “好吧。”他坐直身,“叫你来没别的,上次发来的新想法可以实施投入,也有不足我标注出来了。然后前段时间我太忙没对你们有太多关注,现在发现做得还不错,近一个月准备再投放多少资金到推广里?” 没挨训当然最好,温知予连着赶紧谈了一下,来的路上做好准备了,营销么,当然是控制最低的成本换来最大利益的回报最好。 说完,张嘉茂嗯了声:“可以,款项不够可以再说。” 温知予松一口气,接着张嘉茂瞧见她眼底下的黑眼圈。 “最近没睡好?” 温知予一顿,说:“没有。” “那你这夜熬得挺多的。” 温知予想,就是前两天去蹦了那场迪,回去实在整夜整夜睡不着,皮肤状态都差了。 “没有,就是有次端口不稳定要修,熬了两个夜。” 他点点头:“以后注意休息。” 温知予像往常一样汇报完就准备关电脑走,毕竟跟投资人之间还是隔着鸿沟的,她跟张嘉茂很少有其他交流,事实上面都少见。 张嘉茂这个人,也算是比较成熟的性子,比顾谈隽大个两三岁,看起来就很老干部正派的那种,据说还没结婚,跟顾谈隽关系特好。 可跟他关系好,不代表和自己也能一视同仁。 身份上的,温知予摆得还是门清。她只有好好做事,不辜负顾谈隽的内推才可以。 那个六月,她和顾谈隽统共就见了那么两面。六月末难得见到了一次,同样是因为工作去嘉祯开会,张嘉茂有心提携,去了两次业内大佬都把温知予和谭丰给叫去了。 原话是这样说的:觉得你们还可以,可以多过来联络学习。 没想到那次会碰到。 嘉祯每周一下午例行的办公室谈心会,没进去就感受到里头欢庆放松的氛围。 有人站爬梯上挂气球,桌上放满了顶级私房送来的下午茶,温知予跟他们商务部的芸芸混得挺熟了,一过去对方塞了块蛋糕过来,说:“今天顾总来了。” 察觉到温知予神情微变,又说:“今天全场消费都是顾总买单,好像是有新合作,不知道跟张总是怎么谈的,4d全场景模拟端游,反正我是不懂。” 温知予低头拿着叉子戳了戳蛋糕上的草莓,说:“可顾总不是做电子能源什么的吗。” “那也不影响他再做别的啊,人家多有钱的人,我们一打工的,总不能帮领导操心他们的钱怎么花吧。” 温知予:“也是哦。” 芸芸又笑:“我忘了,我是打工的,你不是,你是为自己打工呢。” 温知予弯唇:“好啦,别贫了,去忙。” “行,要是想吃什么喝什么的,随时跟我说。今天咱们办公室管饱呢。” 对方走后,温知予状似无意往里看了几眼。 那是总监办公室。 经过透明玻璃窗时无意瞟过去就那样看到了,清瘦的男人随意靠在桌边笑着听人讲话,黑衬显得他斯文又温润,正和他讲话的是他在嘉祯高层认识的人。 “张总上次还和我说你,说老会给底下人灌药了,不知道拿什么迷的。之前说准备把你底下那个开发工程师给挖过来,开多少月薪都叫不动。” 朋友间老开的玩笑,顾谈隽听习惯了,半靠在桌边,手若无其事地玩桌上台历卷起的边玩。 “也还好吧。之前跟他讲不要单拿月薪说事,他不干。” “那要怎么样?” 顾谈隽抬眼,开了句玩笑,又淡得如风雪俱静:“给人在南华买套房。” 对方拍腿直笑,问他是不是给每个员工都整套房子。 顾谈隽没回,转过头,就是那个瞬间无意看见外头的温知予。她刚好也在看里边,俩人视线隔空交汇,没等他有反应,马上她又移走目光。 像避之不及。 顾谈隽微微讶异。 外头,谭丰在会议室门口喊她了,温知予拿着东西连忙往那儿走。 想到刚刚和他猝不及防的对视。 手指还泛着点不明显的麻意。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上次那个夜晚,不知道从哪看来的他拒绝梁萤的视频。 她不敢那么主动了。 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 很快要进会议室,手机屏亮了。 [jul:?] [jul:不认识?]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温知予意外。 她看了眼,想输入消息回去,刚打两个字,谭丰说:“做什么呢,咱进去了。” 时间来不及,她把话删了。 那边,看着弹了两下[对方正在输入中],马上又消失。顾谈隽更若有所思了。 这姑娘。 干嘛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8章 第18 章 都怪顾谈隽那个短信,搞得温知予今天这场会全程都在神游。 他的消息她还没有回,他好好的突然给她发消息干什么,对视了一下,还要专门来问的吗。 想到这她开始不自觉往外望,不知道顾谈隽今天来多久,又待多久,自己开一个多小时的会,估计结束了他都该走了。 就是出神阶段,她的名被点了,又是那个海归精英ken,最近做了个新发型,有点像发廊的tony老师。 “温知予,刚刚我们探讨的一些内容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温知予回头,发现都在看她。 ken已经把笔盖上,对她微笑:“正好探讨要结束了,张总说你原来好像是学视觉传达,自学了很多课程,做原画很厉害?” 温知予背脊直起,嗯了声:“很厉害算不上,原来在专业是还行。” “哦,搞你们这个又要会分镜头绘制,又是设计稿的,能占很多功劳。” “那倒算不上,比不上我们办公室搞开发的同事。” 她一句句的接,ken皮笑肉不笑:“可以,那也希望下次别在经验交流的桌上神游,咱们还好是没一起合作的项目,不然我要有你这样喜欢出神的同事,大概要着急。” 这话绵里藏针的,温知予懒得理,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温知予拿着记录了要点的笔记本出去,谭丰跟她旁边说悄悄话:“下次咱别来了,感觉这儿的人都看咱不爽,要不是张总开口,我他妈就做咱们的项目来跟这群人碰头干什么。” 大家是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张嘉茂看中,他底下做《爆破》的团队又是做moba很成熟的团队,有心要他们来学习交流经验,否则才不会有交集。 很不巧,ken就是这群人的策划总监,嘴很欠。 温知予说:“算了,也就几次。” 之前听芸芸讲私密话时说过:ken再牛那也是给人打工的,或许一直有创业梦,瞧着他们能做自己的项目还被张嘉茂赏识投资才有点自己情绪。 人之常情,正常。 “你一会儿去干嘛,我先说好,我有点要紧事,要先走了。”上电梯前谭丰已经拿好自己车钥匙。 温知予本来想跟他一块走,瞧着自己进来的临时门禁卡还拿着,说:“你先走吧,我去还个卡。” “那成。” 回去时碰到芸芸,俩人打了个招呼。 “这么快就要走啦,真羡慕你没有下班时间。” 温知予只笑,说:“那不也是打工的,二十四小时打呢。” 芸芸递了块提拉米苏给她,说:“那留着再吃口蛋糕,我发现这家是真可以啊,看着就很贵的样子,不知道顾总在哪订的,真好吃。” 提起顾总,温知予不可避免地下意识往刚刚办公室的方向看,没瞧见人。 他应该是走了。 温知予不自觉微微耸肩,心里惋惜这次见面机会,连话也没说上呢。 “先不吃了,还得回工作室忙。”温知予拿上自己的包,芸芸跟她笑:“行吧,那你比我忙,快去吧。” 知道谭丰是赶着跟他女朋友见面,这人嘴皮子溜,做事也有点喜欢摸鱼,交了个女朋友心思就分走了些,不然这段时间也不会把许多事都交温知予身上。 还好她没什么事,再说为了自己事业忙碌倒也满足。 出去正准备叫车,突然接了个电话。 “喂,是知予吗,我是你大姑啊,你妈她今天上班的时候突然在教室疼晕倒了,现在被送进去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快来一趟吧。”亲戚夹带哭腔的声音,令温知予的手凉了一半。 如果要问22岁以前的温知予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会说,工作,赚钱,没有什么比搞钱重要。 可要问22以后的温知予这个问题,她会很果断很了当地说,家人。家人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三年前,温知予的妈妈得了恶性肿瘤,身体不适瞒着家人没说,直到疼晕在教室被送去医院才查出来,那一年温知予刚参加工作,炎热夏日,顶着满头汗赶过去,得知消息的时候仿佛整片天都垮了。 那天在走廊哭了多久已经忘了。 她不明白,妈妈明明才四十多岁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为什么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垮了。 当肿瘤切除手术做完以后温知予就在心里发誓,未来她一定要守护好妈妈,不惹她生气,不让她难受,也再不要看到家人出什么事。 所以接到这个电话时,她整个人如置冰窖一样冷。 “谭丰,你现在还有空吗,我临时有点急事,我妈妈出事了需要去一趟医院,你能折返接一下我吗?”风声肆意的街口,温知予拨了通电话给谭丰。 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都在抖。 “阿姨出事?我靠,那这……” 谭丰也有点着急:“那怎么办啊,我在长盛大道这堵着呢,他妈前边出事故我都后悔走这条道,你要不行等我个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她都不确定自己行不行,她太怕了。 温知予差点马上都要哭出来,她赶紧挂了电话去约车,点着屏幕的手指止不住的颤。 也是这时,看见一行人从大厦走出来,温知予一眼看到站在其中跟别人讲话的顾谈隽。 像见到什么救星,温知予拦过去找他,上去就喊:“顾先生,顾总!” 大家眼神各异地瞧过来,又看顾谈隽。 处于人群中最是不同的男人明显有点意外,头一次看她这么束手失措着急的样子。 温知予含着哭腔就开始说:“顾谈隽,我、我妈妈生病出事了,我打不到车,你可不可以……” 她已经要稳不住了。 别人全都匪夷所思,互看对方,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姑娘场合不顾就敢这么上来找顾谈隽。 他却听出事情严重性:“出事?” 温知予拼命点头。 “哪家医院。” “市第三医院。” 他把手里东西递给旁边人,淡道:“抱歉,这次聚会先延缓,我送个人。” 本来准备带温知予去停车场,他身旁的人又说:“这个点开车堵啊,特别是去第三医院的长盛大道,阿刘说在这道上堵死了,这得多慢。” 顾谈隽脚步微顿,想了想,又回头看对方:“你放这儿的机车还在吗?” 从没见过顾谈隽开这种机车类的,以前高中盛行死飞、山地自行车,男生推着一辆五颜六色的,在人群里就俨然最“潮”的,享受女生追捧目光。 顾谈隽不一样,她记得他最开始骑的自行车就是很酷的那种了。 纯黑的,上面带着炫酷英文字母,听说是德国品牌一辆就好几万。而且那种自行车后座从不能坐人,大多就坐前边单杠,就有女生坐男生自行车单杠被老师抓了的 直至真正看到路边的机车,冰蓝色机械,她都没见过多年后行事风格这么成熟的顾谈隽开这种车。 她有点迟疑。 “上车。” “可以吗?”她问。 “有什么。”顾谈隽口吻很淡。 “就这通行方式快点。” 她戴好头盔坐上去了,看似坚硬的座垫坐上去时又虚浮地一沉,连带着两人都晃动,温知予想扶他,又忐忑,最后手虚虚地搁在后边。 他说:“坐好,扶稳我。” 她才试着把手搁到他腰上。 其实很害怕的,接到电话的时候,担心妈妈情况害怕到快要哭泣的时候,感觉一瞬间好像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工作、生活、一切,都是泡沫。 可真正坐到他身后,有他陪着,又好像一切也没有那么可怕。 车开了,风声隔着头盔在耳边呼啸。 机车刺耳的破空声,宛如那日超跑莅临。 温知予直直抓紧了他的衣服,不自觉把头往前倾斜,紧紧贴着他的颈。 挨不到的,戴着头盔,皮肤并不是能相贴。 可有他为自己挡风,紧紧是隔着几毫米的距离与他接触,也叫人心底安慰。 她从不敢想的,最害怕最危难的时刻能帮她的人竟然是顾谈隽,那样天之骄子的人,与她原本是两道平行线的人,总是这样支持她,鼓励她,给她希望。 温知予吸了吸鼻子,压抑快要崩溃哭泣的情绪。 前面的顾谈隽感受到了。 女孩把头靠在他后背的时候,隐约察觉到她微颤的情绪。 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瞧见她泛红的眼,涣散的视线,眼泪像随时能掉出来。明明原本也老瞧见的画面。 可不知道怎么,看她这样心里那块忽的像被揪了下。 抵达医院,温知予姑母接的他们,两人从摩托上下来头发还有点乱,来不及整理,进去后就开始询问、办事、缴费。 据她姑母讲才知道她妈妈是急性阑尾炎,中午的时候肚子就疼了,一直没管到下午上课一下人撑不住直接疼倒了下去。当时底下学生全都蜂拥似的上来查看,担心老师身体。之后送医,进手术室,她大姑也是不知什么情况慌了神给温知予打电话,把她没给吓得够呛。 知道不是肿瘤复发,温知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之后,姑母下去买饭,温知予留守在手术室外孤单地等,顾谈隽在旁边陪。 他站在窗边,转过头看坐在长椅上失魂落魄的女孩。 确实没怎么见这姑娘那么失措难过的样子,哪怕之前事业受阻、人前无面、再或者第一次熟悉不了解的商务流程,她虽自卑,但也坚韧,不会喊苦,也不会轻言放弃。 正如那天雨夜站在松晏的廊檐下挺直的背脊,心如素简,性若淡菊。 可今天只是得知妈妈可能出事的消息,人前直接失控,恨不要一秒落泪。 “没事吧。”他出声问。 温知予出神的情绪被他声音打断,抬眼,摇了摇头:“没事。” 现在比起那会儿已经好多了。起码能想事情,能思考,也就是担心手术进展罢了。 “阑尾炎算是比较小的手术,会比较快,风险率也不是很高。” “我知道的。” “你妈妈原来得过类似的疾病?” “嗯?” 接触到她的视线,他又试着换了个说法:“嗯……看你那么着急,感觉好像原来妈妈身体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温知予垂眸:“我妈原来得过恶性肿瘤,当时手术很危险,后来才好,我刚刚以为是肿瘤复发。可能在你朋友或者同事面前没太顾形象,不好意思。” “没事,没什么的。”他又问,“你爸呢?” “我爸在出车,现在在无锡,他一年上头都很忙,我大姑应该还没发消息,出车么,老怕在外不安全的,我和妈妈一般都不敢给他发消息。” “嗯。” 顾谈隽点点头,对这姑娘的家庭情况差不多也多些了解了。 耿直,踏实。 家庭条件或许并非最好,但胜在温情。 “会没事的。”他安慰。 其实温知予到现在已经没多大事了,要是一个人静坐说不定还可以捱。旁边有他,他一出声安慰,鼻尖的那股酸不知怎的一下又涌了上来。 埋着头,就压抑眼眶里的泪。 其实她妈妈真的很好的,别看陆芹平时嘴碎喜欢讲她,可哪个妈妈不喜欢讲两句自己女儿,关系好才相互拌嘴。以前为了温知予的学习,初中没少操劳,又要备课又要教书还得起早贪黑做饭,后来会得病都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所以她努力学,拼命学,可是妈妈生病了,她真的特别特别怕,妈妈得肿瘤那一刻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 顾谈隽看着她憋泪,心里莫名难受。 他回过头,出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记忆纷飞,忽然记起好像也是很久以前,他也是在这种地方流过泪的。争吵、混乱、歇斯底里的画面快晃了眼。 他想到了严苛冷漠得不像人一样的那两个人,以及早在记忆里尘封好久不敢再想起的那个存在。 心脏窒息一样地轻抽。 他低头,下意识想摸烟,动作又停了。 最终还是看回她,轻叹一声气,走过去,递了张纸巾过去。 “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眼泪出来才好受点。” 温知予摇头,又说:“不用。”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知道这种时候吧,安慰也没什么用,难受是必然的,他理解。 只是,想到她刚刚着急地过来,第一个就找他的样子。 明明人群里第一眼只有他的。 他问:“倒是你,是不是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温知予茫然:“嗯?” 他只看她,并不说。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说:“不是。” “那今天在嘉祯怎么跟我装不认识。” 温知予都要忘了,那会儿消息本来要回的,毕竟是工作又是在投资人公司总不好那么张扬。 她想解释:“我……” “好了。”他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和妈妈感情那么好啊。” 她嗯了声。 “我妈,可能就和天底下无数平凡的妈妈一样,说话喜欢大嗓门,老是喜欢叉腰训我,可是她又很沉默地爱我,初中我上学车坏了,她顶着大雨送我,高中,我第一次练电动车非要载她,把她带摔了膝盖流血晚上疼得睡不着,愣是一句也没说我。” “我以前怕她,可又爱她,我舍不得她生一点病,出一点事,我只希望我的妈妈健康平安。” 他听着,沉默,只说:“真好。” “怎么了?” 他笑:“我妈就从没这样过,他们两个事业强人,从不会管我这些的。” 想到了什么,她又问:“我直接把你喊过来,你朋友不会说什么吧。” “嗯,不会吧,或许确切来说他们也不是朋友,都是事业伙伴。” “那他们……” “现在才想到这些?” 她神色兀滞。 他又低了低头,安慰:“没事,我跟人说了,都理解的。只是回头估计圈子里又该说,我跟人聚会准备谈工作忽然被一女生喊出去的事,可是吧,也不重要。生来平凡,做什么哪有那么多人管呢。” 平淡的口吻,只有她才懂哪有那么容易。 顾谈隽是什么人,谈的是什么事,因为自己着急忙慌地去找就轻易搁下了,指不定回头又有什么损失。 温知予还是想哭,那会儿就在憋了,现在因为这些眼泪往下流拦都拦不住。 “对不起,总是影响你,给你添麻烦。” 她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的,自己的事做不好,工作时间出这个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就算了还要给他带来麻烦,他明明那么耀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不麻烦。”他说。 简短三个字叫温知予哭得更凶。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轻叹,“温知予,还没女孩子在我跟前哭这么多次呢。” 她夹带哭腔说:“梁萤,她不是吗。” 她始终记得那天的视频。 他缄默片刻,说:“你和她不一样。” “她哭,是因为她性子就是爱哭,这么多年有点什么事情绪就容易失控。你不一样,你内敛,你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委屈都一个人扛。别再这样了,都会好的,生活会好,妈妈也一定会好的。” 她捂着唇,眼泪掉得更汹涌。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好到她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都只有自卑的权利。可哪怕是这样的人,也能对她那么温柔,鼓励她,给她勇气,妈妈生病,他也能切实地给出帮助。 她喜欢他,喜欢了十年啊。 温知予忽然想到自己黯淡的那些岁月。 十年暗恋,一朝遇见。 她是完美的人吗?她不是,她不能确定自己一定好到可以完全足够站在他身边,能要他也喜欢自己,可她能忍住吗,完全只跟他做朋友,做工作伙伴,完全收起自己的心思一丝一丝也不表露出来。 不行的,做不到。 哪怕是现在,她也为自己悲哀,悲哀这段感情注定不会见到天光就要破灭。 “我害怕。”她说。 “害怕什么?” “害怕亲人出事,害怕有人离开自己。” “嗯。”他想了想,说,“都是这样的,我也怕,那能怎么办呢,没有办法,温知予,我们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顺其自然。” “或者实在不行,那就在心里许个愿吧。许愿温知予的妈妈,永远平安健康。” 她只看着他,眼泪流得愈凶。 他刚想说怎么越安慰还越哭急了呢,结果话还没出口,眼前的姑娘突然抓住他衣服,倾身栽入他怀里。 腰被环住,女孩身上柔和又宁神的气息清晰传进鼻息,不仅是那一刻突如其来的亲昵的拥抱,也有从他鼻尖一秒绕过的软发。 她抱住了他。 顾谈隽要说的话愣了两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9章 第19 章 而温知予,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气息、温度,她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整个手都在抖。 感受着这个并不亲密,却真实存在的怀抱。 “对不起,顾谈隽,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她怎么敢的啊。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就当她是情绪上头一时难过做出的冲动行为,无关其他,就当是,稍微破的那么一点点例。 顾谈隽其实有点意外,温知予不是那种会很主动的姑娘的,他清楚这点,正因为太清楚这点所以一瞬间才无从反应,否则要一般人他可能直接就条件反射推开了。 没想过她会这么突然。 等回过神,这姑娘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一直说对不起,顾谈隽无处搁置的手只顿,低头,看到那张纯白的脸微微泛红,湿润眼眶打转着泪水,如檐下春雨,落寞潮屿。 委屈得紧。 顾谈隽不太喜欢和别人随便亲密的。 以前也有女生想抱他,短暂确认过关系的女友也好,在酒吧里企图猎取对象的异性也罢,想抱、想靠,或是怎样,经常有,他嫌烦。 不太喜欢把思想放儿女情长上,他不喜欢听人哭哭啼啼,觉得多余。 可现在又不觉得温知予哭有什么。 平时越内敛的人,突然转变起来才会越叫人惊讶。 他觉得,这姑娘太软了。 软得好像在哪都要受委屈,都要受欺负,明明人前那么不亢,在他面前又这么脆弱。 “没事的。”他说。 低头,本来是想推开她的,又停滞了,静默片刻,手无声收拢了些,轻哄:“别哭了,会好的,先稳定一下,好不好?” 声音跟他和别人说话的平和温柔无两样。 他就这样抱着她。 庾乐音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听他们说顾谈隽准备去聚会的半路上被人喊走去医院,轿车也没开很是着急,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全惊讶了。 正好是也约了场子准备晚上去蹦迪的,一听说了,又看顺道经过三医院,想着顺道来瞧瞧。 没想到,哪是着急啊。 一来就瞧见声名在外的顾公子在走廊抱着人姑娘的样子。 庾乐音我操了一声,回头推着旁边朋友赶紧回走。 江瓦:“干啥啊。” 庾乐音:“你他妈自己看。” 江瓦回头看了眼,也看见了,神情迥异。 “……” “……顾谈隽啥时候谈女朋友了?”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 “哦我记起来了,就之前那个你们说被他举荐的?” 庾乐音不吭声,心里也在琢磨。顾谈隽这种清高性子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当初对做游戏的那姑娘也不过是公事,赏识。 现在看,不是吧,哪有赏识是抱在一起的啊。 庾乐音就帮着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句:“不是。” 江瓦眼睛快眨得眯起来了:“他新看上的??” 庾乐音也不好说。 觉得顾谈隽不至于,不至于就这样瞧上一个人。 可又想到他这些天的态度,嘶声:“可能还真有戏。” 温知予哭了好久,直到有人过来,咳了两声。 她见到是谁,坐直身,抬手抹眼泪。顾谈隽看到他们,收手,起身,手揣口袋里,神情淡色像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庾乐音过去问。 顾谈隽说了:“生病。” 毕竟人家家里私事,没具体提,就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几句,朋友也就了解了。 知道后,庾乐音瞧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这才敢跟温知予搭话:“那你也别难过,阑尾炎还好的,不算大手术,别哭了。” “嗯,我没事。” “没事就行,咱们也是路上听说了顺道着过来瞧的,你这费用什么的不缺吧?要缺钱我们可以帮你垫上。” 真是什么时候知道该讲什么话的人,平时再油嘴滑舌的,这时候也知道顾全场面讲什么话。 温知予就说:“不要紧的,不缺钱。” “那就成。” 庾乐音又去瞧顾谈隽。男人从起身后就没再看温知予,站到窗边,手揣着兜,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过去撞了下胳膊,压低声:“没事咱走了,他们在喊。” 顾谈隽淡应了声:“嗯。” “没事别想刚刚了,抱一下又没什么。”庾乐音故意讨趣。 顾谈隽侧目睨了他一眼,有点深意。 庾乐音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怕,故意跟他眨眼。 顾谈隽:“开摩托来的。” 庾乐音瞪大眼:“???” “不是吧。” 顾谈隽扯扯唇。 庾乐音仔细想想那画面,他妈不食人间烟火的顾总开摩托亲自送一姑娘。 又看了顾谈隽一眼,说:“还好今个儿没穿西装裤。” 之后,顾谈隽过去暂时和温知予说了,人送到了,也不可能一直陪她在这等,他也得走了。 听完以后温知予立马点头:“嗯,你快去忙。” 本来就哭过,顶着泛红的眼点头那样像憋了什么心事委曲求全。 顾谈隽就瞧着她,想到刚刚那会儿的事,说:“回头妈妈有什么事再喊我。” 其实温知予也是,这会儿终于哭完清醒了。 头脑不清白的时候喜欢冲动办事,事后才觉得羞耻,她现在光是想想刚刚抱着他哭的样子,不知道顾谈隽当时是什么表情,现在他眼睛也不敢看。 就嗯了声。 他好像也没拒绝,也没推开她。她想。 顾谈隽本来还想开玩笑说一句衣服都给她哭湿了,怕说完这姑娘脸皮又薄得不知道哪搁,话语在嘴边转一圈回去了。 他走了,跟庾乐音他们几个,消失于人潮来往的医院走廊。 温知予后知后觉坐回去,出神。 陆芹女士没什么事。 阑尾炎手术很快,转移去病房的时候温知予又是办手续又是找医生聊的,兜兜转转忙了一整天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这两天肯定是吃不了饭了,术后两三天以后才能陆续慢慢进食,平时讲话轻口快嘴的,在讲台上也有条不紊的,这会儿躺病床上整个人都虚了一截。温知予在病房忙碌照顾了两天,接待了来探望的一些亲戚,等妈妈恢复得可以正常进食了才算完全放心。 对于这次出事,她只知道陆芹是平时落下的毛病了,老为了工作不好好吃饭或是随便解决,有时还吃放过夜的剩菜,就跟她去年那两颗胆结石疼一样,都是平时习惯累积的问题。 温知予总会说:“工作可以放放。” 陆芹回她:“放了你养我啊,那些学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学习可不能落下,要抓紧,我不亲自看着,那哪天滑坡可就不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都是一大早风风火火,晾晒完衣服,随便拿俩馒头,拎着教材就出门了。 现在也这问题。 温知予也会想,她妈还是这样。就跟上学那阵子教自己的一样,学习,学习,生活里只有学习,根本没想过自己身体都没有了还顾什么学习? 照顾两天后温知予就回工作了,周一清晨去工作室,大家刚到,打完卡都在各自工位慢悠悠吃早餐顺道聊两句。 瞧见温知予来了,大家都跟她打招呼,有“温姐”、“温温”、“知予”,都是大家给她的各种称呼。 拉开工位坐下,姚卉过来问:“知予,没事吧?” 那天听谭丰说可就担心过了,也打电话问过她,问温知予缺不缺医药费,但其实手术费什么的也还好,不差那点,之后她的工作就暂时交给谭丰他们的,工作室体系正在慢慢成熟,还算可以的。 她说:“还好,一点清淡的可以吃了,就是医生要我妈休养,在家先休息一段时间。” 姚卉叹了声:“那就休息嘛,其实生活开心就好了,哪要他们做长辈的那么操劳呢。” 温知予嗯了声。 “还有你,人都清瘦了,知予,你那真不能再瘦了,你看你那脸上还有多少点肉。” 她抿抿唇,安慰:“还好啦,有在吃饭。” 俩人聊了会天,九点后,大家各自去忙,温知予坐位置上看手机。 距离上次过了好几天,顾谈隽也没找她。 她总是不自觉看信息,看电话。 想和他聊天,想跟他通电话,即使什么也不聊,和他在一起感觉就很好。 她,其实挺想他的。 知道女孩子在感情不能太主动,可人的想法好像就是老随时间改变,一开始只是想认识,后来想做朋友,真正近距离接触后又想着,还能不能再多一点呢。 她也想自己有能力,有金钱,她想到了顾谈隽,想到他们那样的人做什么都轻轻松松没有忧愁。 和那群人相处就仿佛去了一场梦幻童话,不真实,但美好。 现在回到工位如同回到现实。灰姑娘的午夜梦醒了,总得回她的小阁楼的。 中午午休,办公室的员工都下去买午饭。 温知予不太想吃东西,之后有些出神地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靠那儿,捧着杯子想事情。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来,她连忙去看,以为是顾谈隽,又不是。 是她二姨。 “知予,我是你二姨,白天去看你妈才知道她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上课,她刚做完手术都没恢复好这去个什么呀,我劝不住你妈那性子,你赶紧打个电话问问。” 陆芹跟自己女儿有个小共同点。 做一件事,必须铆足了劲去做,学生作业没批改完,加班加点要改,课教有地方错了,回家半路也得骑自行车回办公室给它改了。 温知予欣赏妈妈这点,可也讨厌她这点。 每次忙碌起来跟不要命一样,前天才因为阑尾炎晕倒了,那今天呢?今天是不是又要因为别的事情搞垮自己身体,医生要她休息,她不干,非要回学校上班。 温知予闭眼,咖啡也不想喝了,挂电话后生气又恼火地拿着手机推门出去。 工作室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下面吃饭,她拨了个电话给陆芹,一边往外走准备出去。 电话通了。 在温知予手握上办公室门把手的那一刻眼前好像出现画面。 旧教室发着嘎吱旧响的电风扇,潮湿又夹带沉闷的空气,她想到陆芹在教室讲课晕倒的那一幕,她出事的样子。 你平凡,你一般,你和他人没什么两样,那种精致的、奢侈的,永远不是属于你的。 可即使是这样了,这操蛋的生活还压根不放过你。 “喂,知予?”陆芹像是知道她要找自己,声音还比较冷静,夹带一点术后的微微不适。 “你二姨是不是找你了?妈妈没事,我现在能吃饭也能行走,感觉可以了,和物理老师聊过了觉得可以过去简单检查一下作业。” “学生们要期末考了,快放假的阶段我担心他们,上次晕倒前不是还有个题没讲完吗,就去简单处理事情不会怎么累的。” 温知予听着,闭了闭眼。 她知道妈妈在说服她,可她却说服不了自己。 “讲课讲课。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想清楚一点?一定要拼着去赶吗,一定要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吗。” 情绪不知道哪一刻开始到来的。 她握着门把手愈紧。 “你老是管别人管别人。” 她拉开门,声音也骤然急促:“自己身体都垮了我就想问别人再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丢出的话突然叫空气滞入寂静。 门打开,工作室门外,顾谈隽站在她面前,手揣兜,寡淡眉眼微微讶异。 猝不及防看见他。 温知予瞬间升起的火气好像被凉水泼醒。 刚刚眼前还浮着叫她火大的画面,醒了。 她再说不出话,也忘了刚刚还特别无力生气,想说妈妈的话是什么。她只听到电话里陆芹说:“那我想要你相亲,早点如我们愿找个人结婚定下来,你也没听啊?” 她确实没听。 她看着眼前的人,什么都消了。 她只是把手机放下,原本尖锐的眼神慢慢变缓,不可避免又想到上次。她小声喊:“顾总。” 顾谈隽也听了出来她在跟谁打电话,往旁退让:“没事,你先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0章 第20 章 没有谈,也谈完了。 发脾气这种事给外人看到,挺丢脸的。 温知予当时没多说,挂了电话就领他进去了。 他们在办公室坐下,略微局促,温知予又起身去给他倒热茶。工作室的净水机最近坏了,老出毛病,开水总不那么开,看到略显草率的塑料杯子,又觉得光倒个水太寒酸。 上次去他的盛津,他秘书递来的都是意大利空运咖啡豆现磨,她认得他们休闲区的咖啡机还有那些牌子,一台机器都很贵了。 他底下办事的人都很有素养。 到她这儿来,就一杯没格调的热水。 “顾总,要喝什么吗。”她说:“楼下有一家咖啡店,不是廉价的那种,我可以去买。” 顾谈隽说:“不用。” “嗯。”温知予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顾谈隽说:“你不用总这样的。” “啊?” 他问:“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廉价这种词。” 她抿唇:“因为……” 因为可能确实和他这种人,不是一个层面啊。 总会下意识在意的。 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说:“热水也可以了。” 温知予这才递过去,捏着热水杯太久手指头还有点泛红,像点缀了什么颜色上去。 那会儿太生气,还准备跟妈妈争论一番的。 平时也总会因为一些生活琐事争执,或许回归现实的普通人大家都这样,心里很爱家人,脾气又总忍不住第一个朝家人发。 也不算发脾气。 她只是,只是太担心妈妈了。 一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最后一次总会太着急,就像压着的秤砣太多,一下就爆发了。 总觉得需要给你激烈情绪才能让你感受到那份在意,才能叫你真正听进去。就像妈妈以前为她学习担忧指着她训一样。她太担心陆芹的身体,怕她又一次出现那种情况。 没想到会和他碰到。 要知道他来,就不说了。 工作室也没别人,顾谈隽又起身,端着那杯热水四处看了看。 三间办公室,也分了部门出来,还有一间小会议室。 他说:“这就是你们的启航基地?” 启航,很意向的词。 她嗯了声。 其实没好意思的,他的公司太大,上次去分部看了,仅仅分部,整个规模范围都叫人叹为观止,那还只是幕后运营团队,都不算其他分部和工厂之类的。 她这儿,普通办公楼,一层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小公司,只是他们租的是这么几间。 温知予就跟在他旁边向他介绍,说:“这儿是绘画设计,分镜头、场景建模等等许多研发都在这探讨制作,开发部的同事也很努力,有bug基本都会很迅速解决。我们目前有投推广,收益还算不错,普遍看下来……” 听着,他却笑了:“温知予,我不是来找你说公事的。” 她神情微顿,啊了声:“那,你……” 不是公事。 她以为,还以为他是来为张嘉茂看看她有没有认真工作的,毕竟都是投资大佬么,总不能叫自己的钱打水漂,她还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证明一下呢。 “知道你们认真。”他说:“做得不错,感觉得出来你们现在比两个月前要成熟多了,其实都是人才,我知道你们办得好。” “那……” “来找你的。” “找我?” 她有点不会了。 顾谈隽身子微往后靠到桌边,说:“怎么跟妈妈吵架了?” 温知予抿唇,放下了工作室的宣传手册。 刚刚跟陆芹是准备争论的,她想说服对方,说服妈妈不要那么拼,说服她稍微让自己过得安详一点。 她着急,她在意,人平时最压抑最不堪的一面也就表露出来了。 她在想顾谈隽会不会因为这个对她印象大打折扣。 可能本来都对她有一丝好感,发现她是这样的人,都没了? “没,就是一点事情。”她说。 那会儿陆芹听到他声音了,在电话里问他是谁,温知予却没了说她的心思,只是走到一边很认真地压低声音和妈妈说:“你好好休息,一周都不可以劳作。” 陆芹还想说话,温知予又讲:“挂了。你要是不听的话,下次别见我这个女儿。” 这是最后通牒。 人吧,软着声音放狠话倒是挺行的。 他知道她不愿意提,这姑娘内敛,什么都喜欢藏起来,一个人咽下去。 你好奇吧,想挖也挖不出来。 可有时候还就想看看,她这心里到底都是什么,怎么还怪有意思。 她又解释:“刚刚不是凶你。” 他说:“知道。” 片刻又道:“是也没事。” 这话挺特别的,可又是那种随意语调,叫你思绪能突然一麻,可转而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又说:“妈妈在让你相亲?” “嗯。” “这么急,不多拼拼事业么。” “是有这个打算,可是,长辈们思想不同吧。” “确实。”他淡应。 其实这事陆芹提很多次了,她避而不谈,这次生病借着在病房的契机陆芹也说了。 想劝动她。 看,别人说的话她不听,总说温知予多虑多说。到自己头上还不是喜欢乱操一些心,人都一样。 沉默几秒,温知予说:“那男生今年26,说是在北京上班做程序员,月三万,我妈她们觉得可以就老想给我介绍。”有点鼓着胆子说这些,又抬眸看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她们说条件还行。” 他嗯了声。 说:“是还成。” 没别的了。 她略微丧气。 因为二十分钟前陡然见到他的那种喜悦、忐忑、高兴,慢慢消失。 好好的聊私事聊条件做什么呢,两人私人上又没什么交集,白白莫名其妙就算了,还给自己期待。 他不在意的。 “但是吧。”顾谈隽垂眸,手指在桌上轻磕了磕,“其实我觉得相亲什么的,如果不是特别需要,也没太大必要。” 温知予微微惊讶。 “为什么?” “抱着以结婚为目的被迫交集,真正碰到相爱的人几率应该也不大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这么成熟的人嘴里听到爱这个字。 他的形容理智,却又有自己的柔和。 “或许。” “或许有,可能我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仿佛两个人麻木地为了完成一个任务短暂聚集,又强行凑对,大家都是有思想的,有自己事业的,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的,结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温知予就听着,看着他。 她在想,他真的很有魅力,不仅仅是事业上的,一些想法,说的一些话,就给人这种感觉。 “是。”她说。 他直起身,说:“好了,说正事,来喊你的,吃饭去不去?” “吃什么饭?” “正常吃饭,之前不是张嘉茂说什么时候你俩,跟我,一块吃个饭吗。” 温知予睁大眼。 那次都过去好久,签完合同忙这么久她早忘了,没想到还真有机会。 他又笑:“开玩笑的,也不算,也有其他我不知道是谁的人,可能什么公司老总、主任什么的。” 她肩膀微耸,受宠若惊。这更叫人惊讶了,她还没想自己能有这个机会呢。 她没敢回,他说:“怎么,都傻了。” “不是。”温知予看了看周围:“那,那会有什么不同吗,跟这些人吃饭,我需要做什么准备或者,化个妆吗?” 名利场,资本圈,她向往,却害怕,也犹豫。 “不用,没什么不同,就跟你平常吃饭一样,伸筷子,夹菜。” 微顿,他又看她的脸:“也不用化妆,你不化妆更好看。” 温知予去了趟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下自己的状态,之后跟谭丰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有商务工作先出去了。 下去的时候碰到工作室其他人,跟着顾谈隽一块差点没把几人给惊讶到。 都是刚吃完饭上来的,姚卉他们瞧着,表情都快绷不住。 温知予简单说了下:“有些工作。” 他们都懂,跟着顾谈隽这种大腕能遇到多少工作机会啊,求之不得呢。 姚卉、刘冀他们赶紧喊顾总。 顾谈隽淡应了声,颔首算回应了。 顾谈隽先拿车钥匙出去了,经过时,姚卉拉住温知予胳膊不动声色感叹:“真他妈帅。” 温知予说:“还好吧。” 好吧,确实有点帅,有时候跟他近距离聊天都要有点把持不住,扛不住。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姚卉:“拿下他。” 温知予看她的眼神一瞬间有点惊奇。 姚卉有点揶揄又开玩笑的口吻:“我说真的,要有可能的话。能不能……睡他。” 她说:“抱歉,我不敢。” “真的。” 真不敢。 有心也没胆。 就算有那个意思,或许她也拿不下。 这种男人,她拿不住的。 姚卉恨铁不成钢:“温知予。” 有的话题,她们女孩子之间特喜欢聊。反正私下谁也不知道。 其实她看出温知予跟人顾总之间关系有点微妙,顾总要是单身,也不是不行。姚卉本就是思想观念开放的人,只是觉得那么帅的男人睡一次也没关系。 但顶多也就是口嗨。 正事要紧,她拍拍温知予肩膀也就要她去了。 顾谈隽今天开的是一辆mclaren,温知予也看不出什么系列,就知道是辆黑色的跑车,算不上太商务,车身流利低矮。 上车后,他拉开后视镜,道:“安全带系好。” “哦。”温知予应了声,又去找安全带。 之后发现有个尴尬的事,这车太矮了,人坐着都不那么舒服,扣上安全带,她往后靠去安心坐着。 视线总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瞟。 顾谈隽在开车,神情淡漠。 手把在方向盘上,指节纤长,他喜欢戴腕表,老看见不同款的了,金属感沉重的表挂他那纤细的腕骨上,叫人都想看看他不带表的手腕会是什么样。 他今天好像没有穿私服,比较正式,穿的也是西装裤,腿部线条流畅。 她老想姚卉说的。 她打量顾谈隽这个人,实在太儒雅太成熟了,就是很有男人的那种张力,这种人哪怕什么也不干单是坐那儿也能叫你感受得到他的教养,他这个人的能力。 都是二十五岁,有人稚嫩,可有人已站在别人人生终点。 以至于你就会忍不住想,怎么人与人的差距能那么大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1章 第21 章 她时常会想到姚卉的那些经历。 去往西北的火车上,她坐062座,那个花店老板就坐063,她旁边。 那是个浪漫优雅的男人,会礼貌地和女士道谢,会在你无聊看窗外时小声问你一句需不需要报纸。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送了她一朵花,祝愿她这次旅途花团锦簇。 那是长达十九小时的火车啊。 大家昏昏欲睡,姚卉戴耳机听歌,对方就询问自己可不可以也听。她让了一只耳机出去,两人肩比肩,静谧享受,看窗外碧海蓝天,感受西北风情。 那个晚上他们聊天,从天南地北聊到广袤世界,又聊到人生发展,他们健谈,有许许多多的话题,姚卉刚结束一段半年的感情,并不知未来人生去向。男方也是,单身了很久,旅游寻求心灵慰藉。 “然后呢?”当时的温知予问。 姚卉当时在出租屋的小单人床上跟她讲:“然后啊,下一站旅程,我们竟然同站,就约着一起去看了风景,去了莫高窟、官鹅沟,好多好多地方。” “一场露水情缘,一场只求浪漫不问结果的相遇。” “之后那个夜晚,嗯,就睡了。” 温知予惊讶:“就这样睡了?” “是啊。”姚卉说:“怎么啦,大家都是有自律习惯的年轻人,睡一觉怎么了,荷尔蒙的吸引,你懂的。” 温知予抿抿唇,不表态。 姚卉原来受过一段情伤,跟那男生谈了半年,结果他劈腿。她就想,去他的,人生苦短,大家活几十年都不容易,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干啥。 放飞自我,去学赛车,去跳拉丁,去考证。她那一年做了好多好多事。姚卉说得最多的就是:知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喜欢的人很难碰到,如果碰到了,一定要把握,实在不行,哪怕人生路途仅仅是那么一段缘分也没关系。 这句话,她到现在都记得。 现在坐在顾谈隽车里,他的跑车里。 温知予又哪里想得到,是跟他一起去吃饭。 她忍不住想,她敢吗。 其实上次看他在酒吧就很想说了,大家都那么亢奋,他心里完全毫无波澜吗。 他对一个人就没有欲望吗,她以前老看到他的光风霁月,他的无动于衷,他的成熟理智。 她也想,想这样的人亲密起来是什么样子,想坐他怀里,想与他交颈密语,想可以不用忍受那么落寞的情感。 她闭眼。 他的声音忽然惊醒她:“温知予。” 搞得她一瞬间紧促,下意识轻攥手指,像什么心事被发现。 顾谈隽看着前边,神态很淡:“等会儿吃饭跟我后边就行,有的场面话该说说,不想说也没事。” 温知予背脊不自觉坐直些,像这样就能掩盖刚刚她心里闪过的那点不耻思想似的。 知道他在提点自己。 她听着,说了声嗯。 想什么呢,这是办正事,她思想都哪去了。 到了地方,有人接待。 挂着百年字号的国风老店了,商务会谈风的,有餐厅,有茶室,派头很大。 顾谈隽过去,甚至不用报姓名人家都知道他,喊着顾先生,也就领着进了,之余还多打量温知予一眼。 很少见顾谈隽带人,难得跟一个。 温知予就简单看了看这儿的装饰,门口挂着今日招牌的牌匾,后边有串数字她以为是编号,后知后觉才发觉是那道菜的今日价格。 三千七。 一道菜好几千,那随便坐坐吃顿饭喝个茶要多少钱,她不知道,只知道就是有人能顶住这么奢侈的消费,生活就是这么纸醉金迷。 “一会儿过去,知道介绍自己是谁吗。”上楼前,他忽的停住脚步说。 她说:“知道,我叫温知予。” 他眼神微妙。 她记起什么,又不自觉挺了挺肩,说:“不是,是dawn工作室主创之一,温知予。” 他这才笑:“张嘉茂投你没投亏。” “是您给机会。” “我可什么也没做。” 客气话,都会讲。 进去时,里边已经有些人了,穿西装的,穿常服的,戴眼镜的。见了顾谈隽还要站起身相迎。 顾谈隽在生意场很厉害,客气平和,不急不缓,能谈笑风生,也能接得住刁钻话。 总之,能镇场。 温知予很羡慕他们这种人的交际能力。 但凡是酒场、工作场能起领导作用,能控场,脑子转得快知道该说什么的社交达人,她都打心底佩服。 她不行,一面对人多的场合就怯场。 可能敬个酒得提前十分钟在脑袋里转,想等会儿到自己了说什么,想着如果自己起身大家都看自己该怎么办,手脚尴尬到麻。 “谈隽,今个儿来晚了啊,你们张总都来了。” 有中年男人跟他握手,顾谈隽说:“路上堵。” 对方又看后头温知予:“这是……” 一般不会问的,看跟着顾谈隽才象征性问。 温知予弯唇:“嘉祯合作对象,dawn游戏工作室主创,温知予。” 说个dawn这谁知道啊,但提个嘉祯,你甭管说啥别人也都记得了。对方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回头看早落座的张嘉茂:“幸会。” 温知予同对方握手,当着老虎的面借脸,心里也虚得很。 坐下后,顾谈隽还在那同人说话,公共场他总是重心焦点的。 温知予坐到张嘉茂旁边,张嘉茂侧目瞧她:“跟顾谈隽一起来的?” 她嗯了声。 张嘉茂眼神有点耐人寻味,但也没多说,只道:“喝点什么?” 她说:“喝水就行。” 他嗯了声,稍微直起身拿了水壶过来。她又想提工作了,一碰到投资人老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工作进程全部都汇报了,要人放心,想向人证明他们的努力,证明他们工作过程没有玩。 温知予试着开口,刚提及这次的进度,张嘉茂抬手:“不用了。” 她怔住:“啊。” “今天不算公事场,工作就不谈了。” 得,口都没开人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也不用紧张,也就是吃个饭。”张嘉茂抬抬下巴:“那边,行业领先者甄总,另外那边,你得喊主任,关系熟络了,往后工作也好做。你们能锻炼的机会还是太少了。” “好,谢谢张总。” “不客气。” 很快都落座,其实今个儿,顾谈隽亲自领温知予进来那可没想到。进这种场,跟谁来的很重要,这关乎你的咖位。 她今天要一个人来,估计要成小透明,本就不善言辞,更要坐角落去。 可跟着顾谈隽,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饭桌上,好几位企业家点起温知予,问她们的工作室。 “之前好像确实没听过什么黎明工作室的,你们今年新开的吧。” 温知予说:“嗯,也不是。是去年有想法创办成立的。” “去年。那也才一年。” 温知予顶着压力嗯了声:“是,一年。” “原先好像没听说顾总要做游戏。” 大家又看顾谈隽。 顾谈隽泰然坐于一边,眉眼淡漠:“是没什么想法,也是今年才和张总在商讨,一些战略上的新转变。” 大家兴趣过去了:“新转变?什么样的?” 温知予悄悄喝水,在桌底给自己扇了扇风。 太吓人了。 她还是不太能习惯在饭桌上的感觉,跟那么多行业的人聊天说事,磨炼心理素质能力不是一星半点。 顾谈隽回答别人问题之余又多看了她一眼,说:“不过,dawn的项目做得蛮不错的,如果注意市场可以看到晋升速度很快,月玩家流量都突破不少。” 他轻描淡写,又不动声色在cue温知予了。 她打起精神,之后,应对各方转移过来的注意力。 “是,甄总,刘总,这是我们工作室的简单介绍。”她起身,递了几张自己的名片出去,都随身带的。 本来没想做,难得被顾谈隽cue一下,她突然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说点啥太可惜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们是dawn原创工作室,目前在运营项目有多人在线战术竞技类游戏《夜睹》,已上架各大运营平台,盈利模式是付费……” 能认识这两位大佬的,确实不一般。 她可能有身份背景,也可能是实力选手,但绝非等闲之辈。 别人这才算真正好奇地去问有关她们工作室的详情,温知予全部一一介绍了,讲她们目前的成绩,创业的理念。 想侃侃而谈,可人家都懂,只好奇她这背景怎么来的。 有人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豁这么大的决心来做游戏呢,这行可不好做。你又有什么信心确保一家新工作室能起来?” 一句一针见血,大家都看她。 温知予顿了下,下意识看顾谈隽。 他这会儿背脊懒懒靠在座椅上,手边捏了支烟,像没在听,可又没做其他的。 她定了定神,说:“这个话题也就不说太场面的词了。讲通俗点,可能是因为我的高中时代吧。” “哦?”大家讶异。 “我的高中,来自07年,那是一个计算机、新科技慢慢发展的年代,那个年代网吧很火,学生们如春笋冒尖般涌入。当时我也喜欢打游戏,可能您想不到我一个别人眼里爱学习的乖乖女也会玩这个,但就会玩。” 提起过去,温知予的心不知为什么静了许多。 “那时候好多类型的游戏就盛行了,什么地下城、魔兽,大学毕业后我就想,端游可以,手游怎么就不行呢,我感觉这是一个信息飞速变化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有可能。” 她想到顾谈隽说话的那种大方样子,又笑:“我想任何行业也不可能埋没新人,更不会歧视新鲜血液,就像我们国家正在努力的学生群体,他们都是新星,他们才是未来。所以认真做下去也能前途无量,不是吗。” 说完,视线刚好和顾谈隽对视。 他扯了扯唇,像在笑。 她心微动,不知道自己说得怎么样。 但别人跟着点头,说:“可以,难怪张总认可你,当初认识张总也是因为行业内吧?” 这个问题令人缄默。 她不好说是因为顾谈隽。 不知道怎么定义,相识是机遇,可也不算机遇。一件事情的发生也有好多因素的影响。 不然…… 她正想要不要实话说,顾谈隽点了点烟灰,背脊忽直起:“她自己有能力,反正,我觉得可以。” 一句话,别的什么也不用问了。 顾谈隽看好,那就代表了一切。 不管哪里认识的,出于什么原因合作,将来的成果如何才最重要。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章,补充了一些细节 还有两更还有两更 我知道我欠的 然后就是咱这个文真的慢热,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那种看对眼就直接上床就睡,我想要他们之间有个铺垫,两个人之间互相吸引互相荷尔蒙的产生,我觉得是需要时间的。 优秀的人,才能令另一个人折服。 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大家随便看看不要当真写的不好也不要介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2章 第22 章 温知予不会谈事情,原来就不会讲话,现在也不过是半吊子,比不上人家。 她原先一直以为要谈事情就得会喝酒,要能说会道,可跟着顾谈隽和张嘉茂他们以后才发现,原来就是有人能光站那儿就叫人不停关注你的。询问你的资料,好奇的一切,实力使然。 一场结束,她也没那么紧张,之后还能去倒茶,笑着跟人道别。 送完几位离开,顾谈隽跟张嘉茂没走,单独开了另一间茶室。 “你觉得刚刚这场饭吃得怎么样?”两人相对而坐,张嘉茂端起茶喝了口,问他。 “还成。” “怎么说,是不是太场面话,不真诚。” “确实。” 顾谈隽往后靠了靠:“饭都没吃饱。” 温知予还是头一次听他俩聊天,自个儿坐旁边跟被隔绝在聊天范围外似的,又不能捂耳朵装不听,就憋着表情不吭声。 顾谈隽视线悠悠落她身上。 “你呢?”他出声。 温知予啊了声,抬头:“什么?” 顾谈隽:“问你,觉得吃这场饭怎么样。” 怎么样。总的就是:笑得累,尴尬多。顾谈隽还说跟平常一样夹菜呢,她筷子都不敢伸。 “挺好的。”温知予说,“感觉学到很多,领悟到很多经验。” 他眼神微妙,视线又移回去跟张嘉茂对视。 张嘉茂就笑。这姑娘,又开始了。 说她稚嫩吧,这种客套漂亮话她特会讲,说她圆滑,人又特别单纯真诚。猜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 其实温知予还真什么也没想,她在想晚上回去吃什么夜宵。 顾谈隽说得对,真没吃饱。 中途聊着天,外头突然有人找,张嘉茂临时起身出去了。对方找来时温知予回头看了眼,是个女人,打扮时髦长得年轻漂亮,像女强人,又像交际花。站外边就哭。 张嘉茂本来手揣口袋里跟她说了两句,之后侧身把门带上。 温知予感觉有点八卦,不自觉坐直了还想看,想听听他俩聊的什么,才稍微凑了凑耳朵,一回头,对上顾谈隽看自己的视线。 她跟被发现的雷达似的一下缩了回去。 小心思被发现了。 她有点尴尬地去主动倒茶,递给他,小声喊:“顾总。” 喊这声温温软软的,顾谈隽耳朵像无形被什么搔了下。 莫名想起那天医院她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他手抬起搁到桌上,淡道:“进步了,挺不错的,现在都敢在人前讲那么多了。” 她知道他在讲刚刚饭桌上的。 她说:“学以致用,和你学的。” 他弯唇笑:“那八卦什么呢,现在都敢好奇投资人的私事了?” “嗯,是有点好奇。”温知予索性就问:“你会告诉我吗。” “前情人,五年长跑,你们张总提了分手女方不同意,仅此而已。” 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吃饭喝水般正常。 情人,五年,这种字眼在他嘴里也这么轻飘飘的,叫人好奇他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对待感情都这么虚无缥缈,毫不在意。 她肩膀又不免开始微微耸起了。 张嘉茂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吧,虽然他对什么都不关心,但这段时间合作下来确实是很有事业心的男人,沉稳,正气,没结婚不代表情场浪荡。 犹豫半天,她憋出来一句:“张总,不是渣男吧。” 他似笑非笑。 她又要以为自己心事被看穿了。 “笑什么?” “笑你。” “我什么。” 顾谈隽说:“饭桌上菜都不敢夹,这会儿敢在我这儿打探你们投资人的情场信息,他是不是渣男重要吗。” 温知予想说重要。 其实比起这个问题她更想问的是他,他有情人吗,他是渣男吗,他喜欢的是什么样子。 不敢问,那也只能问他身边的好友。 张嘉茂很快进来,话题无疾而终。 她还想和顾谈隽聊的,没了机会。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刚刚阮辉他们在群里问咱俩在哪聚,我把地址发去了,待会儿你看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到。”张嘉茂要临时离开了,走之前跟顾谈隽打招呼。 顾谈隽回了个行。 温知予也客客气气地跟他弯身道别。 心里却想,估计是因为去处理和那个女人的事了,真没想到,平时工作里再冷面无情的人私底下也有处理感情的时候,那种差异感不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惊奇。 让你不免想,喔,原来他这样厉害的人也会历经这样的事。 茶室只剩他们二人,顾谈隽坐她对面,没喝茶,他好像做什么都不急不缓的,他不动,她也就不敢动。 还想接着刚刚话题接着聊。 可有时候合适的氛围契机不讲完,之后又没了那种感觉,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开口,觉得特别突兀。 犹豫之际,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梁萤过来时,茶室内刚好处于一段话题暂落的安静氛围里。 她踩着细高跟,泡泡袖白衬加修身黑裤,干练直接,手里的包是lv的,看到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点意外。 “唷,顾总这是。”她经过温知予,走过去打量这桌子几眼:“这不是商务会谈,得是私人约会吧。” 意有所指的语气,毫不在意的态度。 甚至打量你时眼里还有点骨子里的傲慢。 其实外边一直站着服务生,也算是一个存在,反正不止他们两人的,直接被她忽略了。 顾谈隽把茶杯放下,道:“玩笑别瞎开。” 她笑:“怎么算瞎开呢,温总应该也不介意。” 上次见温知予后回去就找熟人问了,知道她什么来头,这些天,早摸清楚了。 温知予说:“我只是行业小白,梁小姐的这两个字还担不上。” “怎么担不上,都合伙开公司了还不算啊,自信点,以后你们工作室做大了出去就要被这么叫的。” “不算是公司,我们也只是工作室。” “好,工作室。”梁萤扯扯唇,“温老师说什么不敢听啊。” 她过去顾谈隽那边拉开椅子坐下,也不再看温知予,端起一杯茶喝了口。 “你最近老忙生意,上次不是说机械有一批有点问题吗,没出什么事吧。” 这是跟顾谈隽讲话。 顾谈隽靠着,只说:“就那样。” “都那样是哪样,你不能给我讲细致点。” “没必要。” 她性子使然,不介意对方明显冷淡,只说:“好了,知道你厉害。” 手想去拉他衣服,被他不动声色避开了,梁萤有些意见的眼神看他。顾谈隽眼皮都没动一下。 温知予看得出来这些,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就低头喝茶了。 她到现在仍佩服梁萤的。 被拒绝,被伤心,哪怕喜欢多年得不到回应,也仍那么执着心理强大到能毫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 人喜欢一个人也得需要勇气才行。 梁萤有,她没有。 她有资本敢直接坐他旁边,她不敢,她怕被拒绝,怕看到顾谈隽像现在这样稍显那么一点冷淡的眼神,那她只会觉得浑身发凉,什么都完了。 他这样的人,旁边也只有配这种光芒万丈的大小姐才可以。 可她不知道梁萤心里并没有好哪去。 她知道,顾谈隽厌极了自己的,说实话她到现在这程度心理素质也早没原来好了。他们的关系不比从前,以前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一个圈子。现在,早被顾谈隽默认移出了他的朋友圈。 她不缺钱,不缺喜欢,她是富家大小姐,可她也还是忌惮。 顾谈隽是什么人,把他惹烦了,后果她担不起,那或许真就他的面也见不着了。 惹不起顾谈隽。 所以,她的目光又落到对面不怎么说话的女生身上。 白白净净,长得倒是讨男人喜欢的那种。 梁萤抬手拢了拢耳边头发:“听说你们最近那个游戏做得不错啊,听他们讲,就是什么地图什么小人打打杀杀的赚得蛮不错,我也想试试这个,你们搞个推广多少钱啊?”漫不经心的语调,也并不是真心懂这个行业。 温知予说:“那个不是打打杀杀,我们是多人在线战术竞技类游戏,也可以说为动作即时战略类,大概就是……” “好,知道了。”她要说的话被打断,“那也不就是互相打来打去么,说得好牛逼的样子。” 温知予不吭声了。 梁萤胳膊又撑到桌上,好奇地问:“那你们这现在一个月纯利润多少啊?” 知道对方眼里只有钱,真正做内容什么的不在乎。 温知予平常不会认真回答的,可在顾谈隽面前,又听到形容自己游戏的这种口吻,温知予心里也不知道哪段情绪被点着。 “不牛逼,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做做。”温知予抬头,“我们的盈利梁小姐现在应该看不上,但未来或许会多一些。” 梁萤就笑:“那也不过是借顾总的光了,是吗。” 她知道。 想到这个,温知予心里是虚,她确实虚,特别是被梁萤提起来。如果不是遇到顾谈隽,不是那么多机缘巧合,她哪有这些机遇。 其实事实也确实是那样。 不就是那个雨夜和他相识,结识了大佬。 可他们做这个项目时也确实有自信,自信自己可以做好,船一旦有了水,自然启航了。 仅此而已。 “我想不算借光,应该算互相成就。”温知予说,“当然肯定不是我成就顾总,是顾总的朋友正好需要人才,而我们正是人才,大家各取所需,因为同一个想要的目的聚集、赚钱,仅此而已。” 梁萤又皮笑肉不笑。 她还要说话,顾谈隽开口:“梁萤。” 梁萤停息,看他。 顾谈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烟,搁着手,掸了掸:“我开口搭了个面要张嘉茂看了他们的项目计划,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没有。” “她们能做出来这么成熟的游戏项目,一群人能短时间建构完整世界观。豁出去一切,把所有钱投进去,哪怕抱着一穷二白的后果。” 温知予背脊微直,静静听着。 “她做出来了,你做得到吗?” 梁萤眼神变化。 “做不到。” “她现在是嘉祯底下的工作室主创之一,张嘉茂的人还轮不到你说吧,除非你对张嘉茂有意见。” 张嘉茂又是另一个领域的牛人了,她哪里敢。 “没有。” “做不到,就闭嘴。” 梁萤忽而噤声,知道自己是真惹到他了。 顾谈隽很讨厌那种平白傲慢态度的人,她承认她心直口快,可她从小到大说话就这样,在他面前也早压着了。 他明明知道的,却还护着她。 沉寂几秒,梁萤说:“不好意思。” 之后她又转移话题,端起面前茶壶:“这茶不错。” 顾谈隽淡瞥一眼,懒得讲话。 温知予低头,微攥了攥手。 感受着喉咙泛涌的那种些微挤压感。 也是和他们之间那种无形差距的感觉。即使顾谈隽帮她说话,那种距离感就越明显。 即使刚刚她也试着鼓起勇气了。 可能有的人就是这样,不管经受多少打击之后还能嬉皮笑脸说一句,她不行,刚学到一点东西,因为人家话语上无心的一句,又各种迟疑。 她在意刚刚梁萤的话,她听进去了,哪怕对方无心的。 也好像心事被戳中。 梁萤绝对看得出来,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就仿佛他朋友话里有话:遇到顾谈隽你事业提升了就算了,你还敢肖想可以和顾谈隽有什么?怎么敢的啊。而且,他和梁萤关系好。 不一会儿梁萤就出去了。 他们朋友几个陆续过来,应该是要开始今晚第二个场。 温知予在人堆里待得不太舒服,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顾谈隽问:“去干嘛?” “洗手间。”温知予抿抿唇:“洗手间,还能干嘛……” 顾谈隽笑了。 “别偷偷抹眼泪。”他说。 她噎了下。 片刻,人群中,语气又稍缓:“又不是没见你哭过。” 他居然看出刚刚梁萤的话她听进去了。 还看出她情绪不好。 温知予心里忽然有点难受,喘不过气,想说没有。又有别人找顾谈隽说话,他偏过头去回。 知道这种场合他没空。 她收起情绪扭头出去了。 一道门把喧闹与宁静隔成两个世界。 温知予藏起心事往洗手间走,又和梁萤碰到了,对方在外头和朋友说话,朋友面前倒挺知性大方的女人形象。 温知予过去,梁萤看过来,挥手跟她笑着说了声嗨。 温知予弯弯唇。 梁萤说:“右侧是女洗手间,刚刚有阿姨来拖地了,小心地滑。” 温知予:“好,谢谢。” 一场招呼,刚刚所有不愉快仿佛没发生。 成年人的世界或许就是这样,在社会遇到再多苦楚,听了再多难对付的阴阳怪气,不能怼,不能闹难堪,要掌握社交的艺术。 或许,你讨厌他,也知道他讨厌你。 或许心里会讲坏话。 可之后还是要撑起笑容,八面玲珑。 晚上十点散的场,他朋友还在聚,顾谈隽先拿起衣服出来了。 外边入了夜,晚间热风吹乱了头发。 应酬交际这么久有点倦,是顾谈隽开车送她回去的,直接送去春澜街她家巷子口,回去一路上温知予昏昏欲睡,感受柔和的路灯光芒。 温知予家那条巷子路灯这个月坏了两个,跟社区反应了也没人来修,深夜看着有点黑。 到了地方,顾谈隽去解安全带:“送你进去吧。” 温知予说:“不用。” 她回答得很快。 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跟他气氛那么微妙,老那么别扭干什么,白叫人误会她。 “我自己进去就好,今天谢谢您。” 她话说得客气。 像看出来什么,他也不坚持,又往后坐回去:“在意今天梁萤说的那些话?” 她摇头:“没有。” “那是,工作情绪?” “就是有点困吧,她是女强人,应该的。” 顾谈隽扯唇轻笑:“她算什么女强人,顶多一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看,他还能这么自如地这样评价她,还是关系好的。 温知予说:“好了,我瞎说的,我也不了解人家,大概也是你这个意思。” 温知予不肯直讲,他看得出来。 他笑,同时又无奈,不知道安慰什么。 只是忽然感慨吧,这个女孩子要交男朋友肯定挺难哄的。 老这么委屈,又不爱讲,他想到上次医院她也是这表情,好像要哭了。也真哭了,窝他怀里,眼泪跟珍珠一样掉。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回程路上想才发觉不对的。 哭就哭,难过也可以难过,一直和他说对不起做什么。 可是有的事情,他也没有细想。 不愿细想。 她可以因为工作偶有迷惘,也可以难受,那他能怎么安慰,又像上次一样,把人姑娘抱着吗。 是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性子柔,又老有一种拼劲;表面内敛,有时候又挺好强的,叫人就想看看要是给她机会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来。 但男女之情,也没到那程度。他不知道该怎么讲。 “那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工作。” 她闷闷嗯了声。 想到什么,看后视镜他成熟削瘦的脸,还是想问,梁萤说的,他也会这样想吗,也会觉得她其实也是靠他的光吗。 好,是这样。本质也确实是借他的福,可是那他当初第一次忽然笑着说带她见个人,那场夜,那一瞬间,他探出车窗对她笑的那一秒。 她想问,为什么是她。 夜晚空气热燥。 话在喉咙滚了一圈,咽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挺多的,算双更章叭555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3章 第23 章 温知予陈年的日记本上写着一句话―― 十五岁我见到了一个人,惊鸿一瞥,他好像就成了我整个高中的全部。 那是不能给陆芹看到的,陆芹是人民教师,作风极严,极力抵制早恋。她也没有早恋的想法,只是青春悸动,仅仅是课间难以言说的荷尔蒙触动。 到现在过去这么久,她都要忘了第一次见顾谈隽是什么时候。 高中时代的温知予确实是乖乖女,按点到校,准点回家,校园路上不会抬头,课堂上也不敢瞎想。 和年级那群人是鲜明对比。 她偶尔抱著书本经过,会看到他们那群人站栏杆边透风,校服永远松松垮垮地也不按学校规定穿好,特别是庾乐音,从不穿校服,没少被通报。 顾谈隽站他们旁边,她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心里有尺的,虽然随心所欲跟你玩,但不会太混不吝。 直到听她们讲说,顾谈隽逃课,真逃了,去网吧。 她看到了公告栏通报批评,真有他的名字。 那或许是第一次,也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大家说他喜欢打游戏,其实那家网吧就在她回家的路上,她偶尔经过看得到他旁边跟一些人进去。 别人女生买水要他付钱,他懒懒瞥一眼:“那就付呗。” 就是这么一个看着好,偶尔又特随性的男生。她看不透他,从未看懂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她第一次坐到网吧里,打开那款当下正火的游戏。 翻榜,忐忑却又像做什么心虚事地照着朋友们说的找他的地区、排名、id,找到他。 她其实不会玩。 她是新号。但看到了那个玩家[jul],和隽同音。 七月。 七月对他来说好像有很深刻的含义。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搭话,可又想搭话,那么多女孩子找他,自己呢,不可以找吗。 所以她试着加好友发了消息:[大神,接代练吗。] 对方回了:[?] 她心惊了下,但立马又发:[我号等级太低了,想花钱找人打,反正看你几天在线也没玩,帮帮忙。] 话其实说得挺心虚的。 她又说:[我可以帮写作业,包正确。] 这话才引起对方注意。 他:[你是学生?] 她:[嗯。] 他:[是学生回去好好上课,别打游戏。] 她有点好笑,想着,他不也玩。 他回:[没空。] 接着下线了,他头像灰掉,她不免失落,却也掉了口气。 那或许是她这辈子和顾谈隽说的第一次话,感觉可以录下来珍藏一辈子。 回去时温知予想,自己过去这段岁月怎么这么卑微啊,老像个小透明,什么也不敢。 她要是有梁萤那样热烈灿烂的性格呢。 要是有姚卉那么洒脱开放的感情观呢。 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翌日睁眼的时候收到他信息的。 [jul:有空吗。] [jul:有事,现在来市六医院一趟。] 两句话叫人精神一醒。 她起来,回:[怎么了?] [jul:来了说。] 他好像在忙,应该是特紧急的事,温知予察觉到了,什么顾不上就起床去洗漱。 其实人老善变的。 昨天因为一些事委屈难受,感觉自己这糟糕的人生熬不过去,可清早一醒来,面对这无奈的世界又觉得自己全身振作什么都可以。早晨第一口空气总是清新的。 知道是急事,她从客厅桌上拿了根油条咬嘴里一边套外套就出去了,陆芹要她慢点,问她去干嘛,她说:“工作!” 赶得头也没回。 她打了个车,路上才知道昨天晚上饭局后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梁萤不是也在场子么,明明是茶室,她非要喝酒,找服务生要来了结果跟隔壁房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冲突闹了起来,就因为不小心撞他们一下对方骂了句,梁萤又是泼辣性子,当时就跟人干起来了。 之后这边那边朋友脾气都冲起,没拉住。 大半夜的,当晚所有人去了派出所,顾谈隽虽然很早送温知予回家了,但当天晚上她也算参与在那群人里的。 现在民警还在医院,她也得去简单走个流程做情况调查。 出事就出事,为什么去医院? 她去了才知道,梁萤跟人打架了。要不是打这么凶,也不可能说民警都出动了。 温知予过去时想先看看她的情况,毕竟这事挺大的,循着病房号找过去正要往里进,却一下看见坐在床边的梁萤和站她面前的顾谈隽。 脚步一下凝滞,瞬间收了回去。 梁萤指着顾谈隽说:“我要不是喜欢你,我能这样吗?” “咱俩认识十年了你知道,16岁到25岁,十年,你知道为了引起你注意我做过什么吗,16岁那年我也跟人打过架,现在不顾我爸说国外发展怎样好回来了,我昨天为什么打架,我不也是希望你能心疼心疼我?顾谈隽,你喜欢我一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温知予的心随着这番话慢慢提起。 她忍不住,忍不住转头去看,恰好看到梁萤哭着坐起身,伸手去抱他的样子。 心尖被什么揪动。 她没进去,扭头就走了。 病房,顾谈隽往后退,又把人推了回去。 梁萤一下坐回床上。 “梁萤,别闹了行吗。”他低头,伸手去摸烟,眼睑淡冷,“朋友几个为你这破事昨晚上跑了多少你清楚,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大周一的,你在这玩呢?” “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成熟。朋友们收拾了你多少烂摊子,你自己又老搞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梁萤只哭,不吭声。 他直起身:“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也别找我了。” “所以那个女生呢?” 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说温知予。“别拿她和你比。”他微顿,说:“她跟你不一样。” 出去时都已经九点,他记得温知予一小时前就和自己说来了。 还没见着她的人。 到走廊上顾谈隽去看手机,给她发消息说:[到哪了?] 她回:[已经回去了。] 他意外。 民警做的大概了解很简单,知道温知予和当时事情无关直接就让她回了。 温知予走得快,路过早餐摊还有点饿,买了块煎饼果子。 手机屏亮起,又收到顾谈隽的消息。 [jul:怎么没跟我说,也没来找我。] 心里有点难受。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 反正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她没回短信,把手机放了回去。 顾谈隽那条消息温知予始终没回,话被凉在那儿。之后他也没再找过她。 她知道顾谈隽不是什么主动性子的,没回,那肯定就算了。 有些事情的冷淡和微妙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什么反应,做什么事。她想顾谈隽不可能毫无察觉。 心里多少会有点难过。 会觉得,好遗憾,明明好不容易和他关系那么好的,难道以后真就这样不联系了吗。 她其实舍不得。 可舍不得也没办法,她和他怎么有机会,大家都是自由的,平等的。 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他当然也可以有别的喜欢。 七月。 一周一次的早会,dawn工作室内部,大家捧着咖啡在会议室聊天,高谈阔论。 从老早以前认识打拼至今的,都是关系极好的知心人,他们什么都聊,什么都谈。刘冀跟谭丰是好兄弟,另一个孔思淼不爱讲话,姚卉最喜欢打哈哈。 姚卉说自己这个周末出去被狗咬了,差点被咬,本来在小区楼下跟便利店老板聊天,那小杜宾犬就跟她闹起来。 “打次狂犬疫苗千来块呢,那我真要亏了。”姚卉说。 谭丰说跟女朋友去看电影去了,他说:“我发现做电影编导的很厉害,多扒片拉片,学那些电影镜头的手法,也可以拿到游戏里来。” 刘冀啥也没说,说自己跟孔思淼打英雄联盟去了,钻石段位给掉了。说的时候还痛恨地说了声操。 大家又转头问温知予。 温知予在发呆,她整个周末都在家里发呆,跟陆芹吵架。也不算吵,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什么起床又不收拾衣服,什么洗衣机的衣服又不晾,都是些零碎的。 别人喊她才回神。 她坐直身,套式化地说:“哦,周末在看书……” 其实没有,整个周末她都在想那个事,过得很乱。 姚卉笑:“你看书,知予,你家里那书这几天就没翻过吧,看你老出神。怎么状态这么不好。” 她抿唇:“没,跟妈妈一起呢。” “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身体还没好全,这两天好些了。” “那就好。” 姚卉说:“看你都瘦了,多吃点,生活开心最重要。” 她嗯了声。 中午午休,一大波的上班族从办公楼下去买饭。 温知予和姚卉一起的,没去买饭,而是去咖啡厅买了份可颂和美式套餐。 出来时温知予说:“可能准备去跟人见一面了。” “去什么?相亲?” “嗯。” “怎么又要去呀。” “我妈说的。” 上个周末陆芹又不闲着了,老不喜欢她单着,看她一个人在家就喜欢提这话题。 其实温知予一点也不想。 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不想去磨合不熟悉的感情,为什么非要两个不熟的人凑一起呢,好像凑成了一对新人,皆大欢喜,世界高兴,别人只要你顺大流,哪懂你真正的感受。 她不想被世俗绑架的。 可人到一定程度,又总走进各种人设定的框架里,出不去。 “我还在考虑,想见又不想见的,烦。” “那男生怎么样?” “看过了,看照片戴眼镜斯斯文文的,但是吧,”温知予后半截话没说。 她不想去,真的不想去。 她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什么男生也看不进,老想起那张脸,那张斯文理智的,夜店灯光下懒散随性的,风华正茂的。 她又开始出神了。 姚卉当她确定,还有点可惜:“唉,看看吧。” 刚要往办公楼走,没想会碰到顾谈隽,也就是往回走几步的距离,路边超跑车窗忽然滑下,熟悉的侧脸就露了出来。 他坐驾驶座里,也不知道是谁。 温知予心里跳了两下,下意识去看身旁姚卉。 她感觉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他们这儿不是科技园也不是高档区,他怎么会来。 想当做没看见过去,结果他就喊她了:“温知予。” 姚卉跟她打眼神,拎着东西先进去了。 温知予在原地踌躇,之后提着东西走过去。 真不远,真就感觉好像一直停在她们说话那路旁边似的。她觉得自己完了。 她过去了,喊:“顾总。” 他看她,眼里敛无波澜。 她移开眼神。 不敢直视他那张脸,太有压迫性,太帅了。 他手忽而伸出来,上边是一个小玉桂狗的挂件:“钥匙扣。上次你回去坐我车落下的。” 温知予还以为是上班路上掉哪儿了呢,当时找半天还有点心疼。 她有点意外地接过:“谢谢,我确实不知道落哪儿去了。” 他嗯了声。 俩人好像又没别的了。 她又想问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送这个钥匙扣吗,不至于吧。 不想说,那又只能客气一下。 刚想问他吃过饭没,却忽而听他轻笑了声。 “不回消息,就是要去跟人相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4章 第24 章 温知予知道他在说上次消息的事,说:“之前,回去就工作了,给忙忘了。” 他嗯了声。 “知道你们在上升期,忙是应该。” “是……” 他转过头,那张侧脸特别瘦,棱角分明的,还透着冷淡味。 她的心没由来揪紧了些。 “本来上次就想把东西给你的,没有机会。” 她手指更紧了,不知道他这样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好像莫名疏离。 “现在看就算了吧,你好好忙。” 她想说话,他又说:“是那个上次说的月三万的程序员?” 他还记得。 她话咽回去,嗯了声。 可她其实没想去的。 他也嗯:“好好相,挺好的。” 他开车走了。 超跑声裂空疾驰,破空声叫路人不免驻足围观,听见这种声音就知道有钱人莅临一般,如同要开某种盛宴。 温知予站在原地,手里拎着那份凉掉的咖啡和玉桂狗挂件,许久没吭声。 回去后她想了刚刚顾谈隽说的话很久,坐在工位上捏着那个玉桂狗看。 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她想骂自己。 怎么就不会讲话,怎么就不告诉他其实根本不是的,她的意思只是可能要去。但心里不想,如果能有另种可能她肯定不想。 其实看到他来找自己好开心,很想和他一起吃饭,那为什么面对他就不说呢。 他那种口吻叫她心里压得特别特别喘不过气,也不知是世俗给她施加的双重压力还是工作带来的各种焦虑。 可其实她又怪他。 她不忙的,她就是有点小情绪,什么叫就算了吧,什么叫那她忙,这话不是对她有意见的吗,那他哪来的意见呢,他们是有什么关系吗。 她真的看不透他。 看不透这种男人,却又为他痴迷,沉浸那种感觉,她知道这种男人她绝对拿不住,可就是想拿,就是想撞南墙似的去尝尝那种滋味。 姚卉看她一个人不吭声半天,过来问:“知予,你咋啦?跟顾总说什么了?” 她坐起来,摇头:“没事。” 温知予有个青梅竹马叫时临,打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在一个巷子里跑、打架、抓蛐蛐,上小学要人帮忙带早餐,上初中叫他等等自己捎带着坐一下自行车。 高中,他跟着他妈去了邻市,临走前坐轿车后座跟她挥手说:“温知予,我去学美术啦,你要好好学习,咱们大学后见。” 温知予始终觉得做美术这一行的性格一定特别细腻,可以画出那么美好的色彩,时临就是这样,他细致,有时候像女孩子,到后来毕业谁也想不到他去做了美妆编辑。 很少见男生做这个吧,他就是愿意。 这两天一家子回来了,各种打扫整理把房子腾出来,看温知予下班了焉得跟没人样似的,时临跟她打招呼:“又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啦,瞧你那血都被吸干了没精气似的。” 温知予跟他笑:“这不是给自己打工吗,没办法。” 时临说:“不高兴就休息,去逛街去喝酒,哥陪你。” 说起喝酒温知予又想到了,忘了跟顾谈隽第几次见面的时候本来洁姐要带她去喝酒,当时突然被他喊进去以为有事,后知后觉才忆起那是在帮她挡场。 靠拼酒换来的生意,都是酒肉之友,并非长久伙伴。 她感谢他的,真的。 温知予随口说:“好啊,可我不太会喝。” 时临说:“这有什么,把你小姐妹喊上,明个儿晚上早点下班我接你。” 温知予没怎么去过夜店玩,姚卉她们老去,称得上是老司机了。以至于她这种乖乖女头一次提起说自己要去酒吧夜场时还有点惊讶,像是看一个常年熬夜的人突然大五点起床还出去跑了个五公里。 “小尼姑转性啦,还主动请缨要跟我们去夜店。”办公室,姚卉把文件给她,顺道着说。 温知予说:“没,就是觉得生活压力太大,缓解。” “是,那你找对人了,泡吧就是缓解压力的一大方式,不然这年头怎么蹦迪那么吃香呢,我一朋友开个夜店去年都在南华买房了,几百万的大平层呢。” “那真牛。” “那来吧,姐带你玩。” “我还有个发小。”温知予说。 “成,别说发小,只要是帅哥来十个也没关系。” 现代人缓解快节奏焦虑的主要方式有唱卡拉ok、运动、健身,或者周六不用早八的休息日,夜晚化好妆去一趟夜店,狂欢、蹦迪、或来一场完美或糟糕的艳遇。 艳遇这词也不仅男人可以用,女人也可以。 姚卉曾说:“我曾经跟一个外国盟友邂逅,那是个平头碧眼的挪威人,听说在那边生活的幸福指数很高,你觉得呢?” 温知予问:“挪威是哪,北欧吗。” “是,可他们那儿应该太冷了,连带着他这人讲笑话都很冷,所以睡了一次我们就和平分手了。” 温知予也不知道get到哪个点,忽然笑了笑。 去夜店的那个晚上南华的空气很干燥,盛夏来了,夜店里开了空调,进去的时候台上几个舞女在晃动身姿,底下围着的全是叫好的男男女女。 温知予简单瞧了下底下的那些人,也有女孩子。 这个年代不仅男人爱看美女,女人更爱看,而且看得更起劲。 这儿挺大的,还有点伦敦酒馆聚会的那种调调,温知予没去过伦敦,瞎想的。姚卉在卡座上坐下,说:“你那个发小呢?说挺帅的那个。” 温知予说:“在路上了。” 时临本来说了跟她一块来,结果上司临时交任务说东西要改,那苦逼的就去了趟办公室。 姚卉搭着她肩膀说:“帅吗?” 温知予知道她喜欢成熟那款,想了想时临那样子,说:“算了,你不喜欢的。” 姚卉就笑:“我还没说我喜欢什么样的呢,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很快时临就来了,几个人都聚在一块,他一来就跟大家打招呼,温知予介绍他俩认识,时临长得确实可以,高高瘦瘦的,就是皮肤太白又化了点妆。这年头男生也可以化妆,不是什么稀奇。 姚卉跟他握手,看他挑染了一簇的蓝发:“你发色好看,我去年也染过。” 时临:“是吗,谢谢,我也喜欢。” 他们微笑,可回头姚卉就跟温知予低声说:“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喜欢。” 她不喜欢把自己搞那么时髦的男生,总觉得油嘴滑舌。 “我喜欢沉稳的,成熟的。” 说这话时温知予就笑。 她凑过去说:“我也是。” 俩女生抱着酒瓶,相视而笑。 姚卉又问:“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状态特别不好。” “有吗?” “都写脸上了,每时每刻都好像在说:我不开心。” “可能是吧。” 老是想他。 温知予觉得要不提还好,一提那股想法就止不住。 特别还是这种奢靡气息的环境,大家好像都不是在拥挤人群里忙碌的上班族,什么烦恼都放下了,追求自己喜欢的,放纵的。 温知予喝了点酒,试着和姚卉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个喜欢的人。” “真的吗。”姚卉不是很意外。 “我他妈就说你最近不对劲,所以你就是为了个男人变成这样?谁啊,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那就打个电话告诉啊!前提是你确实是真的喜欢他。” “嗯。”温知予恍惚地应声:“是喜欢的,喜欢了好多年呢。” 她有点喝酒喝多了,抱着酒瓶望吊顶的灯光都像晃重影。 “学生时代就喜欢了,到现在有快十年,姚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只有他有魅力。他好看,他有思想,他能谈笑风生,还可以幽默风趣。他真的好有性格,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快有魅力死了。” 姚卉从没见过温知予这样,跟什么迷妹似的,想起喜欢的人整个人软趴趴的眼里要冒星星。 喃喃的语气听得她胳膊要冒鸡皮疙瘩。 “快有魅力死了啦。”她故意模仿着温知予的语气说话,又说:“谁啊,我怎么感觉你要馋死了都。” 温知予偏过头咬唇,不吭声。 可不是吗。 姚卉开始套话了:“他长什么样啊?” 温知予说:“很帅,就是特别帅那种,能帅得你腿软。” 姚卉给听笑了:“姐什么男人没见过。你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知道什么叫腿软啊。” “真的,真的就是。” 跟姚卉待久了,温知予有的言语也不自觉开放,试着照她那种方式想了个形容:“就是帅得……我想跟他上床。” 姚卉表情一下很惊奇。 “他妈的,你说得我真要好奇是谁了。” 温知予眼眶又红了,真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到最近的事,情绪上来就是一瞬间的事。 她知道这也不过是她和姚卉私底下才敢说的话,那是她的幻想,是不可能的。 她在想人生为什么那么他妈的操蛋,经历了工作上的打击,顶过那么多压力,又有妈妈生病的事,她曾一度差点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可他就是那样出现了。 他就是解救了她,解救了她,又把她这样放着。 眼泪不自觉自己涌出,温知予抱着酒瓶就开始抹泪,开始哭。 姚卉要担心了:“你还真上头了啊,姐妹,这儿是夜场,是你要放纵灵魂开心的地。” 她摇头:“我放纵不起来,也开心不起来。我想他。” “我们都不知道你有个喜欢这么深的人,你从没说过。别哭啊,想他现在就跟他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知予喜欢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无视我们宝贝。”温知予开始抽气:“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姚卉拿过她手机就开始翻通讯录:“姓名呢,赶紧的!” 温知予还是害怕的,她有理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有的念头上来就跟藤蔓一样,扼制不住。 她怕姚卉打电话过去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她把手机拿过来,自己拨了电话出去。 七月六,庾乐音他们圈子里自古的聚会日。 一群公子哥没什么事做,休息时候通常聚着玩,去的都是消费级别top的店子,庾乐音女朋友的好友开新店,他就喊了朋友几个来炸场。 几个人本来在打桌球,氛围轻松。 手机响的时候顾谈隽刚好没干别的,看到是温知予,放下球杆喝了口水,说:“你们打。” 过去迟了几秒才接,喂了声。 电话那头很吵,听得出是酒吧,起初一团咋哄哄的半天没人讲话,像没意会过来电话已经通了。声音吵得顾谈隽眉头不自觉微蹙。 他还想再应一声,突然就听见她抽泣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谈隽。”她喊他名字,声调软得和平常很不一样。 开了外音,叫后边兄弟几个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手揣口袋里,走远了些才回。 “怎么了,有事吗。” 她说:“顾谈隽,我想见你。” 一句,像石子被投入湖潭。 他没回,她在等。 他沉寂几秒,回头看了眼后头那些人,说:“在忙。” 片刻,声音又变缓。 “朋友几个难得在聚。” 温知予知道,愿意给她解释都算不错了。谁没有自己的事啊。 她平常也很内敛,不愿意给谁添麻烦,可今天却像狠了心的。 靠在酒吧的卡座,闭眼,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特别固执。 她哽咽着说:“我想见你,就是想见你,就是现在。” 他后知后觉才听出她是在哭,又察觉出什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还是不吭声。 顾谈隽沉默片刻,说:“给个地址吧。” 电话挂断后,温知予那边的地址很快发了过来。 顾谈隽进去拿衣服说:“我先不玩了。” 庾乐音:“咋了?” “有事。” 其实大家早听出了,又笑:“哪个妹子喊啊?是在夜场吧。” “是啊,酒吧。” 朋友们说:“得,那咱也去啊。” 顾谈隽回:“那去呗。” 顾谈隽那群人,都是些恣意随性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大晚上的转个场去酒吧蹦个迪喝个酒也是寻常事。 顾谈隽也不大想一个人过去,一群人一块,倒也默认了,就当是大家半夜转场了。 一群人过去的时候夜场正热,这么一伙气质出众的人进去,直接吸引了门边的视线。 都是圈里顶尖的公子哥,身上那种现实的金钱气息非常浓重,让你一看他们就知道这是群有钱人。 姚卉在陪温知予,这姑娘哭得快没自己了,坐在角落好像要把人生的委屈全哭出来,她都不懂这喜欢的到底是谁,就打了个电话告了个白值得这反应吗。 直到她见到过来的顾谈隽。 眼皮陡跳,她意识到了。这事不一般。 “到底怎么了?”顾谈隽手揣口袋里,穿的就是个私服,可简单的黑袖长裤也帅得不行。过来就看温知予,问她:“在这跟人闹了?” 姚卉额了声,见着他,什么夜场交际花的气焰全没了,跟不学好的学生见着班主任似的。 她说:“她没啥事,就是酒喝多了情绪有点上头。” “上头什么?” 姚卉嘶了声,看看温知予吧,特难说。 她差不多明白过来温知予喜欢的是谁了。得,难怪这反应,要她喜欢的是这么牛的一人,那她也怕。 来时还说等知予喜欢的人到了一定要好好说教撮合,怎么就感受不到温知予的心意,怎么就。 结果看到顾谈隽。 她这火,啪地,全熄了。 哪敢啊,顾谈隽是谁,知道她们之间老开玩笑,可哪知道她真敢。 她说:“要不,您还是自己问她吧。” 温知予从打那个电话起就清醒了几分,她其实特别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徘徊,她迟疑,她知道有些事做了话说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肯定完了。 也不知道面对他要怎么样,可是她又想,他竟然愿意来,他真的来了。 庾乐音过来的时候还跟她打招呼:“小学霸,你这场子行啊,现在都敢来酒吧炸场了,还敢喊咱们过来炸,牛啊。” 温知予小声说:“没。” 顾谈隽说:“你话少说点。” 这话是跟庾乐音说的,别人全识趣地走了,接着这块就剩他们俩人。 顾谈隽才看她哭红的眼,还有桌上的酒,扯着唇笑了声:“现在玩这么野,敢喝这么多的。之前我还以为你不行,帮着挡酒呢。” 他弯身,要把她怀里那酒瓶抽出来,胳膊却被她拉住。 她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知道别人都在看,这儿也挺特别的,他眼眸微变,把手里瓶子放回桌上:“说什么?” 他风轻云淡,他反应冷淡,他好像经历这种事很多了特别轻车熟路一样。 她一瞬间都想。 她想说什么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吗,他肯定看得出来的吧,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敢说,可他也不挑明。 她敢吗。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说:“能找个人少的地儿吗。” 他垂眸,嗯了声:“可以。” 他要把胳膊抽出来,却被她拉住,他惊讶,回头,却见这姑娘突然扑入了他怀里。 跟上次一样柔软又突然的触觉,一样温柔的女人气息。她抱住了他,窝到他怀里。 但和眼前的性质截然不同。 他看着舞池,这儿的人开放,这儿的人肆意,哪怕大家拥吻,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可这事发生在他和她之间,那么突然的情况,这并不正常。 真的太难捱了。温知予感觉有些情感她如果不说,会憋疯的。 与其随着时间永不见天光,不如勇敢一次。 她抱着顾谈隽时这样想。 “顾谈隽,我……”她说:“我喜欢你。” 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见,她心里就是这样想。 即使她压根不敢全部说出来。 真的很喜欢你。 顾谈隽微讶,也又没有那么大惊讶。 事实上。顾谈隽知道吗。 不知道,也可能早就知道。 那么多人喜欢过他,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他能不知晓吗。可能是上次突然的拥抱,也可能是她电话里突然的一句我想见你,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瞬间的事。 他只是不懂,不理解。 这姑娘怎么就一下子能喜欢他到这样子,都到了能来酒吧哭的程度? 不该吧。 他半天没吭声,她也懂了。 他对她没有那种意思,没有那种感情。 她遍体都有些凉了。 浑身发冷,她觉得自己人生都没有希望了,眼泪比话先流出来,情绪就在那一瞬间崩溃。 “我真的很喜欢你。”温知予就哭,就流泪,抓着他衣服语无伦次,“特别特别喜欢,你知不知道。” 顾谈隽没由来又想到上次在医院。好像她也是这样抓着他衣服,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不停跟他说对不起。 可他其实想说什么呢。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抱就抱了,事情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他一个男人这种事又不吃亏,她们女孩子才委屈,跟他说什么对不起。 他试着去让她站稳:“你先冷静。” 她却追得更紧:“你对我难道就完全没有感觉吗?” 他动作停住,听着她靠在自己耳边亲昵的诉说。 “你上次抱过我的,也没推开我,你也主动来找过我。那是为什么呢。” 她在质问,可说话声音特软,跟之前一样像羽毛搔得人耳痒。他们这动作并不像情感摊牌,在别人眼里,更像男女暧昧。 他没回答。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也喜欢,那我要怎么办,我过去七年,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为什么就突然遇见你,你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喝酒了容易体热,顾谈隽进来时吹着空调冷气觉着挺凉的,可把她抱在怀里又觉得哪哪都软哪哪都烫。 又确实是抱着。 她还在质问他,还在追问他的心理他的情感。 可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这姑娘原来这么瘦,腰就跟没有似的。 缄默半晌,他说:“温知予,这儿可不比平常。很多人看着,你跟我搂搂抱抱可不好。” 她咬唇,小声说:“我没关系,真的。” 温软话语,像情到深处两个人互咬耳朵的情话。 顾谈隽眼睫扇动,却看不出情绪。 事实上,顾谈隽并不是个专情的人,或者说,不善被感情牵制。 他太过理智,太理性,可看着温知予那么在意他的样子,看她哭成这样,他敢说心如磐石完全毫无波澜么? 也不。 之前也说了,是觉得这姑娘有趣。老把性子搞得极端,看着柔软吧又特好强,老好像承受不住什么打击的,又能像淡菊一般恬静直稳。 一哭,跟下了场雨似的,搞得好像全世界人都欠她。 偏偏确实,可不就是欠她的么。 那天他没推开她,没拒绝。 好,如她所言,他完全没私心么? 男人的手能默认,也不见得吧。 她见他不回,又踮脚,半靠他身上,更加揽紧了他脖子:“顾谈隽。” 喊他名字,喊得人心里软。 他看她泛红的眼,柔软的唇。 她说:“我想亲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5章 第25 章 他偏过头,不算避过,却也不是接受。 他只是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我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温知予去想,去回忆。脑袋很重,她皱着眉想不出所以然。 顾谈隽也不急,就等。 他知道她现在不冷静,很不冷静,人喝了酒,会做出平时完全不会做的事,还是这么多人面前,她的同事、朋友,还有他朋友面前。 明个儿酒一醒,去了办公室,跟别人四目一对,谁都要后悔。 “上次。”她说。 “上次在酒吧,我也有这个想法。我想和你接吻,想。还有很多想的。” “上次开始喜欢我的?” “不是。”她矢口否认,声音有些微发颤:“是三十二中。我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好多年前,16岁,18岁,我也忘了,反正不知道哪个时刻,反正就是喜欢。” 哪怕后来上了大学,身边的朋友追星的追星谈恋爱的谈恋爱。 她看着新闻资讯,看着电视,看着被万千星辰包围着的他。 还是很喜欢他。 可那时候她哪敢想离他这么近呢,青春记忆注定是要停留在过去的,她一直都想着,和他此后不复相见也没关系了,谁又会知道有一天能和他这么近。 “喜欢好多年了……”她又喃喃。 顾谈隽眼睫微垂,差不多也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她心事能藏这么深的。这么喜欢他,那第一次见面呢,他们第一次在那家沙茶面馆吃饭呢,她向他递名片呢,怎么那么淡然,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都不知道。 虽然后来是因为一些事有点感觉,但他还以为―― 怎么以为的,现在也不重要了。 他嗯了声,说:“知道了。” 旁边大家伙都瞧着,一个个装喝酒的喝酒,装聊天的聊天,其实目光全偷偷八卦地往那边看。 时临刚刚不在,去洗手间了,又顺道端了杯酒,一来就看到这一幕,眼都睁大了。 “我就走了十分钟发生了什么。温知予谈恋爱了?” 姚卉边吸果汁边说:“难讲。” “这帅哥谁啊。” “领导。”她又补充,“确切来说,是行业领导。” “多大的佬?” “很大就是了。”姚卉又想了想:“不过,他很年轻,才二十五哦。” “哦,那和我们差不多。” 时临把酒给放下,又惊讶:“知予不会要泡他吧?这男人看着很难搞到手的样子啊。” 姚卉有点奇异的眼神看他:“你这也知道?” “瞎扯的。” 姚卉耸了耸肩。 现在这年代吧,观念思想太开放前卫,说在酒吧找艳遇呢也正常,可打电话喊自己领导级别的人物,姚卉真不建议。 如果想一夜情,你可以找夜跑路上相谈甚欢的帅气小哥,也可以找夜店走在潮流前端的rapper帅哥,可以是成熟男人,也可以是热情弟弟。最不建议的就是,找办公室能打着照面的。 即使,他们没有直接商业联系,也没有办公室关系。 可那不也得避讳么。 人怎么说也是领导啊,领导的朋友那不也是领导吗,姚卉喜欢骂刘冀,以前也怼过职场上的傻逼同事,她觉得人人平等,你比我官高一位不代表你的思想比我好哪去。 可她见过这么多人,唯独不觉得顾谈隽和他们是什么同一级别的人。 见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了。 你有见过举手投足风轻云淡的贵公子能入凡尘跟人堆混一起吗。有见过市值不知道多少亿的上市公司总裁跟人情情爱爱黏黏腻腻么。 他还不摆架子,他谦逊理智,他能跟你心平气和聊天,譬如上班路上碰到喊个顾总,他问你咖啡厅新品好喝吗?你说好喝,顺带递他一份,他婉拒还能说句thanks。 就是这么个好相与的人。 可她觉得,越这样的人才越不好打交道。 越有修养,越有情商,这样的人才越理性,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会和你有距离感。 感情上,她是不建议温知予这么主动的。 她觉得温知予肯定完了。 没多久朋友们就去拉了。姚卉过去扶着温知予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顾总,我们知予喝多了,刚刚应该没跟你乱说什么话吧?我先把她扶走了。” 这话是乱说的,她怎么可能不给姐妹助攻。 这不是来救场么。 不然一直僵持也不大好看。 温知予脸上还挂着泪,这会儿站也不大稳了,靠姚卉身上胳膊激动得还打颤:“没有,我没有醉。” 身上还带有她的柔软触觉和气息,无形萦绕在身上散不走一般。 顾谈隽下意识想用手去拂,又停住。 他看着被她捏皱了的那块衣角,说:“算了。” “送她回去吧。这儿太吵,她容易乱。” 人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他还挺清明的。 姚卉连连说:“好好。” 结果压根扶不住,哪怕时临过去跟她一块俩人也架不住一个温知予,主要是腿没什么劲就走不动。 扶住她的时候时临还悄悄在她耳边说:“牛逼啊温知予,敢泡你们领导。” 温知予胡乱着说:“不是,他不是领导。” 顾谈隽听见了,说:“你说什么是什么,不是就不是。” 时临有点儿尴尬,看他一眼,又觉得这男人还挺绅士,起码到现在,温知予说什么他都是顺着来的。不傲慢,不骄躁,人品还成。 姚卉扶不住,他又说:“我来吧。” 顾谈隽过去扶住了她。 临走前跟身边那些朋友招呼:“你们先玩,我出去一趟。” 后边他一圈朋友呆眼。 他们出去后,庾乐音拍拍江瓦,说:“你见过顾谈隽这样吗?” “没。” “他们刚在那是不是抱来着?” “不知道。” 反正就见着迷离光线,人姑娘往他怀里钻,顾谈隽也没拒绝,俩人在那贴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可是他想不通,都这样了顾谈隽还能不为所动? 庾乐音笑着侃:“我觉得那姑娘很牛逼,他也牛逼,行了,俩人都牛逼。” 忘了是怎么把温知予扶出去的,时临开了车来,到了地方拉开车门说:“这儿。” 顾谈隽面色沉静回了个好。 让人坐上去时他还搭了把手,姚卉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看,但顾谈隽全程也没啥特别表情,甚至,扶温知予腰的时候还是绅士手。 她想:顾谈隽这人,还是可靠的。 直到要上车时温知予还抓着他手没放,当着几个人的面说:“顾谈隽,我想睡你。” 顾谈隽嗯了声,说:“好。”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好。 把车门关上,姚卉小声说:“姐妹,真别说了。” 上了车,她坐副驾上跟顾谈隽挥手:“顾总,那我们先回去了,您忙。” 顾谈隽单手揣口袋,清瘦侧影站夜风里特有韵味。 他嗯了声:“路上小心。” 后座,温知予还在说话,问他们:“我们是去哪儿?” 他们说:“还在这去哪呢,带你去天堂信吗。你完了,等着明天去办公室后悔吧你。” 当时的温知予还不理解自己怎么就完了。 她只觉得上头。 真完了。 第二天起来就后悔了。 人喝断片是种什么感觉。 当时不觉得醉,觉得世界上没人能比自己清醒,所做的一切都是该做的。睡一觉起来人一冷静,整个呆滞凌乱得想开局重来。 坐床上时,温知予拍了拍自己脑门,皱着眉嘶了声。 上午十点,手机上各种工作信息堆积,邮箱、电话,还有新人小文问温姐怎么今天早上没来上班,给她买的彩蔬鸡肉卷放在她工位上,温知予回了句谢谢。 姚卉没跟员工说,但他们熟识的这几个应该知道,也不急她过来忙工作什么的。 温知予起床洗漱,想赶紧去办公室忙事情。陆芹今天上午没课,正好在客厅吃饭,温知予问她妈自己昨天是怎么回的。 陆芹很淡定:“你同事和时临把你给扶回来的。” “啊,时临呢?” “今个儿上班去了啊。” “哦。” “对了,扶你去房里一路还乱叫嚷呢,叫谁来着,顾谈隽?顾谈隽是谁。” 她闭眼:“好了,不用讲了。” 后边的她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现在就怕,自己酒后没在她妈面前胡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陆芹又问:“那这个人是谁?” 她说:“没谁,一个朋友。” “男朋友。” “不是。”她矢口否认,又说:“您能不能别提起异性就都是男朋友。” 温知予出门走了。 看着手机短信也不知道该处理哪条,除了小文还有另一个员工问她怎么没来,但也是平常关心的那种。 时临在八点还给她发消息问吃不吃什么。 她那会儿在睡觉,于是这位美妆编辑给她发了张小笼包的照片就很是遗憾地说:[好吧,看来某人要迟到了,我去上班了。] 她回了句:[确实,现在才起。] 时临:[笑死,我就知道你还没醒酒。] 温知予还有好多昨天的事想问他,可想想算了,大家都忙,过两天再看,赶去上班的路上着实没精力去想这些,或许她还要给人道歉。 去办公室以后大家都还好,在自己工位上各司其职,看到她有路过的同事还打招呼。 发生了糟糕的事以为世界要崩塌,其实回到现实一看,什么都好好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人管你,也没人在意你。你只需要在自己的角落心平气和,做好自己的事。 温知予松一口气把东西放自己位置上,姚卉过来跟她打招呼,胳膊撑她椅背上递了瓶牛奶青汁:“嘿,头不疼了吧?” 她说:“不疼。” “那就行,这是给你的,对了,张总发了消息,七月汇报,谭丰说他今天不来工作室,你去吧。” “好。” 没去嘉祯,温知予找了空着的会议室,电脑连接网络,跟那边开了场工作视频。 现在互联网发达,什么都可以网上进行。 能躺着绝不站着,温知予也懒得跑这一趟。 她跟张嘉茂短暂进行了视频谈话,汇报数据的过程里温知予全程有点神游,不知道是宿醉影响还是上午工作没状态,说着说着老想到喝完酒后抱着顾谈隽的那些凌乱画面,还有她跟他讲的那些话。 没过一秒她又逼着自己切回来。 张嘉茂坐着,往后靠。接着进行到一半,他忽然抽了根烟。 这个举动可把温知予惊到了。 他是那种非常正式古板的人,之前也说了像老干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他这样的人还没见他工作时间抽过烟,起码温知予没见过。 或许这男人最近因为私人事也挺烦的,大家这个七月都蛮浮躁? 温知予在心里八卦自个儿这位投资人。 张嘉茂问:“你跟顾谈隽是在一起了?” 她一激灵。 原来张嘉茂也知道了。 怕误会,然后对她工作上有什么看法,她连忙坐直身:“没有。不好意思张总,如果是因为私人上的事让您有什么误会,不好意思,我没有影响工作。” “我倒不是说这个,就是聊聊。” 张嘉茂说:“因为听他们讲,感觉也不像在开玩笑。”原来是朋友告诉他的,也是,他和顾谈隽私人朋友圈重叠率挺高的,昨天在酒吧闹得沸沸扬扬,他知道也不意外。 她说:“真没有在一起。” 张嘉茂看着这个女人,也知道。顾谈隽或许是没有接受的。 其实要顾谈隽就这样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但是吧,顾谈隽原来也交过女友,要真是一段短暂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事。”张嘉茂说:“成年人,有个什么情感很正常,你也不用有压力,我只是好奇。” “嗯。” 温知予心想,可惜了。她还确实和他什么也没有呢。 没一夜情,没发生关系,什么也没有。 “行了,差不多的话你就去忙吧。” 视频切断后,温知予回去办公间了。 可关了电脑,什么工作也干不进去。 十二点,大家都下去买饭,温知予去问姚卉:“我真的在人前说了睡他?” 姚卉千万个确定,点头:“是啊,你就是这么和顾总说的,我们拦也拦不住。” 温知予迟疑:“没有吧。”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哎,人只是试探下怎么就真这样讲话了。 温知予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抱着她胳膊说:“那,他怎么说?” 姚卉眼神微妙。像是问:小样,你还在这期待上了。 “求你了,告诉我,我关心这个。” 姚卉清了清嗓子,说:“顾总呢,全程很平静,你说什么,他都说好,你说你想亲他,他说好,你说你想睡他,他也好。还等什么,快去啊。” 温知予一下羞愧了:“你还笑,我去什么。” 这个好是那个好吗,这不是个人都听得出反义么。 她快无地自容了,她想死,她后悔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蛋了。 以后不管过去多久,这事肯定能像耻辱钉一样摆她眼前,告诉她,温知予这辈子喝醉酒后干了件什么样的壮举。 她没脸再见他了。 “但真的,也还好。”姚卉说:“我是觉得,一个男人不是直接了当拒绝你或是对你非常厌烦,那我觉得态度还是有点微妙。” “微妙什么?你是说,你觉得顾谈隽愿意我说的。” 姚卉摇头:“不,他可没有想跟你睡觉。” “那你说什么。” 跟姚卉一聊完,温知予更自闭。 其实重点也不是睡不睡觉。这只是她们私下故意开玩笑说的。 她就是难堪。 回去后温知予想发信息道歉,想问他,打开名为[jul]的微信聊天框,字打来打去全部删了。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鼓起勇气是两天后。 她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一件事,发了信息:[顾总,我最近有一点工作上的新想法想和您交流,请问您今天有时间吗,是有关您最近感兴趣的4d全场景模拟游戏。] 他回:[晚上有会议,没空。] 她心提了提,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她:[好,那什么时候有空呢。] 他:[你定。] 温知予真不明白他们这种男人。 言简意赅,工作的时候什么字都不愿意多说,聊个什么就要你揣摩。就跟以前上班时候面对老板对方打的哑谜似的。 她想,还好她的投资人不是他,否则跟这样的男人有工作交集还不知道多难,又说没空,又要她定,她怎么定。可再想想其实他跟张嘉茂在工作上都一样,能做到这个阶层的男人,时间是金钱,处处是阅历。你也别想揣摩出来他们的想法。 所以,话能少讲就少讲。 温知予最后定了周四,晚六点,盛津大厦楼下的咖啡厅。 上次听芸芸说起后她回去就查了相关资料,4d模拟,你要说的是那种要戴4d眼镜全息场景什么的。目前国内还没有做起来能带来庞大收益的,国外也没有。 总不能真幻想成电影那样,毕竟现实又不是《头号玩家》。 需要投进去的成本太多了,耗时长收益回本也不明显。他要是奔着赚钱去,她不建议,会亏本,一亏起码好几个亿起步的,那不是平白丢钱么。 虽然像芸芸说的,总不能他们打工的给这群有钱多没地方花的领导担心钱怎么花吧。 可是,她想和他聊聊。 到了地方,温知予拿着笔记本在那敲打了半天,六点,他的身影才姗姗出现。 清瘦身影推门而入,有平常办公室高管的稳重气质,又比白领高级。不知怎么形容,总之这样的人一进门你都揣摩不出身份,看着接地气,可又给你金钱的感觉。 反正是奢侈的。 看着他走近,温知予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突突了两下。 他在她面前坐下,说:“来这么早。” “不早,只是想多准备一下。” 他嗯了声,看她桌上那杯冰蓝色底调的咖啡:“喝的什么?” 她看了眼:“最近的新品。” “可以,那我也点一份。” 他要拿手机扫码,她招呼服务生:“我来吧。” 他扯扯唇,没拒绝:“也行。” 温知予早准备好了。 给领导买一杯咖啡,分内事。 点好单,同样一杯冰蓝色咖啡放置在他面前,顾谈隽端起喝了口。 “有什么新想法?说吧。” 温知予刚刚就在写文档,把自己的想法总结了好几千字出来,她把电脑转过去给他看,同时说:“因为之前听说您想做游戏,我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和您聊。” “首先,我自己也是尝试这个领域的,我知道一个工作室不可能总靠一款游戏赚钱,要拓展,要多元化,还要打出自己的理念尝试各种新兴。确保玩家不会流失,客户不会审美疲劳是重要的,否则市场上也不会那么多老品牌也年年搞推广,变着法地搞新花样吸引顾客,我知道自己要先提升玩家体验度,提升自己知名度,打响招牌……” 她这段话与其说是随心讲,倒不如说是一番早准备好的演讲。 顾谈隽听一半才发觉,之后往后靠,一手端咖啡,一边视线落她脸上,静静听着她讲。 温知予给他讲了做这一类游戏的优劣,顾谈隽只听着,有什么想法也不表态。 至多,就是嗯一声。 别人讲话时不打断是尊重人的,只是,说着说着温知予就发觉不对了。 有关事业发展什么的,先入为主他要她讲她就直接大刀阔斧地谈论起来,或许在行业这样的人物面前,是不好的。 她肩膀慢慢收拢起来,把笔记本转回,说:“顾总,我,是不是讲太多了?” 顾谈隽像刚刚也只是随意听着,现在才算回神,他坐直身,把杯子放回去:“没有。你讲得很好,我也在想。” 温知予嗯了声:“谢谢。” “所以,你是又有什么新想法,需要投资么?” “不是,没有新想法,也不用投资。” “那是什么。” 温知予想说只是因为之前听人说他想做。 他说:“上次去嘉祯确实聊了下,回去也想过了,我也确实没什么空能抽出来做,所以,早没那个打算了。” 温知予身子微僵,后知后觉意会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都没那个打算了,她过来专门跟他聊这么多做什么呢,甚至人家都没告诉过她自己想做什么。她就这么关心,这么上心,还这么担心人前景地过来操心,告诉他这样子是会亏钱的? 抱歉,人家事业打拼到这地步自己不清楚吗,人哪缺这点钱,别人有钱愿意随便投资玩玩都跟她没关系。 她呢,自己的事都没做好,来这给别人操心。 她关上电脑,说:“好,我知道了顾总。” 他说:“但你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我回头会考虑考虑,或者你要是有什么新想法也可以和我讲,需要投资或是别的话。” “没有。”她垂眸。 他话说得很淡,迄今为止什么都很得体。 就好像你工作汇报,有一点纰漏,他很宽容,和你表示没关系。 你做得优秀,他也可以夸你。 可不管是夸还是贬,他态度始终如一,不会因你起什么波澜。 她在想那天的事。 从那天一早就开始想了,这两天,无时无刻,没有一秒不想。 在想她要怎么办,他是什么态度,以后他们还能不能做成伙伴,或是朋友。 她都那样告白了,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是因为当她是醉酒了胡言乱语不当真,还是说确实不在乎。可,不是的,她不是胡言乱语的。 她也不是想要钱,不是只为了工作,她有别的私心,别的原因。 比如,她想见他,想问那天的事。 即使她知道她不该。 有些事回到现实中,大家都在忙工作,大家全部西装革履从容得体。 你沉浸在男女爱情里,你好意思吗? 她把话咽回去,开始收电脑包,话也说得果断:“不好意思顾总,打扰您了。但是就当是简单的商业交流也可以吧,只是说如果您未来有这方面考虑的话也可以随时找我,虽然我没有很优秀,但也是做这行的,有些经验也算是……” 他忽然问:“那天回去,头还疼么?” 她所有动作停滞。 看向他,他也在看她,两人对视。 “不疼,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说。 “嗯,你妈妈没说什么?” “没有。” “那就行。” 也只说了这些。 为什么喝酒,为什么突然告白,告了白他们又会是什么结果,没提。 她又开始想了。 那他是什么想法呢,她真的好想知道,可又怕知道,她觉得他大概率会拒绝。 她又没有走,只坐着,像隐晦又固执地提醒,想等待着什么。 她说:“那天的事,对不起。” “没事。” 她垂在腿上的手更紧了。 其实,有事的。 顾谈隽很淡,他又问:“但其实我也很好奇,那天你说过的话。” 她抬眼,他正看着她,眼神直视。 “你说,想睡我。” 她更无地自处了。 他却在复述她那天的话,很平静,直白的叙述。 在这种商务场合,她觉得自己所有外壳被剥开,被分析,被他理性看待。 “你是单纯一时兴起想和我发展成一段关系,还是说,你仅仅是对我有性冲动?” 她闭眼。 什么都被搁在天光下,袒露着。 她手指冰僵,心脏在颤抖。 她从没有这样的经历。 被他看着,被他问:你是不是想睡我。 她能怎么说呢。 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是啊,她就是喜欢他,就是对他有性幻想。发生关系这四个字不仅仅可以是字面意思,可以是身体上的,也可以是身份上的。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她也对他有欲望,这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感谢名单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薯条味的土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圣、yoo切克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iyihang-40瓶;包子没有名字9瓶;箐蔚5瓶;默默4瓶;loeb.、瑶瑶3瓶;终将、z、star-drift、子不语、薯条味的土豆1瓶; 如有漏掉,还忘见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6章 第26 章 她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或不是,都不对。 也不好。 他只看她就像是明白答案了。 垂眸,说:“怎么会喜欢我啊,温知予。”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她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已经把交叠的腿放下去,说:“好了,别忙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走了,桌面只剩下那杯喝了剩一半的冰蓝底调咖啡。 蓝白融合,逐渐沉底。 温知予并不知道那是拒绝还是什么意思,那两天,她都过得挺失魂落魄的,老想他说的话。觉得顾谈隽大抵是拒绝了,可他又说怎么会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喜欢,还是说她连喜欢他的权利也没有吗。 她确实有点冲动,即使不愿意承认,但那天晚上就是过火了。 时常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小,但现实告诉她,她已经25了,不算是特别年轻的年纪了。 她要承担很多责任,不能再幼稚,再异想天开,再像小女孩一样做一些不顾后果的事情。可她时常也会有自己想法的,她妈妈是保守派,曾经教育她:女孩子,没结婚前不可以发生关系,上学时不可以和异性交往,性行为最好是婚后。 可那天面对顾谈隽,抱着他,她竟然在想,没关系的。 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不计后果的感情,没关系。如果能和她破戒的人是他,她也甘愿。人这辈子有多少次能完全放纵的机会,被禁锢在一个又一个生活与世俗给你设立的框架中,按部就班,三点一线,太累了。 要是真能有她梦想的乌托邦摆在她面前,她真能忍得住不去沉浸吗。 可他太正人君子了,还告诉她,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开始羞耻,深夜上头那点想法摆到天光下,只叫人难堪。 难得地在工作室熬通宵,温知予顶着黑眼圈回去,刚走到楼下碰着在一楼阳台站着刷牙的时临。这位美妆编辑刚上完夜班回家,拿着电动牙刷戳牙,头发乱着,吐着泡沫含糊不清地说:“温老板回啦。” 温知予说:“我可不是老板,比不上你时大主编,杂志大卖。” 他神情怪异:“可别这么喊我,上个月刚跟一个明星客户对接,本来该排的档期临时放鸽子让我们白等两小时,没给人气死。” “那你有付诸什么行动吗?” “当然,后来我给了对方一个周的坏脸色瞧。” 俩人一块笑,老这样喜欢开玩笑惯了。 时临家的阳台上刚种了两盆多肉,温知予没事做过去靠栏杆边拨弄着玩。 他又问:“上次回去,跟你那领导没什么吧。” 温知予靠着说:“嗯,怎么说呢。没吧。他真不是我领导。” “是吗,那你们怎么对他那么尊敬呢。” “可能以后有可能是吧。”温知予直起身,说:“除非以后他也能给我投个一千万,那有可能也是我领导了。” “你怎么就这点志气,要拉投资就拉一个亿的好吗。” 她笑:“我哪敢,都说着玩的,我更乐意自己赚到这份钱。” 美妆编辑撑着栏杆靠近,压低声音偷偷说:“不过他真挺帅的,其实你要是追,我比较支持。” “真的吗。” “当然,我可是做美妆的,很少见比例这么好的脸了,想给他打造一个妆。” “得了吧。” “不带这么护着心上人的啊。” 温知予有点虚:“可我没什么信心,拿不住的。” “有什么拿不住,我觉得还好,你要自信,其实我们知予也超好看的好吗,清纯大美女!” 面对发小的夸赞,温知予难得红了脸。 关于心上人这个词,温知予没什么太大感受。 其实人活一辈子,情感并非最重。感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她深谙这点,所以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可以,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该做什么还是做,看书、学习、空闲时候画画图,能提升自己的事多了去。 虽然,偶尔想到他心里还是会抽抽。 她老是会想到十年前,她的16岁,那个少年穿白衬衫的样子,站在青春蓝白的背景板下意气风发得令人忘不了。 可她觉得,两个人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也就很好了,她不多求什么。 把手里的工作完成,谢天谢地。 变故也是那天来的。 七月下旬,本来温知予难得去了趟嘉祯给张嘉茂送东西,顺道也想问问关于第二笔投资款的事,毕竟做工作室嘛,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资金没了总得找他,这是没办法的。 文件要签字,就得亲自过来。 没想事情说到一半他那边忽然进了个电话,张嘉茂抬手朝她示意,温知予识相地收声。 “嘉茂,朋友那边出了事,说是好好的跟人出了点情感纠纷,开车路上跟人撞了,这会儿都去了医院,顾谈隽也在。” 最后一句,她眼皮忽的一跳。 情感纠纷,去医院。 “谁的情感纠纷,顾谈隽?” “差不多吧,他不是一大学前女友这俩天在南华吗,说是本来跟朋友在那好好的,突然又去找顾谈隽。临了大家要走,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踩了油门。” “那没事吧。” “不知道啊,我们也要过去,顾谈隽不接电话。” “行,知道了。” 温知予开始看张嘉茂。 他挂了电话就说:“先不谈了,第二笔投资款八月前会给你打过去,你先回去忙吧。” 事情应该挺急,张嘉茂拿起桌上车钥匙要往外走,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拦到身前说:“张总,您需要人帮忙开车吗,我有驾照。” 张嘉茂愣住。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唐突,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可避免,无法控制。 她说:“您朋友出事,路上肯定很多消息要处理,我可以当司机,驾照我也带了。” 张嘉茂本来迟疑,可看她说话声音都隐隐发颤的样子,说:“行。” 高峰期路堵,温知予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她知道。三年前,顾谈隽交过一个女朋友。 她不知道他的大学生涯是怎样,但他大学时交过女友她是知道的。或许知道是因为报道。 也或许是她无意点开三十二中07届校友群,当时群里有人讨论,发了一张美女图,说是顾谈隽的现女友。 顾谈隽谁不知道,当年去了斯坦福后就成了校园名人,那年三十二中招生可没少拿他当广告。标签词大概是这些:三十二中的天才、全市高考状元、未来新星。大家对他翘首以盼,期待他为校园、个人、社会事业做出贡献。 这样的人多优秀。 当然多的是人站他身旁。 别人都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同样来自名校干练精致的职场人,还是娱乐圈站在闪光灯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明星? 也确实是很漂亮。温知予当时看到那女孩的照片了,站在哈佛纪念教堂前,穿着学士服,笑起来眼眸弯得像月牙。 她在想,他在旧金山,她在波士顿,那他们应该是异地恋。 可能是俱乐部联谊认识的,也可能是学术交流坐同一排相识的。他做学术研究时她一定能给予帮助,上课的时候那个女孩一定能陪他。 他们互帮互助,相辅相成。 起码在温知予的幻想里,一切是这样完美的。 可也是那年,顾谈隽在旧金山出过一场事故。 夏夜,驾驶着深黑色柯尼塞格的顾谈隽跟朋友在山区道路发生一场交通事故,现场狼藉,那场车祸差点导致他那年不能顺利回国。据悉,被困于驾驶车厢数小时的顾谈隽被人救援出来时满头冷汗,嘴唇苍白。 他没有事,可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光鲜优异的顾谈隽有幽闭恐惧症。 心理医生曾说,大部分幽闭恐惧症都是幼年时期的创伤性经历导致。那年,恣意随性的顾谈隽沉寂了好几个月,之后才完成学业的同时继续开展工作,回国接手产业。 那件事从未被提起,可温知予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听着后排的张嘉茂在电话里问:“他前女友?那是怎么撞的呢,蓄意报复还是求爱不得,他没事吧,不是寻情仇吧。” 对方说:“不是,就是碰到。妈的不知道怎么踩错油门,俩车就撞了呗,反正那女的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不信。” 他看了眼前边开车的温知予,说:“那,顾谈隽没事吧。” “一时说不清楚,来了再讲。” 到了地方,张嘉茂说:“我先进去看看。” 温知予嗯了声,知道里边都是些她不认识的,就站外头等。 往里看,就见着病床上坐着一长发女生,穿着病号服。张嘉茂进去就问怎么了,他们像认识,那女生还跟他打招呼。温知予多瞧了眼,那女生没化妆,哪怕刚出事,哪怕是素颜,也漂亮得人一眼都忘不了。 但她也看见了顾谈隽,他坐在一边,低着头,人是好好的,就是脸色挺冷,不太有表情。 温知予像触着什么弹簧,回了身。 顾谈隽其实挺烦的。 藕断丝连这种事,他不爱干,以前也跟家里上边那位讲过了,他的事,不要管,他干什么,不要问。 哪怕当初他死在旧金山呢,哪怕死在那场车祸呢,也跟他们没关系。 他抗议,他不满,他也去交女朋友,没有引起对方任何反应,反而在他生日宴本该皆大欢喜的晚上跟他发生争吵,他跟朋友出去,出了事。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经历过的那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着女生还在哭,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才抬头,说:“别哭了。” 病房里哭声骤止。 “我们也没说什么,撞就撞了,车我不要了,以后也别找我。” 她说:“我跟前男友分手了,原来跟你说分手也是想气你的,是你没反应。” “跟我没关系。”顾谈隽眼皮都懒得抬:“分手也几年了,大学时候的事没必要一直记挂着不放。” 对方看她,甚至不知道他过去那两个月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感情里他老是这样,即使原来谈恋爱也没有对她太过偏袒,总是这样理性的面孔,可哪有女生在感情里是不想被偏爱的。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我谁也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绝情。” “这个问题你都不用问。” 顾谈隽起身,已经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没什么绝不绝情的,都是成年人了,理智点。” 他出去了,往外走,手揣着口袋,眼眸望向一个方向,仿佛出神透过走廊看什么溯远的过去。 视线逐渐聚焦。 看到站在走廊上低着头,无声等待捏着自己手指的温知予。 眉心忽而微跳,情绪也出来了。 温知予本来在想事情,想到一半抬头对上他眼神,心瞬间提起,直起肩,喊:“顾总。” 眼神老那样,好像做什么都是无意。 原本些微烦躁的心态,跟被浇了一瓢水似的。 熄了。 他侧过头,视线打量,也有意外。 “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对八起,又开始过渡章了 人并非完美,顾谈隽也会有他脆弱的一面,他的脆弱,也会有知予守护 当然,我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你们当随便看看,不用太上纲上线 这篇文也不虐,应该不虐,顾谈隽确实理智,但知予就是他未来全部的偏爱,从开始其实就已经对她比较特别了,而知予也为他付出过的,或许她平凡,但过去的那十年她对他的情感绝对真诚且无可替代。 如果有不喜欢的读者,不满意的,建议你们舒适的选择是关闭这本书、退出。选择是双向的,如果真的觉得不好就不看,因为我也不希望你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受。 我写文,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不喜欢,但我也有不接受的权利。 因为这是我的文字,我想我应该比任何人更爱它。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妖妖8个;今天看文了吗5个;草莓酱、南溪阅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樱桃的西瓜20瓶;清沅、包子没有名字9瓶;ffa.7瓶;小于不爱吃鱼5瓶;璟筠3瓶;默默2瓶;在、子不语1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7章 第27 章 她说:“哦,是送张总。本来我们在谈事情,顺道就送一下了。” 平时自己上班都喜欢打车的人,头一回敢开自个儿投资人的车。 他回:“可以。” 她又问:“那你没事吧。” 顾谈隽抬起眼睑,像是想说:能有什么事呢。 温知予其实是想问他的心理状态,他的幽闭恐惧症。可是想来也没道理,撞个车,又不是那年一样的重大事故,没有救援,她都不该来,她不该。 她甚至是怕被他看出来。 她说:“对不起。我只是问问。” 他想,这姑娘,又道歉了。 顾谈隽扯扯唇:“好好的道什么歉呢,我有点饿,去吃饭么?” “嗯?” “别嗯了,吃饭。” 这次事故说起来还真挺离谱的。 他跟朋友在那玩桌球,和人在同一个场子就遇到了,确切来说,对方应该是找他的。当时见着还好好的,两伙人同时一块出去,刚各自上车,对方开个车不知道怎么就冲过来了。 行,一辆兰博基尼一辆迈凯伦,俩车车头都撞得稀巴烂被拉走了。 为这事儿,顾谈隽没吃饭,一直忙到现在,这会才这样问她。 他们去的是医院食堂,顾谈隽不挑,拿了俩餐盘,问:“吃什么?” 温知予说:“都可以。” 她想主动帮他拿手里餐盘,他没让。 “我来吧。” 谦让女士是优良传统。 他们过去打饭,没怎么讲话,温知予只跟他后头。也有不少人老往他看。 说实在的,很少见他这样气质的人来医院食堂打三菜一汤,瞧那做派,看着就跟生来贵公子似的,长得漂亮,身上穿着打扮也是。 温知予老喜欢看他手,看他腕骨上又换了一块银色的表,看着应该是patekphilippe新款,瞧着工艺就很不一般的。 这个表要多少钱,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听说这个牌子最顶级的就是要那么贵。 她着实想象不出来。 “排骨要么。”他问了一遍她没理,转头看才发现她在盯着自己腕表出神。垂眸,又叫了遍:“温知予。” 她连忙回神,说:“可以。” 顾谈隽才帮她端了一碗,说:“吃饭就别走神了。” 温知予抿唇,哦了声。 又夹了俩菜,俩人去窗边桌子坐下。 温知予盯着自己餐盘里的饭菜,没什么胃口,而且到底没多少跟他吃饭的经验,不太敢放得开,全程细嚼慢咽,也不敢作什么声。 顾谈隽就瞧着坐他面前的这姑娘,那样子,还真跟他俩第一次去沙茶面馆吃饭的感觉不一样。 他记得那时候的她虽然也内敛,但很大胆。 主动发消息说要请他吃饭,一请就是人均35的面馆,还告诉他很好吃。 可现在就因为酒吧那事,反而畏缩了。 “今天是去跟张嘉茂谈什么?投资款么。” 她嗯了声:“常规运营需要成本,而且根据合同,四个月时间也快到了。” “然后就接到电话了。” “是。”温知予说:“听到你们出车祸,就想来看看。” 顾谈隽稍微直了直身,回忆:“也不算车祸吧。我原来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也出过事,那才叫车祸,困驾驶座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她微怔,看他。顾谈隽也看回她,轻笑:“差点以为要死里边了。” 温知予说:“那,后来没什么事了吧。” “没,都过了。好几年了,就算是回忆也忘了。” 温知予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装。 装她不知道这些,其实她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全部都知道,人心虚的时候好像就特别明显。 她捏着筷子饭也吃得不大认真了,慢慢把胳膊抬到桌面。 她忽然想到刚刚那一幕,病房,穿着病服的素颜女生。 “刚刚那个,就是你在美国的前女友?” “怎么,你好奇。” “嗯,我觉得她很漂亮。” 顾谈隽侧过头,回想:“其实也没在一起多久,两个月吧,没谈太久。”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三观不合。” 这四个字有很多含义。 怎么样才算三观不合,观念、性格、还是处事方法? 她总觉得在感情里只要真心喜欢,压根没有那么多阻碍。说白了也就是不喜欢。 她看他提起对方的样子,云淡风轻,像提起陌生人。 看她犹豫,他又笑:“你不会还想问具体是什么三观不合吧。” 还真想。 但温知予稍微收敛了点:“我要是说想,你愿意告诉我吗?” 顾谈隽笑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就是,没感情吧。” 他望向窗外,像回忆。 “也可能我这人就是这样,别人也老这样说我的,感情上自私、自我、永远的利己主义者。事实也确实,我爸妈很早以前就不大管我了,他们很早离了婚各过各的,对孩子管控也极严。是,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也没有,感受过什么很热烈炽热的情感。不算一个特别好的人,所以,应该确实不大适合谈感情。” 很淡的口吻,难得地向人吐露心事。 温知予从不觉得自己能有机会听他讲这些的,可他就是和她说了,也没有过多神色。 寥寥几字,却能叫人感受得出他的光鲜过去下,又是什么影响着他这样的性格。 他停顿片刻又说:“不过也确实,有些时候是想做点比较出格的、特别疯狂的事情。” “比如?” 他看着她的眼睛。 如那天在咖啡厅一般的样子。 温知予感觉有一刹好像有静电从手指窜入,很无形。莫名想到他问她:你对我仅仅是有性冲动吗。 可他停顿了许久,只说:“没有比如。” “不过也是一刹那蹦出来的想法罢了。” 他收回视线:“所以当她来问我为什么对她那么绝情的时候,我能怎么说呢。说,对不起,我或许只习惯一个人,还是说对不起,我感觉做不到爱上你?” 他扯扯唇:“人活着,又老想要解脱。解脱久了,又老想要不同,这就是我们三观不合的地方。” 温知予默默收拢手指,嗯了声:“挺好的。” “不好意思,不该跟你讲这些。” “没事的。” 这场饭没有吃很久,寥寥几句的谈心,之后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去了。 顾谈隽回了住院部,她没问他去做什么,应该去跟他那些朋友会合,张嘉茂给她发了消息要她先回去。温知予出去了,沿着医院门诊部往外走,到门口公交站台搭车。 下午这个点,什么都是高峰。 马路上车流不息,七月燥热的空气流动,整个人也像踩在什么漂浮的云上。 摇晃的公交车上,她单手拎着把手,一直盯着[jul]的微信聊天框。 删删打打,编辑了一条话语。 [顾谈隽,希望你不要不开心,你一直都很好。]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去。 青春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不幸的人又要用多少年来治愈童年。 温知予收了手机回去,把包放下,陆芹不在,出去跳广场舞去了。她按亮书房的灯,翻到自己高中那些书的时候想到这句话。 她找到一个老旧泛黄的笔记本,应该是她高三的,上边好多英语单词,繁重的课业后,还有滑稽的字体写着一句:[温知予,本月月考英语要考满分哦,朝他前进!] 后面还有:[唉,他什么时候会注意到你呢。] 幼稚得还真像她18岁能做出来的事。温知予有点无奈地笑笑。 不过,现在她也算进步了吧。 七月末,南华下了一场有史以来的大雨。 城市暴雨预警,狂风大作,温知予拿着包回家的时候裙子都要被吹起来,准备进单元楼,看到巷边竹竿架子上有人晾着被子,她喊谁家的,没人理。 二楼有人回:“应该是李婶家的。她下午出去还没回呢!” 李婶,温知予知道,她妈广场舞老玩伴了,她帮人把被子掀下抱了进去。 厨房,陆芹在做饭,看她回来说:“外边要下雨了吧,谁家被子这是。” 温知予把冬被放她家沙发上,又随手拿过桌上一个玉米饼。 “李婶家的,等李婶下班记得和她说。” “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工作室不忙啊?” “嗯,事都忙完了,而且要下雨,就叫人早点回家了。” 陆芹哦了声:“你们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还成,上个月的流水已经蛮不错了。” “领导没挑什么刺吧?”陆芹是事业型女人,老担心自己女儿不行,做事被人讲。 温知予说:“能挑什么,投资人只出钱赚钱,我们做事,其实具体工作内容他们也不看太多的。” 陆芹笑笑:“知道你能干。” 温知予抿唇。 其实也不,她不能干,她这一路遇到过好多难题了。 每一项,如果不是刚好有他,不是有生活各种机遇,或许一些事都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又想到他了,温知予忽然没了什么食欲,把东西放了回去。 回了自己房间,看到顾谈隽的微信,朋友圈,他又更新了。 地址,松晏。 松晏有台球室,比任何地方都高大上,但也要贵,时价上千,谁玩得起。 可她莫名想到上次也是酒吧定位。 她有点想问。还想去。 可现在的她,不像之前敢大胆问他可不可以去酒吧找他的温知予了,那时候他不知道她的感情,性质和现在截然不同。 可她在想,顾谈隽那边和谁一起呢,他一个人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温知予靠在沙发上,乌云密布的背景板下。 她找不到答案,所以她只能去咨询那位还在加班的美妆编辑。时临可懂感情上的事了,他谈过好几场恋爱,原来高三早恋还被班主任给抓到。 温知予那时候笑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找他咨询情感。 他肯定要笑她。 温知予问:[如果你知道一条路往前走会是飞蛾扑火,你还会前进吗?] 面对她文艺又有点矫情的询问,这位美妆编辑回了她好几个问号。 很快,时临也懂了这位发小的想法。 时临:[你他妈别告诉我你想去找男人。] 温知予:[不想了,不想找了。] 时临:[飞蛾扑火,但如果扑向光亮的那一刻是快乐的,那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呢,人生就一次,不试哪知道多爽。] 温知予:[你讲话好前卫。] 时临:[哥没有,哥很单纯。] 温知予:[可我怕他会拒绝我。] 时临:[你觉得一定会拒绝吗。] 温知予:[不,其实他从没拒绝过我任何请求,他很清醒,很理智,也很,绅士。] 时临:[那就去,他妈的,一个男人而已。] 温知予笑了。 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想到什么,温知予起身,翻找抽屉里的公交卡,拿伞就出了门。临走陆芹从厨房探头问:“都要吃饭了,去哪?” 她说:“去找朋友!” 休息室,顾谈隽正在看落地窗外池塘的锦鲤。 红白四段,很是赏心悦目。 外面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暴雨即将席卷这座城市,豆大的雨点也像砸在人心上。 庾乐音搂着他女朋友进来了,说:“这外边够呛啊,怎么咱每次来这地方全是雨天,上回好像也这样是吧,他妈的这后半夜能走吗。” 他女朋友笑:“你能不能别老爆粗口。” 他立马改口风:“好好,不爆不爆。” 大家受不了他这样。庾乐音这嘴上把不住的,放浪形骸,谁能想到谈个恋爱跟恋爱脑似的。 庾乐音看顾谈隽在出神,走他边上沙发把手上坐着:“谈隽哥哥还想啥呢,撞个车,不至于这俩天老这样吧。” 顾谈隽回神,视线敛起,胳膊懒散撑住下颚:“没。” 庾乐音又打量周围:“这间房我记得。就是之前咱在隔壁打麻将,你要人家那小学霸来坐了两小时的是吧。” 当时有人说困了要来坐会儿,就因为里边坐着个姑娘,大家都没来。 一晚价格上万的,顾谈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休息,眼也没眨。 当了回好心人,都没告诉别人。 他嗯了声。 顾谈隽盯着门看,想到当时大堂她无声站在窗边等人的样子。 手里拿着文件夹,比任何时候都沉默寡言,立于人群像透明,可身上那股劲又平白叫人注意。 他每次回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开那个口。 不知道,想不到。 “行了,在这也无聊,去打会球呗。” 这群公子哥喜欢玩台球,也不玩钱,就打着玩。 对男人来说,有些项目就是天生有种吸引力,比如钓鱼,别人觉得无聊,可他们就是能一坐一下午,静心、凝神,从中找到人生前所未有的乐趣。 大家一块转场,可也是经过大厅才注意到前台。那儿站着一道纤瘦身影,正和前台进行交涉。 庾乐音唷了声:“熟人啊。” 他立马去看顾谈隽。 顾谈隽也看过去,就这么看见了温知予。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确实没查到有关您说的这位朋友的预订记录,您是不是记错了,也许您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温知予站在柜台前攥着手里钱包,手心出了汗,很心虚。 “我半小时前问过,确定是在这里的,您要不再查查?” 对方说:“真的没有,谭先生是吧,是您同事?还是朋友。” 温知予思索着回答。那边突然传来声音:“温知予。” 她转头看去,正看到顾谈隽他们那群人。 他手揣口袋里朝她走来,眼神睨她,有些意外又疑惑。 “你怎么在这。” 他身形清瘦又是贵客,骤然喊一个人,在大厅里很是吸引注目礼。 然而,他视线就瞧着她。 搞得别人也好奇她。 温知予转身,手不自觉捏了下衣角。 “我,朋友在这玩。他们开了房。”她很小地,很不明显地。 撒了谎。 “可我过来没见到人。” 其实她不认识人,她只是知道他在这打台球,她知道。 他垂眸:“朋友呢,还没来接你,叫你一个人在这。” 后头庾乐音听笑了:“你不就是她朋友吗,嗯?谈隽哥哥。” 后边人都笑。 他淡道:“去一边去。” 温知予低头,说辞又咽了下去。 被这群公子哥一调侃,有些事好像也被无形说穿。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像看出她所有局促无措,顾谈隽问:“我们要去打台球,你来么?”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们有所感觉,是的,文案场面要来了。 有一个我特别想写的小剧情,会在下章。 但细节还没想好。 除了暗恋,本文还有一个主旨:成年人,先睡觉,再谈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溪阅风2个;周杰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沅、南溪阅风5瓶;star-drift1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8章 第28 章 雨水席卷,地面的水汇聚成一条线,沿长廊下的青砖顺流。 屋檐下,温知予无声看着。 陆芹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到,那会儿光顾着过来,一路上手机开了静音特别紧张,到现在才看到。 陆芹问她去哪,说大晚上的在家正餐不好好吃又跑出去。 人民教师教育学生的那股劲又拿了出来。 其实陆芹老这样的,温知予小时候特别不理解。 初高中就管她极严,生怕她在外头干一点错事。学习,二十四小时只有学习,要考高分,不可以和异性有来往,除了时临,温知予高中只是顺道和男同学回家经过她们巷子被邻居看见传进陆芹耳里。 那个夜晚,陆芹叫她罚站,训斥她,问她是不是早恋。 温知予摇头,说她没有。 她知道,高中生不可以早恋,她怎么会。 可她妈妈身为教师的威严就拿了出来,好像学生做一点错事天都要塌下来。 上学时不可以和男生有一点交往,不可以去了解男女感情,可一毕业又催她跟男生见面相亲结婚。这些家长从来没有想过,人在青春期没有完整的爱情观,带着贫瘠的过去又怎么能一下子训练出去爱人的能力。 国内教育仿佛一直处于这么畸形的状态,畸形得当代年轻人完全没有瞬时接受的能力。 她只回了个知道,也就把手机收了回去。 温知予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飞蛾扑火,硬撞南墙。这里是资本圈,是奢侈公子哥的娱乐场,她来做什么呢。 顾谈隽那么聪明。 他会知道吗。 桌球一般有三种玩法,八球、九球、斯诺克。 一般来说玩最多的是斯诺克,但他们不爱这么玩,就爱打八球的。15颗球,每人各七颗,双方轮流击打,打进继续,不进则交换击球权,先将黑球打入者胜。 温知予进去的时候这群公子哥刚开了个私人台,桌面的球刚摆好。 有人撑着球杆调侃:“原来一直不敢跟顾谈隽玩,老说了,咱们这群人里,就他最招人怕。” 有人问:“为什么?” 对方笑:“为什么,因为没人打得过啊!” 原来顾谈隽在球场上多牛啊,其实也不算职业选手,只是爱好,但他参加过国外一些业余比赛,还得过许许多多第一的名次。当时台球玩法打的是斯诺克,就是彩球的那种,当然,回来好久没这么玩了。 顾谈隽在擦球杆,淡道:“别贫,我很久没玩,都要忘了。” 温知予在旁边沏茶。她来这儿,不会,也只有这个项目会了。 以前出门工作老给老板沏茶,都是生活里学的。 往那边看,一群公子哥谈笑风生,边上还有好多陪着看的女生。 都是穿得像名媛,踩着小高跟的那种,她融入不进去,这种环境大家都看得出她是外来的,认识的还好,不认识的也不会怎么跟她讲话。 她只认识顾谈隽一个。 顾谈隽在桌边玩球,想到什么,朝她看去,喊她:“温知予。” 她看去。 他说:“玩吗,给你让个位。” 温知予说:“我不会。” “没什么不会的。” 别人都跟着看她,他又说:“我一朋友,上个场没关系吧。” 喧嚣场合,他站台球桌边讲这句话时,右手还在玩桌面上的八号球。 手指轻转,慵懒无比。 别人说:“有什么,那就一起呗。” 可温知予站那儿,手足无措。 她有点为难地小声跟顾谈隽说:“我真不会。” 他笑:“没什么的。很简单的,说白了,也就是拿个杆,瞄准目标,击中目标,没了。” 他说得轻巧,可温知予压根没碰过。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她怕她出什么笑话。 顾谈隽给她演示,找好站位,弯身,身体水平贴合桌面,臂展,球杆搭在手架上,握杆时的身姿如一张弓。他手指很纤长,做什么都像天生风景。 如他所言,运杆,击出。 哐地一声,一颗目标球被主球撞击,完美进洞。 他直起身,把杆递她:“试试?” 顾谈隽从不带人这样玩的。 这群公子哥恣意洒脱,什么时候把女孩子带上他们这名利场过,本以为他只是嘴上讲讲,没想到顾谈隽还真的想让她懂一样,真的非常认真地教了起来,搞得他们球都不能好好玩。 本来是江瓦跟他们一块,江瓦是这群人里最爱打桌球的,顾谈隽他玩不过,觉得他带个妹过来玩还挺新奇。 结果玩一会儿就玩不下去了。 以前温知予的音乐老师说温知予身体软,很适合学舞,可到了台球桌上,她感觉自己简直又僵又硬,动都动不了,说什么也僵硬得跟四肢复健似的。 顾谈隽还在耐心教她:“是,你要适当地调整握杆,不用太紧张。保持小臂垂直,打桌球最终只是通过摆臂动作,让主球击出目标球。” 温知予绷得要僵化了。 胳膊特别重,上半身恨不得趴桌上,她运杆,像他说的那样模拟击打,球杆在虎口摩擦了半天,鼓起勇气击球。 咚地沉闷一声。 球杆跟主球完美擦过,主球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往左滚了出去,目标球动也没动。 边上有人扑哧一下在笑,温知予有点窘迫且沮丧。她觉得自己在这么多老玩家面前打桌球,简直是一件不能再窘促的事。 她像学生没学好无颜面对老师地看他,顾谈隽也笑了,可能是好久没见人这样了。 他过去把球摆正,说:“没关系,新手刚开始玩是这样,我教你。” 他走过去。 而那边早等着俩人击球半天的江瓦拿着球杆有点傻眼。 他回头看庾乐音,问:“你觉得他俩这样过分吗?” 这你妈是在打台球。 这不是借着玩球在这秀恩爱? 他在这等个球等半天了,你他妈把球拿回来跟人妹子说,我教你。 哪有这样玩的啊。 庾乐音也笑得不行了,主要是看顾谈隽教人太好玩了。 他哎了声:“算了,难得看咱们谈隽哥哥泡个妹,让让他吧。” 江瓦说:“得了,我再去单开个场吧,我不跟这妹妹做对手了。” 玩不过,真的玩不过。 “你不用太紧张,其实就当平时娱乐就好,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顾谈隽走过去继续拿球杆教她,俯身,教她具体要怎么标准站姿,怎么击球。 “打桌球,能否充分调动身体机能,你的臂向、站位、水平力道,全部很重要,也不用太在意如何握杆,你只用考虑,如何有效发力把你这颗目标球击打出去就好。” 他做每件事都很认真,投入进去,会用到许多专业名词。 温知予听也听不懂。 可他向她演示,依然耐心。 “知道旋转球怎么打吗?”他水平俯身,抬眸看她。 她懵然摇头。 他说:“出杆速度要快,第一击球点不能太低,最简单的旋转球,是打母球的侧面。” 话说完,瞄准目标,球杆击出,主球以水平方向自转与向前旋转的混合转动方式前进,本来在温知予眼里一颗绝不可能进袋的球,通过另一颗目标球的碰撞,竟神奇地落了袋、 她惊奇地睁大眼。 他收杆直起身,扯扯唇:“这是最简单的打法,你也可以。” 台球室,其他人去了隔间围着另一台桌玩得热火朝天。 而那边,顾谈隽教了温知予怎么打基础球就教了很久,学了半天,温知予终于靠自己的能力打出第一颗球,进了袋。 她眼都亮了,像验收什么成果地看他。 顾谈隽手撑着桌,侧脸看她,也笑:“很有天赋,继续。” 漫不经心的笑和她对上,悄然戳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温知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放下球杆说:“我想去一趟洗手间了。” 顾谈隽也直起身,点头:“好,去。” 洗手间安静,只有水流声。 直到从里边出来温知予也没回神。 她洗手,盯着盥洗池里的水流忍不住抿唇,自己笑了笑。 准备回去时经过洗手隔间,无意听见里边人讨论。 “哦,那个女生啊,半路过来的,说是找顾谈隽。她喜欢顾谈隽?” “感觉是,之前顾谈隽不也带她出来了么。好像认识也有挺久了。” “那还挺特别啊。” “可是感觉太主动了吧,你不觉得吗。” “是,女生的话,是有点勇。要是我,我豁不开这面子。” 温知予脚步停住,忽然觉得难堪。回去的时候,顾谈隽已经没有待在刚刚教她的那个台球桌边。 那个桌子被单独搁在隔间角落,他和那群人混迹在一起,入了人群,他又是众星拱月的那个,有人要他过去打球,把一场不可能赢的局翻转过来。 他和别人谈笑,手揣口袋里云淡风轻。 而刚刚他们的隔间,被沉寂地搁置在那儿。 她忽然有点清醒。站在外边觉得寸步难行。 她觉得那个光鲜亮丽的台球室,都不敢过去了。到时候这群人又要看她,又要调侃她,有几个女生会那样想她,那别人呢,别人是不是每个人也这样想她,说她好勇,说她豁开脸皮。 好,其实也确实是这样。 她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而且这样的事,她真的做了太多。老主动找,老主动。 可或许他能给她的,都是于他而言很正常的事。 她知道今天来这里或许是个错误,她错了。别人心里笑话她,别人看不起她。 温知予默默走回去一个人待着。 觉得尴尬,又拿出手机。 顾谈隽是过了好久才发觉她没回的,几次扭头往外看,也没瞧见她身影。 他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顾谈隽,我想走了。] 回去时发现温知予独自一人站在刚刚他们玩的那台球桌边等他。 右侧喧嚣,可她就站在角落最寂静的地方等他,跟完全融入不进一样。 顾谈隽问:“好好的,怎么要走?” 温知予没抬头,也没看他,只是小声说:“不是很舒服,想先回去。” “嗯,行,那我送送你。” “嗯。” 寥寥几语。 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去拿车钥匙,她站在那儿等,知道他是过去拿东西了,想到今天晚上可心跳又很快,喘不过气。 又是那种感觉。 她其实本来就忐忑的,过来这边很害怕。 有他安慰才好一点,听到这种话,什么压力都好像藏不住,倾泻而出。她在想,其实她不是想走,可能她只是有点小情绪,可能只是没什么安全感想要人哄哄,她不知道他懂不懂,但结局是没怎么更改的。 她鼻尖酸涩,所有情绪忽然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顾谈隽本来在想是叫认识的司机来送她还是怎么样,她应该没开车来,她也没有车,但她还是一个人来了。 拿着车钥匙的时候他有点想去问,可一转头,只瞧见台球桌边,这姑娘站那儿哭,停在那儿,眼泪跟雨点一样落,止也止不住。 他心尖忽而跟被什么拨动一般。 “怎么了?”他过去问,“好好的怎么哭了。” 温知予不吭声,哭的时候也不遮掩,像憋了很久的心事这会儿一股脑表露出来。 哭了很久才抬头。 含着泪的眼望他:“顾谈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人太主动了。但我不是想一直缠着你不放的。真的不是,我也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憋着情绪跟他讲话。 “上次告白,我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情绪绷不住。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场感情能永远不让你知道,可我也只是一个喜欢瞎想的女生而已,你有些时候也老给我一些错觉,为什么我就是特别的那个呢,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呢。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也会出不来。” “你对别的女孩子是不是也这样,你是不是只对我这样,我也想知道。” “可是你又不告诉我,那,那我能怎么样呢。我以后不找你了,我再也不找你了,好不好。” 第一次听她讲这些,并非冲动,也非失控。 她就是很清清楚楚地和他说。 他意外,心弦也难以止息。 温知予这姑娘,在他跟前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一次,她被人误会偷东西,红了眼眶,他帮忙。 第二次,妈妈出事,医院走廊她情绪失控地抱了他。 第三次…… 他也忘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别人在他跟前哭过,就像温知予自己都问他的,那梁萤呢,那个那么热烈地喜欢着他的女生呢。 为什么,他就不看。 他也不知。 自己为什么唯独就对她那么特别。 老说这姑娘有股劲,好像特顽强,就想看看到底要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压倒她,想看看如果给她机会她能做到什么地步来。 上次他说过,这样的姑娘要是交男朋友,肯定特难哄。 可那一刻顾谈隽却觉得。 哄哄吧,真不想再看见这么好的姑娘再哭了,不想要她难受,不想要她面对生活老是那么难捱,那么积极向上的女孩子,怎么能老是被生活欺负呢。 “好好的怎么了这是,我也没说什么。” 他弯身,伸手帮她擦脸上的眼泪。 她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抹也抹不完,他又用手掌轻轻擦过她眼睑,特别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我什么时候有说你是缠着我不放了,我也主动找过你,那要这么说,是不是该说是我巴着你呢。” 她抽气:“可是,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怎么那么爱哭,老哭,不难受吗。” 温知予含着泪眼看他,不信他说的话。 他问她:“今天过来是找我的吧。哪有什么朋友,你站那儿,想碰见我,想见我,是吗。” 她不回答。 “温知予,要我怎么说呢,老觉得你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可有时候,也挺有自己想法的。可是你这么义无反顾来找我,就不怕结果不好,不怕自己后悔?” “我做这个决定之前问了我一个特别好、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我说,我不想找你了,我害怕,可是他说,有什么呢,人生只有这一次,试过了,错了,又怎么样,明天天又不会塌下来。” 他说:“温知予,你身边那群人,都挺好的。” 她说:“你也很好。” “可是,我不好。你看,我还让你哭了这么多次,你也在心里怪过我。” 她想说,没有。她从未怪过他什么。 她只怪自己,她不够好,不足够能站在他身边。 “那你的感情观,是怎么样的?” “什么。” “上次问你了,你是想好好谈一场恋爱,还是说,仅仅,只是想和我发展一段关系?” 她不知道怎么回。 她要怎么说,如果可以,当然是一场感情,她想要正常人的那种恋爱关系。可恋爱了,能走到结婚吗,能考虑那些遥远的、不现实的事吗。 所以她说了实话:“我可以接受后者,但是,我更想要前者。” 他垂下眼睫,笑了。 “你跟上一任男朋友怎么样?” 她说:“上一任,是相亲对象。我们只谈了四天。” “那上次那个呢。” “上次的都没有见过,我其实不想去,一开始就不想去的,我不想见别人,不想找别人。” 他扯了扯唇:“所以,只喜欢我,是吗。” 她咬唇,想说是。 可又没吭声。 他又问:“那你怕吗。” 隔壁又传来喧闹的说笑声。 那群人还在玩,他们在那说话,甚至还有时不时互相挤兑的大笑声、谈论声,还有人问顾谈隽去哪了。隔间无门,要是有人想过来,出个门走两步就能看见他们这儿。 这儿光线并不明亮。 窗外在下雨,风雨飘摇。 他们对视,她还没回答,结果他突然伸手把她抱到了台球桌上。 身体悬空,男人身上的成熟气息几乎一瞬间就席卷覆盖了她,他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个手掌轻轻贴着她脖颈,几乎是把她抵在上边。 温知予的心几乎瞬间提到顶上,后退,紧张地抓他衣服。 她膝盖有些无措地顶着他的腿,靠着这些才让他们中间能隔开一段距离。 可那个姿势很暧昧,特别暧昧,以至于一瞬间她都怕了,真的怕。 她在想,如果顾谈隽亲她,她要什么样的反应。 他要俯身低头,她却下意识偏过了头,像害怕,又像条件反射。 他动作停住。 她又怕他觉得她是拒绝,又说:“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又抓紧他衣服,像怕他走。 “要不,你等我先缓缓。” 顾谈隽盯着她,这回真实打实地笑了。 “温知予。” “上次不知道谁还大放厥词说要睡我呢,原来,只是个嘴硬心软的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我宣布,这场甜蜜正式的爱情拉扯,现在开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9章 第29 章 “我没。” 她这话并无底气:“上次说睡你,是因为跟朋友们老开那种玩笑,自己好像也潜移默化了。也不知道喝醉怎么就讲了那种话。” “所以,是开玩笑的?” “也不是。” 不是开玩笑。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男女关系顺其自然,要是感觉来了当然可以,如果对象是他,也可以。 只是她肯定也会下意识退避,这是正常生理反应,不是厌他或怎么样。 接吻而已,她可以的。 她抬眼看他,抓紧他衣服鼓起勇气想主动凑上去。 他却微微后避,笑:“我刚刚只是吓吓你。” 动作戛然而止。 温知予一下有点难堪,感觉脸上又烧了起来,想从桌上下去,却被他撑住胳膊拦住。 “这样就想走啊。” 她不动,犹豫两下,还是坐那儿了。 她难堪,却也不满。 她向他抗议:“你逗我,我都难过成这样了,你还逗我玩。” 他弯唇:“逗你什么了?” 她不语,只看他。 顾谈隽的唇很薄,这会儿暗光下近距离的,还泛着不明显的红。 原先看过他和别的女生聊天,有女生问过他:“顾谈隽,你跟人接过吻没?” 他靠走廊上懒懒散散回:“接没接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群男生是谁,立马有人调侃:“怎么,你想跟咱谈隽哥哥接啊。” 一群玩痞的男生,把人女孩子逗得脸通红,可聊了半天,他依旧云淡风轻不为所动。 她有想过吗,跟顾谈隽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看看这样游戏人生的公子哥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看看这个男人严丝合缝的衬衣下是什么样。 他说:“那么想和我接吻啊,温知予。” “没有。” “那是什么。” 是什么? 她在想应答的话。 可他忽然低头,忽然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很快的一下,蜻蜓点水。 快得温知予都没反应过来。 再回神,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脸蹭地一下骤然通红。 可是,真的很软,以至于她那几秒全部都在努力回忆那种触觉,回忆陌生气息覆盖的那一瞬秒。她脑袋都要当机了。 顾谈隽说:“不是刚刚要亲吗,我总不能要你主动吧。” 她真的再耐不住了,避世般地把头埋进他心口,说:“我不跟你讲话了。” 他还在笑,怕她坐不稳从上边跌下来,手一直环着她腰扶着。 感受到怀里姑娘的羞赧,顾谈隽很不明显地笑出了声。 “温知予,你脸皮真薄。”他说。 温知予只是把脸埋着,感受自己飞快的心跳。 她手臂环着他的腰,静静感受着。 顾谈隽的腰特别瘦,跟看上去的一样。原先见他,他老是喜欢穿黑色衬衣的,特别显瘦,记得跟他讲话时她老想,怎么会有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呢,长得高高瘦瘦的,也不是那种叫人看上去很不舒服的。 站人堆里淡声讲话,沉稳却安定的感觉,特有韵味。 她老想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亲昵是种什么感觉。 现在真的感受到了。 是真的。 这是她喜欢的人,她喜欢了好久的、过去只能远远看着的人。而现在他抱着她,她陷在他怀里,像梦。 真正得到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是种什么感觉? 是真的还是幻象,心快得好像要跳出来。 那一刻她想到了好多,她的过去、学校、职场、她孤身走来的那些年。 是春夜里他的关注,是车窗滑下时他探出头冲她笑的那一刻,还是他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说温知予我在你家外边,他胳膊懒散搭在桌台问她是不是做游戏的那一幕? 她闭眼,无声收紧手臂,更加抱紧了他。 她轻声说:“顾谈隽,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顾谈隽听见了,说:“我也挺喜欢你的。” 她说:“真的吗?” “是。” 她咬唇,甚至想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又喜欢她什么。 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想想其实也没到那地步,顾谈隽的喜欢,或许只是好感,或许只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现在不适合聊这个,还不适合,还早。 那边忽然有人过来喊:“顾谈隽,江瓦他们说待会儿要换人玩,你一会儿上场不……” 本来挺自然地在喊人,过来突然瞧见这边这一幕,脚跟踩着什么刹车似的立马刹了回去。 对方低声卧槽了下,想回去。 可人没喊着,回头又回来的,搞得进不进出不出的特尴尬。 温知予也醒了神,连忙从他怀里出来。 顾谈隽听见了,回头看了眼,知道温知予在意,就收回手揣回口袋里,淡声回:“怎么了?” 那人偏着头,明明这儿也没什么了,还做得跟干了什么不好意思看似的。 “江瓦他们要找人玩,缺人,要你去。” 说了正事,顾谈隽嗯了声:“行,马上去。” 人走后,又看她。 温知予这会儿从桌上下来了,低着头,整个人不好意思地在边上抠桌子。他感觉要是这儿没东西,这姑娘是不是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有点好笑,想说其实不用这么害羞,但只说:“他们喊我,要过去了。” 她嗯了声:“那你快去。” “那你呢,还走吗?” 他还记着刚刚她哭的那事。 温知予就瞧他,眼神总是像染着无形的水雾。她想说,你说呢。 她是不是真的想走,他那么聪明还看不出来? 他又笑,像妥协:“好,别走了,今天就跟着我吧。” 也忘了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管未来多少次回想,温知予始终清晰记得此刻,他们在桌球室,在桌边,她和顾谈隽第一次正式拥抱、第一次表露心迹是什么样的。 或许也不算表露心迹,反正就是一段关系有了进展。 她不再彷徨,她的一切都有了希望,她觉得,人生从没有这样快乐过,快乐得都不真实,都不像踩在实地上。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有些事好像就是心照不宣。 他们回去的时候另一间还玩得热火朝天。其实和他说的一样,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没人笑她,也没人说她。可温知予的手心还是紧张得出了汗。 她是跟顾谈隽牵着手回的。 大家看见了,又各自心知肚明没提什么。 对她来说,人前牵手算什么?是男女朋友,就像庾乐音跟他女朋友那样,还是说仅仅暧昧时也可以做的简单事? 被他冰凉纤长的手牵着,湿热夏夜,她紧张得不停出汗。 她都怕自己手心有汗这个细节被他察觉,顾谈隽那么爱干净的人,那么清风霁月,他会不会在心里有意见,会不会嫌弃她。 可她没有,他扣着她手指,带她进去后跟那群人聊了会天,有人递烟,他也没接。 别人叫他上场,他也不急。 过程里,温知予就坐在一边等他,看他说了一会话过来,问:“你还玩吗?他们在凑人。” 温知予说:“我打球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问我呢。” 刚刚跟那个叫江瓦的玩就是了,其实她不会,要人家在那等挺尴尬的,人家最后在那站得恨不得挠头了都。顾谈隽笑笑:“所以也只是问问你。” “那你呢。” “嗯,我不太想去了。” 温知予知道他是怕她一个人在这尴尬,说:“其实,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 顾谈隽没吭声,就低头看她的脸。刚刚哭得太凶,这会儿眼眶还有点泛肿,眼角也泛着红。 看了会儿,他拿了张湿纸巾出来就帮她擦脸,说:“眼睛疼吗?” 她摇头。 他说:“刚刚哭那么久还不疼呢。温知予,你是不是天天哭,女孩子眼泪那么多呢。” 温知予说:“我不是天天哭,但要看你见过的别的女生是不是这样。女孩子眼泪不多,受了爱情的苦才多。” 这话把顾谈隽给听笑了。 看,明明人前那么软一妹子,在他跟前又老爱呛,关键还呛得你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叫受爱情的苦,你受过?” “我没有,但我怕我会受。” 这话耐人寻味得叫人忍不住多瞧她一眼。 他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眼前这女孩子,确实难哄。 心思细腻,讲的话又老让你回想。 可看她跟自己这样呛话的样又觉得,挺新鲜。 他抬手用手掌擦了擦她的脸,又抱了抱她腰掂量,轻叹:“你不会受的,温知予,小姑娘哪来那么多想法呢。去玩吧,不然你在这也无聊,咱们不能一直坐着不是。” 温知予想说其实也可以找别的事做。 可是这种话又不好意思讲,会叫人误会。 他叫她去玩,她也就去了。庾乐音那几个还站桌边讲话,见她过来,磕了磕烟灰跟她打招呼:“唷,小学霸来了。” 温知予其实觉得庾乐音这人幽默性子不讨厌,可他老调侃自己。 这次她没忍住回:“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小学霸,我们也差不多大吧。” 庾乐音好玩地笑了:“咋,有脾气了这是。咱俩差不多大,那哥也肯定比你大,你几月的?” 温知予说:“九月。” 他说:“巧,我八月,那我还是比你大啊,这儿的,你都得喊哥。” 大家都笑,温知予也不知道怎么回他们这嘴上的。 顾谈隽开了口:“庾乐音,你不能换个人侃?” 庾乐音就忌惮顾谈隽,老被他治的,瞧他,可嘴上又不让,转头跟人笑:“看吧,咱谈隽哥哥这么快就护短起来了,行,知道你护着,咱都欺负不得。” 人前,他护她向来直接的。 其实那种玩笑也没什么,温知予觉得正常,可他明面上这些下意识的细节也老叫人暖心。 顾谈隽要她跟他们打桌球,但温知予不会。虽然刚刚顾谈隽教了她一些入门的,她爱玩,可也不好意思叫人等。 拿着球杆跟人几个上了桌,每次轮到她的时候都万般说不好意思。 他们就讲:“没事儿,妹妹随便玩。” 温知予就听他刚刚教的,怎么站位,怎么臂展,找水平方向,击出主球。 其实在这群老玩家眼里,她不管多努力也跟小菜鸟似的,那简直拿脚都能赢了,可温知予每次进一个球能高兴得原地跳起跟顾谈隽对视。他靠旁边撑着胳膊,也跟她笑。 俩人这画面叫人一看,得,什么想法也没了。 谁让人顾谈隽喜欢呢。 玩到快午夜,外面风声寂静。 大家临了散场准备去吃点夜宵看后半夜整什么场,在室内待久了,大家都要忘了外边的状况。 温知予也是,直到回神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湿漉泥土味透着空气传入,还夹带一丝闷燥。 顾谈隽去跟人说话的空当,她看到了时临一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这位发小很是关心她的进展。 时临:[亲爱的,战况如何?] 原谅她,看到这句话时温知予真想骂他。什么叫战况如何,搞得人想歪。 她说:[嗯,很好。] 这位爷还在熬夜,消息秒回。 时临:[他同意了?] 温知予:[不知道。但是反正就是……很好。] 时临:[姐妹,你陷进去了,你坠入爱河了。] 温知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 时临:[那今晚还回家吗,不回了?] 回吗。 温知予也不知道。要平时肯定得回去。 虽然其实她不回去也可以。 纠结之际,时临说:[你妈刚刚还给我发微信问了呢,说你是出去找谁。我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正值暑假学生放假你妈没事做你也知道。] 她出来得突然,其实连温知予自己也觉得突然。 一秒钟,一瞬间,不知道想到什么,暴雨临城都顾不上,饭点都直接跑出来了。 是,过程是很忐忑,可结果很美好。好得温知予陷在其中都有点不想回去面对现实。 回家吗?在这里感觉那么好,回去了会不会这场梦就消失了,会不会一觉醒来什么也没了。 那边,顾谈隽拿了瓶水过来给她,问:“喝吗?” 声音拉回她思绪。她把手机关上,说:“谢谢。” 顾谈隽发觉她收手机的动作迅速了,说:“跟谁发消息呢。” 她说:“朋友。就是那会儿和你说过的那个发小,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哦了声:“这样。” 像是也想到了什么,他也说:“那回去吗。回去的话,我送你。” 她说:“你呢,你什么时候回?” “说不准。明天周末,我们出来一般都通宵。” 这话的意思明显了。 温知予捏着水瓶,手心的汗又慢慢浸出来。 “先送你吧,刚刚他们确实在喊我,后半夜我也不确定。” 他要过去,衣服却被她拉住。 他回眸,见温知予犹豫地站那儿,他下意识要去牵她手,却被她收回拒了。 他的手悬了一秒在那,些微意外。 她有点为难:“我手心有汗。” 他像才察觉,哦了声,说:“没事,我也有。” 他弯了弯唇,解释:“刚刚我也紧张了,说实话,也蛮少跟女生牵手的。” 她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了。 温知予说:“可我是完全没跟男生牵过手呢,顾谈隽,我亏了。” 他笑:“怎么,那现在是后悔了?” 她摇头:“不是。” 怎么可能后悔,永远不会后悔。 可就是怕他走了,温知予有点迟疑,确定没人,才敢伸手拉住他衣服,往前走,小声说:“顾谈隽,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回去……” 她确实是没什么安全感,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刚刚算什么。 那,抱也抱了,亲也亲了。 “我可以在这陪你,你去跟他们玩什么,我就在你旁边。” “他们要玩一整夜,你熬不住的。” “那你可不可以先别过去,我不想一个人。” 他说:“好,不过去,那我们两个人在这干嘛?” 她抿唇,说不出所以然。 明明什么也没说,他却看了出来。 他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妈妈应该要担心了。乖,早点回去休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杰伦、南溪阅风、十三蜗牛h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6957921瓶;karina10瓶;包子没有名字9瓶;南溪阅风8瓶;一一一5瓶;star-drift2瓶。 爱你们,么么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0章 第30 章 回去时是后半夜到的,陆芹早睡了,温知予轻手轻脚上去。 刚好在楼道碰到出来丢夜宵的时临。 他头发杂乱,瞧着她哟了声:“大小姐回了。” 温知予有点尴尬,跟他抬手算是应过。 顾谈隽开车送她回的,深夜,兰博基尼超跑轰鸣声特别响,坐上边很拉风,就跟拍视频发网上能让人调侃不知道又是哪位贵公子带新欢出来炸街的程度一样。 时临说:“牛逼啊温知予,敢夜不归宿了。” 温知予说:“夜不归宿是一整晚没回,我现在不是回了吗。” “那也差不多啊。” 大家对温知予印象可不就是那样,从小到大,谁不知道她最乖最听长辈话,这是惯有的了,她不爱喧嚣,不爱那些热闹。 可今天的温知予,一眼看得出不同。 他调侃:“你被男人迷晕了。” “没有。” “怎么没有,你身上那香味谁的啊。” 时临是搞美妆的,平时一些奢侈冷调香也有了解。他笑:“就是上次那位?那他品味挺有格调的。” 温知予想,那是顾谈隽,当然。 她说:“好了,都这么晚了还熬夜,我要回去睡了。” “我那会儿跟你妈说了是去工作室忙工作,你回头别把说辞搞岔了。” “嗯,知道了。” 回去时家里很静,她爸两小时前还给她发了消息,都是些高速服务站视频。 这么晚了,她爸还在外边出车,她一手换鞋一手回消息,让爸爸开车注意安全,少玩手机。 房间总觉得下过雨有潮气,温知予家是好多年的老小区了,不那么崭新的。 住户都是在这条巷子住了十几年,什么都接地气,可什么也蛮旧。 顾谈隽之前还说她家住这儿有钱,是,老城区是在别人眼里天生带滤镜似的,可就这么一个不到八十平的房子,也并非寸土寸金,不过挨着个三十二中有学区房的优点。 她并不有钱,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墙面有小时候玩的划痕,地板还有点翘边,她爸很在意她的生活环境,原先房间还拿粉色油漆帮她刷过。 温知予把包放回桌上,望着这寂静空落的一切,一小时前才经历的繁华仿佛一下落回尘地。 一场梦醒,什么都回去了。 可能是这个周末大家都玩嗨了,周一上个班跟上坟似的,早晨整个办公室死气沉沉,打卡半天也没什么人讲话。 例行晨会,大家聚在桌边捧着咖啡进入状态,可两分钟了愣是没一个人讲话。 对了,本来没有晨会这个规矩的,都是谭丰说人家大厂都有自己的条例和规矩,他们要做好一家工作室内部也要有自己的系统。 姚卉当时还怼他:地儿不大,想得挺多。 当然,也就是嘴上怼怼,他们私下关系很好的。 刘冀靠椅子边上缓了半天说:“周末熬夜了,这会儿人都不清醒。我怕待会儿代码敲错。” 姚卉说:“你敲错试试,长点心吧。又熬什么夜了?” 刘冀:“前两天lol有比赛,贼带劲,两大知名战队夏季赛,你知道谁赢了吗?” 姚卉:“谢谢,姐对你们男人的电竞不感兴趣。” 刘冀:“你这样不行,你是做游戏的,你不亲身了解一款游戏的优缺点怎么能行。” 姚卉只翻白眼。 她又看温知予,这姑娘在那发呆,低头看桌面一片空白的手机。 可能人有了期待就总在意,温知予现在也是。 老想他在干什么,又会不会也想她,每弹出一条新消息她就会很期待地点进去,老希望是他。 但其实大家都挺忙的。 都要工作,又无心工作,她劝自己:别想了。 “温知予。”姚卉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去。 她回神,发觉桌上都在看她。 姚卉靠过来:“怎么了这是,老看手机,有新情人了啊?” 温知予坐直身,说:“没有。” “那得打起精神了,告诉你,咱们要找找新投放。我是感觉咱们都要加把劲,对了,你不是认识顾谈隽吗,能帮忙问问吗,就是比如他有没有资源,他下边的互联网公司能帮忙接广告吗?大众看到我们的多了,品牌效应才能打出来。” 温知予啊了声,想了想,问:“拿多少万出来?” “能顾总让打个友情价吗,或者分成,长期分成也行。” 温知予想,不是分不分成,是人家又不缺这个钱。更何况他自己好好的资源,怎么可能平白给别人呢。 她又在想,虽然顾谈隽可能不会拒绝。 私下还好,可工作跟他交涉,那也太尴尬了。 姚卉又说:“唉,算了,估计顾总也不会同意。也确实,总不能跟人家认识就能薅羊毛吧,阶层不同,要是真去肯定理都懒得理咱们的。” “是。”温知予想,薅羊毛,这个形容很形象。 “而且,顾总那么思维清晰能说会道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做到这位置我是觉得挺牛的。你觉得呢?” 她觉得…… 顺着这话,温知予没忍住又想前两天的晚上了。 她要怎么跟姐妹觉得呢,事实上,这事她确实是很清楚了。 顾谈隽,牛确实是牛,人也确实是挺年轻的,长得瘦腰还细。 球桌,她的腿就那么和顾谈隽的抵着,他抱了她,还亲了她。那个画面她回去后夜晚翻来覆去回忆了好多遍,要是有磁带,估计能被她回忆得磨边。可真的太清水,太快了。 快得她想多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都没太大思想发挥空间。 她跟姐妹出去看个电影,那男女主都是湿吻呢。 “也不是不能试试吧。”回归正题,温知予觉得这事可以拉上日程探讨一下。 她又说:“刚刚不是在说周末吗,我周末在家看书。” 姚卉说:“怎么每次问你都看书,看的什么书?” 她回答了好几本。姚卉笑:“怎么感觉你在回避话题,咱们在说顾总呢,你不能跟我探讨一下这事的成功几率啊。” 温知予说:“顾总这个人,我不敢评判。” “那。” “但事情可以考虑一下,下次再见顾总我会和他说一下。” “好嘞,这事,我信你哦。” 聊完,他们各自起身出去,温知予还坐那儿。 虽然知道商务上不能优柔寡断,可。 这可是去顾谈隽头上拔毛,她敢吗。 这事没想多久,很快他们真的去了他公司。 是提前预约的,温知予拿着材料跟谭丰一块,到前台去报备,前台说:“顾总刚刚有场会议,您需要等半小时。” 她说:“可以。” 站前台望了会儿周围,这里的人都很忙碌,都是穿着跟白领似的人物,一般大厦内都会分布有各类公司,可这栋好像不一样,这栋好像都是盛津的。墙上挂着他们优秀员工、以及许许多多功勋墙,让人不免感叹,不愧是大厂,深入人心,品牌理念打得够好的。 乘着电梯上去,刚巧会议室的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出,大家都严阵以待的,不太像吃了好脸色,整个办公室氛围有点紧张。 谭丰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顾总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我怎么感觉咱们今天来得有点悬呢。” 温知予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这种公司压力确实不低的,原来她上班就是了,那也是家游戏大厂,天天996也就算了,回去还要电话微信24小时保持通信正常,为确保随时接收老板的新消息、或是甲方的新修改要求。她觉得蛮嘲讽。 顾谈隽做事严格,工作上要求只会更高。 这种人只要人才,只招人才。 听说,进盛津起步线便是名牌双一流,还只是基础岗位,优质岗位的要求只会更高。当然,福利待遇当然也好。 顾谈隽是近两年难得提出大学生人才储备计划以及员工城市落户计划的人。温知予不懂管理也不懂做领导,她只知道要想做好一位领导者很难,你要懂情商要会拿捏还要能端平一碗水。带出人才不厉害,能让人才死心塌地帮你做事才厉害。 两人进去时,顾谈隽正坐在沙发上看周报。 他穿着西装,衬衣配西装裤,长腿随意交叠,皮鞋锃亮,整个人正得不能再正。 她没忘规矩,敲了敲门:“顾总。” 他说:“进。” 跟第一次来这儿的感觉一致,来大厂就是这样的,紧张,局促。 谭丰也坐了,客气地喊:“顾总好。” 温知予在他旁边坐下,拿着材料,准备就当个递东西的,听他们开始交涉。 顾谈隽放下手里咖啡,说:“听助理说了,说你们最近有点新想法,想找我聊聊广告投放?” 他谈事时眼神向来平和,是温润的,却又是能令人感官莫名拉紧。 谭丰说:“是的,这件事我们内部商讨过很久,也着重了解过您旗下的互联网分厂,知道盛津是行业数一数二的公司,除此以外您还涉猎过很多其他行业,数字视频产品、计算机、通信网络产品等……” 这些他们确实了解过,都是查的资料,为了要人感受到他们的真诚。 “我们很渴求合作,顾总您看,这是我们目前的成就,dawn旗下手游目前上线各大平台不超三月,处于各平台新榜前列,下载量周第三,如果能长期发展,纯利润只多不少……” 顾谈隽靠在沙发上,过程里就听着,甚至是不紧不慢端起咖啡喝了口。 他很礼貌,很谦让。你讲话,他绝不会打断,不管你讲得怎么样,至多就是看着你,给予最大的尊重。但他可能也没什么神色,或是全程能理智过头的。那种心平气和并非平常朋友聊天的,而是另一种能让你更紧张,更怀疑自己会不会讲错话,更加揣测他心中想法的。 温知予全程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思绪无可避免地回到那个雨夜。 除去工作的私人时间,她竟然能跟他那么亲近,他抱她的腰,他跟她轻笑着哄她没事,他牵她的手,还不在意她手心的细汗。可工作中又能像换了一个人,极度理智且正经,那么难以亲近。 跟这种男人进行工作交涉,太可怕了。 讲到最后谭丰又说:“当然了,其实我们也算是走了捷径。因为本身之前因为契机能认识顾总您,知道一般公司想找您谈这方面合作肯定连您本人都见不着的,我们知晓,所以也很感恩,我们也尽可能想把利益放大化。我们想双赢,也很真诚。” 听完,顾谈隽淡应了声:“事情我大概了解了,说白了,你们想要我这里的广告投放,需求我下边的资源,是吗。” “是的。” 顾谈隽弯了弯唇:“你们都是很有行动力的人,也挺敢想的。这一点是很好。” 谭丰也说不清这是夸还是什么,听着蛮深意。 “那您的意思是。” 顾谈隽垂眸,胳膊撑着,轻轻嗯了声,像在考虑。 片刻,看向温知予:“你呢,你怎么想的。” 突然被点,温知予不免坐直身。 她知道,第二轮拉扯这是落她身上了。 温知予说:“我觉得,如果您是担心利润,这块我们可以让到最大。我知道,尽管我们现在的流水对您来讲可能不算什么,但,希望您不要太看轻我们,其实让利出来也是蛮不错的,况且我们也可以双向营销,譬如,您旗下的互联网产品我们同样能以联动方式放到游戏中来进行投放,这对两方的品牌曝光都是共同利益……” 其实温知予什么也不知道,她从进这里开始脑袋组织的语言就忘干净了。 看到他那张脸的那一刻就忘完了。 她看着他,恨不得全程只要谭丰一个人来交涉,她真的不会讲话,甚至这些都是她靠过往经验临时乱讲。 顾谈隽正直视她,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他轻搁在腿上的手。 而这手几天前才搂过她。 温知予继续硬着心态讲:“我也知道,应该有不少人为此找过您,您应该也不太会管这方面的利润,但我们确实也想打持久战,事实上您可以试着相信我们,未来一年,我们的自有流量曝光绝不会低。” 说完,空气陷入寂静。 温知予也不知道自己讲得怎么样。 他扯了扯唇,又不算是笑。 就是有点耐人寻味。 她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沉底。她感觉自己完了,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哪句话讲错。 确实,来找顾谈隽谈广告确实不该,这是个非常冒险且大胆的行为。他平常见的应该是哪类人群呢,企业高管,还是外企精英?她们一个新厂,哪来资本找他本人来谈这些,甚至他还会觉得他们是蹬鼻子上脸。 介绍了人脉让他们起步,现在还想来薅他的羊毛。 可不算。 温知予觉得,这本就是最正常的,她自己未必很差。大家在工作中,当然想各自争取。 可她还是怕。 她又记起那天晚上了,他们的亲吻。 她其实很想他。 还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她只是说不出口。 顾谈隽道:“其实这种事,原来也有一些品牌来找我过。不过,这么郑重其事地到我办公室确实头一次。” 他垂下眼睫,手指轻敲了敲沙发边沿:“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边考虑好了会让秘书给你们答复。”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懂了。 他们起身,道谢,之后出去。 关门时,谭丰说:“估计没戏。” 温知予也这么想。心里不免失落,可又知道这在生意场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她失落也并非这个,只是失落这次平常的见面。她摸不清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早知道这样的男人难拿捏,果真如此。 夜晚缱绻又如何,他是她的吗,她在他这儿能有特权吗,她握得住他吗。不知道。 顾谈隽的消息是刚要乘电梯时收到的。 [jul:你材料掉了。] 温知予去看包,杂乱一翻,确实没看见。 她说:“你先下去,我回去一趟。” 还是那间会议室,要推门进去前温知予手一顿,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接着才低头推门进去。 顾谈隽已经没坐在刚才的沙发上了,他起了身,在桌台边拿镊子挑拣盆栽里的绿叶。 侧脸优越,干净柔和。 她过去,喊:“顾总。” 资料就在他手指边,他按着往她那边递:“这儿。” 她说:“谢谢。” 按理。拿完该走了,可又觉得这氛围她好像得说点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她问:“顾总,关于刚刚您说的答复。我想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们?” 这话问得挺越矩的。 可她这会儿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话说着还抬眼看他。 顾谈隽侧目朝她看去,视线平淡。 “你很急吗?” “不急。” 真不急,十天半个月再回也没关系。 只是她想问而已。 他又问:“那天回去,妈妈有没有说你?” 话题突然就转了,快得人没什么反应能力。 “没有,那天晚上我妈很早睡了,第二天早上才问我。” “哦。” 他把手里镊子放了下来,说:“你现在口才锻炼得挺好的。在你同事面前,能讲出那些话也没怯场,很厉害。” “还好。都是跟着您,学了这么久总要有点进步。” “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上班,学习,工作。”回答完她又觉得自己太听话,问什么说什么,又问他:“你呢?” “跟你一样。” 他又道:“不过那么忙,也没空回我信息。” 她想说,那你呢,不也没来找我。 “我怎么敢。” “怎么不敢?” 没讲话。 她看着他的脸,还是出现那天的场景。她哪敢跟他那么不懂规矩,哪敢那么越矩。她于他而言算什么,她是什么。 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老是想。 如果能重来一遍,能回到黄柯一梦的那晚,她一定不那么害羞,一定不那么控不住主场。 她问:“那你想我吗。” 这个问题单问出来就够她自己心惊了。 她很怕听到她害怕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她想她会接受不了。 “怎么样才算想呢。” “想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找我,给我发消息,或是……” 或是,直接用行动表达,让她感受到。 “嗯。” 他说:“想啊,送你回去那天晚上就开始想了,可以吗。” 这个回答很能哄人。 可她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他说可以吗,是问她,并不是他自主那么想她。 “不可以。” 顾谈隽挑起眼皮,像是意外她的回答。 “你这是敷衍我。” 他有点听笑了,说:“什么叫敷衍,好,那你说,怎么样才算不敷衍?” 她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动作突然得顾谈隽都愣了下。 他看着她,却见眼前这姑娘眼神里有光,像带着什么特别坚定的、真诚的情绪。 这次她主动了回来,明显士气高涨。 她说:“这样就好了。” 明明也挺青涩的动作,可莫名像羽毛,无声触动人心弦。 他缄默许久,回神也很快,托住她下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攻势来得又急又促,像天作之合,又像双方早有想法。 他单手托住她直接把她架到了桌上,她的腰一下子也稳不住了,手抬起勾住他脖子,努力地、拼命地回应他。 盆栽里的绿叶摇曳,有叶子落下,缓坠入泥土。 门外是时不时来往的脚步声,键盘的敲击声。 这里寂静,是杂糅到一起的呼吸。 他们接吻,他们互相咬对方的唇,她关节泛白的指尖紧扣着他腰,难以纾解,他单手去解开自己第一颗衬衣纽扣。觉得纽扣开了一颗两人之间的空气才算没那么沉溺窒息。 温知予没接过吻,却也才知道湿吻是种什么感觉。 老想的,想过很多场景,想过许许多多可能会有的感觉,没有哪一项比现在真实,和顾谈隽,她喜欢过那么久的人,她长达十年都不敢幻想的画面。 此时就在发生。 她也没想过会是在他的会议室,十分钟他还心平气和与自己商业拉扯的地方。 上次她来这里,窘促,一句顾总也不知道喊,还在人前喊了他顾先生被他纠正。 而现在,他的办公间,跟他这么冲动。 “顾谈隽。”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你见不到我,那你会不会想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觉得呢。” “我当然希望是。希望,我是可以被偏爱的那个,是最特别的那个。” 他俯身,低着头,看她的眼睛。 “你希望是这样,但你也根本没这么做。” “广告投放,很简单的事。其实你私下给我发个消息找我说一句就好了。怎么还专门列计划,还搞得这么正式来找我。” “温知予,对你来说,我就这么生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1章 第31 章 温知予现在并不冷静,她搂着他脖子,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倾身,想再去吻他。 却被他偏头躲过了。 她说:“我没有。因为这是工作,我也不好跟你拿到私下说。好,私下跟你讲,回头工作室的人问起我,张总问起我或是怎么样,我要怎么说?” “公事是公事,我当然也想拿出自己的成绩征服你。” 说后一句时挺没底气的。 顾谈隽只笑。 他想说,如果对象是她,他就不可能完全不带偏私。 他说:“好,那就走流程,我会尽快让人审批,分析这次合作的优劣然后给你答复。” 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主动了,放纵了,呼吸都被剥夺了。脚却是软的,捏着包的手也是。 走出他的会议室,温知予的心再也无法回到平地,她才开始想后果,才开始想这次冲动要负的责任,或许,她真的陷进去了。 唇上余韵发麻的触觉却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些事。 她想到刚刚两人分开时他慢条斯理扣纽扣的样子,面上依旧冷白,什么神色也没有,好像刚刚冲动的人压根不是他。而她呼吸并不能平息,她觉得当时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很柔软可欺,一定很主动。 她觉得自己还是被拿住了。 感情里,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理智,不要恋爱脑,不要被男人牵制。身体和想法却无法认同。 她忍不住想,顾谈隽他怎么就能那么淡定呢,每次亲近和平时判若两人,他对过去他的前女友也是这样吗,她跟那些和他暧昧过的女孩子也一样吗。 本以为关系的拉近可以安抚人,可温知予发现并不能,她反而更沦陷了。 下去的时候谭丰已经等很久了,瞧见她姗姗来迟,坐驾驶座的他把烟头甩了:“去厕所了啊要这么久。” 温知予说:“没,扣子掉了,就去处理了下。” 谭丰:“那你这回头得买俩新衣服了,上车吧,咱回去了。” 长盛大道今天一路通畅,车也开得顺。 温知予靠在车窗边看了会风景,又一个人拿出镜子照了照。 唇泛着绯色,是被他亲红的。 她又忍不住回忆了。 和他唇齿交缠,和他舌尖互抵的感觉。 那个男人老是云淡风轻的,感情里,又也能给予她那么多热情。或许,她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吧?是有一点的吧? 投放的事没多久就谈下来了,顾谈隽那边答复很快,定期下个月,届时,盛津底下很多互联网产品都会挂上他们的广告牌。 事情顺利得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意外。 姚卉为此还专门买了一大箱下午茶请公司同事,温知予也有一份,她拿了个小蛋糕走到落地窗边看外边的车水马龙,也盼望着自己的人生。 那天下班回家站在公交上,她给顾谈隽发了消息,说:[回家了。] 他说:[好。] 那个七月,顾谈隽事确实挺多的,没空管别的,也没空跟人聊。 偶尔看个微信,消息列表要炸了。 难得跟朋友去了趟酒吧聚,圈里那几个都在,也有女生,譬如也老跟他们一块玩的卢娜。也经常会有女孩子找他,谈生意的倒是可以,钱么,谁不想赚,不管到哪个阶层人都想继续往上提升,顾谈隽也是,只不过需求不同罢了。 靠在柜台前跟人闲散聊着天,他顺手接过别人递来的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挺淡的味,顾谈隽眉头皱了下,但还是喝了,说:“谢谢。” 递酒的是这儿一个酒保,女孩子,看他好久了。 她擦着酒杯靠过来说:“帅哥,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顾谈隽挑起眼皮看了眼对方,小女生看着年龄挺小,不超过二十,他实在没那个意思,说:“算了。” 别人调侃:“怎么,你想泡顾谈隽啊,不好意思,顾总名草有主了。” 人女生没调侃到,反而坐边上的卢娜注意了过来,意外:“有主?顾谈隽,你脱单了啊。” 顾谈隽在他们人堆里还算最特别的一个,在她们女生眼里也是。老喜欢下意识注意这样性子别致的男生的,他这样的人能脱单一次,大家眼镜都能跌下来。 顾谈隽眼睑垂着,说:“也不算。” 可想到那天在办公室突然上头的十几秒。 胳膊懒散撑到桌面,盯着酒杯里的绯色液体,说:“但,应该也是吧。” 这态度蛮耐人寻味的。 庾乐音说:“人谈隽哥哥可喜欢人家了,上次打个桌球可不就一直护着么。” 顾谈隽知道他们要提,说:“别老扯。” 庾乐音就笑:“事实啊,怎么还不让提。” 卢娜跟他们几个对视,看得出来这几个男的都不愿意讲,但她大约能猜出来是谁。上次那妹子,顾谈隽态度确实挺不一般的,这么久了,第一次能带去牌场,后来又能带去球场。 他谈过的几个里边,哪个有这待遇? 能给他那么多朋友看就证明,态度确实特别。 可是吧,说句实话,也就只剩特别了。 想要更多的,也难。 她故意笑:“那别人不管了?顾谈隽,这次准备谈个多久啊。” 顾谈隽不是挺喜欢别人这样议论的口吻,搞得好像他这人对待事情很随意。 他侧眸:“感情这事是那么随便的么。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么随便的人?” 卢娜知道他认真,说:“这不是开个玩笑。” 就是知道顾谈隽这人性子她才故意问。 她好奇,也八卦能让顾谈隽拒绝梁萤转而又接受的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到底是哪里让他喜欢了。 能傍上顾谈隽,多牛啊。 真是稀奇。 酒吧音乐吵,光线也刺眼。 顾谈隽收回视线,一瞬间却又想到了。 上次办公室,温知予问他:那你想不想我嘛。 还有勾着他脖子小声说:要做最特别的。 看着挺软的一女生,又会呛人,可说她性子要强吧,有时候又特会撒娇,撒得人心坎。想到这就忍不住说,是,还是这种小女人最磨人。 刚想着就收到温知予信息了。 她问:[顾谈隽,你在干嘛呢。] 其实这个消息温知予想发好久了。 知道不该主动,真的不该,可一没事做就忍不住,哪怕上班,哪怕塞给自己无数事情做,只要手头一停下来就会想他。顾谈隽难道就不会想她吗?男女之间,一旦沾了感情,明明暧昧期是最热情的吧,做什么都想分享给对方,他现实还好,一回到手机上就特冷淡。 让人忍不住想,他们这样的男人都这样吗。 虽然,他也有主动找她的。 偶尔也会和她道早晚安,也会和她说自己正在哪里开会。不够,她希望的分享日常,是做什么都想要她知道,做什么都想得到她。 可能她太贪心,可这最正常不过。 于是在家躺着的周末,她输入消息犹豫了好几分钟,才狠下心发了出去。 顾谈隽看见了,周围都是dj声,还有人喊麦,蛮吵的。 他直起身,单手打字:[在和朋友聚。] 温知予:[在哪儿?] 他说了,发了个地址定位。 温知予看了下,距离自己四五公里,不算远。 她又问:[那你不和我说,是怕我烦你吗。] 顾谈隽:[没有,朋友过生,蛮吵的。而且你昨天不是熬夜加班了么,想你多睡会。] 温知予:[借口。] 都是男人的话术,可偏偏,她们女生就吃这种话术。 他说:[好,那你来吗,过来聚聚,喝点酒,我让人去接你。] 她说:[那不是要见你朋友啊。] 他:[嗯,是,你怕啊。] 温知予才不怕。其实一个男人愿意把你介绍给他朋友圈知道才是认真的表现。 她起床收拾衣服就准备去了,没要他接,就说自己打的士就好,他也没坚持,就说到地方发消息他去接。 温知予翻箱倒柜找衣服搭配,拿不准主意还给姚卉发消息问搭配怎么样。 姚卉:[相亲吗,头一次看你认真得跟见家长似的。] 温知予:[不是。] 姚卉:[那搞这么隆重。] 温知予:[有吗。] 她回过神看床上铺的那些衣服才发觉好像是。其实只是去玩会儿,她有点太上心了。 姚卉说:[不要让男人觉得你很郑重,不然你会被拿捏。随心所欲一点,或许反而更能勾人。] 温知予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按平常打扮就出门了。 他们这群人聚会,去的老是那种高消费的地方。 好像以前在学校就是了,那群公子哥做什么都是人群里最吸眼球的,07年就穿最昂贵的球鞋,身上穿的全部是带标的衣服。同龄人还在为每天几块零花钱忧愁的时候,几百块对他们来说都是随便花的程度。 那可是几百块啊,在当时的温知予眼里,巨款了。 直到现在,她们这种普通人可能攒很久才能豁出去几千块买个鞋买个包,肉疼半天,可几千块对这群人而言,不值一提。 过去的时候还没进去就碰见卢娜,她就在前台,跟熟人聊天。 一转头看见她,还有点意外,说:“好巧。” 温知予也和她打招呼。 卢娜看了眼楼上,说:“来找顾谈隽?” “是。” “哦,他应该很忙,在玩骰子喝酒,几个男人在一块呢。” 温知予也哦了声:“我一会儿上去。” 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在底下就听见上边隐约嘈杂的dj声了,想给他发个消息要他下来,却忽然听见旁边卢娜在跟人讲了。 “嗯,是,顾总他朋友。是吗,你说顾谈隽前女友?是,jasmyn,前段时间不是回了吗,没两天又去国外了,她现在在做摄影,准备筹资拍电影。她原先就有经验的,在好莱坞工作过,反正我是觉得顾谈隽前女友里她最优秀。对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分的吗?害,顾谈隽提的,就谈了两个月呢。” 听到这些,温知予要打字的手不免一顿。 朝她看去,卢娜却仍很正常地跟人聊天的样子,谈笑风生。 不知道怎么的,打的字又删了,温知予站那儿,出神地看手机屏幕。 过了会卢娜又喊她,手里捏着根烟:“哎,温知予是吗?妹子,我打火机没油了,你有打火机吗。” 温知予没有,看她做了美甲的手捏着细长烟管画面挺漂亮。 她摇头,卢娜又从人家那儿借过来了,干脆利落地点燃,抽了口,吐出烟雾说:“刚刚说那些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学时候我们是一起在国外念书的,我们这几个就比较了解他。以至于现在也老回想,你别介意。”温知予说:“没关系。” 卢娜又笑:“你做工作室的啊?” “是。” “多大规模的?” “也没多大,就是跟朋友几个合伙,刚起步。” “嗯,大家都年轻,这一行新厂能做起来很不容易了。和顾总匹配到一起也可以,你有能力。” 知道是客套话,温知予说:“不足的地方还是很多的,都需要勉励。” 卢娜弯弯唇:“没,别妄自菲薄。” 他们这儿的人,讲话是挺会讲的,明枪暗箭了还能圆回来。温知予时常觉得出社会跟人交流很累,老要这样处处圆滑。 各怀心事,有前台领着她上去。 温知予才踩着楼梯上去就瞧见靠前台的那几个了,他们生性张扬,人群里老最耀眼。桌台有女生酒保跟他讲话,一边摇手里调酒杯一边和他笑,顾谈隽胳膊搭着,回得漫不经心。 她忽然想到了卢娜刚刚说的话。 想到第一次见,他身后跟着越茜,那个漂亮得像明星一样的女孩子,她回去后查过了,某娱乐传媒公司新签的小花,顶优秀了,可他态度也老那样,不咸不淡,不紧不慢。 不知怎的。 温知予的心慢慢坠底,忽而又失了过去的兴趣。 她转过身去,不愿再看。 里边,庾乐音女朋友带过来的几个妹子都挺吵挺烦的,有个是调酒,又来跟他搭话,顾谈隽也就懒懒回两句。 最后跟庾乐音说:“你能不能管管。” 庾乐音说:“我怎么管,人女生爱找你关我事啊,你能不能跟人说来找我,我喜欢。” 顾谈隽懒得跟他扯嘴炮,起身出去抽烟了。 外面很黑,入夜了。 出去刚摸了根烟出来,却在想温知予怎么还没来。 去看消息,几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问过,她刚刚才回。 [温知予:来过了。] 他意外,往周围看,却没见到她身影。 他说:[人呢。] 她回:[走了。] 深夜的风很热,裹挟着南方惯有的潮。 空气湿漉漉的,温知予抱着包走在回程的斜坡上,望着空落的街道,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直接回家还是怎么样。 低头,老想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就像学生时代她老是看见的。 他身边的女生,各式各样的。她有时候老想,顾谈隽那么有经验、那么游刃有余的一个人,他怎么会看不懂事情呢,怎么会不想主动呢。 她又想到了姚卉说的话:见家长?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他见家长。 这段关系,这场感情,她都不知道算什么。 他们说得对,她主动,她就占弱势。她也不想找他了。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后边疾驰的超跑轰鸣声。 没一会儿,深黑色超跑在她身旁减速,超过她,拦她路,温知予惊讶,回头看。 就看见滑下的车窗后顾谈隽那张削瘦冷漠的脸。 他说:“温知予,是不是我不说话你就老喜欢搞这种事。自己来了又偷偷一个人走,怎么了,你时间那么多。” 她说:“没有。” “怎么没有?” 他透着黑夜看她。 温知予不敢直视,还是说:“没有。” 顾谈隽看她那可怜劲,只说:“上车。” 温知予本来没动。 他又讲:“这儿不是主干道,你准备怎么回?走路下去吗。” 最后,温知予还是上了车。 坐在他副驾驶座,感受着车内缓缓流动的冷空气。 “我只是想回去了。”她说。 “来也没来,怎么突然要回去?就跟上次一样,突然走,又是有小情绪。” 她摇头。 “那是什么。” 温知予抱着怀里的包,沉默良久。 她说:“我想问你,上次在你办公室亲吻,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轻浮,很随便?” 没等他反应。 她又说:“其实不是。那天回去以后我老是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可是我也不确定这到底算什么。是冲动吗,可是顾谈隽,我温知予这辈子就只跟你这样冲动过了。” 顾谈隽微怔,还很意外。 温知予又说:“你又会不会觉得我们女生很麻烦,像你说的,老是有小情绪,老是动不动就不开心要你们男人哄。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但别随意对待。” 这个问题,顾谈隽不敢苟同。 但也不置可否。 是,他交过几段恋爱,短暂的、仅确认过关系的,也有人这样跟他说过、怨过,却没有哪一次是像温知予这么特别,这么爱俏,这么与她平时看上去不一样的。 她喜欢得张扬,喜欢了,就要告诉他,她又喜欢得贪心,抱着他,跟他撒娇说想要他更多的喜欢。 有女孩子这样对他吗,有。可就是没有谁能像她这样,能这么直接地跟他讲出来。 他说:“我什么时候有随意对待过你吗?” “那对你来说,我和别人是不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我想问你,你之前谈恋爱,和别人亲过吗。” “没有。” “那为什么,刚好这次就可以和我亲,就可以和我那么冲动。” 顾谈隽没说话。 其实她老怕的,如履薄冰,怕自己在他面前说错话,怕自己做错事。 暗恋是很卑微,可她又在意。 因为顾谈隽对她确实太特别,特别到她拥有过后老是害怕。 人忍受久了寂寞,怎样也没关系,可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一样了,欲壑难填,她怕自己习惯,怕自己真正习惯后又失去,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从没得到过。 她说:“我知道,这段关系开始得很突然。我喜欢你这件事或许于你来说也很困扰。可是顾谈隽,如果你能给我的这份喜欢不是特别的,是和你那些前女友一样的,那我宁愿现在不要了。” 车窗漆黑,看不清外边。 有车驶过,光线照亮车内,瞬间从两人面上而过。 顾谈隽一直没讲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一段感情开始前和他下通牒,告诉他,如果不是认真的就算了。 他知道,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有情绪,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刚刚她看到他跟别人讲话?不管哪一个,其实他都懂。 只是,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讲这样的话。 或许他会直接打开车门让人下车。既然不要,那就下去。 感情于他并非不可或缺,他也不是非谁不可。 温知予也是。连他那会儿在里边都还想的,怎么那么难哄,那么爱哭,那么爱有小情绪。 喜欢撒娇,老跟他讲这种掏心肺腑的话。 其实他也懒于应付,懒于打理。 如果可以,比起情场,他更宁愿自己沉浮在名利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其实,于他而言是不太足够被牵制的。 可是。 温知予对他而言特别吗? 或许她并非是最好的,并非最完美。 如她自己所言,她并不优秀,并非知性懂事,与有些女生比起来她不足的实在太多了。 可她真诚,她怀着最赤诚的心,就像那天主动亲吻他眼里都是义无反顾的光,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女孩子,喜欢他,老是喜欢得那么热忱,总是一瞬间打动他心弦。 其实,本来也没有那么喜欢她的。 可她的认真,好像确实慢慢打动了他。 他不讲话,她眼泪就开始掉。 情绪忍不住。 刚刚去他朋友那里的不适感,被他那个女性朋友明里暗里讽刺的低落感全部涌上来。 她扭头就要去开车门,却被他伸手摁住。 他轻叹:“怎么这么没安全感。温知予,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不安吗。” 不哄还能忍,一哄就塌了。 她开始哭,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跟决了堤一样。 “可我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我就是在意你前女友,就是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怎么了。我还总是在你朋友面前出糗,我老是想你会不会也在心里嫌我,什么也不会,桌球也不会,可我真的不会那种娱乐项目,我害怕。” 他说:“没事的,真的。我说过,他们也知道,当时桌球就是娱乐玩玩,不会有什么的。我不也是在从零教起吗,想把你教会,真的没事,没嫌你。” 想到她说的前女友,又说:“谁在你那儿嚼舌根了?我什么时候提过我前女友了,温知予,我总共也没交过几任女朋友,两个是大学时候谈的,一个谈了几天分了,一个上次你也见过,在一起两个月分了好几年。我跟人什么也没有,上次亲你也是第一次亲女孩子,这样好点了吗?” 哄到了这份上,她也不讲话,就哭。 顾谈隽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也亏得这车的前座顶得住,温知予身上都没多少肉,不知道这姑娘平时吃什么,特别瘦。 他掂量着,单手搂着她腰,又抽了纸巾出来亲自帮她擦眼泪,讲:“跟你没出来几次,把你惹哭了那么多次,温知予,你这样让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啊。” 她抽气,又说:“可是,那我,那我也没有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子好看,我没她们漂亮。” “谁说的。”他说:“之前见你不是就说了吗,就那次在牌场,你很好看,好看到口红都不用涂,你不记得了吗。” 温知予含着泪眼望他,像是不信他的话。 她怎么会忘,他和她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那天说起她抹掉的口红,她只以为是自己涂着太丑,东施效颦,还被喜欢的人看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真的吗,我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他稍微直了直身,抱稳了她:“怎么还真哭上劲了,温知予,你是水做的。” 她说:“才没有,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哭。” “好,都是因为我,我的错。” 他望着她,又抬手,轻轻用手指擦她的眼角:“可我也最喜欢你这个样子,喜欢你撒娇,也喜欢你这样,知道吗。别哭了,仙女怎么能哭呢。” 作者有话说: 呜呜别怪我最近更新慢 你们没发现最近的章都很长吗,双更章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三蜗牛h2个;42917247、春水颠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iyihang-10瓶;一一一、monitor5瓶;南溪阅风4瓶;whisper3瓶;46794173、言殊、star-drift1瓶;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灌溉!看到你们的爱意其实作者超开心的,嘿嘿,啾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2章 第32 章 温知予搂着他脖子,这才勉强算是笑了。 顾谈隽会哄,是真的会。 温知予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会讲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那么几句给哄好了,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 之后他坐车里仔仔细细帮她把眼泪给擦干净了,又帮她把衣服给整理好,回到位置上他问她还要不要回去玩,温知予不想去,其实她来这本意也就是想找他,人见到了,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顾谈隽开车送她回家,下车前怕妈妈发现,温知予说:“送到这儿就好了,我回去了。” 顾谈隽单手搭方向盘上,说:“就这样走了?” 出来玩一趟,结果什么也没玩到,就哭了场,他哄了场。 这姑娘,真跟玩似的。 温知予犹豫:“那要怎么样?” 顾谈隽扯唇笑笑:“不怎样。” 她有点小失望地哦了声。 他背脊往后靠,视线淡瞥她家那条巷子:“其实上次来你家楼下,还是有点期待的。” “期待什么?” “什么时候能跟你进去见见你妈妈?不是老要你相亲吗,那我想,我能有那个资格吗。” 温知予的心怦怦跳,说:“下次?” 他也笑。 其实,他开玩笑的。 但说:“好,那就下次。” 温知予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刚要扭开车门,又想到什么,突然扭过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脸。 顾谈隽对她没设防,就这么被亲到了。 他眼神意外,看她。 可这姑娘跟什么想好久的事得逞了似的,也不敢看他,扭头就飞速下去了。车门自己关上,车内车外哐地一声被隔成两个世界。 他静望她离去的方向。 之后回味,扯唇笑了笑。 那天之后,温知予心里悬着的东西才算是落了下来。 她老看微信那三个字母,jul,是巧合吗,他的网名是七月,现在刚好也是七月。 七月,16岁的温知予第一次遇见他,七月,25岁的温知予第一次和他有情感交集。 她偷偷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是男朋友吗。是吧。 周一上班,本来在各自位置上工作的姚卉忽然转着椅子过来找她:“知予,上个周末你是跟谁去约会?突然问我那些。” 盯着电脑的温知予眉头一跳,有点下意识心虚。 她捏着鼠标,啊了声:“没谁啊,就是朋友。” “朋友?”姚卉眼神狐疑:“朋友值得你那么大费心力地搞穿搭?” 温知予随口搪塞:“但最后也是随便穿了。” 知道挖不出什么,姚卉又懒懒然说:“好吧,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姐分手了。” “你什么时候谈了?” “就之前啊,酒吧泡了个小帅哥,我本来还觉得年轻长得帅好呢,结果没两天居然跟我提分手。唉,温知予,以后你可不能轻易碰男人,感情上受伤,很难受的。” 她嘴上那样讲,可温知予是一点没看出她伤心的样子。 可温知予又心虚,下意识捏了捏手机。 她说:“应该,不会吧。” 顾谈隽刚给她发过信息,他们这群公子哥八月初狂欢,准备办个深夜派对。据顾谈隽描述,每月老有的,都是他认识的那几个单身人士一闲得没事做就要找的场子,上个月是庾乐音出资,他跟新谈的这个女朋友感情可好了,什么宠的都给对方,之前有次办生日宴,给人砸了七百万。 听到的时候温知予还惊讶了声,心想,那够盛大的。 她当时看他,他又说:“怎么,你也想要吗。” 她说:“没有。” 当时是坐他车里,他就漫不经心笑笑。 温知予就问他:“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在意钱的人吗。我不要那些,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这话讲得有点意思。 顾谈隽支起身,看她:“那么喜欢我啊,温知予。” 温知予气焰低了,小声说:“是啊。” 喜欢了十年呢。 她又问:“那你呢?” 他嗯了声,也说:“喜欢。” 一句喜欢,能要她高兴好半天。 不管多少次回想那天晚上,她坐他腿上哭,他哄了她好多的样子,心里总是难以平息。 姚卉起身去倒咖啡,临了说:“怎么不会,反正你信姐的,不会吃亏。” 温知予看着她背影,并不敢回应。姚卉她清楚,浪里来浪里去,感情里怎么会有波澜,可她不一样,她又没有那么洒脱的性格也没有足够多的经验。 她只有真心,和满腔对待感情的热情。 派对那天温知予很早下班回去了,坐公交上还没到家,突然收到时临给她发的语音。 这位美妆编辑刚休假,这几天都在家。 语音里,他语气极为夸张:“温知予,你牛逼大了,你家楼底下停了辆宾利,贼牛逼,车牌尾号四个五,这他妈得是哪个名门大户的公子哥吧,哪位大佬这么牛?街坊邻居全在看呢。” 温知予心一惊,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跟窜过什么静电似的。 她隐约有点预感,回去还没走近就瞧见了。 那确实是辆宾利,纯黑色车身,流畅又优雅的车线,顾谈隽就靠在驾驶座车门旁,穿着身显瘦的衬衣,低头点烟,烟雾随风散,渲染得他那张脸干净得特有韵味。 周围邻居确实都停驻回看。 毕竟这种老式街区能突然来这种车,大家想法只有一个,哪家姑娘傍上大款了。 温知予走过去一路实在脸上烧得紧,因为从小在这长大,基本没人不认识她,都是些她要喊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的。 她说:“怎么现在来了。” 看到她,他才算把烟头丢了,直起身,说:“想过来啊。怎么这么晚回,温知予,等你半天了。” 温知予脸皮薄。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可没哪次像现在这样特别。 知道有熟悉的邻居探出窗在看,她羞赧,可内心那种虚荣心的满足又无法抑制地生长。 她知道,能让这样款的人亲自来找,是件很有面的事。 她说:“我要先回家换个衣服,你先等等我。” 看她拎着包像逃似的想回去,顾谈隽却笑了:“温知予,我这么见不得光啊。” 温知予要走的脚步一滞,意外地回头看他。 心里又被他这一句给搅乱了。 顾谈隽扯扯唇:“好了,逗你玩的,我去车上等你,你快点。” 刚拎起的情绪又啪地一下,落回去了。 直到回家温知予也不太能平息。 照镜子换衣服时面上的绯色压不住,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反正就是…很微妙,也很高兴,也不是说他怎样能给人面子或者这件事本身多让人欣喜,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喜欢的人来主动找自己。就跟他第一次来她家楼下,陡然收到那条信息的心情一致。 每次对方态度的正式,总是能叫人内心安定。 她配了身衣服,也还好她爸妈不在,不然回头又该说。 陆芹老说了,不要找太有钱的,那些有钱人,大多不会太认真对待你的感情,要找普普通通、靠得住的就行,妈妈给你挑的就很好。 她也不知道如果陆芹真见了顾谈隽会是什么反应。 但她就想说,无关有不有钱,也无关靠不靠得住, 她要找,就找自己最喜欢的,能在青春时代遇见且现在还一直喜欢的,一定是最值得的。 出去上了车,顾谈隽已经在驾驶座等许久,车窗开一半,他纤长的手就搭上边,懒散夹着一支燃起的烟,手上的腕表特显眼。 看着她上车,他讲:“果然,等你们女孩子是够慢的。半小时了,温知予。” 他也不是怪,就是跟她嘴上侃。 温知予说:“你也可以不等啊。” 顾谈隽睨她那软声软气跟自己呛的样子,也就弯唇笑。 油门一踩,轿车轰鸣疾驰出去,他开着车驶入车流,俨然最亮眼的风景线。 温知予坐在副驾,后背因惯力紧贴靠背,被锁在安全带里,她望着窗外车流忽然有点迷离,也觉得,能体会这场有钱人的盛宴真好。 什么也不用担忧,什么也不用想。 就跟着他就好了。 这群人空闲之余,最爱去松晏玩,明明是挺偏的地儿,又贵,可只要和高奢匹配的,他们就要去消费,好像只有来这种地方才配得上他们身份。 温知予不懂,只是跟在顾谈隽后头。 过去的时候派对场已经很多人了,大家都各自找地方靠着聊天,顾谈隽揣着兜沿楼梯上去,沿路还有穿旗袍的女服务生一路和他打招呼,温知予看了眼,个个肤白貌美,忍不住想,这群有钱人可真会玩的。 上去时,庾乐音那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嘛,欢声笑语的,围近了看才知道是投飞镖。 声色张扬的公子哥系了布条在眼睛上,周围人递果盘的递果盘,给飞镖的给飞镖,中了个九环,周围人全拍手捧场。 顾谈隽走过去,拿起一支飞镖随手一投。 精准中了个红心。 大家都看去,才瞧见他俩。 庾乐音把眼睛上的布摘下来,说:“唷,正主来了。温老师也在呢。” 上次叫她小学霸被顾谈隽吊了,这次他很自觉,称呼改为温老师。 顾谈隽说:“今天是准备就玩这没趣的么。” “不啊。阮辉说订了个贼贵的金箔蛋糕在路上,就那种带金片的,说是准备到了再嗨。” 顾谈隽嗯了声。 庾乐音又说:“好几万呢,谈隽哥哥,这笔消费您顾总那该替咱顶了吧。” 顾谈隽眼皮也没眨:“行。” 几句话,又一笔钱消费出去。 温知予还没见过这种阵仗,也不知道他们花起钱都这样,站边上,不免摸了摸自己口袋,想要是让她一下拿出几万来就买个蛋糕,会不会肉疼。 不一会儿他们人群都聚一块去,捣鼓等会儿室内蹦迪是怎么个蹦法,音响调试特别吵,温知予也不爱讲话,就站到一边去。 顾谈隽问:“吃点什么?” 她摇头:“不是很有胃口。” “那喝呢。” 她也摇头。 顾谈隽才看她,像来了意思,说:“不吃又不喝,温知予,你真想成神仙。”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特别多想问他的。 看着围着庾乐音在那边聚的一些女孩子,还有上楼时一看就待惯了声色场所的旗袍女人,说:“顾谈隽,我有话想问你。” 他胳膊搭着往后靠,淡声:“嗯,问。” 他们这块处于人群之后,没什么人注意,靠着阳台也靠着窗帘,更或者有人注意,但知道他俩关系都有眼力见地没来打扰。 她靠他身上,说:“这种地方,你经常来吗?” “也不,聚会就来,怎么了?” 她知道这儿虽然商务,可到底也是南华数一数二,娱乐项目那么多,那些女人肯定也不简单。 “那些女生是你们叫来的吗?” “差不多,但也不全是。” “穿旗袍的是要消费的,是吗。” “算是。” “就是叫来专门陪你们男人趣的?” “算是。” 她心情忽然没那么好了,意有所指:“顾谈隽,你可真懂啊。” 顾谈隽听得出她意思,就是故意这么回她,瞧着她变了脸色,就笑。 “懂什么?你以为我干什么,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他说:“别人只是陪消遣不坐台,他们喜欢这样玩,你想什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朋友喜欢这样,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这样讲话他就认真了,低声搁她耳边说:“我喜欢什么你不清楚?还嘴上调侃我呢。” 亲昵热气扑耳上,泛得四肢都麻。 这儿不止他们,在人群之后,温知予也害怕。 可是,又喜欢这种感觉。 她抱着他脖子,看他耳朵,忽然踮起脚咬了下他耳垂。 他眼里闪过讶异。 就见她直视他:“那,我还不止敢用嘴调侃你呢。” 顾谈隽面上什么也没了,说:“温知予,你够大胆的。” “那你要拒绝吗?” 音响调试好了,里边放了首dj,温知予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反正就是那种带节奏很带感的,能叫人忘我的。 大家围那儿嗨场。 人群之后,顾谈隽单手搂着她腰,忽然低头吻她。 本来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下,快得温知予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唇。 他的唇很薄,还有点软。 他们对视,接着又互相搂着对方,开始了他们长达好几分钟缠绵又炽热的亲吻。 温知予老觉得顾谈隽这人挺冷,工作冷,讲话冷,第一次见他,他也是慵懒着在松晏商务场合前台淡然买烟,眼里从不入谁。 可他冷,和他接吻又那么刺激。 他又能像要把人吞吃进去一样,让人回味时惊叹,哦,原来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很喜欢看这样的他,也喜欢他在意自己、他所有气息都只属于自己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你们能想到吗,其实这章的剧情卡点并不在这 呜呜呜但我不能每章都六七千字吧,孩子肝不动惹 然后这本其实也不特别追求火葬场或是女多卑微暗恋,大家都有过意气风发,但也会有过真心。 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 此句仅给女方 这句话,下章也会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3章 第33 章 一吻结束,前面刚好有人欢呼,温知予窝到他怀里,彻底没脸见人了。 顾谈隽摸摸她头发,就笑:“没人看你,怕什么。” 温知予就说:“你知道我脸皮薄嘛。” 他扯扯唇:“是,不止脸皮薄,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容易害羞的姑娘。” 片刻,想到什么,他又问:“对了,原来问过你,高中,你有没有来找过我?” 温知予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 找过吗,没有,现实中,他们确实没有交集。18岁的温知予生活很贫瘠,家庭教育观念严格,她从不敢和他这样的男生有什么交集的。可18岁的温知予,又很真实大胆地喜欢过他,在最隐秘的角落探寻着他的消息,和他建立联系。 即使,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没有。”她摇头,很笃定的回答:“真没找过,是你见过的女孩子太多,忘了。” 他哦了声,略微有点失望。 她问:“怎么了?” 他垂眸想了会:“那真遗憾,没见过18岁时的温知予。” 她心里像被丢入石子一般荡起涟漪。 她说:“你想见吗?” 他嗯了声:“想见见呢,看看那时候的温知予是什么样子,想认识她,看看她上课是什么样,课间又是什么样,是不是特别活跃、特别青涩的一个女孩子。” 温知予抿唇,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你有这个想法就可以了。” 人生无回头,她不求十年以前的当时能和他有什么,未来很久后的今天可以相遇就很足够了。 没有过去经历的各种因素影响。 或许也不会有现在。 “而且,那时候的温知予可没劲了,穿衣风格土,上课的时候带着厚重的眼镜框。人群里一眼望去透明得看不见。” “是吗。” 顾谈隽笑:“有你过去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才不要。” 温知予是真不敢,爱美之心人皆有,她也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印象。 “你会嫌弃我的。” “不嫌弃,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啊,那么喜欢我。”温知予在他耳边撒娇,看他清瘦冷白的侧脸,在这种氛围下特有魅力。 他嗯了声。 温知予又说:“你知道吗,我的朋友告诉过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姚卉,你上次见过的。她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她是个乐观派,对什么都抱有赤忱,去西北的火车上,她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温柔男孩子只是因为磁场吸引就有了一段几天的情感旅程。我其实觉得很惊奇,觉得这种事很大胆,可有时候很羡慕她的爱情观,我觉得一个人能真正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很有魅力,你觉得呢。” 她把这件事告诉他,是想听听顾谈隽对这些事的反应。 他却很淡:“嗯,确实。其实这种事现在很正常。” “你也这么想吗?” “你羡慕的爱情观是什么?” “只求浪漫,不求结果。” 她说:“就是所有的偏袒、所有的宠爱,全部愿意无条件奉献,也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其实人生在世能遇见就很不容易了。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你说是吗?” 他弯唇笑:“想不到,咱们的温老师还是文艺分子。” “只是有感而发。” 他揉揉她头发,说:“是,你说得对。能遇见温知予,是我的荣幸。” 他真的很会讲话,不管真假,反正每次说的话都很令人舒服。 温知予不敢跟他对视,只能把脸埋回他心口。 很快他们说的那个蛋糕也到了,温知予并不知道今天是谁生日,怎么出来轰趴还要有蛋糕。感觉像庾乐音给人女生买的,可他全程又没提。 温知予以前最高的消费,也就是去高级餐厅,吃个一次一两千的法餐。 那种餐厅都贵,还吃不饱,她感觉就是有钱人换种方式的玩法,同样的食材换个方式就给你卖贵了。 那个蛋糕很大,像法式玫瑰一般的,听说,上边镀了金,就是那种可食用的金片。感觉就是有钱人的游戏,那样好吃吗?不,那样只会更贵。 当别人推着蛋糕走来的时候,温知予跟他说:“今天有人过生日?” 顾谈隽说:“没有。” “那好好的为什么要买蛋糕。” 顾谈隽不置可否,只笑,说:“想试试吗?” “试什么?” “去切蛋糕,还是你来开场。” 刚说完他就叫停所有人了,朝那边打了个手势,调音响的人就自觉摁停了音乐,大家全看她,众矢之的得温知予浑身血液忽然紧张到顶点。就跟之前在酒吧一样,抱着香槟站在所有人顶端。 顾谈隽揣着兜,淡道:“温老师说想尝尝这个蛋糕,让她来切,可以吗?” 顾谈隽发话,立马有人附和:“行啊,温老师来吧。” 大家雀跃,都瞧她。 温知予忍不住耸肩,动也不敢动。 这儿的都是谁,名利场,资本圈的人,她哪有控场的资格。 她攥了攥他衣服,说:“我不行。” 顾谈隽牵着她手,说:“没事,切个蛋糕而已,看你那么感兴趣。” “可我只是说说,这蛋糕那么贵。”她说:“我要是切坏了……” “坏了我买单,没事,随意一点,也不贵,就很普通的消费。” 他态度真实,确实没她那么严阵以待。 仿佛最寻常的事一般。 他领着她过去,站到蛋糕桌面前,处于人群最中。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牵着她的手,温知予紧张得手心出汗,他也没说什么。 单手搂着她腰时还是绅士手,低头,眼眸清明,拿过刀握着她的手就带着她切,蛋糕体很软,温知予感受到了,看着玫瑰形的蛋糕被切开,温知予有一刻仿佛回到了那天夜晚,最奢靡的高台,她亲自倒那场香槟塔一样。 被所有人注目是什么感觉?跟着顾谈隽,她感受了无数次。 “其实,这个蛋糕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他低着头,忽然说。 “还是上次庾乐音说起来我才记起,好像都没为你过过生日。”温知予意外。 他转头看她:“温知予,你的生日是九月,是吗?” “是。” “好,那就当今天是为18岁的温知予庆祝了。今天要你来,本来就是想给你准备的,你也不要觉得多特别,只是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就做了。” 他口吻淡漫,可说的每个字都像踩在人心坎。 “上次让你哭,真的很对不起。” “或许,18岁的我并不认识18岁的温知予,我没经历过你的青春,也不知道你高中时是什么样子,但我也会时常去想,那一年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天真,还是单纯,还是说像我一样也沉陷在高考大军里,写着熬不完的试卷,还是听讲台老师枯燥的课?” 他抬眸,却又笑:“我是交过女朋友,可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认真。知道你心思细腻,女孩子也喜欢浪漫,我们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浪漫,但觉得,或许只要是真诚就可以吧。” “所以,我想祝愿18岁的温知予未来每一天,岁岁有今朝,万事不遗憾。” 他吹灭了蜡烛。 所有人都陆续响起掌声。 明明不是她的主场,可他就是愿意让所有人将惊羡的目光都给她。 她听着他的话,无数次回想他刚刚说过的每个字。 他清明的眼,光风霁月一样的脸。 心尖经久不息。 她说不出话,她只想哭。 她抱着他,忽然在人群前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顾谈隽。”她说。 如她所言,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 她会没有安全感,她会不安,可只要他能表明他的态度,他愿意为她付出实际行动,她当然也不会犹豫摇摆。 哪怕他们未来怎样又如何呢,大家世上一场,能相识就已很不容易了。比起无期限的担忧,她更愿意过好当下。哪怕他们前路未知,可这一刻的她是感受过他的喜欢的。 那就够了。 人群尖叫,欢呼。没人见过顾谈隽在人前跟谁这么真切,他们就像共同见证了一场奇迹。 也惊叹着,这个能征服他的女孩。 顾谈隽搂着她的腰,轻笑:“傻姑娘。” 夜深雨露重。 玩了两小时后都有些困倦,温知予站在屋外的长廊上,接了她妈妈的电话。 “嗯,是,我在朋友这儿呢,在玩。” 她握着手机,回头望了望,落地窗内,透过窗帘隐约还能看见他们一群人说话笑闹的身影。 隔了一道门,安静喧闹鲜明对比。 她和陆芹解释:“真的不是,他是我认识的朋友,来接我的,我晚上一会儿会回家,您别担心。” 陆芹说:“刚刚你李阿姨她们都在讲,说那个人是开什么豪车的,什么牌子的我也不懂,你那是什么朋友啊?你别在外边被人骗了啊。” 看,她妈老是这样,总担心孩子在外头被骗受欺负的,很正常,但也有点无奈。 温知予安慰:“不会的,他很好。” 片刻,又说:“上次您生病就是他送我去的呢,您没见过吧,以后带他见见您。” 听出女儿的语气,陆芹察觉出什么,试探着问:“男朋友?” 温知予想否认,可,又止住。 是吗。 好像也从没很正式地说男女朋友这种字眼,但,也算是吧。 温知予棱模两可地回了:“您别问啦,晚上早点休息,别等我。” 挂了电话,本来在跟人讲话的顾谈隽出来了,带上门,问:“怎么了?” 她嗯了声,说:“我妈的电话,要我早点回去。” 他说:“那早些回去吧,免得妈妈担心。我送你。” 他要去拿车钥匙,衣服却被她捏住。 他动作停下。 她犹豫,说:“顾谈隽,那你……” 她想说他不会希望她不走吗。其实刚刚在这儿玩很开心,大家关系都好,她也和几个人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况且还有蛋糕那个氛围,她现在整个人还有点软绵绵的,没走出来。 “你不会希望我不走吗?” 他看她,像是想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温知予说:“其实,我可以不回去,真的。” 顾谈隽稍怔,但很快意会过来。 “你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她手指轻微地、不明显地在颤。 “知道。” “不回家,不怕?” 她摇头。 不怕,真的。 可他没表态,只是缄默片刻,又扯着唇笑。 她也不知道他意思,她在想,难道,他对她没有那个想法。 她不解。 可他突然单手托起她臀,直接把她抵到了墙上。 里边的人还在笑,一墙之隔,温知予的背脊陡然压到坚硬的墙面,惯性很大,连她自己都没缓过劲。 他手掌从她腰上滑过,倾身要吻她。 温知予呼吸急促,下意识偏头避过。 空气寂静。 他停住,不急不缓看她,说:“怎么,怕了。” 是,确实是怕。就像上次一样,她有想过一些混乱画面的,却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她说:“难道,第一次要在这里吗。” 她是可以,她不介意,她喜欢他。 可是。 她的观念到底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说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回应,等了半天看回他,却看见顾谈隽在跟她笑。 眼里有些玩味的,却又极散漫的。 哪有那意思。 她一瞬间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还有并不算稳的呼吸。 他伸手点了点她额头,说:“吓你的,我是那种人吗。” 他把她放下来,低头,很认真地整理她衣服,连刚刚突然抱起她不小心把她裙子弄卷边了也给理好。 温知予没动,感受着他绅士的行为。 做好这些,他才再次抬头,看她。 “我是很喜欢你,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正式的,不是老那么冲动的。” “一个男人或许可以很轻易地接受和你发生关系。”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 他帮她理了理脸颊边湿润的发,又摸了摸她的脸,说:“以后,不要再随便跟一个男人讲这样的话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4章 第34 章 回去后,温知予老想。 那场聚会,那个生日蛋糕,顾谈隽送给18岁的温知予的生日礼物。 18岁的温知予是什么样子呢。她都不敢说,反正她自己是觉得很差劲的。 或许大家回忆自己的青春期总这样,迷茫彷徨,趴在校园栏杆边追寻阳光。写不完的作业,家长没有理由的严苛和责备,她背著书包忙碌又艰难地走在那条路上。 直到,她忽然遇到了自己的光。 七年前的夏天,燥热蝉鸣,闷燥网吧。 她问那个叫jul的人。 [你的梦想是什么?] 那个永远灰掉的游戏头像,她知道自己永远等不到他的答案,他也没有机会回她。游戏玩家几百万人,她拥挤在其中,像最不起眼的砂砾,连那个男生的生活也没机会参与。 可为什么青少年总要活在那些框架中呢。 游戏是毁掉一代人的毒药吗,是精神鸦片吗,她想,或许那是零几年的少年们最真实的记忆,是那群孩子十五六岁时繁重课业下唯一快乐放松的寄托。 也是那个隐秘的角落下,她喜欢过他的唯一凭据。 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他一个怎样的回答,而是在最贫瘠的岁月里与他共同努力,因为他而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 陆芹这两天身体好多了,暑期没什么事做。温知予下班回去,陆芹坐桌子旁戴着老花镜修改教案,嘴上喊着肩膀酸,温知予就过去帮着捶肩。 一边说:“既然都放假了,那就好好休息,您啊,老放不下您那工作,是准备忙到退休了?” 她妈说:“退休哪有那么快,你妈我还能干十几年呢。班里那些孩子都皮,暑假作业不好好做,回头……” 她知道,她妈妈的口头禅又要来了:孩子不教好,回头成绩落下来那该怎么办。 温知予叹了声气:“您啊,也就老喜欢摆出那套说辞了。” “那不然,我能带出你这么好的女儿。” 陆芹看她一眼,又说:“还是没管好,要不然,当初也就找个好点的工作安稳度日就好了,谁能想到,原来也没说对游戏什么的感兴趣的,突然敢那么大胆去开厂。” 温知予说:“也就是,爱好。” “我原来不知道你有这爱好。” 这话温知予没回。她又问:“哎,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男生,谁啊,哪认识的?” 温知予嗯了声:“就是以前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陆芹惊讶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同学,人可以吗。” “挺好的。” “什么家庭啊,是南华人吗。” “嗯,南华。跟我同一届。” “那可以,本地人好。以后结婚,就得找本地人。” 温知予帮她妈捏着肩,没敢说。什么结婚啊,八字没一撇呢。 晚上温知予本来在家看书,忽然收到他信息:[吃饭去不去?] 她问:[什么样的饭局?] 他说:[就那几个,很寻常的那种。] 她回:[好。] 消息发完,身处餐厅沙发里的顾谈隽把手机搁回桌上:“一会儿我有个人过来。” 伸手拿过桌面的烟盒,又看打火机,没有,就挑眸看对面张嘉茂。 张嘉茂把自个儿打火机丢过去了。 他手指干净利落顶起盖帽,摁下,燃烧烟草,火光四溅。 张嘉茂问:“你聊天的那个新女友,温知予?” 顾谈隽含烟的动作微顿,又嗯了声。 新女友,是吧。 张嘉茂说:“你挺喜欢她的。” 他说:“是吧。” 喜欢是挺喜欢的,不过男人之间,也蛮少谈论各自感情的。 张嘉茂又问:“你爸最近有找你么。” 顾谈隽往后靠,懒散地闭上眼:“跟我没关系。” 顾谈隽今年二十五六,那两位,很少见他的。 顾谈隽的爸妈是他16岁那年离的婚,不体面,歇斯底里,闹得很难堪。顾谈隽本来是跟他妈的,那个女人因为这段婚姻厌烦一切,后来,也指着他说:你就跟你那个死老爸一样。我恨死了他,也恨死了你。 她讨厌极了他,即使,他在别人眼里向来优异。 后来,她就组建了新家庭,现在好像是有个妹妹吧。不知道,反正她每次给他发消息发视频过来看,喊着阿隽,他也没管。 他爸也有新家庭,他妈也有新家庭,到他这儿,倒成了个多余的。 现在顾谈隽户口本上是跟他爸。 但实际是孑然一身。 也没关系,人活世上,谁不是孤独的,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他还是记挂你的,经常打电话找我问你。” “记挂我?是记挂着怕我在外面做什么吧。”顾谈隽道:“他也就那些财产能给我了。其实我也不需要,事业,我自己也做得很好。” 张嘉茂知道他性子。 顾谈隽这人,无任何牵挂。 他说:“是。” 结果坐了没一会儿,顾谈隽手机屏幕亮了,那姑娘给他发了信息,说:[到了,但我好像迷路了。] 他起身说:“接个人。” 看着他身影出去,张嘉茂又想,嗯,好吧,现在还是有的。 温知予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儿包间座位跟迷似的,她找不到地方,在走廊像无头苍蝇。结果给他发完消息,面前门一开,就是这间。 顾谈隽手揣口袋里,还是他喜欢穿的黑色衬衣,看着斯文又冷欲。 睨了她一眼,说:“这儿。” 温知予有点尴尬,找了半天地方,哪知道房间就在她眼前呢。 她跟着进去,里头也没坐两个人。张嘉茂在玩手机。 她要知道张总也在就不来了。 温知予过去,规矩地喊张总。 张嘉茂颔首,说:“私人聚餐,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温知予没跟他吃过多少次饭,记忆还停留在上次,跟着他们一块见人,那种尴尬这辈子不想再体会。 她不知道张嘉茂怎么看她和顾谈隽。 但感觉好像也没怎么看。 除去工作,大家也都是平常人,人家不关心她私人生活,她也就不在意这些。 坐了一会儿张嘉茂也出去了。 温知予坐顾谈隽旁边,小声问:“张总去干嘛?” 顾谈隽说:“见旧情人。” 她睁大眼:“上次的情感事件,张总还没处理妥善吗?” “嗯,差不多吧。” 门没关拢,透过缝,她又见到了上次那个女人,那么知性漂亮,张总也不喜欢。 她说:“张总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顾谈隽撑着胳膊,挑下眼睫看她:“你那么好奇别人啊?” “当然。”温知予说:“就像原来好奇你一样,我当然也会想那么厉害的人,感情里是什么样。” 顾谈隽只笑笑。 “我不知道,他们各自感情是什么样的,没怎么问过,我们也不会聊。” 她哦了声。 他又有些微妙地看她一眼:“但你就这么在我跟前提别的男人,我还挺不是滋味的。” “好嘛,我没有,我随口说说的。” 顾谈隽扯扯唇,没吭气。 张嘉茂这次没说多久,不一会儿进来,说:“温知予,上次把车给你的当时说事情有个□□传单在你那儿,还在吗?” 她啊了声:“在办公室。” 那是一些消费的发.票,当时说事情记得给张嘉茂的,经过医院的事情一闹,大家都忘了。 这些天没去嘉祯,也没找着机会。 看他需要,温知予试探着问:“我现在找个人拿来?” 张嘉茂口吻很淡:“那你安排个人吧。” 说是安排,其实也就是看谁就近有空。他们几个合伙人平常各忙各的大家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去工作室,毕竟都有员工。 她给姚卉发了信息,说:[姚卉,你在办公室吗?就是你今天下午不是也要来这儿吃饭嘛,我桌上台历里夹着几张发.票,可以帮忙带一下嘛。] 姚卉回得很快:[在,给谁啊。] 她说:[张总。] 姚卉:[哦,咱老板啊,就那个老不喜欢笑的老干部是吧。] 之前他们见过一面,就在他们的工作室里,张嘉茂亲自来视察了,就那次见面,姚卉倒茶,结果不小心洒人投资人裤腿上,没把他们几个吓出一身汗,姚卉当时就赶紧道了歉。 好在张嘉茂心平气和,什么也没讲。 只是当时看姚卉一眼,说:“很久出来没碰着过这种事了。” 明显一句刺,把姚卉给刺到了。 后来姚卉说:我不喜欢和张嘉茂打交道。 温知予问为什么。 她说:老搞出个那么正的做派,跟什么高中课堂老师似的,抱歉,我可是坏学生,我就喜欢跟老师作对。好吧,即使他是咱们大老板,那又怎样,工作以外我不care啊。 姚卉:[有空,我马上就要去那边一趟。] 温知予:[那麻烦你跑一趟啦。特别重要。] 姚卉:[成。] 东西拿到的时候是姚卉给他发的消息,知道他们一块在吃饭,想着温知予应该在饭桌上,谈商务还是什么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本来想给温知予发消息,可觉得麻烦。她跟张嘉茂加过微信,虽然忘了是什么时候加的,但在姚卉心里,她不怕老板、也不怕领导,她一贯认为工作和私人是分开的,工作时你牛逼你是领导你是我投资人,可私下,咱们也都是个人。 她给张嘉茂发了信息:[张总,我到了。] 张嘉茂:[三楼。] 姚卉有点想翻白眼。她赶时间,但这意思是还得她自己上去。 知道领导都习惯坐着。 她也没想说啥,想归想,她还是上去了,找着地方,然后规规矩矩发个信息:[张总,我到了。] 结果刚要往里走,就听见楼梯间那儿有男人正在打电话: “是,但我说过,好聚好散。我并不想多拿什么时间跟你讲。” 姚卉听出这声音,脚赶紧刹住了。 张嘉茂并不是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那场感情纠纷耗时太久,女方早耗尽他耐性。在他心里,一段谈不下去的感情趁早分手,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也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没必要一直深陷感情不肯放手。 况且,这场感情也并非他的错。可以如此体面,已是他最大让渡。 电话还没打完一回头,就瞧见了姚卉。 平时上班穿惯了职业套装的女人,今天应该是去赴什么约,穿了个吊带,格外奔放又大胆。之前没注意过她,突然瞧见叫张嘉茂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想,要是在他公司这么穿,他必然要讲的。 姚卉把东西递过去:“张总,您要的□□。” 他接过说了句:“谢谢。” 姚卉又问:“知予在这儿啊?” 张嘉茂还在打电话,眉头微拧,电话里女人在哭。听见姚卉说的这句他看了对方一眼,也没回复,只跟电话里说:“别哭了。” 姚卉知道,人忙着呢哪理得了她。 碰了个壁。 她没说别的,摸摸鼻子,下去了。 临走前给温知予发消息:[你能跟张总把关系搞好也是你牛逼,我是不行,真的跟这种男人打不来交道,刚刚人还不理我呢。] 温知予惊讶:[你都来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姚卉:[是啊,不是他要吗,我直接找他了。] 温知予:[厉害…] 姚卉:[没关系,男人,不搭理我,我心里也不爱搭理你。] 温知予看着手机上这些话都觉得心惊胆战。她们工作室的合伙人里,就姚卉性子最拽了,她不像知予想尽力处处做得体面,也不像谭丰能说会道像老油条。她就这样,不爽了就直接讲,爽了也跟你开心两句。 真正做到不在乎任何眼光,温知予羡慕这种强大心理。 她说:[张总应该忙吧。] 姚卉:[是,在忙跟女人的感情呢。真的,他这么古板的人竟然有女朋友?] 温知予心想,嗯,不仅有,而且还是情人。或许这个圈子的男人都这样,其实以他的实力,有一两个女人也正常。 姚卉又说:[好好吃饭,我也去聚餐了。] 温知予:[好。] 姚卉:[你跟顾谈隽在一起是不?] 温知予知道她看得出来,没想问得如此直接。 姚卉:[你牛逼,温知予,能泡到他我是真的佩服。] 聊天玩了半天手机,顾谈隽看过来,问:“在跟谁聊?” 她收起,说:“姚卉,刚送完东西过来。” “嗯,就那个特别泼辣的女生是么。” “你记得啊?” “是啊,上次大会她站你旁边,还说要给你介绍几个帅哥,不是么。” 温知予有点羞赧,没想到这种细节他还记得:“当时就嘴上开开玩笑,跟你们男人一样。” “不。”他淡笑:“我可不开这种玩笑。” 人还没齐,桌上就上了点小菜和一盏茶,两人没吃,就坐在那儿闲聊。 顾谈隽拿起茶杯掂量着看了看,又问她:“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好好的会想到做游戏?” “啊。”温知予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原来喜欢玩?” “是,以前是喜欢玩。” “玩的什么?” “就,随便,什么都玩。” “高中那么忙还有时间呢。” “是啊,周末不是有空吗。” 顾谈隽嗯了声,盯着手里那个陶瓷做的茶杯,手指摸着上边的花纹。 温知予又看他清明的眼,试探着说:“你呢?” 顾谈隽往后靠了靠,看着前边墙上的山水画,像是回忆。 “我啊。”他说:“忘了,但也挺喜欢的。就是爱好,不过不像你,这是你的梦想,我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后来,断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生活里那么多事要做,哪有时间去忙爱好呢。” 他又说:“以前也喜欢玩的,当时纯玩,纯发泄,也没怎么管成绩。好像那段时间成绩还挺差,有次熬夜到十二点回去被我爸训了,可是,也无所谓。” 他说这番话,也让温知予不免记起以前。 他好像从没怎么提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她记得,顾谈隽成绩其实也没怎么明显下滑的,唯独一次,她印象最深的一次。 09年,高三,优等生顾谈隽第一次被全校通报批评。 因为周五的晚自习,他和男生翻墙去网吧被发现了。 那一次很严重,大家高三冲刺成绩最是抓紧,更别提他这样的。温知予夜晚抱著作业去办公室,听见办公室里的嘈杂声停住脚步,望去,里边在激昂地讲话,她才知道顾谈隽的爸妈来了。 或许,也不算爸妈。 是父亲和继母。他的父亲当着老师的面在训斥他,旁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顾谈隽穿着蓝白色校服,脸庞清秀干净,面无表情头也没抬。 温知予听见他父亲说:“你这样堕落有什么出息?打游戏,去网吧,你厉害,你这样跟谁抗议呢,顾谈隽,你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这种事,好,那你以后别回家。” 他抬眸。温知予第一次看见他有那样的眼神。 失望,冷漠,无动于衷。 他说:“我今天就死外边。” 回应他的,是他父亲的一巴掌。 年轻女人去拉,班主任也去拉。 那天之后,公告栏多了个通报。那几天,意气风发的男生确实沉默了,也好像有一段销声匿迹。 温知予时常会在午后的自习望着窗外飞鸟想。 为什么那么优秀的人也会有这样压抑的家庭环境呢。 他好像过得并不快乐。 起码,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好。 她理解他的,她也讨厌这种高压的环境,讨厌每一秒都无法喘过气的窒息。毕业的那天,大家都撕掉试卷和作业,看着白絮纷飞,是喜悦吗,不,是向三年的高压和忙碌的岁月告别。 她知道他远走高飞或许是想离开某些让他喘不过气的环境,大家皆是如此。 可是她想治愈他,从过去就是了,她希望他开心,也一直在为了这件事而努力。 有感而发。 她抱住他,说:“没关系,顾谈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永远。 她在心里说。 顾谈隽愣了下,像是没意识到这姑娘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举动。 片刻后,看她。 她贴着他心口,像是想努力地让他感受到她所有热情。 心尖像被什么触动。 他想抱她,手贴着她的背,最后又只是安抚地贴了贴。 说:“谢谢。” 饭吃完了,不知道去干嘛。 两人一块出去,正好也还早,温知予问:“那你还有空吗?” 顾谈隽转头:“嗯?” 她说:“嗯,上次不是你教我打桌球吗,我感觉那天回去后老想,我还想试试手感,咱们能去玩吗。” “现在?” “是。” 他点头:“可以。” 说去就去,顾谈隽叫场子向来快的,朋友多,随便发两个消息就都来了。 位置还是老地方,松晏。 只是去那儿远,都知道是偏郊了,不过大家都爱那儿的僻静氛围罢了。 去之前他还买了点零食和水放车上,温知予今天下午就没吃两口饭,几口寿司几块肉,顾谈隽怕她饿,还给她买了杯奶昔放车里。 又是那辆墨绿色的轿车,五个3的省会车牌。 不是什么贵牌子,关键是车牌值钱。 温知予老早就好奇了,系安全带时忍不住问:“顾谈隽,你那个车牌多少钱啊?” 他刚要开车,手搭上方向盘:“怎么了,你要吗?” “不是,只是我感觉很贵的样子。” “还好吧,你要的话送你。” 她哪敢。 温知予摇头:“算了,那我还是宁愿有一天我自己赚。” 他笑笑:“可以。” 她没敢说。 就算她赚到也不可能去拿钱竞价个车牌,很酷,但她可不闲的没事烧钱玩。 过去打球的还是那几个,本来都不想来的,你说你俩约会兄弟们去干嘛呢,当电灯泡。顾谈隽发话,最终还是来了。 到了地方,庾乐音第一个跟温知予打招呼:“嘿,温老师。” 温知予已经习以为常了,还能回他一个:“你好,庾老师。” 庾乐音挑眉。 之后看在桌边摆球的顾谈隽,过去,胳膊搭他肩上压声说:“他妈的两个人要约会直接去开房啊,在这打什么球,我真是不懂。你是不是男人。” 顾谈隽:“你不嘴炮会死?” 庾乐音逗趣着笑:“是,你弄我。” 顾谈隽懒得跟他扯:“去拿球杆。” 顾谈隽是最会的,问他们打什么样的,大家也都说随意了。 温知予在旁边给他们喊加油,还准备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激动,好像回到高中时代看篮球场上他们男生挥洒汗水,两个班分别对抗。 当时女孩子就在外围加油打气,特有氛围。 顾谈隽穿着黑衬衣,袖口微挽至小臂,看着特瘦,调整站位,转球,做什么都自成气质。 她又看到那块腕表了,每次弯身,每次手指触碰球杆,杆身摩擦过那块金属质地的表,画面赏心悦目。她不禁又感叹了,这男人的品味真不是一星半点。 有时候她都觉得,她要沉溺到里边。 人群安静时,她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顾谈隽加油,你一定赢。” 他本来在俯身看球。 听到她喊,忽而抬眸看她,眼神与她对上。 之后,冲她弯唇笑了笑。 温知予也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十年前,在球场奔跑的他从来看不见人群中透明的她。 十年后,他的眼里却能精准捕捉她的存在。 她看着球桌上的男人,忽然觉得她从没有那么难以平息过。 顾谈隽很顺利地赢了。他在赛场从不失利,与朋友的切磋自然也是。 之后,男生几个都知道该留给他们私人空间,都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说找地方抽烟,谁也不知道他们实际是去干什么。顾谈隽过来拿水喝,温知予递给他,他又说:“饿吗?” 她摇头。 “这还不饿,下午都没吃多少吧。” “真不饿。” “好,那你要试试么?” 说是来玩球,她压根都没上过桌。 温知予看了后边球桌一眼,确实有点怯场。 “我可能都要忘了上次是怎么玩的。” “没事,随便玩。” 他拿了根球杆给她,温知予试着像上次他说的那样去操作。站位、臂展、大拇指贴着食指架杆,瞄准球袋。 她试着击出,虽然动作有点滑稽,但这次主球很轻松就击出去了。 那颗目标球离袋很近,第一次就进了, 她有些欣喜,站起身邀功似的看他:“怎么样?” 顾谈隽放下手里那瓶水,跟她笑:“可以。” 接着他走了过来,站她身后。 俯身,带着她的胳膊。 “但你试杆,握杆的小臂一定要是放松且自然垂直的。就像这样。” 他调整着她动作。 温知予的心忽然提起。 她感受到他坚实的胸口他的气息,他讲话的低冽声线。 他说:“做事要专注,不能分心,把目标放在眼前。” 球杆摩擦手架,击打,主球撞击目标球托出。 可温知予的心思都飞远了。她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她也不知道顾谈隽是怎么保持这么冷静的。 她窝在他怀里动也没动。 顾谈隽盯着面前球桌,忽而好像也感受到了。 他们停下动作,然后对视。 就在这偌大而安静的台球室,灯光照着他们的脸。 火星也不知道是哪一刻起的。 像是冲动,又像是双方想法的不言而喻。 他们对视,又忽然亲吻。 温知予无措地抓住他,腰椎随着他撑住桌的惯力下压,他们猛烈又炽热地接吻,仿佛要把对方都吃进去。 又是上次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大家谁也无法保持理智,谁都食髓知味。 亲了不知道多久,他抱起她,把她抱到球桌上,低头抵着她的额压抑呼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好像也没多少天,总是跟你这样。” 对一个人会有欲望,会渴望。她是,他也是。 她摇头。 “顾谈隽,知道吗,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我一旦沉溺进去,就永远也出不来了。可是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能让人有冲动的对象?或许除了你,我再遇不到了。你也会觉得和我在一起感觉好吗?” 他说:“是。” 冲动的,激烈的,他也会有想法。 “那就好了,人是平等的,性也是,没有谁亏欠谁,也没有后悔一说。” “我想和你感受世间所有浪漫。” 她抱着他脖子,附在他耳边说:“所以,我也就想和你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5章 第35 章 不管过去多久,温知予始终记得那场夜。 来自春澜街、三十二中的那群人,那个人群中的状元之才。 跟着他,她见识了无数声色犬马的场合,见识了醉生梦死的资本圈,她得到了提升,得到了成长,她知道前路虚浮,却仍情不自禁坠入。 不留退路。 深夜,最是宁静的时刻,屋檐上的露水砸落地面,淅淅沥沥。 这是温知予第一次跟人开房。 并不习惯,站在前台的时候手脚发麻,整个人都尴尬。前台要两个人的身份证,温知予递了。之后付钱,顾谈隽胳膊搭在桌台上,递卡动作随意。 前台服务员在开房卡,无人讲话。 他回头,两人视线对上,她下意识移走,他却捏了捏她的手,打破寂静:“手这么凉。” 她嗯了声,无声捏紧了他衣角。上去时,两人牵着手,从没断过。 上去后才知道庾乐音他们几个男生开房打麻将去了,顾谈隽还没和她说,温知予忍不住想,这群男人是不是都特别懂,否则这么巧,刚好想给他们俩私人时间所以各自识趣地走了? 到了房间,顾谈隽把卡丢桌上,说:“喝不喝什么?” 她摇头:“不渴。” 过了会又说:“就是有点热。” “热?” 顾谈隽看了圈房间,拿遥控器调了空调:“我点个餐吧。” “点餐做什么?” “怕你饿。” 温知予说:“我不饿。倒是你,今天问了我一路饿不饿。咱们在一块,难道只有吃东西吗。” 温温软软的声音,有点异议,但听着又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顾谈隽不免瞧了她一眼,笑:“不是,怕你待会儿会饿。” 温知予本来没想到那方面,后知后觉意会过来他话里意思,脸一下蹭上去了。 “好了,那么咱们的温老师,我们是直接开始呢,开始先缓一点?” 他手撑住墙壁,低头俯视她。 温知予看着他眼睛,揽住他脖子,踮起脚就亲了上去。他很自然地回应,两人在墙边亲吻,又去了沙发上。 人易燥,这种时候有空调冷气就好很多。 那段时间,温知予在想什么呢。 她望着天花板,看到了校园奔跑,还是课间抱著书本从9班门前走过,或许是春夜里他手指轻磕烟管,亦或是球桌旁他俯身对她笑。 不管哪一帧都特别清晰。 过程全程她都紧闭了双眼,浑身紧张得不行。 亲着,顾谈隽喊她:“温知予。” 她睁眼,回神。 他说:“你得看着我,不看着我,又怎么会记得。”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印象深刻的第一次。 她说:“我怕。” 他只笑,又安抚地亲她下巴:“予予乖,不怕。” 曾经,温知予和姚卉两个人在一块最喜欢开车。就是嘴上没个遮掩,和许多大大咧咧的年轻女孩一样,私下天马行空,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聊什么。 原来网上不就有个话题吗:如果有天意外死亡,你最想删除的是什么? 排行第一的是和姐妹的聊天记录。 因为内容太社死,你可能看一个女孩在人前内敛话少,但你永远不会知道她私下跟姐妹聊天是怎样的画风。 她记得原来幻想顾谈隽总是想,和这样的男人亲密是什么感觉?他会和女人互诉爱语吗,还是说也会交颈难捱? 现在真的感受到了。 她就是喜欢顾谈隽。 她喜欢顾谈隽的一切,他的理智谦和,他的疏离分寸,他对工作、事物、人脉的每一寸掌控把握。她想对了,像他这样的领导者,在床上也是习惯主导别人的,也不是压制,只是引领。 就如这段时间他在工作上引领她的一样。 他清楚她所有青涩无措,了解她的一切无所适从,可他不介意,也不嫌弃,而是引导着她改变,让她绽放自己身为女性本身所有的魅力和美丽。 那几个小时,或许是温知予这辈子经历的有史以来最混乱、最不堪回忆、最炙热的几小时。 她眼睫都要被汗水染湿,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早已忘了。咸湿迷眼,不敢睁眼,怕看到混乱的画面,发着晕的天花板,还有他削瘦骨感的下颚与肩颈。 室内温度早调到最低了,还是很热。 她不止是被热浸透,也被两人的汗浸透。 她想,或许,她这辈子都要忘不了了。 顾谈隽看着她,却忽而笑。 低头,亲昵地吻她,说:“看着我,温知予。” 她不看,不敢看。 他说:“怎么这么可爱。” 不可爱,她一点也不可爱。她心里想。 她这人很无趣,做什么都不喜欢吭声,她甚至都怕他看到最真实的她会不喜欢。 温知予憋着气,没跟他讲话。 后半夜结束后,房间渐渐陷入沉静的凉。 两个人的衣服都搁在沙发上,没整理,有点乱。温知予侧着身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发觉有东西硌着她的腰,去看,是他的表。很漂亮的一只百达翡丽,她老是注意的。 今天也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触碰。她拣起来,伸手放到床头柜上。 其实两个人没熟悉到一定程度,冷静下来同一室内相处多少会尴尬。哪怕是认识几年的姐妹,两人睡一张床都有点窘促呢,更何况是他们。 事后,温知予靠在那儿听着簌簌的空调冷气声,也听着浴室的水声。 顾谈隽在洗澡,她出神地望着墙壁,无聊地想顾谈隽洗澡时是什么习惯,好像时间挺久的。再就是,她还没完全从刚刚那场□□里出来。 门开了,她盖上被子装睡。外面响起敲门声,她听到脚步声,是他过去开了门,外头有人说话,不知道是讲什么,反正是递了个什么东西,他说了句谢谢,接着门就关了。 之后进来,他把东西搁到桌上。 看床上的人,她没动。 他说:“温知予。” 她没理。 他又说:“没睡得那么快吧。” 温知予才慢吞吞支起身,说:“怎么了?” 他说:“夜宵,给你点的,吃点。” 温知予才看见桌上的摆盘,都是吃的。 她说:“不太想吃。” “不吃?”他转头朝她看来:“刚刚好像听见你肚子饿得叫了。” 温知予顿时脸红。 才不是什么饿得叫,就是,没吃饭的时候胃里没东西就会这样。刚刚俩人有一段太安静了,这种细节就显得特别尴尬。 没办法,温知予只能就着身上的睡袍过去,走到他身边:“吃什么呀?” “点了粥,还有一点甜点,喝的是热牛奶。你还想吃什么?” 看着挺精致的,大凌晨的,能让松晏的私人餐厅那边弄点吃的过来也不容易。 她过去用手拿了只虾饺要吃。 他说:“用筷子。” “哦。” 她又说:“算了,还没洗澡呢,我先去洗澡。” 他嗯了声。 温知予进去了。 事后,好像俩人冷静下来也没刚才那么你侬我侬的。 其实也还没亲密到那程度,总不至于说他去帮她洗。 一场关系,总得有点各自的私人距离。 顾谈隽想抽烟,知道在室内抽不好,就去阳台点了支。夏夜的热风吹得人依旧昏沉,凌晨三点,他靠在那儿看手机。 庾乐音那几个两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在哪。 顾谈隽当时在忙,没回。 大家也就心知肚明,那肯定知道兄弟这个点不回消息是在做什么。 所以庾乐音最后一条信息是:[还是温老师牛啊,摘下了咱们最难啃的高岭之花。] [这些年,谁把顾谈隽睡下了手啊。] [也就温知予厉害了。] 顾谈隽回:[一边去吧你。] 温知予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男人靠在阳台边的画面。 这儿也没什么繁华夜景,一到深夜外头就是漆黑一片。他在看手机,她说:“跟谁发消息呢。” 他回:“庾乐音。” “哦。”温知予问:“他们没说什么吧?” 顾谈隽合上手机回眸看过来:“说什么?” 她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讲。 顾谈隽故意笑:“成年人,不是很正常么。” 温知予伸手去抱他,说:“你知道我不好意思嘛。” “没事的。” 他安慰着,又去揽她腰,垂眸说:“真瘦。” 那会儿就知道了的,这姑娘是真瘦,没什么肉,抱着好抱,干什么也都顺着你。 “看来以后要多给你吃点好的,把你养养。” 温知予说:“不要,我怕胖。” “不胖。” “真的胖,你不知道我们女生,时时刻刻看自己都胖。” “真不胖。”顾谈隽说着,又掂量了量她的腰。 “什么时候都不胖,都讨人喜欢。” 知道是安慰人的,温知予也忍不住笑。 看这人,就是这么八面玲珑,在哪都会讲话。 “那你陪我一起去吃。”温知予靠他身上说。 顾谈隽其实不饿,刚做完也没什么心思。但看她小女人撒娇的样子,说了句好也就顺着过去了。 站桌边,温知予夹起叉烧包吃了两口,又吃不完,就看他:“怎么办,我吃不完。” 顾谈隽瞥了眼:“怎么就吃不完了,这一个才多少点,温知予,你小鸟胃啊。” “不是。”她说:“有点腻,可是不能浪费。” 顾谈隽睨了眼被她咬了几口的叉烧包,有点不像样子。 可她夹到眼前,最后张唇还是帮她吃了。 看他吃了自己咬过的东西,温知予心里无形雀跃。 没过一会儿,门被敲响了,有人喊:“顾谈隽,咱有点事,你那儿有现金不给咱整点啊。” 是庾乐音。 一般都不会来打扰的,估摸着打牌有事。 顾谈隽看她一眼,说:“你先吃,我去看看。” 温知予端着东西进去,准备坐着好点吃,一坐下就瞧见床头柜放着的半盒避孕套,都是刚刚用过的。她动作一顿,不太好意思看,都放回了抽屉。 作者有话说: 好了,我觉得这章应该值得一个芜湖 好消息:晚上还有一章 坏消息:明天作者又有事要出去 呜呜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6章 第36 章 之前有次温知予问过他: “顾谈隽,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谈隽说:“具体什么时候?” “松晏,就是我拿着文件站那儿,你胳膊搭前台上买烟。” 顾谈隽思绪跟着她回忆。 他回:“我在想,晚上的牌要怎么打。” 温知予知道他在打趣,不满道:“我是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我知道当时你对我印象不深,可是你也跟我搭话了,我很好奇你对我说第一句话时的心理。” “嗯。” 顾谈隽撑住胳膊,思考。 “或许在想,这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出来谈生意吧。能一个人义无反顾拿着文件夹去商务场合的,很勇。而且我看你并非轻车熟路,所以意外。” 温知予又有些期待:“那,我是那时候吸引你的吗?” 是吗。 顾谈隽想,也不算吧。 其实当时也就是陌生人闲聊的程度,哪怕是善意让人叫她去坐也没什么印象的。举手之劳,他都忘了。 说句实话,第一二次见面,对她印象都不深,哪怕庾乐音跟他抬下巴说那罚站的姑娘,他也兴趣不大。起码,是没想过会和她有什么交集的。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她吸引的呢? 是她大着胆子给他递名片介绍工作室,还是后来主动发消息说去他那儿打麻将?或许是那碗沙茶面,他还是头一回见有这么实诚的人。再或者是发现她还是他高中同学,突然发现这姑娘有点意思。 温知予这姑娘。自强,又爱哭,她有很多面,柔情的,自卑的,真挚的。看她在医院哭的时候发现这姑娘那么柔软,职场上为了工作豁出脸面时又觉得她刚硬,她真诚炽热,喜欢一个人也想要答案,她不卑不亢,如若你不给予诚意,那也就算了。 或许动心不是因为特定的某件事。 是潜移默化,等自己回神时,视线也就下意识跟着她走了。 他说:“是吧。” 等把现金给完庾乐音他们回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温知予坐在房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很认真地在桌边看手机的模样。 起初以为是平常玩手机,走过去才发现是在看视频。 他说:“这时候了还忙工作呢。” “不是,是看到我妈在家族群里发的视频,她的学生们暑假都得写字帖。” 温知予说:“我以前字就写得不好,我妈逼着我学,写完作业晚上还要练半小时字帖,每次练到哭我妈也不为所动。” 顾谈隽听笑了:“这么严啊。” “是啊。人民教师呢,感觉把对她学生的严挪了十倍在我身上。” “这么吓人呢。” “你呢?” “嗯,我好像从小字就写得不错,没怎么被批。不过大概也没什么人关注这个。” 温知予知道的。 她想,怎么会呢,读高中,老师都专门传阅他的试卷呢。 “高三的时候,我们班老师还拿你的试卷过来当示例。” 他惊讶:“是吗。” “嗯,你不知道?” “我还以为只传了我们旁边那几个班。” 她咬唇笑。 “其实那时候我还注意过你名字,然后,还照着临摹过。” “是吗。”他有点意外,“看看。” “看什么?” “看看温知予写顾谈隽这三个字怎么样。” 真去找纸了。 找不到常规纸,就在抽屉翻到了不知道哪来的便利贴。 温知予只记得以前看他试卷,卷面整洁,他不管写语文诗句还是数学方程式的字体都赏心悦目。特别是姓名那一栏顾谈隽这三个字,劲道潇洒,是惯有的男生笔锋,像专门去学过书法。 她羡慕这种字,就是写不出来。以前也练字,可顶多就是写工整点,经不起细看。 再次拿起笔―― 入社会以来很少写字,都快忘了一手好字要怎么写。 她说:“写不好别笑我。” 他说:“不笑。” 平时发挥都还好,一被人盯着就写不好,顾谈隽三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完。写隽的时候第一撇还没撇好,差点拐个急转弯出去。 顾谈隽果然笑了。 她听见了他在头顶笑。 她一下有点羞:“不写了,不看了。” 手腕被他抓住,他说:“好了,没笑,失误而已。” “你名字太好看,我写不好。” “也就一很寻常的名字而已,我教你。” 他站到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动作温缓地带着她在便利贴上写下了顾谈隽三个字。 果然,优秀的人就是做什么都优秀。 温知予自己写一手好字很难,轮到他,即便要多把控一个人的手也能依旧如一。看着顾谈隽三个字由他带着,一笔一划,特别规整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有瞬间好像回到了还念书的时候。 坐在盛夏的教室里,看着经过同学手传阅来的试卷,在同学眼皮子底下,悄悄对着他试卷临摹下他的名字。那种隐秘的,无人知晓的。 而现在,就在她眼前。 “真好。” “好什么?”他只说:“随手写的。” 她又在他怀里转过身,抓住他袖口:“那你教我写温知予这三个字好不好。” “嗯?” “我想看看由顾谈隽的手写出来的温知予三个字是什么样。” “你说,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到一起是什么样?” 顾谈隽看她,却对上她清亮的眼。 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期待,闪着光,有瞬间回到那天她亲他的时候,仿佛不管经历什么风浪,她总能像这样积极向上。 他点头:“好啊。” 写几个字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他抽了张新便利贴纸出来,还是像刚刚那样握着她的手,她窝在他怀里,在他要下笔时却拦住了他。 “等等。” 他动作停住。 就见她拿过那支笔,在便利贴的最顶端很认真地写下一个:to。 明明就是一件寻常事,她却保持着仪式感,好像这件事本身多重要一样。 “现在好了。” 还是刚刚的姿势,顾谈隽极为认真、缓慢地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顾谈隽。 温知予。 写完后,他侧目问她:“怎么样?” 却发觉她在看他。 认真的眼神,如看什么出神的光。 连带着他一下也有点愣怔。 台灯的光照着两人,却见眼前姑娘忽然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 蜻蜓点水,像上次他吻她一样。 明明很慢。 却莫名郑重。 他心尖像被什么搔了一下,微妙,很轻,真实存在。 她说:“以后,你都教我把字写好,好不好。” “未来,每次,每一天。” 她生性踏实,有时又如世间所有最灿烂的女孩一样,喜欢幻想,爱憧憬未来。 她是浪漫主义者。 可顾谈隽并非。 如若他原来听着那些女孩跟他讲这样的话,或许他要回,还是算了吧,人生处处是意外,不展望什么以后,过好当下就行。 看着她,这样的话又说不出。 他说:“好。” 那场夜,两个人都没补觉就回去了。 赶了个大早五六点到家,顾谈隽开车送她的,送到巷子口。 清晨巷口没人,就街道边有个保洁大爷在扫地,看温知予下车还多瞧了眼。温知予还没这么夜不归宿过,一宿没睡,确实整个人跟掉了半条魂似的,除了工作她还没这么熬过。 至于为什么不在那歇一晚再回家,是因为温知予确实不习惯睡酒店,挨着那个床都难受。而且她突然记起还有个重要备忘没记,得回家拿电脑。 顾谈隽当时还问她要不再睡两小时,她说不睡了。 顾谈隽只笑,说行吧。 其实他也不大想睡,虽然俩人做了,但也不至于一上床都能跟老夫老妻似的直接相拥而眠―― 身体都没完全契合,对于对方的习惯,还确实没那么适应。 临走前,顾谈隽递了份早餐给她,说:“明天工作注意休息。” 她说:“好。” 往里走回家,上楼前回头看了眼消失在巷口的墨绿色轿车,空荡的巷子。 温知予的心也随之有些空落。 有瞬间有种错觉,仿佛昨天那场夜都不是真实的,都是没发生过的。可存留在身体上的记忆又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回去吃了早餐,那天早上陆芹还问了:“在工作室忙了一晚啊。” 温知予喝米粥,含糊其辞就回了:“是。” 陆芹有点担心,说:“下次别这样熬夜加班了,不值当,工作该做做,平时也要好好休息,钱是赚不完的。” 说着,又要去补习班上课,拎着包就风风火火出去了。 温知予松了口气,像散了骨头似的往后靠到椅子上。 那天以后去工作温知予老会想起那天的事。露水一样的夜,冲动的画面,毫无克制的两人。 漆黑房间他泛着汗却又没什么神色的眼。 他从上往下,就那样一直盯着她。 他也会喘息,他也会有情绪起伏,原来他运动暴汗的时候,心脏也会那么剧烈地跳动。他的体温原来也不只有冰凉,也会那么热烫。 她都感受到了。 休息时候在咖啡间,温知予盯着手里冰美式出神。 肩膀突然被姚卉拍了下。 “想啥呢,看你在这站半天了,倒咖啡呢还是面壁思过呢?” 她回神,站直身,说:“没事。” 作者有话说: 章节剧情不在这,但脑袋又写得像浆糊了,就不找结尾卡点了 明天要外出更新可能不确定 不更的话后天也不加更了,未来可能也不会加更了,因为一写多就怕把控不好剧情,还是单更好好打磨吧 谢谢大家 有喜欢的宝贝也希望可以多支持这本文,营养液也可以多投投哇 给大家发红包,么么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7章 第37 章 姚卉靠到她旁边,同样端着咖啡杯,看她眼神打量。 “张总那边又在群里cue你了,不知道什么事,邮件你应该得回一下。” 温知予嗯了声:“账报了吗?” “当然。上个月的出来了。” “好,等会儿我去对一下报表。” 每次周一的中午,闲暇又无趣的聊天,都没什么劲头搞工作。 办公室里大家都下去商务区吃饭去了,就她俩女生在这靠着。 姚卉又说:“对了,你说张总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温知予啊了声:“什么?” “就那老干部啊,他跟顾谈隽关系特好你知道吗,发小,还是企业伙伴。你上次不还跟顾总一块去吃饭吗,你不知道。” “嗯,我知道。” “那他们是不是都玩得特别花的一人?” 上次在那儿没碰着温知予,都没好跟她讲,姚卉说:“听电话里女人在哭呢,情感纠纷。” “你这么好奇他?” 姚卉摇头:“不,我不好奇,我就单纯爱八卦。” 况且她那天还在赴另一个人的约呢,张嘉茂这样的男人她不感兴趣。确切说也不是兴不兴趣,就是差距悬殊,她明显知道那种男人不是她这个阶层接触得到的,压根没那方面幻想。 姚卉说:“这种男人谁玩得过,说不定在一起个几年,人家那么现实给你几千万就分手了,是,是有钱,那我们女孩子经历的也是我们实打实的时间啊。” 听着这话,温知予只说:“是。” “只是觉得蛮戏剧性的,原来哪想得到看这种大佬的八卦啊。” 温知予把杯子放下:“好了,都这个点了,快去吃饭。” “一起啊,楼下开了家新餐厅呢。” 商务区老是那些饭店,难得开了家做taco的,这两天人多。两人排了好半天队才找着位置,之后坐下聊近期最新资讯。 “嘉祯要出新项目,你知道吗?” “什么样的?” 姚卉说:“有关游戏机的吧,很惊讶的是,项目研发居然有盛津参与,你不是说顾总他不做游戏吗。” 温知予也不知道,他确实不做,只知道他有想法搞这个。 “开分厂参股吧。”她说,“他们一起谈新项目也正常。” 姚卉说:“听说嘉祯研发了好几年。应该蛮成熟了,顾谈隽想参与也不是没理由。” 温知予不了解这些,只想到之前她去找顾谈隽聊的。人回忆过去只会觉得尴尬,那会儿还想给他分享自己的经验,说做这个耗钱,果然啊,人家有钱人的事哪是她们能随便干涉的。也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还有,听说国家信息中心有场重要大会,有关什么的来着,游戏健康虚拟化研讨会,我有点兴趣,你说张总会喊咱们去吗?” “去做什么。” “交流,学习经验什么的。” 做这行,总得跟上实时最新政策。 姚卉说:“这去了很有面儿的啊。” 温知予说:“难讲,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有机会就去,没机会就算了。” 他们回头就调试了一下自己的游戏项目,夏季末要来了,界面该换新了。 他们最近忙得紧,加安装包,优化界面,目前游戏还没开始收费,纯靠引流,可人家各种商家都时不时更新换新的给玩家新鲜感,他们当然也不能示弱。 那几天客户端多了许多评价,说他们的画面设计做得蛮好。一些好评,温知予能高兴好久。因为这些设计大多是她来把控的,温知予虽然现在要忙很多事,可她本心还是爱做设计,毕竟大学学的这专业。 就像合伙人大家老说的:你说咱们现在赚几十万,那以后有没有机会赚几百万,几十亿,或许,像鹅厂,像任天堂。 人老爱幻想,可哪有那个机会。 讲真的,什么行业都瞬息万变,温知予老是这样觉得。像零几年那阵风靡的老款游戏到现在早不见踪影,哪有一直盈利的呢。或者,玩游戏的那群孩子长大了,一场时代也就终结了。 没几天,张嘉茂果然发消息过来了。给了地址,名片,南华信息时代中心,游戏健康虚拟化研讨会。 他说:“作为行业人,都来旁听。” 温知予知道,这是提点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姚卉说:“老干部又下发指令了?” 温知予说:“是,我们得去一趟,谭丰去深圳谈外商了,要不你一起?” “去啊,开会,这种场合说出去多有面儿。回头我就拍照给我家七大姑八大姨说。” 姚卉老是乐天派,温知予跟着笑,又有点无奈。 去参会的时候已是八月,极严肃正经的场合,大家都是正装。 类似发布会的那种阶梯会堂,林林总总能坐大几百人。温知予和姚卉找了边缘的位置,没瞧见张嘉茂,也就是坐后头自个儿就听。 前排是一条铺了红布的桌子,上边摆放了鲜花和水以及各种人物的标注牌,温知予想,能坐前头的应该都是主任啥的。 有关这场会,全程只强调了一个点―― 在保持文娱推动社会发展的前提下,首要关心的是青少年身心健康。 对于这一点,温知予深信不疑。她认真记着笔记,知道这是非常非常正规的研讨会,全程都很聚精会神。 还是结束后收到张嘉茂的信息:[来嘉祯,继续开会。] 温知予想,得,这是要加班。 现在她去嘉祯已是轻车熟路,都熟了,到前台还能跟人小姐姐打个招呼寒暄两句,电梯卡都不用刷。 到了办公层。 一推门就看见里头规规矩矩坐的一些人,没人出声,安静无比。温知予和姚卉推门进去,先是跟坐在门口的人颔首示意,然后轻手轻脚各自找位置坐下。 张嘉茂跟技术小哥在前边调试电脑,最前端是投影仪,大荧幕上是ppt界面,标题正是今日开会重要主题。 看来是要会后研讨了。 温知予一眼看到站在前边低头翻阅着文件的顾谈隽。 猝不及防,心脏仿佛被无形抓住。 姚卉也惊到了,小声说:“顾总也在啊。” 温知予也没想到,开会没见到他,没想他也来了。 也是,这种官方大会他通常都要参与的,可能当时在前排,反正今天那儿去了上千人的,哪碰得着。 可就是碰见得太突然,搞得没什么准备。 “是啊。” 姚卉感叹:“这男人怎么老这么帅。” 是挺帅的。 还有点拽。 他在工作状态,全程眼神态度都很严谨,进来谁也没特别关心注目过。 温知予知道自己该好好准备材料等着开会,可突然以这状态跟他碰面还有点措手不及。 忍不住多看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上次。 思绪又飘了。 温知予看笔记上的字,收拢。 很快会议就开始了,有嘉祯的员工先发言:“今天在座的都是嘉祯的优秀人员,上边的会今天也听过了,这边是盛津的ceo顾谈隽顾总,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的。现在就先由顾总来就这次上边下达的指标来进行一个会后研讨。咱们日后的工作进程也能有一个具体方针。” 会议室响起掌声,温知予坐在人群中,也不免跟着拍了几下手。 顾谈隽手撑着桌面,看着电脑屏幕,起初眼也没抬。东西都调试好了才慢慢直起身,视线也看向在座的所有人。 “其实也就是个随意的讨论会,大家自由发言自己的感想。当然,我也可以说我自己的感想,接下来的半小时大家可以先记录,之后,各自发言。” 说起发言姚卉是第一个怕的。 她首要凑到温知予耳边说:“完了,早知道不来了,我最怕发言了。” 她平时是社牛,工作是社恐。这于她就跟上课被老师点名似的,可是吧,有时候工作又就是这样,开会老板要你发言,你敢不说话吗,要你第一个,你敢当第二个吗,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温知予安慰说:“没事,心平气和。” 过程里,顾谈隽把准备好的ppt条理清晰地讲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个人看法,还有关嘉祯和盛津联合的这次项目。这里边温知予了解了到,顾谈隽还真跟张嘉茂有个最新合作计划,大概是上次谈好的。 不是什么4d也不是什么vr,就是正常的那种游戏机。 他们想创新,也想拓展新市场。 他说了一些这次会议以后未来工作的注意事项,因为政策方针要跟上。 他还说:“要做到盈利的同时完成指标,不影响当下青少年群体的身心发展,是我们首要目标。” 温知予在心里认同,可撑着下巴听他讲话出了神。 盯着顾谈隽那张冷漠的脸,她忽然想到上次两人分别时,她下车,他递来的那份早餐。 他真是个优雅的绅士。 感情里,生活上。 无一例外。 她又想到了那天夜晚,她穿着睡袍靠在桌边喂他吃东西,还有他掐着她的腰说她真瘦。 其实,能和他做有情感关系的那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感情上,他处处妥帖,什么都不会让你觉得不适。生活上,他能给你最优渥的条件,他不会让你委屈。 可是,看看此刻吧。 他是领导者,是思维清晰、游刃有余的成熟男性。 他有点自我,有点清醒。温知予知道的,她最清楚这点了,像这样优秀的男人怎可能没有自己的思想呢,他喜欢她,他们在性生活上非常和谐愉悦,他们能共渡许多浪漫。可是回到工作,他依旧是他。 顾谈隽又在说:“所以关于这点,我也很想问问你们的看法。如何做到不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同时长久发展,你们有想法么。”他放下了笔。 温知予盯着他手上动作又在想了。 他在过去的感情里也是这样吗,他对她的喜欢又有几分呢。 那天晚上,他们去开房其实真的很尴尬。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人家都认识他,都喊他顾先生,而这样的顾先生去和一个姑娘开了房,他们做了。 她又想到他喊她予予,没人这样喊过她的。 只有顾谈隽喊过。 那天晚上,他们身上都是咸湿的汗,冷气都无法抑制,他们在漆黑混乱中狂热接吻,在纷乱的思绪里把什么激情都给对方。 她真的忘不了那个夜晚。 名字忽然被点了。 抬眸,对上他直白的视线,他说:“温知予。” 温知予不自觉坐直,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这个认知令她后背兀的一冷激灵。 他刚刚在说什么? 其实全程她都听得特认真,唯独,刚刚那一分钟。 他怎么就点名了。 她根本没听清那一分钟他在说什么。 冷汗瞬间快出来了。 她甚至想说,您可不可以再复述一遍刚刚的话。 可要这样说,大家都看着,那她职业生涯算是完了。 姚卉低头写字,悄悄推她胳膊,咬字提醒:“问你青少年的身心发展。” 温知予回神,噢了声:“青少年。” 她记起来了。 温知予低头看笔记。其实刚刚她记录了好多的,如果真要讲,很多很多场面话可以讲,这种时候,高中政治课本的东西都能拿出来蒙混过关。 可是吧,又不想那么说。 她说:“怎么样才算是影响了青少年的身心呢?是游戏吗,我有一点好奇,玩游戏,阻碍了他们的成长吗?” 都没想到她会反问。 前头的人都不免抬起头。 顾谈隽说:“当然没有。” 她说:“是。所以我想,或许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吧,完全没有娱乐爱好才能做到杜绝。可如果是那样,我们也一定能保证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吗。抱歉,我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而且我正是做这一行业的,真要一刀切的话,那咱们游戏行业都要做不下去了。” 大家讶异,顾谈隽视线平平:“所以你的意思是。”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一规定不好,我觉得这个出发点特别好,只是我觉得当代青少年的健康成长不仅仅和所谓的游戏有关,也和家庭、社会、环境各种影响挂钩。他们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爱好,可以周末玩玩游戏,可以课余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我不认为一个人的身心发展更大因素来自文娱。” “青少年爱玩我们的游戏,只能说明咱们内容做得好,吸引人,不是他们坏。当然,如果一个孩子变得恶劣堕落,我也绝不片面地认为仅仅是因为游戏。” 大家没人讲话。 顾谈隽看她良久,点头,说:“是,所以,你的想法是?” 温知予停顿,垂眸看自个儿写了一堆的笔记本,又耸耸肩。 “我可能没有什么想法。” 人人意外,人人又瞧她。 “想做好娱乐的同时又不影响青少年群体,那我想目前也只有一个片面且一刀切的办法。那就是限制他们的时间。这很有效,但我心底并不认同,可能也是因为我自己的青春,说实话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孩子大多自由,大家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影响优秀的孩子继续优秀,坏孩子继续堕落。我支持改变青少年的娱乐接触面,但归根结底,要想建立青少年良好身心健康的环境,必然是从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和家庭教育改变起。” 顾谈隽说:“你的话我很认同。只是要改变环境也并非你说的那么容易。” 温知予说:“是,所以我也在想如何在这样的条件下创造持续盈利,提高游戏内容质量,改变受众群体。” 这段话说完,室内良久沉寂。 顾谈隽扯了扯唇:“可以,你说得挺对的。那么,我希望在座所有人接下来在发表意见时都能像她这样活跃思维,这没什么问题吧?” 话毕,没表态意见,但大家都瞬间懂了其中意思。 说什么不重要,敢说才重要。 紧接着,自由发言依旧继续。大家说话更加踊跃,比谁都来劲,但之后不管想法多绚烂,永远只有第一个出头的最出彩。 坐下后,温知予长松了一口气,姚卉说:“牛逼。” 她本来还以为温知予要顺着说些什么场面话,或者怼他说完全没办法,谁知道一顿输出battle。啥也不管,讲就完了啊,不管讲得对不对,一群人里,敢讲就是牛啊。 姚卉说:“你是不是语文学得特好,怎么脑袋转那么快。” 姚卉感觉要发言让她来,她顶多来一句:顾总说得好,顾总说得对,她没思维,那什么身心发展的,她一点也没想过。 事实上,温知予手心都是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敢,她脑袋蒙,完全不知道说得怎么样。 好像也挺一般的。 毕竟顾谈隽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但她想,没关系,起码是表现了,在嘉祯她没丢脸。这些话是她从她的学生时代亲身体会出来的,她不觉得有错。 结束后出去有人询问这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她看见张嘉茂朝她招手就过去,张嘉茂介绍她说:“这是我合作人,中文名黎明工作室的合伙人,温知予。” 温知予才知道刚刚有大佬旁听。 她连忙礼貌打招呼。 对方说:“讲得可以啊,第一个发言还能在顾谈隽面前控场,很厉害。” 温知予说:“没有,您谬赞。” 对方说:“交换个名片?改天我想了解了解你们的项目。” 温知予说:“当然可以,这是我们的荣幸。” 回去前,姚卉去完洗手间回来跟温知予抱怨:“不想讲话了,洗了个手在走廊又碰见张嘉茂了。他叫我下次不要这样穿衣服,我的天,怎么了,我平时去工作室都这样穿啊。怎么着,在嘉祯这么多规矩啊。” 温知予看了下,今天去的都是正规场合,她知道姚卉平时穿衣风格奔放,今天还算收敛正式了,露肩短袖外套了个外套,刚刚忙了一阵太热她才暂时脱了外套。 她说:“是有点,毕竟露肩了。” 穿肯定可以,但好歹场合不同呢。想来张嘉茂那样正派的人应该瞧不得的,在嘉祯,一切都有系统流程,这些严苛到了对每位员工的外部形象。 大厂或许都这样吧,反正她们平时在工作室都自己人肯定怎么来都行。 姚卉说:“再不来了,还有你刚刚真牛啊,一开始回顾总的那几句我还以为你要当这么多人的面怼他。” “我怎么敢。” “怎么不敢,原来在酒吧直接抱人顾总,那不是吗?” 温知予说:“别打趣我了。” 是刚一起下电梯准备出去时,温知予收到顾谈隽信息的。 [你回了吗。那会儿结束每个人分发的会议记录文件我没拷贝,能带u盘帮我拷一份么,我在b1区路边。] 温知予的心紧了紧,跟姚卉说:“那个,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姚卉问:“怎么了?” 温知予也没想到他会找她,回:“有朋友接我,没什么事。” 姚卉哦了声。 办公场合没怎么和他有私人交集的。 温知予很快去到露天停车场b1,看到熟悉的轿车,她拉开车门上车,把u盘递他。 他说:“辛苦。” 温知予说:“没事。” 看起来好像真为了拷贝东西似的,看着他把u盘插车上就开始复制。 两人之间有一段宁静。 温知予看着外边路边开过的车,那些办公楼下来来往往的办公族,大家忙碌,各自有自己的事。离开工作,也只有这么喘一口气的时间。 顾谈隽说:“最近在做什么?” 她说:“工作。跟你一样。” “嗯,还忙么。” “也还好吧,总都是那样。” 顾谈隽忽而背脊往后靠,视线瞥着前边。 “开会时候说的那番话说得蛮好的。哪里来的感想?” “就是随便想想。” 他转头看向她。感受到了,她也回视。 顾谈隽说:“你状态不好?” 她说:“没有。” “那天回去,妈妈有没有说你。” “你怎么话题跳那么快。” “那你呢。”他说:“跟我,没什么说的?” 温知予想,她能怎么说。 说,她跟顾谈隽睡了,回去,上个班工作还能心平气和地听他讲话,大家探讨工作,跟没事人一样。其实他俩私下也还蛮好的,感觉很好,性.事体验也不错,他们在一起能甜得跟情侣似的。 可是,他又能那么理智,理智得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只有这一面。 偏偏他这男人又就因为这一面才吸引人。 无法否认,即使温知予怎么在心里说他,讲他,也知道顾谈隽此人有魅力到过于冷漠。 可是,她又操蛋地就是沉迷于他这种冷漠里。 他看起来像不在乎是吧。 是,他越不在乎,她越来劲。 你一个男人,要是真不顾事业完全沉溺于情感里,那她还看不上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这段时间的灌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88491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花秋月2个;周杰伦、十三蜗牛h、4195655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茜茜啊52瓶;4884911624瓶;南溪阅风14瓶;可燃boom10瓶;59033767、didi6瓶;清沅、芝芝莓莓多加草莓5瓶;默默4瓶;吖吖吖2瓶;whisper、46436326、star-drift、l、traser-85、601096681瓶; 呜呜呜谢谢大家对我的爱 继续给大家发红包宝子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8章 第38 章 她说:“说什么,说,我想你?” 他看着她,忽而笑。 捏过她的手,说:“还以为你生气了。” 温知予可真想说,是啊,原来你也在关注她情绪呢,要不是看他工作里那么认真迷人的样,还真有点呢。 “才不至于。” “好了,我们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我还要工作,这两天太忙了。” “都一样,我也忙,但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想和你说。” “准备什么呀。” “你去了就知道。” 温知予有点惊讶,停顿一会儿,看他车上那u盘:“那你让我过来送东西,就是个借口?” 顾谈隽笑笑,不置可否。 “但我确实很忙,要回工作室了。” “你先跟姚卉她们说,让她们先替你一会儿,就说你有更加要忙的。” 温知予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开车了。 搞得人不免在心里说:这资本家当得可真够懂调配资源的。 她感觉跟着顾谈隽好像总是这样,像风,两个人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去哪。 可只要跟着顾谈隽,好像去哪都不是问题。 过去一路他们全程都牵着手,顾谈隽单手开车,即使高峰期路况也游刃有余。 温知予一边望车窗外一边感受跟他手心里的微微湿润。 他的手真软。她想。 其实她不是个爱出汗的人,可是跟他一起太过紧张,加上俩人皮肤太细,挨久了就显得特黏腻。 宣发科技大厦,这里是南华近两年新建最有科技感的地标性建筑,也是经常举办各大活动的地方。听说总有有钱人在这为恋人准备礼物,四十多层是旋转餐厅,能俯瞰整座城市夜景。 温知予不知道顾谈隽带自己来这儿干嘛,总之一路上去,大家都喊顾先生,他礼貌颔首示意,大家自然又看他身旁的女孩。 温知予真的紧张。 像察觉到了,乘坐透明电梯时他牵紧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温知予问:“我们就这样在这儿牵手,可以吗?” 明明工作里他们那么矜持。 “怎么不行。” 他看了眼电梯上显示的数字,说:“要是想,在这儿接吻都行。” 温知予脸红:“这儿可是全透明玻璃,而且,有监控。” 他却笑:“怎么了。那我也敢,信吗。” 温知予才不敢,下意识就往后退了。 顾谈隽被她给逗乐,又伸手把她给拉回来:“你怎么这么容易被逗趣,我就是故意跟你说着玩。” 温知予暗暗地掐他的手。 顾谈隽的手很软很凉,指节很长,指腹没有什么茧。 还真有点疼,他轻嘶一声,挑眸看她。 “温知予,我发现你闹小脾气的时候还挺认真,是吗?” 温知予软声说:“那你可以不受着啊。” 顾谈隽只睨她,没吭气,到了地方,温知予的手被他攥紧了,跟着他进去。 确实是顶级旋转餐厅,法餐格调,就是那种给你高大上的装修完全吃不起的氛围,一进去便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招待,西装革履,拿着平板招待:“顾先生您的位置已安排好。” 他嗯了声,领着温知予过去。 俩人的座在窗边,直到落了座,脚踩在类似悬空的那种玻璃上温知予才回过神,她后知后觉学着人家那样叠餐巾,说:“你说准备了东西要跟我说,原来就是带我来吃饭啊?” 其实这儿可不是专门来吃饭的地方,这里是南华这两年最新地标建筑,不少人当景点来打卡了。 能在其中吃饭的,都是富商。 “是啊,有问题吗。” 温知予在心里想,问题是没,就是觉得有点不该。 “当然,现在先不开始吃饭,想不想去看看风景?” “什么风景。” “你跟我来。” 这栋大厦,高三百米。 直到站在观赏区的最边缘看着脚下的景温知予的心也止不住的跳,太可怕了。她抓着顾谈隽的衣服压根不敢睁眼。 顾谈隽全程就笑:“这么胆小啊,温知予。” 温知予快吓哭了:“我恐高。” “恐高,那就抱住我。” 温知予抬眼看他,努力踮起脚抱着他。 男人的身躯很坚实,他是穿衣显瘦那种的,温知予特别喜欢他的腰腹,力量很强大,看得出平时应该没少练核心。她贴在他身上,仰头看他下颚,总觉得极为不现实。 她说:“顾谈隽,我是第一个跟你来这里的人吗?” 他顿了下,说:“是,也会是最后一个。” “真的吗。” “是。” “那会儿开会,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完了。” “怎么说。” “你那副我领导的做派特别冷漠又迷人。” 这番话把顾谈隽给听笑了,他道:“我也想问你,那会儿开会,你的感想都是临场发挥的?” “差不多。”她当时在发呆,都没想那么多。 “我老是在想,你总是提起你的青春期,温知予,你青春期那会儿是不是经历了特多。” 她看着他的眼。 没敢说,她的青春都是他。 “是因为爱好才想做这一行吗。” “也不是。” “那当初把我的名字设定到你们的游戏背景里,也是你的私心,谁也不知道,是吗。” 她抿唇,说:“顾谈隽,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你这人讲话太直白,不给人留一点余地。心里什么都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又老爱端着,是,我是喜欢你,当初你还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性冲动,是啊,非要我把什么都剖到表面上才好吗。” 他抿唇笑,又去摁墙边的操控摁钮,调了下他们这边室内的光。 他问她:“温知予,你人生玩的第一个游戏是什么?” 她说:“dnf,你呢。” 他盯着光源,说:“我啊,第一个,小霸王。” 她意外。 他说:“知道什么才是那个年代最火的吗,俄罗斯方块,小时候,我和我哥抢着玩。” 她微怔神:“你哥。” “嗯,我哥,不过,他在我14岁那年去世了。” 温知予沉默良久,说:“节哀。”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提也没什么。”他收回手,眼底光芒平静且淡然:“所以我一直也有个想法想实施,不过一直没放手去做。看到你,忽然觉得有些坚定一些想法了。” “什么想法?” 后边有人拿了一叠合同过来,说:“顾先生,差不多都整理好在这儿了。” 他颔首示意,才说:“前段时间跟嘉祯谈了个项目,我觉得很好,好点做,感觉可以做起来。本来觉得算了,后来又觉得可以,或许,可以让真正热爱这一行业的人试试。” “前几天想跟你说,又觉得算了,先准备准备。我初步设想的起步资金是三个亿,也不是很高,就是随便投着玩玩的程度。” “张嘉茂问我这个项目要叫什么,我试了下,想不到名字。” “最后,想到了你。” 他视线转向她。 温知予一瞬间觉得手指有点发麻,有点预感。 他直直望着她,说:“就叫知予梦想吧,我想送你一份礼物,我们的第一份礼物,可以吗。” 像是早准备好了的,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围聚过来,惊羡的眼神看着这个女孩,大家低声欢呼,做氛围组。 他又说:“你也不用觉得多有负担,赚了我们高兴,亏了就当经验,就当你人生事业里的试错机会,改天带证件都改改就好。也可以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业。” “你不是老没安全感吗,温知予,现在可以好点吗。”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温知予四肢都有点发麻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现在才终于懂了,为什么顾谈隽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她,为什么说一定要很正式地跟她讲,为什么工作里要她那么认真。 她咬住唇,想说话,鼻尖酸涩。看着这份与其说是事业,更不如说是他私人给她的礼物。 她听懂了,这不是他平白想为自己的事业拓展什么,这是他给她的。 她摇头,她说:“我不行,我做不好的,这得你来做。” 他却笑:“没事,我说过,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今天听你说那番话,我觉得你特别好,其实你本质也是个很有思想的人。” “我觉得你这个女孩,不该这样被埋没。” “你该自信,你该觉得自己是很好的。” “而我也想用这些告诉你,我希望你可以做好自己的事业,心无旁骛。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有我做你的后盾,顾谈隽,可以做温知予的一切。” 他说完这些,温知予直接泪崩了。她捂面,她泣不成声,她在人前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不想哭的,不想那么感动,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人觉得她这个女孩子那么丢他面,可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她何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他是谁,他是顾谈隽。 那个她只能仰望的人,有天会朝她伸出手,告诉她,他是她的一切后盾。 她只想告诉他,能遇见顾谈隽,才是她温知予这辈子的一切幸运。 她走过去抱住他,哭着,抬头亲他下巴,踮起脚亲他,说:“我爱你,顾谈隽,你知道吗。” 她又添了句:“特别特别爱。” 人群欢呼声中,他搂着她的腰,无奈轻笑,摸了摸她头发:“傻姑娘。” 温知予眼也哭红了,最后大家都散了,她独自找了个地方看着那些合同和资料,无言缄默。三个亿。钱是为她花的,未来所有盈利、亏损,都是她的。他没有直接给这些钱她,只是给了份她热爱的事业她,让她试错,让她尝试。成功了,获利是她的,失败了,没关系,就当他出钱给她试错。 难怪他最近不吭气,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温知予不知道可以讲什么。 一路走来,她经历那么多,早已有些漂浮了。 那些醉生梦死的,是真实的吗?是,可过于纸醉金迷,以至于,她快要迷失。 那个计划温知予没跟任何人提过,程序只是在走,但她没完全去办手续去签字。 她自己一份工作没结束也没那么简单开展另一份工作的,而且这份礼物太贵重,其实回去后仔细想想她并不愿接受。 顾谈隽愿意为她花多少钱是他的事,是他愿意让她感受到他的情感,她很高兴,但当然不会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该依靠这份金钱来支撑。 与顾谈隽的感情,她更希望有一天是互相成就,并非她单方面依靠。 所以,不急,她也就暂时搁在那儿了。 那个八月大家都很忙。 各自没什么空联系。 夜深,顾谈隽回去时已经很晚,家里的灯亮着,刚换完鞋的他动作停顿,想出去,但还是进去了。 客厅电视放着,那个他要叫父亲的人在逗他的小女儿,是他继母的。哦,对,他有两个妹,都蛮小,不管父亲那边还是母亲那边的,他一个也没管过。 他看了眼,喊了声:“爸。” 对方嗯了声,又说:“听秘书说你最近投了个什么项目,花了好几个亿?什么情况,你原来对游戏业感兴趣么。” 顾谈隽垂眸,说:“随便玩玩。” “玩也不是你这样玩的吧,手底下的事那么忙,那么多企划不管,那这个项目你是交给了谁?信得过么。” “这些您不用管,我自己的事业,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天生面冷的中年男人一下气上来了:“你有数,你有数也不会当年在旧金山搞那么多事,我说过,你做什么都行,别碰这行。忘了你哥原先是怎么堕落的了是么。” 顾谈隽所有动作停顿,说:“你不要提那个人,你不配。” 男人冷眼看着他,顾谈隽却忽然在这里待不下去,一秒也待不下去。 他看了眼坐在地上玩积木的女孩,拿起外套扭头出去了。 男人还在他身后问:“你又要去哪?” 去哪,不知道,反正不想在家待。 顾谈隽坐车里抽了根烟,盛夏的夜老是那样,车窗漆黑,车内也没什么光线。他点火,侧目看城市夜景,空调冷气簌簌吹,手机弹出微信消息,又是庾乐音那几个。 他语音说:“顾谈隽,你跟你爸又咋了,他又给咱哥俩发消息,问我们你在哪,怕你乱玩呢。” 顾谈隽拿过手机回:[别管他。手机关机,一个消息也别回。] 庾乐音说:“那要出来静静不,我们在酒吧。” 顾谈隽:[发定位。] 庾乐音的定位不远,就几公里,顾谈隽开着超跑就去了,迈凯伦在深夜道路特拉风。 公子哥去哪里都是肆意张扬的,跟他工作时的极度严谨不同。 下车时,拉足了注目。 到场,光线纷乱,庾乐音几个立马招呼:“唷,谈隽哥哥来了,喝什么啊?” “随便。”顾谈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说:“whisky吧。” “玩这么大,那你后边的场还能撑住吗。” “上就是。” 偶尔也知道顾谈隽会有这个状态,反正每次他回家心情都不咋地,大家都知道。 庾乐音胳膊撑着桌台,说:“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你爸,那件事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怪你的,你还没走出来啊。” 顾谈隽没吭声。 “其实当年,也不是他们的错,别怪了,他们这些年心里也愧疚的。” 顾谈隽笑了声:“倒是没看出来他们有过这个意思。” 愧疚是愧疚,当年在医院走廊人前痛哭流涕搞得多疼惜这个儿子。没个两年,各自离婚结婚,各自有了家庭,再生个新儿女,伤痛不也一样愈合了。 别人都只看见顾谈隽的光鲜,并不知他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顾谈隽家教严,从小就是了。他打小也不算他爸妈的培养重心,他爸妈的重心,全在比他大两岁的哥哥身上。 顾谈隽的哥哥,那才是从小的天之骄子。 家教、素养、成绩,一等一的好,顾谈隽还没见过那么优秀的人,可父母总不满意,总是一直在给他施压,所以顾谈隽打小就没见哥哥怎么笑过。 可也是他告诉顾谈隽,人,贵在自重,要最好、要不卑不亢、要遇到任何事都有一颗平常心。 他哥这人有点奇怪,性子沉静却又割裂,有着超出常人的高分,却也有难以形容的极端情绪。他极度痴迷游戏,升高中那年,他做出一个要去国外参与赛车实况游戏项目的决定。 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 那年,顾谈隽的父母感情破裂,出了矛盾,他们就把一切压力都施加到孩子身上。 他们打碎了他哥哥花了好多年制作出来的赛车模具,告诉他,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做这些没有前途的爱好。 父母的不支持,家庭教育的严重畸形,导致他们那两年整个学习生涯完全喘不过气。他哥哥的心理状态每况愈下。 顾谈隽始终记得最后一次去探望他,那个少年再抑郁症病房转着魔方,缓声说:“阿隽,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活得开心一点呢,做做喜欢的事,有自己的爱好。哥哥觉得好累。” 顾谈隽望着,说不出话。 而他的哥哥,最灿烂的年华结束在了那个耀眼的十六岁。 一个天才的陨落,引得起家长的反思吗。不,那只在他年幼的内心留下深刻阴影,他父母只怨他,怨顾谈隽那天晚上没及时发现,没能及时拉住他哥哥。 他们歇斯底里,他们抱头哭泣,他们从未反思自己。 顾谈隽在医院坐了一整晚。 他望着窗外的星。 他也重复哥哥的话。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那些大人,只觉得一切是孩子的错。 他的父母闹离婚时问他跟谁。他一个也没理。 他只在心里说:他顾谈隽这辈子,绝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用心。 原来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睁眼,看着这里跳动的人群,这里的喧嚣。 手机屏幕亮了,是温知予。 她问:[顾谈隽,你在干什么呀。] 老是这样温温软软的语气,一下拉回他思绪。心里某块位置无形被戳中了一下。 他坐直身,拿过手机回消息:[在朋友这儿,玩。] 那边,温知予在床上翻了个身。 实在是睡不着了,她爸今晚没出车在家歇,隔壁房间的鼾声传到这边如雷震,她也睡不着。失眠,就想喜欢的人。 她说:[那你不和我说呢。] 他说:[都这个点了。] 她说:[那你都有夜生活,我不可以有吗。] 顾谈隽大概是笑了。 他说:[好,那是怎么样。] 他说:[要来玩吗,我去接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来接呢,原来她也去,那都是自己去,顶多他回程送送。 看了定位,有点远,她怕麻烦他了,毕竟开车来来去去的那不是费事么。 但没等她回。 他说:[行了,就这样,我拿钥匙出去。] 这或许还是温知予第一次大半夜的要睡觉的点偷偷出门。 简单换了个衣服,拿上钥匙,生怕爸妈发现,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就出门了。 去了巷子,路边还有隔壁家的狗叫了两声,没把她给吓着。 顾谈隽老早在巷口等着了,一到就给她发了消息,然后温知予出去。夜灯下,他就站在车边,开的是辆纯黑色超跑,他单手揣兜,一等人就老是那种慵懒姿势,又老那么帅。 看她过来一路往回看,他直起身笑:“老搞得那么心虚呢。” 她说:“大半夜的出门,换谁谁不心虚啊。” “我就不。” “那我跟你能一样吗,我妈管得严。” 顾谈隽瞧着她撒娇的样子就笑:“好,那理解咱们的温老师,家教严不能大半夜出来,我顺着。” 这样说温知予才好点。 本来是要她先上车的,温知予老久没见他了又想他,靠他身上就去牵他手:“去酒吧玩什么了,手这么凉啊。” 顾谈隽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老这样,天生体凉,手也就凉。 他说:“喝酒了吧。” “别人喝酒都是体热,你怎么手凉。” “真的。” “喝很多吗,我闻闻。” 靠近了他,没闻到酒味,就闻到很清冽的、跟那天晚上差不多的男人气息。 温知予窝在他怀里抬起头,踮脚亲了下他的唇。 顾谈隽微怔,马上又俯身回应她。 两个人忍不住,在那就站着亲了一阵,难耐忘我的,互相啄咬的,没了什么支撑点都恨不得软着靠车身上亲。要这会儿有个过路人来,那真得是捂眼的程度。 亲着亲着顾谈隽自个儿就先笑了,说:“别这样吧,好歹你家门口呢,不怕邻居发现啊。” 温知予有点羞赧:“想你嘛。顾谈隽,你不想我。” 他说:“嗯,想。” “有多想?” “想你的意思就是,特别特别想。” 作者有话说: 来了,你们要的腻歪 呜呜呜 我是真怕你们会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9章 第39 章 13年同学聚会那会儿,温知予难得和原来一班的老同学碰了面。大家那会儿刚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了不知几年,几年没联系也不影响老同学之间的感情。比起大学,高中的情谊总是更深刻。 还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大过年的,温知予从南大回去还和原来的老教授碰面打过招呼。对了,她家就住三十二中附近呢,周围可多原先的老师了,又是教师家属楼的,原来上高中那阵温知予还经常放学跟教导主任碰见。 当时教授问她:温知予,你毕业了去做什么啊? 她说:不知道。 原先的同学大学后学各种专业的都有,还有个大学没读完的现在都要结婚了,她们觉得速度很快,照她们,工作都没整明白呢就得去随份子了。 她只说:有钱的话就去搞梦想,没钱的话随便找个工作度日。 老教授笑。 那年冬天的同学聚会,大家又问温知予什么时候结婚。 她说还早。大家又说:高中没谈恋爱,大学也没谈,你以后怎么办哦。原来有没有暗恋的人啊?去找他呗。 最后那句大家都是开玩笑故意提的,哪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暗恋的人。可温知予的心没由来被戳了一下。 她转头看窗外的冬夜,幻想学生时代的那个人。 他成绩优异,他清隽如风。他是好的,也是她一直喜欢的。 可他去了旧金山,他应该这时也有自己的女朋友。 她要怎么办呢。 暗恋永不见天光。 她此生也无希望。 而那时候哪知道,三年后的今天,她会和顾谈隽在这一年的春夜遇见,相识,相知,相爱。 是相爱吗。 并不重要,起码,大家都有过那么一刻的真诚。她是清晰感受过他胸腔跳动的。 上车后,顾谈隽递给她一张粉金外壳包装的卡片,上边还系着蝴蝶结,她以为是什么,没想过打开看是一张小贺卡,纸质倒是厚重,看着像精心准备过的,只不过说是贺卡,也确实没别的了。 她说:“这是什么,礼物?” “不是。” “不是?” “嗯,酒吧酒保给的。说是今年七夕流行。” 温知予懂了,想象得出他出酒吧前碰见调酒的熟人,大家闲聊两句,对方给他一张这个。 “七夕我都忘了。是哦,前段时间呢。” 她说:“一张蝴蝶结贺卡,然后呢?” 他说:“你翻过来看看。” 她真翻了,还以为后边会贴着什么,没想到后边就写着一句话:[什么也没有,温知予,你上当了。] 她被逗笑了。 这句话是他自己拿笔写上去的。 想不到顾谈隽去喝个酒还有闲心搞这种小把戏逗她玩。 “我还以为是什么七夕礼物呢。” “嗯,有想过,可没怎么送过你们女孩子什么礼物,不知道送什么。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 她牵着他的手,侧靠到他身上。 路灯光影般由挡风玻璃从他们脸上而过。 “要你就好了。” “要求这么低啊。” 是啊。 温知予在心里想。 其实经历上次旋转餐厅他那份礼物后,好像什么也无法再令她那么惊艳感动了。他为她准备的那份叫知予梦想的计划,是她这辈子收过最贵重的礼物。 即使她没有收下,但她是真真实实感受过那一刻顾谈隽给她的真心的。 长达那么久的心脏发麻的感觉,此生难忘。 这个男人,他很优秀,他什么都有,他愿意为你花钱,她知道她但凡现在开口想要什么物质他都给得起。 可她不想要那些。 有他就好了。 她抬起头,脸微微和他衣服布料摩擦着。 “喝酒还写字啊。” “当时酒保递我一支笔,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写了。感觉你会被我逗笑。” 温知予真笑了。 “是啊。” “况且,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的字吗。” “是啊。” 温知予盯着方向盘出了会神,忽而认真:“好了,那我想到了,七夕礼物,顾谈隽写一句我爱你送给温知予吧。” 说完,还真的期盼地抬眼望他。 男人的侧脸在这样的夜里特别清瘦淡薄。听到这三个字,眼睫上挑,没有第一刻回答。 温知予知道自己有点贪心。 要了他的喜欢,还想要这个男人的爱。 其实连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爱。 可是,沉浸在爱情里的男男女女不就是喜欢幻想且天真的吗。 他嗯了声,说:“好。” 不算第一反应的回答,可也回答了,温知予抱着他胳膊,弯唇笑了笑。 顾谈隽出去前人都知道他去接的谁,看到温知予,大家都熟络地喊温老师。看着他俩牵手过来,大家也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没讲什么。 两个人在朋友面前的,也没什么要遮掩的。 到了吧台,别人问:“温老师要一杯什么?长岛冰茶行不。” 有人说:“你是怕人谈隽哥哥不搞你是吧,真会给人点酒的。” 那人就笑,说:“开玩笑的嘛,那红茶好了,老师来酒吧不喝酒。”顾谈隽没怎么理他们这嘴上的,到了吧台边就先帮温知予调了座椅。她坐上去,靠他旁边,小声说:“不管来多少次,老觉得你朋友们张扬的。” “张扬,是吗。”这词听顾谈隽耳里老耐人寻味。 “嗯,跟你一样。” “在你心里,我也是张扬的?” “是啊。” 温知予贴近他,轻声说了一句话。一句,却引得他忍不住勾起唇笑。 她说:他是端着好学生的皮玩最野的路。 顾谈隽笑起来眼特清亮,他长相并非那种偏柔的,但也不那么过分痞硬,反正就是瞧着能叫人觉得很舒服的。他唇形好看,一笑,嘴角会上扬。 温知予喜欢看他,还喜欢看出了神。 垂眸片刻,他说:“温知予,其实我没那么好的,知道吗。” “怎么说?” 他看着她,说不出来。 如他朋友们一贯讲的,顾谈隽此人,为人处世处处周道体面,却又最薄情寡性。 他是自我主义者,一段感情,他注定不会投入太多。 你可能觉得他投入了挺多。 其实于他而言,真不多。 看着温知予也是。 也如他之前说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开始也没有那么喜欢,可她的努力好像渐渐打动了他。 他很想,把整个世界的浪漫都给她。 看他出神,她又问:“怎么了?” 他敛回思绪,只说:“温知予,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愿望,比如?” “比如,去喜马拉雅山,去攀岩。或是去海底潜水。我一直在幻想一个画面。” “什么。” “你说,和你在三百米深的池底接吻,会不会很刺激。”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看到了温知予眼里的惊奇。 真的很惊奇。 但确实刺激,想法单是一出来浑身都不自觉紧了许多。 她说:“那我们可能会死。” 他被逗笑了。 她又问:“还有呢?” “还有,你来想。” 温知予真想了,她说:“深夜十二点去江边,凌晨看潮起,深夜看潮落。” 他回:“好。” “还有,在落日地下接吻,湿吻。” 他也回:“好。” 可不管她怎么说,都没有他突然说的憋气在海底接吻要带感。 她呼吸有点憋不住了,附到他耳边,特别轻地说了一句话。 说完,顾谈隽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像她刚刚看他那样又看她。温知予却笑,像是终于剥开他这理智男人的外壳。 她说的什么? 顾谈隽会一直记得。她说:想赤着和你在露天台做。 指尖有点发麻,连带着那种静电感窜到捏着的烟管上。顾不得周围有别人,他们靠在那儿就开始接吻。 温知予其实不好意思在人前这样,浅尝辄止后就把脸埋他心口,特没面子。 “不敢看别人了。”她说。 “嘴上调戏我挺大胆的。” “没有。” “好了。” 他们换了个位置去坐,那边一群人里的庾乐音咳了两声:“温老师,来杯酒暖暖身?” 顾谈隽拿过边上杯子:“注意点讲话。” 庾乐音说:“我说什么了,你就护着吧。” 顾谈隽笑眼睨他:“是护着,怎么了。” 庾乐音一脸想刀情侣狗的神情。 过了会他又说:“昨天去纹了个身,妈的,可疼了,我女朋友非说这样是象征,我就想问现在女孩子怎么了,是都喜欢这种形式吗。” 别人说:“你可以不纹啊。” 他说:“那不行,兄弟面前嘴炮可以打,女朋友不能丢。” 大家都笑。 温知予有一点兴趣,说:“能看看吗?” “看什么。” “你的纹身。” 庾乐音二话没说就撸袖子,她看见了,手臂上是几个英文字母。 其实温知予个人不太接受的。 想想这要是到顾谈隽身上,她大概舍不得。 顾谈隽说:“怎么了,你感兴趣。” 她回去摇头:“算了。” 但还是开玩笑说:“要是我也提这个要求,你会同意吗。”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 想了想,他说:“把你名字纹到我心口,以后这辈子也忘不了,怎么样。” 温知予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可话一出,她立马挽他胳膊,说:“不要。” “怎么不要?” “舍不得。顾谈隽身上不可以有这些,你是好学生,我还是更喜欢你身上什么也没有。” 他听笑了,说:“你讲话真有趣。” 那个夜晚,他们就在吧台边喝酒,闲聊。 一群人扯着人生,畅想着未来。 光线绚烂,他怕灯光刺她的眼,就用手帮她挡着光。 很随意的动作,却很宠溺偏爱。 有时候温知予也有种不真切的错觉,她总觉得时间好像就停在这里,他们可以走到终点,他会是她人生未来的那个人。 凌晨他们才起身,准备返程。 要出去前有刚来的朋友无意问起她是谁。 顾谈隽捏着烟只笑。 别人帮着回:“还看不出来吗,女朋友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0章 第40 章 如果回头问你,09年以前经历过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或许大家都忘了。 是08年奥运会,还是刚开始飞速发展的互联网,还是那些年冬天鹅毛纷飞的大雪? 温知予记得,那一年,翻盖手机还很时髦,温知予刚创了人生第一个q,大家还会互踩空间,毕业那阵,同学搭着她的肩说:温知予,回头记得在同学录上写留言啊。 对,那时候可流行同学录了,五块钱一个本子,能写许多同学对你的印象。 那是六月,带着行李箱去大学的时候是九月。温知予的生日就在九月十八,爸妈给她打电话,说:知予,在学校记得买个蛋糕,好好吃饭。还有,没钱了就找家里要,爸妈不缺钱。 温知予没怎么要过钱,她刚上大学就会自己画绘画本赚钱了,其实家里不缺钱,但她老想给家里减点负担。 那天,高中同学群在升学宴以后也早沉寂好久了。 她翻了翻年级大群,看到一个她总是搜索的、熟悉的q号。灰色头像的,她知道是谁,但他大概永远不会再登。 她想,他应该走了吧。 那年很流行毕业时互送心意卡,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离校祝福。她们一班有三十六人,温知予准备了三十七张,最后一张夹在她书本。 她也知道理科九班顾谈隽的号码,肯定有很多人给他发过毕业祝福。 她也编辑过的。 毕业那年她在短信上写着:暗恋永不见天光。顾谈隽,愿你前程似锦,喜乐安康。 她没有敢发。 那条信息好像一直留在了那儿,温知予看见过,之前去给以前的手机充了电,竟然还有。 她弯唇笑了笑。 可是温知予,那时候的你又怎么想得到多年后的今天你能得偿所愿。 不是做梦。 是她真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要过生日的前一天,工作室的小文送上小蛋糕,说:“温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温知予说:“谢谢。” 她真难以置信,一晃又过生日了,但其实她还觉得自己年轻。嗯,女孩至死都十八。 喜欢凑热闹的姚卉过来搭着肩说:“温老师准备生日怎么过?” 温知予摆弄着办公桌上的蛋糕盒摆件,说:“还不知道呢。” 本来想和顾谈隽一起过的,他之前可说了,要送她生日礼物,她说算了,两个人一起吃个饭,聚聚就好了,不过到现在还没收到他信息。 她直起身,说:“好了,请你们吃饭。” 本来还想等时临的,可时临这段时间出去采编学习,去了齐齐哈尔。她没去过那地方,只觉得挺远的,再就是好像那边一到冬天特别冷。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顾谈隽,嗯,她还是想和他一起过。 九月依旧炙热。 朋友家开的私人书吧,本来顾谈隽是来帮他家里那个妹妹买两本儿童读物。顾谈隽没怎么关心他那妹妹,可有瞬间想到孩子上小学了以后也得顾学习。 开车顺道,就落脚了。 一进门空调冷气先扑面而来,缓了不少外头尘土气,顾谈隽随手把车钥匙搁桌上,旁边有俩妹子在看书,闻声偷偷回头看了眼他。 他没理,只说:“有适合小孩读的书本么?” 他那朋友在书架后头忙,唷了声:“谈隽来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呢,就在前台。” 顾谈隽瞥了眼:“谢了。” “谢什么啊,平时没看你关心你那妹妹,怎么突然就要给人买书。” “顺手的事。” 朋友看他,并不信。两人一块靠到前台,拿了杯冰拿铁,就那么聊了起来。 对方说:“对了,听他们说的。温知予,这是谁啊,最近在行业好像经常冒头,还参加过大会呢。” 他嗯了声,问:“怎么样?” 朋友大概是听人说过了:“南大,视觉传达,其实这个专业也还好,但没想到她还挺厉害的。” 顾谈隽望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名人相框,说:“她高中就很厉害了。” “这次谈是认真的?” 他沉默良久,说:“是吧。” 起码,好像是没对一段感情这么认真过。 虽然他总是在想那一年,他的哥哥。 这么多年,很多清晰记忆都遥远消散了。他长什么样?不重要,只知道他一直存在。 他当年在旧金山刚开始那两年远非别人看上去那么好,跟他爸说的一样,堕落、不做实事,交女朋友,搞赛车,一到深夜一群人就转各种聚会。说实话,还挺混的。 每次交女朋友时间也没太长,跟和温知予说的一样,其实真确认关系的也就那两个。 说起温知予,又想到上次她在他车里哭,那姑娘挺软的,跟他说就是在意他前女友,就是在意他态度。 那样子他到现在还记着。 顾谈隽仰头看天花板。 没忍住笑了笑。 温知予。 真挺有意思的。 有时候他也老想,怎么以前没能认识她呢。 据说高中时候的温知予还喜欢他,那是什么样子的呢。 买完东西,顾谈隽拿过车钥匙起身也就出去了。出门没多久就碰见了一挺叫他意外的人,这儿是富人区,他那妈韩榕就住这儿,要开车前碰到买菜回来的韩女士。 他看了眼,没什么好脸。 韩榕说:“好巧,你来阿尊家买书啊?” 顾谈隽嗯了声。 “你要回去了吗,要不要来妈妈家吃个饭。” 韩榕对他挺热情的,主动迎上来,像看见自个儿儿子难得高兴:“你妹妹她会走路了,最近也在学着喊哥哥,留下来妈妈家吃个饭吧,晚点回去了。” 她一靠近顾谈隽就下意识皱眉,道:“不吃了,有事。” 韩榕也看出了,伸出的手又收回。 “那也行,你要去哪?” “玩。” “玩什么,最近工作还好吗。” 顾谈隽唇角有些嘲讽地扯了扯:“玩女人,可以吗。” 韩榕一顿,知道他故意这样跟他们说话的。 沉默两秒,她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也在心里怪我们,你本性并非这样,可你没必要这样和妈妈讲话,曾经的事我们也愧疚,我们知道你有阴影,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 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打开车门径自上车了。 看着他驱车离去,韩榕叹了声气。 其实晚上的时间本来是空好了找温知予的,可出了这一茬,顾谈隽实在没了什么心思,去了就近的知名酒吧,要了酒,又开微信,接着喊人。 看到列表的温知予,手又顿住。 明天是温知予的生日。 也是他爸妈离婚了十年的日子。 很想专心为她庆祝的,可心情并不好。他想,等明天吧。 庾乐音几个过去时还诧异了下,拉开椅子说:“怎么了这是。” 江瓦给他打眼神。 他记了起来,哦,特殊日子。 他爸妈和他哥哥,那是顾谈隽一辈子的痛。 其实顾谈隽这个人是很好的,他哥哥也好,小时候庾乐音他们几个老见啊,只不过这么多年也没印象就是了,就知道他哥喜欢待房里搞研究,不爱讲话。听说这种智商高的人一般都有点心理疾病。 可惜,他们没有摊上一个好爸妈。 顾谈隽孑然一身惯了,在旧金山,在纽约,醉生梦死,还差点死在那座罪恶城市。 他严谨,能搞事业,他像风,没女人束缚得住。所以,没人会想到那个温温柔柔的温知予怎么能把他折服的。 庾乐音唉了声,说:“也还好吧,本来还说晚上跟女朋友去烛光晚餐的,那算了,舍命陪君子。” 顾谈隽撑着胳膊,瞧着这儿的场:“那就把你女朋友也叫过来。” “那不行,我说了最近洗心革面不喝酒,叫她那我完了。” 顾谈隽扯扯唇:“这么听话。” 庾乐音不服了:“什么叫我听话,有本事你也喊温知予。” 他去端酒杯:“那算了。” 喝了口橙黄的液体,他视线盯着酒保来去摇晃的调酒杯。喊温知予,那他也完了。 他们又说:“那晚上还转场吗,还是就在这儿?平时也不常来这儿吧。” “不知道。” 江瓦拍了拍庾乐音的肩,说:“看那边妞儿,正吗。” 庾乐音说:“有女朋友,不瞎搞。” “可是那妹子漂亮啊。” 他们在那聊,可能那一分钟老看人家,也就那么几眼,那边那群女生就有个试探着过来搭话了:“帅哥,介意要个联系方式吗?” 看的是庾乐音,来要的是顾谈隽。 他们这儿一群人,反正女生来要号码次数最多的老是顾谈隽。 顾谈隽瞥了眼对方,说:“不好意思,没兴趣。”对方认出他,说:“我们知道你,三十二中07届学长顾谈隽?我们是11届的学妹啊。老同学嘛。” 听到三十二中他才多瞧了眼。 顾谈隽说:“抱歉,没印象。” 庾乐音他们几个就跟那儿笑,偷着小声说:得,11届,那得小四岁了。顾谈隽可真招桃花的。 温知予下班本来准备跟他们去唱k,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拐酒吧里去了。 吃完饭,小文首当其冲说:“温姐,咱们去新开的一家酒吧,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好火的。温姐有钱,温姐请客嘛。” 大家一听都觉得来趣。 温知予就笑,说:“好,那去开个卡座,大家想喝什么都行。” 大家全部欢呼,说着温知予万岁。 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温知予看微信界面,心事重重。 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她下午给顾谈隽发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音。 与顾谈隽的关系里,每到这种时候都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悬着,像是梦醒后的清晨现实提醒她,看啊,其实离了手机,你们什么也不是。 如果不是他想联系你,你甚至都找不到他。 明天是她的生日。 还有四个多小时。 不求他多记得,她只觉得……顾谈隽,应该是知道的吧? 沉浸在感情的男女老是把自己搞得这么患得患失。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又做不到随意抽身而出。 到了地方开了卡座,温知予跟着小文一块去前场拿酒,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副画面。 吧台边,有人递酒,酒柜背景墙边,男人袖口随意挽着,腕骨上是她经常把玩的那块银色的表。他接过前台女人的酒,跟朋友闲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漫不经心,丝毫不忙。 是熟悉的人。 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的人。 是他。 温知予脚步顿住,当即什么话也说不出,连自己是怎么凉着手走回去的也忘了。 卡座里,有人看她嘴唇泛白,问:“温姐,你咋啦?空调冷气太凉吗,怎么回来就这样。” 她也说不上来。 她看着她们工作室的员工,就是觉得心里憋得难受,特别难受,喘不上来气。她摇头说没事,在边上坐下又去看自己两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他根本就没有回。 明天还是她生日。 朋友递来一块水果,说:“又低血糖了吧知予,让你下午多吃点,看你就没吃两口,长那么瘦也不注意饮食,补点糖。” 她撑着笑回人家:“谢谢。” 其实她想说她能走吗,她想走,她不想在这了。可大家刚来,气氛又正嗨,她也不想破坏人家。 到这时温知予又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她老这样的,老担心别人情绪,在乎别人,可她自己呢。压抑的情绪翻涌,怎么也止不住。 还是那边说才知道今晚有人过生日。 姚卉偷偷去打碟台跟人说了,想给温知予点一首生日快乐。 大家也不知道是谁,反正蹦迪版本的生日快乐歌还是头一回听。大家本来正喝着酒,就听场上音乐骤停,紧接着生日歌就响起了。 那边,顾谈隽本来在看手机,他妈又在给他发信息,跟他说他妹妹过段时间生日要他去,还为今天的事给他道歉。可他要她道什么歉呢,是他们的家庭,不是他的。 他只有一个哥哥,早在十多年前去世的哥哥。 就是这么想着,台上突然响起人为烟花声和b-box,庾乐音忽然用胳膊撞他,他回头,就那样看见了人群里的温知予。 那边围了好大一群人,都是因为这首突然而起的生日歌,大家都在凑热闹给这个陌生人庆生。 本来烦闷的心忽而被什么戳中。 气球漏气,全部堵住。 温知予也不知道身边朋友怎么给她准备了那么多。 看到大家突然拿出的那些,她半天没缓过来气,直到姚卉说:“愣着干嘛,许愿啊。” 蛋糕就在眼前。 是,还好,没有男人,她还有朋友,还有情感,还有身边无数爱她的人。她很害怕,知道大家今天都在同一场,她知道他肯定知道,但思来想去,又平静了。 明天才是生日,但这是他们给她的惊喜。 她双手合十,闭眼,在心里许愿。 那一刻,她记起了十八岁的温知予。 那一年她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呢,好像处处与他有关。 可是现在。 她想,不求感情顺遂,就求身边人安康吧。 她吹了蜡烛。 欢呼声中,她看到了揣着口袋站在她面前最边上的顾谈隽。 他站在那儿,看着她。 心忽然被什么击中。 即使做好了准备,仍旧无法抵御。 大家也看到了,互相打眼神,旁边几个不知道的有点匪夷所思,喊了声顾总,他侧目,弯唇,算是示意了。 他说:“在这过生日呢。” 他们说:“是。” 顾谈隽点了点头,又看温知予。她移过视线,没吭声。 她想,当不知道吧。 就当不介意信息那事,可她知道,或许她现在的表现都出卖了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她就是记得的,他没有回她消息,却出现在这。她想要他一个解释。 他说:“那也加我一个吧。” 拿了个蜡烛,插蛋糕上,单手拿打火机点燃。 说:“祝,温知予生日快乐。” 洗手间,姚卉问:“你喊来的?顾总。” 水流哗哗声中,温知予动作缓慢地洗手:“不是。” 要真是喊来的倒也好,也不会这么不开心了。 “他们本来就在这。” “那我那会儿怎么没看见。” 温知予扯了扯唇。 这儿那么大,她没去拿酒,怎么看得见。不过也不重要了。 她们出去,却在洗手间门口碰到顾谈隽。 他就等那儿,形单影只。 “出去聊聊?温知予。” 温知予嗯了声。 姚卉立马领会,给她打眼神,先走了。 她站着,不愿动。 他过去牵了下她手,她避了,没牵到。他手指微顿,两秒后,还是去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出去。 在人声鼎沸中过。 她也不知道会有谁看到,可想想也无所谓了。 “不是说不爱吃蛋糕吗。说,礼物要我就好了。”靠外头栏杆边,就着晚风,顾谈隽点烟,看她。 温知予说:“朋友准备的,我也没想到。” “生日不也明天吗。” “是,” “生气了。” “没有。”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温知予垂着的眼睫终于微微有些零星颤意。 她终于看了。 抬眸,眼里却盛了点亮晶晶的意思,不是那种期盼的,他知道。 这姑娘又有股劲。 又要哭了。 他胳膊撑着,又有点无奈,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其实我有点事,不是故意不回。” 可能人当时看到消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累,当时就没回,感觉明天的,好像也不是很着急。 再说,他能怎么说? 说他家里怎么怎么样,他这个人怎么怎么样,把心事告诉她?别了,他这个人也不习惯这样。 所以到最后,能说的就这一句。 她没吭声。 他知道这样讲哄不了她。 “我记着的,我知道,温知予的生日是九月十八,她是晚上八点生的,她妈妈生她的时候特别艰难,妈妈希望她知道给予,知道奉献,希望她成为一个温柔的人,所以她叫温知予。” 知道他惯会讲话的。 这种时候要开始哄她了讲的话也特别中听体面。 她看着他,压根不吭气。 慢慢的,手里的烟也顾不上了。 他转头:“你相信我的真心吗?” “我记得你生日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知予垂眸,有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拦也拦不住。 她说:“其实,我不在意生日怎么样过的。说了,有你就好,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希望你能有态度,你能陪着我。” “我就在这。” “可是。” 她看向他,打断了他的话。 “我一直想问的,顾谈隽,是不是没有我你也可以。”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顾谈隽的人生是不是没有温知予也可以,我知道,我并非良配,我并非最好,与你比起来,我甚至就像丑小鸭。” 这三个字他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直起身要打断:“不是,温知予。” “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很好的人,我比不上,可是,她们不会有我那么喜欢你了。” “你能遇到的温知予,只有这一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1章 第41 章 她并非最好,可世界上的温知予,只有这一个。 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看着她。这个倔强又柔软的女孩子。 可他的情感观,他要怎么样呢。 她要一段感情,她就要全部,她要他喜欢她,她还要他的爱。爱这个字对顾谈隽来说,太缥缈,太不实际,太不想谈,不是做不到,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爱,他也不知道自己给不给得了。 看了她一阵,他抬手,帮她擦眼泪。 指腹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沾了满指湿润。 他说:“老拿你没办法的,什么叫丑小鸭,我特别不喜欢你讲这种话。” “我当然知道温知予只有一个,世界上就这一个了。” 可是,要他怎么办呢。 一段长久的感情,要支撑很多。 就像之前温知予开玩笑着说想要他写一句我爱你给她。 他可以做,写了,然后呢,这就是爱了吗。 抱歉。 他想或许不是,他要给温知予的不仅仅是安全感,更是一段关系,是一段付出未来以后的。未来,他给得了她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很想和她说。 可最后话要出口时,又散了。 “过生日就好好过,好不好。”他垂下眼睫,说,“明天是温知予26岁生日呢,温知予又大一岁了。” 她本来有点想哭,听到这句又给气笑了。 她说:“是25足岁,我上学早,其实,今年九月才真正满25。” “好,那就25岁。” 她说什么,他都一贯顺着的。 他拿了张纸出来,轻轻擦了擦她眼角,说:“温知予这姑娘,永远都十八。” 温知予盯他一阵,憋着情绪这才算勉强笑出来。 几句就哄好了。 这就是温知予。 其实看到他她就能很开心。 是无数次见到喜欢的人的那种悸动。他愿意开口服软愿意低头就叫人释怀。 她也忘了生气的初衷,比如怎么就在酒吧看到他,消息怎么就不回,他没说,她也忘了问―― 也不是忘。 可能晚上回去床上躺着还是会想、会介意,可转念又跳回去:什么回不回的,管他呢,有什么把今天过了再说。 站了会,温知予眼眶还泛着红,又说:“那,还进去吗。” 他嗯了声,看她:“生日不过了?” “明天呢。” “明天过,今天也得过。” 但不是在酒吧过。 顾谈隽有时候行事风格老出人意料的,他没回去,就是领着温知予往街口走,找到一家蛋糕店又买了个蛋糕回来给她。过生日么,当然要吃蛋糕。 旁边是家便利店,他们就在便利店门口。 他拿打火机点燃了几根蜡烛:“有点草率,但是吧,事发突然。” 确实挺突然的,谁想得到在酒吧碰见。 要知道在这碰着温知予,那可就不来了。 她说:“如果不是碰见,是不是都不准备给我过生日了。” 他回:“当然不。” “我说了我一直记着的。”他盯着随风摇曳的火光,说:“再许个愿吧,25岁的愿望,过了就许不了了。” 温知予盯着蛋糕,就着外头的热风。想闭眼,可知道顾谈隽看着就没有。 她在心里想,她人生25岁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朋友安康。 那么第二个。 她希望,她的人生得偿所愿。 女孩的真心,永不被辜负。 最后,只是吹灭了蜡烛。 那是温知予的25岁生日,没到她手机上就提前收了好多祝福,她的朋友、亲人,都在她身边。还有她喜欢的人,她想,或许那是她过得最跌宕起伏却也最满足的一个生日。 往后的很多年回忆,想到那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人生至死是少年的温知予,还真觉得热血难息。 回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嗨,看到两人进来,大家神情纷纷微妙,噤声朝他们看来。 庾乐音他们几个坐着喊:“温老师生日快乐啊。” 呼啦啦的几声,一齐说的,像排练过似的。 温知予说谢谢,接着把手里蛋糕拎过去:“请你们吃蛋糕。” 庾乐音哟呵一声:“谢了啊,咱温老师。” 温知予说:“怎么感觉你像北方人,哪里的口音。” 庾乐音:“我外姥爷北京的,想不到吧,呵。” 她笑。听得出来不正,像故意学的。 顾谈隽找了个椅子过去坐着,拿过边上杯子:“别听他吹,他就这样。前两年老喜欢听快板学的。” 庾乐音哼声:“说我。” 他撞撞顾谈隽胳膊,低着声意有所指:“女孩子,难哄啊。是吧?” 这话就他俩听见了,顾谈隽在倒酒,眼也没抬。 玩到后半夜他们各自回去,送走了人,顾谈隽叫了代驾送她。他喝了酒没开车,到了地方庾乐音他们要车,就叫人先走了。离开前,他们在巷口站了会儿。 他就在巷子口送她,温知予她妈老早给她发过消息了,估摸着明天还要喊七大姑八大姨来给她庆生。 温知予老嫌太热闹,可她爸妈不觉得,总觉得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 如今,她倒希望明天能热闹点。 要是顾谈隽愿意还可以叫他来,她家氛围蛮好的,她觉得她爸妈应该会喜欢他。想说什么时候能不能去见见她爸妈,可看看夜风里如什么不入凡尘贵公子似的他,没提。 她说:“你就送到这吧。” 他嗯了声,抬抬下巴:“进去吧。” 她说:“那你怎么回去?” 他回:“打车。” 还没见过顾谈隽打车呢。他那么多座驾的,目测不低于十辆,反正温知予是很少见他开重样的车。可这样的男人有天为了送她回家,也愿意自己打车。 她说:“有空,再去吃吃那家沙茶面?” 他弯唇:“好啊。” 温知予忽而有点局促,很想和他像之前那几次相处,也想可以肆无忌惮撒娇可以亲他。她知道他不会拒绝,或许哪怕现在也会任她亲。可莫名的,又觉得他俩现在的氛围并不适合像之前那么亲昵。 不管亲近还是疏离。 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条线。 就如她第一次见他在他面前的窘促。有些关系一旦开始,注定就是不对等的。 春澜街1-1-3巷口。她进去了,男人在风里站了会儿,指间烟火星星点点,最终落到地上,弹了两下,熄了。 他手揣回口袋也往回走,身影逐渐消失于街口。 十月中旬,时临工作碰了些坎。 他是做美妆的,可搞美妆的编辑总要接触些时尚类新流行。时临经常化妆,搞些发型,老早以前在人群就特立独行了。像他老是跟温知予说的:“知予,你偶尔也可以化化妆啊,女孩子化妆了更漂亮。” 温知予撑着下巴回他说:“算了,太麻烦,搞一两个小时,大夏天一出汗什么也没了。” 那个夏天,她这位发小也不惧,趴到她旁边又给她推荐新产品:“你看,这是咱们编辑部最近杂志末尾的广告产品,可好了。” 她说:“那我懂了,在我这儿搞推广是吧。当我不会?熟人的钱也赚啊。” 时临说:“业绩指标,也是为了咱们美妆工作室的未来发展。” 其实他不赚她钱,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以前上学爸妈给温知予的课本费被她掉在了上学路上,她站初中班级门口差点急哭出来,时临当时把自己浑身上下所有家当都给了她,整整六十块,对当时的他们来说都是巨款了。 他说:“应急,回头别跟你爸妈说啊,也别跟我爸妈说,不然我完蛋了!” 就是这么个你危难时刻什么都能给你拿出来的好朋友。 可这样性格的男孩子也有挫折,上初中经常有人说他娘炮,说他长那么白那么瘦是不是不正常。时临也不想,他哭过,青春期的少年也迷茫过, 他俩曾经在大学互通电话,时临说:“男生怎么了,男生就不能化妆就不能爱漂亮了啊,人人平等,这世界上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大家都是要一起入土的,你他妈管我做什么。”温知予陪着他哭陪着他笑。 谁能想到他在职场里有天也遭到了冷遇。 时临现在的老板是女强人,那可不算什么好茬。原来温知予见过,据他说的,工作狂,做事认真,就是喜欢给他画饼,原来把他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回头还说:时临好好干,给你升总编。 干了三年,总编是没升上去,空降的一男生坐了那位置。 具体的事温知予也不知道,只知道时临在齐齐哈尔工作一半就临时赶回来,大杀编辑部,最后老板给他下了辞退书。 工作三年,一朝被辞。 他当然不服,累死累活几年就换来个这种待遇。辞退他可以,他要求三倍赔偿金以外外加全年年终奖提成,这些年他为工作室闯的业绩不少,都是他跟那些明星客户做牛做马培养起来的,加起来分十几万,他要得不亏。 毕竟现在工作室做起来,整个编辑部的业绩也是他撑起来的。 老板不干,现在两边闹得极难堪。最后对方把他私照传网上,一下激得时临什么底牌也没了。 温知予是在工作室得知的这个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发小没了办法。 他说:“原先工作期间是跟她谈了几个月。她说喜欢我,我也愿意为她搞事业,我没想过分手了她会这么绝情。” 温知予才知道,原来工作期间他和那位领导有一段几个月的感情。 她手指一下有些冰凉,在电话里说:“没事,先去谈了再说。” 办公室恋情她并不支持。 知道发小也没怎么谈过恋爱,他会喜欢一个人必然也是觉得她优秀,能开美妆工作室的女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可她还是心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互相动过情的人,因为利益要分手时,竟会闹得那么难堪那么不体面。 时临状态不怎么好了,温知予去她住处时看着满地啤酒瓶帮他捡,他靠在床头柜那儿坐着,眼圈泛着红。他说:“知予,就你陪我了。” “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被渣了呗,空降的那个是她新欢。” 她心揪了一下。 他说:“男人绝情,有些女人也绝情。当初她说她想起步,我帮她打拼,她说她想赚钱,好,我也帮她。好啊,临了,一脚把我踹开,是,也让我知道了,原来人在感情里要自强,要自己闯事业,不能靠别人。” “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感情的事,温知予不好多加评判。 人人清醒,可人人是他,她自己在情感里的表现未必好到哪去。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说:“哪有这样的。她不同意补偿金,那就去扯道理,走劳动仲裁,没什么。” 他说:“挺难堪的。” “没有办法,一段人生经历的结束总是难堪的,总是要靠我们自己度过的。” 那一刻,温知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明明其实自己也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可看着发小难受,气焰一上来,带着他就直奔了他们公司大楼。 他们去了办公室,时临的老板是女强人,他们过去的时候很久都见不着面。 大家各忙各的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最后还是温知予忍不了了领着他一块闯进去。 她希望以谈判来获取这件事的成功,一个人但凡还有良知,还念旧情,就做不出这样卸磨杀驴的事。 那个女人本来在打电话,看到他们很讶异,马上见到后边的时临,也懂了。 她转过办公椅,挂了电话说:“哪来的规矩,就这么随便闯办公室。” 温知予说:“你就是时临前老板是吗,跟他有情感纠纷,辞退他还不同意赔偿金的。甚至,把他私照传网上。” 对方听她几句听笑了:“时临,你就这么找个小姑娘来了。钱要不到,就搞这出?” 温知予不多说,丢出自己名片:“我不是小姑娘,大家都是行业人,我说了,我需要你就这件事拿一点时间和态度来谈,谈不妥,可以,那大家在行业都别体面了。” 女人看了眼她名片才算没那么随意,坐直身,看她的视线也终于好点。 晚六点。 顾谈隽刚忙完,宁静的办公室内坐了两位客,桌上是茶,室内是熏香,都是经常有的商务氛围。 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谈产品出口贸易的事,确实是忙得没什么空了。 秘书部进了电话,告知他接下来的行程。那边一直是不空闲的,很多人找顾谈隽,什么要投资、要合作、亦或是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职业精英。人都慕强,多的是没事做的人闲得蛋疼关注他这样的人平时在做什么。 再加一些杂七杂八的,秘书部每天光要处理的无用来电就几百个,最后理出行程线给顾谈隽。 但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坐在这儿跟人聊天、谈事,也和普通人无差。 客户自己在翻阅文件,坐着,顾谈隽拿过一旁手机,习惯性点开温知予的列表框。 自从上次过生日后也有一段没联系了。 她也忙,也没怎么找。 对待工作那姑娘倒是勤勤恳恳。 他退出去,却进来个电话,是陌生电话。 他接起,听到对面有些试探的声音。 姚卉说:“额,顾总,是我。姚卉,我不是骚扰电话啊。” 室内依旧流淌着温度调节过的冷气,他淡道:“我知道。” “对,我是之前从张总那儿知道您电话的,您别误会啊。” 她花费口舌千般解释是不是骚扰电话,可于他而言,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说事。 他侧过头,视线平和看向一边:“有事?” “哦哦,对,那个我就是想和您说之前不是推广什么的吗……” 工作室里,站在门边打着电话的姚卉有点急。 她在胡编乱造。 什么推广啊,那都过去多久了,也不是她能给顾谈隽打电话的理由。 时临跟温知予现在在他们办公室,就他补偿金这事,今天他们去了压根没拿到什么结果,反而情况不大好,还被人吃住了。 温知予还在安慰人,给人鼓振士气。可面对人家那种豪横不讲理的人,你咋说啊。 姚卉吧,她这人挺精的,碰到事情知道从各种角度想无数办法。 虽然她始终觉得顾谈隽跟她们不是一路人,顾谈隽,人家那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哪怕年纪轻轻也见识过大风大浪。就连姚卉在他跟前讲话也战战兢兢。可她有时做事又大胆,你没想到她敢打这个电话吧,她就敢。 还敢瞎找理由,跟人寒暄。 她只是觉得,既然他都跟温知予关系那么近了,是不是知予的事情好歹也得给他知道,看看态度。 “就是咱们这边最近蛮久没给反馈了,效益什么的……” 就这么一句顾谈隽已然没了耐性。 “数据不用给我汇报,这个走下面的流程。” 他在想温知予那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莽撞来打这个电话。 “是,就是推广界面蛮久没换了……” “所以,重点?” 姚卉听着语气都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要完蛋了以后从此进入顾谈隽黑名单。 这搞商业交流是不是太有压力了。 姚卉知道这男人工作里是难讲话。她打这个电话确实突然,可没想到他能冷到这程度,她那一秒甚至在想:温知予牛啊,是怎么顶得住压力去跟他商业交谈跟他饭局的?真绝了。 她微吸一口气,尽量一句话说完:“有的问题我搞不定有点难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 “重点是。知予这边出了点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41361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蕾蕾??22瓶;南溪阅风15瓶;窕窕春光11瓶;小红花、芝芝莓莓多加草莓10瓶;春花秋月、包子没有名字9瓶;590337676瓶;清沅4瓶;吖吖吖3瓶;56121863、wuli风2瓶;故城旧巷、l、果子酿甜酒、star-drift、如若不见、任性鹿bab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2章 第42 章 这件事,他们去闹了,结果没吃着什么好不说,对方拿他们擅闯公司的理由喊了警察。一个下午,咋咋呼呼白忙活半天,他们丧家犬一般地回了。 时临确实喜欢对方,当时也没想过会这样,甚至是愿意为她打工拼命几年。 当时对方就笑:“两个月工资补偿金,没别的。” 温知予说:“不可能,这不合规矩。还有你网上干的那些事。” 她说:“怎么不合规矩?哦,他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钱可以,那我就爱这么干怎么了。” 温知予气不过,差点想动手。她从没那么生气的,那天却也被对方给气到了。是,你漂亮,可你除了漂亮,人品上一无是处。由此才叫人来调解了,对方一口咬定,要么走仲裁要么大家就闹掰。 可就算是走仲裁,估计对方也是拖,几个月、大几个月的,温知予咽不下这口气。 工作室里,时临安慰说:“没事,实在不行算了,我不在乎那些,也不在乎钱,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要一个感情上的说法。” 温知予看着他就心疼。 她说:“没事,这件事,我们一定讨回说法,没这样的。” 看自己发小因为感情萎靡不振的样子,心疼之余又想到自己。 时临都这样,那她呢,她在感情里,有朝一日会不会也被人抛弃,被人厌腻。她不安,她也彷徨。 姚卉进来了,给她们倒热茶,说:“问过朋友了,走法律吧,太慢,去拿牌子抗议吧,也就引得起人家看戏的。” 连她忍不住都想说要实在不行网上曝光她让她生意也做不下去算了,大不了大家都别干了。 “要再不行,咱们要不――” 话音未落,姚卉忽而一顿,看向外头:“……顾总。” 温知予后背一紧,跟着看去,只见门口拿着外套,静默而立的顾谈隽。她跟着起身,也有点突然,甚至一下子都要忘了这会儿该喊他什么:“顾总。” 工作室这会儿是下班的点,早没什么人。 风扇呼啦啦地吹着,顾谈隽走进来,随手把衣服找了个椅背搭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事做就来看看你们。听说有点事要解决,是么?” 温知予心里惴惴,看姚卉,可对方有点尴尬地到处看,就是不看她。 她知道,肯定是姚卉去说了。 她惯会做事的,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私人上跟顾谈隽都没怎么联系,担心她又老好奇,想解决这件事,那最快的方法肯定是找顾谈隽。走流程,有关系快。 可是,她并不想的。 她嗯了声。 顾谈隽过去,问:“谁出了职场情感纠纷?” 视线看时临,时临稍微有点难堪,但也还好,答了:“是我。” 顾谈隽了然,点头:“嗯,知道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么认栽,三年感情当喂狗,几个月补偿金几万块也行了,够他找下一份工作。 可真认吧,想想那边态度和干的这些事就恼火,咽不下气。 连温知予这种性格温良的女孩子都能被这事气得恨不得不管自己工作大家闹得两难反正不让对方痛快就算了,心情舒展了才好。可最后陡然看到顾谈隽,一盆凉水泼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走路都有点悬,难得有点清醒了。 她记起,生活里除了男男女女的感情。 还有工作和事业,以及她在领导人眼中的印象。 单独的咖啡间,她端了杯热茶递他,说:“顾总。” 他看了眼,只说:“不用。” 她放到了一边。 陡然看见他,这事,着实不知道怎么讲。她不知道顾谈隽会是什么态度,会怎么看待她的想法,她在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做事冲动、做事草率的,或是…… 好吧,确实有点。 温知予承认,可人又哪有时刻能保持冷静的呢。 他开口了:“朋友那事,准备怎么解决?” 她啊了声。 他正看着她。这又像工作了,问她问题,等她回答,回答至关重要,就如考场答题。 温知予说:“不知道,本来是准备走诉讼,先看看补偿金怎么给。我是想着先争取一下的,补偿金能谈好当然不用闹那么多,这事我们态度是过激,可对方真的也有不厚道的地方……” 他嗯了声:“是不厚道。” 听着像支持她们的。 温知予低头,忽而无言。 他又问:“最近你们工作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是多好,能完全不管工作室品牌就能有盈利还是。” 温知予心提了提,抬眸,对上他视线。 “感觉事业顺了,利润也蛮好了,走上正轨了。是吗。” “……也还好。” “张嘉茂对你们评价一向颇高,你们的成绩,都超过了他底下二月初新上的一块手游项目的成绩这你知道。” “是。” “所以碰到事情,一上头,一心急,工作都可以不顾了就这么去跟人呛,影响公司形象,影响自己事业,或者再想个不好的,在行业里,跟人家闹难堪了让同行知道钻空子搞你,你觉得划算吗。” 她心一咯噔。 知道他轻描淡写铺垫那么多的用意了。 她说:“没有。” 他垂着眼:“为朋友出头,帮他去出一口气,也行,可以的,够义气。能在关键时刻给朋友出头,甚至是豁出去什么也不顾,也可以,没关系,这其实是件很酷的事。” “顾总……” 他忽而抬头:“可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冲动去讨个说法就能成功的。” “有些事情要冷静下来去想流程去做,不论事业还是生活、或是劳动仲裁,这都需要时间。冲动有时只会恶化,会失败。” 是,正如姚卉给他打的电话,着急忙慌地把什么事情全部和他说了一遍。他也知道对方哪是为了什么工作,那都是铺垫试探他口风。看他询问温知予情况,姚卉情绪一上来,什么都跟他说了。 一家小美妆工作室罢了,跟明星合作顶多上千万的利润流水,十几万的补偿金,也还好,哪怕对方不愿给,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大可以拿自己权利去随便帮了,找各种手段,走走关系,可以,是可以。 或者他本人出面跟人谈谈。以他的口才和商业谈判能力,大概也不是难事。 他当然不难想到姚卉是考虑到这些,也想帮朋友才如此。 可现实毕竟是没那么容易的,何况于他而言,这事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要真是平常的他,都不愿理会的那种。 她手指微僵,安静聆听。 “我问你,如果是你出这种事,前老板卸磨杀驴不讲情义,十几万的补偿金只愿给几万,你会怎么做?以你的能力,虽然你随时可以找到下一份更好的工作。” 她不知道顾谈隽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她只知道被他这样问,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满分答案。 “或许……我或许会,还是会坚持把那笔钱要回来。”温知予说。 “是,肯定得要,必须要。这是我们作为员工本该争取的基本权益,是我们的,当然该一分不少要到手。” 他又说:“可如果,你遭受了职场暴力,不良老板pua你,要你奉献,又不给回报,欺骗你感情,你会怎么做?” 温知予想不到答案。 “像今天这样,大闹公司,把什么事情都闹到人前歇斯底里,把人掀得鸡飞狗跳吗?” 她声音小了些:“其实,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这样……” “是,我理解你,也知道这个办法无疑不失于一个可以泄气的、可以出气的,我很喜欢这种做法,起码做了可以很爽,发火很爽,吵架也很爽。” 温知予抿着唇看他。 “可你要想想这样做的后果。” “本该你们的权益,经过冲动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你们被叫了民警,叫去调解,可能本来事情很小、可能等待仲裁能有答案。结果闹大到最后成这样,影响你去下一家公司的声誉,再或者新公司去背调,对方拿这件事添油加醋,影响你整个职业人生,这划算吗?” 温知予慢慢冷静了,这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她知道顾谈隽只是在打比方设想,但她也真的开始反思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是否有失妥当。 顾谈隽说:“我很同情你朋友的遭遇,真心并非错误,错的是处理方法。” “你的事业刚起步,前期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做起来了,会有无数同行盯着要找你的错。张嘉茂那边刚就你们的成绩给出认可,你们做得很好,我不想这个时候因为一些外部因素、一丁点错误而对你稍有影响。” “希望你变好,是真的成为一个凡事冷静理智、不急不忙的人。而不是随时因为一点冲动就影响到自己的,凡事总有办法,而非一定过激。” 她无话可讲。 只说:“我知道了,谢谢顾总指点。” 她甚至头也不敢抬,他看着她,知道这姑娘晚上回去肯定又要睡不着了,估计要辗转反侧,心里饱受煎熬。 她老喜欢反思自己。 他并不是怪她什么的,他也没那个立场,他只是担心,只是希望她往后遇到每一件事的时候可以真正做到心如素简、能自己就可以冷静处理,内心强大,不被任何外部影响。他声音终于缓了点:“你没有错,每个人性格不同,你在乎朋友,你真诚,很多人都做不到你这点。” “还有一个。”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时临那个前领导兼前情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听他帮着讲话,温知予难受的心情才好了些,没有刚刚压得那么紧。 她知道,他也有心缓解气氛。 她问:“你现在过来,不忙吗?” 他想,忙么。 其实一小时前还在和重要客户会面,在谈事,接到那个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他说:“不忙。你先忙吧。” 顾谈隽这次帮助温知予的方式,并不是亲自去为她做什么。他仅仅是和温知予谈心,说了这番话,可温知予已然从他一番话里得到清醒,找到方法。 他说得很对。 人此生要经历的磨难很多,如若每次遇事都着急心切没有理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不该去人家工作室,不该的。 可她也不后悔,为朋友出头,这很光荣。 事后,她理智了下来,跟时临一起整理材料。对方发他们私人之间的照片,这已经触犯了个人隐私权,包括职场上的,十几万确实不算什么,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意难平,温知予认为该他的,就是该他的。 他们准备走法律程序,她相信,不管对方在感情上多跋扈,法律会给她仲裁。 这之后,他们冷静了下来,在一块吃饭聊天。 温知予在商务区餐厅座里望天,老回想他那天说的话,那应该是顾谈隽第一次和她谈及职场暴力这种类似话题,她很喜欢他的想法,哪怕直言不讳时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可顾及她情绪,他偶尔还稍微认可了一下她。 搞得人老不忍回想,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明明是有点苛责的,可话说得就是令人讨厌不起来。 他还问她如果是她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她其实想问,那他呢。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他也会像那个女人对时临一样对她么。 这个问题其实找不到答案,她自己坐在这里连明天会在哪也不知道,这种问题谁又知道呢。 时临跟她说:“要不是你那个领导来劝了,我也出不来。其实想想也是,感情有什么呢,就像工作没了找下一个更好的就是,感情上没遇到良人,拐个角,不就遇到了。” 温知予笑笑,说:“别想了。” 过去的事,永不回头再想。 可时临说:“他叫顾谈隽对吧。温知予,你碰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温知予说:“是啊。” 如果不是他好,她又怎么会那么喜欢他。 十月底,她收到了顾谈隽的消息。 那段时间她又忙工作又忙时临的事,前后脚根本落不下来,再就是之前被他说了,她真的特别长记性,铆足了劲想做出更好成绩给他看,一时竟什么也顾不上。 再回首,加完班的夜晚突然弹出信息。 他说:[姑娘,该给自己歇口气了。] 就是这句,她所有憋着的气差点没喘上来,差点决堤。 她想,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 他记着她的,知道她忙,也知道那件事后她这些天的反应会是什么。他那么忙,那段时间好像还飞过一次国外,她不知道他的行程线,她只是在他朋友圈看到的。 瑞典,他还晒了照片,上边有好十几人都是他们团队的人,男男女女的,站在遥远的国度,阳光特别耀眼,也特别遥远。 可回来了,他第一个还是找她的。 她说:[嗯。] 他说:[吃个饭?] 她回:[跟谁。] 他说:[不知道,就是突然的想法。] 办公室里温知予回头看还在加班的一群人,今天忙,她有心犒劳大家,说好了晚上点烧烤。 她说:[今晚在公司吃,都等着夜宵加餐呢。你要来吗?] 他说:[好啊。] 温知予自己和人下去烧烤店买的,他们就在店外见了面,本来还想他会不会介意今晚就吃这些,男人的超跑在路边停下时特别拉足注目,他过来了,可看这儿的眼神很寻常,见他们在等餐,拉开红色塑胶椅子坐下,说:“没等久吧?” 她说:“没。” 又拿过菜单要他点菜,他说:“你们点好了就行。” 本来就是找她的,也不太有心思吃东西,再看看人家烧烤摊上烤的肉串,熏得墙壁都是黑的,顾谈隽好像更没啥想法了。 他们拎着一堆东西上去的时候,里头各种员工还在忙着,聚精会神对着电脑敲打键盘,没什么人讲话。看到他们进去,大家这才纷纷起身,喊温姐,看到她后头的顾谈隽,又客气地喊顾总。 温知予说:“顾总请客的,你们随便一点。” 大家说着谢谢顾总,热热络络的氛围就开始了。 顾谈隽说:“可不是我。” 说这话时眼神看她,她就笑:“借花献佛。” 大家围在那儿暂时休息聚餐,他们也没吃,就闲聊着走到一边。 顾谈隽上次来得匆忙,这次来才算有空再好好打量他们办公间。换了址,办公室比原来大,规模也比原先正规。 他说:“我们办公间平时哪怕是团建,氛围怕也没你们这么好。” 她说:“你是大厂,跟我们肯定不一样,再者,底下员工跟你不熟大概也害怕你这个做领导的。” 他笑着回头看她:“我那么吓人?” 温知予停住脚步,眼神像是在思考。 “嗯,说实话,上次还挺吓人的。” 说起上次,他们之间话题好像才回正轨似的。 咖啡间,门没关,但墙壁把办公间的热络和他们这儿的寂静隔成两道,明晃晃的光线下就他们俩人。 他问:“上次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好,对方知道要走诉讼,最后就同意了时临的要求,大概下个月离职程序走完,工资也会到账吧。” “嗯,那就好。”他又说:“上次跟你说那些话,不是想凶你。” “我知道。” 他还没完全解释,她的一句就跟上了,令他后边话还有点卡顿。 他看向她,她低着眼,两人之间忽而静了一段。 搞得,人都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谈隽点点头,又把手揣回口袋,像是有点不习惯似的,偏过头。 “我听到姚卉说你着急,说你们去怎么碰了壁,言辞里都是暗示我要怎么帮你。是,我是很想帮,可我想到你以后的工作、你要是碰到这种情况,要是我不在你又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我就不想那么着急。” 顾谈隽老是这样的。 这一路,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如若不是他在她最低谷最不理智的时候拉一把,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 不管他们之间如何,每次想到他,她老是很感谢的。 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情感,反正很复杂,很难以言说。她想,他或许也是。 其实上次的事她真的没有觉得他凶她或是怎么样,她都知道,他教她,他在自己引导她碰到这种事要怎么办。职场暴力,那还是他们第一次聊相关话题,她受益匪浅。 他为她做过的所有事她都记得。 包括说的每个字,可是…… 她半天没有说话,他等了阵,又看她。 温知予像现在才回神一般地,问:“你前段时间去瑞典了。” “是,考察一些项目忙了一阵。” “嗯,蛮好的。知道你忙,能抽空出来顾我这些事也挺辛苦了,其实我也希望你多做自己的事,不用老那么为我牵挂。我……” 温知予口吻很平静,她想说大家平时忙忙自己的就好了,也不用那么在意对方的看法。可是她心里可能不是那么想的,她想尽量不给他添麻烦,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好。 她说:“我都知道的,上次你说过我就懂了,真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温知予在他面前,哭过,笑过,像小女生过。 还是头一回这么理智,这么懂事。 脸上平静无波的像完全不在乎一样,顾谈隽却觉得心好像有一瞬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好了,外边他们应该等久了,我们出去。” 她要越过他出去,经过时胳膊却被他拉住。 动作一下僵滞。 那一秒,外面传来的说笑声特别明显,传入她耳膜。可她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臂,他发烫的手心上。 他说:“我确实不感性,很多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想要的,我做不到。可能太理性,甚至你的情绪我也不太顾得上,我只知道有什么想法做什么事,我想脚踏实地,也才希望你也是。我不是故意想冷落你,上一次是因为我妈妈,我并不习惯和别人提起这些,可希望你知道我并不是故意。” 胳膊都在发麻,情绪、心脏,一切全部都是。 她听着他这番,并不算太激昂的、沉静的叙述。 眼眶有点红了。 作者有话说: 每写一章都提心吊胆怕被喷 如果未来我写崩了,你们可以说我 但剧情方面的话,每个人想法不同,有些剧情肯定是我必经的,虽然这本书写到现在感觉看到各种好的坏的看法了,嗯,只想说,不论好坏你们说的都对,如实在不好,全当作者水平有限,实在是没办法。 等有空也会精修前文细节,一些缺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3章 第43 章 她说:“没关系的,真的。当初我不是说过吗,相识已是缘分。” “那你呢,也会为遇见我而感到幸运吗?” 他说:“相识已是上上签。以后我的回忆都是你。” 他们对视,相拥。 在无声中感受对方的体温。 今日深夜有雨,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下雨,在一起时也是下雨。 温知予待在他怀里,听着外面的笑声,轻声说:“还没见过北方的雪。” 顾谈隽说:“那有空我们就去哈尔滨,等冬天来了,一起去看看冰雕。” 她说:“好啊。” 公司聚会在深夜十一点结束,大家各自打卡,各自下班回家,临走前互相道别。 那一年,他们共同经历了事业,经历了朋友的感情。他们在办公室举杯,望着周围的人。 温知予内心满足,却又分外空落。 那年12月21是冬至,温知予和时临约好了去一趟齐齐哈尔,上次时临忙到一半就回去了,回南华收拾那些烂摊子没少跟温知予抱怨,说工作旅行还没玩够呢,他说那边可好玩了,非要带温知予去。 知道她要去一周,家里人还担心。 陆芹抹桌子,说:“早就提过了,以前上小学就说了少和时临玩,他成绩不好,又老爱带你趟水沟。现在十二月那齐齐哈尔多冷啊,听说都是零下几十度的,万一开车出个什么意外,或者人生地不熟的。” 温知予说:“哪有那么吓人。” 她爸妈老是这样的,不常出去旅游,老感觉出门一趟到处是危险似的。 陆芹说:“行,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住你,也行吧,老是忙工作,看你抽空好好歇歇也行。” 温知予:“知道啦。” 陆芹又问:“哎对了,上次那男生,还有没有信?” 温知予想到了顾谈隽,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嗯,以后有空带他回来见您,行么。” “男朋友?” “嗯。是,男朋友。” 即使是南方,这个天也好冷了。温知予穿着大棉袄,围了围巾出去也抵御不住外头寒风。 记得以前上学时候可痛苦了,上初中坐她妈的自行车后座,高中走读,天天五六点起床走在上学路上把脸冻得通红,鼻涕都能冻出来。 想到上学,刚好又经过三十二中,温知予看到了熟悉的校门,有些发旧的墙壁。但还好,今年三十二中修了新校门,大门可算是崭新些了。好像以前每一届都流传一个说法,每次前一届毕业了学校才会开始返修,上一届永远赶不上热乎的。 三十二中这个九月又迎来了新一批学生。 她看到门口的公告栏上贴的本次月考新黑马。上边早更新换代了,这一届的文科第一是一个姓李的学生,理科,是姓宋,同样分数断层了。 理科分数不比文科好拿,能那么高已是难事。 她又想到了07届学生顾谈隽,他们那届最耀眼的神话。 可是顾谈隽。 她怎么有底气敢称他为男朋友呢。 并不是的,一开始就不是。 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没走两步碰到了从学校出来的教导主任,他们那年闻声色变的那位老学究。对方一眼认出她,说:“温知予?” 温知予也笑着打招呼:“张主任。” 对方说:“这是回学校看看啊?你妈妈呢,最近在实验初中教了尖子班,还好吧?” 是了,其实她妈妈是老师,在这个行业也认识不少同事的。街坊邻居都觉得她妈妈这个职业很光荣。 “还好,我妈妈也老那样的,忙备课,改作业,歇不下来。” “唉,做我们这行的就这样。对了,最近三十二中校庆,在联系原来的优秀学生回校参观,你现在做什么呢?原来成绩那么好,现在工作肯定也蛮不错吧。” “主任谬赞了,我现在也就是跟人一起合伙做□□好相关。” “什么行业啊。” “游戏。” 对方讶异:“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游戏呢。” 温知予笑:“嗯,是啊。” “你们那届,我有印象。那届校友里出了个很厉害的顾谈隽。” 听到这个名字,温知予垂了垂眸:“嗯,是吧。” 简单聊完,对方说:“工作加油,我看你有前途。对了,最近天冷,路上注意安全。” 她说:“老师也是。” 要走了,回头,校园渐渐消失眼底,犹如过往记忆逐渐沉底,散于生活喧嚣中。 那个冬季温知予去了齐齐哈尔,去了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那是丹顶鹤的故乡,是她最想看的风景。 可惜冬日冰天雪地,她没赶上春日里最美好的时候。他们拍了雪景,还吃了酒焖松子鸡,很好吃。在寒冷的雪日,坐在民宿里望外边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忽然想,还和顾谈隽说过一起去北方看雪,去哈尔滨看冰雕,此刻他没来,若是他来了,那会怎样呢。 时临说:“夜晚有暴雪,应该不会影响什么吧。” 同行驴友说:“那也得出发。咱们行程赶下一站呢。” 他们在烤肉,时临递了串香菇给温知予,被她摆手拒了。 时临说:“温知予你做神仙啊,啥也不吃。” 她淡笑:“实在没什么胃口,你们聊。” 她起身去了窗边。 她看手机,上面的备注她早删了,又换回了jul。她觉得还是这个备注亲切点,更像他,她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这些天她拍的雪景、辽阔宁静的北方大好山河。 她说:[顾谈隽,我此刻所见的景色,你见到了吗。] 信号不好,但消息还是发出了。 她看着,对方等了许久也没有回。 那年的冬日。 顾谈隽在家静立,看着满地的狼藉碎片,摔碎的手机。他与家人爆发了争吵。 他父亲站在他眼前盯着他,说:“踏出这个门一步你都不姓顾。我说过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摆这个脸色,你心里憋,我们心里就不憋?要么就断绝关系,大家谁也不欠谁。” 他的妹妹在一旁哭,那个和他同父异母、他并不熟悉的小孩子。她的洋娃娃在混乱里也被扫到地上,他看到了,弯身帮她捡起。 他弯唇,淡笑:“别哭,没事。” 她妹妹还有些不解,惧怕而陌生地看着他这个做哥哥的。 他跟家人关系不好,他也不喜欢家人,可每每面对孩子时又老有自己柔软的一面。“十年前,顾澄秀被你们逼死。十年后,你们又来逼我,这些年,你们做父母的给过我什么?是,给了我生命,却又不对我负责。金钱,条件,我都有,可这一切是我自己拼来的。我出去从来都是和人说,我没有爸妈。” 他慢慢把桌上倾倒的杯子摆正,言辞缓慢,却又饱含情绪。 “我爸妈,是明知我哥哥有抑郁症还逼死他,还用压得喘不过气的学习环境扼杀孩子兴趣爱好的童年。你们这样的父母,我不要也罢。” 他父亲愣怔地看他。 顾谈隽仍在平静继续:“不要我这个儿子,那就不要吧。反正这个世界也从没人爱我,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这个人从未相信过爱。也从不相信有人能给予什么真情给他。 五年前,他在旧金山过生,他多期盼父母可以送上一句祝福。他的母亲在新家庭与她的新丈夫在一起,他说:妈,今天我生日。 等了一整晚,没等到那个女人半句回应。 他父亲也在美国,过来找他,却因看到他在聚会直接掀了桌子。 他出去,飙车,在超跑上,在美国山区的道路上疾驰时想的又是什么?这个人生,他不活也就算了,他也想像哥哥一样死去算了,去看看他哥哥向往的世界又是什么。 他哥哥喜欢游戏,所以他才想去尝试,他才想看看顾澄秀喜欢的乌托邦到底长什么样,他打电玩,他打游戏,他堕落,他哥哥余生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远赴国外完成那个他爱的游戏项目。 他也想,完成哥哥的愿望。 可他心里有道梗,他不愿碰,也不敢碰,那道梗就像刺一样深埋在他心里。那年他出了车祸,他有幽闭恐惧症,那全是因为当年他哥哥的死。在密闭的车厢空间里,他回忆起曾经,他想到哥哥,他嘴唇发白浑身发抖。 他想,这个世界,从没有人真正爱过他。 提及曾经,顾谈隽的态度万分决绝:“我曾经能去一次旧金山,现在也能去。大不了断绝关系,我再不回来。” 说完这句他就出去了,他父亲在后边恨铁不成钢地喊他名字,叫不动。 街头边的酒馆。 庾乐音几个收到消息就赶紧过去了,难得一见,顾谈隽一个人坐桌边喝酒,袖口挽着,少了几分往日贵公子光风霁月的模样,鲜少看他这样的。 他们过去拉开椅子问:“咋了这是。” 顾谈隽说:“跟我爸妈吵架了。” 庾乐音想说他爸妈不是早离婚了,怎么还一起吵架的,但想想,大概率是跟他爸。顾谈隽这段时间跟他爸关系一直不好。 他父亲有点大男子主义,以前上学时候就这样了,喜欢给他列出条条框框,要他按要求办事,可能天底父母都这样,但因为原来顾澄秀的事,顾谈隽对他爸妈的怨恨不是一星半点,深压的矛盾自然多。 “你手机呢?” “早上吵的,那会儿摔烂了。” “那你用谁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 “公司。” “得。那你就不怕有什么消息漏接啊,你这大忙人。” “无所谓了。” 想到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个人,他又说:“也不会吧。” 温知予也忙。现在好像去了外省玩,大抵,也不会有多重要的消息,顶多就是说几句早晚安的,也并不着急回。 “所以,刚刚在群里看到消息了,你真准备回旧金山一段时间啊?过去那边办公也行,就当眼不见为净,不看这些,可你要清楚,你现在不是孑然一身,你老这样做决定,那个姑娘呢?” 那其实是顾谈隽跟他爸说的气话,他也经常飞国外,这都不算什么。就像他当年大学,不高兴就走了,可以逃避很多事,可要选择放开的东西也很多。 他和那个姑娘的感情,还能好吗。 顾谈隽撑着胳膊往后靠,仰头出神盯着天花板。 温知予。 他在心里咬着字念这个名字。 [不行,顾谈隽是好学生,我更喜欢你身上什么也没有。] [顾谈隽,我想看看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是什么样。] [那你呢,也会为遇见我而感到幸运吗。] [顾谈隽,我爱你,特别特别爱。] 过往的一些句子涌上心头,无端泛起肩颈一阵无言酸意。 他们在一起很好,是很好。 可有些感情一开始,其实冥冥也预料了结果。 他看着这一切,他又在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给身边人幸福吗,他和温知予,他愿意跟她奔着结婚奔着以后为目的而去吗。是,那个姑娘是真心。 一开始他就是这么觉得的,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她很好,可或许她想要的幸福并不是他这种人给得了的。 他自己也并非愿意被感情束缚的人。 他说了,他顾谈隽是自我主义者,他有家庭阴影,他或许看温知予第一眼是喜欢,但并非爱,他也给不了温知予爱这么沉重的词汇。 他想,温知予或许也是如此。 就像她没找过他的,也像每次深夜见面亲昵完,可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归于人海。 上次她朋友出事,他不是自己亲自帮她而是希望她自己独立强大地解决。 或许一切早有预兆,他们互溺于情感,却又互相理智。 也许是他早就预备着―― 就算以后她的生活里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好。 风雪呼啸中。 坐在越野车里昏昏欲睡的温知予胳膊突然抖了下,像睡梦中突然往下坠,人条件反射就醒了。无端地叫人没有安全感。 时临说:“怎么了,咱们还有两小时就到了。” 前方路况上的雪愈发大了,路并不好走,温知予也压根不知道北方城市竟是这样,冬天除了美好的雪,还有凛冽呼啸的冰,砸得人无法呼吸无法前行。 她低头,看手机。 已经一天了,那条消息,顾谈隽根本没有回。 像现实与什么相映,她的心也难免不安。 其实,知道他能看见就好。 并不求他给予多热情的反应。 能把自己见过的景色分享给他,让他也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预感,没错,后几章都会写分手了 如果你们着急,我明天可以双更 因为这段剧情,是我想写了好久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4章 第44 章 温知予没想过他们的车会突然在路上抛锚。 导航错误,他们走错了路,道路雪封,他们的车轮胎一下陷进了一个泥坑。试着引擎发动和人力帮助也于事无补,他们只能被迫原地停车。 “靠,真操蛋,怎么碰着这种破事啊。”跟他们同行的一个驴友忍不住骂了。 天太冷,下车时他们穿着厚棉衣也在不停哈气,感觉能死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 “还能补救吗?” “你看这还能救吗,轮胎都又冻上了。” “那没办法,打电话找救援吧。” “gps系统坏了,太冷,也没什么信号。还有备用油吗,室内能开空调么?” “不开也得开。” 坐在车里,大家纷纷沉默。有人想点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欲望又克制住了。 时临跟温知予坐在后排。他说:“真完蛋了,咱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温知予摇头:“不会吧,哪那么容易这种意外出我们身上。” “那你想多了,还真有可能,我临哥是谁,从小巷子里出名了的倒霉蛋啊。” 温知予听笑了,没敢说:出门前她妈还数落她小时候老和他玩呢。 时临又说:“真不好意思啊,把你拉出来跟我旅游。” “没事。” 温知予递了块饼干给他:“吃吗?” 他摆手:“你留着吧。还不知道救援队啥时候到呢,这条道这么偏。” “嗯。” “温知予,如果咱们真的出事,那你最放不下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家人吧。” 寒天雪地的,外面的风还在呼啸。 温知予靠着窗开始想妈妈的话。她想,要是出事,她或许第一个放不下的是家人。她妈妈说的还是对,人生在外,就会有无数意外。她要真在今天出事了,那么她必定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听妈妈的话好好待在家。 她舍不得很多人,她的爸妈,她的朋友,还有,她爱的人。 温知予打开电量仅剩不多的手机。 她仍存着希冀。 她用手机最后的电给顾谈隽发了消息。 她说:[顾谈隽,我在昂昂溪区靠近昂霍公路附近,两小时前经过的是g231,你能看见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如果可以。那么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我们在这里被困了,我有点害怕。] 打完最后一个字她往旁靠,闭上眼。 她想到了她给顾谈隽发过的信息。他看见了吗,看见了,为什么不回她呢。 那是对生命未来迷茫的无措和不安,她并不强大,面对天灾意外,她还是会害怕。 下午回去,顾谈隽去了趟电脑城,他朋友在那儿开了家规模不小的店。 一过去,人家就把修好的手机递他:“实在不成了啊,你工作资料啥的应该能恢复,再别的备忘录,那都不行了。” 顾谈隽接过,淡道:“谢了。” 拿到手机也没急着看,就是放到一边:“其实恢不恢复也无所谓,随便吧。” “怎么了谈隽哥哥,最近心情那么不好呢?” “没。” “抽烟不?” “不了。” 对方笑:“那会儿庾乐音给我发消息,说你出事,我还说咋了呢,手机坏了,那么淡定?” “嗯,换个新的不就行了。” 朋友也不多说,知道他顾谈隽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管不着。 顾谈隽胳膊撑在那儿,随手打开手机划了划,今天一整天都没管过的,可一打开微信,两小时前的新消息弹了出来。 最新的聊天框,他一眼看到温知予发的那句话。 身子忽而撑起,动作突然得他朋友都注意了到:“怎么了?” 他坐直了身,紧紧盯着那段话,像固定了似的阅读着。 忽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晚上聚餐我不去了,你和庾乐音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一趟。” 本来他们几个约好了晚上一块吃饭的,庾乐音他们也要到了,结果到朋友那儿还没进去就瞧见一辆黑色梅赛德斯往外开。 他认出车牌,立马拦上去:“哎,干嘛呢,去哪呢你这是?” 顾谈隽坐驾驶座上,盯着前边马路:“有点事。” “什么事?” “温知予出事了,我去看看。” 话说着,他的车转弯上了马路,疾驰出去。 庾乐音站原地,傻眼了。片刻后他又醒神:他妈的,温知予这会儿不是在齐齐哈尔吗,他上哪看去啊。 救援队来的时间比想象的慢。 忘了在寒天冻地里多久,反正车因为抛锚而原地陷在那儿,到最后都好像冻住了。勉强靠着最后一点暖气生存是什么感觉?一天半的时间,却像过了好久。 最终在一个未完全破晓的清晨,前方出现亮光,救援队到了。 看到光的那一刻,昏昏欲睡的温知予差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顾谈隽。 但来的是救援队,那些穿着橙色衣服的人就像国家英雄,不论到哪都给人安全感。 确认了人员和情况,又给他们分发了杂粮和水,带上了棉大衣保暖。饱腹之后,他们的车被拖走,他们坐上了救援队的车。 温知予和他们说谢谢。 别人说:“你们怎么走这条道?位置偏,断了gps定位,差点找不到。” 温知予说:“跟导航走偏了。” “确实偏,半夜我们找错了两次定位,最后,还是有人打电话给我们,跟我们一起分析你们可能在的位置我们才定位到。” 她有些惊讶:“那个人……” “你们出事两小时前经过g231,忘了?” 温知予就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到了地方,那是服务区休息站,路边停着辆黑色梅赛德斯,车边站着个人,穿着黑色棉服,即使穿了很多,可温知予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看清他面孔的那一刻,温知予呼吸都差点窒息。 像做梦,像失明的人陡然瞥见天光,胸腔都难以抑制地一震。 像睹见一场不真实的梦。 可他就在那,在眼前。 救援队说:“就是他给的定位,和我们分析你们可能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开车来的,是你朋友么?他开了很久的车,到了这就主动联系我们想办法,一晚上没睡,还挺难熬的。” 当然难熬。 温知予看着顾谈隽的脸,她不知道齐齐哈尔这么远的地方他是怎么做到一夜未眠直接驱车过来,他看着都好像清瘦了许多,他干净的下颚上都冒了青茬。 他并不像往日从容,可她听不见了。 眼里,全部只有他。 他看到她了,说:“温知予。”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奔向他,义无反顾地奔入他怀抱的。 有点突然,他反应过来时就把这姑娘接了个满怀。他手微怔,就停住,却听她在他怀里哭。 她说:“顾谈隽,你怎么来了,你真的来找我了。” 知道她遭遇意外情绪难稳,他说:“看到你的短信,知道你这边出事,立马就过来联系了救援队。” 她满心颤抖,满心的害怕想倾诉。 哪怕当时多镇定多自若,在他面前,她就是会卸下所有外壳和防备。 “我真的很害怕,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知道,只要她出事,只要顾谈隽看得见,他一定会第一个来找她。 满腔真心的倾诉和哭泣令他心一揪。 最后,他只是轻轻回抱住她,说:“会好的,温知予,我在。” 最艰难的时候顾谈隽深夜驱车去找她,只是因为担心她。 仅仅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温知予就知道,她温知予人生这辈子,就是他顾谈隽一个人的了。 别人看着,并不敢来打扰。在他怀里待了一阵平稳了情绪两人就分开了。 之后,看着他去和人交涉。 温知予还有点恍惚,空闲时时临过来递给她一根蛋白棒,她也摇头说不要了。 时临说:“他怎么来了?南华离这儿,还是挺远的啊。昨天还有雪。” 温知予嗯了声:“是。” 她也不知道。 时临最后只是说:“没事了就好。” 回去一路都没怎么讲话,大家很累了,在救援队的车里就靠着睡觉休息。人家要把他们带到市区去。 顾谈隽本来可以开自己的车,最后也没有,要别人开去了,他陪着温知予一块坐救援队的车里。 他们坐在一起,知道身旁人都睡着,也没说话。 温知予问:“你看到了?我发的那条信息。” “是。” “你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顾谈隽想到了在家争吵的那些画面。 他说:“跟朋友在玩。” 她哦了声。想到她在更之前给他发的那些照片,他看见了吗,或许当时有事。看到了,忘了回。 温知予往他那边靠了靠,牵住他的手,说:“我有点想你。” 他说:“嗯。” 他们牵着手,甚至是,还能牵手。 像是最后给她的勇气,她忽然特别想。特别想提及两人的关系。 她试探着说:“顾谈隽,回去以后,去见见我家人,好不好?” 她像幻想:“之前你不也说过吗,见见我妈妈。我觉得可以的,我和妈妈也说过了我们,我妈也很想见见你。” “可以吗?” 顾谈隽望着前边很久,却不说话。 其实那个玩笑,从一开始就只是说的玩笑。 其实现实来讲,两个人谈结婚确实不太现实了点。 可他还是说:“嗯,好。” 温知予这才笑了,挽着他胳膊放心闭眼。 耗时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处理好一切返回南华。 送她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快晚上,送她到巷口边,温知予问:“你不进去坐坐吗?” 他站在路边,手揣口袋里:“朋友在等,算了。” 她嗯了声,像是察觉到什么。 没多说,她进去了。 顾谈隽清瘦身影一直立那儿,看着她进去,路边,庾乐音开着车慢慢驶过来,摁了下车喇叭他才回神。顾谈隽拉开车门上去:“走吧。” 庾乐音说:“就这样走了啊。那姑娘,都主动成那样了。” 他说:“是。” “能让一个姑娘主动提出让你见爸妈,不容易的。” 他没吭声。 庾乐音问他:“其实还是在乎的吧。” 顾谈隽只望窗外。 在乎吗。 不在乎的话,或许也不会接到她消息就千里迢迢地赶过去,开着车,冒着冬日冰天雪地的路况想见到她。不在乎,也不会那么担心她情绪。或许,这确实是他有史以来,谈过最深刻的一段感情。 可说到底,也仅仅是这样了。 忘了车开出去多久,他抽了支烟出来,话散在春澜街喧嚣的路边:“再好,也算了吧。” 说去她家吃饭的那天,温知予一早就在家怀着高兴等着了。和妈妈说过后就去市场买菜,生怕排场不够,让她妈妈火候掌握好,可千万不能让人觉得她妈妈做饭难吃了。 其实温知予想自己下厨的,他还没尝过她厨艺呢,她想他尝尝。 只是到底第一回来她家吃饭,她怕自己翻车就算了。 陆芹调侃说:“不就一个男生么,看你激动的哟。” 她和妈妈说:“那是个非常非常好的男生,真的,我很喜欢。” 陆芹说:“多喜欢啊。” 她说:“反正就是见到他,就觉得满心欢喜。” 她没敢和妈妈说那是她高中就喜欢的人,要是说了,估计她妈又得追着当年的事狂问了,什么她有没有早恋啥的,跟人家有没有在高中就谈恋爱。 她就说:“反正等见到他,您就知道了。” 陆芹也笑:“行,那我就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男生能叫我家姑娘那么喜欢。” 一直到下午菜才差不多备好。 她想等顾谈隽,可他消息一直没回。 直到快夜晚所有饭菜都好了,夕阳西下,温知予心里那点期盼却渐渐变为忐忑。她看手机,一直盯着他的聊天框,等不来的消息慢慢变为无名状的不安。 直到jul发来的一句:[算了吧,我可能不去了。] 悬着的心实实地落到地上。 她回:[好。] 围裙摘下来,她看厨房里忙碌的妈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讲。 她独自去了单元楼门口,坐在台阶上。 望着巷口出神。 其实一直觉得这段关系好像是要到头了。 一个男生的反应,她哪能感受不到呢。 每一次的分开,每一次的失落,其实女孩子啊,自己比谁都清楚的。 他们并不像恋爱,她自己不知道吗。 或许真正的在一起也只有在松晏的那晚,只有冲动的那几次露水情缘。 可要真能那么理智,那世上就没那么多为情受伤的姑娘了。 时临刚好回家,问:“你坐这儿干嘛?” 温知予说:“玩。” 时临眼神特惊奇:“搁这儿玩什么,不是要吃饭了吗。” 温知予:“嗯,男主角应该不会来了。” 他说:“时间还早啊。” 她笑笑。 那天夜晚,她又去了三十二中门口。大冬天的,有老爷爷在晚自习下后的路边卖烤红薯,她买了一个,烤红薯的甜嵌进心里,像那年的甑糕。 又开学了,又是一代学生的半年过去了。 她回忆曾经。 09年,学校广播站换了人,整个十月都是理科九班的顾谈隽来发言。 他的声音很好听,那段时间满足了不少女孩子的梦。课间栏杆老趴了一片人,看似聊天闲扯,实则找机会就看看能不能偶遇自己喜欢的男生。 那时候,温知予戴着mp3的耳机,望着天,望着广播站的方向。 人生能遇见几个让你觉得惊艳的人呢。那个高中时代暗恋过的人,你还记得吗? 那年广播站可以投稿,女生们纷纷写各种问题,都是些小情小爱的,不被选上。 温知予也写,有一次竟然被选上了。 她知道那段话会由顾谈隽来念。 所以第二节课下的课间她早早趴在栏杆上等着广播。 男生声线依旧低冽清晰。 仿佛就在她耳边说话。 温知予心脏都在鼓动。 她听见了。 [我想问理科九班的顾谈隽,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成为人生履历优异的人,还是归于茫茫人海回归质朴。我想是前者,你天生耀眼,考场如有神来之笔。可又如后者,你懂事理智,思维总比同龄人清晰。 我想向这样的你学习,可这样的你又总让我担心,因为懂事的孩子往往要比别人承担更多。 如果有一天你经受了生活的苦难,那一定是老天在安抚你光明就在前方。 所以。 纵使成长满荆棘,愿你归来仍少年。] 这封匿名投稿,惊艳了那天在听广播的所有人。 明明是几个短句,却包含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有寄托和祝福。 念完后顾谈隽沉默良久,回应了这封投稿的主人公。 他说:谢谢茫茫人海中,能有人牵挂我。 大家拥挤于高三大军里,乘着各自的烦闷与苦恼,我想,烦心事大家都会有,并不止我一个人。 比起自己,我更希望所有学生都能自由自在,尽情肆意。 我的梦想,或许不和我自己有关,而是我哥哥。我有一个很好的哥哥,他温文尔雅,他性若君子,我很敬重我的哥哥,可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永远在这世上发光,有的人在尘地上努力,有的人挂在天际继续散发自己的光芒。 如果真要问。 那么我的愿望,就是完成哥哥的愿望。 我希望有一天,热爱事业的人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心怀赤忱的人能梦想成真。 回神时,天光早已暗淡。 温知予静静望着空荡的道路,想到几个月前的春夜,大风里,他的那条信息,他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他说:温知予,我在你家外边。 是做梦吗,是吧。 可能很疯狂,但就是真实的。他说过想和她一起去看潮起潮落,在落日下接吻,把名字刻在对方心口,像每对恋人会做的那样,去潜泳,去憋气在三百米深的海底接吻。 那是温知予的第一次恋爱,却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永远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芝莓莓多加草莓、4731061410瓶;南溪阅风7瓶;50246746、whisper2瓶;。、dddddoris1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5章 第45 章 年底那阵,下了好大的雪。 连带着大早上的路面结冰霜,能出不少事故。午后日上枝头,雪化,路况才算好。 公子哥聚会上,庾乐音缩着肩膀拿烟盒从外头进来,操了声:“真他妈冷,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搞得爷女人都不想找了。” 最近庾乐音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着,到哪都喜欢打嘴炮。 江瓦说:“天气不好,拿自己感情出什么气。” 庾乐音:“我他妈被甩啊,这是我拿自己出气吗。” 他们闲扯,顾谈隽靠在竹帘后的椅子上,静静望着外头一潭死水般的池,明明春天还万物复苏的,冬日都沉寂了,鱼也没了。 别人问:“庾乐音,你分啦?” 庾乐音呵了声:“分分合合,正常呗。小爷被甩了。” 大家在玩飞行棋,听了这话乐。 他又忿忿不平地去拿桌上骰子:“亏了我那么好,转头就说不喜欢我了,行,随便呗。” 摇了两下丢桌上,五个点。 到顾谈隽了,问:“哎,谈隽哥哥,到你了。” 顾谈隽胳膊搭椅背上,侧目,像才回神似的。 有妹子走过来,端着一盘热茶到顾谈隽面前。 大家都看那大冬天还穿黑旗袍高跟的,想想都豁得出去。 一杯茶放他面前,顾谈隽眼皮敛着,淡声说:“我不用,给他们。” 别人说:“说到底,还是顾公子生活恣意。” 顾谈隽挑眼皮:“别贫我。” “跟你爸最近怎样了?” “就那样。” 又有人说:“咱谈隽哥哥家教严,你敢过问啊。” 顾谈隽只听着,又记起他爸说过的。 五年前,11年在旧金山,他爸说:“在外面玩可以,随便你怎么玩,再多的,得我们过问。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听我们安排。” 他嘲讽着说:“怎么玩?谈女人是么,行啊,我可以。” “但放心。”他弯唇:“不用你们说,我这辈子也不可能。你们也不用指望着我给顾家添什么香火的,也别拿你们那套来绑架我。” 那时候他刚跟前女友分,马上又有个经管学院的女生来搭讪他。 嗯,也就是他们老说的,那两年的顾谈隽恣意,声名在外。 可到头来,又老想起一个画面。 万物俱籁的空间,那个温柔女生窝在他怀里,说:“顾谈隽,我吃不完。” 其实那时候他并不想吃。他从没那个习惯吃女人剩的东西。 可亲昵着,还是吃了。 她撒娇,她哭,她在他面前有任何她本来小女生的一面,她并不像她看上去那么强大坚强,明明是毫无记忆点的温柔性子,却如雨点一样处处渗入他回忆。 他闭眼。 算了,他这样的人,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有什么好贪恋的呢。 别人又说:“真闹了啊。” “顾谈隽,你那小女朋友,就那事业型的。” 他忽而起身,说:“你们聊,我出去了。” 没回答他们。 有人问顾总去哪。 他瞥一眼,扯着唇笑:“走了。” 人前,处处体面,从不太有失风度。 出去时,外面下雪了。 张嘉茂给他发来消息在问:[听说你要回旧金山?这次为什么,谈什么生意,回多久。] 他回:[不知道,没想法,只是飞一趟。] 张嘉茂说:[你这心,从没定过。] 再要聊,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温知予:[顾谈隽,下雪了。] 心脏下意识抽跳一下。 他点进去。 温知予发了张图片,是她家门口,巷子,台阶满是星星点点的白雪。 他说:[嗯。] 温知予:[吃饭了吗?] 温知予:[我有点饿,之前咱们不是说要吃饭的吗,那家沙茶面还开着,我有点想。] 他说:[好,那吃个饭吧。] 温知予躺在家看着这条消息,起身去找衣服。 她像往常一样翻箱倒柜找衣服,想着这次穿什么,可找着找着就想到姚卉之前说的:不要对一个男人太郑重,否则你会被拿捏。 或许她老是这样的,情不自禁。 姚卉说得对,可她又觉得郑重无错,她只是对每一次见面都很重视,待人正式,好像也没错。 这还是顾谈隽第二次跟她去那家面馆。 第一次,她是试着问他的,他竟同意了,她那时真的好开心。坐他的车去,忐忑半天去点菜,生怕不合他的口味。 她总想:那样矜持的贵公子,哪里忍得了她这样凡尘的口味。 可她发现他这人随和竟跟他们一样。能笑、能幽默,甚至呛到了还能安慰她。 这次他没来接,约了地方温知予就直接自己过去了。 到的时候顾谈隽已经在了,空无一人的小店,还是那个位置,就坐了他一人。 她说:“这么快啊。” 他说:“嗯。” “今天吃什么?” 温知予在他对面坐下看墙上的菜单:“上新品了,要试试吗?” 眼底是细碎的光,跟平时一样柔和。 他看了一眼就没再看,说:“我已经点好了。” “啊,点的什么?” “跟上次一样。” “噢。” 两人沉默了一段。 像守着什么心照不宣,又像各自清楚界限。 温知予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最开始到这吃饭都没这氛围的。 缄默,无言,生疏。倒不像寻常来吃饭,生意做多了,她都能有形象比喻:像要谈崩的甲乙方最后一次会谈。 “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她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温柔,单听她讲话都叫人舒服的,好像她这人永远和善,体贴,也不会讲你什么。 她说:“感觉你最近好忙,消息也是,都没怎么找我。听说你要做国外的项目,老得飞国外的?那我们见面会不会少了,还有,顾谈隽,我感觉你好像有点瘦了,上次你去齐齐哈尔,我……” “温知予。”他忽然打断她。 她话停了,抬眼,看他。 他们对视,可他却沉默。 甚至是,话都没有直接讲出口。 他说:“最近跟家里人吵了,闹翻了。之前,你在齐齐哈尔出事那天就是,消息我没回,是因为家里人。” 她嗯了声。 他说:“我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爸妈不好,我记着我哥哥,他死于抑郁症,我们从小都没感受过很好的家庭氛围,爸妈离异。我那时就想了,我可能不会爱一个人。” 心脏刺了一下。 非常延缓,流淌的麻意,一点点蔓延。 她听着。 他往后靠了靠,这才算接着说。 “我是很喜欢我们之间的感觉,上次在松晏,在那里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我不骗人,我是很喜欢你。可是,我想可能也没有更多了,我也给不了更多。我哥哥原来死的时候我说过,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对一个人用心。” 话说到这,连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过于残忍。 声线又缓和:“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或许,你更适合更好的,能找到一个真正值得、且爱你的人。所以,算了吧。” 话说完,空气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他没看眼前姑娘,而是盯着外面雪景下来往的车。 他不敢看。 她真诚的眼,柔和的面庞,他怕看了他可能会不舍,会有一秒后悔。 是,一开始他是喜欢她,确实就是这样的,觉得她有趣、活力,人生孤寂,正好碰到她,也就炽热放纵了一段。可是他们大概都知道。这段关系不稳固的。 她说:“我们那其实,都不算恋爱的,对吗。至多算是一场,露水缘分?” 他说:“是。” 她点头:“嗯,顾谈隽,我知道了,没关系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她又笑:“两个人你情我愿,上了个床而已,成年人又没有什么,又不是一定要负责什么的。那些甜蜜,浪漫,没事,情到深处的表现罢了。” “至于这个情字,身体上的而已。” 他又说:“还有你事业上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你的事业刚起步,我知道未来会有更多挑战。你们工作室的项目、以后的推广,都可以随时找我。或者补偿金你想要多少,一个亿,或是两个亿,都可以,算是我们在一起以来的……” 可她忽然摇头,只摇头。 “不要。”她说:“不要,你不要这样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没事的。” 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往下掉,像雨。 明明刚刚还很平静甚至可以回应他,在他这段话出来后,生理性地自己开始流泪,落在身上、手上、决了堤,拦也拦不住。 她攥着手,连哭也是压抑无声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做的一切,不是和我们有关的,我的游戏,是我自己的事业,它不可以被这样沾染上商业气息,那不是属于现在的我们的。” “那是当初真正有一刻付出过真情的顾谈隽和温知予的。” “不是现在的我们。” 顾谈隽的心忽而被眼前这样的画面灼了下。 他看眼前的姑娘。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样,带有倔强,决绝,以至于他有种预感。 出了这个门。 那个待他赤诚、真心的姑娘再也不会那么爱他了。 她说:“分手而已,又没什么。” 她撑着弯唇,笑:“就像你给我的祝福,是,我可以遇到更好的。” “没关系,顾谈隽,你不用那么愧疚。” “这都是我自愿的。” “我也祝你,前景光明。” 他看着她,嗯了声。 出去的时候,雪势大了。 温知予下台阶去路面,没看清,路边闪过一辆车,差点擦了她。 她转身往回去的路走。 寒风刺骨,她没回头,只听见身后不知何时响起的超跑声,轰鸣疾驰,就像今年春日她去科技会在外听到的一般,有钱人的奢侈盛宴。 超跑声走远。 她盯着前方,一次也没回头看。 这段路回她家,两三公里,温知予是走回去的,在冷风里,寒雪中,纯靠走。 她走了一路,就哭了一路。 哭到喘不过气,哭得心脏都硬挺挺的疼,哭到路人都频频看她,疑惑这姑娘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大口喘着冷气,到了巷口才回头望。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温知予,你的前途还有很多,走过这条路,再也别回头。 那天夜晚情绪才好一点。 晚上,她和时临一起坐在闪着声控灯的楼道里闲聊,这栋老小区的声控灯要坏了,一点声音就一闪一闪的。 他们身旁放着啤酒,大冷天的,一点也不怕。 时临问她:“后悔吗。这段感情那么惊艳,你还遇得见一个像顾谈隽那样优秀的人吗。” 温知予说:“或许,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或许她会归于人潮,回归平庸,可那段感情就是最深刻的,再也不会有了。 一个惊艳你青春岁月的人,一个令你刻骨铭心的人,余生要用多少年忘掉呢。 可能会错过,可又能怎么办。 除了美满,这世上多的是遗憾。 时临说:“专注事业吧,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会更好的。” 她盯着顶上的灯,说:“是的。” 虽然每每想到分手的那一幕心脏还是疼。 经历的那些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真实的,虚幻的,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就是永远忘不了。 她忽而弯唇,又告诉了时临一件事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 她说:“你知道吗,分手时,他告诉了我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其实我知道有那么一刻起码他是对我敞开了心扉的,他愿意告诉我他有个哥哥,他介怀哥哥的死,他忘不掉。” “可是我早就知道了。在我们要分开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我知道会分手的,可我什么也没说,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早在七年前我就知道了。” 其实,高中的温知予一点也不喜欢游戏。 她从没考虑过未来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那时候的她,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可能敢不听爸妈的话出去打游戏,她妈还是人民教师,她没那个胆量的。 可第一次知道他哥哥的事,她忽然第一次那么心疼一个人,她也想去看看,吸引他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真的那么罪恶,令人唾弃吗。 她第一次去网吧,第一次去打开游戏,打开他的聊天框。 她问,大神,接代练吗?可他要她去学习。她当时笑,心想这么一个恶劣到极致的人到头心里还关心学习,他骨子里是坏的吗,并不啊,他的本性比谁都纯净。 曾经顾谈隽问过她为什么会喜欢游戏,她没正面回答,其实,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 顾谈隽的哥哥曾经有个愿望就是做游戏,她知道他在意。他说过,他希望所有青春时期的少年有人陪伴,都可以不孤单,回头看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也有一件事陪在自己生命中。 她很敬佩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思想。 她也想为自己而活,做喜欢的事,不局限于世俗里,打破禁锢。 在当社畜狗、拼死加班忙于996后和同行人聚餐喝酒到吐的深夜,同样的爱好人姚卉问她:知予,你有考虑过咱们去做游戏吗? 那一刻,厌倦了工作的温知予忽然想到顾谈隽18岁时说的愿望。 远在旧金山车祸出事的顾谈隽。 因为哥哥有心理阴影而从此不碰这一行的顾谈隽。 温知予从18岁那年开始就想,如果顾谈隽世界里的光熄灭了,那么,她可以代替那盏灯吗。 看着远在天际、在电视、在国外,她触摸不到的他。 她很想治愈他,哪怕他不知道。 而她却一直想为这个目标而奋斗,努力。 或许她余生再也不会和青春时代那个少年遇见了,但未来有一天,如果她成功了。 他在世界另一处会不会看见由她手发行上市的游戏。 会不会知道,原来有个女孩曾经那么努力、那么拼尽全力地喜欢过他。 和时临说这些话的时候温知予一直在哭。 可是她不敢告诉顾谈隽这些,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不想让他多想。 两个人能在人生中互相陪着走过这一段,很满足了,于她温知予而言,特别特别满足了。 她曾经说过,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 这场爱本身就像潮水,涨起时浩荡,退去时空寂。 漂浮着,不稳固,难以长久。 当潮水退去时。 她知道,她的梦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都市,上卷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6章 第46 章 17年年初。 盛津秘书办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那是女孩柔和的声音。 她说:“我想转告你们的顾总,有份年前他给一个女生名叫知予梦想的计划,她没有签过字,也没有同意过。那个项目目前还是属于他的,这是他的第一个游戏计划。希望他可以好好做,也希望,顾先生的事业永远一帆风顺。” 大家诧异,不知道哪来的女生知道顾谈隽这么多敢有这个底气。 他们去查,真的有这个事。 只是顾谈隽从没提起过,那个计划的主要所属人一栏,一直是空白。他真的投过三个亿进去,寻常人觉得天文数字不敢置信的,可于他而言,或许也就冰山一角而已。 打完电话,温知予把卡拔了,深呼一口气,去了客厅。 快新年了,她家聚了一群人,有小孩、有大人,隔一天就换一拨人来欢聚。她暂时休假,想好好缓口气。 大年三十那年姚卉她们提着东西上门来庆贺,看着她家,说:“温知予,这还是头一次来你家呢,不错啊。” 她说:“稀客,招待不周。” 姚卉说:“生意场浸润多了,这种场面话也跟我们讲了。” 她说:“哪有。” 刘冀他们也带了礼品塞给她,说:“知予,新年快乐。” 温知予笑:“客气。” “客气啥啊,大家都这关系的。” 还真是熟人了,一进门,正好她家也没别的亲戚了,几个人就往她家沙发上一坐。 一群人,就这么开始闲聊。 他们问温知予:“这个冬天准备去哪玩?” 她说:“冷,不玩了。” “那怎么行,难得给自己放假。去滑雪,或者,咱们去蹦极?” “蹦极谁敢,这么冷的天。” 姚卉说:“去唱k吧!以前大学,咱们不是最流行这项目了!” 别人说:“那你这都过时了。” 姚卉就瞪那人:“什么过时,就你们男的会讲。” 过了会,她妈也出来了,从厨房端菜出来,见着姚卉,陆芹跟她也不客套。 她妈问:“姑娘,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姚卉说:“哎阿姨,还没呢,我不着急。” “怎么不急,你不是还比我们知予大一点么。” “那也没事,女孩子,多打拼事业嘛。” 陆芹眼神有点诧异。心想,不愧是知予她好朋友,这俩姑娘怎么思想观念都一样。 她说:“我也这么问温知予,知予也这样说,你们现在女生啊,思想都前卫了。” 姚卉跟温知予对视笑笑。 “是的,阿姨,女孩当自立,结婚真不急。” 姚卉自来熟,第一回来,跟她妈快混得更像亲生母女了。 温知予看她们讲话只觉得温馨。 夜幕降临,他们就在温知予家吃年夜饭,团团圆圆。之后大年三十的夜里,温知予在微信四处发祝福。 可兀的,看到微信列表那个名为jul的人。 心脏习惯性刺痛。 他们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16年冬。回来时本来想要不要删了,可后来想想,小孩子才玩删好友的戏码,都成年人了,拿删好友象征一段关系的结束不是太不成熟么。 更何况,大概只有真心相爱过的人分别才会真正断开联系。 他们又不是。 他们只是有过一段关系,好像有没有好友都无所谓。 想着,也就留着了,到现在聊天框都被压到了最底下。 吃完饭在沙发上也有人说了:“顾总好像去旧金山了。” 温知予坐在边上,一个人沉默喝果汁。 谭丰说:“去个把月了,无意听张总说起的,说是去干嘛来着,度假?有点好奇。” 别人说:“有钱人的生活你管干嘛。现在飞一趟那么便捷。” 可又说:“不过确实羡慕。有钱真好,说走就走。” “什么时候我们团建也去国外?” “你想着美啊,团建美国去不起,顶多带团队去去楼下烧烤摊。” 不知道戳中什么笑点,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看温知予没反应,问:“知予怎么不说话?” 温知予回神,说:“哦。” 她抿唇,晃了晃手里杯子:“吃东西呢。旧金山,嗯,听说西海岸很有风味?貌似是高科技总部的选址地,好多大学吧。” 心不在焉地说。 却又回忆起那年的顾谈隽。 好像当年的自己就是以这种方式回忆他的。 20岁的顾谈隽当时在美国过得怎么样呢。他会参加俱乐部吗,还是说像好学生一样参与特别多课余活动,他在派对上应该能认识很多大学女生,听说国外观念很开放,他和别人女生又过得怎么样呢。 那年,顾谈隽存在于她每个回忆里。 可现在物是人非。她再想回忆他都没了勇气。 她又笑,和朋友举杯: “2017,新年快乐。” 他们就在温知予家度过了愉快的一晚,看了春晚,听了最末尾那首《难忘今宵》,后半夜鞭炮声陆续齐鸣,他们玩卡拉ok,温知予唱了一首《多远都要在一起》。 那是当初出的新歌了,他们最喜欢,那段时间每次ktv都要唱: 就让我独自守着回忆。 如果阳光永远都炽热。 如果彩虹不会掉颜色。 你能不能不离开呢。 我能习惯远距离。 爱总是身不由己。 宁愿换个方式至少还能遥远爱着你。 原来温知予不爱听这些伤感歌,可那次却忽然读懂了这首歌词的含义。 那个夜晚,她唱哭了。 刘冀他们都慌了,问她为什么哭。 她摇头,说:“高兴。” 姚卉说:“大过年的,温知予,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我们都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温知予说:“是。温知予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她只是在那刻忽然记起在16年的五月。 顾谈隽和她说的那句,温知予,我记起你了。 她想,忘了吧。都忘了。 旧金山,下午两点。 顾谈隽掀起面前幕帘,走入一家80年代风格的俱乐部,踩上木质楼梯,上边聚了一群人。 室内一直放的是一首《难忘今宵》。 突然听到这歌还挺惊奇的,一瞬间有种身处国内的错觉,但突然记起今天是除夕,这儿华人更多,大家当然也要过年。 熟人递来一瓶国内啤酒,说:“hey,jul,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顾谈隽在吧台边坐下说:“就那样。” “为什么不就在国内过年?来唐人街,多没意思,还是少了年味儿。” “国内也没意思。” “不啊,家人团聚多有氛围。” 顾谈隽笑笑:“是,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没家人,爸妈都各自有家庭。所以,你猜我怎么着?” 对方耸耸肩,瞧了眼门外,进来个穿皮裙的辣妹。 他撑着胳膊靠近,压低声音:“那我给你找个女人?” 顾谈隽扯唇:“算了。” “你刚分手?” “差不多。” “为什么分手?一般来说,要么是腻了,要么,是嫌女人烦。不过你温文尔雅,也不像那种混蛋。” “我看起来像混蛋?” “不。”对方侃笑:“你有点像那种,感情里的芳心纵火犯。” 顾谈隽笑了。 庾乐音也这样说过他,就在他第一次见温知予的时候。 他说:“也许吧。” 侧过身去看室内电视。 上边在转播中央台的节目。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可他却忽然想到分手时的雪日坐在他对面哭的女人。她憋着气和他说没关系。 没由来的,就是想到了。 他打开手机,那个叫韩榕的女人给他发了消息,说:[阿隽,新年快乐。] 他父亲在家族群里发红包,大家在抢。 按理说这个点,国内应该在放鞭炮了。 他又翻朋友圈。 往下划,目触一个熟悉名字时动作兀的停住,如条件反射。 温知予:[新年快乐,祝愿你们安康。] 配图除夕夜,团圆饭,一桌人举杯的照片。 这姑娘做事老有自己特点的,拍个照片大概也要修半天,调光,所以每次发朋友圈的照片都很精致,看着像努力认真生活的人,怎么着都舒服。 他想到她做事情也是。 做个游戏项目,什么数据库、代码、原画,全部都想自己来,老加班熬夜,做什么都拼尽全力的,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却老顾不上。 他看了那条朋友圈很久。 最后,划了过去。 可心里又忽然想到了秘书办转接给他那条通话录音。 那个女孩说:他的第一个游戏计划,希望他可以好好做。希望,顾先生的事业永远一帆风顺。 他关掉手机丢到了一旁。 异国的喧嚣中,他却总回忆他们分手的那天。 女孩温温软软的声音老这样的。 为什么老想呢。 是分手了。 可分手后,她时不时就弹出来,提醒着他一些清晰又刺痛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下卷开启。 希望我能治愈积极地写好这个故事。 感情并非全部,男人也不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如果情场失意,那么就努力于事业吧。 女孩当自强,愿我们每个女孩都值得更好的人生。 标注:文中歌词来源邓紫棋的《多远都要在一起》 这首歌的这段歌词,我最近一直在反复听。 或许,没有什么比这段词更符合知予分手后的心情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7章 第47 章 那年,温知予的工作又碰到了全新挑战。 人总不可能一直停留过去,吃老本,还是走创新?这是个抉择。 出去跟张嘉茂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说过了,虽然他们如今规模还不算很大,在行业内经验也并非丰富,可温知予还是和合伙人们研讨了一个新雏形计划出来,也是立项了。 市场发展太快,即使一个项目再怎么创新再怎么把画面做得精良,流量总是只有那一段高峰的,大众不仅会疲劳,那还会被同行研发的各种新兴吸引过去呢。要想吸量,还是得开发新的。 可新项做什么类型,做什么方向的呢?温知予还没考虑好。 温知予老觉得生活太累,每天一睁眼面临各种各样的新挑战,她无数次躺床上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可闹铃一响还是规规矩矩从床上爬起来面对新一天的工作。 她走在街上,还能看见他们的广告牌悬挂在最高点。 每到这时候她内心都无比充实。 忙于生活,也挺好的。 那是17年的六月。 又是一期数据汇报,她去了趟嘉祯,进去一路和熟人打招呼。 之后去了张嘉茂办公室,也没费太多工夫,就是敲个门,喊张总,公事公办把流程走一遍,她就差不多可以走了。 对了,那会儿刚过完端午,她还拎了一袋粽子:“张总,端午快乐。” 张嘉茂坐办公位上瞥了眼:“谢谢。” 温知予准备出去,张嘉茂又问:“上次你们去深圳开会,你们部门那个叫姚卉的没闯出什么篓子吧?” 自从去年他视察她们的工作进度被姚卉一杯开水扫裤子上以后,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做事奔放不受拘束的女生。也不为别的,就跟班主任盯上一个班里最容易出岔子的差生一样。 他想不到这样的女生怎么能有实力出来跟人做生意的。讲话风风火火,出去干什么也都跟肆意冒火的,不沉稳。去年来他们嘉祯开会还穿吊带。他不知道怎么说。 温知予哦了声:“姚卉啊。” 她知道张总估计心里对姚卉有点意见,可能他这样的老干部确实看不惯姚卉那种行事风格,大概还要想她怎么能做老板。可没办法,其实人家姚卉家里还挺有钱的,当初他们的一些难关大多是靠姚卉的支撑才有后路。 她说:“她还蛮好的,开会发言了,挺不错的。” 张嘉茂盯着电脑,忽而笑了声。 温知予不知道他笑什么。 他只是笑,那女生发言,可以,他都能想到那完蛋画面了。 “没什么,你回去吧。” 温知予出去带上门,走了。 回去工作室时大家已经准备下班了,温知予去拿东西。 姚卉问:“这次去汇报怎么样?” 温知予:“还成,和原来一样。” “张嘉茂那人没讲我什么坏话吧?” “没,张总还挺好的,夸你了。” “夸我?”姚卉跟日头从西边出来似的,“那估摸着是夸:姚卉这回没捅娄子吧。这叫夸吗,男人,我都能想象得到了。” 温知予就笑。 姚卉看她收拾东西,说:“这是去哪啊。” “老同学聚餐,估计要聚个两桌。”温知予把手机丢进包里:“过年没去,这次总得去。” “哦哟,那可不得了,咱们知予大美女过去不得拉足注目啊。” “算了,你别贫我。” “可没有呢。”姚卉胳膊撑到桌子上:“看看有没有帅气老同学,说不定,又是一场佳缘。” 温知予一顿,马上又垂下眼帘。 “再说吧。” 今年年初,陆芹又提及她感情上的事了。 老一辈一没事做就爱讲这些,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什么时候结婚的,她没想法,也不考虑。 只是知予的外祖父生病了,老人家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她成家立业,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说:“知予,外公就是想送你出嫁。” 陆芹被这话刺激到了,当时托人给她介绍了个人,说那个人蛮不错,一表人才,年薪有百万,也是他们三十二中校友,温知予见过照片,是还行,就一直没去见过。 冥冥里,也不知在拖什么。 今年年初和朋友聚会她苦笑,说:“人生难道只能将就了吗。” 朋友说:“也可以嫁给爱情。” 温知予说:“那我的愿望可能注定不能成真。” 大家老同学见面,也就是喝喝茶聊聊近况,再就是吃吃饭。 到了地方,满席热络。 有人迎了温知予坐下,是她以前高中同桌。 对方今年结婚了,看着她说:“知予,几年不见又漂亮了。” 温知予客套:“没有,你也是,怎么又瘦了。” 女孩子么,一说瘦都高兴的。 对方捂唇笑,又跟她抬抬下巴:“你看那边,认得出来谁不?” 温知予跟着看,进来个五大三粗看着像三十多的男人,还真认不出来了。 “原来咱们一班的班草啊,想不到吧,这些年过去,班草胖了,都没原来那样了。” 温知予恍然大悟,却又没忍住后知后觉跟着笑。 “时光弄人。” “这也没办法,哎,你喝茶不?” “可以的,谢谢。” 同学聚会,大家熟络又客气的,比不上曾经。 饭桌上,有人带了个原来九班的朋友来,不熟,但他们男生几个熟。 一说九班就有人记起来了,说:“哎,你们还记得曾经咱们那届的顾谈隽不?” 桌席兀然沉默,温知予也是。 有人回:“知道啊,那谁不知道。” “好像咱们后来那几届都没人能超越他了。” “害,不然人家怎么有实力。”“我记得去年还在哪个广告上看到过他,公司开好大了,唉,家里又牛逼,真好。” 在大家眼里顾谈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知予想。 或许,仰望都是相通的。 “顾谈隽,那个人非池中之物,人家那是处于天际的。你想想他换过多少女朋友,不说正式的,高中就不少人追他了吧。咱也不用遗憾,情场浪子,谁敢保证自己一定是人家最后一个啊。” 有人说:“可他成绩好,哪有浪。” “那也差不多啊。我有认识他的朋友说了,这样的公子哥定不下来的。” “人有钱,确实拿不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只温知予一人端着饮料沉默。 有人看见她,好奇:“温知予,你呢,咱们原来都说知予是我们一班最沉默又成绩最好的姑娘了,这些年你谈过恋爱没啊?” 温知予说:“嗯,谈过。” 大家一下惊奇:“真的啊,谁啊。” 温知予轻笑:“没谁,就一普通人,两三个月的,早分了。” 大家又唏嘘。 可是温知予不敢告诉同学。她就是和他们说的那个人有过一段感情,一段短暂的、炽热又虚幻的关系。而那个人早走了,或许也见不到了。 手里饮料有些冰,她喉咙微微泛涩,尝不出饮料味。 夜里十点聚会才结束,大家纷纷出去。 温知予跟人去付款结账,有人招呼她说过会儿平摊付钱,她说着没事,又把手机二维码递出去。 有喝醉的女生过来搭上她肩膀:“哎知予,有没头绳啊?快借我一根。” 温知予把自己手腕上的取下来,可对方又被别人吸引走注意力。 “吴思萌,咱们的士来了,你赶紧的啊。” “哦,等等啊知予,我先不用了!” 温知予看看对方背影,先放到了桌台,跟人服务生说:“我先付款吧。” 扫完二维码,外头来了新的士也有人喊她了。 她的头绳落在那儿,粉色的。 出去也忘了拿。 饭店外,夜幕。 从车上下来的顾谈隽被女人喊住:“顾谈隽,你有没有女朋友?” 一群人里,大家脚步都因这句停住。 顾谈隽回头,说:“怎么。” 对方不讲话,胳膊搭副驾车窗上就看他。在美国认识这么久,一群朋友里,她就欣赏这个男人。优秀的人老吸引人的,这次难得跟朋友一块回国大家顺道的,她还是没忍住问了。 “你说怎么?看上你了啊。” 别人侧过头笑,说:“得,又来个想泡顾谈隽的。” 顾谈隽当然听得出,他淡道:“算了吧,我对你没兴趣。” 对方说:“好吧,那你还回美国吗?” 他说:“不了。” 进去了,庾乐音接风,说:“刚刚女的谁?” 顾谈隽说:“下了飞机同行的。原来美国randy的朋友。” 庾乐音懂了,哦了声。 到了餐厅前台边。 江瓦捏了根烟,说:“又看上咱谈隽哥哥了,问有没有女朋友呢。” 庾乐音眼神有点微妙:“那,谈谈?” 顾谈隽胳膊靠到桌面:“我是那种上来就照单全收的?” 他们都笑。 “那开个包间吧,大点的。今天有没有什么套餐?还是说单点。” 朋友在那和前台服务生交涉。 庾乐音胳膊跟他一样搭着,说:“也是,上一段才结束呢,新的就算了吧。” 虽然,也大半年了。 “想温知予吗?” 室内放着一首《体面》,顾谈隽垂眼,没接那话。 过了会,他只问:“有烟吗?” 庾乐音知道他只抽那款,递了个marlboro过去,爆珠的。 点燃,卷嘴里。 “不要提那些了。”他说。 “说说工作吧。”他直了直身问庾乐音:“你爸最近没管你开销?” 庾乐音操了声:“你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爸最近把他银行卡冻了好几个,就为了逼他找人结婚,这事顾谈隽还能不清楚? 顾谈隽就笑,光风霁月里有几丝痞味。他一笑,眼底又清亮。 “你不也这样?” 他哪壶不开,庾乐音也偏要提哪壶。 庾乐音说:“哎,她知道你回了么?” 顾谈隽就盯着一个方向。 他看到桌面放着一根粉色头绳,崭新的,也熟悉的。 他伸手拿了起来。 “不知道吧。”其实,他也不知道。 “听说dawn上个月还获奖了,平台新锐奖。上次还看她和张嘉茂一起吃饭了呢,现在呢,她还在南华么?应该在深圳吧,温知予这姑娘,今年事业不错啊。” 顾谈隽没吭声,就盯着手里头绳。 像在想什么。 忽而抬头问前台:“刚刚谁来这儿吃饭了?” 前台本来还在和他朋友说今天菜单,顾谈隽一开口人家都有点愣:“来了好几拨人……最近端午,很多同学或者家人聚会的,怎么了?” 顾谈隽视线收回,应了声。 他看那根粉色头绳,明明是挺普通一东西,可莫名又勾起什么回忆,叫人平白难平息。 庾乐音问:“咋了?头绳而已,现在哪家餐厅都准备几个给客人的,有啥稀奇。” 顾谈隽把东西放了回去:“没什么稀奇。”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汤43瓶;4106957940瓶;窕窕春光20瓶;皮蛋瘦肉粥不粥19瓶;南溪阅风13瓶;weiyihang-10瓶;。、默默7瓶;afterglow、芝芝莓莓多加草莓、473106145瓶;dddddoris3瓶;桃子、502467462瓶;果子酿甜酒、whisper、557884811瓶; 谢谢喜欢这本书的所有宝子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8章 第48 章 这半年来,顾谈隽的生活还是和以前没两样的。 去美国待了一阵,偶尔也往回飞,大多是忙工作的。好像原来也这样,生活恣意,老没什么束缚。 前段时间还参加了个瑞典的滑雪俱乐部,在那结识了不少朋友。 顾谈隽老喜欢挑战些没尝试过的,在知名的冰雪运动天堂翱翔,在阿尔卑斯山间飞驰。此外,他还和朋友去挑战挪威雪山,当他穿着蓝白滑雪服在半空完成两周空翻转体高难度动作时,全场欢呼。 哦,那会儿找他搭讪的那女的就是当时认识的,他一朋友的朋友,常驻波士顿。 平时没老跟他搭话,回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来那么一番。 习惯了,顾谈隽也没往心里去。 至于家人,韩榕倒是今年经常电联他,问候他过得怎么样,顾谈隽没怎么管。 这次他要回来,他爸也本来准备了宴席准备给他接风洗尘,顾谈隽没回消息,直接就来了朋友的场。 饭桌上,服务生把菜端上。 阮辉转过头问:“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顾谈隽靠椅子上在抽烟:“想回就回了。” 庾乐音说:“祖国在这好吗,不回回哪,难道还真一直待外头啊。哦哟,我可想死咱们帅气的谈隽哥哥了。” 做作的声调叫顾谈隽睨他一眼。 别人说:“就你天天跟个娘们似的。” 有踩着高跟的女人过来倒酒,几个男人话静了一下。 空酒杯一个个慢慢满上。 庾乐音盯着杯子里液体,忽然说:“不过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别人问:“怎么了?” 庾乐音看着对方,没讲话,等那女人走了才开口。 “我分手半年了,本来对女人没点兴趣,刚刚那一瞬间好像来点趣了。他妈的,我怎么没顾谈隽这桃花缘,那我肯定是个海王。” 别人嗤笑:“你不本来就海王么?” 庾乐音往后靠靠,突然拿张东西出来:“知道吗,刚刚那女的经过我的时候递了我一张名片。” 大家都卧槽了声。 庾乐音随手丢桌上:“还记得咱们原来上高中吗,还是那时候好,什么也不用管的,每天就泡妹。” “那他妈是你,我们谁是,谁高中不是学习来的。” “那我也学啊。” “你学?当时你不少dv碟片吧。” “去你的,谁碟片,爷身心纯洁。” 大家都笑,讲到这,连顾谈隽也扯唇笑了笑。 又有人说:“施星晖呢?” 也是原先跟他们一块认识的,跟庾乐音他关系近点,算是人家他表哥。大家都在南华,每次吃饭也就联络下了。 “来不了,说是最近公司单子多、忙,还有说家里给他相亲要介绍人。” “施星晖很厉害啊,原来白手起家,现在做设计公司,也不错了。” 顾谈隽淡淡听着,手机亮了,家里人给他发消息。 韩榕问他到哪了。 她总说最近他妹妹怎么样,要他回来看看,上次勉强应过,今天知道他回来就老问。 顾谈隽回了个快了。 饭没吃一半他们还聊着,他看看时间,拉椅子起身。 大家问:“去哪啊?” 他说:“有事,先回家了。” 大家说:“你还回家啊,不老说自个儿没家么。” 知道他们都调侃,顾谈隽:“那不也得走走形式么。” 又看那边:“庾乐音,车借我下。” 庾乐音那车太矮,顾谈隽坐进去都憋。上了车先抽了支烟,等了十来分钟才发动引擎,里头就放着一首《hotelcalifornia》,他听着,看宽阔顺畅的路况。 韩榕住的那片是富人区,原来他一朋友在这儿附近开书店的。 说真的,在这块地段赚不着什么钱,但人也不图赚钱,就图一情调。和他似的,有时候做事也没目的想做就做了。 到家的时候韩榕还没休息,在客厅看电视,听见门口动静起身,喊:“阿隽。” 顾谈隽嗯了声。 韩榕走过去:“怎么这个点才回啊,不是说七八点下飞机吗。” “去跟朋友聚了下,就晚了。” “谁啊?” “就那几个,你又不认识。” 他待他们冷淡,韩榕心里早清楚了。 她说:“早知道你要回那会儿就准备了饭菜。你爸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开宴席了是吧?他那人老这样的,做事老浩浩荡荡也不管你喜欢,惹人厌。你还吃吗,妈妈去把菜热一下。” “不用了。” 顾谈隽并不怎么喜欢她提他爸,俩人都离婚那么久了提起对方还总埋怨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过好自己的。 “我也不多待。” 韩榕有点遗憾,又拿过一旁早已准备的东西:“对了,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有你宋叔叔给你准备的,知道你不缺什么,我们就亲自挑了些,你看看?” 顾谈隽眼皮也没抬:“谢了。” “你宋叔叔他……” “妈。”他忽而出声喊对方:“来也来了,我走了。” 韩榕又叫他:“阿隽。” “来也来了,你不看看你妹妹?” 她总是提起他妹妹的,都俩妹妹了,顾谈隽实在没什么心思顾那么多。 话还没说,房间门口响起一道哭声。 他们一同看去,他妹还没睡,小孩子自己爬起来了,站在门口哭一边喊着妈妈。 韩榕立马心疼地走过去:“哎,乖囡囡,别哭啊。” 他看了眼,没吭声。 韩榕哄着女儿,又说:“你出国不是逃避吧。去年你也就回来一回。” 他淡瞥,小女孩是挺可爱的,就是跟他不熟,一边哭一边怯生地看他。 这孩子他母亲生得晚,当时费了好大辛苦,迄今也就两岁。韩榕后面说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就是忽然想到当年待产室他也是去看过的,老在想,老在怨。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为什么要重组家庭。这么大年龄了还要拼死生这个孩子。 可此刻看着,内心某一块忽而柔软了些。 他走过去,蹲下身擦小女孩脸上的泪,说:“别哭了,哥哥在这呢。” 看到儿子这一面,韩榕心里动容。 她一直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可每个人做事都有苦衷。她这儿子性太傲太独立,实在没办法。 哄完,他起身也就离开了,只叫她们早点休息。 工作上,一场革命悄然开始了。 那几年市场百花齐放,温知予就看准了当时一定是挣钱的好时机,单是那两年几个月里都能有十几款流水千万的游戏冒出来,他们底下的《夜睹》项目也跑得很成熟了,有固定日活跃量。 可既然要立项,那再拓展做新游戏的话,走什么呢? 几个人在咖啡厅聚集闲聊的时候,刘冀说:“还是做moba吧?像新出来的什么《自由之战》、《英雄之刃》都可以啊,也是我们的强项。” 姚卉说:“所以咱们是吃老本还是不吃老本呢,《夜睹》这个手游现在我们做得很成熟了,那新项要把这个ip移植过来吗。” 刘冀:“富贵险中求,咱们能创新一次就能二次,不移植。” 姚卉:“好,不移植,我们能确保新项一定能起来?移植了怕重合度高,不移植怕不赚钱没用户,那不是亏本么。” 刘冀:“做事就是这样啊,有赚有赔,什么都需要挑战。” 谭丰:“先别说这个,咱们美术团队上个月还喊忙呢,要立项,那还得再拓展部门和扩招员工。这笔开销呢,还有,上个和咱们合作的外包广告公司这个月闹掰了说要解约,事一堆呢。” 有新想法,思想碰撞难免发生意见相悖。 也没吵,大家就是为一些难题各自消化。 温知予就听进去了后头谭丰说的:“为什么解约?” “交稿太慢了,对接的上个月和他们部门吵起来了,回头他们老板一气就说不合作。得,我说不合作就不合呗,解了。” 这是挺焦头烂额的。 温知予有一瞬好像回到刚出来奔波的时刻,手头事一堆,七的八的能把人愁死。 分身乏术,他们的ui设计一向给外包,因为那些专门做这块的公司或许更专业,更懂界面的美观性,他们给钱,再看成果,倒也省事。 可这关头闹这事出来无疑是平白的麻烦。 温知予说:“那还能有转圜余地吗?” “这还转圜啥啊,我看他们态度也挺傲的,说手里单子多着不差咱们呢。烦,换合作方。” “嗯,也行。” 只是说起合作方,那想找到心仪又不屁事的公司可实在太难了。 下午休息时刻,温知予又收到她妈的消息。 她那段时间忙,陆芹催的老没听,今天又在说了,说人家那个叫施星晖的男生多好,还下了通牒,让她必须先加着好友。没办法,她就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刚刚弹出消息,对方同意了好友申请。 施星晖不是他们那届的,上一届的了,比她大个一岁。按理说她还得喊学长。她妈不停说了:“人家性格真的好,家里有钱,可以的。” 温知予说:“难道家里有钱很重要吗,搞得好像我们女生找对象是奔着钱。” 她妈:“那不管,你加就是。” 男生头像干干净净,倒还行。他先主动打了招呼。 施星晖:[你好。] 施星晖:[我是陆阿姨介绍来的男生。] 说真的,这两句给温知予的印象不差。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讲,她确实现在没有恋爱打算,或许很多成年人都有这个苦恼吧,面对长辈是真没辙,是真只能加着好友。 温知予直白和人家说了,一连发了好几个不好意思。 她说:[对不起啊,我妈催得太急了,我现在暂时没有恋爱想法,实在是面对爸妈没办法。但是咱们加着好友做个朋友应该是可以的。] 对方说:[可以。] 温知予松一口气,还好他好讲话。 对方又问:[你叫温知予?] 她说:[是。] 对方:[挺好听的名字。] 她回:[谢谢。] 他说:[有空见一面吧。] 她回:[算了,有机会说。] 他说:[可以。] 温知予一直在想谭丰说的新合作方的事。要是美术方面全部他们自己来的话,可以是可以,压力太大,现有流程也会打乱,他们只有找更合适的公司。 想到什么,她有些好奇地查了下他公司。 这才知道她妈妈说的年薪百万是啥意思了,真不夸张,人家开的就是设计公司,在南华都算排得上名号。说年薪百万也有点谦虚,人就是公司老板。 看了他们公司的风格宣发,她立马又问:[你就是星晖的施总?] 施星晖:[是。] 温知予:[久仰,我是dawn游戏工作室的负责人温知予,想问问你们那边还接合作吗?] 施星晖:[接的。] 温知予:[可以啊。] 施星晖笑了。 这姑娘,他们不是相亲的么,怎么提起工作劲头这么大。 他说:[嗯。] 她说:[你是学广告的?我也。] 他说:[那巧了。] 温知予问了许多相关问题,觉得他们想法都蛮对得上。 她说:[一早就觉得你们的概念和设计很棒,有机会合作,我们的工作室中文名是黎明工作室,主要的方向有……] 施星晖有点哭笑不得。 相亲莫名其妙变成工作交际可还行。 但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也无妨,他很尊重她的意见,大致聊完后只说可以,有什么可以找他。 温知予觉得对方确实蛮好,交个朋友。 她说:[未来有机会生意合作,随时联系。] 她回头就把这事给工作室的众人说了。 他们调侃:“可以啊,阿姨这资源不错啊,这种咖也能相上。还有没有资源,给我也介绍个相亲对象?” 温知予说:“别侃我了,但我觉得工作上或许真可以。” 他们把对方公司的风格大概研究了一下,觉得确实蛮好,说不定还能长期合作。 温知予还在全神贯注地看,有人说:“盛津,知道吗?” 突然听见这两个字,温知予本来认真的雷达下意识竖了起。 看了眼讲话的那人。 “他们公司的画面设计就做得特别好,感觉专门花钱挖了人的。很有高科技感,做什么宣发都像电影大片似的。” “哎,人家有钱啊,投入多少都行,我们要预算。” “确实,大厂做什么都有资本求精。” 别人又说:“温姐,盛津也做游戏了,你知道吗?” 温知予回神,啊了声。 “不知道,怎么了?” “哦,那我跟你说哦,他们做游戏机啊,很厉害的,又有厂又有人才。” 温知予哦了声:“那真厉害。” “是啊,而且顾总很有头脑,不要以为是什么□□十年代那种游戏机哦,确切来说,人家做的是芯片,毕竟顾总也是科技相关的人才嘛。唉,真羡慕,他底下汇聚的人才想挖都挖不动。人才计划,当年他敢提出来很牛逼,事实证明这一步他走得也很成功。” 或许成功人士老叫人忍不住讨论的。 他们办公室经常会讨论各种各样的行业人员,温知予听了会就回神了。 她说:“好了,好好工作吧。” 大家都噤了声各自忙碌。 温知予去了办公室,接着,她郑重地录了个视频过去表达来意,也列出了他们的成就,希望大家可以直接线上达成短期合作。 那边,顾谈隽从电梯出来就收到了前台人员的特别接待。 对方说:“顾总,施总在里边了,我带您去。” 他淡声示意:“你忙,我知道办公室,我自己去。” 对方点头颔首。 顾谈隽往里走,经过很长一片办公区,大家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到了办公室他轻敲两下门,接着推门进去。施星晖正在看邮件视频,看到他,点了暂停起身相迎。 “谈隽,好久不见。” 顾谈隽与之礼貌握手:“嗯,好久不见。” 施星晖招呼着他坐,又说:“招待不周。喝点什么?” “不了,不是说来看看你么,我刚回,朋友哪个都在喊我,实在场子多得不行就来你这躲躲。” 施星晖知道他开玩笑,笑笑:“你啊,刚从美国回来。这次不准备回去了吧。” 顾谈隽嗯了声。 “可以,叔叔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 “还行,他总是那样的。” “那你这人生大事……” 顾谈隽扯扯唇:“怎么你们每个人聊天总离不开这个。” “怎么?” “那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没女朋友,人生大事估计要缓了。” “你想找个女朋友那不是挺容易的。”施星晖笑着摸了根烟出来:“年前不还听人说你谈了个女友么,说是做什么的来着,他们说酒吧见过了,长得漂亮。” 打火机清脆声音响起,火光、烟雾也在男人之间闪过。 他想了想:“叫什么来着……” 顾谈隽垂下眼睫,说:“早过了,不提。” 施星晖记不起来,也说:“成。” 顾谈隽侧目看他电脑界面:“你在看邮件?” “是啊,我刚想问你,你知道他们工作室吗,她是创始人之一,才做了一年现在成绩好像不错。她想找我们公司给她们做界面设计,价格挺不错的,我刚看完还在考虑,你看看?” 顾谈隽在抽烟,轻吐烟雾,听得漫不经心。 他不大感兴趣。 可施星晖已经去按了空格键,视频就那样重播了。 顾谈隽盯着墙壁,还在想朋友刚问的―― 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那个人,那三个字。 声音就那么从电脑里传了出来。 “你好,我是dawn游戏工作室的原创负责人之一温知予。我们成立一年,目前市场成果不错,所以关于界面设计的质量要求也会稍许高一些。关于ui,我们希望整体界面的效果是……” 像梦境与现实接轨。 幻想的虚无忽然变成实际,就在耳边。 心尖被什么碰撞。 他转头朝电脑看去,屏幕上,那个邮件,那条视频。 上面的人。 “所以,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如果有机会能线下见个面就更好啦。我也希望和令公司的设计部来一次思想上的碰撞。” 顾谈隽静静看着。 讲话的她,条理清晰表达来意的她,初夏六月在办公室穿着职业衬衣的她。 那个熟悉的她。 他想到那年她们事业还没开始时这姑娘还很自卑腼腆的模样,雨季,她就站在他牌桌旁,那么透明,却又异常勇敢。 她递出名片,说:“谢谢您愿意提点我,希望有机会可以向您介绍我们的工作室。” “我是原画设计师,温知予。” “顾先生,我可能不太行。” “顾先生,我…应该没有那么差劲吧。” 没想过会在这看到她。 以这样,特别的方式。 朋友问他:“谈隽?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他回神:“嗯?” 他看向施星晖,又看了眼屏幕。视频暂停了,回到静止界面。 可他老想刚刚画面里温知予的脸。久违的,柔和的,倔强的,爱哭的。 也是…好久没见的。 施星晖说:“其实她是阿姨介绍的,说我们合适。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想轻易选择的,但是吧,看这姑娘第一眼就觉得很舒服,她不想相亲,所以她直接就告诉我她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也不吊着我。她很直爽,很真诚,我把这视频看了好多遍,我觉得……或许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顾谈隽说:“你们是相亲对象?” 朋友嗯了声。 “算吧,但不想说相亲这个词,总觉得功利化了。” 顾谈隽又转头看了眼,缓神,哦了声。 朋友又问:“你觉得呢?” 顾谈隽点头:“挺好的。” 他一直盯着已经静止的电脑,说: “那姑娘,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快六千字,应该也算双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9章 第49 章 和施星晖见面是六月十八,风和日丽的日子。 他们在咖啡厅约了碰面,本来施星晖想说要不餐厅见,顺带吃个饭。温知予说聊工作就不吃饭了,分心,去咖啡厅点个下午茶,他就说好。 见这姑娘第一面,首先是觉得跟他想的一样。 容貌有点江南系女子的柔和,却又有职场女性的细致干练。见面那天她穿的也是职业套装,是直接从公司就赶过来了,带着电脑,那是谈起工作一点也不含糊。 她不说废话,一来就把咖啡点好了,然后打开电脑说:“施先生,咱们是怎么谈?” 施星晖看着她的脸只想说。要不他们谈谈阿姨说的相亲的事。 可看这姑娘满脸严肃,知道她一心只有工作,笑了,直了直身说:“你先讲讲你们的想法就好。” 她说:“好。” 接着,温知予就他们的方针理念,和他好好谈了一下关于设计的想法。温知予原来大学就是学的这一块,刚出来创业那会儿还没忘老本,可迄今为止过了一年,老早没碰设计什么的了。 可她还是喜欢那些的,碰上一个同专业的伙伴很健谈。 “我原来没做过这块,但差不多也了解ui交互设计。这很考验一个设计师在脑海中对一个页面原型幻想的考验。关于布局、色彩、比例,这关乎我们游戏宣传时给客户的第一眼印象,所以我希望咱们这边设计时能慎重更慎重,我想要创新,但又不希望跟别家撞灵感,这个还望您考量。” 过程里,施星晖往后靠着,静静聆听。 温知予吧,说话客气,可提起要求时是有理有据一点不含糊。 他说:“可以。” 她又说:“那我这边还有一些想法,您可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那我希望贵公司以后就承包咱们《夜睹》二期以后所有的画面设计,再就是新项等我们确定方向后,如若合作顺利也希望可以交给你们。” 施星晖也表示:“可以。” 长达一个小时的会谈,想法什么的差不多都聊透了。再多的他们也聊不出什么,毕竟这得交给底下设计师分工。 要起身前,温知予又小小地犹豫了下。 施星晖看出来了,因为她想说话时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捏着旁边的包有个很细微的动作,像想起又没起。 “怎么了?” “虽然知道工作不偏私,是怎样就是怎样,但,我还是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请讲。” “因为这是我们的新项,贵公司很有实力,我也很喜欢你们过往的作品设计。只是希望面对我们的单子的时候贵司团队可不可以稍微多出那么一分的用心,因为我们真的很认真看重项目,也希望一切都不出错。价格什么都好说。” 温知予突然说这话可不为别的。因为原本合作过的设计公司也老会出一些错的,比如最终定稿跟和他们商谈的质量偏出一大截,或是赶工对他们的单子粗心,那都是谭丰交涉时不少跟人家对接的人吵的。 她觉得施星晖人还蛮好,要有这点关系,有个特别照顾当然好。 明明刚刚话还说那么直接的,到这时候,竟还有点小女生起来。 施星晖笑了笑,觉得有点反差。 他说:“可以。” “谢谢。” “但。”他忽而出声。 她看过去。 男人还靠着,只是视线已然直视她:“但是人情总要有点依据,我特别对待了,那温小姐也可以给点回报吗。” “什么?”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男人会玩文字游戏,老无意中像撩人的。 他这句话一出她就知道言下之意是什么了。 她未忘两人相识初衷,源于家人,源自相亲,除去工作他可还是她的相亲对象。 她知道,或许他对她还挺满意的。 温知予心里悬了两下,垂眼,到底犹豫了几秒。 可片刻不知看到什么。 可能是桌上工作电脑,也可能是亮着的手机界面上她的微信界面。 她说:“可以。” 那天结束工作后回去,温知予就在想这事。 吃饭,去哪吃?怎么吃?这是个问题。 没想到她还没定好,她妈直接把人给邀请过来了。 原因是温知予周末的晚上在家无意说了句想抽空邀姚卉他们几个出去吃饭。 陆芹抹着桌子说:“哪要那么麻烦啊,我也想姚卉那姑娘了,直接把他们叫来家里吃呗,便宜又方便。” 温知予想了想,说了好。 她妈又说:“对了,我还喊个人。” 她问:“喊谁?” 陆芹当时没正面回答,到了那天才知道,她妈喊的是施星晖。 中间隔着几道亲戚,喊人也方便,施星晖提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客客气气地喊阿姨。男人穿着一身便装,平常看着倒也还算斯文。 陆芹招呼着,说:“哎,来阿姨家还带什么东西啊。来的路上堵不堵啊,听说你们二环堵死了吧?” “还好,不堵的。” “害,你家住城南,那还是有点远,你来找知予老要一两小时的也麻烦。” “还好,不麻烦。”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蛮好的。” 他俩在门口讲话,她妈过度热情,施星晖其实态度也还好。 温知予有点尴尬,过去帮着拎东西,说:“妈。” 她是真不想两个不熟的人要故意搞那么热络,可大人间的相处好像老这样,风风火火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陆芹把东西给她说:“知予,你招待客人,我去厨房看看炖的鸡汤。”温知予看看对方,就只能笑:“其实不用拿东西。” 施星晖弯唇:“礼节总得要。” 温知予点头:“破费了。” “没事。” 好吧,俩不熟的人,还是稍许有那么点尴尬的。 过了阵,姚卉她们也来了,几个人坐同一辆车。 他们去一个地方那画风截然不同了,说说笑笑的跟炸场似的。 “哎,知予,阿姨呢?我让谭丰去市场买了二十斤鲜牛肉,快让阿姨放冰箱。” 来了新客,她妈赶紧出来招待:“哎哟,来吃饭就来吃饭,一个个的都拿什么东西啊。二十斤谁吃得完啊。” 话是这么说,心疼着,又赶紧跟着他们男生把东西塞冰箱去了。 看见客厅坐着个面生的人,姚卉赶紧给温知予打眼神:“啥情况这是?” 温知予说:“施星晖,就是美术设计合作的那个,也是我妈介绍的那个。” 姚卉睁大眼,懂了。 她立马顺道看了看外头的车:“宝马,不错啊。” 他们都人精,姚卉知道就等于他们也知道。 刘冀几个出来时,立马过去跟人握手打招呼。 谭丰说:“久仰大名,我们是黎明工作室一块的合伙人。” 施星晖笑:“知道,温知予和我说过。” 谭丰点头:“是,咱以后可能还合作呢,往后对接多叨扰。” 说着,递了根烟出去。 “是,你们都是朋友吗。” “嗯,伙伴。” “可以。” 其实照她妈说的,施星晖此人,条件好、性格开朗、处处有余。 是,工作上相处来感觉也是,如若非要说,也确实真往以后发展了也可以,起码温知予知道她家里长辈肯定都最高兴的。 饭桌上,他们男人举杯聊天,谈论市场,谁都健谈的样。 温知予本来要被他们安排着坐施星晖旁边,她尴尬,还是不了,坐了一会儿起身借着倒饮料,回来又坐姚卉旁边了。施星晖也知道,都没提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越相处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越浓烈,就是有点心事。 快吃完了,姚卉跟她说:“刚刚跟施星晖握手的时候,其实有一刻我想起去年你带我们见顾谈隽。那时候去科技大会多有排面,你还去见了各种科长、主任。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去休息室,本来在那坐着的男人起身也是跟我们握手,可都没这么客气。” “随和里带着疏离,当时我就说,感觉那种人才真难相处。” 突然提及这个名。 温知予心触动了下,端着手里可乐杯,嗯了声。 姚卉记起什么,知道她介意,说:“忘了,我不是故意提的。” 温知予说:“没事,行业人,提提没什么。” 姚卉看她,问:“但是知予,你真的想开始第二段感情?” 温知予盯着桌上的菜盘,没说话。 晚上吃完了饭,陆芹留他们继续玩,说可以聊聊人生大事、谈谈工作。 温知予家有卡拉ok设备,调好以后客厅里氛围就起来了,他们几个男人坐一块聊天,电视里唱着。施星晖在交际上并不疏离,事实上,他给人的感觉和她几个事业伙伴很像,不端架子,跟谭丰他们几个很快就说一起去了。 他们脱了外套,穿着衬衣在那拿着话筒玩。 施星晖长得还算高,很瘦,袖口挽起来,他边唱边笑,偶然间回头看了温知予一眼。 温知予跟姚卉坐沙发里。 眼神对上,温知予捧着杯子回笑了下。 可之后,看着眼前客气又不熟悉的男人,心里又无尽空落。 她想到了今年过年他们也这样聚。 她唱了一首《多远都要在一起》。 大年三十那个夜晚,她哭了很久。而此刻她也忽然想到那个雨夜,那个穿着黑色衬衣胳膊搭在桌台买烟,谈笑间漫不经心,讲什么却又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也很瘦,是那种看着有张力的瘦。 他能认真眼神盯她,却也能温柔哄她,她哭了,他把她抱到怀里无奈地说:仙女怎么能哭。她工作出错,他以身作则告诉她要怎么做。 后来遇到的男人也好,也有几分优雅,可都再不是他。 人人像他,人人又不是他。 也再遇不到一个他。 下首歌跳到了一首王菲的《暗涌》――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到敢爱不敢碰? 暧昧不清的情感,界定不清的关系,她永远无终的暗恋。 妈妈提及时她有没有一刻想过。算了,跟人生和解,用新感情来走出阴霾吧。 对方觉得她可以,正好她也被催得急。 可是有的事她清楚,却又无法轻易接受。 听着,温知予靠到姚卉肩上,说:“你想知道真实答案吗?” 饭桌上问的话题过去好久,姚卉都要忘了。 她说:“嗯?” 温知予盯着电视上跳动的歌词,说:“不想。” 不想开始新感情,也不想要新开始。 她宁愿永远一个人沉浮在工作和忙碌里也不愿再溺身于情感。 可看着眼前另一个男人。 在夜里听着这首歌。 她忽而悲哀。 因为她的心告诉她,她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可以吗? 标注:文中歌词来自王菲的歌曲《暗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0章 第50 章 那个月,一些扰人的杂事清干净了,后头倒还挺顺利的。 施星晖他们办事快,第一期图稿文件传过来,大家看过了挺不错,很符合他们想要的画风和感觉。他们签了合同。 温知予当时表示:“合作愉快。” 他们握了手,施星晖也说:“合作愉快。” 那个月底,他们收到邀约。也是两个月前获的某个平台的编辑精选新锐奖,他们收到了平台邮寄的奖章,此外还有颁奖,有奖杯的。 那可是知名商会,相关行业的同行们大概都得去些高层。 收到邀约邮件时他们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转而大家又推。 “要上台讲话啊,那我不行,那天我有事去不了。” “我也不行,我去了都发抖。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只是去嘉祯内部开个更新会议我讲错了词,尴尬半天。” “那咱们谁?” “肯定知予了啊。场面话咱们知予最会讲了,又撑得住场子,还记得原来几次么,面对临时提问那回答得又是举例又是引用的。” 温知予只说:“我恐怕也不行。上台,我也腿抖。” “那咱们得去人啊,奖杯呢。” “要不……不领了?其实这种大多也就是走个形式。” 他们一律坚决说:“不行!这多装逼啊,死活也得去把奖拿了,回来挂咱们办公室里。人家公司门口又是员工表彰墙又是年度获奖的,挂公司门口贼有面儿,就咱们工作室门口一光板。哪怕是形式,我们也要有!” 鉴于大家说的,温知予只能去请教张嘉茂。 想来他这种人物参加得多肯定有经验。 她给张嘉茂发了条消息,简单问了问这种会上发言的诀窍。对方没回,刚好午休的点,温知予准备先去吃个饭。 刚准备下去时收到施星晖消息的,他问:[我午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温知予准备拿电梯卡的手停了下。 像是知道她可能会拒绝,他又说:[很巧,今天上午刚好来你们这边商务区办公,听说你们获奖了,颁奖会我去年去过一次,可以聊聊。] 这样,温知予才说好。 施星晖没骗人,真是来这边办公的。 他在楼下等她,碰到了,俩人一块往吃饭区走。 来来去去都是拎着饭的办公族,施星晖说:“你们这儿中午挺热闹。” 温知予说:“哪个办公区午休时间都这样。” 施星晖笑笑:“那咱们吃什么?” “什么都行。” “嗯,也不用那么客气,说到底,咱们现在也算工作伙伴了。” 温知予嗯了声。 到了食堂,他们准备打点自助,施星晖拿了盘子递给她,两人顺着人群往前排。 “去了那儿要说些什么,想好没?” “还没,在考虑。我说不太想去了,他们说要我去把奖杯拿回来。” 施星晖笑笑。 她说:“笑什么?” 他说:“其实这种场合也就天花乱坠一顿输出就好了,去年我也去,听有的老总讲了一段,随便放百度里搜,你猜怎么着,居然搜出来了。” 不知道戳中什么笑点,温知予笑了声。 她笑起来有点腼腆,却很好看。 他有点看愣了神。回神,跟着嗯了声:“所以,放宽心就好了。” 可能也是这段才让人稍微放得开了些。 其间,温知予问了他几个与这种场合有关的问题,施星晖表示他也很少去,一般很难,像什么科技会展的官方的更难。 温知予有点意外,说:“很难吗?” “是啊,像每年一届,特别正式要挂红横幅前排坐一排中年老干部的,别提,都是大院里关系强硬才行。” 温知予忽然想到去年创发大会她问能不能带人。顾谈隽很随意地说随她,结果她带了一车人,对方当时神情就微妙了,现在想想那样子,她不免弯了弯唇。 他问:“笑什么?” 她摇头:“没事。” 菜打好了,他们端着去找了个座。 吃饭间,他们又聊了些感情观什么的,也算是印衬家里的那句相亲。 施星晖说:“不怕你笑,我谈过几段恋爱,也是大学那时候了。二十六七呢,那时候不是很合适分手了。” 温知予说:“嗯,我也是。” 他有点意外:“是吗,你原来也有过喜欢的人?” 她说:“你不也说了,我二十五六,也正常吧。” 施星晖点头:“是。成年人,没关系。” 说话间,张嘉茂的消息也回了。 他和温知予平时其实只聊工作,私人上交涉很少,所以工作外的私聊这还是鲜少一两回。 张嘉茂:[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温知予:[嗯,我想好了。] 张嘉茂:[这么快?] 温知予:[是的,我上午写了份文档,话术都差不多了。] 张嘉茂:[行,可以的话顺便发我一份。下个月我也有相似的大会要去。] 温知予:…… 得,这些领导,真的这么懂利用资源吗。 对面,施星晖问:“温知予,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温知予的注意力从手机抬起来,看回对方放下了手机:“嗯,在听。” 实在不怪她,一说起感情上的她就走神。 可能确实不适应。 他哪里不知道,这姑娘说起他们私人上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去吗?嗯,也就是有一些朋友的。”“是吗。” “嗯。” 温知予想了想:“再看吧,我手头工作有点忙。” “没事,只谈工作,晚上抽个空就行。” 他笑:“我接你。” 温知予无数次想过。或许是该迎接新生活了。 工作、亲人、朋友,什么都是随时间慢慢走的。也许现在就很好了,进展顺利的工作,关系良好的亲友,偶尔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聚餐,很舒适。 即使过往是会想起的。 但这并不影响她生活。 她还是那样,她强大了、自信了,她有事业,她成了知名游戏工作室的总策划,占股人。即使偶尔她也会回忆,但仅仅是回忆。 都像做梦,都散了。 说的吃饭是月底,温知予要出门时本来跟姚卉在通电话。姚卉在讲她的感情,她空窗很久了,对谁都提不起兴趣,说起男人就烦。 正说着,在电话那头卧槽了声:“靠,张嘉茂又给我发文档了。这男人是不是知道我要出去聚,就得给我安排一些七的八的。” 温知予听笑了:“张总在督促你。” “呵呵,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周末,我就不回消息。” 又看手机,镜头里的温知予穿了一身偏职业风的白衬和长裤就准备走了,姚卉说:“等等,吃饭就穿这个啊?” “嗯,那穿什么?工作啊。” 姚卉的眼神不敢置信:“你不会真以为你的相亲对象约你是为了谈工作吧,信不信待会儿餐桌上能提一句工作算我输。” 温知予有点惭愧:“真是工作,没偏私。” 到了地方时,温知予先是简单参观了下。这里氛围不错,进去一路都有人领。 两人走路时聊天,施星晖告诉她:“其实最初梦想是这里启航的,五年前,我想自己做广告公司就出来单干了。还好,有爸妈资助的启动资金一路也没受什么挫折。” 温知予说:“那也是你有实力才能起来。” 施星晖说:“你也是,有才华才能做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比我更有勇气。” 那边,门后坐着的庾乐音忽然说:“我刚刚怎么好像听见一个挺耳熟的声。” 一群人里,大家抬头看过去。 别人说:“谁啊,你幻听了吧。” “我靠,真的啊。”庾乐音坐不住了,扭头往外探:“我哥。我真好像听见我表哥的声了。” 走廊上空空如也。 庾乐音问顾谈隽:“施星晖不是昨天说要带人吃饭来着,是这儿不?” 顾谈隽掐着烟,说:“我怎么知道。” 庾乐音不信邪,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服务员进来,把菜单给了顾谈隽:“顾先生,您看看今天要点什么菜。” 顾谈隽接到手里随便瞧了眼,又给回去了:“你随便安排。” “好。” 对面阮辉丢了一包烟到桌上,说:“还是咱谈隽哥哥吃香,每次去一个地儿,人老是第一个看他。” “怎么说?” “看刚刚,咱这么多人,人不光问顾谈隽么。长得帅就是吃香啊。” “也是,我要有咱谈隽哥哥那颜值,我泡十个。” 顾谈隽听笑了:“你不吹那牛逼会死?” 过了会,庾乐音进来说:“操,我记起来了,我哥真在这儿,施星晖,我去问了就隔壁那场。” 他们说:“隔壁?那巧啊,打个招呼?” 顾谈隽嗯了声:“行啊。” “熟人,招呼是得打。” 包间里,温知予静静盯着墙上的菜单出神。 施星晖说的他朋友还没来,她也不知道讲什么,就点完菜干坐。 室内静静响着空调冷风声,二十六度,最适宜的温度。 结果施星晖接了个电话,人就起身了。 过了会来招呼她:“温知予,我有朋友在这。” 那样子,像想带她去介绍似的。 她意外,还没等起身,门外忽的传来热络声。 “哥,跟谁吃饭呢这是。”庾乐音带着人过来,抬手打招呼。几人视线也朝屋里投来。 温知予的目光也跟随看去。 包房门口,只一眼见着那么一道清瘦身影,手里拿着烟盒,面孔削瘦而熟悉。 他就站后头,递烟,也笑着寒暄。 忽而,视线朝这边投来。 幻想的画面与现实交际,实际得人骤然看见时。 空气都下意识停滞。 人群中。 静谧时。 温知予在想什么? 一别七个多月。 两百多天之久。 她没想过会再见他。 在她与相亲对象的身旁。 她因工作起源的饭桌上。 顾谈隽眼里闪过那么一抹轻微的意外。 施星晖说:“谈隽,介绍一下,这位是温知予,我的新合作伙伴。” 他看她,说:“你好。” 施星晖又说:“知予,这是顾谈隽,我朋友,知名行业人。” 温知予也回神。 她出声,像喉咙里出的一声:“嗯。” “你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427064、dddddoris、垚垚、呆呆、3369682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蛋瘦肉粥不粥50瓶;哆胖子的大熊20瓶;南溪阅风12瓶;20372124、37058193、包子没有名字10瓶;kaitobaby、妩鑫空空5瓶;五雨3瓶;默默、wuli风2瓶;桃子、dddddoris1瓶; 额外谢谢皮蛋瘦肉粥不粥的50瓶营养液,大户人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1章 第51 章 可是,又怎么会遇到呢。 回头后不知多久也始终难回神,打招呼的时间很短,大概也就那么几秒。互相介绍完朋友,温知予也就回去了。她当时就站在施星晖身旁,听着他们男生寒暄,她和施星晖在这吃饭,对方也是聚餐。 那群人她认识啊。曾经三十二中那届最知名的,她在声色犬马的场合中认识最肆意的。 他们都是贵公子,和她这种人不同。 可她哪想得到这些。 打完招呼回去坐回位置,温知予无数次想到他们说的那句你好―― 他们真懂眼色啊,施星晖是庾乐音他哥,原来他们认识。哪怕见着她认出来了那群人也能做到什么惊讶意外全藏神态里,愣是一个字也没提,表面工夫做得特好。 进去后,施星晖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温知予忽然叫他:“施星晖。” 他转头看她。 她问:“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你什么朋友,今天你就约了我一个人是吗?” 施星晖愣了下。 “嗯,差不多。朋友有事……” “刚刚他们也是你朋友。” “是,但主要是我弟那拨的,我不熟,可能有的工作上厉害的我也认识,也没什么。不是我说的那些朋友,我的初衷确实是工作上――” 她摇头:“没事。” 她盯着桌面上一道道菜。 “你原来谈过女朋友,是大学?” “嗯。” “几个。” “两三个。” 说着,又怕不妥,道:“也过去了,有两年没恋爱过了,现在再想谈肯定是奔着结婚,我很认真。” 她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却很不平静。 非常难以平息。 她知道,她知道的。 爸妈很看得中他,眼前这个人很好,是良配,是绝佳,他们条件和择偶要求合适,或许这样工作交集下去时间久了可以更好。如果结婚也是,即使平淡,可再差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那个包间的那个人,浮梦一场,什么也不是。 可蹦出这些念头的那一刻她还是想到了那场夜幕。 那个指间夹着烟、眉眼时常淡漠,笑起来眼里却很清亮。即使刚刚看她也是直视,他说你好的语气也是平和。 有些暗涌并不是一定要拿到明面上的。 因为那个雪日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你想要什么,可以随时和我说。”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或许你更适合更好的。” “算了吧。” 那种难以平息的,心里像憋着什么郁结的、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几乎要把她溺毙。 她看着眼前人,说:“没事,我也是认真的。” 几乎是刚进包间顾谈隽就开口了。 “温知予是怎么和你哥认识的?” 庾乐音愣了下,看他。知道顾谈隽在问自个儿。 “啥?” 顾谈隽指间那根烟早燃了个尽,没了意思他也不丢,就问:“我说他们。” “哦。”庾乐音说:“我也不知道啊,平时大家都忙自己的,那认识什么我怎么……” “不,我是说。他认真的?” 庾乐音继续愣。 眼神微微迟疑,有点不确定:“应该……吧?” 他哪知道他表哥。其实施星晖跟他们这群人不一样,人家那朋友圈子都不一拨的,干什么也都认认真真不爱讲话,做事业也是。 自己老佩服的,因为他爸就老拿他来跟对方比。 说人家白手起家拿爸妈几十万出去创业现在营收都多少了,实业都开几波了,他呢。 大概是七大姑八大姨各种渠道介绍认识的。 反正两家肯定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但要这俩人一旦觉得可以了,那大多八九不离十。 其实刚刚庾乐音见着温知予时也意外。 知道里头有个女生应该是他哥嫂子,他新奇还有点预感,还想说去见见自家表哥未来嫂子,谁想啊。看到温知予的时候魂都快吓飞了好吗。瞧顾谈隽淡定着,那也才勉强装着打了个招呼。 “我哥不轻易确定关系。能带出来那就是认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带回家呢。是女朋友了吧?不然温知予怎么会跟他出来吃饭。他妈催得急,指不定年后都办酒席呢。” 话倒是能讲。 顾谈隽却没接。 坐位置上,视线懒散盯着前边墙壁,不语,也不应什么。 庾乐音憋了半天说:“……你他妈不会还有什么想法吧。分手都半年了,还想人家?顾谈隽,咱好汉可不吃回头草啊,为了这面子你也不能吃。” “没。”顾谈隽坐直身,只说:“吃饭。” “我说真的,别人我管不着,可这是我哥。” 庾乐音老放浪形骸的头一回这么认真。 “真的,亲表哥。” 那到时候他好兄弟和表哥,他可不知道帮亲还是帮友的。 顾谈隽给听笑了:“随口聊两句还真较真了?” 庾乐音:“我那不是怕。” “不会的。”顾谈隽又问:“不过你哥速度这么快的么?” “嗯?”庾乐音诧异了声。 顾谈隽没说话。 垂着眼睫,只想到前些天施星晖跟他说的。 [谈隽,我觉得这个姑娘很好,你觉得呢?] 那时候都还只是相亲认识吧。 才这么几天,都确定关系了? 他抬手,把重新点的烟放嘴里抽了口。 烟雾刺鼻,呛人。 晚上是施星晖送的温知予。 车直接开进巷子,没在巷口停留,贴心地送到门口。 他要帮她解安全带,温知予稍稍有点不太自在地抬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 温知予解了安全带,他又看这周围,说:“你家这附近还挺有年代感的,这片是老城区了吧,这也属于学区房。三十二中出过不少知名学霸,原来我爸妈也是慕名专程把我送这儿上学。你家能住这儿条件蛮不错的。” 熟悉的话无意令温知予那根叫回忆的筋跳动两下。 以前也有个人说过这类似的话。 她忘了,不清晰了。 “嗯,还好,我家也就是正常生活水平,没什么特别的。” “谦虚了,阿姨是人民教师,这份职业很神圣的。”“谬赞了,不过我妈妈是挺辛苦。只能说荣誉感是有吧。” 施星晖又看她。 车内橙黄车灯下,温知予那脸显得特好看,像打了柔光的,不化妆素颜就能这么好看的女生,很少见,他也很喜欢。 他觉得她从那儿回来就好像有些不在神的。 “今天我拿工作当借口还是有点唐突了。” “没。” “是饭不好吃吗?还是。” “也不是,挺好的。” 他嗯了声:“今天那个是我表弟,他叫庾乐音。对了,你应该认识他们,跟你同一届,也是三十二中07那届,旁边都是他朋友,那个挺高的还有点瘦的叫……” 她抬眼,说:“不好意思。” 他语止。 “我有点累,想先回家休息了。” “好。” “嗯,今天很愉快,下次见。” 其实施星晖一直知道他与这姑娘中间的无形代沟的。 或许确切来说也不叫代沟,就是话题磁场聊不到一起去,除开工作专业上的以外,一提起私人就没什么兴趣和精神,说到底,还是对他不怎么来电。 但能送她回来,已是不易。 或许也算是一种突破。 他说:“好,早点睡。” 下车后,温知予站单元楼下目送他的车驶远。车灯亮着,驶到巷口,拐弯,离去,一气呵成。 温知予望着巷口看了好一会儿。 有一刻恍惚记起原先好像也有辆车送她回经常就是停那儿的。他公事公办过,把她放那儿就下了,却也曾缱绻不舍过,专程来接送她,也突然找她给过她惊喜。 他们还站在那儿,在车边,在夜晚的路灯下接吻。 同一个地方,现在经历的人和事却不同了。 只想了一会儿。 她回神,进去了。 深夜,顾谈隽去了朋友开的一家慢摇club式酒吧。 到地方别人喊:“谈隽来了,今天要点什么?” 他坐吧台,说:“来包烟就行。” 人家看他:“来酒吧就买烟啊,没意思,你就喜欢干这种事。” 顾谈隽扯唇笑笑。 别人还是递了杯清酒给他:“先一小杯,调养一下心情。” 顾谈隽看到吧台上放着一打火机就拿起来摁了两下玩。可忽然想起去年的牌场,朋友们都叫了女人过来,她们点烟,可那个和她们不同的女孩子是第一次来。 她不熟,看着人家这样,在阳台也忽然拿打火机要给他点烟。 他往后避,退开了。 他意外,他不知道看着这么内敛一女生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举动。 她看他,像自己做错了事,说她是不是哪里错了。他说没有,他只是觉得不该,这种画面或许不该出现在她这样一个女孩身上。 现在想想当时怎么会要她来呢,或许也是冥冥里的缘分,他们是老同学,她又做游戏研发。那可是他哥哥临终前也热爱的事业。 他喜欢看她身上那股劲,他看到她当时神情有一瞬想到他哥哥。 他尊重每个热爱事业的人。 可为什么独独是她呢。 是因为,他看出当时的她对他有种微妙感觉么。 温知予那姑娘,独自地、默默地喜欢了他好久,她真的好喜欢他,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自己那么胆怯了还敢主动,还暗恋他,还有时候那么叫他惊奇。 他手里刚买的烟忽然点不下去了,放到一边,连打火机也不想再碰。 别人问:“怎么了?” 他说:“算了,不抽烟,你们这儿有什么新品酒么。白葡萄酒庄,chardonnay,或者,fumeblanc。” 别人操了声。 “你当我这儿是什么珍藏酒柜呢,国外那么久你没喝够?还来我这儿整那么专业,要喝就去纳帕谷,我这儿没有。” 顾谈隽就笑。 过了会,朋友还是从底下神秘拿了瓶未开封的出来,说:“注意点啊,私人珍藏的。” “谢了。” 看着琥珀色液体渐入酒杯。 朋友说:“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六月在旧金山没碰到什么优质辣妹?” 顾谈隽垂着眼:“没注意。” “去雪山也没看见?我可知道的啊,你挑战雪山那次不少人拍视频发了youtube。” 顾谈隽撑着胳膊漫不经心看墙壁。 他喝了口杯子里的酒。 比起劣质酒精,这种多的是成熟回味,陈酿特征明显。 “我很久没碰感情了。”他说。 对方意外:“嗯?” “上一段呢。” “分手半年了。” “那也还好。” “好吗?” “是啊,半年而已。可以开始一场新恋情了,也可以有一场新艳遇,人生么,你不是最追求自在么。” “嗯,的确。” 最后一句他认可,前面的,现在却并不能苟同。 顾谈隽看着玻璃桌面倒映的五光十色吊灯光影。 有一瞬想到那天大雪纷飞。 温知予说。 “至于这个情字,身体上的而已。” “我不要你的钱。我做的一切,不是和我们有关的。” “就像你给我的祝福,是,我可以遇到更好的。” “顾谈隽,我也祝你,前景光明。” 心头忽然被什么无形触碰。 从不会有什么难以止息的涟漪。分别后却老以这样的方式回忆起。 他又想到了今天。 那姑娘站在别的人身旁。还是那样的脸,是记忆里的。她清秀,她白皙,干干净净,比视频画面要柔和,比回忆画面里要清晰。 她说:“你好。” 像不认识,像不在意,打完招呼跟着对方回了包间。 他们会怎么样呢,吃饭,寒暄,讨论人生?他们原来进展这么快,可相亲也要双方有想法才能发展,她也对人家挺满意么? 想到这儿,一整个饭局压抑的、缺失的,仿佛在这个迷失的夜逐渐找回。 他低头盯着玻璃桌面中的自己。 那姑娘明明是那么喜欢他的,暗恋他,主动着追着他,要他的关注要他的喜欢要他的特别,贪心得恨不得什么都要。 半年而已。 那怎么就又喜欢别人了呢。 温知予。 顾谈隽咬着这个名字念,忽而有味地扯着唇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2章 第52 章 温知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 她知道他去了旧金山,他那样的人其实要飞的地方很多,可能今天在瑞典,明天就在新西兰,落不下脚。 她刷到过他在youtube上的视频,当时在外网很火,他和朋友在碧海天色背景下的雪山上逆风疾驰,乘着滑板由最高点往下,沿至跳板跳出各种高难度动作,那是专业人士才做得出来的。 他收获了不少关注,别人都在问这个模样姣好的年轻华人是谁。 他像风,年轻,肆意,敢与极限运动相伴。 办公室里他们都刷到过,还很惊讶地互相传递:“顾总诶。” 大家说:“或许这种情况不该这么称呼,该叫那位帅哥。” “顾谈隽,资本家私人生活还能这么奢靡的,简直我梦想的生活。” “他还会滑雪。” “他会的多着了,你不想想人家家境。以前是寒门出贵子,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一般人还没条件学这些,有钱人才有更好条件搞这些爱好啊。” 温知予也看,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可现在想想他什么时候回的?五月,还是六月?反正肯定是最近,他六月初都还在外边的。 温知予看视频时好多人拍照去找他要联系方式。或许他还该有新恋情了,那么潇洒的人。 温知予低头拿订书机订文件。 妈妈那个月底问她和施星晖相处得怎么样,她棱模两可地回答。 其实也就那样。大家都出来工作那么久了,感情上清醒又理智,实在又不像上学那阵平时要老发消息好像俩人相亲了就得怎么怎么样的。实在是没什么特别来电,约了两次饭,她都说忙推了。 陆芹说:“你不会在吊着人家吧?这事可不能马虎,人家家里很认真,要么你就确定关系试试,妈妈给你介绍的可以信,别骑驴找马。” 这词说得温知予无奈。 “又不是换工作,骑驴找马。”温知予说:“确实是忙,和他说了。” “是吗,你好好和妈妈说说,你原来谈过男朋友吗?” “嗯。” “就去年说的那个男生?你老见面的,说要来咱们家吃饭又临时有事没能来。” “都过了,那也不算恋爱。” 当时在吃饭,夏季燥热,温知予坐客厅桌边端着碗话说得跟没什么精气神似的。 陆芹看得出来。 女儿或许还挺喜欢那男生的,当时又是大晚上去找人家,又是想让人家来吃饭,多认真啊。那对施星晖的劲有这十分之一吗。 “不恋爱,那你当时就玩暧昧啊?温知予,妈妈跟你讲,年轻男女这样是正常,我也不说什么,可你要找个值得的男人。” “平淡是真,踏实是稳。” 她嗯了声:“知道了。” 施星晖给她发消息她一直拒绝的,后来,还是应了。 其实她和施星晖的情感观还蛮像,都是这个年龄段仍在忙事业,不想太早提及婚姻什么的。他那边主要也是他妈妈催得急,施星晖说,两个人如果合适,其实结不结婚区别也不大,一段关系的象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的相处状态。 扪心自问,她觉得这个男生三观还蛮好的。 起码不像她一些朋友的奇葩相亲对象。 虽然他有过情感史,可这年头这有什么稀奇的呢,她不也有。 他们吃了两次饭,互相也就熟络了些。 七月十一的晚上他送她回家,送了一枚戒指给她。知名品牌,要好几万一枚的,不是情侣那种,只是单人款式,据悉是那个品牌当季新出的女性款式。 她有点惊到了,拒绝。 他说:“没事,我该送的。” 温知予摇头:“真的算了,我用不上。” 施星晖没太逼着她收,却还是坚持给了她。 “一直想问你上一段恋情是为什么分手的,温知予,其实我现在对你很好奇。” 把戒指给她时,他这样讲。 她只说:“都过了。” 并不愿提,他也就没多问。想来也就那些理由,据了解她上一段应该是不太长的,既然不长,那也该不深刻。 虽然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从一开始的生疏到本来没准备发展却意外因为工作有点牵扯,他觉得这女孩子做事很叫人意外。 她意外地对工作投入反倒让他佩服。 她可能心里没有自己,但他还是想说能努力就努力下吧,好女孩难遇,指不定就没了。 他说:“没关系,我想对你好的。” 温知予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就说:“谢谢。” 他安慰一笑,把那枚戒指戴到了她中指上。 七月燥热,工作昏昏欲睡。 温知予明显感觉到有点疲乏,老犯困,办公室的同事好像也这样。 姚卉说:“春乏秋困,是这样。都怪空调,吹得人在办公室老想睡觉。” 温知予说:“还好,外面出去跑业务的才难。” “上个月咱们怎么样?跟你说,这个月再去嘉祯千万别惹张嘉茂。” “为什么?” “估计他烦着呢,小道消息,据说他底下有个项目负责人做错了事,前期策划方向就出了问题,没摸好市场,纯亏几百万出去。” 温知予睁大眼,但立马又缓和。 “也还好,张总有钱,没事。” 姚卉笑笑:“钱是没事,可人情是伤了。你知道那项目人是张总原来这一块认识的朋友吧,因为这事,那段时间都有点鸡犬不宁,人自己敏感玻璃心掰了,带团队出走,张总气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六月年会饭局无意听到的啊,张总打电话,语气不怎么好。” 姚卉回想了下,打完电话她无意路过被看见,尴尬地跟他打招呼,那男人可理也没理她的。 “张嘉茂那人讲话做事是深,可人品是还不错。起码我还没见他发那么大火呢。” “或许不是因为钱,是情分。” 温知予一概觉得事业能做到他们那级别的都讲江湖,朋友做这事,伤感情。要不怎么说创业啥也不怕,就怕合伙人不靠谱呢。 姚卉要温知予再见那男人小心点,她喜欢说张嘉茂坏话,人家才三十,她说那男人更年期要到了,还说张嘉茂可能是去年跟女人分手了被气到了火气才大,男人老了还是不行。 温知予汗颜。 有时候和姚卉聊天温知予都怕聊天内容被谁听见传人耳里去,那可完蛋了。 知道张嘉茂那儿出了不愉快的事,温知予也没想主动特别殷勤地去干嘛,只是想到那他心情应该蛮不好,有次要过去前特别买了茶叶带过去。 到办公室,敲门,听见里头男人沉稳冷淡的一声进,她也就开门了。一气呵成。 张嘉茂坐那儿在打电话,温知予不打扰,就把茶叶放一边桌上。 挂了电话他说:“来就来,带的什么东西?” 温知予说:“夏季到了,绿茶,下火。” 张嘉茂说:“我不喝茶。” 温知予一惊。心说上次看他开会不是还喝这款,难道头一次拍领导马屁还拍错了。 “嗯,那可以尝尝,我家乡特产,一点心意。” 张嘉茂有点笑了:“你不是这种性子。” “什么性子?给老板的一点敬意,也不贵。” 张嘉茂心说这姑娘心态是越来越稳了,原来就会跟他和顾谈隽面前说场面话,现在也能脸不红心不惊的。 他是喝茶,因为喜欢才故意这么说给温知予听。 茶叶入杯,颜色透净澄澈。 “你也知道了。谁告诉的?” “不瞒您说,姚卉无意听见您打电话了,也不是我们谁告诉。” “姚卉。”张嘉茂鼻音里笑了声,也不知是瞧不上还是别的意味:“我知道。上次说的时候我碰见她了。” “是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小事。” 温知予当然知道人张嘉茂不在意,那点亏损对这种老总算什么啊。顶多算是玩个新项没稳住亏了,他们抛出的市场很广,下面做的实业、互联网事业,各种各样百花齐放,人不care。 她真就只是想送个茶叶败败火罢了。 “其实我也是想找您聊聊,有关新项,我们做什么方面的比较好。” “很着急吗?” “也还好。” 他喝了口茶,说:“不着急的话慢慢来吧,到下半年了也不急。” “知道你们心态,觉得前面事业稳固了可以拓展了,是,谁都想再尝试新的,但研发没有那么容易,产品、推广、市场,摸索要很久很久。你们光产品这一项都还没想清楚吧?现有项目在此之前不也花费了一年时间么。” “是。” “你们事业还有提升空间吗?” “什么?” “原来那个项目。客户固化了,没有往上跑的空间了么。” “也不是。” “那真不急。” 张嘉茂低头把茶杯放回去,说:“知道顾谈隽吗。” 她稍愣。 他笑:“你知道他们公司研发芯片吧,也很好,但那个项目都是我以前和他聊过,两个人探讨筹备了很久,最后思想一聚合就那么做了。也很难,技术项什么的,找合作商,太难了,但也在做。”“刚刚的问题你要是问顾谈隽,他或许会劝你放手做。他那人就是那样的,有什么话说得直,做事也是,可他还是有情商,又不会太戳伤你。” 办公室沉寂许久。 他说:“我忘了,你和顾谈隽很久没联系了。” “还好,有个半年。” “那也蛮久了。” 张嘉茂又看她。想起去年她和顾谈隽那段感情,其实一开始对这姑娘的项目还真没那么上心的,感觉就是自己好友想泡个人,他做个顺水人情。项目什么的,算了。 没想到她还挺认真的,还做出了成绩。 他愿意跟做事认真的人交朋友。 又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他又看到她中指上的戒指:“你恋爱了。” 温知予看了眼:“哦,不是,是相亲对象。” “知道了。” 张嘉茂回到了位置上:“好了,反正这事不急,你回去忙吧。” 从办公室出去,温知予摸了摸手指的戒指,心里悬着,摘下来,丢进了包里。 她也不知道怎么没摘,像为了象征什么,又像不想给自己任何选择机会。 晚上,施星晖又给她发消息说去吃饭,温知予他们要几个人去内部聚餐,给拒了。 谭丰他们还调侃:“原来我们的面子这么大啊,温美女连对象也不陪,来陪咱们。” 温知予说:“没。” 她听不惯谭丰这种要命的语气,说:“你正常点说话。” 他们笑笑:“讲真的,谈了没啊?” “接触阶段吧。” “什么啊,直接试试好了,说实话人家还挺好的。我出去相亲反正是没碰到这种的。” 温知予也觉得挺好的。可能就是差了那么一股劲吧。 “看看吧。不说这些,去吃饭。” 约的饭店还有点远,忘了高峰期,前边路堵死。 姚卉在前头一边开车一边有点暴脾气跟人骂。开车的是容易有点这毛病,被人家强行变道的变烦了就这样,后头好不容易好点,看见前边一辆黑色梅德赛斯一辆迈凯伦。都是新出的款了。 姚卉说:“有钱人啊,知予,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买一辆迈凯伦。” 温知予说:“算了,没那么多钱。” “咱努力赚啊。” 刚说完姚卉就骂起来了:“又来个变道不打灯的,什么意思啊,会不会开车啊。” 她把道变过去开到人车旁边探出车窗嘴了句,结果前边是个红绿灯路口没注意,梅德赛斯缓缓停车,在几个人惊讶的呼声中,姚卉刹慢了,车头一下就滑了上去。 那边,迈凯伦车内气氛安静。 顾谈隽坐副驾驶,胳膊撑着,庾乐音在驾驶座上说:“你昨个儿在家住的啊?妹妹没哭啊。” 顾谈隽手腕轻搭在车窗上,看着右侧马路。 “没。” “太阳打西边出来,百把年不看你回家一次。” “那不也得偶尔形式一下。” “你不是不喜欢你妈的重组家庭吗。” “嗯,确实。”顾谈隽道:“只不过突然觉得小孩子也没那么令人生厌。” “你啊,就是好学生披着假坏的皮,压根骨子里不是那样。” 顾谈隽眼皮跳了下。 想着这句话好像原来有人说过类似的。 温知予说过。 他道:“也没吧。” 正说着,车内电话响了。 庾乐音蓝牙耳机说的,过了会惊道:“撞车了?怎么回事啊刚刚不还在咱后边开得好好的吗。后头有人追尾你们?女司机?这尼玛。这么平的路况是怎么追尾的啊。” 顾谈隽转头看过去。 “怎么了?” 庾乐音挂了电话:“得,他们被后头的车干了。我回去看看。” 顾谈隽嗯了声。 庾乐音马上打着方向盘转弯开回去,绕回去快到时远远见着路边一群人。 他忽然卧槽了声。 顾谈隽垂着眼点烟,有点稍不耐:“又怎么了?” 庾乐音盯着前边,怀疑自己眼睛。 “那他妈不是温知予吗,她跟咱们撞了。” 顾谈隽眼皮抬了起来,朝那儿看去。 两辆车停到了路边,周围站着一群人,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人群中的那个。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还真是。” 温知予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反正车身晃动感受到前面硬挺挺一声时,姚卉就在驾驶座说:“完了,咱们完了。这要不要赔钱?” 他们一车人无奈。 谭丰说:“你该感谢自己撞的不是那辆迈凯伦,姚卉啊姚卉,下次不让你开车了。” 姚卉:“马失前蹄。” 看见那边车上下来几个表情不大好的人,他们下去,温知予也跟着解安全带下车。 看了看,也还好,碰肯定是碰着的,没擦车那么简单但也不是说车撞得稀巴烂。 对方几个人脸色不大好,想来平白无故撞车这事还蛮烦的。 看着挨一起的俩车说:“怎么处理?交警和保险公司电话,你们打还是我打。” 谭丰他们递烟,说:“我们我们,先找保险公司吧,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们冷笑:“你们,会开车啊。” 姚卉也跟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注意。” “新司机刚拿证?” 姚卉其实拿证几年了:“对对,我是实习司机,抱歉啊,担待一下。” 他们看着那车屁股怎么看怎么糟心:“这车上月刚提的,哥们都没开多久。” 姚卉只能尴尬着笑。 不一会儿,刚刚那辆迈凯伦也绕着开回来了,在路边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下。 温知予他们看见了。 谭丰说:“我就说吧,估计他们还是朋友,都有钱人一块出去玩的。” “还好丫的刚刚没撞迈凯伦。” 本来还在等人来处理,就见着他们有个人手机上来了个短信看了下,紧接着他去了那辆迈凯伦的车旁,车窗滑下,对方跟着车窗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温知予瞧见了,还以为他们跟朋友在吐槽这件事。 没想人回来瞧着温知予看了几眼,说:“先不那么麻烦了,这事算了,先走吧。” 大家惊讶。 “什么?怎么就叫算了啊,你这话说得……” 对方朋友还想扯什么,被拉过去,凑耳边讲了几句。别人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然后打量了温知予几眼。 姚卉被盯得有点发毛,小声说:“说赔偿就赔偿,在这打量什么。” “真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你们车也自己开走该怎样是怎样吧。我们回头自己找保险公司。” 姚卉惊呆了:“啊,那这……” 温知予说:“没事,这事是我们的,一会儿保险公司来人了都能解决,该我们赔偿的就赔,我们不会逃。” 对方笑笑。 “可以,但我们有事。真得走了,那到时候再说吧,对了,这也是你一个熟人说的,他说都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就说了这话,一群人还真走了,上车,开车,留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姚卉去看温知予:“什么熟人啊,哪来的熟人?你认识他们吗?” 温知予摇头:“不认识。” “那真是,神了啊。” 但别人那句举手之劳叫温知予有点缓不过神。 她也弄不清楚,坐回车里还没缓神。她坐副驾驶,看着那辆迈凯伦也要走,忽然萌生出一个预感,她有点想去问那车里的是谁,可预感非常强烈,她心悬着,连最后一点下车的想法也没了。 她发现,再察觉到那万分之一可能时她还是胆怯的。 姚卉开着车出去,还是那地方等红绿灯。 那辆迈凯伦就在他们左侧前排。 姚卉突然出声,声音有些微发颤。 “我知道了,知予,那好像是顾谈隽。” 温知予的心跳了下。 “你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看啊,迈凯伦车窗开着,你看搁外头那手。” 他们看过去。 温知予看见了。 那是一只冷白的手,骨节分明,烟管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像挂着,又像没骨头似的吊着,他在玩,就任着烟雾在车窗边散,往里看得见一点纤细手腕。 她看见了那手腕上面的宝蓝色腕表,她没见过的。 看不清牌子,但她又看见了他整洁得一丝不苟的袖口。 可他并非那么高调的人,捏着烟玩,倒像想给谁看见。 温知予忽然最后一点勇气也无了,姚卉要踩油门前把住了她按着方向盘的手。 对方诧异看她。 温知予盯着对方车窗,说:“让他们先走。” 她不想开过去。 现在开到路边,和他们齐排,她必然要一转头就看见他的。 姚卉真的没开。 等了会,绿灯,迈凯伦踩了油门轰鸣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3章 第53 章 “那车,真就这么算了啊。” 刚刚朋友们去其实也没说别的什么,就说,这事算了。 顾谈隽亲口说的,那谁敢不算?再问,也就只知道是熟人,可哪见过顾谈隽这态度的,那得是多熟的人。大家当即就懂了,也就抛了那套话术。 饭桌上有人问:“前女友?” 满桌寂静,只等回应。 顾谈隽停了会儿,就嗯:“是。” 大家操了声,都有点沸腾了。这都是他发小那拨人了,还没见过顾谈隽哪任女朋友。 “那早知道刚刚多看两眼了啊,长得还挺漂亮的是不。” “我注意了,是长得还蛮漂亮的。” “顾谈隽是不就喜欢那种类型的,看着有点清纯,不化妆,素颜。” “不啊,以前不这样吧?” 顾谈隽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没什么心情。 他想到刚刚马路边站着的人。 她还是那样瘦,也那样白,开着车过去在人群里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 还是那么不爱说话。跟着他朋友们处理事情,跟人交涉时有讲一句话没? 顾谈隽在想刚刚是不是处理得太简单了。或许他该下车,两边当面碰一下。 她能不能知道车里的人是他? 大概是知道的吧。 他让庾乐音把位置卡那儿,他看着后视镜,就等着他们车补了前边的空位和他们齐排。他们迟迟没有。 顾谈隽忽然笑了声。 她一定知道的。 是不愿意,还是介意? 她怕了。 顾谈隽一直盯着桌面想这件事。 别人问:“想她?” 顾谈隽看过去,说:“没。” 可一句没字说得懒不懒正不正的,简直像没表态。 “要回头也不是不行的,只要面子上撑得过去。” 朋友笑着:“把人追回来呗。” 开玩笑的语气,像是随口一提。 顾谈隽没回话。 不知过去多久,饭桌上话题都要转方向了大家才听到他声音:“算了。” “她有男朋友了。” 撞车那事,别人迟迟没联系他们,即使打电话过去人家也只说算了。 保险公司处理好了,温知予抽空去拿了发.票。看到单子上的数字就想到那天的事。 哪想得到那么巧和他碰到,虽然两人没碰上面,很多细节却足够回想。怎么想她怎么觉得不得劲。 那责任是她们的,本该麻烦点,因为他就这样算了那算什么。不是又一个人情么?她不愿欠他人情,因为这就是没必要的,再就是老想到他故意把手搁车窗上。 像故意要她看见。 温知予知道,顾谈隽这人就是这性子,他看到自己在那,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无意,总之,意义肯定不简单。 回去时工作室正好午休吃饭,下楼的员工和她打招呼喊着温姐,温知予礼貌颔首算回过,刚进工作室就看见了施星晖,他在前台那儿跟人说话。 周围有的员工还在偷偷看,好奇。 他们工作室的小文出来倒水悄悄说:“温姐,你男朋友啊?” 温知予把手里发.票收好,问:“你怎么来了?” 施星晖说:“办事路过你们这儿顺带来看看。听说你们前几天出去出事撞车了,要不要紧?” 她摇头:“没事。” “知道的当时就打电话问了下保险公司,说你们当时情况还好,只不过,跟你们撞车那边我好像有点熟,查了下车牌确实是,好像是我认识的哪个朋友……” 温知予忽然出声。 “我们路况出事这事谁跟你说的?” 施星晖微怔,意识到可能不妥。 “我……听你同事说前两天有点事,嗯,就,稍微动用了自己的一点关系找了认识的人去问的,怎么了?” 温知予没说话。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能只是小事但我可能过度关心。但我确实也只是有点担心,也不是想知道你隐私或者什么的,嗯,如果你觉得不好……” 她摇头。 “没有。谢谢你关心,但确实没什么事,这种事故经常会有,保险公司处理好就好了。” 他嗯了声。 她又想到什么:“至于你说的什么朋友之类的,也没有吧。如果你想知道其实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这样的。” 突然知道他去找人问这些,温知予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就好像自己比较私人的事情被冒犯,令她缺失了两人之间的界限感,她会没安全感。他今天能自己知道她出事故的具体细则,对方车牌,那明天呢,下件事呢。 这件事有点可怕。 但又或者,她自己也有点下意识逃避。 怕他知道,怕他知晓对方是谁,再或者,她之前那段感情…… 越说她越没什么想法,就说:“好了,还是先各自工作吧。” 施星晖看了她一阵,最后说了个行。 那个七月,张嘉茂还交给温知予一个任务。 他之前被好友背刺那事有点记心,张嘉茂现在谁也不信任。他现在觉得温知予这姑娘可以,起码为人真诚,做事认真。 他说:“我下边有个team也是做你们这块的,原先elvis把团队骨干都带走了,感觉这段时间的工作进程实在有点乱,你帮我下去看看,搞一场什么会,就是总结会议的。看看哪些人行哪些人不行。” 温知予说:“我自己底下的事就够揽不过来了。怕是还没那个管理能力。” “不,你有。”张嘉茂说:“你相当于代替我去,我给你这个管理权限,” 他知道温知予自己底下就有项目,把这些破事给她确实麻烦她。 他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温知予简单查了一下这个项目的ip背景资料,前制作人elvis想赚儿童市场的这笔钱,不愿花费时间心力风险自己培养一个ip,就直接去买了某儿童都喜欢的动漫版权。 算是沿用这个ip本身的热度,但他高估了其原本的影响力,花费时间研发制作,结果上市场反响平平,这个动漫的受众群体没有资本能力消费,主流消费群体又对这款项目不感兴趣。 加之当时elvis和张嘉茂本身就埋了些矛盾在,因为这事一激发,团队分裂,主创人出走。 温知予也看了那款游戏,ip是不错,就是盈利方向错了,蛮可惜的。 她甚至还想了想如果是她们来做会怎么样。但事多,有个大概想法还没成雏形。 现在这个工作室暂时由张嘉茂底下另一个项目总监在管,温知予去嘉祯几次认识了的,对方叫lily,32岁女性,原先和团队做出来过市场日活跃量几百万的手游,也是前辈了。 温知予过去同对方握手,两人打了招呼寒暄。 公司内部在搞年中总结会,搞了下午茶,办公室特别装饰过像过年似的,员工上下笑容洋溢,看到lily颔首打招呼,顺带着跟温知予点头致意。 温知予和lily在一起,她们就靠在一边看着那边大家排排坐的总结会像以前上学时候搞的什么颁发奖状现场似的。 lily说:“elvis这人做事确实不厚道。当时我劝过他了,动画ip改出来不能像传统意义那样盈利,投入太多,可能回本小,他不听。他原先就觉得张总不理解他想法,他怀才不遇,今年算是就这个事彻底闹掰出走了。” 温知予问:“那现在这个ip你们是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啊,估计按张总作风,大概率会搁置。” “我觉得有点可惜。” “那你想接吗?” “有点想法,但还没具体想好怎么实施。” 温知予望着墙壁上的员工表彰墙想了想:“你觉得过几年什么行业能暴利?” “暴利,自媒体,互联网?” “差不多,感觉教培怎么样?” “也有前景。你不会想做这个吧,你不是主研发游戏的吗。” “研发游戏的初衷本来是想赚钱,但现在我在想,游戏的受众有部分都是青少年群体,既然漫画吸引他们,游戏吸引他们,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主旋律往正能量上走。把ip和益智游戏结合,把益智游戏和教育培训结合,把消费群体转变为数字更庞大的家长群体,正好又能构建一个安全的、健康的游戏环境。家长为了提升孩子的能力会进而选择这款游戏,改善了家长与孩子的亲密关系,游戏内容本身又是孩子喜欢的ip内容。或许这样也有可行之处?” 温知予一下说得有点多,lily看她的眼神有点惊奇。 迟迟没说话,温知予微顿,笑:“怎么了,是不太现实吗?” lily摇头:“不,我觉得可以,教培一直都很赚钱,这是一个高效迅速的回本行业。但我想前期要耗费的心力可不少,譬如怎样让这个项目本身有质量,怎么让人信赖。你准备先?” 温知予嗯了声:“事实上我只是发散思维随口说说,还没有一个具体想法。” lily眼神更惊奇了。 她觉得眼前这姑娘的想法实在太新奇了,但她确实觉得可以。 刚聊着,就听见前台那边爆出一阵骚动。 有女生在哭着大声讲话,人们纷纷看去,温知予的视线也投了过去。 原来是前台出事了。 有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刚从电梯上来,眼眶泛着红,站那儿气得不行:“我根本就没错,文件我明明就是改好交的,怎么可能出这个错。对接一直是你来,你犯的错,凭什么推我们身上。” 旁边站着一男的,紧着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在这闹什么,要哭去找个办公间自己去哭。宋苗苗,今天不少领导高层在这儿的,你别闹啊。” 宋苗苗说:“你做了就是做了,在电梯间你还跟我说要是有男领导就我来端茶倒水,你是我们经理你敢说没讲这样的话?平时工作有功就揽自己身上,做错了就是我们底下人的该,罚奖金,你算什么领导?” 那个应该是她经理,今天这节骨眼闹事肯定要担责,道:“算了啊,我最后警告你,有什么按公司流程来。” 没想那姑娘还挺硬气:“我忍你很久了,今天要不把事情扯明白,要不大家都别好过!一个文件小bug而已我改了不就好了,你在那pua什么,平时你什么样啊?” 大家神色迥异。 不说别的,今天总结会是特别开的,确实要私下来不少嘉祯高层。出这么个事,往上传肯定影响不好。 温知予也有点诧异。 她侧目看lily:“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说:“那好像是实习生,来工作室没两个月都没转正的,那个是带她的主管,平时办事表现都还算稳妥成熟。” 温知予说:“但能在职场把一姑娘气成这样,或许是挺稳妥的。” lily当然知道温知予是张总那边让来的,人过来可不是单纯聊天,大概率是视察,今天出这事要传上去可完了。 她有点尴尬:“没事,我去处理。” lily去找那姑娘说话了,看着是去沟通,没想叫宋苗苗的姑娘是真倔,站那儿任眼眶红着就不动。 她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哭着说:“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我们平时工作做得可好了,每次都是他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推。我们做的东西爆了奖金就是他的,出了事就是我们底下人的错,熬夜修改,通宵加班。他算个什么项目经理啊?这工作我不做了!” 对方经理面子上也过不去,跟她开呛:“你明天就走,明天就收拾东西滚出去,什么叫出了爆奖金是我的,我平时对你们不好吗?怎么栽培你的不记就记这些仇,要走赶紧走。” 那姑娘还在哭。 其实这事情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职场矛盾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 人实习生血气方刚社会经验少不沉稳很正常,他都做到项目经理了还能学吗。 lily出声了:“汪曹,你分清今天场合,别乱讲话。”叫汪曹的这才理智点,说:“算了。” 温知予在后头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出了事也不为所动的项目经理,看着哭得赤头白脸的女实习生。 她知道这姑娘今天闹这一出,往后肯定做不下去了。 她一定会被辞退。 可看着她敢这样站出来直说,看着其他人犹犹豫豫的,她忽然想到原来有人跟她说的。 ――温知予,如果你有天遭遇了职场暴力,遭遇不良老板,你要怎么做?是直接闹还是用更稳妥的办法。是,直接闹很爽,我也觉得这是个特别爽的方式,可这样会给你带来影响。 ――是,是该这样,我们就是该这样做。这是你自己的权益,属于我们自己的权益当然要争取。 ――但我希望,你有天能为自己的前途事业考虑。 这姑娘虽然莽撞,可她却打心里佩服。 谁不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稚嫩,青涩,冲动。到后来都会变为成熟和美丽。 温知予主动走了上去,说:“stop,这事,我能插两句嘴吗?” 温知予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惊讶。 不止别人,一直在上头全程围观的顾谈隽也是。 都是受邀来的,顾谈隽一直在上层办公室和朋友聊天谈事。 听见下边出事好奇就往下看了。他认识的是公司高层,还没说下去参加他们那总结会,这工作室主办公室这层是上下两层结构的,沿楼梯上来可以透过落地窗俯视整个办公间。 他们在喝茶,结果听着下边就这么骚动了起来。 有个实习生女孩,跟她经理刚起来了。 朋友说:“那女孩挺勇的。经理揽私功?赏罚分明的嘉祯底下还有这种事。” 顾谈隽道:“管理体系是要好好清查了。” 对方笑:“张嘉茂下边实业那么多哪管得过来啊,最近这家公司团队大换血,要求也不用那么专业吧。” 顾谈隽:“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反正我是只看业绩和实绩,说实话,职场上这种事是很少关注,感觉工资给人开高点就行,再就是岗位不缺人,实习生是给管理者来处理就好了啊。” “是常态思维,但如果管理者不好也只会影响公司内部。” 顾谈隽淡道:“回头查查这事吧。” 朋友点头:“行,我叫人去安抚下那姑娘。” 就是这么说着,局势忽然逆转了。 顾谈隽就是这么见着温知予的,她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 他有些意外,手下意识从口袋拿了出来,直起身。 他好奇她怎么也在这,朋友发觉了他这些细节问怎么了他也没说话。 一直盯着她的脸,视线移不走。 办公间下层,大家止语,纷纷看向这个眉眼陌生却分外底气的姑娘。 温知予说:“今天这里开会,我想,闹这么大对谁也不好。” 汪曹说:“是啊,要哭进去哭,别把这儿闹着,今天那么多高层也在的。” 温知予:“不,我是在说你。” 对方眼神闪过意外。 “她是你组内成员,你是经理,是吗?” “是,怎么了。” “你是管理者,是不是要对自己体制内的人负责。” “是。” “那不说揽多大的责任,起码工作上你是不是领导的那一个,要起带头作用。” 汪曹有点听不下去了:“可今天这事……” “所以你起不了带头作用,员工犯错一昧责怪,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想出解决办法,这就是管理者能力的缺失。再先不说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处理事情的临时反应和效率实在太慢,我问你,单说这姑娘讲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汪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是不是真的那也不是你……” “好,那这就是你变相承认了,下属犯错,你没有改正领导的能力。再者,今天错的是个什么文件?” 她问宋苗苗。 女孩抽着气,说:“我是原画组的,错的是一期场景画面设计一点细节部分,我确定我交上去的时候是好的,我有记录。他自己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就来批我了。这种事都很多次了。” “好,一个设计而已错了就错了,错了改不就行了,花一天、两天,有错就要改,错了又怎么了?大家在职场谁不犯错,你就那么十全十美么?” 汪曹直愣,说:“你……” 温知予说:“曾经我创业初期也犯过错。职场初期、事业初期,我胆怯,不自信,不敢讲话,哪怕被诬陷偷东西也不能做到完美回击。后来创业出现第一个程序问题我就崩盘了,也是有人告诉我,错不可怕,改就完了,哪怕返工、重来,事情总能做好的。什么都是靠做出来,不是靠嘴讲出来的。” “你因为一点小错就对一个实习生这么严苛出气,那很难让人不想平时是不是pua习惯了人。我很好奇嘉祯旗下工作室这样能力和性格的人,是怎么做到领导者位置的。” 温知予一番话彻底把对方说熄火了。 今天这么多人看着的,那谁憋得过去。 他说:“你谁啊。” 温知予说:“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个看不下去出来说话的。说句公道话,今天是张总公司的总结会加午休下午茶,我不想影响氛围。” “只是我刚刚记起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身为员工,在职场就是要争取自己的权益。该我的,我认为就是该我的,一分也不能差。我也见过优秀的领导者,那种领导者不是一昧靠压榨或打压来为自己谋取薄利,而是靠引领、靠引导,真正尊重他人,真正人人平等,凭借自身能力和魅力才能带团队成功。如果你连这个也做不到,那抱歉,恐怕你就算现在能升职也迟早会被淘汰。” 她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甚至叫人不知道找什么话回。 温知予又跟那姑娘说:“没事,这事很小,不值一提,大家都不在意的,都在玩呢。今天下午茶你也开开心心去玩,别有压力。快别哭了,去休息室休息会,这事会有个公道的。” 女生哭着,点了点头。 就这么说着,她才愿意跟着人去休息室,平息了前台这块一时的喧闹。 汪曹还是觉得有点离谱,不肯放,过去问:“哎,你到底谁啊,有什么资格管我们team?” 温知予说:“我没谁。嘉祯你知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嘉祯联合的黎明工作室,我是主创人温知予。” 上层,听完这些话的顾谈隽久久说不出话来。 时隔半年,在职场,在事业,变得更加自信有底气的她,面对人群抨击也掷地有声的她,面对质疑能拿出自己实际经历回击的她。 她还是那样。 待人真诚,温柔,像春夜里的一场雨。 可她又早不是那样。 她自信了,改变了,甚至别人一句话没说她就能把人堵得没处走。 其实他早知道的,温知予这姑娘嘴特别厉害,她总能拿一些新奇角度把你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缺少经历,缺少成长,她很好,她自信起来更好看,她只是缺少一个能让她改变的人。 可片刻,他扯着唇笑了声。 他想到了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说有人告诉过她。 温知予说的这个人,是他吧。 她还是记得他们那些的。 刻在他血液里的,也早如细丝潜移默化深嵌在她的职业记忆里,谁也忘不了。 朋友意外:“黎明工作室,dawn,就那个平台上周榜第一《夜睹》的项目人?” 顾谈隽心里压的气慢慢松下去。 “是她。” “这姑娘嘴里厉害啊,能把人讲得哑口无言。” “嗯,她原来不是这样。” “那现在也厉害。汪曹我有印象,去年见过面很油嘴滑舌一个人。这事我回头上报,怎么回事的内部都要弄清楚再整顿的。” 顾谈隽望着,嗯了声。 下边,汪曹还是怎么想怎么心里憋屈。 其他工作室的主创,那说到底也不是嘉祯的人,借了光罢了有什么资格说他,他好歹也是入行那么多年的人。 他知道今天这事大了,往后内部评职肯定要根据他个人表现往下降,本来他还想今年趁这个节骨眼干到嘉祯总部去,出这个事,前途都没了。 汪曹出去,看见还站在前台跟人讲话的女人。 穿着职业装,人前讲话倒是温柔得如沐春风的。 他走过去,说:“事情压根没个定论你怎么就知道那实习生女的说的是真还是假……” 手要抓上她肩膀,可在前一刻,手腕被人握住。 周围讲话声骤然止息了。 温知予察觉到不对,是因为她面前lily的眼神。她回头,正对上站在后头的两个男人。 汪曹震惊错愕的眼神,还有,单手揣兜一手攥着他手腕的顾谈隽。 汪曹要找她,被拦了。 意识到这点温知予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心随之悬起,可又如羽毛缓缓下落。 “什么是真是假?” 顾谈隽把他手腕丢了,拿过边上纸巾,单手轻擦:“你讲话厉害,忘了这是谁的公司。” 说话间温知予看到他理得干净的袖口。 跟那天搁车窗上的一样。 “你是觉得嘉祯内部评测团队不专业?” “顾总,我没那个意思。” “事挺小的,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吧。” “是。”汪曹当然知道,他就是有点咽不下那个气。情绪上头起来,现在骤然见着他也算是被一盆冷水泼清醒了。 “是,是没抓着。”他重复。 又听周围人都站直了喊副总,有个同样看着快三十的男人走过来:“又怎么了?” 汪曹也站好了,说:“副总。” 对方瞥他一眼,嗯了声。 “难得来这儿一回,事倒是出了不少。” 汪曹头上汗都要下来了,说:“没有。” “这事,我们后面会找嘉祯的人来核实,你也不用急,现在正是人员重新整合的时候。” 他又看看顾谈隽:“好好的怎么下来了?这多嘈杂的,上去接着喝茶?” 顾谈隽嗯了声:“你先,我一会儿去。” “成。” 他们寥寥两句。 大家知道,这事结束了。 而温知予站那儿,身边那些员工在周围聊天说的什么也听不进去了,lily轻拍她袖口要她回神也顾不上了,从顾谈隽站这儿起。 她在想,怎么他回来后就老是碰见。 饭局,出门,现在又是工作。 好像怎么样也摆脱不了了。 他说不定知道刚刚的事,不,他肯定知道,他说不定还听见了她为人出头说的话,那她刚刚引用谁的经历他能听不出来吗?他会不会觉得她一直忘不了。 算了,不重要。 温知予想当没看见地过去,他忽然出声:“温知予。” 直接喊的她名字。 直白简单。 声线干净。 所有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温知予脚步停住。 顾谈隽胳膊轻搭到前台的桌面,侧目,有点慵懒意思地拿起桌上笔边看她。 “认识这么久,还没到见个面招呼也不打的程度吧。” 别人对视。原来温知予和顾总认识。 她们心照不宣结束话题往旁走了点,把这块让给他们这俩行业知名人。 前台冷风机在吹。 桌上不知道是哪个员工的台历,上边还贴着玉桂狗的贴纸。 一切真实,清晰活力,像去年的六月。 温知予也忘了她是什么神情。 她只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月底了,宝贝们有营养液可以投投哇,说实话这是我连载期成绩最好的一本文了,咱就是说很希望排面也能撑起来,有多的营养液不要浪费,投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4章 第54 章 当时的温知予是什么心情?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状态。好像一年前有过。 那时候还在松晏,她还是初来创业没多久的设计师,他是赫赫有名的公子哥,纵于名利场,在别人的奉承下靠着桌面。别人女生要他买酒,他眼也没眨就买了,他多有钱,多闲情逸致。 声色场合,视线就那样懒懒落到了她身上。 今日一见。 两人倒还是那样。 温知予侧过身,回视。 顾谈隽眼神只看她:“上次见面也不过一个月,算不上好久吧。” “顾总怎么会在这里,张总和你说了这里有点事,也要你来视察?” “不,没你那么忙,我只是来喝茶。” “来办公室喝茶。” “嗯,不行吗。” “可以。喝的什么茶,好喝吗?” 顾谈隽忽的笑了。 “这重要吗。” “嗯,听说嘉祯高层喝的都是顶级大红袍,我刚准备过节给我妈带一点回去,挺重要的。” 她眼也没眨,心平气和,像真是这样。 顾谈隽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更沉稳了,可那嘴还是跟原来一样,跟他面前刁钻话特会讲。 她还是那张脸,纯白,干净。 可她又变了,眼里毫无波澜,什么都能藏起来了。 他说:“妈妈身体还好吗?” 其实这句妈妈她不想听。 她不想听了。 他总是这样,柔和的语气,关怀的语言,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立场讲话,连说起她的妈妈都是直接如她一般喊妈妈都不是喊阿姨。原来她心动于这些细节,现在只觉得讽刺。 “挺好的。没什么病痛,每天上上班备备课,蛮好的。” “那就好,我在旧金山还老担心。” “没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刚刚你那些话讲得蛮好的,工作上的,三观上的。说得不错,我很支持。” “顾总谬赞,我也不过是情绪上头了讲话有点私人情绪有点冲,还好也不是嘉祯的人,没那么担心未来职业罢了。” “张嘉茂要你来的?” “差不多。” “哦,那挺好,你事业上和他关系蛮好了。” “还行。” “你工作室要立新项了,发展还不错?” “勉强温饱。” “倒也不用那么妄自菲薄。” 墙边的冷风机一直在簌簌发着响,在他们你来我往的言语中。 他单手顶开笔盖,又摁上,重复如此。 “你和施星晖关系挺好。” “还行。” “交往了?” “算是。” 那笔忽然有点墨溢出来,沾了指尖。他盯着。 算是。是又或不是。 也是,相亲等同于人生半路认识,其实大家交心没那么快,这种方式认识的关系一般前期确实是这样。 他说:“蛮好的。” 那边,lily有点事要找温知予了,等她和顾谈隽说话等了半天,可实在有点急得喊她去,就过去了。 和顾谈隽眼神触碰打了个招呼,才过去小声和温知予说:“那边有点事要大家商议,你得来一下。” 温知予说:“好。” 她又和他说:“有点事。” 顾谈隽嗯了声:“去忙。” 温知予和人走了,他倚在那儿,还是看着她的背影。职业装裙边随着她步伐微微摇曳,她身形依然纤瘦,也不知道这姑娘这半年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好像逼着自己饿似的。 手里正玩的笔也忽的没了趣。 他直起身,上楼,那块很快又安静得只剩冷风机的声。 下午五点时他们才走。 办公室员工们已经在拆墙上的气球和装饰,下午茶时间很快,大家也各自在闲聊家常和忙碌里收拾东西等待五点半的下班时间。 落霞点缀天际,夏季天晚得很慢。 坐在朋友车里,顾谈隽却无那会儿那般健谈。 朋友问:“那个叫温知予的,你认识?” 他嗯了声。 “是,认识。” “朋友啊?” 顾谈隽看着面前林立的一栋栋办公大楼,从里边鱼贯而出的办公族,大家来来往往,拎着公文包各自赶往地铁站、公交站。这是这座城繁华的一面,也是他们年轻的一面。 可顾谈隽却忽然想到了去年这时候的温知予。 那时候的她,同样年轻活力,同样不知疲倦。 她坐在他车里,新奇又紧张,跟他去吃饭时问:“顾总,我等会儿说什么好?” 他说:“场面话,该说说,不想说就不说。” 她哦了声。 又说她忐忑,怕说错话。 他那时想,这姑娘怎么总这样呢。妄自菲薄,做一件事前总会习惯性担心自己做不好或怎样,她要人鼓励了才有勇气和自信往前走,但其实,她很好。 该说的话她还是会讲,直到今天也是。 看她刚刚心平气和接他的一句句不就挺好么。 顾谈隽往后靠,盯着前边的路:“是吧。” 回去后,温知予回想那天见面。 像会议后总结复盘,老想自己哪里有没有发挥好,有没有哪句没呛好。有些话,她就是故意说的,她确实逞强,可总比胆怯好。 那天下午是施星晖去接她的。 她知道他应该很忙,但也时常说自己有空就去接她。 那天回去路上晚霞很明艳,温知予拿手机拍了张照发到姐妹群。 她们都惊叹:[这么好看啊,我朋友圈也都在发,晚霞刷屏了。] 姚卉在群里看到她,跟她私聊。 姚卉:[忙得怎么样了?] 温知予:[还行,过去还出了个风头,想想挺糗的。但当时挺爽的,具体你可以问他们的lily。] 姚卉:[我都知道,你飒死了,帮一个实习生出头了是吧?还是你牛,要他们内部人,那回头你职业规划也完了。] 温知予知道,到底怎么说还是该圆滑,职场上那么雷厉风行的不好。 姚卉又说:[不过没事,做就做了,咋的,我原来上班就是这样,有的领导啊就是欠,就是该骂。] 温知予看笑了:[也就你能这么无条件支持我做的事了。] 姚卉:[嘿嘿,有什么。] 温知予:[回去我还要写个文档总结发张总,下周谈完外商还要去嘉祯谈这件事,好忙。] 姚卉:[忙完了休息下,过几天我们去喝下午茶。] 温知予:[好。] 周五下班,她妈给她发消息,说约了施星晖来家里吃饭,人已经在路上了。 这消息杀了温知予个措手不及。 她妈总这样,先斩后奏风风火火,做什么也不告诉她,温知予时常为这点困扰又无可奈何。 施星晖直接来了她们工作室接她,手里拎着一些特产,还分发了些给当时在的工作室同事:“我妈妈让带的,说你们应该没尝过,就拿了。” 温知予说:“谢谢。” 他看她手里包,主动要帮忙拎,温知予本来想拒绝,可他已经拿了过去。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随和点就好。” 他们说着话,恰好下去停车场碰到隔壁公司的人,他们打招呼,别人说:“温姐,男朋友来了呀。” 温知予尴尬笑笑。 施星晖过去开车。 别人小声问:“新谈的?” 温知予说:“嗯……只是相亲。” 对方哦了声。 她时常会拉这个理由的,也不知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别人。 他家里急,她妈妈也急,就温知予不急。 坐车里,施星晖已经在说:“阿姨常年要课堂讲课嗓子应该不好,我准备了润喉的茶,平时喝喝还是不错的。” 她说:“其实不用的,这些我平时也会准备。” 他说:“没事,是我该给的,我妈也说了,你女孩子难,什么我都可以多撑着点,以后结婚的话,本身男方多付出一点对两个人也好。” 结婚。 听见这个字眼,温知予不可避免地身子绷直了点。 稍稍不习惯。 “我们要现在这么快就聊结婚吗?说实话,我没想法。” 温知予直接实话实说了,她确实起码今年都没这方面考虑,觉得不适应的就说。一开始本身也是因为工作说着俩人做做朋友交集下,在各种压力下,只能了解,只能接触。 接触可以,要她这么快聊结婚,她不行。 施星晖愣了下,说:“我也就随口说说,不用在意。” 温知予嗯了声,转头看窗外。 陆芹这次依旧很热情。 她对施星晖满意,当然言辞热切,表面上那劲做得特真。 过去又是抹桌子又是端菜的,施星晖就去厨房帮忙端菜,她妈妈不要他端,家里人都是有心要他们相处,好升温一下感情。有点尴尬,施星晖也就去了温知予她房里,看到温知予在收拾桌上东西。 她房间面积不大,但胜在温馨。 突然进来个人温知予还看:“怎么了?” “那个,阿姨不要我端菜。” “没事,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施星晖知道他们之间的生分,不知道说什么好,陆芹拿着锅铲过来了:“小施啊,我们知予还有字帖啊,你可以看看她原先上学写的那字。知予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就一手字写得垮死,不干脆不潇洒,以前练字帖也不好好写,试卷卷面我老说她呢。” 温知予面上有些挂不住:“妈,你提这个做什么,我上学都过去多久了。” 陆芹过来,打开抽屉拿了一版出来:“施星晖写字好看的,真的,试试。” 有长辈威压,他们实在没办法。 施星晖就真拿了笔,说:“献丑。” 飘飘逸逸,就在字帖上写下了一个温字。 如闲云野鹤,潇洒入尘。 她妈妈说:“哎,可以啊。” 可那一刻温知予心尖突然被什么戳动了。 她看着字帖上那个温字,那笔法,他干净的手提笔写字的样子,忽而想到好像原先也看过这样的画面。 静谧室内,温柔又缱绻。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就像原先无数次经过的校园成绩公示栏那样。 顾谈隽。 温知予。 “那时候班上还传阅过你试卷呢,都说你写字好看。” “写不好别笑我。” “不写了,不看了。” 心脏忽然一阵猛缩的挤压感,很难受。 她有点讲不出话,只说:“嗯,蛮好的。” “是吗,感觉还好,我有认识那种写书法很厉害的朋友,草书,楷体,小篆,什么都会,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她摇头:“算了,其实我现在工作写字机会也少,没什么想法开拓这个兴趣爱好。” 施星晖还挺喜欢的,可看她不感兴趣也就算了:“嗯,好吧。” “听阿姨说你原来喜欢游戏,是因为高中喜欢玩所以才从事这方面工作?” “嗯,以前不懂事时候爱玩,就变成职业了。” “可以的,我上学时候就知道学习,还不知道这些呢。好像青春期错过了很多乐趣,现在工作年龄也大了,现在还来得及吗?”温知予自己都没怎么碰了,工作忙没空回家打游戏。 她也听得出他现在提这些也不过是迎合她的爱好,知道她喜欢。他想找共同话题,可其实没必要。 她说:“也许吧。” 施星晖看得出他和温知予这姑娘私人上从未交过心的。 换句话说,哪怕他有心拉近关系,她并无那个意思。 或者再说难听点,要不是她家里催得急,要不是她受了太多外部压力影响,除了工作,也许她都完全不愿意和自己有这些私密交集的。 每次提及兴趣、感情,她总是淡淡的样子。 工作和私人不同,他要一直用工作当借口想升温两人情感,既不现实他心里也不得劲。 由此,他也就没再讲了。 一场饭吃得冷不冷热不热,结束了,温知予清好桌子后出去送他,施星晖和她道别,开车,她目送车子开出巷外。 回去,陆芹拿着抹布在厨房门口等她。 陆芹说:“知予,我说过,妈妈不求你这辈子多大富大贵十全十美,妈妈只希望你回头时余生不会遗憾。知道每个人生命里总会有些深刻的人,妈妈也有,可生活过的是自己的。” “你的眼睛要擦亮,要找一个待你好、爱你的人。如果不是,那也算了。我们不强求什么,可妈妈还是很希望看到我们想要的结果的。” 温知予觉得妈妈说得很对。 她也在很努力地感受新生活的美好。 可还是会时常想到那些记忆。 那个知道她妈妈生病立马放下手里一切哪怕开着摩托也要载她赶往医院的人,那个给她准备过惊喜,看到明信片能花心思写个幽默逗她一笑的人,那个青春期她喜欢过的人。 她嗯了声:“再说吧。” 那个夏季刚好顾谈隽他妹妹生日。 他有两个妹妹,一个七岁一个两岁,两岁的那个叫囡囡,是妈妈的那边的,他过去几次经常见到。 这次本来是送个东西过去,喝杯茶的时间就准备走。 小孩子的都幼稚,喜欢玩积木,这个脾气还娇,玩不好就哭。准备走的时候刚好就看小女孩坐地毯上拿着积木哭,拼不好就跟自己生气。 他蹲下身,说:“好了,这个不是这么玩的,我教你。” 囡囡很少见她这哥哥的,每次看他都有点不熟悉和害怕。 可这次他难得这么耐心。 乐高积木拼起来还真费时间,汽车款,他看了看说明书,找到主结构,三两下把她拿着的那个部分拼好了。他妹妹一下哇了声,小孩子有点小奶音地喊:“哥哥,哥哥。” 他笑了。 韩榕过来了,说:“谈隽,吃个饭再走吧,这么热的天,等会儿你宋叔叔钓了鱼回来。” 他起身,说:“不了。” 这么久以来还是没能习惯跟他们一个桌吃饭的,他那个后爸,他老不知道怎么面对,怎么看怎么尴尬,即使对方不坏心,就是不习惯。 韩榕说:“好吧,那你开车小心。” 他嗯了声。 韩榕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你去年是不是谈过一段感情,还蛮认真的,是吗?” 顾谈隽脚步微顿,看过去。 韩榕解释说:“我找人问的,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关心你,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阿澄也是,可十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其实感觉他这半年是有点变了。 原来从不理他们的,亲情上特别冷感,今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愿意接纳他们,也说话了,一家人能坐下相处了,好像随着时间在感情上变得治愈。 她感觉儿子变温柔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姑娘,可以和妈妈讲讲吗?” 他记起。 垂眸。 要往常是从不会讲的,他从不愿和他们说自己心里任何一点事。 可那次他却嗯了声。 “是谈了个。” 说这几个字时,韩榕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顾谈隽声音放轻了些,手搁到桌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准备好好说说。 “她叫温知予,是我以前的同学。当时我们认识了几个月。” 语速很慢,却也是在讲。 他望着一个方向,忆起了什么。 “顾谈隽,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教我写温知予这三个字好不好。” “是冲动吗,可是顾谈隽,我温知予这辈子就只跟你这样冲动过了。” 喉咙忽而阻塞。 那一场场色调灰暗的夜,如风声起的画面,感受过的真实体温。 他忽然有点讲不出来。 缓了一阵才继续说。 “她很好,是我遇过最好的女孩子。她是做游戏的,原本在创业,碰到她的时候她处境不是很好,我觉得她有趣,就帮了点忙,然后就认识了。” “她这人很有趣,经常跟我发生一些很戏剧性的事。她为人真诚,心思很多又不敢讲,还特别特别胆小。” “她眼神很亮,她,很打动我。” 又想到了。 她在那场夜里哭,她坐在他车里,坐在他怀里,她说如果他给的是和别人一样的,她就不要了。她明明怕得要死还绷着在商业饭桌上跟他眼神对视的样。 他忽然扯着唇笑了声。 “她还经常做出一些让我意外的事。温知予,她真挺有意思的。” 比起叙述,最后一句更像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韩榕看着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顾谈隽这样,回忆起一个人像眼里出现了画面。 那样缱绻,那样认真。 他不是个喜欢把本心向人表露的性子。 他一旦愿意跟人讲,那就是把对方放心里了。 韩榕也有点感动:“妈妈想见见那个女孩。” 他说:“算了,都分了。不提了。” 他又看妹妹,说:“囡囡,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顾谈隽还很少带他妹出去的,他也二十五六的人了,妹妹两岁,这怎么说出去。 他妈妈身体不好,为了生这个女儿差点去鬼门关走一遭,他那时和父母关系不好,可还是去了待产室外等,一直盯着地板看,他害怕妈妈也这样走了,那他会恨死。 所以当时看到温知予那样为了妈妈哭才觉得触动。 她说妈妈并不完美,但其实妈妈可能和天底下每个妈妈一样,其实,她很爱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可能是某瞬间,可能是某个出神的一刻。 是啊,谁没有年轻的时候,父母也是人,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总要有个改正机会。 他才试着见面、说话、试着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之后发现其实还好,什么都是很正常的生活,大家也是很正常的人,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事。 他妈妈也不过是爱这条生命。 这无错。 又想到温知予了,最近总想到她。 他妹妹在旁边问:“哥哥,温知予是谁呀?” 两岁的小孩子,还学着他们大人说话记住了。 顾谈隽开着车,说:“温知予是个姐姐。” “漂亮姐姐。” 温知予本来忙完准备和姚卉约好去下午茶,结果正好赶上她堂姐的孩子孙昊放暑假到家里玩,妈妈把孩子交给她带,并且明令表示她必须得带好。 小孩子吵得实在头疼,她才说要不带着一起出去玩。 结果开车时候那小男孩还一直皮。 位置上没消停过,还问这问那。 一会儿问小姨你工作是做什么,你有没有男朋友。 温知予说:“你一个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你知道什么是男朋友啊?” 后座的姚卉说:“你小姨有,男朋友开公司的,可帅了。” 孙昊眼睛亮了:“真的啊,能不能喊出来,请我吃大餐!” 温知予说:“你别听你姚卉阿姨乱说,她说的都是假的,待会儿顶多喝杯奶茶,不能乱吃零食啊。” 孙昊表情一下垮了。 姚卉也跟着笑:“好了,小孩子坐好,额外请你吃根雪糕。” 她们带着孩子到商场找了个小型游乐场玩,两人去买了杯咖啡,之后找地方坐着聊事情。 姚卉说:“你小外甥,真皮。要我家的我可不愿带。” 温知予说:“还好,小孩子好哄。” 刚说着孙昊就跑了过来,说:“小姨,那边有台游戏机,我想玩!” 她们跟着过去,还真有,老款的那种台式机,投币进去可以选角色进对战打拳击,就跟以前街机《拳王争霸》似的。 她们买了币投进去让孩子在那儿玩,没一会儿孩子就叫起来了,喊:“小姨,小姨,我这关过不去了!” 温知予就去看。 孙昊说:“小姨你不是游戏大神吗,你肯定会吧?不会我可瞧不起你哦。” 温知予又气又好笑。 “谁跟你说的小姨是游戏大神啊,小姨只是做游戏的,不是会玩这些的。” “我不管,你来试试嘛。” 孙昊拉着温知予胳膊撒娇要她过去,温知予只能凑上前去,简单看了下关卡说明。 街机,她好久没看见过这种了。 好像以前上学时候经过网吧那种地方才会看见一群男生围在那儿玩的。 她上手试了试,还不会,连闯两关全败了。都怪孙昊这孩子皮,刚刚一直叫嚷,后头一下都好奇围了好多人过来。 温知予试了第三次,哎呀一声,说:“还真不行。” 没等回头。 突然有个声音说:“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妮大可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ai??蕾2个;懒猫.、57306386、dddddoris、窕窕春光、41241407、46911657、27126603、南溪阅风、shhsvsg、阿妮大可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241407101瓶;5661425091瓶;小汤、果子酿甜酒50瓶;?蕾蕾??、海培a凡40瓶;爱茜茜啊32瓶;爱吃樱桃的西瓜、tzzz.、u30瓶;草莓莓莓26瓶;ra_si、你、soumns20瓶;十三蜗牛h、包子没有名字19瓶;皮蛋瘦肉粥不粥15瓶;一一13瓶;weiyihang-、睡个好觉、叮当、甜梨酿酒、52054101、monitor、妥妥子、可燃boom、窕窕春光10瓶;423453879瓶;404966277瓶;坐等商行舟和温盏酱酱6瓶;nana颜、放学后、afterglow、ゝ忽然想你﹏、karina、m雪、kkkkk、36830484、阿布安安、*、赛克赛斯、南溪阅风5瓶;lancer、472234574瓶;50246746、jdb、璟筠、奈奈生、traser-85、dddddoris2瓶;42882858、梦醒时分、26617505、圆圈、59040776、21812357、24742349、youni98cx、57995682、whisper、桃子、55788481、clara、42164707、xiao、56515527、42132106、住在翻斗花园的迪伽、432904991瓶。 谢谢喜欢这本书的宝贝们的灌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5章 第55 章 商场平层都是人,热闹,嘈杂,欢笑声。刚刚她外甥喊叫得太激动吸引了不少孩子围在周围一直给她加油打气。 这儿很市井,并不高大上。 他能出现在这儿挺叫人惊讶的,反正温知予当时都意外了两下。 他一手捏着个半瘪的烟盒,视线就盯着她们的街机画面。依旧那么清瘦,就是站人群里特出众。刚刚她们在这儿玩,坐板凳上,也没看见他。 “十年前的游戏,是吗。”他这么说着。 温知予回神,说:“应该吧。但也不是《拳王争霸》。” “没事,我可以。” 他走过去,拉了拉板凳,原本坐上头的孙昊跟他来了个面对面的对视。 胖小男孩有点稚嫩,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有些懵,逗得他笑笑:“小孩,怎么了?” “你会这个游戏啊?刚才我小姨玩了三次也没过。” 顾谈隽鼻音里嗯了声。 “会啊,比你小姨厉害。” “真的啊,那我要看!” 顾谈隽把烟盒搁街机台子上,就那么认真造势起来了。 孙昊感兴趣,温知予和姚卉也只能站旁边等着。 他忽而回头:“什么关卡了?” 在问温知予。 她说:“第五关。那个boss打不过去。” 他视线回去,轻声应:“哦。” 仔细看了两下,一手捏着右边扭杆一手在旁边几个摁钮上有技巧地狂按了许多下。 反正温知予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在她印象里,好像男生打游戏的画面总会有点滤镜。 就是那种特别瘦的,一身懒骨似的靠电竞椅里戴着耳机,样子闲散眼神却格外注目有神,手指敲着键盘,电脑上厮杀画面绚丽多彩。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她会莫名觉得那样的男生挺帅。 她对高中时期的顾谈隽印象有二。 一是成绩特别好,理科学霸。二,游戏玩得特别厉害,那一届走廊上也经常有人玩游戏,大声喊着:这关过不了你找顾谈隽去啊! 她从没见过他坐在网吧是什么样。 也就知道他时常出入,众星拱月,身边很多人,男男女女的,他的朋友什么的。 高三时趴课桌上捏着笔幻想过。 他戴耳机敲打键盘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特别认真,随便玩玩就是榜首一二。 但那些也都是她少女时期了。 他玩得很认真,是那种做什么真就全神贯注投入进去的。他从不分神,眼神盯着上边人物手指摁得飞快,他手指又细又长,真跟那种矜贵公子爷似的。 没看清具体怎么操作,一个关卡很快就过了,boss人物惨叫一声在屏幕上闪动两下,倒地消失了。 屏幕跳出大字[gameover]。 后面全程围观的小孩们都爆出欢呼,连带着小外甥也不可思议的眼神同时鼓掌起来。 “叔叔好厉害!” 顾谈隽笑了:“什么叔叔,喊哥哥。” 温知予过去拿两人的包:“我是她小姨,还真要喊叔叔。” 顾谈隽朝她看去。 “今天是出来带孩子的?” 温知予理包的动作一顿,嗯了声:“差不多。” “哦。”顾谈隽站起身,淡应:“我也差不多。” “你也?” “我妹。” “哦。” 顾谈隽想等她再接着问他妹妹是谁。 没想温知予把带着吊绳的水杯挂回孙昊脖子上,就这么牵着孩子手准备走了。 “我等会儿还有他们饭局要去,先带孩子走了。”温知予说。 “这么快?哪儿。” “就这附近,檀云大酒楼。” “哦,那好巧,我今天也是朋友在那儿饭局才来。” 温知予眼神微微意外。 他问:“一块下去?” 他们几个一块下去了,过程里温知予牵着小外甥的手,感受他小男孩的活蹦乱跳,他还一直问顾谈隽,问他是谁,叫什么。一点也不怕生。 顾谈隽也耐心,都跟他说了。 本来要去地下停车场,路过一楼一家奶茶店就听顾谈隽说等等。他走了过去,然后从里抱着一扎俩羊角辫的小女娃走出来了。 他跟店主是朋友,别人调侃:“给你看了半天孩子啊,去买个烟够久的,你掉便利店了。” “没,路过三楼打了把游戏。” “打游戏?你找理由好点找,扯这乱七八糟以为我信。” “真的。” 他朋友不信,温知予她们就在后头等着,又听他喊:“温知予。” 顾谈隽抱着那小朋友走过来,说:“反正饭局一块的,我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了。待会儿有朋友来,挺多人的。” “谁?这么盛大。” 是施星晖约她吃饭,本来没这个事,知道她和姚卉带着孩子出来玩就问了,还不知道有哪些朋友,确实是不方便。 她说:“就朋友几个,平常吃饭。” 他应了声:“哦,我也是那几个。本来没想去,带着孩子出来玩顺道收到邀约就想带囡囡去看看了。” 温知予才看他怀里抱着的那小姑娘。 这小女娃从出来就一直盯着她看了。孩子眼睛漂亮,圆溜溜的,看上去特别小,可长得非常乖,被顾谈隽抱怀里也不哭闹。“你妹妹?”她说。 他嗯:“妈妈那边的。” “她叫囡囡?” 他也嗯。 温知予这才走过去,近距离看这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女娃,近距离了,还抬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这才算弯着唇浅浅笑了下。 “挺可爱的。年龄很小吧?” 他就看着温知予那笑:“是挺小。两岁了。” “那也敢带出来玩?不怕她闹你。” “她很懂事,不哭,也不闹。会说话了。” “那蛮好的。” 刚说着,囡囡突然出了声,小奶音吐词清晰:“漂亮姐姐。” 温知予有点惊讶,说:“囡囡知道什么是漂亮姐姐啊,这么可爱。” 囡囡拍了拍手:“哥哥说,温知予是漂亮姐姐。” 此言一出,几个人全愣住了。 眼里闪过讶异,看他这个做哥哥的。 顾谈隽面上倒是稳,没怎么乱阵脚。 “别乱说话。”他说:“小孩子,不懂事瞎讲的。” 温知予移开视线,嗯了声,这话题也算是过了。 是准备去停车场的,刚下就碰到几个他过来的朋友。 确实是眼熟面孔,大家恰好在电梯口进出那儿碰见,大家打招呼,看见还有点突然。 “谈隽,来得快啊。”过来瞧见温知予,脚步都顿,招呼:“唷,温老师。” 温知予颔首点头算是回过。 “带孩子呢?” “嗯,小外甥。” 对方笑,看了眼孙昊那圆嘟嘟的脸:“呵,小胖子,挺可爱的。温老师出来吃饭啊?” “是,在檀云。” “那大家一块聚餐呗,都不用开俩包间了。” “算了,我们人多,已经开好了。” “好,那也行。”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总归都是客套话。嘴上说一起,哪是真想一起。 寒暄之余,顾谈隽在一旁没讲话,把囡囡抱到地上站好。 朋友又去递烟,压低声音侃:“谈隽,咱这么久没见的不该这么平静吧。心里捱得过?” 微微上扬的语调,也不知是他们男人什么暗示和话术。 顾谈隽回:“小孩在,话别乱讲。” 别人像才看见他旁边那小不点,唷:“小孩。” “我妹妹。” 朋友碰了下小朋友脸蛋:“真可爱。” 不知道谁手机忽而滴了两声,温知予拿出看。 顾谈隽下意识瞥了眼屏幕。 施星晖。 三个字一瞬间晃入眼帘。 也不知发了什么,她收起手机说:“朋友要到饭局了,我们先走了。” 他回:“行,开车小心。” “嗯。” 温知予走了,他们看着她拉车门上去,转着方向盘出停车位。轿车渐渐驶出。 这一块很快归为平静。 顾谈隽手揣回兜,牵着妹妹的手往回走。 他们八卦着上来了:“顾谈隽,你跟她一块出来真不是约着一起?我他妈一出来看见你俩带着个小孩差点傻眼了,还以为跳过结婚那步骤直接赶最后一趟了。” 顾谈隽低着头,看地:“没。” “你对温老师没一点想法?” “没有。” “刚刚你的眼神可不这么说。” 顾谈隽盯着地面的视线微停,看向对方,扫了眼过去。 “就你会讲话是不。” 男人们全都哈哈大笑。 到了吃饭的地儿,顾谈隽怕喧闹吵着孩子,跟朋友说他们先点菜,囡囡出来玩半天有点犯困,他先把孩子送回去。 要回去开车的路上。 坐副驾驶的囡囡忽然问:“哥哥,刚刚那个姐姐是谁呀?” 顾谈隽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嘛。” 顾谈隽在帮妹妹扣安全带,看她这么好奇,难得耐心地回答了。 “她啊,叫温知予。是游戏工作室的老板,可厉害了。” “真的啊?” “是。” 话顿,又说:“也是哥哥记忆里最深刻的女孩子。” “那,那个姐姐她好吗?” 妹妹问,他也就想到了她。 他往后靠,坐了回去,眼睑上抬盯着挡风玻璃,又回忆起温知予那姑娘。 他说:“不好。” “不好?” “嗯,可爱哭了。”他眼前像出现画面。 “就跟你一样,一哭还喜欢往哥哥怀里钻,抓我衣服,好像世界没我不行一样。” 囡囡眼神很惊奇,哇了声。 她嘴里忽然吐词不清地蹦出来一个词:“女朋友。” 他听笑了,看过去:“小女孩,谁跟你说的这三个字。” “妈妈说,哥哥要交女朋友。” 他伸手摸了摸她头发。 “傻囡囡,没可能的。” 要他那群朋友听见他这话肯定要说: 嗯,是,顾谈隽性子淡薄,不陷于情场,更不会吃回头草。起码在别人眼里他是绝对不会的。 可他从没说过。 或许。 是她不会再给他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提前写完了 今天更少点明天再多更吧 月底最后一天了,宝贝们,有营养液的话投它啊!不投明天就过期浪费了,爱你们,这章给你们发红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6章 第56 章 温知予知道施星晖喊了朋友,可没想到他喊来的朋友是他的家人。 坐在酒楼包间内。 圆桌围坐了一大圈人,他的爸妈、哥哥姐姐们,大家客套着聊天,嘘寒问暖,氛围正热。 好像上次也是这样了,说是他朋友出去吃饭结果就他们两人,先斩后奏和她妈妈陆芹有得一拼。看得出来施星晖是想快点落实他们这段关系。 施星晖家境很好,确实是她家比不上的。 除去他自己做的生意,他家背景不止如此。其实温知予也知道,能是庾乐音他们那群人表哥的能差哪儿去?陆芹会满意也是说过,条件好,人踏实,起码嫁了生活不会差。 可温知予一向不觉得那种富贵人家好相与。 施星晖妈妈有点女强人,四五十岁了,席间很是热情。这是她第一次见温知予,拉着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候亲人,圆滑而处处周道。 可就是过于周道才叫人感受得出她在这段关系上的强势。 她说:“小温,之前和你妈妈见过了。你妈妈也很好哈,父亲是出车的,妈妈做老师的啊?你家在南华一套房是吗?” “不错的,虽然工作是差点但也行,反正结婚的话我们星晖可以买房子,什么也不会差你的,没关系。” “你是开游戏工作室的?每年分红多少啊,七位数有吗。如果没有的话那还是差点。” “没事,到时候你嫁我们家来了什么我们都有,你足够优秀,阿姨很喜欢。” 他们聊了很多,譬如她的条件,他们未来的人生规划。 她不知道说什么,席间和姚卉对视。可太多陌生人了,今天这场连孙昊那小胖子都有点不太敢讲话。姚卉看了眼她,起身说先带昊昊出去洗手间。 之后她收到姚卉短信:[我不喜欢这种氛围。他妈人是好,可过于强势,施星晖人也好,可看得出来,他听他爸妈的话。要怎样,你自己取舍。] 看到信息后的温知予想了许多。 隔许久回:[随遇而安吧。] 那个夜晚散席很晚,要走时他妈妈还拉着她说了许多话,最后送她们上车,要他们开车路上小心,慢点。 她说了个好。 看着外面的夜,转着方向盘离开。 不远处的车,驾驶座的顾谈隽看着。 后座朋友扒着车窗说:“庾乐音他表哥,施星晖是吧?” 他嗯了声。 “可以,他家有钱,不过听说他妈是个很强势的人,偶尔见见可以,真要相处会难受死。” 顾谈隽看他:“你知道?” “那肯定啊,庾乐音老说每次去他姨家都害怕,什么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不能和对方思想有二话,他都ptsd了要。” “是吗。” “是啊,那谁温老师。温老师现在事业做得也不错啊,但他家肯定心里还是瞧不上的,看态度就知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家急的只是缺一个能结婚合适的人,不是缺温知予这个人。” “施星晖人性格是好,可太听他妈的话,你觉得结婚了温老师能多好?” 话说着,顾谈隽一直没吭声。 往那边看,车老早就走了。 温老师这称呼,都是去年跟着顾谈隽叫的。 他发了话,他们这群男人也就从调侃到规规矩矩喊一句老师。其实人不是老师,可就是尊重。 朋友问:“谈隽,你不会还真想……” 顾谈隽回神。 伸手,握回方向盘:“不说了。” 那个盛夏,温知予收到了一条来自三十二中的邀约。 原因是快八月三十高三开学了,今年校园的开学典礼想开得盛大点,邀请原先母校出去的社会优秀人物回校打个样,鼓励这届新生他们有多少足够优秀的学长学姐们在努力。 其实社会性质上吧,温知予还够不上。 她顶多就是原先成绩好点,现在毕业了这两年工作做得蛮顺利,没什么特别影响力。 主要是她妈是实验初中的老师,她家又住家属楼那块,认识的老师多,当然就顺嘴提了句她要不要来。 温知予和教导主任熟,那戴眼镜的老学究家的媳妇和她妈妈是牌友,俩人经常一块打牌的,当时就在春澜街菜市场买菜碰到了。 温知予刚提了一篮子菜准备回家,见着路边眼熟人喊了句:“刘老师。” 对方朝她看来,惊讶了声:“这么巧,来买菜啊。” “是的。” “对了刚想问你,过两天学校开学典礼要不要来?” 温知予意外:“典礼?” “是,校长说要邀请优秀人物回母校看看。” “那要准备点什么?” “不用,就当回母校逛逛。三十二中今年翻修了校门和教学楼,很崭新。” “可以。” “嗯,不过你们那届还有没有人你联系得上,顾谈隽他们的,你认识吗?” 温知予脚步一顿:“嗯,老师,我认识的,就是没怎么联系。但我可以把他联系方式给您。” 对方连声说好。 “温知予你当时语文成绩好啊,高三时候不是还写广播站投稿吗。有一篇署名还在,老师可知道是你啊。” 温知予心跳了下。 “什么投稿?” 对方笑笑:“还装不知道啊?刚好这届校友报打印了出来准备给你。” 他还真拿出来念了。 “纵使成长满荆棘,愿你归来仍少年。忘了?” 温知予脸瞬间臊红。 “这句话是你写的吧。” “是,课间投稿。” “嗯,开学典礼会有装饰栏,到时你们这些学长学姐的语录都会挂里面,这篇老师注意到了,到时候登在你名字下。” “算了老师,都这么久了,随便写的一段文字也没什么特别。” “不,青春雨季是很值得怀念的,当时写的文字回头再看意义才会深刻。”温知予说了句好,再看了眼那上边―― 原来第一句被截了。 别人不知道这是她写给顾谈隽的,那就好。 午后。 顾谈隽踏入班主任办公室时大家正端着茶水闲聊,看见门口出现个人大家都惊讶了下。有个认出来,连忙放下杯子起身相迎:“谈隽来了,快坐快坐。” 顾谈隽礼貌笑着:“老师好。” 对方笑:“好久不见,这都多久了,十年有吧?当初我们班那成绩最好的小伙子现在都这么成熟了。” “老师客气。” “不客气,快坐。” 还没完全开学,校园内没有学生所以氛围并不浓厚,主要是几个大课老师来备课准备的,因为距离开学就几天了。 老师说:“叫你来也不是为别的,就是马上开学典礼的事。” 顾谈隽点头:“是,正好现在在南华,我都有空的。一收到邮件立马过来了。” 老师点点头,看他都是欣赏人才的眼神。 “我们那届到现在社会影响力最大的就是你了,当初知道你有前途没想到那么厉害,原来去了斯坦福老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呢。能带你那届,是老师的荣幸。” “老师客气。” “你结婚了吗?还没吧。” “没有。” “哎,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年轻结婚难,那结婚率年年降低。不过年轻人多打拼几年也很好,老师这次也邀请了不少同学的,还想说吃个饭什么的。” “是的,我都可以,都看老师安排。” “行了,我去看看李老师,顺带拿点茶叶。” 对方起身出去了,顾谈隽就在转着风扇的办公室里坐了会儿。 看向窗外,教学楼外树荫密布,蝉鸣作响。 顶上的三叶扇慢悠悠地转着。 一切都很慢。 仿佛回到那年。 确实很少回学校,这或许是这些年头一回,如果不是校长那边亲自给他发邮件,或许顾谈隽都不知道。 想着,看到桌上一大堆信件。 老师回来了,放了杯茶到他面前桌上,看顾谈隽一直在注意桌上那堆信件,说:“那都是我们找出来你们那届优秀校友的投稿信,主要是介绍需要你们的语录。没有写投稿的都私发问了,要看看吗?” 顾谈隽随手拿了封起来看。 都是些老旧的纸张了,各种各样的笔触,都是陈年时那届学生的记忆。 “你们那时候多皮啊,走廊上跳的跑的、爱去网吧的。老师管都管不过来,还好也有学生很少让老师操心,为了提高你们的写作能力经常开作文会,信件我们全都收着在,现在想想办得很好。” 顾谈隽就认真一页页看着。 对方忽然说:“对了,你们那届也有个啊。温知予知道吗?文科写作文很厉害的那个。” 顾谈隽看过去。 “她怎么了?” 老师就笑,把茶杯放下,说:“就是有个蛮有趣的事。我们在广播站的旧投稿里还找到一个她原先写过的,你和她认识啊,那是她写给你的。” “写给我?” “是,虽然没写什么,但简短的文字很触动人。我找给你看。” 老师真去找了,在一堆原件里。 顾谈隽看着。 想到温知予,可没见过她高中,想象不出什么样。 老师把投稿的那张作文纸给他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谈隽接过看了,眼熟的笔触,没有署名,但确实是她的字。 在目触到第一句话时他些微一震。 他认真看了起来。 那段话,是一个女孩在青春期课间写给另一个男生的寄托。 她说: [我想问理科九班的顾谈隽,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成为人生履历优异的人,还是归于茫茫人海回归质朴。 我想是前者,你天生耀眼,考场如有神来之笔。可又如后者,你懂事理智,思维总比同龄人清晰。 我想向这样的你学习,可这样的你又总让我担心,因为懂事的孩子往往要比别人承担更多。 如果有一天你经受了生活的苦难,那一定是老天在安抚你光明就在前方。 所以。 纵使成长满荆棘,愿你归来仍少年。] 他对这段话有点印象。 当时广播站一个月的课间广播都是他来,因为他吐词清晰普通话标准,又是人群里的骄子。 他收到过各种各样的投稿。 小情小爱的,小作文的。 这是唯一一个问他梦想的。 他当时念的时候还觉得感触,没想过茫茫人海中有人在意他的生活梦想。 所以那次,他第一次在广播站倾诉自己心事。 透过校园的声波。 隔空把自己的人生和想法传递给另一个人。 或许别人会不懂。 但他想,那一刻在这世界上肯定有个人正在听他讲话,那个人会懂他思想。 他没想过那个人就是温知予。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今晚还有一更 坏消息:会特别晚 还没到男主去找知予,还有一些剧情。促使他真正忍不住主动前的痛一定是很淡很抽丝剥茧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里长歌、十三蜗牛h、4014111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84328338瓶;阿布安安、11、一只菇菇崽、丽丽20瓶;壹峰信12瓶;胡明轩mvp、monitor、爱吃樱桃的西瓜、你、soumns、轻舟、weiyihang-10瓶;吖吖吖8瓶;41339976、*、南溪阅风、198579525瓶;34387917、兔子号(周一休息3瓶;今天学习了吗、阿冬瓜、218123572瓶;28940736、55788481、住在翻斗花园的迪伽、49663613、57995682、iii、42164707、大漠飞扬、25529167、dddddoris、56515527、56614250、三分糖、蓝精灵的哆啦a梦1瓶; 谢谢宝贝们的灌溉 谢谢各位金主大大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7章 第57 章 那年太繁忙了,高三时间恨不得从吃饭里挤出来,还有谁会在意那些小情小爱的? 可为了梦想拼搏奋进的人非常有魅力。 顾谈隽也这样想。 他念那条广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是谁,写出这些文字的又是谁,或是会是个女生,因为字体娟秀方正,不太有男生的感觉。可她思想干净,又实在没有太多杂念。 正如那年毕业他手机上收到的无数祝福。 毕业快乐、高考顺利,偶尔也有他们男生堆喜欢口嗨的,什么去大学了女友多多。 顾谈隽偶尔会想起那条广播投稿。 他很奇怪。 怎么会有人在意他的梦想呢。 活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谁会在意旁人,可那个人就问他这些,他匪夷所思却也惊奇。 而多年后的今天他再度看到这封他当时开启过的信。 时隔多年。 怀着与当时截然不同的心境与经历。 他如失了语。 “你和她熟吗?”老师问。 “当时不熟,现在。”他回。 “现在应该挺熟。” “原来认识?” “不,原来完全不认识。我们是工作后,一年前才认识的。” “哦,那她对你感情还蛮深的,唉,少男少女,青春雨季哦。” 顾谈隽没回话,只问:“老师,这封原件我能拿走吗?” 对方先是愣,随即说:“可以啊,反正用不上了。嗯,原主人应该也忘了。” 他说:“谢谢老师。” 九月学校开学后,春澜街道办又热闹了不少。 每天一清早就是学校闹铃响,出操音乐,上下课铃声,声音能传这边家属楼那么远。又一届学生大军入驻校园了,辞旧迎新,什么都在日复一日中更迭。 自从上次去了趟学校,温知予桌上的台历算是越翻越薄。 她生日也快到了,二十六生日―― 当时去学校还有学生跟她讲话,问她原来是几班的,后来大学又是考的哪所学校,温知予耐心地好好回答,她考了多少分,上的是哪个专业。问她的那高三学生惊奇,说:“我也想考这个学校,学视觉传达!” 温知予给他们加油打气:“一定可以的。” 这群温室里的花朵,城市未来建设的主力军。 在他们身上温知予看到了过去,也看到社会磅礴积极的希望。 于是乎,转眼就大一岁了。 时临这一年新工作去了北上,九月这会儿调岗回南华,临行前给她发消息:[想不到吧,小爷要回来了!小知予,您就请好吧!] 温知予还跟他调侃:[学的什么京腔,没学到位。] 时临:[你来说个试试。] 温知予:[我不行,不是本地人学得太怪了。] 时临发个语音哈哈大笑。 那个九月,他们见了一面。 时临拿着包到咖啡厅她对面坐下时就说:“这半年过得怎么样?温大老板很好吧。” “还可以。” “是吧,怎么着咱们也是在齐齐哈尔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了。有什么随便说,其实这生活啊开心最重要。” “是的,但我确实没什么忧愁的。”温知予捧着咖啡杯身子前倾想:“要有也是工作吧。” “是吗。” “嗯。你喝点什么?” “都成,冰美式就行。” “行。” 点了饮品就开始放松心情聊天了。 温知予上次不是想了个计划么,她觉得还真可以实施,这个就不加入到她们工作室做了,风险大,她想单开投点钱自己做。 她准备把那个ip谈过来,除了和教培联合以外,小小地发展一下自己的梦想。 温知予的具体想法是这样的: “近几年,教培行业肯定还是很可观的,我想自己拓展一下我的事业线,做做其他方面。可能前期实施会难一点,找老师、把控课堂质量、招学生,或许投入的资金都需要个一两年转化。但教培这一行做起来了是能在一年内快速回本的。我想开拓一个属于自己的教育品牌,开拓一个关于动画、儿童益智教育、健康网络环境的游戏品牌。打造一个既能让孩子感兴趣、又不会过于沉迷,可以形成他们良好思维成长,家长还会很支持的教育类游戏。” “当然哦,我不是主做游戏。我是想在尝试这一行的同时,延伸支线策划一款这样的项目。主要盈利来源是教培,也就是前面收拢来的资金可以支撑这个项目,资金流进流出可以维持我的一个基本收支平衡。这样呢,哪怕亏本失败了也不用怕,你说是吧。” 她说的时候,时临在她对面都听呆了。 温知予说了半天看他没反应,微微停顿:“是不是,想法不太现实?” “不,我觉得可以,就是觉得你好牛。”时临看她的眼神多了点不一样:“好像半年不见,咱们知予的形象一下子都强大了好多。温知予,你真成大老板了。” 她有点惭愧:“不,我只是个怀揣着梦想的小创业者。” “你要自信一点,你的想法已经超越普通很多人了。我是觉得可以,起码收支平衡下你当然可以尝试一下新梦想。只是吧,不要让自己太累。” 时临说:“你有和其他行业资深人讨论过么?” 他说起,温知予第一反应是顾谈隽。 想法出来了,当然也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有时候觉得自己变了那么多,还确实挺想看看过去那些人在她事业上的一些看法。 “不,还没有,但无所谓。” “为什么?” “因为思想是个人的。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反正我会做就对了。” 时临向她竖起大拇指。 至于感情。 温知予其实也没有什么他想。 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可能是上段感情导致,她现在真没有什么太大追求。随波逐流,和许许多多大众普通人一样,家里说合适,那也就合适;身边人说结婚可以,那就结好了。 反正人生就这几十年,跟谁过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可能是有点摆烂,可芸芸众生谁又不是这样。 活在不知明天的迷茫中,连自己的人生目标也不清晰。她还好,她想:起码她还有事业,还有想做的事,她不孤单。 感情,别人说行那也就行吧。 九月十八,施星晖知道是她生日专门买了礼物送她。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还预定了一束捧花找人亲自送到她工作室。 下班时温知予意外收到的,没有署名。当时那阵仗可羡慕坏了整个办公室的人。 大家说:“温姐,男朋友真好哦。什么时候结婚啊?” 温知予抱不下那捧花,有点略艰难地回:“还不知道,看吧。” “害,反正还是祝福,生日快乐啊。” “谢谢,下周请大家吃饭。” 温姐万岁的欢呼声中,温知予抱着那花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约了饭,出去时施星晖还没来,他今天忙,温知予就说了去他公司等,他回:[好。] 温知予开着车去了,不太远,三十分钟就到。 到了公司前台喊温姐,她抬手示意对方不用通报。过去办公室正准备敲门,里头传出女生说话声。 “听他们说了,那个温知予就是你相亲对象?挺不错啊,蛮漂亮的。” 施星晖说:“这个你不用多管。” 对方说:“施星晖,知道我们这个年龄再进行一段恋情是很认真,可不要忘了几年前是谁说deja是你白月光你忘不了。你曾经有过真挚感情,以为人家没有?你和她,有你们过去几年深刻?” “我和deja已经分手两年了,当初也是她提的分手,我不欠她,况且谁都会变。” “好,就算不欠,你们大学在一起几年,你忘得了啊。” “这是办公室,我只谈公事。说忘了就肯定是忘了,我不想多聊什么。” 别人笑:“好,你是这样说,合适和喜欢是不同的,找个合适的人过一生大家半路认识又没什么深刻感情,左不过一个将就。deja昨天还找我哭了。” 他不赞同这个话。 “过去的总会过去,她哭也和我没关系,我也不认为相亲就一定是将就,对方很好,希望你不要这样讲。” 温知予没有多听就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车里坐了许久,没事做就折那花叶玩。等了会他也下来了,拉开车门说:“刚刚听前台说你上去过?怎么又下来了。” 温知予说:“没,记起来车里放着东西就来拿了。” 他了然着应:“哦。” 预订的是知名酒楼,两人开了个包间,点了一桌子菜。施星晖吃饭间很健谈,不停给她夹菜,温知予却吃得心不在焉的,盯着前边那蛋糕看。 施星晖和她讲他大学时的趣事,跟平常一样想逗她也不笑。 到一半他也有点停了,试探着问。 “是我说得不好笑吗?” 温知予摇头:“没有,挺好笑的。” “那你一直看那个蛋糕,是有什么想法吗。” 那是他们来时买的,蛋糕店很多款式,温知予随手挑的。 “没有,只是蛋糕而已。” “喜欢吃的话,我切一块给你。” 温知予忽然问:“施星晖,你说上一段恋情是大学,谈了多久分手的啊?” “四年。”他立马就答了:“那段是蛮久,女方提的分手。我都已经放下了,怎么了?” 她摇头:“没有,没怎么。” 一顿饭吃到最后蛋糕也没怎么动,温知予很早回家了,拖着上班一天有点疲惫的身躯,到家把高跟脱了下来。 她妈看见她还有点惊奇,在沙发上说:“生日吃饭这么早回啊,不多玩会。” “有什么玩的。” “你跟施星晖吃饭吵架了?” “没有。” “那怎么回这么快。” “又没什么好说。” 陆芹还想说什么,看她女儿关了房门进去。 她女儿就这样,自己挑的老是那副不满意样子,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两个人要喜欢,在一块哪不想黏黏腻腻的啊。 像她这样,那完了。 晚上温知予穿着睡裙随便套了件长外套就出去了,裹着衣服不知道去哪,就去附近新开的商业街,路过一家便利店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望着那店名。 忽然记起去年九月十八。 也是这样的晚风,酒吧外的街边,那个穿黑色衬衣周身清瘦的男人。 她进去了那家店随便买了款蛋糕。 小外甥孙昊打视频电话来了,她刚接起那瞬间小孩子的欢呼声就传出来:“小姨,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温知予连忙把音量调低。 “谢谢你,小屁孩,不强调二十六会死啊。” “就不。小姨你不是在烛光晚餐吗,怎么好像在便利店?” “谁跟你说的小姨在烛光晚餐?” “姨奶奶啊,她说你去约会。” 温知予无语了,就知道是她妈。 她嗯了声,给她看蛋糕上刚点的蜡烛:“是啊,小姨在和男朋友烛光晚餐呢,看看,这烛光。” 街外,庾乐音突然操了声。 “我他妈记起来了,我妈今天给我设了门禁,我得回家。” 朋友几个手揣口袋走路边笑:“庾大公子这把年纪了还混得跟二十一样也不容易啊。” 庾乐音说:“去你的,爷也就二十六。自从上次混酒吧消费快十万被发现后我爸就严格把控生怕我在外边乱玩,老天有眼,我去年跟女朋友分手就半年没开荤了,我上哪玩。” 男人堆就笑。 又看边上顾谈隽:“谈隽哥哥不也跟你一样。” 顾谈隽手里掐烟,声线偏淡:“别贫我。” “是,别成天把我和顾谈隽相提并论,我他妈桃花可没他多。” “不。”顾谈隽抬眸笑看他:“我没你嘴上这么把不住。” 几个人都捂腹大笑。 忘了是怎么看见温知予的。 反正经过一家便利店,里头光线特亮,什么都从玻璃窗里透得特清晰。 庾乐音突然就卧槽一声:“那不是温知予吗。” 几人看去,连带顾谈隽。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了起来。 “她今天不是该和我哥吃饭吗?”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表哥说有约会那谁猜不到是和她啊。夜间约会这么快?” “不是吧。” “今天什么节日,过节吗?” 顾谈隽视线一直盯着窗:“今天她生日。” 别人下意识:“你怎么知道?” 话刚问出就悔了。 他俩去年有过一段啊,顾谈隽不知道谁知道。 就见着顾谈隽低头,把手里烟头掐灭了踩地上:“你们先走,我过去一趟。” “去干嘛?” “买烟。” 便利店,温知予正要弯身吹蜡烛,视频里的孙昊还在鼓掌说给小姨庆生。 店内安静。 声音就从后头传来了。 “买包烟。” 温知予背脊下意识一麻,眼抬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8章 第58 章 如果要问温知予什么声音是她印象里最深刻。 13年出来工作接到第一个电话结果通知,电视上那几年跟复读机一样印入dna的广告台词。 或许还有一个答案。 暗恋了十年的那个人声音。 当顾谈隽的声线在这个面积不大的便利店内响起时,温知予承认她反射雷达跳了。 回头。 看见站在前台那道清瘦身影,就和她二十分钟前踏入这里时想的一样。 “什么烟?” 顾谈隽看了看柜台上的,他常抽的那款都没有。 “随便,中华吧。” 别人拿了包给他,滴地一声结账。 手机视频里声音还在继续。 孙昊说:“小姨你在干什么啊?” 温知予说:“好了,小姨要回家,电话先挂了。” 她想当没看见,视频挂后去把蛋糕重新装起来,再接着手上不小心沾了奶油,她到处找纸巾想擦,一转头,那个人就站到了她面前。 她动作一怔。 一包纸被递到眼前,他说:“出来过生日?” 温知予回神,动作忽然也不急了,她接过那包纸坐到高脚椅上,嗯了声。 顾谈隽那包烟随手丢到桌上,人也跟着坐了上来。 “过生日一个人那么失落。” “没失落。” “你不是和人吃饭吗。” “你怎么知道?” 他望着玻璃窗外,抬抬下巴:“庾乐音。” 温知予知道,庾乐音和施星晖他家是亲戚。 她稍微不大自在地裹了裹身上外套:“没,吃过了,就是突然想自己出来买个蛋糕。” “一个人吃蛋糕不冷清吗。” “还好吧,刚刚和小外甥打电话了。” “你那小外甥挺有趣的。” “还行。” 便利店挺静的,空气也轻。 “上次嘉祯见是没机会好好聊。你今年,工作可以吧。” “你指什么?” “你说我指什么。” “还行吧。也就是混日子,赚个温饱钱。” 顾谈隽扯扯唇笑。 “笑什么?” “笑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场面话那么会讲。” 温知予有点失语。 她只是觉得人前不想把心事说那么透,当然客套话能怎么讲就怎么讲。 她想到和时临说的。 当然,还是有点在意他们这些人的看法。 沉默片刻说:“我自己准备开拓新的行业,做教培。他们说这个行业这几年行情不错,前景好。” 他鼻音里轻哼了声,像是应。 “怎么?” “嗯的意思就是,我觉得你觉得的没错,教育培训行业一直是大热。” “是吗。” 温知予肩膀不自觉地微微耸了下,像是心底还是有点高兴,她的想法被人认可了。 “什么行业都可以,前提是认真,还有不走歪门邪道,是认真去做的。”他侧了侧头,说:“嗯,只要不是那种为了短期套现然后跑路?” “怎么会。我是想建立一个良好环境的,那种环境很好,不会让青少年受影响。” “可以啊。” “但他们说也挺难的,不知道会不会亏本,我有点害怕。” “想做就做,有能力的人永不会被埋没。” “说实话,你妹妹挺可爱的。”她说:“你这半年还去雪山了,瑞典还是挪威来着,是吗。” “你知道?” “嗯。”她说:“顾总那么有名,我工作室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不也是,过年那阵,朋友圈发得也挺多的。” 说完,两人之间又忽而安静。 温知予想到,他在旧金山她知道,她是什么近况难道他会不知道?两人甚至微信都一直没删。 她一直以为他会不在意的。 可她发的朋友圈他都看过。 算了,其实也不重要了。 她提过那蛋糕拿过钱包要起身:“烟钱付了没?我顺带着付了吧,请你。” “付了才拿的。” “好,那我先走了,我妈妈还在家等着。” 她要出去,他说:“等会儿。” 她停住,不解地看过去。 他走过来拎过她手里蛋糕说:“难得生日的,要过就好好过,哪有这么将就着一个人过的。” 她意外。 顾谈隽朋友多这一点她从好久前就知道了。 张扬肆意的一群人去哪都是人群焦点。 他拎着蛋糕去外边时他们还在外头等着。一群男人找了个颗树就干站,跟以前上学时候一个朋友泡妹,另外的男生堆就站边上不打扰等着自家兄弟一样。 温知予有一刻仿佛回到去年。 那时候也是他这么领着她,带她见他的朋友,带她去酒吧聚会,去他圈子里。他向他们介绍她,他要他们别随便调侃,都好好喊温老师。几个男人也就散拉拉地喊老师。直到现在也是:“唷,温老师出来了。” 男人几个直起身跟她打招呼:“温老师生日快乐啊。” 温知予说:“谢谢。” 顾谈隽去路边把车后备箱打开了,里头有个崭新的行李箱,不知道谁的,也不重要。 他就着把蛋糕放上边。 “本来说着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才经过的。” 他在解释,看了眼那蛋糕,又朝胳膊搭车边吊儿郎当的庾乐音看一眼:“我们今天帮温老师过生日,有意见没?” 突然被cue,庾乐音还愣了下,看看温知予,立马意会了。 “没意见啊。温老师的生日肯定要排面,哪来的意见?” “还有蜡烛吗?” 他们几个男的到处身上找,拉衣服,拉口袋,把其中一个逗笑了:“他妈摸我干嘛我身上哪来蜡烛啊。” “那赶紧去买啊,温老师等着呢。” “成,我现在就去便利店买。” “温老师多少岁生日啊,二十几啊。” “二十五?” “人家去年就过的二十五,说屁呢。” 可能比起莫须有的仪式感,那种几个朋友不用在意形象的嘻嘻哈哈往往更感染人情绪。 看着明明不熟的几个人因为自己生日在这笑闹给她庆祝。 温知予的心微微起伏。 难以触及平地。 今晚心中那点无名落寞也无形消散。 他们还真找来了蜡烛。 “能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买蛋糕也不容易。” 顾谈隽把蜡烛插蛋糕上,拿打火机点燃。 火光在瞬间照亮他削瘦的脸。 “前程似锦,温知予。” 这样的话好像也在去年听过。 一样的夜。 一样的风。 温知予望着蛋糕上摇晃的烛火没犹豫太久。双手合十,闭眼,静默许愿。 顾谈隽就静静望着这样的她。目不转睛。 许完愿,温知予弯身把蜡烛吹了。 大家全都暖场欢呼。 顾谈隽身子微直,有点想问许的什么愿。 可想想也没什么资格问,就算了。 蜡烛撤了,短暂又盛大地庆完这场生日,温知予把蛋糕分给了他们几个男人吃。 很久没在这种地方吃这样的廉价蛋糕,味还莫名好,大家意外,说:“不错啊这蛋糕。” 有人撞撞顾谈隽肩膀:“不愧是温老师买的蛋糕哈,就是好吃。” 顾谈隽没理他们嘴上那些。 只说:“送你回去吧。” 温知予已经拎好包:“不用,我家不远,我自己走回去。” 他说:“嗯,行。” 刚要走,结果边上他们男生闹,端着蛋糕不小心撞得温知予往顾谈隽那边靠了下,两人手指一瞬挨了下。 很明显的感觉。 她一下就感受到了,站直身,手不自觉拢了拢。 顾谈隽也有点没想到,看她一眼,没讲什么。 回去还是送了她一段路,两人在街边走着。 顾谈隽有点想问她今晚是怎么回事,说好过生日又一个人在这,那大概是不太愉快的。为什么不愉快,又好像不太好过问。 他说:“你和施星晖挺好的。” 她说:“是吗。” “嗯,能遇见你,是施星晖的福气。” 温知予看地面,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又是什么意义。 她嗯了声。 他问:“前段时间三十二中开学典礼你知道吗?” “知道啊,还去了。” “是吗,没碰到你。” “学生太多了吧,我就上午去了趟就走了。” “嗯。” “有一则校园报……” 他话说着,又忽止。 视线盯着前边,和平常无异。 “什么?”她说。 顾谈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垂眸掸掸手边烟灰。 “没什么,就是今年校友报都写得不错。” 她嗯了声:“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温知予拿好手机往街道回走,他看了会儿她背影,风中烟头要燃尽。 回头,盯着宽敞而车辆来往的街道。 没多久顾谈隽就回去了,那群男人看他这么快回还有点惊讶。 “这么快啊,真没送温老师回家?” “这不讲点什么啊。”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起码时间拖久点啊。” 一群人开玩笑又调侃地讲话。 顾谈隽说:“不说了,回去。” 他走到路边要去开车,刚拉上车门瞬间却看到自己右手。 想到刚刚两人挨的那下。 属于温柔女人手指柔软冰凉的触感。 太快了,快得转瞬即逝他想回忆都找不到太多细节,要不停地想。还有她那受惊的样子。 他忽然笑了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9章 第59 章 那个晚上庾乐音发小开场,一群人去了牌场。 也就是寻常巷弄里的,旧风扇,旧街道,隔壁招牌有点坏的苍蝇馆子。 顾谈隽没进去,就靠在二楼门外的栏杆边。自从和温知予一别后就总是想,不停地想。 别人回头:“谈隽,来打牌啊。” “不了。” “怎么,单身这么久不说,娱乐项目也给自己搞没了。” “没。”顾谈隽也就这么回。 他回忆起了今年六月回来和张嘉茂聊的那场天。 “你知道她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张嘉茂说。 “怎么过的。” “特别好。她好像有光彩了,有自信了,什么都好。” “嗯。” “大年三十那天她给我发了祝福,说张总,新年红火。我说怎么个红火法?她说桃花多多,赚大钱。我当时就知道,这姑娘焕然新生了。” “你和她分手是怎么说的?” 顾谈隽当时没吭声。 此刻,顾谈隽就望着外面无尽的夜。 怎么说的。 他也忘了。 好像是纯白的雪,鹅毛一般地纷飞。他忘了自己到底说了哪些话,他们分手那天是怎么过的,出门时有车开过差点擦到她,他看见了。 他就在她身后台阶上,差点要伸手。 忍住了。 就看她自己稳了下,继续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像倔强,跟他憋着气,与他置气,她肯定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回头的,他知道。 他也拉开车门上车,偌大的城市。 一车一人。 从此他们分道扬镳,一别两宽。 现在再想想,他在旧金山那个年过得又怎么样呢。 温知予发的所有朋友圈,他都看到过,有时翻来覆去地看。 她说:[新年快乐,祝愿你们安康。] 她在家庆祝,和朋友举杯欢庆。他还没去过她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听氛围都觉得该是很不错。 他还记得。 她说:顾谈隽,回去见见我妈好不好。 他说了好。 他明明说了好的。 那为什么就没去呢。 是被争吵的家庭环境影响太深,还是因为他父亲指着鼻子让他滚回旧金山? 他看到温知予发来消息时就坐在车里。春澜街三十二中的校门外,他的车停在那里,哪怕再往前开出两百米就是她家巷口,他会看见等在门外高兴雀跃的女孩。 静坐几十分钟细想很久,他还是走了。 他想,算了。他这样的人,能给得了她未来吗,他们的明天可以更好吗,也许那姑娘值得更好的。 他在雪场万众瞩目时并不雀跃,他憋了满心的情绪,他想释放。 当半空转体置于明亮天际下时他闭着眼,竟想到了温知予。 她温温软软的声音说,顾谈隽。 心脏骤然紧缩。 他轻声说:“忘了。” 张嘉茂说:“好吧。” 那个月似乎过得特别快。 温知予感觉没怎么忙就差不多要结束了,偶尔和朋友还感慨:“今年也太快了,几个周末一过就是一个月,一年又要过了。” 朋友说:“是啊,今年不休假一下去哪玩玩?” 温知予笑着摇了摇头。 去年也是说去玩,结果跟时临差点玩完。 “跟男朋友一起嘛,泡温泉。” “男朋友。”温知予抬手挠了挠头,想想说:“算了,还是不和男人玩了,咱们去唱k吧。” 温知予直到那年都还很喜欢唱k呢,以前上学时候保留的爱好到现在也延续了,有时下班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去开个包间,几个女生抱着酒瓶唱个烂醉。 比跟男人玩好。 开了个房,一进去姚卉搭住她的肩问:“知予,最近和施星晖怎么样啊。” 温知予在点歌:“不都是那样。” “都那样是哪样,看你们上次还吃饭我老差点以为要结婚了。” “没,就是寻常吃饭。” 其实上次过完生日他俩又一阵没联系了,可能平时忙着就发个早晚安的,忘了就不发。说实话温知予自己都要忘了。 施星晖那个人挺好的。 抛去其他一切因素,他是个很好的朋友,优秀,谦逊,体贴。处处周道,可就是太过于朋友了,相敬如宾,礼貌客气。 有时温知予真在想呢,好像真是勉强撮合到一起的。 他就像想找个能做朋友的结婚对象,她为了应付爸妈跟朋友短期性接触了下。再往深了,也没了。 “嗯,偶尔也聊聊天吧。” “感觉你们真没有情侣的感觉。” “是吗。” “是啊。”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害。”姚卉说:“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吗,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算了,结婚也没什么好啊,你不知道这些年结婚率逐年递减的。” “是啊。” 可能确实是吧。 她妈妈总发短信又要她和人家约饭。 从春天约到秋天,几个月时间接触,如果没有感觉那应该也确实是没感觉? 温知予也说不清楚。 那个夜晚是施星晖来接她的。 又买了花,还带了他妈妈给的镯子,说:“我妈说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要我给你,戴上试试?” 温知予有点意外:“好好的阿姨突然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做什么。” “没事,想给就给了。她说基本上给了就是定下来了,对于我们的未来我妈妈想得还是比较好,觉得我们两个人确定了关系肯定是确定未来,以后要是结婚也可以很好,工作上,她们长辈可以帮扶,正好我们现在公司有联系,挺好的。” 温知予看那镯子,上等品,通体温润。 可他的话却令她有些不能苟同。 这段时间心里压的东西涌上。 她往后靠了靠,问:“施星晖,你觉得如果。只是如果,是我们在一起,还是你妈妈和我在一起?” “我妈妈没有干涉的意思,只是长辈关心,你别误会。” “我知道。只是当初一开始确实是工作方面,我也确实是没往这方面想的。不怕告诉你,后来因为各种因素、外部压力,我就想着试试,我想你答应相亲应该有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好,我是有点随波逐流的意思,但我一直觉得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了,工作方面也不是混淆在一起的。” “是。” “要是今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接受了,以后怕是只能和你结婚了吧。阿姨逼你还是蛮严的。” 他沉默,说:“但感情确实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有分寸。” 温知予转头问他:“你对我有感情吗。” 他看向她,眼里像是有什么想说。 说实话,温知予这句话问得是有点情绪化了。 这几个月他们相处什么时候都是十全十美处处周到的,那种相处都是尽量不体现缺点,她做个优秀温柔的形象,他也就是成熟温和的。哪怕是这样直接的聊天也是头一次。 温知予一直不认同舒适的相处关系是这样的。 这样的体面只会让本就疲惫的生活更累。 缓和片刻,温知予又说:“对不起,刚刚聚会我有点喝酒了,讲话不清醒,回头你不要在意。” “没关系。你跟我之间一直没有那种亲密共鸣,我感受得出。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在一起的确是累,只不过,我确实是真诚的。” “我知道,知道你真诚,我也是,我们都是清醒理智的成年人。”温知予回。 说完沉默一段。 她望着外面路边不停疾驰而过的车。 心里有些情绪也酝酿着,像最后风暴前的沉默,宣判前的寂静。她脑袋里混乱画面太多,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没存在的。压抑着她,令她忽而不能理智。 她终于说了。 “可能确实是不合适。一开始因为相亲认识,后来接触是因为工作。工作上我确实欣赏你的才华,大家事业往来都是为利益为赚钱,这件事我们是同路人。后来我妈妈催得紧,我也就顺从了。” “但想清楚觉得,就这样浑浑噩噩接受一段感情好像对你也不大负责,对于我们二人来说皆是遗憾。” 她翻找包,找出那枚戒指还给他:“还有蛮多蛮好的女孩子的,这个,你可以送给更值得你的女孩。” 施星晖看着,只说:“你心里一直是有人的是吗。” “没有。” “没有吗?” 她停顿片刻,说:“过去是谈过一段有点刻骨铭心的,但那也都是过了。” “你上段感情是你开始还是对方开始。” “是我主动的。但,那也是因为另外一些因素,我认识他是高中,可能是青春雨季的感情确实深刻所以才显得这段感情特别,但说实话正如你一样,过了就是过了,说忘了,我也肯定忘了。” 他看着那枚戒指,却只想到这段时间听说的。一些不算空穴来风的。 又看她笃定的神情,心中情绪才算缓和。 他说:“好。知道还是我不够好,我们不够合适,戒指你收着。” 她摇头:“不用了,这个贵。而且这段时间我麻烦你也多。” “不麻烦,况且我也有麻烦了你的地方。” “没事的。不过可能确实未来要有点避嫌,日后工作进度我会找其他同事对接,希望不影响我们的合作。” “不会,公是公私是私,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谢谢认可。” 夜晚,他把她送了回去,这次只到巷口。 转眼就走了。 温知予站了会儿,边上还有个住这儿的大爷,她跟人打招呼。 大爷说:“知予,怎么今天男朋友没送到家门口啊。” 她说:“有事,先走了。” 对方看着这路面,说:“看来看去,还是去年那辆5个3的连号车牌亮眼啊。” 温知予弯唇笑笑,进去了。 那个周末。 施星晖和顾谈隽见了一面。 那场饭局本意是庾乐音说要请朋友吃饭,说不知道怎么的他哥也要来。 大家就说:“来就来呗,大家伙的也好久没见了。” 饭局到快一半人姗姗来迟,进来也是体面又客套地打招呼,递烟,过了一圈到顾谈隽面前。 施星晖把烟盒里最后一根递过去:“谈隽,好久不见。” 顾谈隽说:“好久不见。” 施星晖也笑:“是,上次见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没忙别的?” “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每次问你都这样说,跟兄弟全是场面话。” 顾谈隽笑笑。 施星晖找了个位置坐下说:“最近确实状态不太好,经历了一些事。今天突然说要来大家别觉得打扰。” 大家说:“怎么会呢,都是兄弟的搞这么生分。” “是啊。你最近不是相亲吗,经历了什么事?” “没谈拢,早分了。” 大家讶异。座位间,就顾谈隽抬手抽了口烟,眼皮也没抬,像是没听见。 施星晖看了眼他,说:“也是失策。早知道她有个忘不掉的人那也就不招惹了,她也没想过结婚的,一开始我是挺喜欢,觉得蛮好,还想着争取下。现在看看争取不来,除了感情,人家心里还有事业呢。” 大家劝:“女人很多啊,没必要吊死在一个身上。” 施星晖摇头,拿过酒瓶,一杯酒倒顾谈隽那杯子里。 “谈隽,你有没有谈过什么难忘的恋爱?” 顾谈隽抬眼:“怎么了?” 施星晖笑:“这场上,就你最恣意,情场无败绩。原先在斯坦福,毕业后入商场,你人优秀,喜欢你的也多。” “谬赞,也只是平平。”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这些人里我最羡慕你,上一段感情分手应该很深刻吧,看你大半年也一直单着了,是等谁?” “没有。” “你知道吗,她和我说,她没做好准备。是,感情总会有新的,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的,没人接。 他们盯着面前酒瓶几秒。 施星晖忽然开口:“她有个喜欢过的人,说高中就喜欢了,实在是深刻。有时候想想,我怎么就比不过呢。” 他问顾谈隽:“之前问过你去年带出来的女生,我有点记不起你也没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她是谁?” 顾谈隽没说话。 “你就是温知予的前任,是吗。” 平静的声音如千斤重的石沉沉坠入湖底。 大家纷纷停了手里动作朝他们看来。 顾谈隽眼睫垂着,嗯了声。 “那个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期,在一起了,又分手了。是你。” 他也是嗯。 施星晖突然起身拎住他衣服,席间都乱了,边上的人全部下意识起身要拦,嘴里喊着都是兄弟动什么手。顾谈隽抬手示意,他们都停了。 顾谈隽任着,眼神看向他。 对方抓紧了,却还是没动手。 施星晖说:“原来你不说,她也不愿意讲。好,如果不是她和我提出来,或许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瞒我就算了,她呢,她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好,她有多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说:“知道。都知道。” 又说:“但也不知道。” 施星晖摇头。 “我和温知予是半路认识,本就比不过她和你的那些年,你们是高中同学,是事业伙伴,我就只是相亲认识的。虽然也会想如果原先认识她会不会就不一样,可人生没有如果。” 就像他过去岁月里也有过另一个女孩一样,每个人经历不同,没有过去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他有点遗憾,但也不后悔。 “你们为什么分手?” 顾谈隽回忆。 想不到,只想到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态,和温知予的一开始或许不如现在,可现在心态又慢慢变了。 他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一段长久关系。 他们注定分手。 好,是分了。 可分手后她成了他全部所有的回忆,他忘不掉,也没有被治愈,有些时候看着她留下的东西仿佛她还在他身边。他像是缺失了,即使,他的生活依旧像以前那样。 这些话他没讲。 他只说:“忘了。” 施星晖松了手,捡起衣服说:“自己想好吧。” 他走了,大家才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谈隽手撑着桌,说:“没事。” 又支起身,去拿衣服:“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南华河流多,有时开车经过几个街道就要路过一座桥。 顾谈隽开着车到了一座桥边,车停路边,他过去找了个栏杆边靠着就点燃了一支烟。 风吹着,黑漆漆的河水也翻涌流淌。 他翻出那个主任跟他说的校园报――那封原件。 主任当时说:“你要就拿走呗。” 所以他一直都拿在手里。 看了无数遍投稿里那个问他的。 他高三时就有印象,他有过印象的,当时说怎么有笔触那么温柔的人,还好奇他的世界。 顾谈隽,你的梦想是什么? 纵使成长满荆棘,愿你归来仍少年。 他忘了自己攥着那张纸,盯着,看着,有多久。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笑了声。 温知予。 你藏得够深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0章 第60 章 顾谈隽时常会想起那天施星晖说的。 她有个喜欢过的人,说是高中就喜欢,实在是深刻。有时候想想,我怎么就比不过呢。 回去后他回顾了自己人生过去的二十多年。 光明的,耀眼的,堕落的,迷茫的。怎么会比不过呢,他的过去明明没有那么好,于他而言是灰暗的,他老在想,温知予,那时候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顾谈隽抽空回了趟三十二中。 学校附近有好几条知名街,其中有个叫网吧一条街,现在早都装修改建了。 以前学生最喜欢那儿,顾谈隽从一条街的头走到尾。很巧,那天刚好还有认识的老师骑自行车经过,原来文理科的语文老师,那年暑假他哥的补习老师,喊了声:“顾谈隽。” 顾谈隽回头,立马认了出来,打招呼:“老师好。” “好啊。”对方从自行车上下来,提提车头,把车固定好。 “好久没见了啊,你怎么会来这儿?” 他看了眼老师身后那家网吧破旧的招牌:“找人。” “找人?来这找什么人,去老师家喝两口酒吧,正好你师母她买了菜。” 顾谈隽想拒绝的,对方又推着自行车跟他一块走:“你这两年还好吧,没和你爸继续置气吧。阿澄那事,都过了。” “嗯,挺好了。” “一眨眼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还记得以前暑假教你哥的时候你还小呢,上小学六年级,你哥就上初二,领着你来这儿玩街机。你就站你哥旁边看着,你哥很喜欢打游戏的是不是?” “是的。” “嗯,你后来也喜欢玩,原来不是高三跟人出去么,老师还给你们这群男生打过掩护呢。你那时候跟你爸妈怄气,现在不怄了吧。” “早过了。年轻时候干的混事,您现在提起来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谁没年少轻狂过。” 老师推着自行车,到了大道上来往疾驰的车多了。 他们慢慢走着,也聊着天。 老师说:“没关系的其实。人生在世这么多年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老师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当时的心态,可最后也都释怀了。你爸可能是有点偏激,当时他当着办公室所有人打你那一巴掌时我就知道,可你性子还是好,也没说过什么。现在这些年,也没记恨他吧?” 顾谈隽低头看地面:“是的。” “当时没人向着你,他只怪你翻墙去网吧。但其实我说了,去也没事,青少年有点自己爱好怎么了,你这孩子本性就不坏,成绩也可以,没必要闹那么难堪的。说实话,你也不用故意翻墙怄气故意气他,有心事,好好和家长说就行了吗。” “算了老师,都过了,不提了。” “嗯,不过原来也有来帮你说过话的学生,是后来很久的事。” 他有点意外:“帮我说过话?” “是啊,当时学校要给你处分闹得很大。有个女学生来帮你说话,说你是因为家里情况特殊,说你没有犯错,让学校别给你处分。当时老师差点给你开了后门,但因为高考冲刺都太忙,忘了。后来体谅你的情况处分抹去了,不过想着你去了国外,大概也不在意。” “温知予,知道吗?就是她。” “当年你是那届高考状元,那姑娘也考了挺高的分,去了南大。我原来语文还教过她呢,她语文满分很厉害,那时候她和老师还聊过很多,哦对,她家就住这儿附近,你知道吗?” 顾谈隽脚步忽然有点不太淡定:“老师,您可不可以具体和我说说。” “说什么?” “温知予。我想知道那姑娘……她高中是什么样子?” “你还在意这个呢,好,我和你讲讲。” 那一年,这位老师教的班就有他们一班和九班,两个班里来回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几个很特别的孩子。 后来无数次回想。 这位老师描绘的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那是一个青涩的、略微有点笨拙,有点内敛沉默的。 那个女孩上课时会戴着厚重的眼镜框,在班级总是少语寡淡,她抱著书本奔波于家和学校之间。 她有爱好,时常会来三十二中附近的网吧一条街。 她不来网吧,只逛手指书店。就是那些很受女孩子喜欢,在店外摆摊,放了一堆言情小说的。 她偶尔站在那儿看,但目的或许也不是为了看小说。 斜对面是最受男生欢迎的网吧。 那时候,张扬野痞的男生最受欢迎。 顾谈隽也不痞,可他就是耀眼。像他这样的基本上是人群焦点,他们一群人去网吧,边上几个女生总会调戏着喊顾谈隽,惹得对面摊子的人回看一眼。 那群人里有没有温知予,他也忘了。 他从没关注过那一角,否则也不会想回忆她都没有任何契机。 早五点赶着上学的早餐摊;大家骑自行车经过的网吧一条街;教学楼之间相连的走廊;那年的黄昏落日后。 她成绩很好,可她沉默寡言。 她从不讲话,可她会拼命注意着暗恋的人每一角。 她来网吧一条街,只为看他一眼。 她经过他们教室,为了偶然无意地从别人嘴里捕捉一次有关他的消息。 她关注那个月的广播站,只因广播的人是他。 她看着他试卷笔迹,临摹过他的字体。她分数不够,学习努力,拼命想要排名榜上的名字里他更近。 她是普通的,是善良的,是万千人中之一的,是和他遥不可及的,却也是他彻底失去再得不到的。 对方和顾谈隽好好聊了温知予高中。 他一直望着一个方向出神,脑中幻想着画面,唇弯着。 老师问:“你怎么了?” 却看到他眼神里闪着光低下头,一瞬间,也没看清他眼里的是什么。 “谢谢老师愿意分享她的过去给我。” “没关系。只是这都很平常,为什么要特别感谢一下?” “因为,错过的岁月永远不会再发生。能用这样的方式回忆,特别可贵。” 和老师告别后顾谈隽回到了车里。 车停在路边。 他听着外面车水马龙,老城区喧嚣。 他抚摸着那封原件。 原来也说过想知道她的过去,其实那时更多的也只是嘴上一晃就过的话,不能作数。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真的会去寻找。 循声觅迹。 一点点寻找有关她的过去。 他们之间能串联到一起的痕迹,明明早已过去那么多年的,哪怕尘沙飞尽,他还是很想拼命伸手抓住。 那全部是属于那个姑娘曾经隐秘的青春。 他承认了。 他想她。 分手后的每分每秒,无时无刻,没有哪一分不是。 忘了是哪一天。 温知予和姚卉躺床上姐妹聚的时候,姚卉忽然转头问:“你是怎么和施星晖提分手的?” 温知予望着天花板说:“就那样提了呀。” “怎么提啊。你说分手了,还是说两个人不合适,算了?” “嗯,都有吧。”温知予回忆了下:“就是简单说了一下想法,他很尊重我,或许他也这样想,好聚好散还是挺体面的,互相祝福了,工作上也认可了对方。” “他还是蛮好的哩。” “是啊,希望他能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喜欢他的。” “他喜欢你。” “我知道,但其实咱们双方也都有人喜欢的。大家优秀,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是啊,喜欢,却不一定非要接受要在一起,世界上那么多要做的事。不过,那你还结婚吗,如果阿姨问你的话,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有些耳熟,好像好久以前有人问过。 温知予回忆原来无数次相亲。 其实大多数都还挺好的,没有说特别对她有意见的人。她自己清楚自己性格,和她相处过的人都说她平易近人,大家都爱和她做朋友,所以,温知予确实并不太缺感情。 那么究竟是什么心理呢。 原来高三住宿下铺的同学也问她:“知予,你未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她当时心中酸涩:“不说栋梁之材,也要是自己喜欢的。” 而今多年过去,再问一次。 你喜欢的人是谁? 望着漆黑的顶,四肢依旧有星点麻意流淌。 她想,要么在一起,就要是最好、最喜欢的那个。要么宁可算了,人生几十年,自己又不是过不去。 温知予翻了翻身,侧枕着胳膊:“原来还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呢,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真想过。” “嗯,现在呢?” “现在也想啊,可是现在更多的是忙碌,实在没什么时间牵挂。也不想结婚,不想碰感情了。” 温知予说:“钱还没挣够呢。不要男人,等我成了富婆,给你介绍一百个。” 姚卉笑了起来:“好啊,你说的。到时候少一个我也不服。” “嗯,那你呢,你也单好久了,怎么想的?” “我啊。你不是抽手出去了吗,外商现在在我这儿,张嘉茂那人现在就盯我,我恨死他了,哪还有时间泡帅哥。” 温知予也笑:“你怎么就和张总过不去。” “谁知道啊。” “估计是他晓得你说他坏话了,去年人家刚跟情人分手没多久就撞见你穿吊带去公司,那不就是撞枪口吗。” “是啊,那不也还有我把开水扫他裤腿上吗。算了,事儿太多不说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那样的男人有点共通性,除了成熟,功利性也很重,你以为和他感情交涉很好嘛,人家拿捏死你。” “那你呢,你会被拿捏吗?” “当然不,姐不一样,如果是我,我情感拉扯死他。” 温知予笑惨了:“我就服你。” 两个女生躺床上不知道聊多久家常,最后温知予困了,没声了。 入眠之际听见姚卉问:“知予你和我说句实话。再见到他,还想他吗?” 她明知故问,倦着声音回:“谁?” “他,顾谈隽,顾总。” 温知予睁开眼望着面前的夜。 脑海里闪过那张脸。 “不想了。”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晚上补更 坏消息:特别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2541474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快更新!16瓶;monitor、南溪阅风、59555895、stance、皮蛋瘦肉粥不粥、ra_si、4106957910瓶;?蕾蕾??9瓶;weiyihang-8瓶;m雪、47310614、冰岛极光5瓶;乌云先生?4瓶;可可拿铁3瓶;prin、568824092瓶;三分糖、酒酿泡芙、whisper1瓶; 谢谢你们,谢谢金主大大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1章 第61 章 快年底那阵,温知予特别忙。 好像各行各业每到那阵都能忙得完全闲不下。 她要顾原来的工作室运营,该开会的开会,签字的签字,顺便请教了行业大拿一些问题。偶尔也会发呆,因为接触新行业选址招揽人才什么的太忙了,有时她会坐在办公室看另外那栋办公楼想:要是再去对面开一家公司会耗费多少成本呢。 挺天马行空的,最后发现就是子虚乌有。 她说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姚卉问为什么。 她说:对面楼盘风水不好。 姚卉:…… 这想法很离谱吧,温知予也觉得离谱,可她发现出来混迹久了多少就关注点这方面。铜马摆件,她也往工作室里摆了一座,心理作用,感觉摆了事业都顺畅不少呢。 那天下班姚卉约她吃饭,说得神秘兮兮的。 “去哪?” “姐最近泡了个特别正的鲜肉,不去把把关?” “算了,我也有约。” “谁啊。” “保密。” 姚卉整笑了:“哟呵,还给我搞上神秘了。你私人上的异性朋友哪个我不知道啊,让我猜猜,时临大少爷吧,他也算异性?” “别贫,时临工作忙难得跟我约饭。” “行吧,我对他也不感兴趣,约就约吧,吃饭快乐。” 温知予之前不是说想做教培吗,大家伙其实不大支持,劳神劳心的,虽然这行业确实挺赚钱的。毕竟做事吗,情怀到底不是第一,能赚个温饱才重要。 因为一件事做起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选址好了,职业规划也清晰了,那老师什么的呢,消费者呢,学生和家长这些固定的客源呢? 温知予有点头疼,才想约发小出来喝喝酒缓释心情。 时临现在做的是新闻采编,去了某正规大厂,他原来就是搞编辑类的,专业方向是不同吧,可好歹上手容易。每次看他温知予老想到他以前因为感情受挫那段。 可转眼一年,人不也走出来了。 时临老问她:“知予,原来那段忘了吧?” 温知予跟他开玩笑反问:“怎么样才算没忘?” 时临啧啧做声。 “我只是觉得你不一般,男人说忘就忘。” 她只说:“都这么久了,就别老提一个人了。” 两个人扎啤碰杯。 温知予也混成老手了,三杯下去,完全不醉,反而是时临最后摇摇晃晃,说:“你是老六,回头这样饭桌上哪个客户愿意跟你喝啊。” “这不是正好,女孩子在外喝不醉,也能保护自己。” 他靠过来:“那万一你老一个人扛,什么时候扛不住了怎么办?” “那也扛。” 他看着她,感叹:“真想让那个男人看看,当初他轻易放手的我们知予这女孩子有多好。” 话说得煽情,搞得温知予也笑:“干什么呢这是,今天可不是大年三十啊。” 那天送完时临回去温知予也洗洗睡了,第二天,继续起来上班工作。 她认识了一教培行业的朋友jade,职业女性,三十三岁,大致就是整个人到头发丝都充满了富婆魅力的那种。 两人见面,第一次聊得很是上劲。 jade很喜欢温知予,两人拉着在咖啡厅聊了好几个小时,谈了职业规划、人生理想。 jade问:“你是怎么想到来做教培的?做起来了还想兼并游戏发展?想法很好,实施起来怕是有难度。” “可能就是临时起意吧。” “那万一这一步走错了怎么办?” “不怕难度,反正人生还长多的是试错。大不了,就亏个本。” “确实,那你想干到什么时候退休?” “给自己打工,肯定是人生最后一天。” jade笑了,她们举杯,欢笑。 最后她说带温知予去自己附近商务区的培训公司看看,结果刚到办公楼底下就被门口一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是人家公司,本意是带温知予参观了解,结果楼下闹起来算怎么回事。 温知予看到别人甚至拉了横幅,上面写着[不良商家,退钱破产]等字眼。 这有点尴尬,jade说:“我去看看。” 温知予回:“好。” 稍微了解了下才知道是因为jade名下另一家培训中心。 今年三月收资向家长保证课程质量团队能力,结果收费上课半年,团队跑路,一群家长维权,现在查到对方名下。 这群人积怨已深,显然今天是有备而来非要讨个公道。 温知予知道,行业总有些毒瘤。 以赚快钱为目的,前期打响招牌扩大市场,在吸引流量迅速套现后连夜带团跑路。也正因为这样的老赖行为日益增多,大家都想割韭菜套现,市场浮躁,本来平和的行业才会日渐畸形。 温知予和jade认识不过一月,如果对方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再和对方继续达成共识做朋友。 那些家长愈争论愈来劲,又看看温知予,说:“这是你拉的新合伙人是吧?卷了款,现在又企图拉新人再投资搞合作是吧,你这样的无良商家,趁早给我倒闭赔钱!” jade说:“有事好好说,不要在这里闹。具体的事情我可以解释,那是我当时被另一个合伙人坑的,这事我压根不占着理,你们怎么就不能冷静点……” 争论间,对方有人直接拿了刀出来乱摆。 “我们不像别的有钱人,第一次来大城市想给孩子好的学习环境,现在被你们这样的无良资本家骗款。我不跟你多说,赔钱!” 刀一划,人群惊呼,jade胳膊上立马出现血印。 温知予也惊着了,她走过去,企图和他们一起安抚家长情绪。 “先等等,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说不赔款,事情总有个定论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公司都会认,希望大家可以给个机会,事情总得大家心平气和处理。” 这群人现在是气红了眼,逮着一个像是负责人的就不肯放。“什么心平气和处理,这么久了谁出来处理过,你护着她,你也是她们的人是吧?好,那你把钱赔给我们!” 温知予说:“我不是,我只是希望大家能理智一些,这件事……” 话没说完,后边不知道谁推搡,那人手里的刀眼见着往她胳膊上划了过来,温知予躲了下没躲过,唰地一下手掌上就见了血。 刺痛和血液瞬间袭来。 她才意识到,她被误伤了。 路边,办公区地下停车场出口。 轿车缓缓驶过。 后座,男人认真低头翻阅着文件。 司机转过方向盘,说:“顾总,a1区有人闹起来了。” 他抬眸看了眼,就看见那边成堆的人群。 “怎么了。” “不知道,这一块都是做教培的,估计很多套皮公司吧,套了现就跑路的老赖现在被人找上来闹了?” “不管。” 文件翻页,随着清冷声音一起。 “这一行是有很多黑心公司,拉投资人、合伙人,套现跑路,把事情丢法人身上等等,挺多的。” “嗯,好。” 要驶过时他恰巧抬眼,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眼皮陡然跳了跳。 “等等。” 温知予还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喝个下午茶也能碰到这种事。 事后保安去暂时稳住了那边的情况,现场还是乱糟糟,有人喊维权,有人喊着有人受伤了,有jade公司的前台小姑娘扶她进办公楼洗手间处理伤口。 对方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平时没这个情况的。玉姐确实是被朋友坑的,当时都是投了几十万出来做生意,她跟人关系好当时就说什么都写她名下,结果对方卷了几百万跑路现在什么责任都丢玉姐身上了。” 温知予也说不清现在心情。 她只觉得事情确实乱,头一次接触没碰过的行业,又以旁观者身份看到这些,算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 “你说的是真的?” “是,我保证。” “好。”她安慰:“我没事,外面还要处理,我这儿随便处理下就行,真没事,你去顾外面。” “嗯,好,那你先处理伤口,我赶紧去了。” 温知予嗯了声。 大厅转眼只剩她一个人,温知予才仔细看自己伤口。 被划以后混乱中她立马紧攥住手防止血液流失,可没什么用,攥了这么半天手掌上有血液都干涸了,可伤处还在冒血。那会儿情急,更多的是麻木,现在痛意才后知后觉涌上。 一动就疼。 她轻嘶了声,压抑呼吸胡乱从包里翻出一堆纸巾随便抹了把上面的血。 有点疼,但包紧了看不见也还好。 她攥着那些纸往外望了望。内心良久不息,想提过包出去,可手腕突然就被人拽过了。 一转头,坠进那双熟悉的眼。 她心尖陡然猛跳。 甚至来不及问他怎么会在这,被他拽着往里走。 她惊了,说:“顾谈隽。” 他没听,只拽着她往里走。 过程里温知予穿着高跟鞋跟不上,她喊顾谈隽他也不停,直到公共冲洗区,他拉着她的手去消毒水底下冲洗,不停冲洗伤口。 呼吸紧密地看着手掌上的血水流下,再看他脸色也明白了。 有点痛,但好好处理了伤口好歹看着没那么吓人。 过了会,她说:“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松手。” 他不松。 “没关系的,真的。” 他还是帮她洗着伤口。 流水声不知持续多久。 她突然把手抽出来,别过眼:“真没事,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终于开口:“是别人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都重要。” “温知予,你处理别人的事自己都不顾了。那刀离你那么近,万一,我说万一,刀刃今天伤的是你的手腕,你胳膊,或者是哪儿。你有没有想过……” “但没伤着。” “如果呢。” “那也是我的事,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捏着她的手,停顿,像情绪再难压抑。 “你怎么就知道伤的不是我。” 话说完,温知予骤然沉默。 两人情绪都有点难控制。 连她也感受到他们之间慢慢流淌的无声氛围。 她看也不看他:“我要出去了。” 要越过,胳膊却被他攥住。 她有点恼:“顾谈隽。” 要扯出胳膊,却被他一下拽到角落墙壁上。直到脊背紧贴着冰凉瓷砖,温知予整个人瞬间清醒。 心下意识悬起。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们对视。 他也看着她。 外面还有人说话声,她身躯僵硬,再难保持冷静。 她感受到他们之间有点糟糕的氛围。 理智间情绪好像有点要失控。 她甚至在想,如果今天他要亲她,她能不能推得过他一个男人。 她知道他或许对她还有感情。 她看得出来。 可她真的很想说,那又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哪怕她今天死在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搞得好像他很在乎,很关心,很爱她一样。 温知予没有看他眼睛,全程只麻木地盯着他衣服,衬衫上第一颗纽扣。 两人也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末了,还是算了。 他从不强人所难。 看她片刻,他松了手。 拿过一旁的纱布,抬起她的手,一点点帮她包扎伤口。 “是,你说得对,你怎么样我没有资格管。”他说。 “如果你说的独立自强是拿自己来做代价,那么我希望你最起码也让我看到稍微好一点的一面。” “你想尝试新行业,我支持。” “之前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心里其实很高兴。” “可我希望最起码,你不要让自己受伤。” 作者有话说: 补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2章 第62 章 温知予只看着手上的纱布,一声不吭。 不知道他是从哪拿的,大概率是知道她受伤就立马去了便利店?她不知道,挺突然的。 她知道伤口是该好好处理,要不是他,或许她就准备拿纸胡乱擦擦就走了。 也确实怪不得他这么急。 可温知予仍然不怎么想说话。 包扎好后,他说:“有个合作的甲方公司在这,我来忙公事,不是别有用心。” “我车在这,一会儿送你。” 温知予低着头,闷闷地嗯了声。 事发突然,温知予出去时和工作室他们发了消息。 给了jade的公司让他们现在有空的帮忙查查,看看背景人品干不干净。 刘冀那边很快给了回复,说年初好像是有那么一档子事,jade当时吃了不少闷亏。可具体的谁也不知道猫腻,反正家长那边她没负责是事实,能继续运营开这么多公司说明还是有钱的,那也拖着钱款不还。 大家说:[知予,现在行业里太多老赖了,遇人不淑的话,趁早断交。] 温知予:[好,知道了。] 回头看顾谈隽,他刚洗完手跟着出来。 温知予递了纸巾过去:“擦擦手。” “谢谢。” “不客气。” 顾谈隽看了眼外边:“我去车里等你。” “朋友那边差不多都查了,是有点猫腻,算交友不善。” “没事,凡事总有个解决办法。”顾谈隽说:“我不想用自己的思维影响你太多,这事,你自己定夺就好。” 那边,家长们的情绪暂时安抚了下来,温知予出去时jade在向大家保证会退款,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jade过来问:“知予,没事吧?” 温知予摇摇头:“没有,但怎么会闹成这样?” “消费者情绪积压太久,一下爆发了。” “我知道,物极必反,会有积压就证明你们总有错的地方。做事情要讲究最基本的诚信,特别你们还是做教育这行业的。” 对方向她道歉:“这事很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我没关系,而且该道歉的也不是向我,是消费者群体。利益头上一把刀,为了利益不顾最基本的东西只会破坏一个行业。有机会好好处理这事吧,其他合作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他坐在车里等她。 看她和人道别,别人向她致歉。 她拿着包,手掌上还包着白得刺眼的纱布。 车窗开了一半,顾谈隽隐约听见了她和人说没关系。 他摸出烟盒,打开换气,拿打火机点燃了根放嘴里抽了口。手机屏幕不停打开又关闭,上面都是各种消息,本来他是出来办事,搁置一两小时影响还蛮大的。 直到看着她要过来了,他把烟掐了,微微坐直。 副驾车门被拉开,她上了车。 顾谈隽手腕轻搭在方向盘上:“事情说好了?” “嗯。”她回:“别人道歉了,事情也解释了。” “那就行。” “你抽烟了?” 他微愣:“嗯?” 温知予说:“有点烟味。” 他摁了换气按钮,说:“是抽了几秒。” 她想到什么,哦了声。 “你是来办事,就你一个人?” “不,本来有司机,因为挺忙的很多杂事要处理。这儿出事就暂时都搁置了,怕耽搁久,要司机先回了。” “麻烦你了,一会儿送我到春澜街巷口就好。” 说罢停顿,又改口:“算了,还是工作室吧。天域创融,b区。” “好,系安全带。” 她扣上了,之后车开动,车内一片寂静。 这两天温度还没算完全转凉,车里温度系统调节着,倒也算舒适。 他们没人讲话。 温知予在手机上不停打字。 这事发生得快,发生得有点颠覆她认知,她在和朋友们说这件事,群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讨论、推测、给她结论。 他们让温知予回来好好休息,暂时别想别的了。 温知予也在输出意见,伤了的右手打字有点刺痛,她嘶了声。 顾谈隽透过后视镜往她那儿看一眼,说:“手有伤,打字时候小心点。” 她说:“嗯。” 手机上。 姚卉:[那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啊,今天又没开车的,走的时候不会拦的士吧。] 温知予打字手一顿:[在顾谈隽车上。] 姚卉:[???] 姚卉:[你和顾总,旧情复燃?] 温知予:[没有,说来话长。] 温知予:[不说了,他就在我旁边,回去再和你说。] 姚卉:[??!!!] 姚卉:[我不想错过,快点讲。他在你旁边啊,那他知道你在和谁聊天吗,是顾总开车吗,你在副驾?] 手机上不停弹出滴滴声,车内安静,温知予都怕他察觉把手机给关了。她靠到窗边也有点恍惚,想到刚刚在洗手时那会儿。 顾谈隽突如其来的主动,她差点以为他是要亲她,要不然他把她推墙上是什么意思?那种姿势,那样看着她。 但确实,想想今天蛮后怕的。 忽然觉得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太容易受危险了。 轻易就被人划那么一刀,那要是真跟他说的,划的是手腕或是哪儿,她怎么办呢。 当时情急她顾不上处理伤口,现在想想还好是拿消毒水冲洗了,否则后果难料。 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下来,她往后靠。 “你出来是和人谈事情?” 他回:“嗯,差不多。” “谈的什么。” “一些mcu芯片,mcu技术创新与嵌入式应用……” “等等。”温知予立马叫停。 “好吧我不该问,你们那些专业性的我根本不懂。” 顾谈隽弯唇笑笑。 但也不太想让他发现是她聊不来这些,稍稍直了直背脊:“jade只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认识没到一个月,私人上挺相谈甚欢的,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 “还好,有些伙伴总需要一些事情看清。” “嗯。我是挺想做这一行的,但本意也是想以后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一个益智与游戏能相结合的品牌,和教育有关,但不完全是教育。或许更确切的,那会是一个青春的乌托邦。” 听见她说青春这两个字,顾谈隽微微恍神。 “教育行业是挺好的,但正因为是教育,所以才更要保持本心和认真。很多想来行业赚快钱的人,但不尊重了解一个行业流程和本质,到最后也只会无本而归。” “嗯,是的,我也这么想。” “你想把游戏和教育结合起来,这很好,有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事我很支持,只是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坚持想要做这件事?是因为青春时期被什么影响,还是……” 她看到路边便利店,说:“先停下车。” 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买两瓶水。” “去吧。” 他把车靠边,温知予拉开车门下去了。 顾谈隽把车窗滑下静静看着她沉默纤瘦的背影,胳膊搭到上边,摸了根烟出来。记起什么又没抽,只是捏在手里。 他想到很多天以前老师说的。 曾经有人帮他说过话,说他没有错,让学校不要给他处分。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可他一直记着。 那姑娘,又不喜欢这些,为什么毕业后工作会那么坚持和人做游戏?现在还要和教育行业联合发展,闷着头搞这些。他曾在广播里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完成哥哥的梦想。 而他哥哥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没有孩子受伤害的精神上的乌托邦。 在那里,所有青少年都可以幸福成长。电子游戏,不是会影响一个孩子身心的,而是能给予他们正能量快乐成长的。 温知予这几年一直坚持做这一件事,很难让他不联想到什么。 心绪难捱。 有什么他拼命下压的,到现在想起来仍然意难平。 温知予去买了两瓶水回来,放到了中间的卡槽上,看见他拿着的烟,说:“少抽烟,多喝水。” 他嗯了声把手收回:“好。” 后面一路都没人再讲话。 轿车慢慢行驶。 后来,到了办公区快要停车时。 顾谈隽盯着前方的路忽然有种预感。她下车了,她不会回头。 停车时,温知予说:“麻烦你了。” 她要拿包下车,推门时左手顺势拿过那瓶水,手腕却突然被握住。 她心惊,朝他看去。 只看见他胳膊搭在左侧,眼睫垂着,右手紧紧扣着她手腕,一言不发。 两人体温熨帖。 她感受到他冰凉的掌心。 心尖不可避免微扬。 顾谈隽缓了许久才慢声开口。 “温知予。” “我们,能不能和好。” 他低着头,好像说出这番话都耗尽毕生力气。 可说出了,心里压抑的郁结也算是吐了出来。 “其实很早前都想说了,不知道怎么讲。分手快一年了,上次见你,我很开心。我在国外一直都很想你,在瑞典,在挪威,在哪都是。当时你们开的车和我朋友出事,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庆幸,因为和你有了交集。看见你身边有了新的人,我过得有点浑浑噩噩,可我又知道我不能打扰,这都是我该受的。看见你受伤,我很难受,上次能帮你过生日,我特别开心,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仅剩无几能为你过生日的机会。” “我很想你。分手后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 “温知予。” “可不可以和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3章 第63 章 其实真正细数分手这么久以来,温知予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这大半年,数不清的分秒里。 他会不会有一刻后悔。 有一刻怀念,有一刻想她。 有幻想过的―― 今年已过大半,年初那阵有点走不出来也会偶尔看他微信。没事看看那个叫jul的英文名,看着他换头像,看着他的朋友圈更新,看着他去了旧金山,去了瑞典,去了挪威,结识了一些朋友。 她像看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们有联系方式,却再没联系过。 那个人会为她回头吗。 原本或许还不确定,直到今年六月他回国、再度看到他的那一眼。 跟在施星晖身边听他说的那一句你好;与朋友开车出事他故意卡车位等她们平行;嘉祯工作室他先开的那一句口。 温知予知道,顾谈隽忘不了她,他记着她。 她也为未来彷徨过,迷茫过。 偶尔深夜想过他,回想分手流泪过,回忆他们的青春感慨过,她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她当然没有完全和过去告别,可她不是原来的温知予。 人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吧。 她没怨过他,真的,起码今年开始没怨过了。以前说过的: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试着接受新的人的原因。 试过了,确实是和人不太合适,所以跟人好好讲过了。 不太需要感情的话那就不要了。什么年龄什么样的需求,还年轻的时候就多奔奔事业,做做喜欢的事,想放纵的时候尝试一下感情,累了就独自过活。没什么的。 好聚好散,不抱不怨,心平气和。 她试着把手腕抽出。 他扣得紧,纹丝不动。 她又试,结果也一样,知道他不愿也就没坚持了。 手腕任之搁置,任他扣着。 她视线平静地盯着面前挡风玻璃,感受着两人簌簌吹过的风声。 “顾谈隽,你记不记得咱俩是怎么开始的?” 她开口,像旧友那般平静聊天。 顾谈隽单是听她这样的语气心中也无形触底。 好像对答案有所预感。 “是,我是喜欢了你好久。从高中到毕业,嗯,当时差不多也是像对那种触摸不到的人一样的崇拜,一开始在科技会那次见到你,我呼吸都要骤停了。我进不去,我有点难堪,你不认识我却还帮我递卡,你总是这样,耀眼的同时对身边的人事保持善意,我当时话也不敢说,感受着你从我身边经过。” “我在心里问自己,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在我即将要去相亲的两小时前、人生工作穷途末路最落魄之际,遇到我高中暗恋过的人。” “我高中一句话也不敢说的那个人。你那个时候在人群多光芒万丈,梁萤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你成绩好,什么也好。你对我也不会有印象,那时候我想,我怎么配呢。” 说着,她微微缓一口气,像是调节喉腔挤压的情绪。 “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没想过会因为工作和你有交集。名利场,投资人,有钱人……我哪敢想,可是这些就是真实发生了,人的境遇就是会随着认识的人阶层不同进行提升。是,我很感谢你,是真的感谢工作上你对我的提携,你的帮助,我特别特别挂心。” “如果不是你,就没有温知予的今天,也没有我们那群小伙伴的现在……” 他出声:“这些都没关系,都过了,你不用这样的。” “不。”她打断他。 “顾谈隽,你找我和好,是因为想我,还是单纯想弥补对我的感情?对我的愧疚?” “你觉得咱们俩和好了,然后呢。然后就可以很好,我们未来幸幸福福,和和美美吗?” 他想说话,却发现这个问题他找不出一个答案。 不是给不出。 而是他不确定他的答案能不能让温知予认同。 他有些艰难地出声:“也许,可以。” 她摇头。 “不会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改变。” “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分手时候说的话吗,你说,你可能不会爱一个人,你说,你是很喜欢我可更多的给不了我,你说我会找到一个更值得,更好的人。” 麻意缓缓流淌,延至他的四肢,他的五脏六腑。 他过去说过的话。 此刻全部扎回他自己身上。 “是,我找了,也试了。我现在生活挺好的,有朋友,有事业,也有喜欢我的人。只是我没有和他在一起确实是感觉不太合适,他人很好,我怕耽误他。” “现在咱们生活都挺好的,过去放下的放下了,家庭环境也蛮好的,职业,也不怎么用愁。我不怨你,真的,那些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在心里有多煎熬难受的。” “不是的。”他忽而出声否认:“不是这样的,温知予。” 他不是因为这些才来找她说这些话的。 她却依旧在继续。 “当初咱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情我愿,和平分手,人生这辈子几十年很快的。你不也是想着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吗,这很好啊。” 他扣着她手腕的力愈紧,像对什么有所感知,无声地想拼命抓住。不愿意认同,不愿意接受。 “算了吧。”她盯着挡风玻璃的眼眨也没眨,声特别轻。 “都放下吧。其实未来跟谁过也是过,一个人过也是过,不是非要在一起或是怎样,我们也早过了那么幼稚的时候。” 他声音终是发颤:“我放不下。” “放不下也要放。” 她语气平和得甚至会令人觉得有些残忍。 “当初我说过的,祝福你,前景光明。我们都会有更好前途的,顾谈隽有,温知予也有,我时常会幻想我的未来,画面很美。” “可是对不起,那里面没有你了。” 心尖剧痛随之袭来。 她手覆上他手背,要把他的手别开。 他不肯。 她微微一顿,接着还是很坚决地,把手抽出。那瓶水滚落到地上,如同两人分开的手。 顾谈隽仿佛听见自己内心什么沉落下去的声音,摇摇坠下,怎么抓也抓不住。 “我先上去了,停车场二十分钟内不收费,从b口出去更快,平安到达可以给我发个消息。” 她拉开车门下车时这样说。 平常的话语比什么都伤人。 “今天谢谢你送我,下次有机会聚。” 顾谈隽盯着面前玻璃,一声也没回。 温知予等了两秒,见他不说话。关上门也就拿着包走了。 下午的阴雨天。 温度竟比去年的冬日还要冷。 她往回走,就如去年鹅毛大雪中他开车往南,她转身往北。 那以后,他们背道而驰,不复相见。 此刻也是。 车门一关。往后他们从南到北,各奔东西。 天际的雨雾渐渐聚拢,很快下了场小雨,之后雨又停了。 顾谈隽坐在车内,一直回想她的话恍神良久。 最后抬手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凉的,浸了他满心。 忘了在那坐了多久才清醒。 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失神一样地轻笑。 他透过车窗远远望着眼前这片办公区,只属于她的一角。 内心意外的柔和。 她正在这座城市浅浅发着光,她在努力,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知道她过得好,也就够了。 那个月的月底庾乐音组局。 几个公子哥乘着车要去庾大公子组的麻将局去,别说,每年最后这两个月就都懈怠了哈,不帮家里收账,周末逮着机会就出来聚。 五个人开了两辆车,庾乐音和顾谈隽惯例坐一块。 车经过高新商业区,都是新开发的楼盘,还有些办公楼。 “在这租办公楼好啊,降低成本。” 庾乐音那个话痨一路嘴就没停过:“谈隽,你说在这开公司怎么样?虽然离地铁站是远点,可那样不会太压榨员工吧,我妈要我接手产业,我靠,我来接,那家里产业算是完咯。” 说半天也没人理。 他去看他,顾谈隽靠着车窗望着外头办公楼发呆。 庾乐音说:“咋了,你傻了。” 他才回神,直了直身:“没,专心开车。” 庾乐音嘁了声:“还以为你怎么了。” 去的是他们几个常来的酒吧场,开了卡座,点了各种酒摆阵。 大家聊着家常,碰着酒瓶,气氛其乐融融。顾谈隽坐吧台最边缘,最近酒吧大酬宾做了不少活动,酒保递卡片给他,看了一阵他才记起来些什么。 这个酒吧他去年好像来过几次,当时带着温知予,就是在这里见了不少朋友。 刚想到酒保就问了:“谈隽最近怎么了,老感觉心不在焉的。” 顾谈隽看过去,道:“有么。” “是啊,上周来不也是么,大家玩牌,到你好几轮你老走神。怎么,被女人玩虚了。” 大家都扑哧笑了起来。 顾谈隽掂量着杯子看他:“你真会讲话。” “开玩笑,谁虚我们洁身自好的谈隽哥哥也不能虚。” 旁边江瓦说:“不过也是啊,顾谈隽你平常可从没有过这样,那要这样不是因为女人是什么。” “谈隽你不是单身挺久了吗,什么时候认识新妹子了。” “被拒绝了还是怎么着?不应该吧。” 本来也就是个玩笑话,没想他会怎么正经回应的。 没想顾谈隽鼻音里应了声。 “是,我被拒绝了。” 大家愣了下,诧异看他。 他说:“温知予。” 大家一下都来精神了,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不是吧你说真的?” “你去找温知予了?顾谈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真不要面子啊。”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会玩啊。” “这种事可别干啊。” “她怎么拒绝你的?” 大家耳朵都竖了起来,可顾谈隽却不讲了。 微微侧身,胳膊搭着吧台,视线往窗外看去。 “或许确实是没什么机会了。” 他只这样说,声线轻得不行。 “不去争取吗。” “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一句话说得头不头尾不尾的。 大家也不懂。 也只有顾谈隽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们继而讨论的喧嚣中,目不转睛地望着夜。 原来觉得这辈子一人来一人走,孑然一身也就罢。 可回过头有些人早已丝丝入扣地融入你的生活,等到要抽离的时候才发觉多疼。 想到原来就是这家酒吧前面两百米的弯坡下。 她生闷气往前走,他开着车去寻,让她上车,去哄。那时候她多小女人,撒娇,跟他扮巧,感觉他情绪不对就软软喊一句顾总,敢在商业饭桌上俏皮地问他自己投资人的私人感情。 可也是她,那天夜里很冷静地和他说,如果他给她的是和别人一样的,那她不要了。 尘沙一把,扬了便罢。 她真能忍,喜欢他那么久,愣是一声不吭了那么多年。 当时没觉得特别,现在反而抠着回忆一点点去想,努力找寻仅剩那么一点属于她的记忆。过去十年,为什么他和温知予只认识了那么一年。为什么他会那么不珍惜那个叫温知予的姑娘。为什么他会错过那个姑娘青春最珍贵的那十多年。 偶尔也会想那年分手。 那个大年三十她在想什么呢。 合家欢庆中她会想到他吗。 他怀念她的时候。 她也会有一秒想他吗。 会吗。 往后靠,他捏着手里杯子阖眼,像坠入一场往生浮梦。 他想,就这样一觉不醒算了。 可他又记起今年新春。 在旧金山的酒馆里听着电视上转播的《难忘今宵》。 他想到他的秘书办转接来的通话录音:“顾先生的第一个游戏计划,希望他可以好好做。希望顾先生的事业,永远一帆风顺。” 骤然的。 心脏清晰刺痛。 作者有话说: 嘀,突然更新卡 就爱干些你们想不到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4章 第64 章 又一年年初,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 温知予在楼下堆了一个雪人,把她的红围巾拿出来挂上,雪人鼻子上还安了个胡萝卜,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那个大年三十好多小孩子在楼底下玩呢,亲朋好友都回了,街坊邻居大家打着招呼,街道也被各种各样的外地车停满。 小外甥孙昊来她家玩,指着车牌认字:“冀,小姨,这是哪个省的?” 温知予在挂灯笼,说:“你问你刘冀叔叔啊,问他是哪个省的。” 孙昊真跑进去问了,说:“刘冀叔叔,你是哪个省的?” 刘冀他们刚来,在厨房和她妈妈聊天,听见这孩子突然问还都愣了下,说:“山西的,怎么了?” 小胖子说:“冀,是山西吗?” “冀?”刘冀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车牌啊,那是河北!” 孙昊不懂,东南西北的他实在搞不清楚。 温知予进来说:“你还是别逗小孩了,小心把人搞晕。” 今天大年三十,大家还是惯例来她家吃饭。只是这次,少了双筷子。 温知予旁边的位被空出来,陆芹专门这样搞,给他们上了筷子,说:“这是留给咱们知予未来男朋友的。” “去年还给她介绍呢,我老说,那个小施不就挺好吗,愣是没谈拢,好,今年一过都二十大几了,看还找不找得到男朋友。” 大家安慰说:“阿姨,去年年夜饭就是这个话题,今年还是这个呢。咱们知予不缺的。” “不缺?她有啊,她跟她男朋友是什么样,你们跟阿姨说说?” 大家都笑:“那我可不敢说,您得问温知予她本人。” 温知予有点无奈地摇头。 吃饭间,她扭头看外边,雪势小了点。 不可避免想到那个人,内心像有什么悬着,无尽感慨。 陆芹说:“吃完了饭你们玩,阿姨出门一趟。温知予她姐要结婚,我去送红鸡蛋去。” “靠,车抛锚了,咱们能在年夜饭之前赶回去不。” 不知道是南华的哪片老街区,车停路边,大家伙几个都愁得很。 刚从外地回准备各自回家的,没想会发生这事。庾乐音说:“我打电话叫人来拉车吧,就是有点冷,要不你们几个先拦个的士回去。” “的士?这大年三十大家都在吃年夜饭,哪个拉哦。” “我不管,反正朋友电话打了,他们很快来。” “成。” 几个人都愁着,就顾谈隽一个站边上没吭声。 庾乐音扭头看去,发觉他在看这四周。 撞撞他胳膊:“咋的了这是?” 顾谈隽望着这片马路。 “你看这里熟不熟。” “这儿,往前两公里,春澜街啊。三十二中。” “你记得?” “那肯定了,你是不知道我原来上学老是骑自行车往前趟的。我有一年下大雪不就骑着自行车摔路边雪坑里吗,去班里你们没少嘲笑我呢。” 他们几个听了这话笑,顾谈隽弯了弯唇。 顾谈隽看着这条道,说:“那你走过吗?” 庾乐音没听清:“嗯?” 却没等到回应,再回头就看见顾谈隽拿上一包烟往前走,说:“你们叫来拖车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操。”庾乐音喊:“这大雪天的,你走什么?去哪啊这是。” 瘦颀身影没回头,只是在雪里扬扬烟盒,朝他示意。 这条街道,是附近许多居民多年的回忆,承载了很多人的童年。 他走过小区,看见有点上了年代的居民楼,树上贴的平安出行标识,路边停了不知多久的车。屋内不知道是哪家的电视响着,在放去年的小品。 顾谈隽静静看着,踩着雪,一步步往前走。 去年,温知予就是沿着这条路回家的吗。 她应该哭得很难受。 那么倔,在他跟前强憋泪都哭了那么些,回去了肯定敞开了哭,他甚至想得到她鼻子满脸通红,在路边哭得惹路人回头望的样子。 上次提及和好,她拒绝了。之后顾谈隽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或许确实是没什么可能吧。 她话说得多绝,说她的未来没有他,要他们各自几十年就这样过了。那姑娘,真残忍,还有点记仇,他说过的话她记着,还非要还给他。 想着,他垂眸很轻地笑了声。 温知予,你真是个有性格的人。 往前走路过一家便利店,顾谈隽进去买了瓶水,站收银台前跟老板闲聊了两句,又看了会上边的电视。 今年的春联晚会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着。 别人说:“这么晚了,年轻人你怎么不回家啊?” 顾谈隽说:“是准备回的,马上了。” 他又拿了个打火机,把钱放吧台上,出门了。 刚出去就瞧见路边一个自行车倒地,一个穿着羽绒服踩着皮靴的中年女人哎哟了声,立马赶过去。 顾谈隽收了东西过去把自行车扶起。 “阿姨,您没事吧?” 陆芹喘着气,雪地里走路有点累,说:“没事,就怕这鸡蛋摔了。这就是停会儿呢怎么车就倒了呢。” “雪深,自行车怕是不好走。”顾谈隽看了这路边:“你要骑自行车走啊?” “本来是想啊,现在看算了,还是走走路吧。她二姑家也不远,就对面马路小区。” 他应了声:“这样。” 陆芹说:“谢谢你啊小伙子,要没你阿姨穿这么多还真不好扶呢。” “客气。阿姨住这儿?” “是啊。”她指了指里边:“二巷,阿姨就住这里边呢,你呢,不是这儿的人啊?” 顾谈隽摇头:“是南华人,但不住这儿。”“哦?那这大年三十的怎么会在这。” “来会旧友。” 旧友。陆芹是教语文的对文字敏感,心里嘀咕:这小伙子长得可以,说话还这么文雅呢。 她看了眼他:“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你多大啊?” 他说:“年一过,二十七。” “二十七?我女儿也是。” “是吗,您女儿也二十七。” “是啊,原来她就在这三十二中上学呢。你知道这个学校吗,就咱们南华以前最知名的老一中,从里边出来的,都是人中龙凤。” 每次陆芹逢人介绍起三十二中,语气总是夸张。 顾谈隽笑了笑:“阿姨,那真巧,我就是三十二中出来的。” “是吗?”陆芹更惊讶了,看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对学霸的那种光:“你也是啊?” 他点点头:“嗯。” 陆芹笑:“那你很厉害,现在一定混得很好吧。” “阿姨,我还行,也就是搞搞互联网,做做小生意,不算什么稀奇。” “谦虚了,我女儿也是,不过她做游戏的。原来不爱玩,也不知道怎么就做了这一行,现在开工作室当老板,收入不错呢,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眼睫眨了眨,像不置可否。 “算了吧阿姨,您女儿应该不会很想认识我。” “怎么会呢,优秀的人大家都喜欢啊,阿姨也是。” 他笑笑。 他回想起那年他载着温知予,因为担心她妈妈义无反顾带着她前行。 那或许是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事。 当时说希望他来见见爸妈,他没有迈出那一步,可没想到有天真见到了。 真的是那样一位教师形象、讲话有点严肃可又特别热心开朗的阿姨。相处起来有点压力,但也还好。 如果温知予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这样染着光的眼神叫人讶异。 陆芹问:“你怎么了,突然这样的,阿姨还以为你要哭呢。” 他摇头:“没有,阿姨,您女儿很好。只是认识的话,算了吧。” 他帮她把自行车摆正,说:“阿姨,出去路上小心。” 风雪里,善意的两个陌生人道别。 目送着对方离开。 顾谈隽去了他们家那条巷子。 从前只是开车很快地过,在外面路灯下等。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进来,走过,看着这个她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二单元楼下还堆了个雪人,上面胡萝卜歪歪扭扭的。 顾谈隽看到了她家楼上亮着的灯,知道她家里现在一定阖家欢乐,氛围必然很好。 她不缺朋友,不缺陪伴。当然,也不会缺他。 再次交集时才知她已真正独立强大,再不是当初那个妄自菲薄、自卑的温知予,即使面对他,她也可以很自信地伸手,也是认识她,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和家人与过去和解。 他摊开手,里面躺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贝壳。 那是他去海南和朋友在海边的沙滩上挑拣回来的。很遗憾,这个季节没能看到最好时节的潮涨潮落,但也算是小小弥补了一下他们的遗憾。 他愿意听她的放下。平和生活,以善意待人。 去海边时也会想起她,看着晚间退潮,他想起有一天有个人和他说想和他一起去看潮水升落。他们那时候还幻想呢,说要去海底,在三百米的地方接吻。一切的一切,皆是回忆。 以后,不会再遇见和她像的人了。 他把那些贝壳放到了她家单元楼下的石墩扶手旁。 他在心里说:温知予,新年快乐。 陆芹回去时雪早停了,她进门收东西:“哎,真冷得不行了,你姐在试妆,你真应该去看看。” 大家调着电视,跟她笑。 过了会陆芹又说:“对了,头一次在我们这种老巷看到长那么伶俐的男生啊,知予,和你同年的,也二十七,他就在巷口外边站着说找旧友,我就说怎么有人说话那么文雅呢,一问才知道他也是你们三十二中的校友。妈妈自行车倒了他也帮忙了,很热心的一个人。” 温知予没听她妈妈的碎碎念,只是看着电视发呆。 过了不知多久后知后觉忆起这些话,像有什么电从脑海闪过。 她说:“谁?” 陆芹:“一个陌生人啊,不认识,怎么了?” 温知予莫名有点的。 转头往窗外看,除了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忽然起身:“我出去一趟。” 这动静把旁边坐了几个都惊动了,陆芹在厨房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 外面温度仍旧很低,温知予就穿着拖鞋,脚踩在湿漉的地上。趁着夜往巷口望,内心好像有什么提了起来。 可巷口,空荡荡的一片。 什么也没有。 她脑海中幻想的画面也没有发生。 悬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姚卉从后边跟上来,担心地问:“怎么了知予,这么冷的天出来干嘛啊。” 她摇头。 回头,看到石墩旁搁着的那些贝壳。 她拿了起来细细看着。 一瞬间像是有所感应的,她打开手机去翻微信,十分钟前,刷出一条朋友圈。 是他。 jul。 [新年快乐,祝愿你安康。] 作者有话说: 算了,不知道二更写不写了,当我刚刚屁话没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90586721瓶;哆胖子的大熊10瓶;南溪阅风5瓶;圆圈、乌云先生?2瓶;jdb、jasmine、whisper、三分糖、56882409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5章 第65 章 过完年刚开工,温知予一去工作室就收到了姚卉的开工红包。 她讶异了下:“给我发红包干嘛?” “赚钱了嘛,知予,今年咱们工作室提名精选栏目。很棒哦。” “可以啊,今年继续加油。” 温知予把那红包放到桌上,想到什么,说:“我等会儿出去一趟,早会不开了。” “行啊。”姚卉靠到桌边说:“不过知予,你那教培,不做了啊。” 温知予低头把台历和杯子摆正:“做啊。只是一件事哪有那么快,做事没个一两年都落不下来的,所以。” 姚卉嗯哼:“所以?” “所以,经过上次的事我也明白了,做事情,信赖的合作伙伴很重要,一个人人品不行可不好。我要稳,起码不能像别人那样骗钱吧。” “是啊,这个想法很对。”她又说:“顾总的事业也不错,看见没,都上商业杂志了。” 她指指桌上摆的某时报,温知予端咖啡杯的手一顿。 “你和顾总……” “没可能了。” “顾谈隽过年还来看你了。” 温知予嗯了声:“看就看呗,都是朋友,大过年的给个祝福,也正常。” 话说着,时临给她发了个消息,一张春暖花开的彩色海报。 温知予去回消息:[这是干嘛?] 时临:[我们这次春季选题海报。] 温知予:[所以这次选题是什么?] 时临:[你还记得那个春天分享过耳机的人吗。] 温知予:[不记得了。] 时临在那头笑了两声,发了个语音过来:“知予,下午见个面吧,吃个饭。” 要出去前,温知予拿起窗台边盆栽里那几颗贝壳玩了下,工作室里来上班的人问:“温姐,这什么啊,真好看。” “哦,海边捡的。” “捡的?哪儿捡的啊。” “嗯……我也不知道。” 有枚浅蓝色渐变的还挺好看,搁里边都要磨包边了。听说贝壳一般都在海边,他走过那片土地,应该是看到了,就想到了她? 温知予也不知道。 每每看到这些她总想起他们那个夜晚。 微醺醉意,慢调氛围,她靠在他怀里,他们交头接耳,说着大胆又露骨的话。 其实就像梦,没想过有一天能成实际。可是有一天他真捡了几颗贝壳给她。 温知予扯了扯唇。 顾谈隽,他也有做这种幼稚事的时候。 没多想,放下东西她也就出门了。到地方跟时临会面,俩人靠着椅子一块坐着。 喝咖啡时时临突然说:“知予,带上行李,我们去旅行吧。” 温知予一口拿铁差点呛到:“这么突然?” “嗯,去我国的西北、或是川藏,去高原地带,去荒芜的土地,那里有着广袤又特别的风景地貌,却也有物资匮乏的地带,许多许多教育环境追赶不上的孩子。我想去看看,考察。” “之后呢?”温知予兴趣来了。 “有没有想过做一个基金会?” “基金会?” “嗯……也不算。”时临想了想:“等我们以后事业做大了,可以和国内那些大企业联名。打个比方,就像你的游戏项目也可以加一个类似的种植计划,我们取名为绿洲计划,玩家可以利用爱心值来累积捐赠物资,所有累积的东西到达一定程度就会汇聚到我们的基金会里,我们再转化为物资运送到偏远地带。长久下来,那些地方的孩子们生活也能改善一点。” 她点头:“可以啊,我觉得很好。所以咱们这次是去考察实地吗?” “不。更多的还是旅游感受生活。” “顺便考察,我懂了。” 温知予这个决定做得突然,和大家说的时候都很惊讶。 大家纷纷调侃着:“温朵拉又要去探险啦。” 有部动画叫《爱探险的朵拉》,每次温知予有新想法大家总这样调侃她,温知予让他们不许这样喊自己。 姚卉问:“准备怎么玩?” 她收拾东西:“半玩半工作。我们在做的受众群体既然是青少年,总要亲自去看看。” 姚卉点头:“我知道,大胆去吧。建议去的时候自驾,回的时候可以试试北方慢车。” “为什么?” “因为有时坐火车也是一种欣赏风景的方式呀,说不定在上面遇见自己的第二春呢。” 温知予被她调侃笑了:“去你的。” 我国遥远的川藏地带,那里和中心城市的繁华隔开很多。 那里广袤无垠,那里有险峻高山,如果进藏走南线,那么你会经过雅安、理塘、进入西藏芒康。再过几小时,可能又会从林芝抵达拉萨,那里有碧云蓝天,有如净土一般的布达拉宫。 只不过藏族聚居区很大,不熟悉的话去那儿可能还真一时找不着南北。 温知予和时临从稻城出发,途径理塘,中途在毛垭大草原拍照留了念。要去之前找熟人做了攻略,人家说,川藏民风纯正淳朴,热情好客,但也有可能遇到被坑呢。温知予问比如呢?朋友想了想,说嗯……路上被一群藏族小孩子拿石头砸车要钱算不算。温知予就笑。 她感觉自己应该不会碰到这种事。 于是他们背着背包,租了一辆越野车,就这样沿线出发了。 车上,他们聊了人生。 时临:“有没有幻想一种可能。” 温知予:“?” “如果我们开这路上车又爆胎了怎么办。” “有备胎,以为我还会犯一次这种错误吗。” “那万一备胎也爆了呢。” “嗯……那咱们等死吧,或者再像以前那样打一次救援队的电话。” 时临大笑,单手开着车去拿袋子里的馍放嘴里。 “你别说,那次你坐我旁边还可怜兮兮地问咱们会不会死,笑死爷了。”温知予呵了声。 西北的风如刀一样刮着,吹人脸上疼。 他们谈笑,可在车上望着风景时温知予又想到那次在齐齐哈尔被困在不知名雪地,她只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第二天他就如降临般出现在她眼前。 即使那是他们分手前。 可每每想起那种感觉她心脏都是发麻的,永忘不掉。 她闭眼,胳膊趴到窗户边。 时临说:“想什么呢?” 她说:“没什么。” “别想骗哥。想男人了?” “去你的。你现在给我找个男人。” 时临答应得满口:“好,我找了,你别又找理由拒绝。” 她又怂,说:“算了。” 他们去了理塘县。 那儿有酥油茶、糌粑、青稞酒,他们联系到站长,表达了来意。他们想先以这里作为基准,为他们宣传,为他们带来收益。 表达完,温知予又有点惭愧,她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人,可能刚开始收效甚微,但,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人看见。” 站长是位快五十岁样子淳朴的中年人,对此表示了感谢:“没关系,有你们能关注我们地区为我们带来关怀,我们已经很感激。” 温知予同对方握手。 之后,她给那里的孩子送去了一些自己带的文具和衣服,还买了许多箱牛奶,去得匆忙实在没准备什么别的。包括参观他们的手作特产了解文化,上下忙碌了一整天。 夜间,在居民家休息,有孩子给他们馍馍吃。 温知予软着声音说:“谢谢你呀。” 那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她撒着娇在温知予身旁坐下说:“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做这些啊?” 温知予说:“没有原因呀,就是想做了。” “嗯……这样,我们的生活可以改变吗?” 她想了想,轻嗯:“姐姐也不知道呢,但感觉只要努力就有机会吧。知道吗,你们要好好学习,要努力成为国家栋梁,这样才可以改变家乡,建设未来。” 小女孩眼里也多了些幻想的光亮。 “那姐姐做这些的初衷是什么?” “我?我啊。” 温知予低头剥手里的毛豆,说:“姐姐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这样和你说吧。曾经呢,姐姐也遇到过一个生命里特别重要的人。他是姐姐的高中同学,他成绩很好,为人优异,他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缺点。可是他这样完美的人都有很不好的家庭环境,争吵、父母离异,他过得并不好。他有个哥哥,哥哥在他很小时候因为家庭和游戏得抑郁症去世了,他因为这件事自己也变得很不好。我很想治愈他,改变他,让他也能感受到温暖。” “这就是姐姐的初衷。我想也许每个人的青春期都有自己灰暗的一刻,可当这一点点灰暗接触到一点的善意,会不会最后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他很好吗?” “嗯,他很好,是姐姐见过最好最好的人。” “他是姐姐喜欢的人吗?” “嗯。是吧,高中时代喜欢过的。”她停顿,叮嘱:“但你是小孩子,不可以谈什么喜不喜欢的哈。” 小女孩笑:“那姐姐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啊?” 温知予想了想,望外面的天:“你看到了吗,这片天空。” “这片土地很广阔,大家在各自飞翔,大家都很好。因为,人生的意义不一定是非要在一起才能找到的。他在他的领域发光发亮,姐姐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大家在同一片天空下,偶尔抬头能看到对方,很好了。” 一旁的时临听见她这些话只心疼。 夜里温差大,北风呼啸。 他们搬了个板凳在门外坐,望着一望无际的漆黑原野,望着这摸不透的晚风。 时临出去,给坐在外面的温知予递上毯子披上。然后也在她身旁坐下。 “你想他。” “没。” “你撒谎。” “没有。” 时临说:“你撒谎的时候,眼睛总不看对方。” 风朝她袭来,如刀割,还没感受过这么粗犷的,跟这儿的民风一样直接。 “要听实话吗?” 可能是处于异地,也可能是晚上情绪有点上头。 她抿抿唇,像难得的破戒。 “分手后的每一天,我都想他。” “那为什么拒绝他?” “他现在在做什么。” “科技,新兴产业,芯片。他也在努力,为这片土地,这个社会。” “是啊,那挺好的。”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她望着天空的眼如星。 情绪有点难绷,有些话才终于忍不住倾泄。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为了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人生梦想。看见他那样一个耀眼的人坠落会难受,看见他远走高飞变得好会感慨。我不是为了他做这件事,也不是为自己,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为了小小的梦想慢慢努力。” “我不怪他,真的,他让我感受过一段很真挚很浪漫的爱情,这很好了。” “可是,你觉得我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时临拥抱她,安慰她:“知予,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甘孜的风在两人身上呼啸,基金会第一个站点也在这里定下起点。 临走前站长要她在村口的里程碑上留一个名。 她想了想有点为难:“算了,我写字不好看。” 别人说:“没事,有这份心,就留一个名,起码以后我们记得。” 她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谈隽梦想]四个字。 站长问:“这是?” “有个叫顾谈隽的人。这是他的精神产业,是他的梦想。” “他是你的爱人?” 她摇头。 “我只是他生命的一个过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6章 第66 章 “你说自驾游的魅力在于什么?”进藏南线前,开车的江瓦问顾谈隽。 没等到人回应,后排玩游戏的庾乐音先回了:“当然是开两台车,叫上不同的朋友,在风中挥舞手臂,多爽。” “挥舞手臂?说得跟猴子似的,你试试。” “你别侃我,你小子现在开车,等我下车了弄你。” 大家都笑,坐副驾的顾谈隽也是。 没想过有天会自驾游出来的,途中认识了一些人,大家高声歌唱,大家欢呼,在公路上各自分享自己的食品。他们在服务区短暂开了个趴,也就是在休息区围坐着聚会。 其中可能有谁呢?不认识,企业高管,健身房老板,也有公司小职员。大家汇聚到一起,玩剧本杀,玩纸牌。 无关身份,无关金钱,不管你是谁,在这里大家一切平等。 一群人里可能顾谈隽最特别最吸引人。 这个男人从进来起总是能吸引场子里其他人注目,说一句抱歉来晚了,或是礼貌问他人需不需要纸巾。仅仅几小时,所有好感都能拉满。 有个企业女高管叫jasmyn的,注意上了他,之后私下去找他朋友要联系方式。 他朋友只说:“要jul的微信啊?那不行。” 别人说:“为什么不行?他不是也单身么。” 朋友扬扬手指:“他心里有人的。” jasmyn不信邪,场子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时直接问了。 “jul,你最难忘的那场恋爱谈了多久?” 顾谈隽当时坐较边缘的位置一直默声神隐,话题突然落他身上,大家都朝他看来。 以为他不会回答的,顾谈隽稍稍坐直身,却说了。 “我那场恋爱,谈得很短。却是影响我跨度最长的。” 大家都停下手里动作,惊讶于他这样的人愿意倾诉心事。 他望着服务站外辽阔的天,说:“可能你们想不到,确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这人,前半生跌跌撞撞,想过孑然一身,也游离过情场之上。” “可确实的。” “我也只真实地爱过那么一个人。” 别人说:“给她打个电话。” 他摇头:“不了。她过得挺好的,不打扰了。” 出去抽烟,他们几个男人找了个墙角,低着头各自想事。 有人说:“想不到你啊,顾谈隽,以前觉得你这样的人光风霁月没人拿住,还真有一天被拿下了。那人谁啊,让咱们见见呗,你是没看刚刚那女的本来对你多有兴趣,听完你那话全场都没再看你了。” 几个男的零散笑笑。 “把她追回来啊。” 顾谈隽也抽烟,吐了一口烟雾。 “怎么追?” “怎么追人你不知道?” 顾谈隽看看服务站里边女生。她们都在私下看他。 确实,他这样有点瘦,有点温文尔雅却偶尔带点成熟的男人很吸引人,本质出众的人到哪儿都能让人注意到。 朋友又注意他手腕:“表不错。” 顾谈隽扬了扬:“送你。” “真的啊?” “刚刚那边女生看我这表很久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看的是你手腕。” “手腕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你手腕看着很有劲,可你看着又瘦。女孩子最喜欢你这种。” 顾谈隽不置可否。 低头把烟含到嘴里,却又不可避免想到她。 难怪,那时候温知予老看他手腕。他以为是看他表,原来是在看他腕骨。 “不是不知道怎么追。只是不想那么随便。” “怎么个意思?” “别人男人都做得出来的,我做不出来么。死皮赖脸,追着去求,可以,却觉得廉价,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朋友说。 “原来不知道,现在好像有点体会。”他抬起眼,那里的光在此时显得有些迷离。 “不舍得碰,也不舍得拿别人那些招去对付她,总觉得不该这样。喜欢一个人,是尊重她,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就随她心意。” 别人说:“好受吗。” 他半天不语,最后说:“要听实话吗?” 他忽而笑了声。 “还真不怎么好受。” 烟头光线明明灭灭。 他看着,也在心里想。 有时候还真是想冲动弄她那么一下,看看她心里是不是真跟她嘴上那么硬,真那么容易放得下。 原以为成年人的爱情都是理智克制。 现在发现,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们下午四点再度出发了,途径一个地方落脚,车有点毛病暂时检修去了。 这儿有个他们的朋友,等着一块,也就都去站长服务中心暂时休息了,顾谈隽拿手机看看这里的坐标点,理塘县。 距离下个站路程三小时。 他们马上就要出发。 路边有人拿板车拖着东西,几个大男人帮着忙推到人屋里去,别人拿毛巾擦着汗,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谢谢你们啊,你们是游客吗,来这儿玩的?” “是的,车在检修,路过这儿。” “哦哦,理塘欢迎你们,川藏也欢迎你们。” “客气,您这板车上拉的是什么?” “稻草。你们呢,要不要坐下喝口茶。” 顾谈隽摇头:“算了,我们马上就得出发了,进藏,沿南线。” “巧啊,几小时前刚有人走呢,和你们车牌一个地方的。” “是吗?” “是啊,很热心的一个姑娘,她在这歇了两天,帮了我们许多忙,买了蛮多东西给我们。” 顾谈隽往这屋子里环视,又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幅题字。方方正正的四个字,一手正楷写得很是漂亮。 他有点意外。站那儿看了很久,直到同行的人水都喝完了来问什么时候走。 他很轻地笑了声。 别人说:“笑什么?” 顾谈隽没回,胳膊撑到桌边,问:“劳烦问一下,她买了些什么?” “嗯,很多啊,一些衣服、文具、牛奶。来得匆忙,都是给我们这儿孩子的,她还说未来还会来的,到时候会筹备得更完善。” 顾谈隽垂下眼,点头:“她考虑得蛮多的。那你们现在还缺人帮忙不,我们可以留下来,为这个梦想添砖加瓦一下。” 同行的朋友像看鬼一样看他。 “不用啊,她也只是小小心意,我们都明白,咱们这儿地小,经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带动起来的。她自己也说绵薄之力,但也在努力。”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她还说了些什么?” “也没聊多少。不过她跟站长家的小囡好像还聊了蛮多的。”对方指指旁边一直站着的那小女孩,对方本来在屋里写作业,出来后一直在看他。 顾谈隽伸手摸了摸她头发:“小姑娘,好好学习。” 临走前,别人说:“欢迎来川藏,祝福你们有个愉快旅程。” 顾谈隽双手合十,也虔诚地回了个礼。 出去时别人说:“谁来过,你熟人,温知予?” “嗯。” “她是……” “前女友。” 别人眼讶异地瞪大,他又放缓了点声,像是回忆。 “也是我说过的那个人。” 温知予记得他们出发前还检查过车的,复查了轮胎,生怕跑的路上出什么事。没想到出发没多久,车还真出事了。 仅仅跑出去几十公里,感觉车轱辘轱辘几声就跟垂危老人似的停了下来。 当即驾驶座上的温知予和时临面面相觑,在这一望无垠的马路,万物俱籁的地方。 有辆路虎从他们身旁驶过,车主说:“姑娘,你们轮胎爆啦。” 温知予有点凌乱,跟时临一块下车去检查了,真爆了。本来说卸呗,换备胎,当初租车时候老板可说了,有个特别好的备胎就放后备箱在,他们信任老板也没说啥,结果换下来一看,备胎也是个瘪的。 “操。”时临这下真风中凌乱了:“不是吧,真歇了。” 温知予说:“先换上去开试试看,起码开到下一个服务点。” “下个服务站一百公里啊,咱们这前不前后不后的,完蛋啦。这是给我们租的什么车,这要不是在这出事,要是开去哪个鸟不拉屎海拔又高的地方停了那不完蛋。” 温知予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 他俩在一块,怎么就老发生这种事呢。跟两个倒霉蛋似的。 “不行我打个电话求助一下,车拖走吧,这不行。” 温知予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还没过一会儿,却看着时临回了车上,裹上毯子,整个人有点不太舒服地压低呼吸。 刚刚过来就是了,他开车越来越没精神,就温知予来开车了。 他坐副驾,整个状态不行。 温知予过去说:“怎么了?” 时临说:“不知道,那会儿开车就是了,可能是咱们进藏慢慢海拔高了,我感觉人不是很舒服。知予,我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吧?还没到真正的藏族地带,我就不行了?” 温知予手心贴了贴他的额:“不至于,应该是晕车,你先喝水,我找人。” 她也有点怕,跟着上了车。 公路上的风大,时临很快蔫得没个人样,看着跟缺了氧似的,温知予本来没那么担心到后面都跟着担心起来。 他们车停在那儿也有路过的车不停注意到,怕他们是出事,投递食物,也有说把备用胎先借他们用用,大家先开到下个服务点再说。 善良的人很多,温知予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 她接受了一对情侣给的备用胎,大家一起把车开到了下一个服务站点,只是折腾这么一番,时临是彻底不行了,到地方就开始上吐下泻,好像不止高原反应,肠胃炎都犯了似的。 她去处理车的事,一边给那对情侣道谢。 到了地方,她等着时临去洗手间,一边为难地看路边他们萎靡不振的那辆车发愁为难。 本来路上折腾就已经比他们预计时间晚了一两小时,现在倒好,车还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首要的是打电话给那个租车老板,让人家想办法处理一下这车。再就是他们要租一辆新的车。还有时临,他现在身体反应极度强烈。 从洗手间来回跑无数趟以后,他艰难着呼吸说:“知予,我后悔了,我不想出门探险了,我想回家躺着。” 温知予只能安慰他:“车的问题处理好就好了,再熬熬。” 她在网上找了家这里评分很高的租车店,找到电话拨过去。 电话通了。 她简单表达来意:“你好,我是网上预约过订单的,请问这里是租车服务中心吗,我们想租一辆好一点的越野车,最好是硬件齐全一点,不会爆胎的。价格没关系。另外……我们这儿好像有人有点缺氧,想问问,你们那儿有什么氧气设备吗?” 一番话努力说完半天。 电话那头却寂静半天。 她以为是断线,又试着说了句:“你好,在听吗?” 电话那头很浅地轻应了声,传来一道熟悉又低冽的声音:“嗯,在听,温知予。” 只是那么沉静的一声。 和记忆里无数次听到的一样。 一瞬间像有不真实的潮水轰然从耳廓沿背脊上褪。 她听见自己耳鸣声。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看在我更新这么勤快的份上 营养液,球球营养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7章 第67 章 顾谈隽有个朋友的亲哥叫阿波,在巴塘开了家很大的租车修车行。 近两年川藏自驾游的旅客越来越多了,生意好,租车行要顾的事也越多。顾谈隽他们那辆车碰了点问题,提早到达就去波哥那儿换了辆。 波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这边待久了,把彪悍民风贯彻得很切实。 看到顾谈隽,他们握手打招呼,波哥看了看他们的越野,说着一口有点方言感觉的普通话:“你们这大奔可以啊,怎么有问题?” 顾谈隽说:“发动机总觉得有点问题。” “具体是个什么问题?” “开起来不太得劲。” “那你要换个什么样的车?” “好开的就成。” 对方有点诧异地看看他弟,心说:他弟这朋友是个什么性格。 “能换吗,这车暂时放你这儿,我到时想办法弄回去。反正也不怎么开了,换个马力足的车,价格随意。” “可以啊,我这儿什么都有,看你什么需求。” 路边一直有人开车在门口停下。 波哥一边招呼一边叼着那根烟调侃他们:“这次准备去哪玩?贡嘎山,康定溜溜城,还是稻城亚丁啊?” “还不知道。” “反正都可以去看看,哪怕没有终点,那咱们旅途上风景就蛮不错的。” 顾谈隽随口应:“确实。” “咱这生意还蛮好的嘞,别看已经晚上了,有时候啊,半夜都有单子。虽然不建议夜间出行,但抵不过一些意外啊。” “比如呢,什么意外。” “多了去,路上碰到牛羊的,撞车的,抛锚,爆胎,大半夜开一两百公里去给人拖车也不是没有。” 他朋友说:“哥,但碰到这种事的几率还是很少哈。” “不,那还是多,指不定哪个倒霉蛋呢。” 顾谈隽胳膊搭着,扯了扯唇。 他递了包烟过去,说:“反正有好车帮忙挑着点吧,谢了。” 对方看他这儒雅的样子,也知道他并非常人,应了个满声。 没事做,等待的途中顾谈隽又去了他前台,打量这儿。 很快外面又来了辆要换轮胎的,阿波应着去了,临了吩咐他弟说:“要是有电话记得接一下。” 对方应:“好嘞。” 顾谈隽撑着胳膊去看桌上的备忘录,上边潦草的字记载了各种各样的路况意外。如波哥所说,被牛撞的,路上撞树的,半夜喊他们去拉车的,一堆。 顾谈隽翻了两页,问:“你觉得得多非酋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朋友说:“不知道,反正我是没遇到过,你说下一个单子会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猜猜?”顾谈隽随声说:“我觉得,车轮爆胎。” “我猜是要去拖车。” 顾谈隽把本子合上。 他想到了温知予。 她们比他们还早两小时出发,按理说,这会儿晚上林芝都该到了吧?不,也没那么快,也不知道他们线路是哪条,藏族聚居区那么大,她们去哪旅游这谁知道呢。 可能拉萨,也可能日喀则。 嗯,太多了。 他摸了支烟出来想点上,电话忽而响了。他没理,朋友要去接,还讶异了声:“来了,南华的诶。” 手正要握上那个座机,突然被身旁的人按住。 朋友愣了。 就看顾谈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号码。 “先等一下。” 室内电话铃还在不停响,他们俩就保持这个状态站着,朋友看他,他看电话。 他说:“这号码,有点熟。” 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手机翻号码,点开那个通讯录最顶上的人去对,真的对上了。 朋友眼神一下十分惊奇,跟见了鬼似的。 电话停了,转眼又响了。 第二遍,朋友默默把手松了回来。 顾谈隽食指竖起,示意他别说话。 然后他的手握上那个电话的柄,接起了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风声,是很杂乱的背景音。 起初他们谁也没说话。 但确实是她。 对待陌生人时那种理智,言语间那种客气,在紧急时刻尽量用较短的语言把需求表达清楚。 当温知予的声音传入他耳廓时,顾谈隽有一瞬恍神。 在遥远的川藏地带,他是怎么有机会和她这么近,在未知的时候与她接触,走她走过的地方,隔着空气与她相抵。 她说:“你好,我是网上预约过订单的,请问这里是租车服务中心吗?” 他良久没说话。 她又重复:“你好,在听吗?” 直到此刻他才慢慢回神,喉咙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搔动一样的有点痒。 他说:“嗯,在听,温知予。” 一瞬时。 两头都寂静了。 像时间暂停,像她也体会了一下他此刻的感觉。 他们互相感应,他们互相无言。 如果不是她那头风声未停,或许他都要觉得她是突然一下听见他声音猝不及防把电话挂了。她是胆小鬼,她还是怕他。 但温知予明显还没那么脆弱。 停顿几秒后。她像没事人一样复述了一遍需求:“你好,我这里是之前下过订单的,我们现在需要租一辆车,或者是修车。然后有朋友有点不舒服,有没有氧气设备,事情很急。” 他嗯了声,看看这周围:“租车……可以,氧气设备,我也不确定。” “你是这儿的员工吗?” “不是。” “你是老板?” “嗯,也不是。” 温知予沉默两秒。 “如果不是,那希望你能把电话转接给老板。我是很认真地说事情,希望尽快解决。” “我知道,我也很认真,想尽快给你处理。” 她声音微顿。 “谢谢。” “客气。” 电话挂了,像早就想挂,到现在才做了似的。 顾谈隽视线盯着前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她的声音仍在耳廓徘徊。 朋友早已震惊得不行:“她……你朋友?” 顾谈隽把电话扣回去:“是,你想对了。我们刚刚聊的那个小倒霉蛋,就是她。” 又想到她刚刚不知道是听到他声音还是过于担心朋友而有的声线起伏。 唇角又弯了弯。 人不大,讲话还挺呛。 那边,挂了电话的温知予站在服务区凛冽的晚风里,感受着轰鸣的耳鸣声。 她确认了一遍那个号码。 不是他的。 可接电话的人怎么是他? 她又去翻朋友圈,没找到任何消息。他也来川藏了,他在这,还是她听错了,世界上和他声音一样的人蛮多。 温知予捏着手机,半天讲不出话。 过了会时临从洗手间出来,问:“怎么了?” 温知予摇头:“没事,租车行很快会过来人的。” 后面那段时间里,温知予就坐她们车旁边等,终于等来了一辆越野车。看见车灯时她心都慢慢悬了起来,脑海开始幻想画面。 她有些怕。 如果下车的人是他,如果他突然相隔几百里出现在她面前,或是怎么样―― 不是。 下车的人不是。 就是个很朴实高大的康巴汉子,过来问:“就是你们车胎爆了要租车?” 温知予说:“是,不过刚刚也打电话问了,车我们一下也弄不回去,看能不能修好。您也帮忙看看这事怎么处理,费用的话我们都行。” 老板说:“租车也不用啊,放心,这车我能帮你们修好,比你们租车还便宜。” 事情处理很快,老板把他们车拖走了。 只是从南华来的车总不可能千里迢迢要人开走,老板说:“这车两天可以完全修好,就跟你之前一样。还有,给你们安的轮胎质量非常好,跑一个月也不会坏。” 温知予说:“好,费用呢。” 老板报了个数,她扫码也就付了。 之后看了看这儿,很大的一个租车修车行,很多服务,墙面上挂着招牌,有块空地堆着许多轮胎。这里停着各种各样的车,新的旧的好的坏的,她还看到外面一辆大奔,是南华牌照。 她问:“也有南华的朋友来过?” 老板说:“是啊。我弟他们来旅游,他在南华上班呢。” “他,叫什么?” 老板报了个名字,又说:“不过他们来了一群人,还挺多的。” “哦。” 还好,他们早走了。应该是也有自己的行程,路途停顿片刻,又再度踏上征程。 时临在那边喊,她过去了。 时临说:“住宿我订好了,先休息,累一天了。” 她回头看了眼,嗯了声。 时临的高反很严重。温知予连带着也有一点,吃什么也吃不好,吃了还吐,晚上睡觉能喘着气睡醒。 她想,她还真不适合这里。 [国家最神圣的地方,不是每人都能熬过的。] 深夜她侧躺在床上编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发布。 看着一点点增多的点赞,大家都在问她咋啦,出去旅游发生了什么事。 她都回了。 下滑一刷新,却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id,心尖骤息。 他新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他们没有什么共同好友,除了那两个,工作上的同事员工他们互相看不见的。 温知予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巧合。 迟疑两秒她才试探着点开。 jul:图片。 上面是一张浏览器的搜索页面。 搜索问题:高原反应怎样应对。 下面是一连串医生回答。氧疗,吃药,千奇百怪的。 温知予看得有些好笑。 很快他自己又在下面评论了一条:吸氧设备购买电话:xxxxxxx 她面上的笑又渐渐敛了回去。 看着那条朋友圈,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她把手机放回枕头下,躺回去面对着天花板,睡觉。 闭眼时温知予又想到今天那通电话。 猝不及防之际听见对方声音的感觉。 他说,在听,温知予。 她第一反应其实是,顾谈隽声音怎么还是和高中广播里的一样。 她在心里说,温知予,你真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下章节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8章 第68 章 四月下旬,温知予和时临抵达西藏的十天之旅结束了。 他们去了布达拉宫,又去了几个站点像之前那样探望了那里的孩子,他们在这片国家的圣土上虔诚祈祷。最后临走之际,温知予突然病倒了。 和时临一样,除了一点小感冒,她肠胃炎有点犯了,要回去那天直接吐了一天,浑身乏劲。 时临说了:“咱真是难兄难妹啊,来时我蔫倒了,回去时候你倒了。知予,我去买机票,咱们快些回南华。” 温知予披着披肩望外边蓝天:“时临,咱们去坐一趟火车吧。” “火车?为什么?” “姚卉说出来一趟一定要坐一次北方慢车,二十几个小时虽然煎熬,但我也想感受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坐火车很辛苦的。” “没关系,姚卉有段缘分就是火车上开始的。我也想看看,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窗里的风景长什么样。” 两张票很快就买好了。 拉萨至西宁,晚十点发车的硬座。 车票挺崭新,温知予想留纪念,拍了照联合一些吃吃喝喝风景美图发了朋友圈。 酒店。顾谈隽和朋友们在公共休息区聚,他们在讨论这次回去的方式。 “坐火车回去吧,阿民他们要开车,我有点晕车,我们分两批,咱就坐那趟拉萨至西宁的,很浪漫啊。” “那到时候还要转车多麻烦。” “这有啥的,出来玩不就是图一情调吗。自驾也折腾啊,耗油也高呢。” “那坐火车咱们熬一晚?” “顾谈隽怎么看?” 顾谈隽没回,顾谈隽在看微信,他打开了温知予的聊天框,有点想问她回去了没,准备怎么回去。要是坐火车的话要不要一起。 他看见了温知予发了张车票的朋友圈。 她要踏入新征程了。可她身体都不好,坐火车那不是折腾? 他回:“就坐这趟吧。” 大家有点讶异他会同意,说:“可以啊。” 顾谈隽还在那儿打字。 他打开键盘,输入:[身体好点了吗。] 想发,又删掉了,最后还是关了手机。 10年放暑假的时候,温知予记得自己坐过火车。 那是她大学去她小姨家玩,去深圳,她小姨住深圳南山区,听说是很中心的地带。她对那里印象不多,却对那趟长达十三小时的列车印象深刻。拥挤的过道,窒息的空气,挤满的人群。 外出务工的、暑假出行的家长孩子,座椅不够,大家就在过道席地而睡。 当时一张车票难抢,温知予和她妈妈就抢到一张,陆芹当时还心疼她要她坐。 温知予就望着火车外漆黑的天,心想,长途列车有什么好的呢。 她没想过她会对姚卉描绘的那个世界充满好奇。 现在再登上另一趟列车。 空旷的过道,候车室各色各样的人,大家拖着行李箱,也有出来游玩的旅客和伙伴闲聊。 温知予有时临帮着拿行李,感觉倒还好。 检票开始,温知予拥挤在人群里上车。 心里闷得难受,踏上列车的那一刻却有些改变了心境。 上去了刚找到位置要放东西,有人问:“姑娘,你的座是几号?” 她说:“063。” 对方说:“这是7车吧?” 她摇头:“不,这儿是8车,您走错了,7车在那边呢。” 她指了指车头,对方连声道谢,往那头走了。温知予心里松下来,抱着包在位置上坐下。 时临说:“感觉还不错,等天一亮就能看见旅途风景了。之前姚卉说的是这趟车吗?” 温知予说:“不是,列车那么多,怎么可能一样。” 等待时间很长,温知予一个人坐在边缘,不停都有人经过。放行李、路过,偶尔会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微微收一下。 肠胃炎加感冒,她有点难受。 一个人昏昏沉沉的,闭着眼要睡。 也是这时,后头上来一群人,声势浩大的,上来就把沉静氛围给打破了。 有个女生在讲话:“你的座是几号啊?58?找找看哪儿。” “哎,等会儿是不是可以打纸牌。二十多小时,肯定得找娱乐项目吧。” “玩剧本杀吧,我带了一堆瓜子和饮料。” “咱这么多人也不愁玩啊。” “庾乐音呢,他他妈的今天拉一天肚子了,又钻厕所去了啊?” “我他妈的在这呢,被爷捉到了吧又背后排揎我。” 大家都散拉拉地笑。 “你呢,顾谈隽,口香糖要不要啊。” 她听见一道低冽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 那一刻,温知予睁开了眼。 他们把背包放上去时操了声,小声说:“这位置上怎么还有瓜子壳呢,谁啊。” “不知道。” “坐了再说。还有你丫小声点,后头还有人睡觉呢。” “成。” 他们各自坐下,又看了看周围。温知予抬眼看对面的时临。他心大,戴着耳机上来就睡了,昨晚剪辑视频赶工作没少辛苦。 温知予找不到说话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人不舒服干什么也没劲。 她垂眸,心说,睡吧,睡觉了就好了。 想着,也就闭了眼。 那边,朋友撞了撞顾谈隽胳膊:“哎,那边那女生。” 顾谈隽抬了下眼,嗯了声,没吭气。 很快列车发车,乘着夜,还有列车的鸣笛声,大家心情也放松了。 他们拿了牌出来玩,那群人很乐活,不仅自己玩,还跟周围人打成了一片,分了牛肉干给后座的大妈,大妈都询问他们这群小伙子也一块玩了一把。 才一小时不到,整个车厢都知道中排有那么一群挺潮的年轻人在玩。 大家感慨,却也羡慕,大家各自安逸。 他们其中有两个女生,不知道谁带的,反正半路就跟着,人娇滴滴的走不了两步就喊累又要他们男生拉行李。 途中老看顾谈隽这个不怎么讲话又有点成熟文雅的男人。 看他的打扮,看他的谈吐,也看他轻描淡写对什么都淡淡的样。 打一场牌,女生忽然把胳膊放到桌上,说:“顾谈隽,你现在在南华是做什么啊?我老觉得你有点眼熟,又不知道在哪认识过。” 顾谈隽理手里的牌,眼皮也没抬:“什么也没做,不知道那就是不认识。” “你讲话怎么老这么不通情达理啊。冷冷的,你跟女生讲话都这样吗?” 没等到顾谈隽的回答,倒是同行的另一个人开口了:“你啊,真找错了人,我们谈隽哥哥才不缺女生找,你问他职业干嘛,你要去给他打工啊。” 那女生娇俏着笑:“什么打工,我就问问不行啊。” 顾谈隽没理,丢了张对四出去。 她还在问别人:“那他有女朋友没?” 别人听笑了,声音传了好几个座:“你问他有没有,你看他那张脸觉得他像有不有。” “哎。”那女生有点颓丧:“怎么这年头长得帅的都有主了呢。”那边,温知予听着他们聊天。 浑浑噩噩之际有一刻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真的很像。 那时的她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所在的人群悄无声息,他身处的世界张扬肆意。 她站在一边,永远以其他身边默默无闻,听着他们人堆讲话。本以为高中时的事以后也不会发生了,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在一列火车上还能感受到。 温知予有些自嘲地轻笑。 温知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这些。 像是人不舒服脑袋也昏沉,就瞎想,七的八的全部都想。 她还是有点在意的。 否则,怎么会对方那群人上车到现在起她声都不太出了,坐那儿也不动了。她怕他们注意,还是怕谁看过来,自己要打招呼? 他们在她斜后方,应该也没注意到她。 温知予座椅旁站着个中年大叔,一来就把行李放她座位底下,那袋子很扰人,被对方的脚慢慢踢得都要影响了温知予的脚。她往里挪,那行李包也跟着被往里踢,她脚都要没地方放。 列车还轰隆隆地行驶着。 面前有个老爷爷出声:“小姑娘,我这包能不能先放咱们这地上啊?” 她说:“可以。” “谢谢,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刚刚一直看你了,是有点高原反应是吧,一般年轻人都不坐火车坐飞机呢,你要不舒服得提前备着啊,我这儿有药,你要不?” 她摇头:“谢谢您,但我也有。我不是高反,可能就是有点吃坏了东西不太舒服,缓缓就好。” “哎,好。” 时临也清醒了,摘下耳机说:“我去个洗手间啊,知予,你在这等会儿。” 车厢,空气一下有点寂静。 温知予盯着手机,当然知道他们应该是听见了。 算了,也无所谓。 洗手间,刚从里头抽完烟出来的庾乐音立马又摸打火机,结果一抬眼就跟时临碰了上。 当即觉得有点眼熟,跟见了鬼似的看他。 时临也讶异。 俩男人,大眼瞪小眼。 那边,顾谈隽忽然说:“不玩了。” 朋友也丢了牌:“成,是有点困。” 对方女生还在讲话,隔壁男生都犯困打哈欠,顶上风吹着。 顾谈隽在这样的氛围里坐了会儿,突然在所有人视线下站起身,径直朝后头温知予那儿走了过去,说:“换座。” 大家都诧异地扭头注意过去。 温知予旁边那人说:“啊?” 温知予坐在那儿,直直抱着包。 顾谈隽声线缓了点,重复了遍:“我是说,可不可以麻烦您换个座。我那边空调风更大一点,坐着更舒服,然后就是,这儿有我朋友。” 别人说:“行。” 起身的起身,进去的进去。 顾谈隽坐进去的时候,温知予呼吸都要憋没气了。片刻,垂眼,想当做没发生。 他抬手,把正对着她的空调风口给挡了住:“这样会好点吗?” 温知予说:“嗯,其实都差不多。” 他还是拿了个东西挂上边,挡住温知予头顶的风。 “喝水吗?” 他说:“感冒了又有点肠胃炎的话,多喝热水。是有效果的。” “嗯。”她只回一个字。 过道站着的那人突然踢了一下他放在下边的包,往温知予这儿挤了点,她脚一下往前缩。 顾谈隽起身说:“不好意思,但麻烦你放地上的东西能放好或者好好找个地方放着吗。影响到别人了不知道?” 声音惊了周围好几个人。 对方愣了下,之后捡起那包,说:“不好意思。” 顾谈隽才坐回去。 温知予知道大家都看着,她盯着座位前的小桌眼也没眨。 “你不用这样的。” “你呢,来西藏,怎么没和我说。” “那你不也是知道了吗。又是朋友圈,又是和我坐一趟车的。” “我想给你发消息的。一直想,也想找你,又不敢。我老在想,温知予,你到底是有什么能力,让我就是这样难捱,这么放不下。” 他说:“你这些天难受吗,我更难受。” “你难受什么呢,难受自己被我拒绝了,还是说难受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遗憾。” “你想听吗。”顾谈隽的声线平静,却压抑:“上次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每天都在想。我想我不是因为愧疚或是怎么样才想找你。我们之间的经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对你说的,你敢听吗。” 手臂忽而有点发麻。 温知予想与他争论,可要说话发现实在是难受。手指有点凉,胃部很慢的那种痉挛反复延续,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汗毛竖起的胳膊。 她冷,他拿过桌上的热水瓶,把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两人手指无意相触,她想收走,他却牵住了她的手,捏着那个水杯,握着她的手攥着。温知予感受到了,她闭着眼,不敢吭声。 他说:“就把今天当做一场梦。一趟列车,一趟已知终点的二十三小时。” 温知予说:“你刚刚在那边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跟朋友,跟那些女生。” “打了个牌,就是普通讲话,我没理她们。” 说着,他又不算笑地扯唇:“以为你睡着了,原来听着呢。” “没有。” “不管有没有,温知予,起码今天别拒绝我,行不行。” 外套下,他们的手指悄无声息抵着,缠着。 她捏着那个滚烫的水瓶,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她又感受到记忆里的柔软温凉,又想到那个春夜他们手心的汗。 她身体终是绷不住了,说:“我想吐。” 他说:“去洗手间。” 他们都起身了,一前一后过去。7-8车厢连接的洗手间有人,他又扶了她去盥洗室,门虚掩上。 门外还站得有人,火车摇摇晃晃着,顾谈隽拿了个杯子给她,说:“吐这里面。” 她抿紧苍白的唇,摇头。 “很难受。”她只说。 “难受的话就吐出来。” 她还是摇头。到这了才发现,她其实并不是想吐,那是种心理上的,她压抑,她喘不过气。 她看他的眼睛,说:“真的很难受,顾谈隽。” 他们抬眼对视,像双方都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 门外有人经过。 有人问洗手间有没有人,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欢笑,唯有他们这里寂静万分。 他忽然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 他们相拥,严丝合缝,在火车的轰鸣声中,盥洗室的门背后。 他说:“难受的话,就把我抱紧一点。没关系,没关系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撑,你可以依靠我的。” 她手指有些冰僵。 靠在他怀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他皮肤上的清晰纹理,听见他胸腔的跳动。 他们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呼吸都要窒息。 作者有话说: 二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9章 第69 章 在温知予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有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有一刻像回到很久以前。 有个人和她说,回去好好学习,别来这玩。 那个人很风轻云淡,那个人穿着白色衬衫,他站在教学楼栏杆边,风吹起他肆意的短发,总是那样光风霁月,他身边人很多,她永挤不进去。 她也不想挤。 那段感情,她愿意永远尘封。 她怎么敢幻想和他有什么。 她一直靠在他怀里,两个人静静贴着,直到后边有人问:“里边是不是有人啊?我要倒水啊。” 声音一下令温知予有些清醒。 她退出他怀抱,手腕却被抓住。 她挣了一下,对上他有万千话想说的眼。 她说:“不要了。” 他说:“温知予。” 她只是摇头:“不要了,顾谈隽。” 她扭头出了盥洗室,跟外面的人对了个正着。迎上别人诧异的眼神,温知予头也不回地往位置上走。 片刻,顾谈隽才出来。 对面洗手间的门开了,庾乐音刚从里头出来,瞧见他还有点惊讶:“干嘛呢这是。” 又看到温知予在过道里的背影,看看面前盥洗室的门,表情一下有点微妙。 “你俩……” 顾谈隽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心尖也像有什么往下掉,毫无止境。 他眼神稍有些不甘心,晦涩,手无声紧了紧。 “回去了。”他说。 他也随着温知予之后回去,庾乐音哎了声,嘟囔:“这两人,奇奇怪怪。” 时临刚去那头洗手间碰着庾乐音,实在懒得跟人争就跑远了点找。一回来就发现温知予人不见了,他屁股刚坐下她又回了。 他说:“去哪了啊,洗手间现在可都有人呢啊。” 温知予沉默地在他对面抱起包坐下,没回话。 时临还要再问,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过,时临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有点噤声。 那边还有俩空座。顾谈隽坐回去的时候大家都休息了。他背对着温知予坐下,感受着空调冷气。 他打开手机给温知予发了条信息。 [到站了一起走吧,等等我,别先走了。] 温知予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看了眼,没理。 抬眼,跟时临对上视线。 时临跟她打眼色半天了,有点审问的意思,也有点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把顾谈隽那群人喊来没跟他讲,可一瞬间看到温知予有些苍白的嘴唇,看出她不舒服,他一下所有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在心里想,顾谈隽这人真是费得了折腾。 他看不得温知予这么难受的样子。 拆了瓶水递过去,说:“没事,到了咱就回去了。” 后来无数次想起。 温知予终于才懂了姚卉说的那种感觉。 一段旅程,只求浪漫,不问结果。 一趟列车上遇到的人都是云烟,都是只有那二十几小时里会交涉的。大家到站,大家各自下车,像人生旅途里的每一阶段的经历,都是过客,相识即结果。 正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过程才放肆热情。 到站下车时,温知予拎着行李箱还有些恍惚。 过于新鲜的空气令她有些忘了昨晚的事。 她和顾谈隽外套下牵手,在盥洗室那个难以自抑的拥抱。 之后转车,温知予很快就回去了。 到家好好休息了两天,朋友们纷纷发消息说要探望她,问她怎么搞的,出去玩还把自己病倒了。 温知予说:“没事,好了就回去处理工作。” 伙伴们都回:“好,她先顾好身体再说,不忙。” 陆芹每次课上完回家没事做,母女俩就喜欢坐一块看电视闲聊。她妈妈织着拖鞋,温知予就穿着睡衣躺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抱着薯片盯电视机。 陆芹突然说:“你这些天这么没劲,是不是还因为以前那个男生?” 温知予拿薯片的手一顿。 她摇头。 陆芹说:“妈妈都听说了。原来有个开车来的,当时爸爸妈妈也听街坊邻居说了,说你一个朋友的车多好多好的,只以为是你普通朋友没讲什么,毕竟你又没和我们讲,我们就没太当真。现在打听了才知道,你那时候谈了段恋爱是吧,他来接送过你,还说要来咱们家。” 温知予沉默两秒,说:“妈,早就过了。” 陆芹表明了:“他再来,我们不会接受的。” “妈。” “他来,你不用喊我妈。辜负过人一次,没有第二次。” 她抿唇,嗯了声:“也不会有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和他没可能的。” 那次下火车站,顾谈隽在站点等了挺久。没看到她身影。 朋友们说:“她都走了,别等了。” 顾谈隽望着列车,嗯了声。 朋友说:“那么放不下,怎么不去找她?” 顾谈隽扯扯唇,没说话。 那个雨季,他去了很多次三十二中,网吧一条街,手指书店。每次去,言情小说摊上的蓝色风铃随着巷风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他走过石板路,看他们回忆里的这些建筑。 他掀起帘子进入那家他们曾经很多次去的网吧。 机子都更新过了,网吧早更朝换代成网咖,什么也高大上了,没他们那时候那么破。 老板还认识他,这次一眼认出了他:“学霸回来了啊,这次上几块的?” 顾谈隽把手里拎着的车钥匙放吧台上。 “不上太久,就一小时吧。再要一瓶汽水。” “成。很久没见你了啊,还是那年来得勤点,这些年都做什么,事业很不错吧?” “做点喜欢的,也没什么。” 老板笑:“不过你现在来怕是不好玩哦,以前觉得好玩的游戏现在都要下架啦,现在火的都已经变了。而且年龄过了也不会爱玩了吧。” “嗯,现在都是些什么?” “市面上火的,什么吃鸡,lol的?你看看就知道。” “行。”他说:“我也只是来感受一下情怀。” 老板递了瓶汽水过去:“行,慢慢玩。” 他去登了很久没上的游戏号。 这个年龄来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以前的游戏很多都停服了,大家惋惜,可确实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只是看了眼自己以前常玩的那款游戏一些装备,熟悉了两下。 点开消息栏。 无意蹦出一条,来自八年前的信息。 是一位陌生网友。 [高中结束,顾谈隽,我们也要再见了。 我是温知予。 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我却希望能在高中最后一天告知你我是谁。 我是文科1班温知予。或许你还会觉得意外吧,原来私戳过你的人会是我,但或许你也不会意外,因为你根本不认识我。其实我不常来网吧,只是你常来我才偷偷背着我爸妈来的。 这个高中,我一直在因为你而努力,你不是一个人,有我一直陪着你。 知道你要走了,去美国的西海岸。那里很好,希望你能有更好的未来。 顾谈隽,愿你前程似锦,喜乐安康。] 他直直看着那些信息。 看着久远的时间。 空气像被什么凝滞,他半天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那一刻却觉得熟悉,异常熟悉。他压根不知道他的游戏号怎么会有这样一条消息。良久,他忽然从机位上起身,什么也顾不上就往外走。 细雨蒙蒙。 时临照往常一样准备收工下班去买份咖啡回去的,刚出办公楼却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站在他公司外的男人,时临脚步微顿。 面上神情也渐渐敛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叫顾谈隽的人心平气和面对面坐谈。 屋外雨还在下,五月是这座城市的雨季,也是他当初刚开始认识这个人的时候。 时临望着窗外说:“刚认识你的时候是温知予和你告白,当时我还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把知予托付给你我应该会放心。他们都说你是大资本家,还是知予的老同学。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在这个年龄就超越了许多人没有的,我很佩服你。” “知道厉害的人一般都很孤独,你有苦衷,我也理解。可世上人人都有苦衷。” “你来找我,想必你也知道了。” 顾谈隽喉咙发哑。他从未如此狼狈地、没有形象地来找一个人。 找她的朋友,只为了探寻一些他不知道的。 可此刻坐在这,他整片胸腔都是发麻的。 他问:“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时临对他态度还算客气,可一想到温知予,想到她分手后的这段时间。他表情也不好。 毕竟他是亲眼见着温知予那段时间多难撑的。 他看对方,说:“你还关心这些,还知道来问?温知予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吗,你在乎吗。” “她,等我?” 时临意识到自己语气不该这样,微微缓和。 他望着窗的视线变得冷漠。 “你找她和好,她拒绝了是吧。可你知道吗,你和她分手后,她过得一直都不好,她一直都没有忘了你。可她从不讲,她只做自己的事。” 他抬眼,说:“你拿自己的过去为由拒绝她,你不相信她。可她一开始接触这个行业,她一开始的初衷,全部都是你。” 十八岁的顾谈隽,三十二中的天才,全市高考状元。 那一年,在校园做试卷的温知予偶尔抬头听广播,能捕捉到他低冽清晰的声音。 他的班级在文和教学楼三楼最后一间,她是文科,本不该和他有交集,教室却被排在他们那栋一楼第一间。 那年顾谈隽被全校通报批评,被他父亲当着老师的面打一耳光,她看见了。 站在手指书店前的她问门口的蓝色风铃。 风铃啊风铃,为什么那么好的人也会有这样压抑的生活环境,为什么他会那么痛苦,他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他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一个可能,可不可以给她答案,她可不可以靠近他,可不可以走进他的心,看看那个世界。 游戏里,她主动鼓起勇气找了那个叫jul的人。 他说:[回去好好学习。] 她说:[那你呢,你不回去吗。] 他笑了。 [你管我干什么?] 她说:[想管呢。我是学习委员。] 他回:[学习委员那就回去好好上课。] 她又问:[你哥哥是做什么游戏的?] 他说:[你怎么知道?] 她说:[就是知道啊。] 顾谈隽看着那个id,当时他会想什么?温知予也不知道,他又不认识她,大概会觉得她是神经病,是偷窥他生活隐私的疯子。 她不是,或许,他也能感受到她没有敌意。 他说:[怎么。] 她说:[来竞赛吧,好吗。如果我赢了,今天晚自习别逃课,回去上课,我要在九班门口看见你。] 顾谈隽来了劲,坐直身。 他开始有点好奇这个电脑对面的陌生网友了。 他回:[你是三十二中的学生?] 她说:[嗯。是呢。] 他说:[输了呢。] 她说:[输了,我手抄一百首古诗。月考语文必须第一。] 顾谈隽笑了。 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 专门来网上找他,问他接不接代练,竟然是要他去学习。 他回:[你几班的?] 她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 他说:[行。] 那是赛车游戏,顾谈隽玩得还可以。 没想到那人还是个练家子,三局两胜,她玩得比谁都起劲。最后一把要按习惯弯道超车时他却起了恻隐之心,摁着键盘的手一松,她赢了。 他说:[行家?] 她说:[不,新手。] 他说:[你很适合这个。] 她说:[是吗。] 他回:[我哥哥喜欢的就是赛车游戏。但其实他什么都喜欢,我也是,哥哥喜欢的,我就也喜欢。我还蛮想毕业了做做游戏这行业的,不过大概没可能。] 她问:[为什么?] 他说:[我家里人不会允许的。我要走了。] 她说:[去哪?] 他回:[任何地方,只要不是这里的。] 她说:[去吧,你会更好的,梦想也一定会实现的。] 他说:[谢谢,你也是。] 少年时期短暂的聊天,于他是过客匆匆,下机就会遗忘了的。 他不知道他无心的话会如水滴一样嵌入那个少女心间。 以至于未来有一天机缘巧合,碰到合伙人请求,倒地的啤酒瓶间,她听着伙伴们说:“知予,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去做游戏?” 她躺在单人床上看着电视机上的新闻视频。 那个遥不可及的他,早已远走高飞的他。 她鬼使神差地说:“好。” 缘分是多神奇的东西。 如若不是过去,她不会沾身这些。 可如果不是这些,她不会与他相识。 如果不是她义无反顾的决定,她在她的二十五岁,会不会有幸能认识那个身处科技行业的顾谈隽。 在那个磅礴的雨夜,那个磕着烟的男人又会不会注意她,只因为她文件上的几个字就鬼使神差开口问:“你是做游戏的?” 没有缘分,就没有相识,没有他们的起点。 别人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她说:“我的愿望,就是完成他的愿望。” 她有点贪心,她想把顾谈隽这个名字挂在世界的任何一角。 让世界有人为他点灯,有人为他打气,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高考结束后的她编辑了那条信息。 他18岁遇见的那个人就是温知予。 18岁,她曾经亲自做了一份礼物,写了一封祝福,可他走了。 她编辑那条信息,可他去了斯坦福,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和他没有缘分。 她的23岁,辞掉工作,决心创业,因为她的人生不想后悔,她希望游戏能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而非毒药让人抵制,那是快乐的,幸福的。 她希望未来有一天如果世界上有人玩她做出来的游戏时可以知道,有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子,在她的十八岁,喜欢了那个叫顾谈隽的少年好久好久。 可到最后他和她讲了那些话,在那年冬日和她提了分手。他伤害了她。 她一句没吭,她只说:顾谈隽,祝你前景光明。 直到时临静静说完这些。 坐在她旧友面前。 他喉咙晦涩,他讲不出话,有股情绪憋在他心里压得他难受,他眼眶渐渐湿润。 他才明白那些他们过去无人所知的。 他没有完全错过那个少女的青春。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在最隐秘的角落,他们的青春是交汇过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0章 第70 章 雨一直在下,沿屋檐滑落。 室内又是新的一批人在打桌球,主球撞击目标球的声音清脆,有人一杆同时击出两个目标球和黑球一起进袋,在场瞬间响起叫好声和掌声。 顾谈隽一直坐在位置上,视线盯着某个方向,维持那个状态良久。 朋友说:“顾谈隽怎么了?” 别人摇头:“不知道。来时就这样了,最近也老这样,望着那一块就偶尔出神,一直看,也不知道是看什么。” 对方不懂,摇头。 有个相熟的说:“前年,谈隽带那个女生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在那打的球?” 大家都记了起来。是哦,谈隽之前有段感情就是在那开始的。当时大家都看在眼里,当时那女孩多喜欢他,他又多宠着,又是亲自教她打球又是亲自护着的。 “可惜这么久过去,物是人非。” “那还真说不定。其实谈隽还挺喜欢她的。”当时他们也知道,否则,也不会真应了喊她一句老师。 “那就不知道了。” 老板递了个烟过来,顾谈隽摇头:“不用了。” “来就不玩啊。” “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怎么要来?” 他没说话。 别人一语中的:“念旧人。” 顾谈隽视线沉敛,片刻,还是抬眼接过了那支烟:“谢了。” 老板笑笑,递了个打火机给他点燃。 他开了口:“你这么懂。” “那肯定,这些年来多少沉浸在感情里的男男女女,都看过。怎么,你放不下,还是忘不掉?” 顾谈隽说:“只是为一些事困扰。一直在想。” “想什么?” “过去,曾经,过往的经历。人生归处,人又有没有回头机会。” “她不爱你了?” “我,不知道。”他说:“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 “人生没有回头一说,人只朝前看。觉得值得就往前一步,觉得算了就后退,没什么,喜欢就说,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对方,有什么说不开的呢。再或许,真没缘分就算了。” 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眼睫稍动,无言以对。 对方又笑了:“所以还是舍不得。那万一她还爱你呢。” “是吗。” 对方把一颗球放到桌边,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说。就是觉着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人生这么短的,万一错过呢。” 人老板说得没错。 顾谈隽经常来这里,确实是想回忆她。 那些他们经历过的,曾经不觉得深刻的,原来全部悄无声息如血液一般融入他身体,令他每次回想都疼痛不已。 那天要离开时,有人因为一些事主动找上了他。 别人说:“您好久没来了,但其实还有件事。顾先生,之前觉得挺有意思的,感觉应该也和你这两天的情绪有关,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您。这是原先清房间找到的,因为是您的东西,怕很重要就收着了。” 他抬眸,说:“什么?” 对方递来了一叠便签纸,上面无一不是,全部是两个名字。 顾谈隽,温知予。 突然看着这些,他心里像被什么抓了把。 他说:“在哪找的?” “哦,就前几天,前台在房间桌角找到的。” 也是奉承,知道顾谈隽这群人订了这儿的场,就留着。 他缄默许久,最后说:“谢谢您。” 五月的三十二中,校园朗读声此起彼伏,上下课铃声刺耳。 高三在冲刺,高二在学习,高一都还有点不太着急。 当这位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保安室时,门口聊天的几位老师全都讶异了,不仅仅是因为突然过来的人,更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理2班的物理老师愣了几下说:“顾谈隽?” 雨一直在下。 他撑着伞,伞下眉眼温润。 他说:“老师,是我。可不可以麻烦您,破例让我进去一次。” 下午五点半,学生们刚下课,高一放学,高三的还在等待晚饭后的晚自习。教学楼有几栋光熄了,那是高一。 也有教室亮着,有学生站在栏杆边聊天,有人走,有人笑,学习氛围浓厚。 这一届,新高一坐的是他们当时文和教学楼,灯是熄的,有几个学生留着卫生,这么个瘦颀男人上来时还有点惊讶地看几眼。 他沿走廊走过,看着他们当年理科九班的班牌。 他从楼梯下去,去了她当年的文科一班的教室。 正如当初走过网吧一条街时,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进去,看着里面那些机子。他会想,那么温知予呢?她当时在这的哪一角,她在哪隔着那点距离和他聊天。 文科一班,空荡荡的教室没有一人。 他走过讲台,看着黑板上学生粉笔留下的作业。 第一排属于她的位置,他幻想当年那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子坐在这儿是什么样。 她那时候应该戴着眼镜框。 她写字的时候应该偶尔会转头看看窗户外经过的他。 她的作业本上应该都是他名字的那个隽字。 她暗恋自己时有多苦涩,她的那十年,和自己的十年,有多不一样。 后边的老师说:“这儿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文1班了,改为理科班了。” 顾谈隽回神,说:“谢谢老师。” 他很快出去了。 他的车停在学校外,他拉开车门上去驾驶座。 他没有发动引擎,更没有开灯,他只坐着。 望着春澜街这条熟悉的街道时他忽然想到过去温知予窝在他怀里特别天真说的那些话。当时他只觉得不太现实,他实现不了。可现在心中只有涩意。 一辈子能有多少人愿意爱你至此,为了你拼搏努力,为了你提升自己。 人生过去的十年这个姑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陪着他。 她爱他,不仅仅是爱。 是寄托,是祝愿,是希望他好,是一个女孩深爱另一个男孩的十多年。 顾谈隽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恣意,优秀,耀眼。从不为谁低头,也不为人停留。 可此刻坐在这里,周遭漆黑一片。 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离开后的那些岁月里他才知道,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下雨,温知予才从工作室出来,看了看变黑的天,撑起伞回家。 这段时间巷子里的阿姨都喜欢她。 大家都说有个勤奋的姑娘,为人上进,心又好。因为她一直有给街坊邻居送那些多了的米,人家平台给她们公司发的,多了吃不完就分给街坊邻居。 别人说她就是有点腼腆,楼上李阿姨就说了:“咱们知予这几年老是这样的,就是话少,性子小家碧玉的。” 温知予说:“过奖。阿姨,其实我这就是有点小家子气,不善言辞,真没办法,也有人说的。” 别人说“有什么嘛,各人有各人的性格。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 她只笑。 对方又问:“你有没有男朋友?阿姨给你介绍。” 她说:“阿姨,我没有,但我也不着急,谢谢阿姨。” 对方说:“那真可惜了,有想法随时和阿姨说。” 说这话的当天人还塞了几箩筐菜给她,说是莴笋,回去可以炖鸭汤喝。她道谢,满怀着感激和新一天的盼望就出去了。 下了班,回去还要吃饭,当时正好说着这两天可以喝鸭汤,那前两天买的盐水鸭正没地方放呢。 就这么想着,温知予拎着东西想快些回家。 拐了个弯进巷子往前走,要到楼下时脚步却停住。 单元楼下,熟悉身影立于雨幕,雨点淅淅沥沥砸在他伞面,他背脊直立,却又万分温润。 顾谈隽就站在她家楼下,不再是从前只在巷口停留,也不再是半步也不敢往里迈。 他就在那,身躯清晰。 他望着她,视线平和,却又如那场雨一样多情。 他说:“予予,我等你很久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1章 第71 章 那个咖啡馆,后来时临和顾谈隽说了些什么? “听见这些,你后悔吗。” “不。”顾谈隽说:“我只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自己没有完全错过那个女孩的青春。” 他把游戏上那段短语截了下来,自己摘抄下来,和温知予曾经投稿的那封原件放在一起。 乌云密布的晚天,他躺在卧室反复地看。 我是文科一班,温知予。 回想着她那时的样子,顾谈隽就笑。 少女心思。 可就是这些迟来的心思令他久久无法平息。 他把那封信搁在胸口睡去,他总是这样想念温知予,一开始是不甘心,刚回来时是有点不肯信的,后来就是妥协,到现在他知道,他陷进去了,他整个人陷在那个叫温知予的女人柔情里,再没有回头路。 而现在站在这里看着她,他再没有之前的骄傲。 他说:“下午到现在,我一直在这。” “很多天以前也来过。有空就会来,开车经过这里会减速多看两眼,盼望着能不能见到你身影,步行绕路也走过。” 像是想证明什么,他声音稍有些无所适从:“我,一直想找你的。” 温知予面上神色慢慢褪去。 雨还在下,楼上有人做饭,有不认识的老爷爷骑自行车经过,看这相对的两个年轻人一眼。 温知予睫毛都要被淋湿,她掂量了下手里东西说:“在下雨,在这站着也挺不容易的,我要回去做饭,先进去了。” 经过他,他却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这么不愿意听我说最后的话吗。” 她手指微蜷:“都过了。” “在我这,从没有过。我们之间不会过,我也不想让它过。”他声线低哑无比。 “你高中投过一封广播信,是写给我的。你找过我,让我回去,怕我游戏误人,你都忘了?” “是时临和你说的?” “这不重要。” 她说:“不管重不重要,都过去了,过很久了。那个,好久以前了,不值一提,也没必要。” 他声音忽然发抖:“你做过的事,你现在跟我说不值一提。温知予,你会不会太无情了点。” 她无言,抽出手说:“这儿都是我老邻居。争这些怪没意思的,我进去了。” 温知予提着东西就往前走,顾谈隽不肯放手。她走,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楼道,温知予上楼,进屋,要关门,门却突然被他的手抵住。 她心惊了下。 想推,可没推得过他一个男人。 她往屋内退了步,心下意识提起,望着眼前的人。 她有点害怕,她怕他要是现在闯进来会怎么办,她不知道她家里人在不在,应该不在,可她还是怕,也不知道是怕什么未知的,还是某些她怕面对的事。 他看着她,像怕吓到她,又收起手撑住门把手,推开门,站在她眼前。 一字一句,声线又缓又紧。 “我不知道别人面对这种感情上的事都会怎么样,你了解我,你知道其实我不是个会做这种事、说这些话的人。可是你会不会想,我也会难过,会难受,我也会怕错过一个我这辈子也不想错过的人。” “你不愿意面对,好,我告诉你。” “十年前,有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在那个夏天喜欢了一个叫顾谈隽的人好久好久。” 听到这些,温知予睫毛猝不及防微颤,说不出话。 可他还在继续。 “07年,是那个叫温知予的女生入学的日子。” “她考上南华这所最好的高中,她妈妈为她高兴了好久。她是什么时候遇见那个人的,她也不知道,可能是校园走廊,也可能是他们无数个经过的瞬间。” “她不爱讲话,她从来都不愿意把心事告诉别人。” “她自卑敏感,她从不敢迈出那一步,她觉得对方可能永远不会看见她,所以她宁愿把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本来就很好,她只是需要自信,她本身就很美丽。” “不要说了。”她打断他。 他还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声线越发抖:“你不要我说,是怕自己听见会对我心软,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面对。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你现在和我说过了,你过得了吗?” 温知予闭眼。 “都过去了。顾谈隽,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忘了你分手时候是怎么说的?” “没忘,全部都没忘。就是因为记得太深所以我才这么放不下。” 他声线低沉而哽咽。 他说:“我如果知道现在,我当初怎么可能会说那些话。我做了错事,我伤害了一个我连回忆都不敢触碰的女孩,我明明连凶都舍不得对她。可是人这辈子总有过错,你不能一下就把我打死。” “我也想回头,我也会后悔。” “你在那年找过我,你为什么不和我讲,你心里憋了那么多事,你准备带着这些到什么时候?” 温知予心口像被什么石头压着,每个字听得她喘不过气。 她攥紧手,压抑那股情绪。 “都过去了,我真的忘了。” “你忘了,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 一句话,像击溃温知予所有心理防线的最后卵石。 她终于抬眼,对上他视线。 她说:“看了。然后呢?” 他再忍受不了,一下单手把她扣到自己怀里,紧紧拥住她,比那天火车上更紧密,更难舍难分,情绪更崩溃,情难自抑。 他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控制不住把头埋进她颈窝。 他们呼吸都在抖。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不好。”“我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一年,这两年。温知予,你是怎么忍得了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对我的感情说忘就忘了?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温知予手指在抖,呼吸在颤。 眼泪挂在她眼眶打转,半天就是流不下来。 她感觉她缺氧,她都要呼吸不了。 她的手垂在他腰侧,打颤。 片刻,她闭眼,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怕。”她说。 “我害怕受伤害,也害怕被辜负,有些事经历过一次,我会退缩,我会不敢。” 他摇头:“不要你主动,这次是我在朝你走,你只要站在原地,我就会义无反顾朝你走去。” “我怎么不敢信。” “能给我个机会吗,只要你愿意给,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温知予半天没说话。 外面有人上楼,她怕是她妈妈回了,她怕有人一过来就看见他们在这里。楼上李阿姨,或者王爷爷,这里是她家,都是熟人。 “你回去吧,我妈要回了。” 他说:“你同意了?” 她闭口不提,只推他。 手被他捉住,他低头看她眼睛:“你同意给我机会了对不对,我有机会。” 她别过眼,说:“这些我们之后再谈。” “不要之后,就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起码我有方向可以努力,我知道未来是有希望的。” 她忽然有些气结,想说他这人怎么还死缠烂打。 “如果真心,不是什么方向都可以表现给我看的么?” 抬眼,却对上顾谈隽有点含笑的眼。 他像见着了天光,像是世界终于不再下雨。 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好看。好看得我一下觉得眼前好像有光了。你说我那年怎么就没认出你呢?” 她说:“你眼瞎。” “是。”他说:“现在治好了。我开心。” 她想说开心什么。 刚要开口,他盯着她,忽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动作很快,快得温知予只感受到一瞬间的湿软,愣了下,随即呼吸都要凝滞。她憋着气看他,顾谈隽的眼特清亮。 “开心这个。”他轻声说:“温知予,你真讨人喜欢。” 他松了手,后退,也长吁一口气。 他说:“我下次再来,怕阿姨不开心。” “明天我去找你,温知予,别躲我。” 就如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知道她怕周围邻居看着,他很快就下楼走了。 温知予靠着墙,人还有点没缓过劲地看地面。后知后觉的,过了会手机亮了起来。 [jul:真走了。] 她察觉到什么的,赶紧去窗户边看。 楼下,巷外的路灯旁,他站在那儿朝她招手。 黑夜里男人的身躯很瘦,衬衣衣角有一刻翻飞,令人想起那年他也是这样靠在轿车旁,低头点烟,身躯慵懒如贵公子。 此刻也是。 她看见他微乱的短发,有一卷微曲着,应该是刚刚跟她在墙边拥抱太混乱不知道怎么挤压出来的。 她呼吸都忍不住压抑,转过身,不看他。 陆芹是晚上回的,她拿着教材说:“知予,你爸今晚要回,记得收拾一下,还有鸭汤煲上了没……” 说着,发现门没关,又骂了两句:“温知予你怎么回家不关门啊,这不危险啊,妈妈都是怎么教的,回个家门都不关就不怕出事啊,还有这地毯,怎么都歪到这边来了。” 她妈进屋,关门,把玄关的地毯给摆正。 温知予从厨房出去,刚系上围裙的样子还有点像没睡醒似的手忙脚乱。 “哦,知道了,那会儿忘记了。” “这么大个人了,关门也能忘啊?” 温知予嗯一声,没吭声。 “你爸明天不出车,明天咱们去好好吃个饭,对了,那鸭炖得怎么样了?我还要给你姐送点过去。” “嗯,在处理了。” “这个点才刚开始处理啊?你不早都下班了吗,干嘛呢都在。” 她妈不放心她,自己赶忙进厨房看灶去了。 温知予站玄关处挠了挠头。 “就,处理了下工作。” “工作什么时候处理都不记得,怎么说不听呢,回家就好好休息啊。” “嗯,知道了。” “还有,鸭汤别放太多盐,要咸了。” “好。” 去厨房掌勺的温知予掀开盖子看了看,鸭刚炖上呢。 空闲时她叹了声气往窗外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窗外枝繁叶茂,夹杂泥土气息。 不可避免又想到刚刚那个突然的吻。 真没想到,顾谈隽这人主动起来还挺流氓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不写了 再写要猝死了 感谢一下这几天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游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ddddoris4个;呵呵、睡个好觉、春花秋月、tyf、46510643、4133997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305438540瓶;草莓莓莓39瓶;哆胖子的大熊30瓶;清凉河岸、南溪阅风、nako20瓶;5955589511瓶;天然、阿布安安、睡个好觉、皮蛋瘦肉粥不粥、外貌协会元老喵10瓶;606425899瓶;kaitobaby8瓶;517349197瓶;包子没有名字6瓶;妩鑫空空、叮当、放学后、youha5瓶;拾易、灰灰4瓶;blur3瓶;三分糖、19595224、圆圈2瓶;24742349、42164707、呵呵、58360038、ra_si、矩阵路线、ruarua、59993546、jdb、今天学习了吗、救救孩子的物理吧、22955371、像个快破壳的神经病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2章 第72 章 南华的那场雨下了很久,跨越一整个月末,转眼又月初,竟还没停。 温知予挂阳台上的衣服老不干,她妈妈每次上班前要她收了,结果温知予看书看忘了,一堆衣服就那么晾阳台上淋雨淋了个透。她全都塞洗衣机里回炉重造,空闲时间又懊恼怎么最近做事总走神。 人年龄到了,老不记事。 她妈最近忙得很,学生六月都要准备期末考,大家都在赶班,她妈批改作业,熬夜准备课上要讲的题。温知予怕给妈妈添麻烦。 但还好,再忙也能过去。 上班时姚卉问她:“那鸭汤好喝吗?听说你那天挨骂了。” 温知予刚到公司把午饭盒放冰箱,嗯了声:“到点忘了做饭,挨了我妈一顿批。” “怎么着回家还能忘做饭啊,搞什么那么入迷。” 提起这个温知予也心虚,那天歪了的地毯她都没好跟她妈解释呢。 “就玩。你要喝鸭汤吗?我还炖一次。” 姚卉耸耸肩说:“算了,我还是下次去你家喝阿姨亲手做的吧。” 温知予说:“还是嫌我手艺。” “诶唷,我们知予这么贤惠,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哦。” “就你嘴甜。” “一会儿说我嫌你一会儿说我嘴甜,你这变得也够快。” 俩人在休息区聊了会儿,看温知予嘴有点白,姚卉问:“最近怎么了这是,老感觉人虚。” “没怎么,低血糖吧。” “没有吧,肯定是你上次旅游落下的。上次生病就是出门,以后在外不舒服就快些回来,别那么不舒服了还坐火车,坐飞机那不好吗,睡一觉就到了,非折腾。” “嗯。” “对了,你去和时临玩了什么?好不好玩?” 好不好玩的,温知予也忘了。 她本来还觉得做的许多事很有意义,她站在蓝天底下祈愿,买了那里的特产,她还买了好多箱生活用品给那里的孩子,还有孩子用藏语祝福她。 可是后来回忆起,第一个浮出脑海的竟是那趟拉萨至西宁的列车。 拥挤热闹的车厢。 摇摇晃晃的盥洗室。 她和顾谈隽那个惺惺相惜的拥抱。 如果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的话。 她收神:“还可以吧。碰到了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比如?” “比如。”温知予说:“车爆胎了两次算不算意义深重。” 姚卉捂腹笑了:“你是小倒霉蛋。” 正说着,有人过来说:“温姐,你的快递。” “谢谢。”她转头对姚卉说:“别笑了,赶紧工作吧。” 结果那天刚午休,有楼下花店店员送上来好大一捧花,压了前台半个桌。刚好赶上办公室的人下去吃饭,大家看到前台都惊讶,纷纷说:“谁的啊。” 有人念贺卡上的字:“送给温小姐。天,谁追温姐啊?” 温知予看到他们人群聚集起来时心就跳了两下。 挤过去看,有人回头说:“温姐,有你的花耶。” 她有点头疼,特怕在上边看到某个名字。 还好没有。 以为是谁,原来是施星晖。 同事问:“最近什么节日?六一儿童节也过啊?” 施星晖说:[半年一别,温小姐,别来无恙。] 平和的口吻,像旧友述说。 她知道,对方没放下。 有人说:“这谁?” 知情者悄悄说:“温姐前相亲对象,也可以说是,前任。” “那算是谈过?” 说话的人神色微妙:“你觉得算就是算,不算,那就不算。” “说起来,还真有好多年轻人过六一儿童节呢,咱小时候觉得幼稚,不爱过,长大了纷纷抢着过。” 庾乐音他们几个在一块的时候怎么说来着。 “这是不是就叫,时光一去不复回,人生没有回头路?” “去你的,后半句明明是管他明天爱谁谁。”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天天放晴,几个大男人难得一块聚了下,说是要吃饭。 江瓦说:“难得见文盲吐两句诗来。” 庾乐音说:“呸,去你的。” 他老被说没文化,结果他们里头最有文化的那个不吭声。 顾谈隽靠着,眼睫半阖,看着懒懒淡淡的。 庾乐音说:“哎,顾大公子,咱不要这样沉默吧。” 他没理。 “听说你去找温知予了?” “嗯。” “那天怎么说的,找她了,话说开了,不应该开心吗。” 他盯着天际许久,说:“是,开心。” “那怎么还老摆这个脸呢。” 顾谈隽不讲话。 他想到了那天。 该说的是说了,说得畅快淋漓,做的事也做了。可之后又多少心中忐忑不知所终。 老会想,他那天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说了就好,还亲她。 会不会好不容易有点转圜余地又给他吓回去。可他就是想做,想做没有理由,做就做了,很爽。 要再来一次,他或许还会更过火一点,都不会那么压着。 这还是顾谈隽头一次,回忆一个那么转瞬即逝的吻那么久。跟什么纯情少男似的。 想着,他自己自嘲地扯扯唇。 庾乐音他们说:“呵,好好的笑啥呢,嘲笑谁。” “没谁,走了。”顾谈隽起了身。 “去哪?” “找人。” 顾谈隽说过会去找她,要她别躲他,温知予还是躲。 他那天去她公司,她人压根没去,说是不舒服休息一周。一周,他想想,七天,温知予能躲他七天,躲得了七十天,七百天? 就是这么想着,开车,踩了油门过去。 一路顺风,刚要开进地下停车场,就见着两个熟悉身影从大楼出来。 他踩油门的脚一顿,后头的车都差点跟着撞上来,有车摁喇叭,顾谈隽视线却直直盯着那边,滑下车窗。 看清楚了人,片刻,他忽然有病一样嗤笑两声。 当初结束那段关系时,温知予没想过有天还会和他见面。 很少收花,那种正式的礼物,老是施星晖送的。 可又确实不喜欢那种没提醒过的突然高调形式,总觉得麻烦了别人。 他们从公司出去,两人一路朝她家的方向走。 施星晖说:“上半年一直在外地,才回。对了,这就是个普通礼物,就当是朋友的那种,你别有压力。” “嗯,没事。就是你破费了。” “没关系,小事。”他说:“你这半年还不错吧?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趟西藏,那里怎么样,是不是心灵都能受到净化。” 温知予笑笑说:“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平常旅游,再就是肠胃炎犯了,回来可没少折腾。” “是吗,当时好像看到你朋友圈了。现在还不舒服吗,我有药。” “不用,过好久了,我平时身体很好。” “那就好。” 两人沿着回去的路就走,大概步行了两公里。 这天可能唯一有个好,那就是温度很舒适,微风吹人身上凉快,只要不下雨,这就是座宜居城市。 施星晖说:“其实这半年我爸妈给我物色了许多女生相亲,要我结婚。我都觉得不好,拒了,后来想过了,或许我一直以来要找的不是爱的人,只是适合度过余生的人,可这种人难寻,不是在人群里挑挑拣拣就能找到的。” “嗯。” “你呢?” “我什么。” “你这半年感情上怎么样。” “我啊。”温知予想了想:“也就那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工作一个人,赚点钱,维持一下收支进出,没什么特别。” “你没有找新的吗。” “没有,实在是算了。” “原来喜欢的那个人呢?” 她微顿,望向前方晚霞。 “不知道。”她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你对他没有想法吗。” 温知予有点语塞,半天没回答。 他又说:“当然,我问这个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温知予,这么久以来我还是老对你印象深刻。相亲那么多次,也只觉得你特别,就是想说如果还有那个可能的话,大家都单身,那么。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这话题来得有点突然,可从他送花起又好像没那么突然。 温知予说:“算了吧,真的。” 施星晖眼睫轻眨,隐约听见最后希望破灭的声音。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一段关系才能联系的,做朋友很好。你也很好,真的,是我的原因。”她说:“或许一开始就不太来电的,后面始终只是那样。也许,有的人只适合做朋友。” “你心里还是住着人的。” 她缄默片刻,嗯了声。 他忽而无奈轻笑,点点头。 “我就知道。也还好,我们之间还是很体面的。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一段合作,一段相识,能交你这个朋友也很好。”他怕她有心理压力,说:“没事,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当我随口说说。” “嗯。”她说:“你也是。” 他们走到路口,要分别了。 施星晖说:“其实这次回来除了找你们这些朋友,也有看看我爸妈。看过了,我也就放心继续出去忙了。” “你会更好的,温知予。” “你也是。” “希望你永远青春。” 这话倒有点逗笑了温知予,她也说:“你也是,永远少年。” 天渐渐暗了,他们站在路口道别离去。 温知予刚回家就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打电话去他们工作室找她,有急事,问是什么急事又不说。 她说:“谁?” 前台回:“不知道,陌生电话。” “电话给我,我转拨一下。” 微信收到号码,她很快拨了回去。 那边像是饭局,有点吵,电话刚通时还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怎么可能接啊,她不会来的,你这什么馊主意。” “没微信啊,我要有还用得着这样。” “哎,你接了个电话,快接快接。” 接着她听见一道严肃正经的声音,但听得出是刚刚没点正形的。 “喂,是温老师吗?我是庾乐音,我们这边有点事,你现在有空吗?” 其实温知予听他第一声就认了出来。 没别的,就庾乐音这人讲话调调太特别,人群里你能第一个认出来的那种。 “是,什么事?” “是这样,你在家吗,我们就在你家附近不远的餐厅吃饭,谈隽刚来就在桌上喝得不行了,我们几个实在没啥办法,你方便的话能来一趟吗?” “他喝醉,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温老师。”庾乐音有点急了:“这不就你家附近吗,春澜街是吧,就春澜街旁边那条兴正街。你知道不?” “嗯,我知道。”这条街离她家还蛮远的。 “我车刚停外边送另一个朋友开走了,没辙,我们实在没人能开车的,都准备搭出租车了。你离这近呗,再说谈隽那车我们也不敢动啊。” 她说:“代驾。” 庾乐音瞬间又撒娇了:“温老师,温姐姐,算我求你了好不,不然小弟不好办。要不我给你切个视频,顾谈隽,真的,你看他一眼,我真怕他待会儿发酒疯去你家去了。” 前边还可以,最后一句把温知予眼皮说得跳了两下。 温知予看了眼外边,她妈在看电视,她有个阿姨打电话来俩人为对方孩子今年高考聊了半天。 温知予说:“送哪去?” 庾乐音很快报了地址。 “不远,很快就到。我先歇了,来了回头请姐姐吃饭。” “吃饭不用,我去一趟吧,最好真和你说的一样不远。” 那地方她知道,周围是知名小吃街,酒楼也多。 她很快就过去了,骑了她妈的电动车吹了一路风,到地方摘下帽子就看见店外的庾乐音。 她过去问:“怎么回事?” “吃饭啊,人就在他车里呢,喝醉了,没啥。” “那怎么办,我送?” “好姐姐,感谢你。” “车钥匙。” 他递过来:“顶配座驾,大家平时想开顾总的车都没机会的,真的。” 她说:“机会给你?” “诶,姐姐使不得。” 要上车,庾乐音突然说:“其实之前我表哥来找过他,他们两人对峙过,就当着我们一群兄弟的面,就在饭桌上。” 知道这些,温知予要上车的动作一顿。 稍微知道他是为什么了。 垂眼,她嗯了声。 上车的时候顾谈隽就在副驾驶上。温知予瞥一眼就瞥见那道清瘦身影,还有袖口挽起露出的半截腕骨。这车她没开过,里头奇奇怪怪东西一堆,出门在外装备倒一如既往奢侈昂贵。 她拿车钥匙去开车,扭了两下,没火。 她有点急,看看外边已经到路边讲话看出租车的几人,想去问他们这车怎么回事,可他们走远了。 温知予只能坐回去。 好不容易引擎发动了,想调座椅,摸了半天,旁边人像终于看不下去地出声:“下边一点。” 她听着,手往下摁了,座椅突然一下弹起来。 她又憋一口气好好把座椅调前,好不容易才坐舒坦了。 打着方向盘要出去。 没开过的车着实不像自己的车那么顺手,她严阵以待盯着后视镜。 顾谈隽又出声:“后边没车,可以倒。” 她沉默,转着方向盘出去。 他说:“方向盘左打,不用打死。” 她照着做。 结果突然感觉后盘撞到什么东西,她脸色微微变了。 他笑出声。 喝了点酒,坐位置上,笑得特懒散。 温知予说:“我下车,你来开。” “错了。” “什么错了?” “我错了。不笑了。” 温知予要解安全带:“我下去看看撞到哪儿没。” “没。”顾谈隽抬手撑着下颚,说:“刚刚那儿有个墩儿,刮到了吧。” “那怎么办?” “没事,刮就刮到了,赶时间呢。” 她想,赶时间还出来喝什么酒。 “不说了,你自己来。”怕她开得不舒服,他微微起身,伸手在触屏上点了几下,调试。 温知予说:“那么多车,还是你这辆印象最深刻。” 他鼻音里应了声。 她说:“怎么?” 他回:“是,初次见面的,总是深刻的。” 她心尖微动。 “你这车不贵吧。” “怎么?” “要真刮到了,我不赔的。” 顾谈隽笑:“不用,送你都行。” 他老这样。问他什么,他都是说:怎么?那送你。 平常人觉得不一般的,他随手就给了,轻描淡写得像对什么都随意。 她又说:“你朋友是故意的吧,你根本没醉。” “嗯,应该。” “什么意思?” “应该的意思就是,你说得对。你知道,那怎么还来?” “那你也知道,你怎么不阻止。” “嗯。”顾谈隽很认真地想了想。 “可能,是男人的劣根性。再或许,我想你,想见你。” “你去我公司了?” “去了啊。” “然后呢。” “没然后。然后就来吃饭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阵。 温知予什么也没说,拧着操纵杆要开车。 他说:“不用你送的。送到了,你怎么回?” 她说:“不用管我。” 他忽然说:“你忘不了我,温知予。” 她动作停住,他盯着挡风玻璃,还在继续。 “你爱我,你心里,无时无刻,每时每分,都在爱我。” 她去解安全带:“下去了,你自生自灭。” 手却被他扣住。 这个下意识动作刚出的时候她都愣了。 像是这个动作熟悉,很久前有过。 好久前,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扣着她手腕问可不可以和好。 那时她拒绝了。 又是那么久过去,这一幕再度重演。 她心口一片片的麻。 “真没喝酒,没醉。”他说:“温知予,我很清醒。” 她唇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这里,当初你和施星晖两个人谈恋爱,约会吃饭就是在这是吗。那时我刚回国,朋友接风宴太多,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想着能不能见到你呢。做梦似的,还真见到了。” “我这人有点要面子,你说久别重逢的两个人也不好搞得太过火吧。” “我就压着,我跟你说,你好。” “别说了。” “就要说。” 他盯着后视镜里她的脸,放缓了声,一字一句。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那姑娘不是喜欢我的吗,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让我觉得她好像没有喜欢过我。” 逐渐的,他声音轻得自己都要听不清。 “你说,如果温知予有一天真的嫁给了别人,那我顾谈隽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3章 第73 章 温知予真想说。会,他会后悔一辈子痛哭流涕也没回头路。 可心里憋了许多,到最后一句也没讲。 “所以,今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们是和好了呢,原来看你们相亲见面,还以为你们会一直走下去。” “当时想了想,温知予,要是你真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她说:“你也可以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他摇头:“找不到了,不会的,不会有那个人了。” 他像真醉了,说一些平常压根不会说的话。 “对不起,原来对你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可是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每天都在想,我并不是那样的。” “真的。你不能和我说再见,我会难过的。”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现在手指都有点发麻,温知予,你摸摸看,好不好。” 他把手指朝她伸过去。 细细长长的几根,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公子一样。他这人不做杂事,不干重活,什么都养得好。温知予原来喜欢看他手腕,是觉得骨头线条好看。 第一次和他牵手,她怕汗沾染到他手上他会嫌弃,可他反而握更紧了。 他说他也有,没事。 而此刻他也抓着她的手,扣那么紧,扣着她指缝,像怕错失了什么。 她狠心抽了出来,解安全带,下车,关门。 外面有点热意的晚风吹到她脸上,才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顾谈隽坐在车里,背靠着,手悬空。 视线直直盯着玻璃,在她出去那一刻,心里又像有什么落下去。 车窗滑下。 温知予在车外拿着手机说:“我给你叫代驾。代驾也很快,我先回去了。” 顾谈隽转头看她戴上电动车头盔的脸,有点紧,有点挤着她脸颊肉。 他嗯了声,说:“好。” “辛苦你了。” 她说:“没事。” 那边,几个还没打到的士的人诶了声,看温知予开车经过,说:“咋回事啊?” 温知予言简意赅:“我叫了代驾,他喝得有点多。” 大家神色各异。 她已经开着电动车过去:“先回去了。” 庾乐音哎了声,可她已经扬长而去。 他嘀咕:“所以这算什么,过来一趟,到顾谈隽车里坐了阵,俩人不知道私下说了啥,就走了,就这样走了?就这?” 他又去看车窗,顾谈隽还靠着,睁着眼,也不知是想事情还是什么。 “你和温老师聊了什么啊?” 顾谈隽眼睫上抬看着顶:“聊了些该聊的。” “那没说点什么不该聊的?这么好的机会。” 顾谈隽视线落到他身上。 庾乐音识相地举起手:“哎,好,不开玩笑。” “咱就是觉着遗憾,这么好机会不一把给她抓住了,那她要再走了……” 他摇头。 “该走的迟早会走,抓不住。” “那你……” “回去了。” “回去?” 他直起身:“喝多了,醒点酒。” 回去一路,风吹得特别舒爽。 温知予最近不爱开车,就喜欢骑她妈的小电驴,之前骑出去没跟她妈说,她妈要出门找不到车,回来还挨了好一顿批呢。 路过三十二中那条街,经过一家新开的书屋,她过去看了看。 好多杂志和言情小说,老板说:“小姑娘,买一本?” 温知予说:“您看我这还小姑娘呢。” 老板说:“怎么,不行啊。你看着也挺小啊。” 温知予笑说:“不小了,二十大几了。” “害,还好的。” 这老板会做生意,讲话舒服,温知予就挑了一本起来看,翻到一页写着:不要让心情影响自己欣赏沿途的风景。 温知予想到了刚刚顾谈隽在车里,喝了点酒,人飘得不行的样。 他和她说。 你要真走了,我怎么办啊。 真刷新她印象了。 她弯弯唇,说:“这多少钱,我买了。” 旁边突然传来惊讶声:“温知予?” 她扭头去看,原来是原先文理科的语文老师。她打招呼说:“老师好。” 对方说:“你好,好久没见啊,来买书呢?” “嗯,平常看看书,静心。” 对方点头笑:“可以,以前读书好的现在还是保持看书习惯呢,那蛮好。” 她有点惭愧:“也没,工作忙,其实好多书买来都堆积着了。没咋看呢。” “没事,有那个心就好,读书无止境。” 他们一起回去,路过了学校,路边矮牵牛开得正盛。还有个挺讨厌的,路边好多石楠花树,那味特冲,温知予记得以前放学最讨厌走这条道。 老师说:“其实原先顾谈隽也回学校找过老师,这事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温知予:“嗯?” “那时候校庆呢,他来学校问了老师一些事,还聊了蛮多。他还是那样,有礼貌,有性格,干什么都端端正正谦虚理智,现在对老师也客气,没有说因为他这个人怎么样就傲慢。” “嗯,他性格一直这样。上学时候就挺好了。” “是啊。你也认识他吧。” “是认识。” “和他还在联系吗?” “在的,怎么了?” 老师说:“他那时来问过你。就之前,问你的过去,还有一封广播信呢,以前递广播室都是拆过没有署名的,老师整理时看到信封记录,然后,就告诉他了。” 温知予有点惊讶。 “他当时很感慨,很久没说话,也看了你写的原件。” “那封原件呢?” “在顾谈隽那儿,他拿走了。所以老师才想和你说说,毕竟是你的东西,挺不好的,你不介意吧?” 温知予摇头:“没事的老师,都很久了。随手写的一段话,芝麻大小的事。” “那就好,老师不担心了。” 他们正好走到三十二中门口,老师又说:“老师先回去,还有晚自习。” “好。” 对方进去了,温知予在学校门口站好久,最后也回去了。 路过花坛,顺手摘了朵牵牛花到手里。 走进巷子她才知道,顾谈隽那天会找她说那些话,原来皆是因为这些。 那年的六月。 天气还不是特别热,生活也没有那么浮躁。 顾谈隽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去看海,不是跟她,是跟一群大老爷们。 源于一次饭局庾乐音打嘴炮说的,他说:咱去看一场凌晨三点的海呗,去跑,去呐喊,这事在青春疼痛的世界里可风靡了。 他们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结果凌晨一两点,真驱车去了。 海边的风噪得手机都好像进水,衣服,头发,纷飞。顾谈隽站在那儿拍了视频,想发给微信那个人,又停了。凌晨,她都没醒,会吵醒她。他们问:“有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愿望?在这许,很灵。” 顾谈隽说:“我不信这个。” “不信?我先来,我要暴富。” “你他妈又不缺钱,我来,我要谈女朋友。” “我要脱单。” 大家一个个的。顾谈隽也忽然说:“我想回到十年前的今天。” 突然来一句,大家都看他。 “顾公子,不是说不许吗?” “嗯,但想了想还是许吧。” “为啥?” “她说她还没看过海,想带十七岁的她去见见。” 大家全都噫了起来。 “好肉麻,我不想和顾谈隽玩了。” 顾谈隽笑笑,把手里捏着的烟头扔了,过去拉车门上车。 大家问:“干嘛?” 他说:“回去。要天亮了不回家?” 大家就嘁。 回去路程两三小时。 他本来驱车往回走,突然想到什么,改了导航。 那天周末,温知予她妈妈难得休息,大清早都在睡觉呢。 她起得早,牙也没刷,感受着空气的露水,又去阳台浇花。窗台边放着一本《愿少年乘风破浪》,汪曾祺老师的书,买回来她还没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封面那句:那些童年、少年和青春。 她时常喜欢一些刻画青春的书。 汪曾祺老师写给你的成长书,值得一读。 正去洗漱,手机响了声。她去看。 [jul:温知予,下楼。] 她眼皮跳了跳。 含着牙刷打字:[干嘛。] [jul:给你带了礼物。] [温知予:不要。] [jul:在你家楼下呢。有点凉,风好大。] 她心尖软了软,本来不想管,生怕跑去看他探出头就刚好跟他视线对着,那画面多少有点尴尬。 还是看了,到窗边飞速瞟了眼,顾谈隽没在她楼下马路站着的地儿。她又过去巷子那边阳台看,他的车停在楼下,他一直等着。 心尖忽然像被什么触了一样。 温知予披着外衣就下去了,他站在车边。这个点街坊邻居都没起,可有人要赶早市了,会陆续经过。 她说:“有事吗?” 他手揣外套口袋里,就靠车边看她。头发被吹得有点乱,不知道从哪回的,身上也都带点味。 那种,潮湿渗透的海盐味。 “不说话上去了。” 他才吭声:“哎。” 她脚步停住,扭头看他。 他说:“想你了。” “我上去了。” “怎么还开不得玩笑。”他把她拦住了,就困在车那儿,她后退,别过眼,说:“别过来。” “不过来,我不动你,就跟你说说话。” “你怎么这样。” “怎么了?” “你追一个人都这么死皮赖脸的。” 这话没把他说臊,反而是令他无言了几秒。 他有点惊讶,又笑。 “死皮赖脸是吗。这还头一次有人拿这词形容我。” “能不能稍微理智点。” “我很理智。” 顾谈隽说:“我这个人,理智起来的样子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她不语。 他朝她倾身,近距离看她眼睛:“所以你知道我在追你。” 他气息忽然离太近,她差点没绷住。 他又说:“好了,上次不该亲你。原谅我,下次不这样了。” 温知予真想说你还想下次。 他又问:“阿姨在休息么?还没醒吧。” “嗯。”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温知予不好说。她昨天做梦了,很乱的梦,画面很多人很杂,其中有他。 她瞎编:“睡不着。” “想我想得睡不着啊。” 她气极:“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他就笑:“挺好的。我也是,有点冲动,就凌晨跟他们去了趟海边。” “什么海边?” “就邻市,不远,两三小时就开车到了。” “不是。”她说:“不是问去哪个海边,是,去干嘛?” “给你带礼物啊。”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海螺壳,很大一个,有点渐变色,不是人工合成的那种。 “洗干净了,不脏。咱们不是原来说过要去海边的吗,既然没做到,那我把海带回来给你。” 她心头像被什么拨动。 他看着她眼睛,把那海螺壳放到她耳边,说:“听见了吗,温知予。” 温知予什么也没听见。 其实那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只听见了他说话的声。在清晨,在雨露。 可说这样话的他令人有那么一丝心软。 过往无心说过的醉话,他都记得,记在心里。 “幼稚。” “不幼稚,你高兴了就好。” “过年那会儿的贝壳也是你放的。” “嗯,是啊。” 她又重复了:“好幼稚。” 也不知是在说他的行为,还是自己心里这片刻的动容。 他说:“海挺漂亮的,你也是。好了,上去吧,还早,睡个回笼觉。” “你呢?” “我啊。什么我?” “你一夜没睡吗。” “嗯,差不多吧。可能等会儿回去,也可能车里坐会儿,还好,上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就走了。” 温知予知道他熬了个通宵,怕他有事,看了眼他脸。 他又说:“怎么,舍不得我。” 就这句,她扭头就上去了。 顾谈隽手揣回口袋望着她上楼的背影。 片刻,她又从楼梯上下来,没等他讶异,拿过他手里的礼物。 “好不容易占你一次便宜,总得占透。东西拿走了。” 他惊讶,可她一眼也没再看他,扭头就进去了,还加快了脚步。像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顾谈隽自己惊讶了一阵,之后,弯起唇笑了。 一直到上去温知予的心跳也没停止。 她关了门靠上边,看了眼手里东西又过去窗边看。 怕他就在楼下看她,动作还有点试探,直到看到楼下车还停在那儿,就是人不在了,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去。 他一晚没睡,估计这会儿是上了车坐着休息。 温知予靠墙站了很久,手里捏着那海螺壳。 他的车也停在楼下,像心照不宣一直等着。 她听着窗外的鸟鸣,雨季的潮湿。屋内好像还泛了点潮味,她爸妈房里隐约传来拖鞋摩擦地板声。她妈妈要起床了,这座城市万物复苏,正在清晨苏醒。 她手机亮了,收到一条来自他的信息。 [予予,下雨了。] [你看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 为啥都在问我多少章 呜呜呜是这么快就等着结局了吗 不多了,正文总章数,不超80章。应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4章 第74 章 那个月,温知予难得和妈妈进行了一次谈心。 那是她第一次和陆芹认真谈及自己的感情,聊了她的爱情观。 温知予说:“我不喜欢相亲,也不想和陌生的人度过余生。妈妈,你信吗,我有自己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人,他绝非等闲之辈,他也有自己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你会同意吗?” 她话说得笼统,当时她妈坐门口择豇豆,头也没抬。 她妈妈是思想很正统古板的那种,人民教师,认为该怎样就怎样,不喜欢太离经叛道,太脱离世俗的。 单是听温知予说这么几句她就差不多懂了。 她妈说:“不可以。” 陆芹突然很生气:“他辜负了你一次,还要怎么样。男人,油嘴滑舌的就能信了?妈妈对你未来配偶要求不高,对你好,人品行,就可以了。他最基本的也做不到,伤害了我们家姑娘一次,没第二次。” 温知予抿唇,嗯了声。 “好了妈,我也只是说一说。你当我随口话。” “随口话也不行。”陆芹说:“要追你,可以,把诚意摆出来。让我看看他为了我们姑娘能做到什么程度。” 温知予心口下意识一窒,忽然觉得有点失落。也不知是为妈妈强硬的态度,还是不在眼前的他。 她就摘豆角,还是嗯。 那个暑期温知予的工作本来很顺利,结果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工作室碰到了很恶心的一件事。网上突然来很多通稿黑他们,说他们抄袭。 温知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下手里事就赶去了。 去的时候前台小文在那忙,她把东西放过去,问:“怎么回事?” 后端有人过来说:“温姐,网上出来一个新公司,叫破晓的,他们做了个游戏人物画面设计简直跟我们一模一样。我们去联系客服处理,现在他们反过来说我们抄袭,还说要告我们。” 可能是被这事闹得有点无语,大家都气笑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自己抄袭气急败坏了还过来反咬我们一口。我气得一早上没吃下饭。” 温知予也有点不敢置信:“我们抄袭?怎么可能,我们做得都比他们早。” “是啊,这就是这件事的离谱之处。” 温知予默一阵,说:“这样,你跟他们联系。这是他们侵权,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警告他们,如果他们继续越线,我们绝不会姑息。” 那边,顾谈隽从川藏线公路下去了理塘,在那一站下车,单肩挂着背包。 那是她的第一站。 来接他的朋友和他碰拳。 “好久不见啊,怎么突然要来这边玩?” 他扶了扶路边摇摇欲坠的指示牌,说:“建设祖国。” 朋友眼神讶异。 顾谈隽又笑:“开玩笑,没事做来转转。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之前不是来过吗?” “嗯,来过,但没能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 这里是平坦如铜镜般的草坝,广袤无垠的毛垭大草原。 这里还有“世界高城”之称。如海的草原郁郁葱葱,像诗人口中的圣地。他去过很多的地方,国外的大峡谷,雪山,赤道,千里之外。没有哪一处比这里美丽。 朋友问:“你的那个她呢?” 顾谈隽说:“谁?” “明知故问,你知道我说谁。上次一起坐火车,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谈隽在调手里的相机包,低头调试了会设备,说:“她在南华。” “怎么不把她带来?” “她忙呢。这个季节,各行各业都忙。” “是,就你顾谈隽不忙。” “不。”他抬手把相机举到眼前,咔嚓一声,拍下这里的风景:“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个月,理塘县乡村小学多了一个成熟斯文的青年人。他就在村民家就近住下,帮着那儿的人做事,去申请资格短期支教。 有主任知道他,得知他身份时还很惊讶,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顾谈隽是高等级别人才,他读的大学是斯坦福,考过状元,他履历优秀到一度连续上报纸。可他还愿意来这里,回归质朴。他当然有资格教那些学生,不仅不会怯手怯脚,相反,他本身拥有的人生经历和思想足够丰润这里孩子的精神世界。 他向他们描绘着外面的世界,让他们好好学习,未来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人生,改善家人的生活。 那段时间,搞得别人都说这儿来了个长得很帅的人,他这样的人气质和这儿不一样,谁都看得出来。 有老乡问顾谈隽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详细回答。 他只说:“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 “做点电子方面的,科技相关。”别人感叹:“那很厉害啊。” 他说:“还好,也就那样。” “你知道吗,科技兴国,咱们国家这方面强大富足了,才不用看他人眼色。” 顾谈隽笑笑。 “你结婚了吗?” 他摇头。 “这个岁数了,不结婚哦。” “嗯,在等她呢。”顾谈隽说:“她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什么时候就能娶。” 夜里,温知予刚处理完事情回去,想到最近这事就头疼。 别人抄袭,搬了他们的特殊设计,回头又反咬他们一口。这事,他们迟早会理出个根本的,这太令人无语了。 就是怀着这份气,温知予洗了澡回床上休息。 晚上收到了他的信息。 一些山河辽阔的照片。 浮躁的心情忽然静了下来。 她说:[去哪了?] 顾谈隽说:[在外边。] 温知予回了个嗯。 他又说:[打电话吗,温知予。] 温知予回:[怎么好好的要打电话?] 他:[好像从没和你电话聊天过。] 温知予想到了,以前老是发消息的。他这人也不常看,消息也回得慢,那时候多心酸。 电话很快通了,他打的。 温知予本来想要不要接,等了几秒摁了。 刚接时两个人还有点不习惯都没吭声,都有点收着。 直到她说:“怎么不说话?不是说要打电话吗。” “有点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什么,不就是通个话。” “嗯,是。” 温知予翻了个身,怕隔壁爸妈听见,就很小声:“现在我这音量,听得见吗?” “听得见。你这打电话怎么那么胆小呢。” “不是,我怕隔壁我爸听着。” “嗯,知道了,温知予。” “你怎么这么喜欢叫我全名。” “那叫你什么。小名?” “算了,还是全名吧。”温知予听着电话里他的声音,盯着天花板。 她说:“我爸妈在睡觉,打一会儿就挂了。我明天还好多事忙,有点烦。” “烦什么呢。” “工作。” “工作怎么了,和我说说。” 顾谈隽处理事情经历更丰富,跟他说应该可以。但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不济就走法律程序,可以就协商解决,这事他们占理。 温知予不太想这糟心事和他讲,怕耽误他心情。 “怕你知道了就牵挂着放不下了。” “怎么着。” “真没事,快好了。我问你,你去哪了?怎么有点眼熟。” “理塘。” “就是川藏线要经过的那儿?” “是。” “去那干嘛。” “玩。” 顾谈隽手边捏着个小娃娃,这儿的孩子给他的,说是可以送给喜欢的人,就塑胶的那种,他没事做捏了两下。 听着电话里她的声音,温温软软,很熟悉。 “拍了很多照片,回去给你看。” “好啊。你什么时候回?” “过几天。” “好。” “你呢,还不睡,工作要处理不好了。” 温知予看到天花板上有条缝隙,说:“顾谈隽,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第一次给你发消息时的那个下午,你在干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 “想问。” 她第一次给他发消息的那个下午。 顾谈隽好好想了想。 第一次见面,他们明明没说话,第二次,他跟她说了寥寥无几的话,之后,她递名片,又要了他联系方式。 他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 “笑什么?” “我记起来了。那个凌晨我通过了好友,你发消息我没回是吧。” “嗯。” “那时候是不还挺忐忑的。” 她憋着说:“忘了。你回答就是。” “在工作呢。”他说:“下边的人出了点失误,我那时候还蛮烦的。” “烦?你也会说这个字吗。” “不然呢。我跟神仙一样,无情无欲没一点自己情绪吗。” “不是。” 温知予想象不出来。说:“你那时候还挺有礼貌的。” “人际交往上是这样。” 温知予有点回忆他们那时候的相处。互相不熟,互相试探,嗯,初识总是回味的。 “好了,我要睡了。” “这就睡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聊好久。” 她说:“明早要工作,忙呢。” “嗯,工作上没什么事吧。” “没事,别担心。” 顾谈隽躺那边等了半天,听着电话没声了。 他看了眼手机,结果电话没挂。 他听见听筒那头不明显的呼吸声,蓦地意识到什么。 她睡着了。 顾谈隽心里忽然静下来。 他把手机搁到耳朵旁,就着乡下静谧的夜,听着她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5章 第75 章 温知予本来想着那事处理起来应该很快,走了法律程序,寄了律师函,结果对方还硬气得很。说他们搞得自己事情做不成,也不让他们做。 刚约完律师来工作室谈完,出去就碰到他们一群人找他们工作室来了。 那天他们办公室门口乱成一团。 对方说:“有什么必要搞成这样啊,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你们有必要闹那么绝吗。” 温知予表示:“是你们先抄袭在先,我们只是维权,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就这么一款设计,你们现在搞得我们游戏下架什么都断了,你说有什么问题。” “这事是你们先开始,抄袭不认还反咬我们,我们工作室成立于15年,运营到现在三年,什么时间线都在你们前面,你们也可以去了解我们的过往成就。在这说什么?” “那好牛啊,寄律师函几个意思啊。” 她说:“正常流程罢了。有事可以交给法律,没必要在这闹。” “就闹怎么了,我看你不爽怎么了?” 温知予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她被对方拦住,她说:“望自重。这事再闹,我叫保安了。” “叫保安?”对方也气极,看着温知予的脸,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抬手就朝她划了过来:“你们把事情闹这么绝,我让你叫。” 温知予下意识躲避,躲闪不及,就感觉脸上一下有轻微刺痛传来。 然后听到那边姚卉他们惊呼了声。 她下意识捂脸,再看,手上多了那么一点血。 那是刀片,差一点就割到了她的脸。 姚卉过去推了那人一把:“你们他妈有病吧。” 他们拥挤着闯上去,温知予被挤到后边,神情恍惚。 顾谈隽过来时,她们办公室门口还在闹。 温知予被拉到了一边,这会儿刘冀他们几个大男人顶了上去。 人群中,他走了过去,说:“这事,怎么回事?” 来时差不多了解了,知道温知予前几天没告诉他的,都瞒着他了。 看见又来几个人,对方那些人偃旗息鼓了起来。 刘冀说:“他们抄袭反咬在先,现在还来闹。” 顾谈隽没什么神色,只看那些人,说:“怎么处理?” 别人说:“有什么处理的啊,怎么就抄袭了,我们原创啊。再说我们就为了赚点钱。” “原创,是吗?” “是啊。” 顾谈隽点头。 “是原创,拿出具体证明和证据,时间线相信你们都拿不出来。这事,于公于私你们都没理,为了赚点钱是吧,怎么,现在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来这闹顺坡而下搞点补偿了?” 对方神色微虚,明显本意被看出来。 顾谈隽还在继续:“原创?拿出证据。你信不信,这事再继续下去,你们哪儿也讨不着好,侵权能让你们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旁边姚卉他们神色有点各异。 不敢信平时那么客气的顾谈隽嘴里能蹦出这种白话来。 但还好,有顾谈隽撑场,莫名的底气都多了好多。 顾谈隽说:“要么找律师来分庭对抗,要么,现在滚。大家都挺忙的,别影响我们太多。” 对方看他有点眼熟,也有点忌惮。说话稍微客气一点。 “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赚点小钱,这两年你们盆满钵满的,分点行业其他人怎么了?一个设计而已,再说了,实在不行你们别请律师,我们清理数据,这事算了嘛。” 顾谈隽说:“你们知道就行。” 这么几句话,事情才算是平息了。 之后一群人各自分开,还有点忿忿地在走廊聊事情。 毕竟大家刚闹过,还动了手,怎么说也没太愉快。 姚卉盯着那些人还有点气愤:“什么嘛,刚刚还错手差点伤着我们知予,就这样算了?我真是气……” 旁边刘冀拉了拉她:“算了。” 他眼神指指那边顾谈隽:“人在呢,小点声,说好就算了。” 姚卉不甘心地嘁了声。 顾谈隽过去看温知予的情况,她从那会儿就站办公室门口镜子前,过去看她捂着脸,说:“怎么了?” 温知予摇头。 她只是想来这里处理一下,没想到顾谈隽会过来。 她说:“没啥,刚刚有点冲突。” 顾谈隽听见这句冲突就觉着事情不太妙。 他盯着她的脸,说:“你把手拿下来我看看。” 她不愿:“没事。” 顾谈隽坚持,去拿她手腕,温知予遮了下没遮住,结果他一下看到她的脸。 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一抹清晰划痕。 被她捂久了,那一面脸还被捂得有点红,鼻头也红晕晕的。但看得出来伤口血珠,看得到血痕。 顾谈隽心口一下像被什么打了一拳,有点蒙。 “这是什么。”他说。 “没事,就是刚刚争执,发生了一些事。” “他们跟你动手了?” 她嗯,又说:“也没,就是有个刀片不小心的……不过事情处理好了就行。” 他紧盯着,不吭声。 两秒后。 他扭头出去,温知予惊了,跟着上去:“顾谈隽,你干嘛。” 顾谈隽不说话,走出去就是把身上外套脱了,然后开始挽袖口。他不说话的样子有点沉默,却也有点吓人,反正就是冷得人不安。 那群人都看了过来。 别人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就见顾谈隽扭了扭手腕上的腕表,看向对方,然后一拳砸了过去。 那天,大家都忘了事是怎么发生的。 很乱,很冲动。反正再回忆起来就剩拉架,场面一度混乱到谁都不知道谁是谁。 再之后传出去只知道顾谈隽打架了,就在温知予办公室外跟人动手。本来都调解得蛮好了,他突然回头动手把那几个小子打得够呛,可别人也回头动手,他自己也没好哪去,最后警车都来了,现场乱作一团。 不知道谁去了医院,也不知道谁被带走了。 温知予就站在人群外,遍体生凉。 跟着去医院时,顾谈隽一些朋友也听说了闻讯赶来,到晚上了,他们还在做笔录,没有特批,谁也不能见。 温知予知道他出事,也害怕他有事情。 她就坐在医院走廊等,直到他们过来说:“先回去吧,他没事,只是在做笔录呢。这事有点严重,要处理久点,好了就和你说。” 温知予站起身:“他不会有事吧?” “没,能有啥事,那群人本来就有错在先,放心不会出事的,就是没见过顾谈隽跟人动手呢。或者换句话说,这么多年了,好久没说咱几个还打架这事了。” 他朋友摇着头感叹:“人生至死是少年啊。” 温知予抿唇,攥紧了手里包。 她也不知道当时顾谈隽怎么突然就过去了,好像看到她脸上的伤,情绪一下没绷住。她看出来了,却没拦得住。 动手时候她也在,她看到了,他们几个大男人打得特凶。她都差点怕他出事。 那天她在家待了特别久,想着事情放心不下,吃饭也吃不进。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搬着板凳坐屋门口望着窗外太阳,一看就是好几十分钟。 她在群里和他们发消息,让他们时刻告诉她进度。 大家只是让她别担心。 他们说他没受伤,温知予根本不敢信,她每次想到顾谈隽义无反顾出去,看着那几个大男人想也没想一拳砸上去的样子,心脏一阵阵地发麻。连她妈妈也看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温知予从不和陆芹讲自己工作的,知道对方不喜欢,可这天在家里发了一天的呆,实在难受。 她望着黄昏说:“妈妈,我们工作室碰见了一些事,你知道吗?” “本来已经调解好了,可能只是当时有点小摩擦。那个刀片,刀片差一点就划过了我的眼睛。” 她摇头:“其实没关系的,避开了,只是那么一下。划到了我的脸露了一点血珠,我说没事,可他扭头就上去了。”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他这人怎么这样,什么也不说就上去。明明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头脑那么不清醒,生怕自己不出事一样。那些人那么多,他就不怕他打输了,他进了医院,他缺胳膊少腿。那要她怎么办。 她才发现顾谈隽在她心里多重要。也终于理解了顾谈隽说那句要是她走了他该怎么办这句话的心理。 她一直不肯面对,她害怕,她憋着,她还是生他的气。 可要她怎么办,感情这事本就复杂,有些事或许她想一辈子也无法和解。 温知予知道她妈妈不同意,她也不知道讲什么,撑着下巴自说自话:“有时候想想,算了。妈妈,其实我高中,很认真地喜欢过一个人。” “知道妈妈不同意,不喜欢他,觉得他辜负了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很担心他,妈妈,你有没有试过,等一个人从天明到天暗。我试过。” “我喜欢的那个人,在高中是很受老师喜欢的那种。” “他谦虚有礼,你跟他讲话,他能跟你笑。工作上他从不轻视任何人,他一视同仁,甚至会在你无助的时候拉你一把。” “他长相不凡,我老是觉得那么多女生喜欢她,能归属他的那个人绝不会落到我头上。我有想做的事,他总是无条件支持,要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妈妈,其实没有他,真的不会有我的现在。” “他就是我高中暗恋过的人,其实我喜欢了他好久。从现在,追溯到原来的理科九班。” “他说忘不了我们的过去,可我又何曾忘得了。” 温知予站在门口,又像那年一样傻等着。 没有他的信息,像等一场不可能的赴约。 陆芹一直没说话,最后只是把身上围裙摘了,抹布放到灶台上,叹了声气。 温知予怕妈妈生气,也不敢多说。 时不时就看手机,跟时临他们聊天,姐妹们安慰她说没事。 时临甚至专门请了个假回来陪她,进门提了好多吃的,喊完陆芹阿姨,过去找温知予。 温知予在房里写东西,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段话,看不清是什么。 他问:“没事吧?” 温知予说不出话,撑着胳膊。 “还是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怎么没拉住他。如果我拉住了,会不会事情会好点,我有点害怕,他会不会不来了,不来见我了。” “不会的,他很爱你。” “真的吗?” “真的,那天他来找我我就知道。这个人完了,他陷落了,顾谈隽就是喜欢温知予,他喜欢你,爱惨你了。” 温知予说:“我想见他。” “会见的。” 她摇头:“现在就想,想见他,想抱他。” 她不想自欺欺人了。其实那天早上他来找她就是了,他一夜未眠,从海边开车找她,当大清早看见他站在她家楼下时温知予就在心里和自己说。 她原谅他了。 她想奔向他怀里,告诉他,她想他,她爱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五点,也可能六点。 隔壁人家都开始做饭,街道传来饭菜香。 她突然收到他们信息,说没事了。 然后,屏幕弹出几条新消息。 她给他发的信息终于有了回应。 那个叫jul的人说: [没事了。] [知予,我在你家巷口外。] [温知予,要不要见我。]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她爆哭。 像失明已久的人突然瞥见了天光。 那天,温知予在房里写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呢。 她说: [原谅我吧。我就是这么一个怯懦、胆小、自私的人。 我情绪无常,时而反复,没有主见。我看似坚强独立,其实从未忘记他。 我爱他,我想等他回头。 可能会有人唾弃我,可是,人人如此。 我喜欢他,就是喜欢,确实是没办法。而他也愿意为了我付出,他愿意剖开他的心给我看,我觉得可以了。但也很对不起他,因为现在的我喜欢的不是纯粹的他,而是愿意为了我努力,为了我改变的他。 对不起妈妈,所有朋友。 可大家都会有崭新的明天。 温知予的明天,注定是属于顾谈隽的。] 落霞之际。 她看到如期站在春澜街巷口的人。 那辆连号车牌墨绿色的轿车,那个一身衬衣随晚风纷飞的男人。有瞬间好像回到那场夜,大风里他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此刻他就在那儿,风吹乱了他的发。 他说会来见她,就是会做到。 大家都愣住了,温知予站在楼下望着他出神,他们遥望对视。 他说:“予予。” 那一刻,眼泪纵然而出。 她再忍不住朝他奔去。 他张开手臂,将她接了个满怀,在身后所有视线下,他们相拥,紧紧相贴。 温知予哭得快找不到自己声音,颤抖的手拼命抓着他衣服:“为什么你来得这么晚,为什么。” 他扣紧她的背,努力抱紧她:“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摇头:“不晚,一直都不晚。” 她喜欢的顾谈隽,就是要她努力奔跑着奔赴的。 她又去看他身上的伤:“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他说:“没有,那群人不是都受到制裁了吗。他们欺负你,都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了,没关系,当时我特别怕,我看到你脸上伤口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第一次那么想弄死一个人。” 她手臂开始颤抖,眼泪涌出。 “不要再这样了。”她说:“再也不要这样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出事那我要怎么办,我会后悔一辈子。” “不哭,别哭,我会心疼。” 他捧着她的脸帮她擦眼泪。可擦着擦着自己也跟着开始流泪,生理性的,根本无法控制的。 眼泪染红了他的眼。 “后悔什么,又不是死了,什么叫后悔。” “后悔的意思就是我爱你,我也爱你,你知不知道。” 顾谈隽喉咙涩得发紧。想出声,发现压根出不了。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在发酸。 片刻,他压抑红着的眼眶,捧住她的脸,像质问,像要和她一样把这些天满腔的情绪都诉发出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是你奔赴我。” “是温知予,她才是顾谈隽的全部妄想。” “我何德何能才会在这个世界遇见她。我顾谈隽配吗,我配吗?” 温知予大滴大滴地流泪,泣不成声。 茫茫人海里,顾谈隽终于找到那个等他好久的姑娘。 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这条路,只要她还愿意停留那么一步,那么后面九十九步,全部由他来走。 他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在那个晚春,邂逅了一场来自青春的暗恋。 发自内心地爱了一个纯真的姑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6章 第76 章 后来再回忆,那件事具体是怎样的呢。 事情其实处理起来挺快的,一夜未歇,不过是善后。 顾谈隽一个人跟那些人动手,没落得什么好,可也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闹到警局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说:“为了个女人而已,至于吗?事情不都说好了,你就不怕进牢子,留案底。” 顾谈隽事业成熟,声名在外。 要是出事,只会对他完美的人生履历受影响。 他当时在填笔录,捏着笔的手只是停了一下:“无所谓了。” 东西填好,事情处理尾声。 他起身和办事的民警点头颔首,之后拎着自己带血的衣服走出去。天都亮了,他在警局外冰凉的台阶上坐下,想看时间,抬手才发现表坏了,秒针都不走了。 他弄了两下,最后直接把表摘下来放到一边。 望着眼前破晓,他在想,这个点知予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她睡眠浅,睡不好就要醒。她太累太忙了,他应该要晚点再去打扰。 等所有事情忙完以后。 胸腔还真有点疼。那些人还手还真有点重,他呛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角。 走之前透过警车的车窗看到她了,她就失神站在路边看他。他知道,见不到他她肯定会很担心,会不会睡不好觉,会不会想着他。真舍不得,舍不得她受伤,也看不得她难受。 有朋友走过来,递烟,说:“抽吗?” 他看了眼,想接,肩膀扯动又有点疼,说:“算了。” “咋的,都抽这么多年了,这会儿还克制了。” 朋友在他身旁坐下,说:“刚刚那些人问你,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顾总,给咱一个回答?” 顾谈隽眼神变也没变盯着天际。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原则问题。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就是不和女人动手,他们跟她动了手,那我就是要还回去,哪怕是不计后果,这事也不可能完。” “可以,有骨气。你什么时候这么极端了?” “也没有吧。”顾谈隽说:“也只是当时那一刻的想法。” 当看见她脸上那抹伤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跟被人蒙着打了一拳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透不过气。 朋友说:“她来找你了的。一直等,被我们劝回了,忙完了去见她吧。” “会的。” “说句实话,当时到现在这么久了,后悔吗?” “后悔什么?” 朋友笑笑:“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对方把那包烟留下,起身走了。 顾谈隽始终没回答,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应该谁都知道。 那天白天整个工作室里大家心情都比较复杂,一个上午也没进工作状态,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 姚卉整理东西时候还在骂:“真无语,碰见这么恶心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这算不算魔幻现实。” 刘冀哎了声:“别想了,就当给人生积累经验,那奇葩事多着呢,这还算好了。” 姚卉有点不甘心,抱着资料出去,一抬头看见门外的人。 愣了下,站直身说:“顾总。” 男人站外边,也没什么多的神情,说:“来看看。知予在吗?” 姚卉说:“没来呢,要她回家休息了。顾总你要没事去她家找吧,她应该在等你。” 他说:“等我,是吗。” “嗯。” 他看了眼手机,嗯了声。 要出去时,姚卉忽然说:“其实知予一直在等你,她是很心软的一个人的。今天你能出手帮她还回去,我们很感谢你能保护知予。感情上的事我们不好说什么,但能弥补的,尽量弥补吧。” 他脚步微停,没回头,嗯了声。 顾谈隽开车过去,到三十二中时刚考完试的学生们刚放学。人群鱼贯而出,他等着红绿灯,看着熟悉的街道。 他原来来过。 当时没有勇气,记得开着车在这抽着烟坐了很久。 那时他还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他理智又随性,他有自己的傲气。他以为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有些人于他见过很多,实在没有在意。 可谁会知道那么多天的以后,他会如此意难平。 以至于到每次想起时心脏都像抽一样的痛。 或许是近乡情怯般的心理。 真正要迈出那一步时,他竟有些胆怯,又或是对一些事的感应,他站到春澜街巷口时,手指一片片的麻。 他想,他终于面对自己了。 他说:[温知予,要不要见我。] 在那儿看见她,他心中尘埃落定。 他知道,他终于得偿所愿。 站到她家门口的时候顾谈隽还有点忐忑。他来得突然,手里也没带什么,看了看手指,上边除了一些伤口,什么也没有。 他微局促地攒了攒手。 “阿姨会想见我吗,会不会不太好。” 温知予说:“我也不知道。” 刚刚在下边哭,在下边抱,那周围邻居可都看到了的。她妈妈没下去,但她知道肯定都看着在,没下去心里也都有数,她不知道她妈怎么想,估计肯定在心里讲的。 她说:“我妈那嘴可厉害,你小心。” “没事,阿姨说什么都受着。” 温知予要开门,想到什么,说:“现在知道喊阿姨,原来怎么跟我故意喊妈妈?” 顾谈隽说:“那不是,想拉近距离。” “你故意的。” “不是故意。但,多少有点。” 温知予看他的眼神深了点。 想说点什么,视线又接触到他衣领。上边还有划痕,估计是刀片之类的,心里突然抽抽了两下,她抬手理了下他衣领,说:“只要够真诚,我妈会接受的。” 他低头看她:“那你觉得我可以么?” 她摇头:“不知道。我妈对你印象不好。” 他笑。 “笑什么。”她还是在想昨天那事:“疼吗?”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温知予都看到他嘴角破皮的那块了。她是亲眼看着现场的,当时她在旁边都要吓哭了,去拦,去喊,他们几个男人就跟疯了似的。最后她亲眼看着他上警车。 不行了,那画面光是想想都心里发麻。 她说:“顾谈隽,你不怕留案底啊,还打架。” 他说:“想过了,人生就这么些年,能怎么样呢。留了就留了,大不了,以后让我儿子跟他爸一起,保护了他妈,值得。” “什么,什么儿子。谁说过了?” 他扯扯唇。 温知予有点气:“没到那茬呢。进去了。” 推门进去,空气有点安静。没声音。 她关了门,拿拖鞋给他,又觉得麻烦,说:“算了,不用换鞋了。” 他嗯了声。 温知予看了眼,去牵他的手,小声说:“我妈在厨房呢。” “怕吗?” “不怕。”她又说:“我妈这会儿心里应该有气。” “那怎么办。” “应该还好吧。” “我去打个招呼。” “现在?那我妈要是说什么……” 他俩在玄关处说着悄悄话的,还没商量出结论,陆芹突然从厨房出来了。 她连忙站好。 陆芹扫了温知予一眼,端着盘子说:“回来了啊。你爸说晚点会回,等会儿他再一起吃饭。” 温知予哦了声:“妈,我不饿。” “嗯。” 她又介绍说:“妈,这是。这就是我说的同学,顾谈隽。” 陆芹淡淡瞥了顾谈隽一眼,嗯了声:“行。” 顾谈隽正准备打招呼的,可对方马上又进去了。 厨房锅里还烧着呢,在忙。 第一面就这么普通地结束了,叫人不免想,她妈有没有注意他,肯定是注意着的,只是假借着厨房的忙,意见没放到明面上说。 同学。顾谈隽回想着这介绍,竟有点不是个滋味。 没想过顾谈隽也会有尴尬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站那儿,又要端东西的时候主动上去了,说:“阿姨,我来。” 陆芹说:“这个烫,我端就行。” 他说:“我可以。” 陆芹坚持着自己端出去了。 顾谈隽又说:“阿姨这是煲的腌笃鲜吗。咸肉,竹笋,排骨。” 陆芹扫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个啊?”“是,我妈妈原来做过。” “你在家也帮做活?” “也没有,平时不和爸妈一起。” 温知予说:“妈,他爸妈离婚了。” 陆芹哦了声。 闷不吭声在那拿勺搅汤半天以为还有意见呢,没想声音软和了点。 “这菜差不多了,你先坐吧。” 顾谈隽没坐,温知予拉他才去了。 说到底还是有点心软。陆芹本来说等知予她爸回来一块吃饭的,但有客人,还是先上桌了。不然也不好让客人等着不是,心情想法归一个,该有的礼节也归一个。 “也没几个菜,将就着点吃。”她说。 顾谈隽应着声:“好,已经很丰盛了,阿姨手艺很好,谢谢阿姨。” 陆芹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小声说:“话倒是挺会讲。” 温知予在旁边数筷子偷看,之后进去厨房拿碗时和陆芹说:“妈,他叫顾谈隽,今年和我一样二十七。然后呢,他也是南华本地人,在做的工作还蛮多的,人是下午那会儿来的,他……” 陆芹头也没抬:“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 “你俩在底下抱得恨不得咱现在全楼都知道温家闺女她男朋友来了,怎么,你妈这儿信息就非得比别人落后了啊?” 温知予老烦她妈妈那阴阳怪气的味了。讲话太直,可有时候开玩笑又怪惹人羞的。 她说:“妈。我不和您说了。” 一场饭吃得尴尬又沉默。 陌生人,不知道讲什么,也只有各做各的,三个人吃完饭,之后顾谈隽要去收碗筷,陆芹也没让,他就端端正正站一边。陆芹瞥一眼。 人倒是懂礼节,全程哪一项落下来也没叫人挑出不好来。 可就是看不顺眼。 就是觉得憋气。 他们也不是什么绕来绕去的性子,有什么就说。 之后他们坐沙发上。 温知予去厨房切果盘了,陆芹坐那儿就开口了。 “你是知予同学,她喜欢了很久的人是吧。” 他愣了下,说:“嗯,阿姨,是认识了蛮久的。” “蛮久。你以前应该不认识知予,不是说原来学校不认识么,她高中喜欢你,我作为一人民教师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我女儿高中暗恋人呢。” 闻言,顾谈隽敛语,沉默了一阵。 “我那时也不知道。” “你工作上帮了知予蛮多的,按道理,我们要感谢你事业上对她的照顾,感谢你的帮助。” “阿姨客气,都是小事。” “是挺小的。感情和事业总得分清楚,我知道你们是有钱人,我们知予就是个普通人,你这种人要是花钱想玩点什么也是信手拈来,知予当然玩不过。可我们也有傲气,有些事,不是拿钱就能换来的。” 他知道对方意思,沉默片刻,说:“阿姨,其实我不怕实话和您说。” “我和温知予相识于16年春,那一年,我还单身,和许多独身年轻人一样,生活轻松,事业稳固,什么都是随性而来。我谈过女友,也有过情感。我甚至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困于什么事情上抽不出来。认识知予的时候,其实最初我对她也只是一些很浅薄的印象。” “她很赤诚,她明媚,她吃得了苦,她也有点沉默。那时她总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好,我与她相识一场,尽力扶持,我知道她的路不在这里,我也希望有一天她能成为更好的人。” “可阿姨您应该也知道,有句古文说,人恒过,然后能改。” “客观环境的困难和自身判断的失误,造成了人在客观环境下犯的错误。也是因为这些错误,人才会蜕变才会吸取经验。” “我自认为我这个人没有很好,我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做着和天底下所有人一样的事。一些方面比起来,我甚至比不过知予,可希望阿姨能相信我确实是真心。这两年,我和知予相识、相恋、经历了分手、也有过许多波折。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一个人走完这一生,也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她再无法挽回。” “我挣扎过,彷徨过,不敢置信或者不甘心过。” “直到最后我才彻头彻尾地明白。” “我爱温知予,我的余生都是她的。我害怕未来一起走下去的人不是她,也害怕人生路上她会有什么事。” “我很想很想,把整个世界的浪漫都给她。” 陆芹问的,他都回答。 说话时他也坐得端正。 顾谈隽这人做事从来正直,有错就认,有理就说,不卑不亢,从不强词。 此刻面对她妈妈也是。 他虽谦卑,但并不卑微,他有理有据,有一片真心。虽然这片真心可能并不昂贵,但是他能有的全部。 温知予出去时客厅气氛就是这么沉闷。 顾谈隽和她妈妈相对而坐,谁也没说话。 最后陆芹只是站起身,拿起桌上钥匙往外走:“你回去吧。” 温知予把果盘放下说:“你和我妈聊什么了?” 顾谈隽回神,笑了笑。 “没事,阿姨问了我一些情况,我就聊了。” “就这些?” “是。” 温知予眼神忽然有些叹息:“我妈不好说话,你感受到了吧。” 他说:“没事,只要真诚,阿姨能知道的。” 晚上是温知予送他出去的。 到巷口时看到那辆车,又舍不得,跟他来回在路边走了两遍,最后才送他走。 车门开着,顾谈隽要她先进去,他看她回家再走,温知予走出去了回头望,看见他在车边低头点烟。 夜风里的身躯清晰。隐约能看见他那年风貌。 她喜欢的少年模样,意气风发,却异常矜持贵气。 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折返回去。 他本来在拿烟,想着什么,停下。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顾谈隽。” 他抬眸,那姑娘就亲了上来。 唇被印了下,轻飘飘的感觉,很软,很突然。他愣了下。 “你跟我妈争取了对不对。所以我妈听完就出去了,我妈妈其实不是讨厌你或者拒绝,是他们在思考,他们需要时间来缓这件事,没说话,也没太过激的态度,大几率是认同你的。不用太担心。” “不要想了,我喜欢的人,我妈肯定也会喜欢的。” 她看出了他的心事,还来安慰他。在夜里,这姑娘的眼特清亮,望着他像看什么光。 话说完了她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 眼睫眨了两下。要走。 胳膊被拉住。 回头,她被他直直拉到怀里。 他也不知道情绪怎么了,有点抑,有点沉默,也不说话。他抱着她。 她忽然有点怕,又这么惹了他。顾谈隽这男人,谁敢这样惹,她甚至想到要是以前呢,以前他这么拦自己,那她一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怎么了。” “不是这个。” “我要回去了,我妈还不知道去干嘛呢,要是回来又看见咱们在这搂搂抱抱。” “惹了我,就这么想走?” 温知予忽然羞臊:“那上次你不还亲我吗,这是我还回去的。” “那你知道上次回去我一直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 他低头,靠近她。 温知予不敢吭声,隐约感受到两人有点静谧压抑的呼吸,像有什么再压不住。 他说:“后悔那天就亲了一下,没摁着好好亲。” 温知予有点怕,可他已然捏着她下巴亲了下来。 两人唇挨到一起时她甚至下意识打了下颤,忘了自己要怎么样,她闭着气,也闭着眼,有些陌生地感受他呼吸,紧张地抓着他衣服。直到不知道过多久他放开她,忽然笑。 她说:“你笑什么?” 他说:“笑你,多久没接过吻了,原来亲过的,现在怎么张嘴巴都忘了?” 温知予胳膊发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才说:“我跟你分了就相亲谈过那么一段,能跟谁接?” 他扯唇笑了声,又亲下去,在她要闭眼之前说:“记得张嘴。不湿的吻,算什么接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7章 第77 章 那天晚上他们在路边互相说了好久的话才回家,走的时候不舍,温知予往家走,顾谈隽就站路边看她,目送着她的身影上楼。之后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上去。 后来和大家晚上聚餐的时候,温知予流了泪。 回忆这一路走来,同甘共苦,喜乐共愁,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感慨。从当初看着他们事业启航,过程出过错,也获过奖,后来开始盈利,现在看着电视上属于他们工作室投放的广告,他们到了当下最火的游戏节目上,上了频道专栏,那个月温知予特别开心。 连张嘉茂也给她发来短信:恭喜。 这个男人她们迄今为止也没有了解太多,私人圈子不同,也只有工作交集,说起话寥寥两语的,难跟他接近。 工作室,温知予的占股目前是最多的,和谭丰持平,其次是姚卉。但差得不错,他们都是互相扶持,有什么决策也是尊重着大家一起讨论,别人称呼她一句老板,温知予都不敢认,她只谦逊摇头,说她算不上。 那个夜晚她靠在姚卉肩上说:“我好恍惚,像做梦。” 姚卉说:“咋了?” 她盯着天花板:“人生事业新门槛,爱情工作双丰收。我有敢想么,有一天我能得到那个青春期喜欢过的人,而他也正好喜欢我,一生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有什么不敢信的。要时刻觉得自己值得,你知道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是什么吗,是她的热情,她的真心。你什么都有,你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的一方天地,而你的一路也有他才能相辅相成,这很好啊。” “是。”温知予说:“他也在过去照亮过我,我喜欢他这样努力的人。” “对啊。他一会儿来接你不?” “嗯。他说了出了公司就来。” “羡慕哦,顾总诶。” 温知予肩膀稍稍有点麻意,微耸。 “有什么,他也就是个很正常的人。” 姚卉笑了:“那你知道顾总在我们眼里是什么样的吗?我们这些人跟他可没那个亲近关系,是因为有的人不是谁都能接近,你能走他心里去,不容易。” “是吗,在你们眼里他很厉害?” “当然。你忘了我们过去,包个车去找他,握手,当时在那种场合咱们几个唯唯诺诺的跟什么似的。” 温知予被逗笑了。 每次回忆两个人不熟的时候,总有不同感悟和回味。 “所以,和他好好过吧,生活很平常,放轻松就行。” “好。” 晚上温知予去结账,顾谈隽来了。 他在外等她。 温知予和大家打了招呼,看见车灯亮着,她就上了车。 有点困,侧肩挎着包,手里拿一堆发.票,她靠到座椅上就晕。 “累了,跟员工们聚餐,好困。” 顾谈隽侧目看她那懒懒的样子:“成为资本家的感觉怎么样?” 温知予今天喝了点啤酒,是有点晕乎乎的。 “还好,有点飘,我人生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呢。” “喝酒了?”顾谈隽闻到了点空气那味。 她嗯了声:“对,开心。游戏上了频道,有了个主播专栏,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于我而言,每次一点新成就都是一大步。顾谈隽,你知道吗,我的教培机构叫少年时。选址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投入资金,找老师,找学生,我算过了,这一行回笼资金快,如果顺利,哪怕投入一百万很快也能收回来,后续就是靠老客户了,当然,我这也只是一个举例。” 顾谈隽就听着。她原先说过的计划,现在也在慢慢试着去做。 可能一个梦想一开始会带有幻想色彩。 可脚踏实地一步步做,或许很多年后,真的能成功。 他不对任何行业随意进行评价,只说:“可以。” 她又说:“百万,百万对你来说还是有点少。你或许都看不上吧,可是平常人创业就是这样的,会失败,会面临困境,会缺少资金,其实我对自己要求不高。” 她有点摇晃,靠到他身上。 “有那么一点点进步就好了。” 顾谈隽低头,捏过她的手。 他问:“喝了多少酒,怎么这么凉,还说这么多胡话。” “才不是胡话呢。”温知予看他的眼睛,说:“顾谈隽,我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这样说。” “我创业能投入的资本不多,也就那么一点,你会不会觉得蛮不值一提的。” “不会,没有什么多不多少不少,都是努力,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每到达一个阶段就会开心,那种成就感不是简简单单突然得到能比拟。” 他说:“其实我还是佩服你的,从一开始的稚嫩到现在可以自己规划,我很高兴你对事业有想法,我支持你做,不管未来怎么样,盈利也好,亏本也罢,有我帮你撑着。只要人立得正,那么我希望在这一行走下去的你,未来有一天也能做到顶门立户,才不愧一开始的初衷。”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有哪一行能长盛不衰的,市场永远在转,世界也是。盛极必衰,死灰复燃,什么都在变动,人该如何学着应对、融入、调整战略,才是重中之重。 就像她遇到的那个行业朋友。 可能大家一开始也都雄心壮志,可在这条路上被利益、友谊、金钱太多的东西利欲熏心蒙蔽,最后路就偏了。 她说:“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她又回忆他们一开始,最初梦起点的时候。那时候多难,求人,找他帮忙的,还有点卑微。 她问:“有时候想想,顾谈隽,如果不是我那次喝多了酒跟你告白,是不是,就不会有我们的后来。那时候你会主动么?” 顾谈隽想了想:“嗯,可能不会。”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稍稍有点失望,可又情理之中。 他又说:“但缘分不就是这样神奇么,我想不论谁主动,结局肯定是一致的。不过是时间和契机的不同,哪怕那天的温知予没有冲动,没有和顾谈隽说想睡他呢。我想,或许某天也会有另一个契机打破。” “比如?” “比如,温知予和顾谈隽最后还是会一起在那里打桌球,算吗?” 温知予笑了。凑过去抱着他脖子,看着他微薄的唇,有一点点冲动。 “顾谈隽,这两年你有没有想我?” “每天都在想。” “不是,我是说那种想。” “哪种?”他故意问。 她闭了闭眼,豁出去了:“就是,那种,那种的那种。” 她就是不信顾谈隽这人能一直跟他看上去这样清心寡欲。 顾谈隽说:“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 “没呢。你走了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有人追我,都拒绝了。” “那你真实诚。” “我在等你,一直都是。” “那要是等不到呢?” “不知道呢。等不到的话,可能独自过活吧,虽然是会觉得遗憾,哪怕是现在,一旦想到可能会失去我们知予,还是挺疼的。” 温知予光是听着心口都抽了抽。 她没有多想,盯着他的眼睛,主动亲了下去。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温知予很多时候会回忆他们原来互相温存的那个夜晚。 两个成熟男女,磁场上相互契合、相互吸引。说做一件事就做了,把所有信任交于对方,探索对方一切未知。 有时一个人深夜也会想到身上遗留有他的体温感觉。 她在想,顾谈隽会不会也是如此。 在孤独的夜里,也曾幻想过她,回味过她。 其实说起来那次体验还挺好的,顾谈隽这人平时看起来好说话是吧,可他这样的人决策力太强,做什么都很认真,意志力又强,他喜欢掌控你,但也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更确切点说应该是引导。引导你学会。 他们在车上亲了一会儿,本来有点难耐的,可很快顾谈隽来了个电话。 他们又去了朋友的场。 还是那群人,他们在喝酒,看见两人打了声招呼,又看见她,喊:“温老师。”江瓦说:“喊什么老师,这么没眼力见,喊嫂子。” 大家赶紧稀稀拉拉地喊几声嫂子。 温知予有点不好意思,站顾谈隽旁边没吭声。顾谈隽拉了拉她的手,说:“怎么了,他们喊你嫂子,都不吭声啊。” 这么一句把她落人前。 温知予没办法,只能应一句:“哎。” 大家都笑,顾谈隽也笑了。 他又揽过她的肩,和朋友们说:“这是你们嫂子,真的,未来肯定要来参加酒席的那种,都给我态度认真点。你们嫂子刚工作饭局上喝酒了,小心着点。” 江瓦他们第一个故意弯着腰说:“哎哎,嫂子请,咱慢着点,是不是还有个咱小谈隽呢?后头兄弟都给我长点眼,别撞着我们小少爷。” 这话把温知予给听得气笑了,说:“都说什么呢。” “嫂子,实话嘛。” 温知予只能瞪顾谈隽,用眼神说,看你这群兄弟。 顾谈隽笑而不语。过了会才说:“别这样调侃,再说我生气了。” 嘴上说生气,那嘴角是没垂下来过。 那场饭局温知予是真吃不下了,就跟着顾谈隽去走了个过场,晃荡了一圈。 之后没回去,去他那儿歇的。 那还是温知予头一次去顾谈隽他家呢,也就是平常住的位置,正常小区,买的面积还算大,一两百平的。温知予太累了,去他屋子就找他卧室,看着床就倒。 顾谈隽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她没个形象躺那儿。 空调也开着,22度。 他说:“调高点,温度太低吹久了对身体不好。” 她哦了声:“你调。” 顾谈隽扯唇,拍了拍她腿:“小懒虫。” 温知予手摸到他柔软的床单,说:“第一次来呢。” “怎么了?” “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女孩子啊。” 他说:“是,不过,这房子去年才交房。” 温知予想了下:“去年,分手着呢。” 他说:“是啊,你还谈了一段,我看着你谈的呢。” 温知予扶额:“别提了。” 顾谈隽拿了杯热水来放床头柜上,开了灯,看见她纤瘦的身体,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温知予转过去,脸贴着他肩:“怎么了,有意见了,心里其实介意着这个呢,是吧?” “你说呢。” “你总是让我说,有什么都反问别人。是不是领导者做久了,就喜欢把问题丢给别人,看人家怎么答。” 顾谈隽笑笑:“不。我只是想说,明知故问,我想不想的,还用说?” “好了,那不是相亲么。你要这么说,我还没来过这儿呢,都有点回不过神。” “怎么?” “这是你的家。” “是,怎么了。” “这可是顾谈隽的地方,他的卧室,他的私人空间,顾谈隽,那我是不是也要想,也要介意。” 她这种样子令他恍神。 他说:“是。但也不只是我的,也是你的,是我们的,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不要怀疑,也不要菲薄,不要想。” 温知予说:“我们第一次还是在酒店呢。” 顾谈隽说:“酒店怎么了,男男女女的,以后出门旅游还要住酒店呢。” 他们对视着,看着对方眼睛。 他喉结微微攒动,捧着她的脸,他倾身吻了上去。 先是亲了一下—— 本来也只是想亲那么一下而已。 贴了一次,又忍不住贴第二次,直到黏腻不舍地缠吻。 两个分开太久的人,两个身处荒漠太远的人,互相触碰,犹如沙漠尝到绿洲,难舍难分。 他们倒到床上,他们开始混乱。有一刻温知予觉得好像回到好多天以前,在松晏的那个晚上。 他们置身熔岩,互相折磨却牵绊。 她害怕那种感觉,却又忍不住追随,如很多男女一样。 晚上她哭了,实在是情绪上头忍不住哭。 顾谈隽吓到了,问她怎么了,又哄,温知予就说:“害怕。” 他说:“怕什么,没事,我们都不怕。” 她抱着他脖子说:“你要一直爱我。其实很久以前那次我特别勇敢,明知道前面的路未知,我还是义无反顾愿意和你一起。” 他说:“是,温知予这个女孩,我要珍惜一辈子的。” 后半夜大汗淋漓,温知予没力气了,顾谈隽抱她去洗,之后把她放回床上。 她闭着眼要睡了,他侧躺抱着她,又玩她的手。 温知予被弄醒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然后突然感觉手指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她惊了下,以为是他的表,因为她知道他的表都是金属质感凉凉的,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手指上被圈了个东西。 她问:“什么啊?” 顾谈隽说:“你自己看。” 温知予只能撑起精神,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看到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 粉色的钻,和普通那种不同,她心里瞬间蒙了下,清醒了。 “你送这个给我干嘛?” “施星晖原来是不是也送过一个给你?” 温知予懵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张嘉茂看过你带钻戒,那时候,还一直以为你结婚了。我也以为呢,知道施星晖都去过你家,现在想想,真不是滋味。” 温知予心里闷闷的,就看着那枚钻戒。 他又说:“以为你走了,其实有些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再次遇见,我没什么余地能挽回的,分手是我提的,我又怎么好和你讲。我很清醒,知道辜负了一个人就没有机会,况且你身边也有新的人,有时候我想想,是不是站在一旁祝福着你就够了,毕竟触犯道德的事也不好做不是么。万一你喜欢他呢。” “可是后来想想,要真这样,我想我怕是会不甘心一辈子。” “那个叫温知予的女孩等了我那么久,可我连一步也没迈出去过。温知予,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懦弱,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可再不甘心也没有去做,其实我都知道。” “我从没正式送过哪个女生礼物的,原来可能有也是随手赠与。可这份礼物,是我仔仔细细挑的,问了朋友,问了行家,想找最好的送你,我不想随便,我想,这些我也能为你做的。” “温知予,以后人生路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想把一切都给你,我不想再辜负那个叫温知予的姑娘,我欠她的,我想用一辈子来还。” 温知予听完,心里触动良久。 她看着这枚戒指,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许多事他都记在心里,没有提,不代表他不知道。不说,不代表心毫无波澜。 正如原先他们再次遇见,每次相遇,能说他真和表面那样完全无动于衷么?有时隐忍的,理智的,比歇斯底里狂热表达的更深。 “不行。” “结婚这种许诺,太大。我只想过好当下,今天好,明天也好就足够。多的,不想了,一辈子太久,万一和我的未来又有其他困难呢,那不是要白费你跟我一起走。” 她要把戒指摘下来。 他说:“就算再多困难,我想我们也能一起度过。”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摘的动作。 低头,帮她又戴牢了些。 “那就不谈那些,我们只是在谈一份属于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爱情,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最近六天金主大大们的雷和灌溉,感谢你们~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枫林晚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汤不吃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ddddoris3个;55117170、小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汤不吃肉66瓶;6064258920瓶;爱美姑娘*、南溪阅风15瓶;沉箓10瓶;?蕾蕾??9瓶;blur8瓶;星夜7瓶;dddddoris6瓶;jym5瓶;璟筠3瓶;默默2瓶;灰灰、酒酿泡芙、dhy、星光、whisper、为柴、56882409、枝头1瓶; 谢谢宝贝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8章 第78 章 温知予还没怎么听顾谈隽讲情话呢。 可他这人,一讲起来都叫人胳膊发麻。 搞得她干什么都忍不住想,像他这样的人讲起那些话是不是也跟工作汇报、学习记录一样公事公办信手拈来。 但那天晚上她还是感动的,女孩子收戒指肯定动容啊,毕竟是一份礼物呢,她说不想提及那么远的事,他也就顺着说等,还说什么他们的爱情。 后来回去后的温知予心想,肉麻。 其实说起来,顾谈隽也确实会想到她和施星晖的那段。 七月他和朋友聚了一场,又是之前饭局那几个,大家说说笑笑,有人提起施星晖怎么没来,别人说:“他去上海工作了,公司分部换址,忙得不行呢。还说忙什么新合作。” 顾谈隽听着,没吭声。 他想到那天温知予在他家他们说的话。 第二天她走得急,衣服还落他家了,他一直想着找个时间带过去给她。那天她走之前还说腿软,说再也不想和他说话,床上老犯那么狠。 顾谈隽笑了声,觉得有味。 朋友问:“谈隽,你介意我们聊这个不?” 顾谈隽回神,说:“有什么,聊。刚刚说施星晖做什么来着?” “广告。” “嗯,蛮好的,祝他事业顺利。” 出去买烟,没想到碰见旧友。 他们喊来的,进来一路聊着天人未到声先至。顾谈隽低头点着烟,一抬眼就看见了。 梁萤也有点意外。 本来大家还在聊以前老同学呢,说原来那群人现在都做什么、过得怎么样。别提,跟好友相见,十分钟没到恨不得说二十个人坏话。开玩笑,其实就是调侃的那种。 刚要说起顾谈隽有没有来就看见了,柜台前一道身影,熟得不能再熟。 反正,就是余光瞥过去就让你知道那儿站着个帅哥,想不注意都难。 两边视线对上,有朋友喊:“顾谈隽?” 顾谈隽看过来,捏烟的手垂下,也跟他们打招呼:“嗯,张遥,浩生。” 大家走过去,相互拍肩膀:“好久不见啊。” 梁萤没说话。 她看着顾谈隽。 这么久没见,突然看见他还有点猝不及防,胳膊有点发麻。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两年,这两年她在国外潇洒自由,自从上一次表露心迹被拒她就放弃了。偶尔想想还是意难平吧,可也还好,没想会再次见面。 说忘肯定是不可能的,青春期放肆喜欢过的男生怎么说忘就忘,就是有点麻,见到了还要保持镇定,泰然自若。 招呼打完轮到她,顾谈隽看了她一眼,也喊:“梁萤。” 梁萤弯唇:“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说:“还是那样。” 他们说:“听说你谈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今天有没有来,带出来我们见见啊。” 梁萤看着他低头点点烟灰,听人讲话一贯有点散漫随和的样。 她幻想着能听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他嗯了声:“是啊,是谈了,以后还准备结婚的那种呢。” 有点开玩笑的口吻,却也有几分认真:“要以后真结婚,酒席记得来。她忙,下次有机会再带你们见见。” “好啊,可以啊,你都脱单了,那百年好合哈。” “谢谢。” 擦肩而过,梁萤心里那点微微悬起的情绪。 消失了,沉下了。 温知予周末在加班忙,跟她们群聊了一下,晚上就跟姚卉去了商务区一家新开的咖啡厅休闲去了。 聊了没一半,姚卉说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就说:“新了个奇,见鬼,咱们在这喝咖啡,你猜怎么着,我看到那边休息区的张总了。我看见他对面坐着个高级白领,真漂亮,跟名媛似的。” “真的?这么巧。”温知予说:“张总在干嘛。” “不知道啊,人美女白领一直在讲话呢,感觉他态度也蛮淡的,眼神也不往对方身上去。这男人是不是活得忒清心寡欲了,对面坐这种咖也无动于衷。” 温知予笑笑。 姚卉说:“等会我,去送个咖啡,打探一下消息。” “别吧。” “有什么,您就等着瞧吧。” 姚卉拿上包,真去了。 温知予神色微微变了下,有点担忧,她不会真招惹张总去了吧? 姚卉去买了杯拿铁特调,和服务员说了谢谢,看见男人还坐那儿端着电脑手指点着键盘的样。他正襟危坐,对面美女白领讲着话,他哪怕听着也是沉稳淡然的样子,偶尔轻描淡写回一句。 不一会儿女人拿着包去洗手间。 姚卉走过去,说:“张总,送您一杯咖啡。” 张嘉茂本以为是服务生,想说自己没点新的。一蓝白细长的指甲油入眼,抬眸,就看见温知予工作室那眼熟的人。 就那个工作期间不注重衣冠整洁,被他记了好一阵的。 “你怎么在这。”他说。 “和朋友在啊。您呢。” “谈事。” “哦,那您谈。” 姚卉嘴上说着,人却没走,视线看了眼他电脑上的屏幕,工作文档界面,开了好几个聊天框。 旁边有人有点不大自在,他抬手稍微压了压笔记本的屏幕,抬眸,看过去。 突然眼神对视。 姚卉有点站直了,说:“我和知予在那边,张总晚上有没有空,可以的话晚餐一起吃?这儿餐厅不错的。” “不用了,我有约。” “哦,就刚刚那位吗?” 张嘉茂眼睫上抬:“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想说您认识的人都蛮漂亮的,跟去年那个一样,张总眼光真好。” 张嘉茂可不信她特意过来是为了拍自己一句马屁。 他才认认真真看她,注意到今天这女人穿的什么。高跟吊带裙,手里蓝白指甲配红色手包,张扬,明艳,却太过火。 察觉到他可能在想什么,姚卉立马跟竖起屏障似的说:“张总,今天可不是工作时间,我没犯规矩,您不能训我啊。” 张嘉茂说:“上个月说要更新安装包的上新到哪去了?” 姚卉说:“合作的公司画面设计还没出。” “没出不能催吗。” “催。但还有一周呢。” “一周工作时间也就几天,不抓抓进度又出什么纰漏怎么办。” “嗯,张总说的是,不会出纰漏的,我们季度报表说什么时候给您就什么时候。” 他说:“那也要细致,周一开会别迟到。两月一次的汇总,晨会八点。” “哎,好。” 姚卉忍不住心想,她这是犯了个什么,好好的休息时间抽风了过来招他,白挨一顿批。 她又说:“咖啡挺冰的,张总慢点喝。我先走了。” 他忽然说:“你们工作室能做指甲?” 她说:“可以啊。” 他神色未变:“但一般出入重要工作场合也有规定,你这样去重要场合是连领导人都见不了的。” 她早有预料地一笑:“谢谢张总提醒,我周日就会去提前卸掉,保证不会在嘉祯周一的会议上,让您看到一丝不想看到的东西。” 张嘉茂盯着电脑屏幕没回话。 这女人说起话来总这样。 直性子,还有点自己的小性格,不过她这年纪不懂事也正常。 算了。 他回:“你开心就行。” 姚卉觉得有点一拳砸棉花里。 “张总,周一我给您捎咖啡,无糖少冰,您记得。” 他本来想说不需要,但还是礼貌回:“谢谢。” 姚卉有点气意地走了。 张嘉茂抬眸看了眼她背影,淡然收起视线。 回去后,温知予惊叹:“你好大胆子。”“咋了,就是去说了两句话。” “你休息时间找张总说什么啊,老虎头上拔毛。” “没,不算拔毛。但你别看张嘉茂那人总淡,可跟人说话他是一点不输阵啊。” “说什么了?” 姚卉想着事情地靠到吧台边。 “也没说什么,就寒暄,我送了杯咖啡。” 温知予远处看着都捏了把汗。 她平时是没见他跟哪个属下或者女员工多有交流的,每次公事说完,大家各干各的,私人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姚卉这种的,她真怕对方该听急了。 姚卉说:“但他脾气还可以的。” “怎么说?” “我有的话故意讲的,要别人,估计该觉得不悦了。他还是有那种三十岁男人温润包容劲的,起码能听完,心里有什么也不会表露出来。” “确实,那是阅历在那,实在是稳重了。” “还真不一定哦,可能他就是这性子,虽然我还是不懂他到底什么性子。”不过姚卉又回味了下:“但我确实是注意到了,你觉不觉得张总这人还蛮有韵味的,做事说话都很老道,偶尔又出其不意有点他自己的幽默,老蹦出你想不到的话。” “比如?” 姚卉想了想,想不到,转过身去搅咖啡:“算了,没比如,咱饭后八卦啦,随口说说。” 晚上顾谈隽本来照例要去接她的,顺道记起要把之前她落他那儿的衣服捎上,她说这几天上班要穿。 回了趟家,再过去的时候朋友们发消息说搭个顺风车,正好要去的地离那儿近,也就顺带了捎了。到地方,他们下车,打招呼分开。 温知予出去看到的就是夹人群里跟他打招呼分开的梁萤。前排男生跟顾谈隽招呼着要走,顾谈隽站车边,接他们递来的烟,说什么也都是泰然应着。梁萤搁后头没吭声,但温知予还是一眼看了到。 她想了下。顾谈隽刚刚去的应该是同学聚会,他们几个老同学这会儿是道别了。 顾谈隽在那等了会儿,看手机消息,没等到温知予,看到有家便利店又记起来上次温知予去他家过夜半夜饿了想吃东西,结果他家里冰箱什么也没有。 他进去拿篮子扫荡似的拿了一些吃的,怕温知予以后去他那儿又嘴馋有点意见。 再或者,他俩要是看电影没事做呢。 结账时看到台子上那小方盒的东西,想了想,也拿了几盒。 温知予这女孩子身体虚,平时看着蛮好,可有个什么就喜欢出虚汗。 一干个啥就要死不活的样,也就会抓着他不停喊他名字。他很喜欢,可又希望她身体素质能好点,那不然以后碰着个什么事,他不在旁边呢。 拿去结账。 心里想着。 其实他原来还是想过她的。就像温知予问他的,那种的那种。 当然有,她走后,他有时独自坐在屋子里,车里,抽着烟,闭眼偶尔也会想她。 只是这种事也不好拿明面上说吧,他有时觉得他这人太矛盾了,老认为人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他并不想沉溺到什么里头,可有时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沉陷了。 温知予说他藏得深,并不是。他只是……确实不太习惯和人讲。 结了账,服务员说了多少钱,他扫码付了。 出去看到温知予站路边,他过去,说:“刚刚干嘛呢。” 温知予说:“送了下姚卉,没什么。” “那朋友呢?” “走了。” “嗯,上车吧。” 上了车,温知予注意到他买了一袋子东西,说:“这是干嘛?” 他把东西放到后座:“添置冰箱,你上次晚上不是饿吗。怕下次又没准备呢。” 温知予说:“刚刚遇着张嘉茂了。” “是吗,他在这儿?” “是啊,姚卉好大胆,还跟他讲话呢。” 顾谈隽淡笑:“都是正常人,有什么不好讲的,碰见就寒暄一下。” “确实。话说回来,你觉得张嘉茂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顾谈隽想了想:“一摸不透的吧。” “为什么?” “公私分明,死板老道。你要是惹他,他能一直记你过的。” 温知予联想了下,笑了。 确实,张嘉茂对他们工作室除她以外的人印象不深,可姚卉是他们原先一起出来的一群人里最明艳的大美女了,张嘉茂也不记得。 两年前,他来视察,姚卉一杯开水扫他裤腿上就结了梁子。 从此张嘉茂算知道了,温知予旁边还有个叫姚卉的,一做事风风火火,私人时间总无所畏惧的姑娘。他嘉祯规矩森严,她过去开会穿吊带,被张嘉茂单拎出来说了。 这算不算私下记了姚卉的过。 发觉她笑,顾谈隽沉默了会,等红绿灯的时候拿过边上烟盒:“你老和我提张嘉茂,说别的男人,不怕我生气啊。” “原先还是你介绍我去的,那要不是你,我可能都不管外商这块呢。” “怎么,教你教错了。” “没,就是姚卉那会儿说张嘉茂这人性子好,我也这么觉得。” “你那个朋友对张嘉茂感兴趣?” “不。”温知予摇头:“我们只是单纯背后议论领导。别和他说啊。” 顾谈隽听笑了,说:“是,随便议论吧。他性子是好,别扭起来你也拿他没辙。” “怎么说?” “你自己和他熟了就知道了。” 温知予觉得自己或许永远没那个机会和张嘉茂熟,圈子不同不硬融。 “那还是算了。” 顾谈隽开着车,又说:“今天见到老朋友了。” “梁萤啊。” 他嗯了声:“你怎么知道。” “刚刚看见了。” “难怪收到你消息又半天没见着你人。去哪憋着心事去了?” “没。回去拿了个东西,真不是。” “她今年回国,还是惯例,两个月。” 温知予心里忽然有点酸。 “熟人还是熟,还知道惯例。” “怎么。” “吃醋。” 顾谈隽缄默一阵,拐弯了。 他单手转着方向盘,右手又去捏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到掌心里,揉了揉。 “醋什么呢,朋友圈人尽皆知的事,这句话我也不是特意说。你也懂我感觉了,其实和你说施星晖,我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呢,嘴上还是说没事。” “我可以说,你不行,我不喜欢听。今天跟梁萤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主要是和他们聚,见了个面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真的啊。” “是,然后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坐个顺风车,只是他们带上了她。” “她挺喜欢你的,以前上学我就知道了。” “上学你就知道?” “是啊,梁萤,班花。当时我以为你们谈过,都说你们是天作之合。” 顾谈隽眼眸动了动:“我怎么不知道这茬。” “当局者迷,怎么可能知道旁观者的感受。” “那你当时岂不是难受死了。” “那可不。”温知予脸贴着他的肩,望着前边的路,说:“难受了好多年呢。” 从高中看着被那么多人追的顾谈隽,去了国外大学社交圈有女友的顾谈隽。 这些年,她都是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无声许愿,祝他安康。 顾谈隽盯着路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无声紧了些。 他感受着温知予挽他胳膊的感觉。 才觉得他们真正又回到那个时候。 那个会对他撒娇,对他有小女人样子的温知予。 只有他才知道,这有多来之不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9章 第79 章 说什么天作之合,其实都是一群人传出的无稽之谈。 高中那会儿老这样,跟哪个异性来往多,班里就喜欢调侃说他俩在一起了,其实八字没一撇。 真没谈,他和梁萤那时候,纯朋友。 可能梁萤确实挺喜欢他的,追得多狂热,表达得多热烈。 顾谈隽始终认为,喜欢和接受是两件事,优秀的人当然令人惊羡,他理解这种心理,可两个人不是非要在一起。他觉得不可能的,不来电的,那就是不可能。 后来温知予问他:“那为什么就接受我了?” 顾谈隽看她,说:“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嗯哼?” “我说是冥冥之中的感觉,你信吗。” 温知予才不信。 一开始的顾谈隽,那可不是谁都能啃得下的,哪怕是她,当时不也迷茫惘然过。 她深知他们源于一场男女之间的磁场吸引,感觉上的,身体上的,互相喜好上的。相处舒服,就发生了一段舒适的关系,她清楚这点,所以她并不要求那时的顾谈隽也得对她多特别。 一场征途,征服的过程才最值得回味。 她又说:“我真想去你大学时看看。” “看什么?” “看看能令你接受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顾谈隽缄默一下,说:“五六年前的事就不提了吧。” “为什么?” “过很久了,知予,其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当时的顾谈隽认识你,而不是现在。” 温知予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介意?” 顾谈隽说:“不是吗。” 她说:“我觉得成年人,有过经历很正常。非要这样说那我也有,我还相亲呢,第一次相亲,确认关系没几天别人男的就有成年人以外的想法。我很不喜欢,当时都跟亲戚闹了。那我是不是也要为此菲薄呢。” “我始终觉得,没有你过去的经历,也没有现在的顾谈隽。” “没有哪一段人生经历是多余的,我想即便有,那恐怕也会影响未来的我们心态或是行为。” 听完这话的顾谈隽微微讶异,意外于她的这些想法。 他说:“谢谢你能理解。” “这有什么,我还看过你前女友照片呢。大学的那个。” “是吗。” “嗯,很好看。”温知予回忆了下:“人家名牌研究生呢,哈佛的对吧。那时候你在国外,站在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那我有什么能力去说介意呢。顶多回忆的时候感叹一下,天,我居然竞争过了这么多人,追到了那个天之骄子。” 有点幽默的话微微逗笑了一下顾谈隽。 还有点无奈。 “你又来。” “不是,是真的。” 他说:“那时候你看过我的私人博客?” “不,我是老年人,还留着q号呢。没加好友,你空间对谁都开放。” 顾谈隽这才记起来,是,他以前还玩过q,好些他那几年放上去的习题,他很多年没用过了,老有陌生人进来访问的,没管过。毕业后他软件都卸了。 他说:“那时我和我爸吵架。你知道吗,我爸妈感情出现矛盾,我妈很厌恶我爸,我爸也在外有过情人。我很痛恨,所以他越要我努力我越恨。” “或许是那种厌憎的消极情绪影响我,联谊派对上,朗姆酒加青柠的酒会上,我结识了很多人,放纵,跟他们一样。” “我整夜无眠,吃褪黑素也没用。” “有稍微没那么令人相斥的,追我,就同意了。” “说谈,确实是谈过,我无可否认,也不说当时的心态,当时是怎么样。可当时的我们处于世界的两端,各自生活,又如何想得到多年后会相遇。” 他一说煽情话就老是这样的,恨不得把什么都讲给她听。 温知予听得有些心疼,无声从侧边抱了抱他。 她还是那样说:“没事的,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特别和魅力。现在的我们也很好,有个人魅力,就够了。” 那次送她回家,顾谈隽把车开她楼下。要下车去,说看看叔叔阿姨。 温知予说:“别,我妈肯定睡了,还是别打扰了,” 他说:“也行,我下次再来看阿姨。” 温知予笑:“还敢来,不怕我妈又给你脸色看。” “没事,一件事坚持做总有愿望成真的时候。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阿姨可以接受我。” 温知予又坐回去,亲了下他的唇:“好了,爱你。” 顾谈隽微怔。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回味。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 他手掌贴着她的脸,又亲上去,她拦住了:“别,我家呢。”只要在这儿,她自己就开始羞耻。 他说:“我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温知予,你走后,我想过你的。” 她讶异。 “经常想,特别想。” “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情深入骨。去瑞典雪山的高空,180°半空转体,澄澈蓝天下,我想的是温知予。17年大年三十,我在旧金山,下午两点和人喝酒,国内在欢庆时我想的也是你。我看了好多遍你的朋友圈,想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我回来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些日日夜夜,我想的也是你。” 听着这些话,温知予心里逐渐酸胀,像有什么东西挤压。 “你经历朋友公司那场乱时手受伤,我把你抵在墙边,我差点亲下去。我差点就冲动了。” “我真的想,真的很想。” 他们互相看着,她近距离下看见他睫毛轻颤的动作。 他忽然说:“温知予,亲我,好不好。” 温知予是不敢的。 她还没那么大胆,敢在家楼下这么放肆。 他却像是对一件事有了想法就非常冲动,异常迫切。 他软了点声重复:“知予,亲我。” 温知予忽然想到他们上一次在他家,关了灯,他们互相都看不见。 她满身是汗,睫毛也被津湿,分不清谁是谁的。她害怕那种感觉的,什么都被他掌控,却又情不自禁沉溺。 她在黑夜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很漂亮,很清明,她见过他失控纵情的样子,他不像他平时看上去那么瘦,相反他其实身材很不错,哪怕光线并不明显也能看见他的腰腹线条。 她当时说:“顾谈隽,你觉得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 她是想说有点放纵。 “有点什么?”他这人实在太有主张了,要做什么都是随心,肆意妄为。 那时候他难得软了点骨哄她,可一边又用与他话语严重不符的执着回应她。 她什么都是被他带动的,生活,事业,想法,哪怕这种私人。 她话咽了回去,耳根子红,就任他了。 此刻也是,他有些祈愿地贴着她的脸说:“亲我。” 她心脏像被攥了下。 凑过去与他亲吻,直接就是湿吻。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气息相碰都知道下一秒要怎么相融。 一吻结束,什么也乱了。温知予看了眼时间,比她预想的下车时间晚了半个钟,这要是有哪个邻居见着到地方这么久不下车那都完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堕落,没脸见人,就把脸伏他肩上不说话。 顾谈隽抱着她,帮她顺背。 他的腕表还放在一边,刚刚怕硌着她,出于方便解下来的。 “怎么了?” 温知予脸通红,声音像蚊子嗡:“我不想看见你了。” “怎么不想见了。” 温知予不吭声。 她活这么大,这条街从学校到家从来都是两点一线规规矩矩,这里是她所有人生的起源点,有了顾谈隽,结果她连好学生也不算了。 他笑笑,又说:“没事的。知予,改天跟我回家吧,见见我爸妈。” 说完自己又不舍了,手指抬起,轻轻捏着她耳垂。 他说:“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她说:“只是喜欢吗?” 他说:“是爱。” “原本爸妈两边我都没怎么联系的,我爸那边不用说,我们关系非常恶劣,我妈那边都还好,但我也不愿融入她的新生活。后来好了,因为你,其实我和家人这一两年都在慢慢改变融洽了,状态平稳。” “我想带你回去见见的,哪怕一面,哪怕没确定什么时候。” “我想告诉他们,我有女朋友了,有爱人,有要共度余生的伴侣。” 他又来,每次讲个话跟写诗似的。 她心里有点感动,故意说:“这么严重,要用余生这么严肃的词啊。” “不是吗。我想和你结婚,温知予,我想娶你,现在,马上,任何你做好准备觉得可以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我想把我们两个列入未来,一起努力,一起奋斗。” 温知予曾经没想过结婚,哪怕都是家人催得急,可她对结婚没有明确概念。 遇见他,那抹人生印象清晰了。 她忽然明白想嫁给一个人时是怎样的感觉。 安定,平和,归属。只要是想到他,幻想未来人生都有了方向。 她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但未来,一定是他们两个人的。 温知予和顾谈隽的未来,注定是属于对方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80章 第80 章 那一年的九月十八,温知予接到了一通电话。 有个客服人员打电话给她:“温知予小姐是吗?您于今年在我们基金会进行慈善捐赠,地点甘孜理塘。您这边确定一下,我们需要复审,要走手续。” 温知予当时愣了下:“什么慈善,我都不知道。” “理塘,您没去过这个地方吗?” “去过,但……”温知予犹豫了下,本想说是旅游。可后知后觉有点想到什么,她哑了语。 “今年五月,有人在那里以您的名义种植了一份叫知予的基金计划。金额为盛津科技游戏芯片这一板块所产生利润全部百分比的两个点。未来将会全部拿出来做慈善,以您的名义。您确认吗?” 温知予当时脑袋里轰的一声。 在家听着这个电话,她才明白他当初有一段时间去理塘那个地方是做什么。 她心脏震震发麻,半天说不出话。 直到别人询问向她确认她才红了眼眶,回他们:“是,我确认。” 别人说:“川藏感谢您的来访,也感谢您为国家建设出过的每一份力。” 温知予说:“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普通人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在这片土地,大家都做着一样的事,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 她这次终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明白,她每一个萌生过的想法,他都有努力在一齐完成。 虽然这条路很长,虽然可能他们现在才仅仅处于起点。 但如同她说过的。 那都是他们心中的一份盼望。 她还没有完成,但他们都在路上。 那个夏天,温知予和顾谈隽去看了一场清晨六点的海。 蔚蓝浅调的天空,云层舒卷,逐渐破晓。 他们曾经说过的,要在潮水上接吻,要赤着脚走在落潮的海浪上,任由海水席卷他们的脚,水温亲吻他们的脚踝。 海风拂过,他们呐喊,奔跑,像时间褪去,他们不是二十七,而是十七。 他们感受着那个盛大而灿烂的夏天,也像感受着他们相互错过的十七岁。 那是他们最好的年华。 他们坐在沙滩上,太阳升起时,温知予忽然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后悔。” 顾谈隽问:“后悔什么?” 她说:“不后悔在那个夏天喜欢了一个叫顾谈隽的男生好多年。从此义无反顾,竟什么也不管了。” 他神色微忪。 静静看她的侧脸。 “有时真庆幸,那个雨天冒着困难过去了那个商务场合,没有因为一场雨就怯懦。或是因为一点工作不顺就改变主意,有时候想想,哪怕错了那么一步呢,或许都没有我们的现在吧。” “不。” “嗯?” 他撑着沙滩,背脊后靠,看回这场海无比坚定。 “哪怕没有那些,我想,后来的顾谈隽也会去找温知予的。” “为什么?” “因为有温知予的地方就有顾谈隽。有缘的人,注定相逢。” 温知予说:“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想认识十八岁的温知予吗?那个沉默寡言,整个高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孩。” 顾谈隽说:“如果能重来,我会回到那间教室。” “怎么样?” 他望着光,眼中充满希冀。 “去文科一班的门口敲门,问:有没有一位叫温知予的学霸?你好,有个叫顾谈隽的男生找她,想来见见十八岁的她。” 温知予被他逗笑了。 可说着说着他神色又慢慢敛起:“也想告诉她,未来可千万别做傻事。” “怎么呢?” “千万不要为了另一个人改变人生梦想,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那并不值得,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都该自由自在,放手去搏,为自己而活,不要为别人。” 她望着他,抿唇。 片刻,她轻叹一声气,抱着他说:“傻,我能坚持也正是因为热爱,你以为是什么?” “热爱什么。” “热爱你,至死不渝。” “傻姑娘。” 早晨他们驱车回去,乘着风,蔚蓝天际。 温知予把胳膊伸出窗外迎风。 途径三十二中,学校铃声响起,时节反复变换。 迄今为止,竟又更迭了三代学生。 一代新一代旧,长江后浪推前浪。 她趴在车窗边问:“顾谈隽,你看见了吗?” 顾谈隽开着车:“看见什么。” 她望着校门,说:“我们。” 他无声而同地踩了刹车,慢慢把车停缓。 看着这慢节奏的老街道,熟悉的校园,与十年前更迭不同的光景。 他们眼前出现不同画面。 皆是属于各自的青春。 一个孤独少女,抱著书本,行走在路边,偶尔转过头看人群之中。 一个张扬少年,风华正茂,立于人群,身上校服光风霁月般的白。 他们各自路过,互不交集。 可又各自回头,互相牵绊。 他们于三十二中相遇,也于三十二中落幕。 最后的最后。 她终于等到了她17岁喜欢过的他。 而他也穿越过人群找回失去的她,互相奔赴。 那是他们的十七岁。 是他,是她,也是世间无数千万万。 这条路途遥远,潮起潮落,云舒云卷。 温知予用她的十年等来了她的顾谈隽,也成长了自己。 到最后她告诉自己,她期盼更好的未来,也愿意落实地于生活。未来几十年,她愿意和他一起走过,哪怕这条道崎岖、不平坦,可她相信这只是阶段的,撑过去,崭新的明天就在前方。 不为别人而活,为自己。 人生乘风破浪,永要远航。 生命奋斗不止,水滴石穿。 少年当自强不息。 我们在路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本文正文完结。 不论好坏,望都释怀。 这本书写了很长,一直追下来的伙伴应该有感受,差不多快三个月,感谢大家陪伴。 后续会有番外,关于他们,我还有很多想写,只是那些生活日常化的不想放正文,所以放番外。具体写啥的我不确定,需看灵感。 如若可以,会写副cp,小小试手一下张嘉茂x姚卉,成熟老干部x明艳大美女,熟男熟女拉扯。 本文有几个bug后续会修文,如有提示,请望海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