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 分卷阅读1 ? 娇养 作者:汪小雌 始 章一放学后回到家,大门没有上锁,进去按了很久的门铃,开门的是钟闵,“回来的正好,进去收拾东西走吧。” 章一杵在那里,手里拽着书包带,“叔,叔叔,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钟闵的身躯完全挡住她的视线,他抬起一只手臂支在门边,施舍的光线霎时打在她的脸上,“不明白?”他冷笑了一声,“我跟你妈掰了,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么说明白了吗?” 章一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叔叔……” “别叫我叔叔,人是会越叫越老的”,钟闵转身走进去,“收拾完你的东西,马上离开。” 章一跟进去,诺大的房间里似乎只有水晶灯里无数个小光源发出的“磁磁”声,平常出没的那些身影一个都不见了,管家,菲佣,还有她的母亲。她的声音里尽是慌乱,“叔……我妈妈去哪里了?” 钟闵已经在沙发里坐下了,“跑了。至于跑哪儿去了我也不清楚。反正能卷带的都卷带走了。” 能卷带的……不能卷带的要么是动不了的,要么是遗弃的。那她呢,很显然,属于后者。“我不信……” 钟闵没有理她,她等不到回答,惊慌失措地冲上楼,过了一会,又扶住楼梯扶手一步步下来了。她走到他面前,“请让我给她打个电话。”他用下巴指了指,示意她可以。 手指颤抖着,脑子里的数字一个个蹦出来,听筒里只有一个女人冰凉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下面转接语音箱……”章一终于咬住唇哭出来,“妈妈,求求你,听我的电话。”泪水滴在手背上,有温度,可一下就蒸发得凉透。 “打完了?” 她放下电话,低着头再次踱到他面前,细若蚊蚋,“求你……” “求我做什么?” “求你,别赶我走。” “凭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义务要留下你。” 章一抬起头,脸上一片湿亮,“叔叔,求你,我才十四岁!” 钟闵看着她,她的神情非常坚定,她说“我才十四岁”的样子,多么可笑,活像小孩子握住了玩伴的把柄,一副谈不拢就要告你去的架势,笃定的,胜券在握的。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两眼,“你都十四了?真看不出,你真不像你妈生的。” 她哪里懂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只想留下,外面天早已经黑透了,这座房子又在山上,一大片区域不过只有几户人。她现在是恐惧的,被自己的母亲遗弃,面前只有这个叫过一段时间“叔叔”的男人。但是她忘记了,这个称呼适用于任何不认识的,或者刚认识的比自己年长一定岁数的男人。其实她说的对,她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除了哀求就是哀求,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你就当做做好事,好人会有好报的。” 钟闵非常不客气地笑起来,“我从不做好事,只做坏事。我告诉你,我是个很坏的人,你怕不怕?” 章一看到他问怕不怕的时候,那眼里闪烁的分明是戏虐,她知道他在恐吓她,大人经常这样做。“不怕。” 钟闵没有笑了,他站起来,两手放在章一的肩上,“好事不做,吃亏的事情我也从来不做。你妈这回让我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你说我该怎么办?”两手用力,章一抬起头来,“我,我不知道。” “以前,你跟你妈在这,是因为你妈跟我,等于说她从我这赚钱养她自己,还有你。现在她该做的没有做完,报酬却得了不该得的,这也就算了,我可以不计较,放她一马。可要单是你,那可就是有进无出,一赔到底,你说,是不是只有傻子才这么做?” 他的意思她懂了个大概,连忙保证,“我绝不吃白食,我,我可以做家务。” 钟闵摇头,“连筹码都拿不出,你果真是小,不过再小,也是个女人不是?” 这句话章一完全懂了,她浑身一震,钟闵放开她的肩,她连连后退,“不,不……” 钟闵重新坐回沙发上去,“现在你怕不怕?” 章一已经冲出去了。 钟闵点燃了一根烟,在沙发里抽,也探身往烟灰缸里磕烟灰,一根烟差不多燃尽的时候,章一又冲进来了,泪流满面地跪在他面前,“我求求你,让我呆到明天早上,天亮我一定走。” 天亮她果真离开。 连续一个多星期,她寄居在同学家里,直到再也找不出相熟的了。她的母亲似乎连带名字都从这个世上蒸发殆尽。她曾回到她们以前住的地方。她母亲跟过各式各样的男人,但她们一直住在那里,直到认识钟闵。她母亲十六岁就生了她,这根本看不出,因为本人是非常年轻妖俏的。那个地方住着这个城市的三教九流,一双双眼蒙着尘,没有丝毫光彩。 “喂,喂,章一,你要涂到什么时候?”旁边有人在喊。 可不是吗,那块阴影的地方纸都快戳破了,她赶紧把素描笔还给人家,“我用完了,谢谢。” 那个男生叫隆冬,非常有趣的名字。其实她的名字更有趣,章、一,取这名字的人一定是非常不负责兼儿戏的。 隆冬接过笔,低头描上两笔,问她,“章一,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你是有心事?”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太熟,可不知为什么,她有时的样子令他非常怜惜,她仿佛连自己的灵魂都管束不住,该有多无助。 她用碳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没有啊。” 隆冬“噢”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她遇上的不是困难,是绝境。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钱吃饭。她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母亲,然而母亲已就此从这个世界消失。她回去找钟闵。 钟闵问:“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很平静,“明白。我只是想有个地方住,有饭吃,有书读,有衣服穿。” 钟闵用手抚摸她的头,像在嘉奖一只狗或是什么东西,“聪明的孩子”,他捧起她的脸,上面有张微微翘起的嘴,像小鸟的喙,他啄了一口。章一浑身颤抖。 她曾经幻想有个父亲,见到钟闵的时候有些失望,他够成熟,但是还不够老,他甚至比她母亲还小上两岁。但是这个男人有修长的身材,明显的喉结,唇周围还有淡淡的青。这些足以承受她那点小小的幻想似的寄托。他和母亲站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好看,她在梦里远远望着,还叫过他“爸爸”。 她不知道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亲吻是什么滋味,她现在只知道,恶心。 钟闵的语气非常温柔,脸几乎是贴着她的,“你的要求我都满足,我的呢?” 章一终于忍不住哭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 ? 来,她的强自镇定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钟闵说:“你放心,至少我现在不会。” 故事这样就开始。 正文1?亵?玩 章一回去的时候,在房子里经常见不到其他人,但她知道还有其他人存在。钟闵根本没有对她怎样,她渐渐适应,几乎都快忘记他们之间达成的协议。 在门外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今天似乎有客来。 客厅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见到她楞了一下。钟闵说,“去看看咖啡煮好没有,好了装过来。” 章一把书包脱下来放在最远的一个沙发上,走进厨房。 那个男人穿着黑衬衣,问钟闵:“上次留下的那个?多大了?” “十五。” “这么涩,你吃得下?” “涩才好,慢慢开发,由涩变甜的过程才值得一品。” “太小了,未成年的,不管自不自愿,都叫诱?奸,要判刑的。” 钟闵说:“我有数。” “倒不是说敢把你怎么样,只是传出去不大好听。” 钟闵笑,“不好听?这圈子里好什么的没有?你就好听了?” “我是不在乎,反正他们都知道。” “你当然不在乎,你拖下水的还少了?” 那男人也笑,“不少又能怎么样,真正想拖的,人又不情愿。”说完对钟闵使了个眼色。 钟闵语气淡淡的,“我对住玻璃房子不感兴趣,让你失望了。” 章一走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钟闵给她介绍,那个男人叫林致。章一觉得他五官俊美,比钟闵要好看。似乎在少女的审美观中,太男人味的长相总是不受待见。章一叫:“林叔叔。” 林致指着钟闵问:“你叫我叔叔,叫他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钟闵,说:“也是那么叫。” 林致乐了,“这么说我跟他一样了?那你干脆别跟他了,他不是好人,我是。” 钟闵突然问:“你最近被滋润得少了?” 林致笑,“你知道啊,怎么着,试试?” “行。我去找晋川试!” 林致的脸色变了变,对章一说:“以后叫我哥哥就行。”看也不看钟闵,“我走了。” “不送。” 章一看着两杯没动过的咖啡问钟闵:“怎么办?” 钟闵看着她,她那么年轻,年轻得像张白纸,只等他落上第一笔。可关键是,这第一笔怎么落?孩子似乎是世上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微仰着头,大眼睛里盛满了疑惑,满心期待地等着一个答案或者指示,她已经忘了这是个可以伤害她的人。她脸上还有婴儿肥,嘟在那,嘴也微微嘟着,他甚至觉得她整个人的形态都是嘟着的,只等他去碰,去吻,去疼。他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端起杯子,显示出她是个有一定思维的大孩子:“那我去倒了洗了。” 看着咖啡从水槽流出去,章一感叹,这么好,怪可惜的。突然间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因为有双手正从后面环住了她。 她没有转身,打开流水,洗着杯子。那双手顺着她纤细的身体游移,最后停在某个地方罩住。有东西贴着后背,温热的,结实的,陌生的。她仍旧洗着杯子,杯子弄得再脏都能重新变得干净,但有的东西不能。钟闵把头搁在她肩上,嗅。她的味道很新。仅仅因为新,已经是那样美好,像枝上抽出的第一棵芽,或者拆封的新毛巾,只想把脸埋进去,把那点新一点点吸进肺里熟悉。 章一开始发抖,她像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竹筛里,所有的力气簌簌地从筛缝中流出。钟闵的手没有拿开,他把嘴凑到她的耳旁,“你的胸脯里藏了什么?” 她的心跳得很快,清楚的听到钟闵的鼻息,“没,没有藏什么。” 钟闵惩罚似的将手一捏,笑骂:“小骗子,明明藏了东西还不肯承认。” 他暖暖的呼吸喷在耳后,痒,痒得想要挠,挠不到,兀自火辣辣起来。“我真没有。” 钟闵说:?“看来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你的胸脯里藏着两只鸟,有细软温热的身子,怦怦的心跳,还有尖尖的鸟嘴。” 章一的眼泪滚下来,滴在钟闵的手上。 “哭什么,嗯?”钟闵将她的脸扳过去,吻她的眼睛,吸走她的眼泪。章一不肯睁开眼睛,她宁肯她看不见眼前这个人,宁肯无法感知这个世界,那样是否要好过一点。 钟闵的唇到底寻上了她的。她小而丰满的唇被钟闵狠狠地含食。章一喘不过气来,她纤细的脖子被扭转,很快她的身子也被扭转,如同在竹筛中颠翻一次再筛,这次,她抖得更快。她两只手撑在水槽上,一只手里还把着那只咖啡杯,杯子在瓷砖上摩擦,发出一条条冷而锐的声线,她的一条手臂细细密密地起了疙瘩。 钟闵终于放开她,章一仍闭着眼,但知道他走了。 钟闵的脸色很不好,章一不敢再看第二眼,只是吃她的饭。吃饭时她也不抬头,因知道他在看她。她很快吃完,逃回房间。他跟进来,关上门,在床上坐下。“你们班导今天找过我。” 章一的眼皮抬了抬。 “你知道为什么找我吗?” “我不知道。” “他说你已经有两个下午无故逃课了。” 她不响,依旧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低着头瞧地毯上纷繁复杂的颜色,那么多,让变色龙来变,不知会否变得出。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她还是不响。 钟闵冷笑了一声,“不想读书?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有这些小动作。不说话?那我马上通知学校,明天你不用去上课了。” 钟闵站起来,章一抬起眼,眼里尽是慌乱,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哀求说:“不要。” “现在岂非由你说了算?” 章一加上了另一只手,几乎是抱住了钟闵的手臂,“我说,我都说。” 钟闵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她咬了咬下唇,红绡锻里的白脂玉。 “我这两个下午是去了新开张的游乐园……”她没有说下去,钟闵的脸色稍霁。 “一个人?” 她放开手,眼垂下去,点头,“嗯。”顿了顿,“我以后不去了。” 钟闵失笑:“你多大了,你以为你还小,可以连续两天泡在游乐园?”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我小,我是孩子,所有人都该当我是孩子。” 钟闵仍旧听见了,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你再说一遍。”她撇开了眼。 “可惜,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我。”章一尖叫一声,已被摔在床上,头昏脑胀,来不及看清,钟闵压了上来。 章一尖叫,挣扎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 ? 避开钟闵的吻,她像一头发犟的驴,四蹄并用,渐渐地,眼泪奔出来,到后来连为什么要挣扎都忘记了,只是哭叫:“我是个孩子,我是个孩子。”她一脚踢中钟闵的小腹,可惜早已没什么力道,钟闵怒了,尤似方才不过同她闹着完,三下五除二,将她兔子似的剥得干干净净,扔在冰冷的被面上。 钟闵骑在她腿上,脱自己的衣服,她只是发抖,抽不出一丝力气。他附上来,拨开她的乱发,她在流泪,两条静静地河流泛着光,中间立着白石桥,漂着红篷船。 钟闵吻上红篷船,去挑逗里面藏着的软娇娘。章一肺里的空气被他一点点挤出来,热流不断流出。他探手去摸,然后支起了身。章一脑子里一片混乱,感到身上的热度消失了,睁眼看时,钟闵将被子掀在她身上,随即穿好衣服出去了。 章一简直搞不懂,此时仍有东西流出,她这才明白原来是她每个月最讨厌的日子来了。然而最讨厌的日子却救了她。 那天晚上,章一痛得只觉整个小腹都要往下坠出。她咬着被角,浑身冷汗,在整片的模模糊糊里走不出,她喊妈妈,妈妈的手放在她的额头,她安定了,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一切如常。章一安分了两天,然后她又逃了课。钟闵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但就是因为如此,才说明他正在生气。这点她知道的。 “昨天才说过,你今天又去游乐园了,真不错。” 章一非常震惊。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钟闵说,“你扮一个下午的公仔可以挣几个钱?” 她已震惊得说不出话,随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倒竖起来,尖叫:“你找人监视我,你监视我!”?她孩子式的尖叫是十分稚嫩兼穿透力强的。 钟闵看着她踏着脚乱转,不做声。他担心发生昨晚的事后,她会受不了有所反应,因叫人看着她点,哪知道发现她逃课的秘密。 “你就这么想挣钱,想脱离我?” 章一气得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所有加诸在这个少女身上的一切急需一个出口,她恨眼前这个人,恨不得上去狠狠地厮打他,咬死他。 钟闵冷眼旁观,看小丫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两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典型的谈判姿势。 十五的孩子懂得不多,但也不会少。她所有的世界相当纯洁,非黑即白,她能接受早恋,接受上课传纸条,下课偷偷牵手、亲昵,她能接受班里男同学的爱慕眼光,被人当做校园话题提及讨论,她能接受的有很多。但这很多里不包括同一个老男人同处一室,发生亲密关系,尤其是这个男人曾经是母亲的爱人。她有她小小的自尊与原则,她知道不能脚踏两只船,不能与女朋友喜欢同一个男孩子,不能偷食禁果。她懂得什么叫不正当关系,什么叫强?暴。 章一终于止住了。然她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是刚刚尖叫的后遗症。她说:“没错。我就是要挣钱,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能离开这里。你知道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夜里只感到恐惧与恶心。在学校,我觉得自己是个另类,时刻担心别人窥视到什么,我甚至害怕别人的注视。我根本无法安心学习,绞尽脑汁想要挣钱,你一靠近我就怕得要命,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我要疯了,要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变成这样,是你,你不是人,是魔鬼,是撒旦!” 钟闵倒笑了,“想钱怎么不问我要?” 章一张大了嘴。 “如果你问我要,我肯定会给你的。听听我的建议怎么样。即使你现在能脱离我,你又能去哪里,外面的人未必比我好得了多少,现在的犯罪率很高,你怕不怕?你也出去工作过,干多少又得多少,你也有数。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听我说,你跟着我,除你上学生活费用之外,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块零花,这没什么特殊,你同学的零花兴许比你更多,从现在起算,到你十六岁,怎么样?” 她只是木着脸不说话。 “到时你成年了,再决定去留不迟,我绝不逼你。” 章一仍旧不说话,只是那眼神是分明的不置信。 钟闵似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顾虑什么。” 章一收紧拳头,低下头,过了半晌,又过了半晌,声若蚊蚋,“只要你不弄伤我……”她的泪珠滚下去,落在开司米地毯的织花上,瞬间没了踪迹。钟闵拥她入怀,“我保证。” 林致觉得钟闵简直是有病。“你这样算什么?养着她,像养一只小猫小狗,饿了喂食,冷了穿衣,病了送医,可以看,可以抱,除此之外,就是提防她随时可能咬你一口。” 钟闵扫他一眼,说:“你黑了一些。” 林致拿手机敲打桌面,“喂,别顾左右而言他。” “我有吗?”又说:“这手机还是同晋川相同的那一部。” 林致的脸色由晴转阴。 “我都不问你又同谁去享受南加州的阳光,你还来管我做什么?” 林致气结,将手机扔到老远的位置。过了一会,幽幽说:“其实,我那天看到他了,就是最后一次同你分手之后。” 钟闵嗤一声,“你的口气十足十地像怨妇。” 林致将两手相握,肘关节放在腿上,身子往前探,“你知道的,就不要拿我取笑。”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放弃吧,若是放不下,忘不掉,那就痛苦吧。” 林致用手捂住了脸。 钟闵叹气,“你这是何苦来?” “你知道的,问题不在我。” 钟闵说:“我很想替你找他谈谈,但是我不能,很多事就像唐僧取经,每一步都得自己来,旁人代劳不得,不历劫,修不了正果。” 林致从手掌里抬起头,红着眼圈,“他若给我劫历,又还好些,可他分明已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存在过,他是火车头,舍弃了出轨的车厢,迷途知返,早驶得远了。” 钟闵说:“若他真是这样,也是你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 林致往后倒,长叹了一声,“我从没怨过。” 钟闵站起身,“我走了。” 林致问:“去哪?” “我去接她放学。” “何不让司机去接。” 钟闵已走出几步远,闻言回头笑说:“我突然特别想她。” 林致的表情非常复杂,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钟闵将车停在校门口,老远看见章一同几个女学生有说有笑地过来,清一色的校服,章一的腰身那里空荡荡的,西晒的阳光从绿叶缝里筛落下来,在她黑头发上形成绒绒的光圈,被马尾巴甩啊甩,如同飞溅的金屑,往下落,成了地上斑驳的影子,太阳的影子。她看见了他,与同学道了别,小鸟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 ? 样向他扑过来。 钟闵勾起了嘴角,纵然小鸟的脸色不太好,亦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章一拉开车门,哧溜钻进去,看钟闵没有进车的意思,向他急做手势。 钟闵坐进来,笑说:“又不是做贼。你动作再快,刚才至少也有几百双眼睛看见。” 她只问:“你为什么来接我?” 钟闵发动车子,“我要做好一个监护人。” “只有无事忙的监护人才来接送。” 钟闵笑:“随你怎么说。直接回去吗?” “嗯。” 钟闵把车开回去。两个人在长条餐桌各占据一头。章一吃得很多,她在学校里是很活跃的,下午又上过体育课。钟闵总觉得她吃东西的时候像一种小动物,不抬头,只管盯着食物看,鼓满两腮,一点点地咀,神情却是戒备的。发束有些松散,掉下一绺来,她反手别在耳后,吃了两口,又滑下了。 “你头发长得很快。” 她点了点头。 “去修修吧,长了要遮眼睛。” 章一吞下食物,“再长一点扎住就不会掉了,修短了反倒不好打理。”她对她自己的事好似有种决断,说一不二的。例如再冷的天也喝冷牛奶,衬衣一定要有两件,白色的和格纹的,书包里总会装一把伞。她说起自己的一套,小脸上是会发光的。 章一见钟闵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非常不自在,她想钟闵吃饭时经常这样,到底一天要加几次餐。 章一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通知二字。她叹了口气,是家长会的通知书。在章一心里,家长是指父母,父母不在,其他亲人也可充当。但她没有父亲,母亲失踪了,也没有亲人。今天钟闵说是她的监护人,她查过监护人的法定含义,近亲属和关系密切的其他亲属和朋友都可以成为监护人。她不知道这张纸该不该给钟闵。他不去,她该怎么跟老师解释,如果他去了,老师问起他是她的谁又该怎么办? 章一想出了一身汗,觉得自己的头发正一蓬蓬往外散发热气,形同走火入魔。她进了浴室洗澡。莲蓬头的水花一打上来,绷紧的神经纤维“啪啦”断掉,如同淬火。等洗完了澡,才发现没拿睡衣进来。 脏衣服是不愿再穿的,光着身子出去更是不愿的,眼看刚洗过的粉红色皮肤上又起一层薄汗,顺手拿过大毛巾裹着出去了。站在镜子前,把身上的水珠擦掉,往腿上涂了润肤露,穿上长睡裤,料软且薄,一点也不热。取掉毛巾,正反手涂后背,突然间,整个人如遭电击。镜子里的男人正与她对视。 镜子外的钟闵在凝视女孩的裸背。雪白耀眼的背部,看不见一块骨,皮肤那样细,一滴水亦挂不住。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光线,雪白色朦胧似欲化入空气里。霎那间,一切静止如同油画,所有的明与暗,光与影都只在这雪白里了,因那样好,连同木的衣橱,绒的地毯,磁的灯座,及这屋里的一切,竟不似真的了。钟闵只觉得炫目。 他终于脱下衬衣,将自己的身子贴上那片雪白,反反复复地感知她侧的线条,原是那样的峰回路转。他掌握住了那窄窄的一线,吻她的脖子与后背,那雪白色,即使要化,也只能融在他的怀里与口中。 呼吸见促。 章一心惊,她不能预料将要发生什么,这样的情形令她毛骨悚然。她不能指望钟闵见好就收了,她不能等。她小心翼翼地,环抱着自己的胸,一遍遍提醒钟闵:“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钟闵全然听不到。他往镜子里看,难以想象出剩余的一半美好,他将章一的裤子往下扯。章一分出一只手护住,声音已带哭腔,“别,别……” 钟闵一开口,声音竟在颤抖:“把手拿开。” “不!” “拿开,不然我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章一终将手拿开。那两只软软的,向上挺立的乳在钟闵手里活了过来,它们微微颤动。钟闵将头埋在章一颈窝,闭上了眼,竟似哀求:“别动,让我抱一抱。”深深嗅,直把那寸寸的香吸食进五脏六腑,此生再无法根除。 太静。男人与少女的身体似一尊连体的塑像,镀上了古铜的暮色,仿佛已历经千年。钟闵将章一放开,替她穿好睡衣,放下盘顶的发。章一脚软,跌坐床上,过了一会,一拢头发,竟已干了大半。 正文2?保?证 第二天章一避开同钟闵见面,她到学校。下午是家长会,她看其他人兴高采烈地收拾书桌,布置教室,提不起半点精神。家长会开始时,她溜到了操场看台,一个男生也在那里。章一对他有印象,他叫隆冬。 隆冬说:“章一,过来坐吧。” 章一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隆冬说:“因为我没有家长来。” 她很吃惊,“啊?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还会有人和她一样。 “你呢?” 她看着操场中央,“我也是。” 隆冬也朝她的视线看过去,草坪里有几只灰色的鸟,估计是麻雀,不知是否在食草籽。两个人静默着不说话。旗杆上的红旗哗啦啦吹着,该是几级的风。天上有浮云,变幻着形状,章一定着眼看,末了一眨,逼出了眼泪花,忽听旁边有个声音在说:“我从小的家长会,爸爸都没有缺席过一次。” “那今天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吵了架,吵得非常厉害,他打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章一终于转过脸来,少年的眼里盛满了哀伤,他有大大的黑眼珠和深刻的双眼皮。“你爸爸打了你,他也一定很伤心。” 隆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会的,他才不会伤心。我冲出家门,他在后面叫:不认错就别回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有问,隆冬却在往下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带了个女人回家,要我叫她妈,我当然不肯,那是哪里钻出来的野女人,我骂她,竭尽所能地羞辱她,都赶她不走,我对我爸爸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没想到爸爸竟然舍不得她,就因为这个女人,我们父子撕破了脸。” 她怔了怔,“就有天大的事,他也是你爸爸,他可能是一时气不过。” 隆冬摇头:“不,他通常是个很好的人,只有真正被激怒了才会这样。” “你妈妈呢,你可以叫她来。”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隆冬垂下头,“自杀。没有人知道原因。” “对不起。”章一也受了隆冬的影响,她句句话碰触地雷,有些丧气。 隆冬说:“没关系。这么多年,我跟爸爸都是两个人,我实在无法接受其他人的介入。” 她开始小心措辞,“也许你该替你爸爸想一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5 ? 或许他很爱她,所以才带她来见你,或许他需要更大的勇气才能这么做。” “不,他应该只爱我妈妈。他已经爱了这么多年,就应该接着爱下去。” 章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隆冬至少还有爸爸,可以同他吵架,赌气,理直气壮地要求他只爱一个人。 “章一,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 她说:“我不知道。” 隆冬说:“无论说什么我都不肯,我很怕,怕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爱我。他的注意力会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他们也许会生出新的小孩,然后我被彻底遗忘。真可怕,故事里不都是这样么?” 她问:“她长的是什么样子?是否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不是的,如果是那样又还好些,那样我更有理由憎恶她。老实说,她也不是太年轻,但算得上是漂亮的,并不是单靠打扮。” “既然这样,时间长了也许你就能接受她了。” “坚决不”,隆冬说,他决定转移话题,“那么章一,你的家长为什么没来?” 她的耳根发烫,“太忙。”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隆冬说:“章一,我时常觉得你不开心。你先别急着否认,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拿我当朋友,有不开心的事可以替你分担。章一,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你总是把自己装在玻璃罩子里,我实在没有办法靠近。我有时看着你,觉得这样好的女孩都不快乐,这世上哪里还有真正的快乐。” 章一震惊了。不是因为隆冬的真诚与告白,而是因为他看穿了她的伪装。 教学楼的钟声响起了。隆冬说:“开完了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应该是的。” 回到教室,家长和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班导杨迭看到了他们,却没说什么,章一松了口气。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她环视四周,似乎能想象刚才的情景,杨老师在讲台上对同学提出表扬或者鼓励,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询问中考事宜。 隆冬问她:“一起走吗?” 正好她也收拾好了,于是说:“好吧。” 出了教室,她低着头走,有个人站到她面前,她愕然着由他接过书包——她看到有家长这么做过的。 “你躲到哪里去了?” 回过神,原来他方才就在教室里,她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旁边有人说:“章一,我先走了,拜。”她这才意识到隆冬还在旁边,挥挥手算是道别。 钟闵说:“抽屉很干净,书本也整洁,不过我发现了不好的东西。” 她心一惊,“什么东西?” “书。你看《书剑恩仇录》?,嗯?” 她嘟囔了一句:“我那是不知道你要来,不然早收起来了。” 他仍听见了,“那倒不必,只是你现在学习紧张,要少看。我小的时候也看金庸全集,一手,一手字典。” 她几乎要跳起来,“真的?” “不信?看得最多的是《射雕》?,你抽一段,即使不全对也能背个大概。” 她盯着他的脸说:“我不考你,因为我没看过《射雕》?。” “那要不《书剑恩仇录》??考不考?下次可没机会。” “我不喜欢这本书,不喜欢陈家洛,见了香香公主就忘了霍青桐。我只问你,男人们爱香香公主只因为她生得美吗?” 钟闵说:“爱她美,更爱她美而不自知,她小心翼翼对待这世上的一切,唯独为了爱而不珍视她自己,而恰恰,她才是世上最该被珍视的。她可以美得无辜,美得令人心痛,这才可怕。” 她有些神往,“现实有这样的人吗,还是只在书里有?” 钟闵定定地看着她,“当然有。才刚说了,只是她本人不知道。” 她随钟闵上车,一路无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钟闵说:“你不问问我家长会?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想我来?” 她不告诉钟闵,他亦有办法知道,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时间是好东西,章一早就知道跳脚解决不了问题,现今面对钟闵种种所为,已学会一忍再忍。“无需问,我没什么特殊,老师不会提起的。” 钟闵笑而不语。 次日章一知道,事情根本同老师提与不提没有关系,一进教室,就有同学围上来说:“章一,昨天来的是谁,真是帅翻了,同时装片里的男模一样,连我老妈这样眼高于顶的,见了都流哈喇子。” 又一个说:“好年轻,肯定不是你爸爸。” “是啊,快说快说。” 女生们叽叽喳喳不休,一个说:“别闹了,章一还没说上话呢。”遂静下来,齐看向她。 章一看这阵仗,硬着头皮说:“他,他是我叔叔。” 哗!“叔叔”,有人叫道,“我要是有这么帅的叔叔,我那些小姨小姑小阿姨们,肯定排队来请我吃饭。” 章一问:“他有那么帅吗?” “那不叫帅,还有谁叫帅?” 章一说:“我看他老。” “男人嘛,上点年龄才有味道,章一你肯定大电影看得少,男主角都得那样,即使细皮嫩肉的也要弄得糙,你想想,就连动漫也是,带疤的,浪客剑心,断手的,杀生丸。噢,我明白了,你喜欢奶油小生,就像,就像我们杨老师那样的。” 哗!小圈子哄笑。章一又好气又好笑,一阵乱打,恰巧上课铃响,这才罢了。 十几岁的年龄,最易受人影响。章一想莫非真是自己审美观出了问题。她开始偷偷观察钟闵。 钟闵自然发现。逮住她问:“那么,你观察的结果是什么?” 章一吓一跳,梗着脖子说:“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算了。是阿姨说你最近老是偷偷看我。”他说的阿姨是管家。 章一嘴硬道:“那是他们瞎说。”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本来我还不信,可刚才一试就抓个正着。” 她顿时矮了一分,脸上的火烧云直烧到耳后,仍然嘴硬,“你这人,若要不让人看,又何苦生得这么大。” 他听得直摇头:“你倒是会强词夺理。” 章一忍不住冲他扮个鬼脸。其实她观察的结果是,衣着考究,举手投足无一不妥。她有时想,做人做得像钟闵这样气派,也不枉了。至于长相,她自略过不提了。 钟闵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她想了一秒钟,大大咧咧地坐下。“你准备同我谈心吗?”他这样长辈架子十足。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并且愿意好好和我说话。” 她说:“我一直很尊重你。” 钟闵目光攫取着她,“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尊重。” 她低下头,不言语。 “章一,你对我有偏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6 ? 章一抖了抖。钟闵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我以为我们一直在很好的相处。” 钟闵说:“从一开始,你就决定不接受我,你没有将我放入黑名单,不过是因为你现在还需要我。的确,你表现得很好,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忍辱负重。从你内心讲,你当然希望同我好好相处,但你的演技还太差,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的尽是疏离,就像现在,你坐在我身边不肯放松一丝一毫,你在怕我。” 章一的头垂得更低,“我无法信任你。” 钟闵开始削一个苹果,果皮一圈圈从他指缝中流出。这也是项技术活,果皮随时会断,刀片也会伤手。他将苹果递给章一,“你应该试一试。” 章一没有接。 钟闵说:“这是我第一次动手削苹果,竟没有断。即使它不怎么光滑好看,至少我用了心。” 章一看看钟闵和他手里的苹果,“我不吃。” 钟闵打趣:“小姑娘,你的童话看多了,这是一颗没有毒的果子。” 章一总算接过?,脸色亦好看些,“别以为给我削个果子就可以收买我。” 钟闵失笑:“我不认为你是好收买的,否则你也不会一直对我冷眼相待。” 章一一口口啃食苹果,堆在胃里,不消化。她躺在床上,大脑亦不怎么消化。她对自己说:钟闵不是坏人,如果真的不伤害她,她会怎样?是的,她愿意去感激他,尊重他,甚至爱上他,是像父兄一样的爱。 章一没有父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她是如此渴望。过去她一直活在一种假设里:如果她有父亲……是不是会整天歪缠着他,撒娇装痴。她想起那个同自己父亲闹别扭的男孩。 男孩似乎很困惑,“怎么办,章一,那个女人在讨好我。” “她找到我,请求我接受她,她说她需要时间来证明一切。她……几乎是在哀求,那个时候,我,我真的无法对她忍心。”?他至今难忘,那个女人轻轻蹙拢的眉尖,蒙着雾似的哀愁。 章一吃惊的望着隆冬,前一次他还把所有的愤怒与仇恨通通归在那个女人的头上,甚至誓不与她两立,而现在,他接受了她,那些表现出的犹豫不决,不过是做给他自己看罢了。她只是不明白,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竟能如此轻易地,在一夕之间沟消壑满? 隆冬的脸上写着迷惑,他需要章一说点什么。“那么,她对你,是怎样的好法?” 隆冬说:“我无法想象她带来的变化。家中事无巨细,她都能处理得当。她关心我,全在爸爸从未注意的细微地方。我曾以为她不过是个吊膀子的女人,不想她是非常本分的,她甚至能花很多心思在一日三餐上,她在我们家中已寻求到平衡点,任何事从不逾越,我无法反感她。更重要的是,我在我爸爸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很淡,但出自真心的。” “你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 “不是”,隆冬说,“他很温柔,但往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有时很颓丧,因为我并不是真正了解他。” “她……阿姨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知道该做什么,仿佛有种默契。” “真可怕”,章一说,“如果她不是真心,那么就是太精明。” 隆冬的肩塌下去,不言语。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边走边看了。” 章一想,如果恨一个人,他却对你好,是不是人人都会像隆冬那样,被迷惑,被一点点地冰释。钟闵对她好吗?她不知道,他给她最好的待遇,让她在这所房子里公主般养尊处优。她回到她的城堡里。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光阴的脚步声。 光线太暗,房间里的一切都似在微微下沉,花房里的花香若有似无的传来。章一转过了身。忽听见一阵细碎的呻吟,飘浮在那花香之上,撩拨着房里的暗。 “痛,痛……” 章一如遭雷击。 “轻点,轻一点……” 她冷汗涔涔,一颗心直直下坠。这房里一切连同房顶都乌压压地往她身上沉。她想要抬腿,哪知双腿如重千斤,想要挪动一分也难,太重,受不住,只将那寸厚的地毯愈往下踩,直踩得地毯上的花如同粉齑。 正文3?挑?拨 那声音,那声音分明是个男人! 房顶的灯“啪”地亮了,那些亲狎的小分子逃得无影无踪。章一不敢回头。 “钟,你的小宝贝在那里……咦,她干什么发抖?” “……是被你的声音吓到了。” “谁让你不开灯。” 钟闵将章一的身子扳过来,可怜的小人,连眼皮都是青灰色的。 钟闵说:“章一,看着我。”他将她的头抬起,“那个白痴是林致,你忘记了吗?他玩速降摔了腿,我替他换药。” 林致“咚咚”地敲打沙发面,“你敢骂我是白痴?” 章一的视线从眼皮缝里瞟过去,沙发里有个漂亮的男人面色不善,茶几上放着药和绷带。所有的重压在一瞬间被抽走,章一打了个趔趄,钟闵搂住了她。 林致不肯放过钟闵,“你敢骂我,嗯?” 钟闵不理他,搂过章一在沙发坐下。章一叫:“林大哥。” 林致说:“钟,你的宝贝比你可爱多了。” 她问,“林大哥玩速降吗?” “是啊,帅吧?” 她使劲点头,“帅。林大哥真厉害。” 林致一脸苦相,指着自己的腿,“厉害还能成这样?” 章一乐了,“林大哥真逗。” 林致说:“等伤好了,我玩给你看。” 章一点头说好,“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林致冲她眨眨眼,“要不你每天给我换换药,你换我肯定好得快,不像某些人。” 钟闵说:“冰箱里有绿豆汤,解暑的。” “我不喝绿豆汤。”章一说。 “让林致喝。对他伤好。” 章一去厨房,林致看着她的背影,“她被你养得很好。她的确是个诱人的小东西。” 钟闵说:“我最多允许你在口舌上占占便宜。” “啧啧啧”,林致咂舌,“小家子气,以前读书的时候,什么荒唐事没干过。” “嘘”,钟闵拿一根手指点住嘴唇,“我当你只是说说。” 林致支肘,在沙发上爬了两下,凑到钟闵耳边,“你越是这样,我越有兴趣。” 钟闵笑了笑,“你尽管可以去试。” 章一盯着碗里的汤走路,生怕洒出来。林致将身子缩回去了,笑眯眯地接过碗,边大口喝边叫:“好吃!”喝完抹抹嘴,“小章一也吃一碗吧。” “她不喝。”钟闵说。 林致横他一眼,“我没问你。” 钟闵说:“你药也换了,绿豆汤也喝了,嘴皮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7 ? 也薄了一分,还要做什么?” 章一偷偷笑,心想这两个人原是会斗嘴的。 林致站起来,叫道:“不行,我要人搀。”说完张开一臂,眼神期冀。 章一说:“我来吧。”钟闵冷笑一声,“你要么自己走,要么等我唤个人来搀你。” 林致瞪视钟闵半晌,恨恨说:“你够狠。” 林致走了。章一问:“你刚才要叫谁搀林大哥?” “叫阿姨来。” “他怎么那样怕?” 钟闵拍拍章一的头,“因他是个属蝴蝶的。以后你见了他要绕道走。” “噢”,章一漫应道,似懂非懂。 再次见到林致的时候,章一想钟闵是对的,林致果然是个像蝴蝶一样漂亮的人。那天他开着一辆莲花elise?s,如同驾驭一朵蓝云,轻飘飘的,一路尾随章一,最后终于被她发觉,于是摘下墨镜,冲她大大的一笑,牙齿之白,章一眯了眯眼。 “小章一打哪儿来呀?” 章一忍住笑,“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林致招招手,“上来,我渡你一程。”章一抬眼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蹦了两步,钻进车里。 林致说:“你取个什么经,走,我带你去,人间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章一说:“林大哥,我真要去取经,取的是考试的经。我们好些同学,要分批去老师的家里,上强化补习班。” “我看你们这老师倒是懂生财致富的经。” “不,杨老师人很好的,今年才接手我们班,了解每个人的情况,牺牲休息时间替我们补习,分文不取,有家长要表示感谢,他也不肯。” 林致说:“不收钱的估计也没什么效果,干脆别去了,我带你去玩,你不是想看我速降吗,我们先回去拿装备,再开过去时间也来得及。”说完开始掉头。 章一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不行不行,我一定得去。我,我还是下车吧。”哪知打不开车门,急得满头是汗,又是一通乱按。 “怕了你了。坐好坐好,我送你过去。” 章一说了地址,车子开出去,这才规规矩矩坐好。过了会,说:“林大哥你好像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玩,不用做事的吗?” 林致笑:“你想问我是做什么的吧。嘿,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过是个无事忙。不明白?就是专管吃喝玩乐以及坐着分红利的那种,二世祖,明白了吧。” 她想起八卦杂志,“二世祖,小开,明白了。” 林致说得一本正经,“后面那个要去掉。” “去掉去掉”,她眯着眼笑,“造化了,我居然坐上二世祖的车,狗仔队可不要把我拍进去。” 林致瞄她一眼,“拍进去才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小章一,你知道钟闵是干什么的吗?” 章一一听到钟闵,笑容渐褪了,“不知道。” “老天”,林致怪叫一声,“我真替这小子悲哀。”章一沉默,林致说:“不问问我?” “好吧,我问你了。” “好像我在强迫你”,林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就是赚钱,估计除了生孩子,他唯一会的就是这个。” 章一“噗嗤”一声笑出来,林致甚是得意,“连逗你笑都不会,钟闵完了。” 车开到了。林致跟在章一后头,“我跟你上去”,见章一犹豫,说:“我反正无事,上去坐着等你,完了送你回去,好找钟闵斗嘴。” 章一揿铃,同学来开了门,林致跟着章一进去,只扫了一眼,“这简直是蜗居。”章一向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一张玻璃桌置在客厅兼饭厅里,数个学生围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端着水杯出来,章一叫:“杨老师。” 杨迭吃惊地望着林致,林致只耸耸肩,算是打过招呼,自在地找个位置坐下,真正的目中无人。章一有些不好意思,杨迭招呼她:“这杯水是你的,发了套题,先做吧。” 不过一会子功夫,林致坐不住了,在六十平的房间里穿花似的窜来窜去。隆冬寻隙对章一说:“我好像见过他。” 章一说:“这么漂亮的人,就算在大街上见过,印象也是很深的。” “也是”,隆冬想了想说,“比杨老师还漂亮的人。” 章一偷偷往杨迭看去,不知为什么,他有点魂不守舍。房子是一进式的,章一看到林致钻进了卧室里,正在探视杨迭的私人空间,时不时伸手点点碰碰,恨不得将他揪出来。让他上来真是个错误,让大家都没有心思做事了。不想一转眼,发现几个女同学都在偷看林致,更觉此人是个祸害,还是带他离开为好。章一轻声叫:“杨老师。” 一叫不应,章一又叫一声,杨迭这才如梦初醒,“怎么了,章一。” “杨老师,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你不舒服?”林致不知何时窜到章一身后,伸手搭在她额头试温度,“不烫啊,你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都关切起来,她顿时下不来台,情急之下,脸憋得通红——她从来说不惯谎话。林致一看她脸红,又伸手一摸,“好像又有点烫了。” 杨迭说:“许是中暑,要不喝点水,去床上躺一会。” 她慌忙说:“谢谢老师,我,我还是回家躺吧。” 杨迭没再挽留,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不知为什么,章一觉得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林致说:“为什么装病,说!” 她嘿嘿”打太极,“突然不想做题了。” “那好呀”,林致说,“浪费这么多时间,说早不晚的,我们干什么去?” 她想也不想,“回家吧。” “莫非你是真想睡觉?”林致看着前方的路段,突然将眼一眯,“还是你跟钟闵的床睡着舒服一些?” 章一脸色大变。 林致像看笑话一样,说:“别告诉我你们不同床,我可不信。” 章一终于尖叫:“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她打不开车门,就去捶打林致的手臂,“你胡说!你胡说!”林致方寸大乱,将车轮一打,停在路边。章一还不停手,林致捉住她的手,“是与不是,你可以说呀,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 章一将眼泪逼回去,嘴唇颤抖,“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是好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算我说错了,好不好。”林致以为她要哭,举手投降。若真被他弄哭了,估计钟闵会杀了他。不想章一将头往椅上一靠,神情木然,林致凑过去,她眼里碎了一层寒冰,根本看不见他。林致慌了神,伸手碰她,被她一巴掌拍掉,刚舒出一口气,手机铃声大作,一看是钟闵,哪里敢接,忙断掉了,岂知是连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8 ? 夺命call,只得无奈接了,刚说出自己的位置,对方冷冰冰地扔来一句:“二十分钟。” 林致心中骂娘,看了眼依旧如罩寒冰的章一,哪里还敢动旁的心思,点着车,只想快点把钟闵的宝贝蛋给送回去。 钟闵冷着脸看着林致。林致情知不妙,慌忙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过当了一下午的车夫。呼,总算是完璧归赵。”特意加重完璧二字。钟闵的脸又冷三分。要知林致此人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见此情景,不禁又动坏心思,凑到钟闵耳边,不无讥讽地道:“想不到,你也有未得手之时。”又站直身正儿八经地道:“我走了,不送。”不待钟闵发作,逃之夭夭。他自然不知道,此后会因他的几句话而发生什么。 正文4?侵?犯 钟闵的手放在门把上,顿住了,还是先敲了门进去,章一正趴在书桌上,走近看,原是在做习题。钟闵在旁边立了半晌,章一似没看到他,食指摩挲笔杆上的花纹,他忍不住又上前将她的姿势纠正了一下,说:“注意眼睛。”章一看牢纸,仍旧只是做题,他讨个没趣,带上门出去了。 钟闵回自己的房间,今日事早已处理完毕,从书架上摸出《书剑恩仇录》?,只翻了几页,忍不住又要过去看看她,一想她方才视若无睹,如兜头一钵冷水淋下。呆在楼上,到底静不下来,索性下了楼,径往客厅去,坐在沙发上将当天的报纸打开来又折回去。也不知翻第几遍,听得她咚咚咚地下楼来了,原是洗过了澡,披着半干头发,哗啦啦一匹黑绸缎子,穿一条及膝的卡通印花睡裙,直筒筒的,愈显得一双腿直而细,此刻她整个人是相当明快的,钟闵差点伸出手,想要将那点明快捉住,一晃眼,已从眼前直扑过去,真正的裙下生风。钟闵看她帮阿姨打点晚餐,裙边划出的小圆弧在厨房与饭厅之间扫来扫去,人几次险些被地毯绊倒,一颗心也跟着被提起又放下。吃饭时,红的番茄,青的笋,总之她尽捡颜色鲜艳的吃,灯光水银似的泻下来,发丝滑得怎挂得住,只胸前时而光斑掣动,如黑丝绒里的钻,钟闵一恍惚,原来她的头发已这样长了。 章一吃完,也不看钟闵,将自己的餐具收走,跟着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直说得口干,喝下小半杯水,又一阵风似的上楼去了。 钟闵气得将手中的银筷扔得老远,小丫头是故意的!她给他软钉子碰,给他气受!将椅子一推站起来,还反了她不成?可等进了她的房间,她抬起头,仿佛大惑不解的样子,一见是他,气鼓鼓地说:“你来干什么?我又解错一题。”小白脚丫在凉拖鞋里抓呀抓,仿佛想把他踢出去。钟闵暗暗咬牙,他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她在学习不是?“砰”地一带房门,震了三震。 今次钟闵是够呛了。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平时谁不看他脸色,没想到让一个小丫头蹬鼻子上脸了。越想越气不过,他对她不好吗,狼有不吃羊的道理吗,但他这只狼却只是好吃好喝养着她,把她放心尖上供着她,到头来她不但不领情,不定还偷着笑他蠢,这世上几时有过这样的笑话?转念又想到林致那张嘴脸,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嘲弄的语气,终是忍不住又破门而入了。 小丫头总算不再拿学习做挡箭牌,正翘腿趴在床上,她倒自在。他过去将放在枕头上的书一抽,“看什么呢?”原是几米画册。 章一伸手,“还我。” 钟闵将画册哗啦啦从头翻跑到尾,这书这么幼稚!?“我还以为你从此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章一说:“我的确不想和你说话,把书还我。” 钟闵将书拿得老远,“不行。我惹你了?” 章一跪在床上,伸手去拿,钟闵自然不给。两人一个戏弄一个欲抢,来势生风,几次三番,书撕烂了页,领露了肩。钟闵故意卖个破绽给章一,交她一把拿住将书扯出,双手一得空,眼明手快地抱住她的腰,趁势往后一倒。章一见他压在身上就要挣扎,反惹得他一通乱亲。将她领口往下一扯,露出浑圆肩头,她手脚全被制住了,还能做什么,只有尖叫哀求:“你别碰我,你不能碰我!”钟闵今晚已忍无可忍,红了眼,不管不顾了。 章一的小白睡裙被扯得上下两头一样大小,成了一个白套子,白套子被剥除了,露出里面赤条条的糯米糕,衬着冰冷的被面,愈显得秀色可餐。章一在泪眼模糊里,看到了林致的脸,轻蔑的,笃定她不过是拿乔。她什么也没做过,她干干净净,何苦要受这样的污蔑与轻视。她不能让钟闵对她做什么,污名她已无法承受,何况是落上实名。她不过是个孩子,他们何苦对她这样苦苦相逼。章一悲从中来,忍不住嘶喊:“我杀了你们这些坏人,我杀了你们这些坏人!” 钟闵顿住了,“你们?”随即疯狂起来,“他对你做了什么?”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染指。 章一的身子被固定在十字架上,随即如同被搁了喉咙扔在木桶里的鸡,疯狂挣扎,哭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这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异物入侵,章一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钉住了尾,疯狂摆首,“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钟闵手下大动,“小小年纪,你竟学会勾引男人,嗯?我让你去勾引林致,我让你撩我,撩我,撩我!” 章一声嘶了,哀求从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冒出,“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 “你也知道疼?你这个小白眼狼。我要你记住,是谁让你疼。”他收回了手。 章一知道真正的灾难要来临了。她看到了钟闵的凶器,那个会贯穿她,怒首狰狞的凶器。胃里一阵抽搐,章一不可抑制地干呕,她翻过身,趴在床沿,用尽全力地呕,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呕出。可惜她只呕出了黄水,头软软垂下,仍在一阵阵呕。 钟闵将她翻过来,可怜的小人已开始翻白眼,涕泪纵横,满目狼藉,这还是不久前那个明快的,给他气受的小妖精吗? 章一哭得闭住了气,还在口齿不清地哀求:“你说过……你不弄伤我。”眼泪从她还剩一线的眼里流出,她的脸成了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唯有嘴唇,红得似要滴出来,这反倒成了一种诡艳。钟闵闭上了眼,又倏地睁开,他压上去,吻住她的唇,开始自渎,一切结束后,那个艳尸似的小人惧极倦极,早已睡过去了。 噩梦般的一夜,章一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她侧过脸,钟闵的味道非常清晰,她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又开始干呕。那样可怕,且还未真正发生,若真的发生了,她想自己定是活不成的了。眼泪又流出来,想不到她竟还有眼泪可流,那种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钟闵到底未狠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9 ? 心,但已与毁了她无异,她仅存的一丝侥幸,被他亲手打破。章一悔恨交加,她一度信任他,要与他好好处,她甚至觉得只要愿意,这个人也是可爱的。章一拨开脸上的发,她不能再指望他,她只能靠她自己。 章一没有去上学。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通宵达旦地看电视。钟闵进来了,谁也不说话,只是漠然。她当然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他怕她寻短见,她在心中冷笑,死就容易了? 屋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她换了个台,社会纪实节目,一看之下,只觉怵目惊心。一个女孩从十二岁起被继父强?暴,生母竟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由那个男人从暗渡陈仓到明火执仗,一次又一次将幼女凌?辱。为了安抚男人,生母竟然暗许,女孩从此沦为充气娃娃。直到这桩天理难容的勾当暴露在空气下,人们才发现女孩已是一具活死人,她的房间里写满了一个字:杀!朱砂大字,字字泣血。镜头前,女孩的脸如一张人皮面具,马赛克下的眼睛,那一定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张脸如死水般平静,只有面皮没有覆盖的地方,她的颏,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章一尖叫一声,关掉电视,将遥控器砸向墙壁。 章一将脸深深埋在腿中,咬着下唇,手下死劲绞着被单,直到再绞不动了,也不觉得疼,握成拳往胸口顶,要把什么东西顶归位。她开始颤抖。呜咽声从她的喉咙里泄露出来。渐渐地,她觉得天旋地转,她从头发里露出眼睛,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开始有东西哔哩啵啰掉下来,连同她自己,绷了瓷,露出里面污浊的泥胚子。世界仿佛在坍塌,章一张大了嘴喊妈妈,她发不出声,最后她妈妈从往下落的尘雾里走出来,搽着厚白粉,涂着红嘴唇,盯着她,一遍遍说:“去跟钟闵睡觉!去跟他睡觉!……”章一抱住头,尖叫。钟闵抱住了她,她拼命嘶喊:“我不要跟你睡觉!我不要跟你睡觉!……”?她似乎魇住了,突然又喊:“杀!杀!杀!”?钟闵一记手刀劈昏了她。 章一回到学校,站在杨迭的办公桌前,他温柔地注视她,“章一,你几天没来上课,老师很担心,我打过电话,只是找不到你,你叔叔说你需要休息。” 章一往窗户旁挪了挪,那里有阳光。她盯着杨迭桌上一沓未批完的试卷,不出声。 杨迭说:“还记得去年我刚来,带你们去公园栽的小树苗吗?它们太柔弱,需要木架的匡扶,以后才能长得直,长得正,你们就像它们一样,太小,太需要怜惜。章一,老师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任何事,老师都愿意做你的木架,请把我当做一个可靠的人。” 章一注视着她的老师,那张有点孩子气的脸,他的衬衣白得发蓝,阳光落上去,纷纷折返开来,如同肥皂星子生出了翅膀——它们在重生。那一刻,章一几乎要忍不住吐露一切,她的嘴唇数下颤抖,“老师,我……我谢谢你……”她到底没能说出口,那样的丑事。 “傻孩子”,杨迭叹了口气,“去教室吧。” 章一被带进了教室,同学们都表示关切,他们有的出自真心,有的凑热闹,有的随波逐流,有的纯粹是好奇,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只在乎这个人现在是好好的,过去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重要了。这世上有哪个孩子的心思不是单纯的? 隆冬问章一:“你病了吗?是不是补习那天?” 章一刚刚明亮的眼神又黯了黯,点头。 “大家都坐回去吧”,杨迭说,“要上课了。” 孩子们立刻如同二十八星宿,各归各位。钟响,起立。章一翻开讲义,里面密密麻麻注满了笔记,她愕然地抬起头,隆冬在前排远远笑着指了指自己。章一对他做了个口型:“谢谢。”目光落回讲台上,杨迭向她点点头。章一热了眼眶,不是不感动的。 章一开始养长指甲,修得尖尖的。还有一个多月中考,再几个月她就能拿身份证,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过这段时间。然而钟闵没有试到她长指甲的滋味。 章一将手伸到枕头下,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是手机。隆冬将它放到她手中,笑说:“我阿姨替我买了部新的,这部你留着,上面有我的号码,杨老师的,还有其他同学的号码,有事找我,随传随到哦。” 她说:“你跟你阿姨处的很好。” “是。她对我真的很好。”隆冬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她要能做我妈妈,也不错。” 她点点头。不是每个人都像她接连失去父爱与母爱。她收下手机。钟闵不是没有给她置,只是她原封未动,用了也只让他更能掌控她。 汽车喇叭一阵响,紧接着是铁门启动的声音。是钟闵回来了。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章一将手机重新塞回去,今天倒比昨天早些。 章一睡得很不安定。白茫茫的一片梦境,看不真切,仿佛还是下午的那个冷饮店。几个孩子从杨迭的寓所出来,跑去吃冰。隆冬站起来说:“我出去下,我阿姨在楼下,她有东西给我。”过了一会,他又气喘嘘嘘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盒子。有同学问:“怎么不叫你阿姨上来吃冰?”隆冬说:“叫了。她不肯,说老了,拿不出半点童心来跟我们打成一片。”章一靠窗坐,把脸贴在玻璃上,往街上看,白花花的太阳下,马路像条热的河,人与车仿佛是河里的鱼虾蟹类,把灵魂一点点往外蒸,剩下焦硬的外壳,时不时探出一下头来。对街有个女人穿着坦克背心,印花长裙,挽着长鬈发,背影非常吸人眼球。章一“腾”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隆冬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章一甩开他的手,往回望,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整个人石化了。她看见了,那个背影,分明就是……冷饮店凭空消失了,她从云端坠下,哭喊:“妈妈!”她闭上眼,身子被接住了,轻得如同一片叶,吻落在她眉心…… 章一呓语:“妈妈。” 正文5?惊?喜 林致往章一面前一站,笑眯眯地喊:“小章一。”章一愕然,其他女孩子笑着跑开了。 章一是不情愿看见林致的,因见他就轻而易举勾起那天的回忆,她冷着脸从旁边绕过去,装作不认识他。林致像掉靴鬼一样跟在后头,献宝似的说:“钟小子回东边去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钟闵父母住在城东,章一也是知道的。林致仍喋喋不休,“小章一,我知道你生我气了,那天是我嘴欠,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这不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赔礼道歉吗,又听说你病了,不要紧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章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致却乐了,“你还知道瞪我啊,真太好了,我以为你再不理我了呢。” 章一无奈,“林大哥,我没生你的气,你也别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0 ? 在心上了。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回去了。” 林致说:“我带你去吃饭。” “林大哥,你别闹了,接我的车就在那。” “钟闵今天又不在家,你不用急着回去”,林致拉住章一的手腕,“你别怕他,放心,出了事我来担着。” 章一挣不开手,声线拔高了,“你快放开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林致哪里肯,把她拽到车边,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以后天天来你们学校等着你。”章一可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又想自己是同林致出去吃饭,钟闵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他们到一家餐厅吃饭。林致问:“你觉得怎么样?” 章一称赞:“很好吃。”又有点不好意思,“你问我也没用,我对美食没什么概念,一般都在家里吃。” 林致差点呛到,“小章一你这话不厚道,你那叫对美食没概念?你知不知道钟闵的嘴有多刁,南省有个说法叫‘鸟咀’,就是指他这样的,你最好回去问问你家的厨子领的是什么样的天价薪水再来说这话。” “啊?”章一很吃惊,“可那些都是很家常的菜啊。” “越是寻常菜肴越是得见真章,所以你刚刚说这里的菜好吃,肯定错不了,看来我要给他们加薪了。” “嘎?”章一张大了嘴,“这餐厅是你开的?” 林致不无得意,“你林大哥可不是只会当股东的,餐饮我一直都感兴趣,苦于到最近才有机会一试身手,花了我不少心思,才知出来做凡事都不容易。” “的确”,章一狡黠地眨眨眼,笑着说,“光是要找这么多漂亮的服务生都不容易。我说的是男女服务生哦。” 章一的眼珠子大而黑,灯光下有些像莹莹的紫,她露出一排糯米似的牙齿,竟还有颗尖尖的小虎牙。林致的心仿佛被那颗牙戳了一下,打了个颤。他说:“章一,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非常好看?你为什么不肯多笑呢。” 她非常没好气,“笑多了牙酸。” 林致送章一回去,想不到钟闵已经回来了。他们目送着章一上楼。钟闵说:“看来上次我没有将意思表达清楚。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再招惹她。” 林致若无其事地问:“不然呢?” “不然……”钟闵摇头,“连我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林致的目光紧紧锁住钟闵,“那么,那天我走之后你对她做了什么?不要糊弄我,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了病。” “你打听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钟闵冷笑一声:“你没有资格知道。” “钟,你从不用这种仇视的语气同我说话。” “那要问你自己,林致,你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我想象得出”,林致语气悲哀,“那天你对她做出了什么样的禽兽行径。” 钟闵说:“没有那么严重。” “那你认为的严重是什么?”林致激动起来,“你根本不应该伤害这个女孩,你难道一点不觉得罪恶吗?钟,趁大错未铸成,赶快放手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被毁掉。也许你对她有真心,但这样的女孩值得全世界用真心对待,爱她就已足够,何必要掠夺?” “呵”,钟闵冷笑,“起初你不也是看戏吗,怎么,现在入戏了?” 林致颓然,“我真没想到上次会因为我……我不会再招惹她,如果这样你能守住你的良心。” 章一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她上了楼,忘了拿水杯,到楼梯拐角,听到他们在说话,没想到说的是自己,一听之下,不禁骇然变色。那天钟闵就是因为她遇上了林致吗,这是什么?嫉妒?那种只有因爱而生的情感,若是钟闵对她和林致,多么畸形。章一冷汗涔涔而下,她又和林致出去过,那么今晚,钟闵会做对她做什么?不,此生她再也不要经历那样的噩梦。林致在替她说好话吗,求钟闵不要伤害她吗?章一摇头,没用的,钟闵根本是个恶魔。 你听这个恶魔在说:“我不需要那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有的东西。人们口口声声说良心,爱上的,往往却是没有良心的,这多可笑。” “你替那个小东西说话,她就会感激你?你错了,她也是没有良心的,她比任何人都懂如何去伤害一个人,就用她那无知无识,没心没肺的天真。你爱她,不恰恰因为她这一点?” 林致的脸白了一分。 “你那样爱晋川,他可有你要的良心?” 钟闵给林致致命一击,他惨白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章一冲下楼,小母鸡一样护住林致,冲钟闵大喊:“你住嘴!”小脸煞白,嘴唇颤抖,指节捏得发白。 谁都没有料到她会出现。钟闵平静地看着她:“你都听到了?” “不错,你这个恶魔”,章一胸口剧烈起伏,“你凭什么这么说林大哥,凭什么在这里大谈你那些荒谬的理论,用你扭曲的眼光来看待别人。根本是你没有心,你根本不懂得人类的情感与道德,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难得就不觉得可耻吗?你就不担心被人知道吗?” 钟闵说:“恰恰相反,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那样就不会再有对你存歪心思的人出现了。” 章一气得眼前发黑,浑身颤抖,声音尖锐,“你肮脏!你无耻!”可怜的小人搜刮了自己的所有词汇,找出两个最恶劣的词,闭上眼,眼泪滚出一串。林致扶住了她的肩膀,“如果爱她护她被你说成是歪心思,那么你对她满脑欲望又是什么?” 钟闵看着林致放在章一肩上的手,说:“她是我的。” 第一次,钟闵这样坦露自己的占有欲,林致呆了一呆。章一的声音尖细而冷硬,如钢丝般穿透人的鼓膜,“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她的词汇实在有限,有些口不择言了,“你,你不要脸!” 林致稳住她,对钟闵说:“她不属于任何人。你没有她的监护权,你这是非法拘禁,是伤害,违反公民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钟,你太残忍,太让我失望,我不能让你再伤害她,我要带走她,如果她愿意。” 钟闵只是冷笑。 林致站到章一身边,柔声问:“章一,你愿意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会伤害你的人。” 章一的眼泪静静淌满了脸,钟闵的话回荡在耳边:“她也是没有良心的,她比任何人都懂如何去伤害一个人。”她看着林致,这个漂亮的,无所作为的,轻佻的富家公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他的眼里写满期待,长睫毛不住颤抖——他在紧张。她要证明,她不会伤害一个爱她的人。她握住了林致的手,然后面对钟闵。 钟闵只看向林致,“你真不计后果?” 林致说:“我一生注定要做许多后悔的事,但绝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1 ? 包括这一件。” “好得很”,钟闵说,“带她走吧。”此时他才看向章一,章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掌心生满了汗,隔着眼角的泪,她看到光圈一个又一个往他身上重叠,看不清了,她狠狠眨了下眼,他与他的影子似乎已生在那里。可他方才向上勾起唇角,分明叫得一声“章一……”——原是幻觉。 “对不起。”林致说完,带着章一离开。 林致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章一的脸色,她只是安安静静窝在座位里,像尊小小的石膏像,直到他熄火才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我们到了吗?” “嗯。”林致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他们上了楼,公寓选址本就是闹中取静,此时似认生,愈显得静了。章一环视四周,问:“你就住在这里?”活像精品公寓的样板间,布局太过精美,反没有一点可住人的地方。 林致伸一根手指在茶几上一抹,拿起来看了看,“我很少过来,上一次住这里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么一处地方。” “嘎?” 总觉得她一头雾水的样子非常可爱,林致拿刚刚那根手指刮刮她鼻子,“狡兔三窟,懂吗?” 章一拍掉他的手,眼里闪闪有光,“这个典故我懂。孟尝君的门客对他说:‘狡猾的兔子要有三个洞,才能免遭死患。’后来果真让他垫着高枕头当宰相。” “喜欢历史故事?” “是故事就爱看。” 林致笑着点头,哪有孩子不爱故事的。“去看看缺什么,我马上去买。” 章一快活地在数个房间里穿了一遍,苦着脸站在林致面前,“你打算把哪一间做我的房间?”公寓不过百来坪,分明只有一间卧室。 林致原形毕露,“哪里还用分,你当然是住我的房间了。” “林大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章一说,“否则我想我是只有出去的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爱住哪间住哪间,这小窟从此姓章不姓林,我今晚可是要回家的,在此之前还要从你原来的地方要回你的东西。” 今晚林致送给章一的,简直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惊喜,她已经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想谢谢我是不是?章一,林大哥既然对你许了诺就不会让你失望。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具,睡具也是定期换的,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学校。” 林致走到门口,章一拉住他的袖子。林致油腔滑调,“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不想我走?若是你可以拿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感谢我,我肯定是不走的了。” 章一明白真心感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有所表示,而林致永远都会保持他自己的方式,她松开手,“开车小心,林大哥。” 林致笑着提醒,“锁好门。”仿佛意有所指。 想不到公寓离学校这么近,林致告诉章一步行有近道可抄,根本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一切都没有改变,只除了放学后回的地方不同。她每天在学校吃午餐,晚餐会和林致一起,吃晚饭会带她去透透气,然后他再送她回去。 林致将安全帽扔给她,“戴上。” 她胆怯,“林大哥,可不可以不坐机车。我很怕,我只坐过一次摩托车。”但电影电视里的机车怎样骑,她也是清楚的。 “不行。”林致说,“你放心好了,你林大哥不过游戏人间二十多年,正值青春年少,哪里肯拿自己的大富大贵命来开玩笑。上车!” 林致替章一戴好安全帽,她爬上座椅,林致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别哭丧个脸,个中滋味包你试过一次此生再也难忘。” “林大哥,你一定要慢一点。”引擎一声咆哮,机车瞬间加速,箭矢般冲出去,章一尖叫一声:“啊!” 林致如在上演动作特技,在车河里如同一尾鱼,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密密的水草织成的网里。四周的一切快速后退,风声呼啦啦地撕裂鼓膜。林致偏头说:“章一,抱紧了,放松去感受。”那是时,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每盏灯如同流星划过,拖着长长地尾,栉比鳞次的房屋上密密匝匝地缀满了星,忽一声过去一斗红色的,又忽一声过去一斗绿色的了。满天的星能有多少斗,却还在往下坠,天上地下俱是星光璀璨,早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一眨眼,此处的星如被收入一面墨色的镜,镜面又起波光,原来是已到海边了。 两人静静站在海滨路边,章一张开双臂,风圆滑地从她腋下穿过,她的头发早吹得乱了,索性一把撸下扎头绳,发丝哗啦一声飞扬起来——那是成形的风。她转过方向,张着臂,作势要往后倒,身子弯成了桥形,眼看就要摔下去,林致大叫:“小心!”她一个打挺已将身子收回去,冲他嘻嘻笑着,露出小虎牙。她眼里碎的是什么,那是海水涤过,不惹尘埃的星。有那么一刻,林致相信她是属于这里的,她是这片夜海的精灵。海边的风似乎又大了一点,他的心如同一张帆被吹得饱满,他有点同情钟闵,也同情他自己。 他们回到公寓楼下,章一从机车上跳下来,“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林致说:“那谢谢我?” 章一笑着说:“好的,谢谢你。” “这算什么”,林致抗议,“有多少人希望能同本大少共骑兜风,就被你一句谢谢打发啦。” 章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那要不,明天我请你吃冰吧。” 林致看她一脸苦相,刚要说算了,一转眼看到不远处蛰伏着一辆koenigsegg?ccr,说:“我不吃冰。” 章一真有点为难了,“那你要什么?” 林致笑眯眯地说:“你让我亲一下。” 正文6?出?卖 章一只是瞪他,因他居然又开这种玩笑。哪知林致真的俯下身,偏头凑过来,看她没有反应,依旧拿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瞪着他,就像冬日夜里结了冰的水面上,破了口,一汪亮里晃荡着他的影子。想将那影子看清楚一点,忍不住又靠近一分,从来没有这样近过,他可以数出她长而微鬈的睫毛。忽而想起春天在湖景别墅,有刚抽出的嫩柳枝,枝尖上有什么东西伫立着,在空气里划着细微的弧度,颤巍巍的平衡。心里有东西在鼓动,下定了决心,下一秒却又跌进那双澄若湖水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涟漪,平滑若镜,只是气息生冷,终究没有自己想要的温度。林致“哧”地笑出来,就在她鼻尖前,仿佛有水晶“哗”地一声碎裂,绽放出八瓣花朵来。 章一松开握紧的拳头。林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如此释然。他不过还她一个恶作剧。“上去吧,早点休息。” “咦,这就要走了吗?” 林致往那辆ccr的方向看了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2 ? ,“嗯,我还有事。”等章一上去了,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驾驶席里坐着个男人,指尖一朵明灭不定的花。“等很久了?刚才怎么不出来?” “刚才的情况有点不合时宜”,钟闵的目光来回审视林致,“你心情不错。” “你来并不是为说这个吧,方才你也见到了她。” “我是来见你的。” 林致暗惊,不动声色地说:“我还以为已被你列入拒绝往来户名单。” “言重了”,钟闵说,“我仍当你是朋友,否则今天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这话怎么说?” 钟闵吸了口烟,吐出烟雾,他的脸也在那烟雾里变白变淡了。他将烟蒂扔出去。“晋川要结婚了。” 林致微笑:“未当不惑之年找到第二春,我该恭喜他。” 钟闵说:“我还以为你至少该问问同他结婚的是谁?” 林致说:“对我来说,他同谁结婚不是结,都一样。怎么,他连请柬都交你给我吗?” “没有请柬,婚期还没定下来。不过,我替你带来其他东西。” 林致疑惑地看着钟闵,钟闵将一个纸封递给他,“打开看看。” 钟闵打开车顶灯。林致一声怒吼,一拳向钟闵脸上挥去,钟闵出掌止住拳风,“不往下看吗?” 林致的脸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终于收回手,颓丧地说:“你想这么样?” 钟闵捡起纸封,翻看里面的照片,“虽是偷拍,到底是职业化,不失清晰。你应该谢谢我,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本来我还想着若你不要,我就等晋川结婚的时候当做礼品附赠,来宾人手一份。” 林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 钟闵勾着唇,“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来对了,哪怕现在就是让你替我口?淫,想必你也是愿意的。” 林致怒极反笑,“你不怕我咬死你?” “你不敢”,钟闵说,“我知道你的罩门在哪里,你宁肯自己万劫不复也不会让他受到丁点伤害。” 林致凄然地笑了笑,“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钟闵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把头往椅背一靠,手盖住眼睛,毫不客气地大笑,然后说:“如果晋川知道你肯这样为他,会不会不结婚了。”林致始知被戏弄,然抽不出一丝力气来对付,只是木然。钟闵说:“原谅我如此大费周章,这些东西包括母片都给你,我只是想你归还应属于我的。” 林致吃惊地看着他,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往公寓楼上的某个窗户望了一眼,“她会恨我。” 钟闵说:“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林致仿佛被击垮,身子往后一倒,良久痛苦开口:“你上去吧,你该知道是哪一间。” “不。我等你明天亲自把她送回去。” 林致仿佛从未认识这个人一般看着他,“你明知如此她将永远不会原谅我。” “对你,我已是最大的客气。” 林致用手搓了一把脸,仿佛无关痛痒,“好。” 林致站在公寓门前,手放在门铃上,迟迟不敢下按,他不敢面对章一。他想到了钟闵,想到了那个纸封,他到底出现在章一面前。她见到他是很高兴地,她俨然成了这里的小主人,热情地招呼他。 林致走进自己以前的那间卧室,床上铺着粉红糖果被单,枕头旁放着一个超大号史迪仔。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去之前,钟闵吩咐佣人打点好的。满室少女的馨香,林致突然想象钟闵将那柔软的馨香压在身下,他甩了甩头。 章一已在客厅叫他,“快来尝尝我自制的果粒酸奶。” 林致端起可爱的玻璃杯,舀了一匙吃,哪里是什么自制,不过是现成酸奶里加了水果粒。林致看着章一,她小小的脸上绽放着明亮的光彩,他突然分辨不出嘴里究竟是酸是甜,这个女孩知道对人好,是懂得感恩的,她甚至可能对他青眼相加,毕竟以为他还是那个带她远离伤害的人。然而他用尽全力也只是保护她数日而已。他曾想过送她出国,但是他非常了解那个人的手段,他到底无法不顾一切。 林致放下酸奶杯,章一问:“不好吃吗?” “不是”,林致摇头,“章一,林大哥有话对你说。” 章一少见他这样正式的表情,坐下来,不禁有些忐忑,“你说吧。” “章一”,林致苦涩开口,“我恐怕要送你回去了。” “回哪儿去?”她疑惑地问,随即明白过来,“我不回去。林大哥,你又在开玩笑是不是?”放出笼的鸟哪有愿意被捉回的? “不是开玩笑。你以为钟闵肯放你走是为什么,那不过是他首肯。” 章一听到钟闵的名字,一颗心先自凉透,随即激烈反抗,“不不!打死我也不回去!”她扑过去,跪在林致脚边,摇撼他的腿,“林大哥,我不相信你会把我送回去,那个魔鬼,他不会放过我,他一定会把我,把我……”她说不下去,眼里裹了一层泪光。 林致不敢看她的眼睛,迟早是要伤害她,索性一咬牙,连珠炮似的说:“真是这样的,章一,他不过是宠你,你说要走,他就放你几天,兴许小别之后你对他会有所改观。他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否则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会因为你……你回去吧,他非常想你。” 章一跳起来叫道:“你原是骗我!你跟他是一丘之貉,你们合伙来当乐子耍我。我竟然相信你会救我,会为我同他翻脸。我原是看错了你。”章一指着林致,嘴唇一阵哆嗦,“你跟他一样,是禽兽。天理昭昭,为何还容你等禽兽胡作非为,这世上,竟没有人肯为我主持公道吗?”她想到那期社会纪实,仿佛预知自己的未来,恐惧如浪潮袭来,她一步步往门口退。 林致看穿她的意图,上去拉住她的手腕,章一摆首尖叫:“你放开我!放开我!”林致被她的样子吓到了,险些让她挣脱手。 “章一,章一!对不起,这个玩笑过火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林致不断安抚她,“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你静一静……” 章一在泪光里看到林致的脸变了形,她眨眨眼,眼前这个人还是林致,她没有哭叫了,只是抽噎。林致仍在说:“对不起,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章一被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好半天,她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刚才的一幕为什么发生。她突然感到身心俱疲,“林大哥,方才我有些出言不逊,你……对不起……我想睡了。” “也好。你好好休息,今天,实在抱歉。” 章一摇摇头,送走林致。她入睡很快,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躺在一朵巨大的白云上,在天际飘飘荡荡,然后又被抛到了另一朵上…… 醒来时,窗边站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3 ? 一道人影,看不清,她试探着叫:“林大哥?” 那人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你叫谁?” 正文7?挑?衅 章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揉眼,那个捏她下巴的人分明是钟闵。一夜之间,她竟被送回来了? 钟闵见她傻里傻气的,反倒笑了,“没睡醒?”章一还是吃惊地看着他,不作声。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往下一躺,两腿交叠,学她一般,眼珠子不动地瞧天花板。这样静的早晨,理应是混沌着不清醒的。钟闵勾了勾唇。转眼看,不知何时她重又阖上眼了,铺呈着两把小黑扇子,用手摸,竟是柔软的。他支起身,凑过去,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小黑扇子几不可察地挥了挥。 他知她假寐,反倒问:“你睡着了吗?”自然是没有回答的。他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她没有反应,自己倒忍不住要笑,这样的勾当不是没做过,但今次不一样,明知她是醒着的。吻上去,含在口里细细地吮,没有回应,索性撬开她的齿长驱直入,四下点火,她终于一把推开他,偏过头拼命呼吸。他扑上去,“我让你装睡”,还要再吻。 章一闪到一边,狠狠剜他一眼,随即打了个冷颤,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打情骂俏?抱住两手臂揉了揉,也不看钟闵的反应,跳下去,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钟闵抄着手站在章一身后看她刷牙洗脸,她丝毫不受影响。钟闵不知是贬是褒,“你很平静。” 章一吐掉牙膏沫,在镜子里看着他说:“大喊大叫不是没试过,有用吗?反倒让你看笑话。” 钟闵很赞同,“唔,黔驴技穷。”凑过去,“你肯乖乖被老虎吃吗?” 章一学他一般冷笑,“我现在是想通了,你若真敢怎么样,我就去告你,强?□女,让你身败名裂,你这样有身份的人,担不担得起这罪名?” 钟闵手指成梳,顺着她的头发,“出去几天,你倒是长进了。” 章一说:“林致教我的。” 钟闵拍拍她的头,“小脑袋别想着挑拨离间。” “你不信?他觉得对我不起。” “这世上芸芸众生,何必都要对得起你。这样的话说过一次也就算了,你若学会耍心机,我可不爱了。” 章一非常气愤,“别说这么肉麻,你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得到我。我还是那句话,大不了鱼死网破。”钟闵只是用毛巾沾去她嘴边的牙膏泡。章一又叫:“你听到没有?” 钟闵说:“听到了,你在激怒我,这没什么好处。” 她气结,“你……” 章一没有想到,钟闵竟不上她的当,果真是老奸巨猾。她被林致出卖后,觉得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信任,甚至生出一了百了的心,才敢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不过是笃定钟闵不敢触怒法律的尊严。她想也许钟闵在心里是惊讶的吧,自己竟会拿起武器来反击,然而到底是他的道行深。 章一去杨迭的寓所上补习。隆冬见到她很高兴,“章一,你好久没来了。” 她挥挥手,“这不来了吗?咦,杨老师呢?” “接电话去了。最近老师的电话总是很多。” 另一个凑过来八卦兮兮地说:“杨老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隆冬说:“那可不行,以老师最近的状态对我们简直不利,等到我们毕业再谈恋爱不迟啊。” 几个孩子交头接耳的时候,杨迭过来了,看到章一,眼神竟有一瞬间的悲哀。 一群人混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何况还要做试卷及评讲。从公寓出来,隆冬对章一说:“我给你发短信,你老不回。” 章一说:“你老发冷笑话,叫我怎么回?” 隆冬搔搔头,“你觉得很冷吗?” “我现在就很冷”,章一说,“开玩笑的。” 两个人盯着路面走,时不时踢一脚什么东西,章一突然说:“你看有人走路时总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那人肯定心术不正。” “谁说的?” 章一黯然地说:“我妈妈。” 隆冬却高兴起来,“章一,我很快又要有妈妈了。我爸爸要同阿姨结婚了,就这个暑假。” “恭喜你了。” 隆冬说:“到时候你一定得来,来看看我新妈妈,她是个很漂亮的人。对了,我手机上有照片的,你要看吗?” 章一没多大兴趣,仍说:“嗯。” 隆冬拿出手机一阵乱翻,“奇怪,没有了。噢,我换过内存卡了。只有我爸爸的,你看吗?” “唔,看吧。”章一把头凑过去,那是个中年男人,隆冬遗传了他的大眼睛和深双眼皮。章一觉得他长得是很正派的。“我好像见过你爸爸。” “肯定在电视上”,隆冬把手机收进包里,“他是所谓的政商名流。” “怪不得。” 隆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章一,我有天见到你叔叔了。” 章一想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钟闵,“什么时候?” “我跟我爸爸去一场宴会,见到他同郑佳佳在一起。” “郑佳佳是谁?” “就是演《此生最爱》的那个,最近很红的,还得了个什么马的影后。她同你叔叔交往吗?他们倒挺般配。” 章一冲他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男生怎么这么八卦。”隆冬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声。她自己也觉得了,“对不起。” 隆冬倒笑了,“章一,原来你的嗓门也挺大啊。”章一臊红了脸。 章一偷偷打量钟闵,想象他同一个艳丽女郎在一起的情景。她明白钟闵这种人需要各种东西来衬托自己的身份地位,女人也是其中一样。她想母亲会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伤透了心,才离家出走抛弃了她。越想越觉得是,从此她对钟闵不单单是恨,还生出了怨。她虽小,也懂得撒气,这个小人儿居然选择向钟闵撒气,并且变本加厉。 她故意不同他说话,实在没办法就冲他大喊大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他呲牙咧嘴,佣人说他有洁癖,她就在他床上洒饼干屑,弄乱他各式衬衣的顺序,甚至交换他放文件的位置。到底是孩子,做的都是小动作,还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她这般骑在他头上,简直是作威作福,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如此,她越放肆,当着佣人的面顶撞他,奚落他。好在宅子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不然她怕是要学几岁大的小孩撒人来疯了。不过她本人甚是得意,觉着是替母亲出了口气。 章一打听了,钟闵今天有应酬。已经很晚了,她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床上,咔嚓咔嚓地吃薯片,喝可乐看电视。听见车子回来了,忙窜起来,没留神打翻了可乐罐,床单上一溜黑乎乎的渍,抽纸巾擦了擦,不济事,眼看钟闵要上来了,哪敢多呆,一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4 ? 儿逃了。 她躺在床上,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她把他的床弄得那么脏,他该生气了吧,他会发火吗,会不会给她厉害瞧?应该不会,他哪里敢对她做什么,这几天不都这样吗,他根本不受她激怒,或者敢怒不敢言?他到底是有所顾忌的。是的,他早该放弃那些想法,老老实实把她养到十六岁,他的玩乐对象任谁也不该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章一很想看看钟闵现在是什么表情,恼怒的?憋屈的?到底是孩子,有道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溜回了钟闵的房间。 钟闵正看着床上的可乐渍出神。章一一看他已脱了衬衣光着上身,猫着腰往回撤。钟闵转头看到她,眼神有些迷惑,似说给他自己听:“你又回来了?”章一看他眼中迷惑一点点散去,心叫不妙就要溜,钟闵捉住她,竟笑着打趣:“回来看犯罪现场?” 章一不敢看他的眼睛,又不好意思看他上身,眼神就在空气里乱划,装无辜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犯罪现场。” 钟闵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她的脸蛋,“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犯罪现场。” 章一明白过来了,激道:“你倒是敢!” “你看我敢不敢”,钟闵用鼻尖亲昵地抵抵她的,“你这几天不是一直撩我吗,早该知道有今天。”将她身子打横一抱而起,扔到床上。 章一手按到黏糊糊的可乐渍上,忙往一边躲,说:“你不怕我告你?” 钟闵说:“你既然打定注意要告,我可不能白担这个罪名。”捉住她的脚腕,将她往回一拖,整个人压上去,寻着她的嘴就亲。章一闭紧牙关,钟闵在她腰间一捏,她立马弃城献池。钟闵亲得狠了,她丝毫喘息不得,急得手脚并用,乱踢乱打,钟闵放她一马,低斥:“换气!”她寻了个隙,大口吸气,骂道:“你臭死了,满嘴烟酒气。” 钟闵似笑非笑地说:“我今天喝的可不少,趁我现在还清醒,赶紧回去睡觉。以后你要再敢无法无天,看我不把你就地正法。” 钟闵抓起一个枕头垫后,大喇喇往床头一倒,长手长脚,上身线条无懈可击,整个人倒有说不出的邪气。章一再神气活现,也是个纸糊的人儿,一戳就破。她啐一口就溜,“暴露狂。” 过了一会,她又探头探脑地回来了,“我忘了跟你说正事。” 钟闵换了睡袍,估计正要洗澡,“何事?” “我们班有个同学马上要出国了,明晚上开欢送会。” 钟闵淡淡扫她一眼,“想去就去。” 他这样爽快,她倒吃不准了,“你不是在说反话?” 钟闵往浴室走,闻言回过头来,“那好,你别去了。” 她赶紧跳起来,“我去我去!那个……谢谢你了”,做个手势,“您请吧。”转过身实在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响指。 “慢着。” 章一颈子一僵,慢慢转过来,他不是要反悔吧。 钟闵说:“记着别喝酒。明天我有事,完了叫司机去接你。” 她哪有不肯的,头点得跟舂米似的。 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不爱玩的,玩起来就没个消停。那位要出国的同学喝了不少酒了,一把搂住章一的肩膀说:“我都要走了,章一,你都不肯和我说说话,陪我喝杯酒。” 章一把那只禄山之爪拿下来,“咱俩平时混得挺熟,话说得不算少吧。” 同学反抓住她的手,说:“咱们年级谁不知道你啊。你对谁都是一个样,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心里生分着呢。” 隆冬将章一的手扯出来,“喝多了吧你,叫你别喝别喝。” 那同学一见是他,反扯住他说:“那你陪我喝,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明白。” 隆冬下意识往章一的方向看了眼,其他人纷纷向主角围拢过来。其实这同学也挺可怜,从小父母分开过,没人管,不久前父亲另成了家,母亲在国外,眼下接他过去上高中,他眼尖,见章一被挤出去了,直脖子喊:“章一,章一。”章一被带到他面前,他倒突然伤感起来,“章一,我出去了,这辈子怕是再见不着你了,国外哪还有你这样好的女孩。我……我知道我没机会,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哪怕你把我当哥们儿也是好的,我,我……” 众人纷纷嚷:“别说了,别说了,章一,你就跟他碰一杯吧。” 章一禁不住劝,喝了半杯红酒,先例一开,其他人怎肯放过她,有说:“红酒不碍事,多喝点,还带美容的。”又有说:“赶明儿我也出国去,这杯先喝了预备着。” 隆冬护住她,“你们别灌她酒了。” 众人起哄:“英雄救美。行,你帮她喝。” 时间过了十二点,几个女同学已经回去了。章一想走,又不忍心撇下隆冬,毕竟他帮自己挡酒,都是些孩子,酒量自是浅的,不少已睡过去了,在客厅横七竖八地躺着。章一把隆冬架到客房里,想再过半小时去叫他。 章一坐在沙发里,脑子发昏,脸发烫,她哪知道这是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地,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糖果被单,史迪仔。她把自己高高抛起,落到松软的床上,四肢百骸往下沉,头也往下沉,一牵动,睁眼看,原已十二点四十了。 章一往客房走,门裂开一道缝,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章一,章一……”,一声急似一声。她推开门,门外的光线霎时如上游水般倾泻进去,来得猛,却只打个涡旋儿回去了,未真得到暗里头去。章一只叫得声“隆冬”,已被眼前所见惊得呆了——男孩竟然正叫着自己的名字自渎! 隆冬一看她进来,一惊之下竟然泄身,见她转身要走,急得上前要拉住她。章一挥开手,叫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她看来,这是件顶肮脏的事,隆冬还是个孩子,竟然也会做!这天下的男人果真都是如此吗,毫无分别。 她站在那没动,隆冬自然也不敢动,好半天才艰涩开口:“章一,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没想到你要来。”章一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解释,他突然间有了勇气,“我,我不怕被你看到。我想你的时候经常这样。你,你别嫌我脏,我,我只能对你这样。” 章一没回头,“你就这么喜欢我?” “是的,我喜欢你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隆冬说,“哪怕你不信。” 章一突然问:“你看过□片吗?” 隆冬吱唔着不肯说。 “回答我!” “……看过。” “那好”,章一慢慢地转过身,光与影在她的脸上一寸寸地进行交替,她长长的影子笔直地投射在地上,如一把尖刀穿透隆冬的心脏,“你同我做吧,我想,你应当是会做的。” 隆冬如同见鬼一样叫:“章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5 ? !”他往后退。 正文8?强?暴 章一一步步向他逼近,不知在说给谁听,“总归是要有一个人,何不选择你,起码干净些……我要是做了,他就不会稀罕了,反倒好些……”她脱掉了身上的短t,露出胸衣,里面鼓鼓囊囊的两只乳,少女坚实挺拔的乳。 隆冬退到了墙上,无数次梦里出现的香艳场景,如今真的发生了,他反倒无端害怕起来。章一反手撸下扎头绳,她长长的头发如同帷幕,撩起又被放下来,影影绰绰地遮住了红绡帐里的芙蓉面。隆冬的声音竟然颤抖,“你别过来!”那样的章一竟有种决绝的艳。他怕,他怕自己会死在她身上,聊斋里不都这么写吗?可怜的他,只是个毫无经验的童男子,对眼前这一切半点招架之心也无,心爱的女孩在眼前献身,奈何他竟天杀的不举! 大门锁把转动,一个中年男人闪身进来,对身后的人说:“钟先生,实在抱歉,犬子今晚真是胡来,累您亲自来这一趟。”过去将他儿子叫醒。 钟闵只问:“章一呢?” 那孩子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吃惊地看着钟闵,他父亲催道:“快说!”他四下看看,说:“我也不知道。” 钟闵刚要说什么,忽听客房里传出物体摔落的声音,不禁脸色一变。 客房里,原是章一上去用手臂环住了隆冬,隆冬慌乱下打翻了床头的落地灯,软玉温香在怀,不禁心驰神荡,终是忍不住要回抱她,抬起手,下一秒却一把将她推开。章一跌坐床上,愕然往回望,一道人影立在门口。那人的手置在顶灯的开关上,她突然生出了恐惧,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然而等了很久,灯没有亮,她缓缓地,一寸寸把手放下,那人已站在她面前,把短t的领套在她脖子上,她像个幼儿一般任由他替她穿好,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出房间。 出去后,章一仿佛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她低着头,长头发盖住了脸——一种典型的遮羞姿势。方才那些邪恶的小分子一个都不剩下,她只是个考试作弊被现场抓包的孩子,不,比这严重得多。 她被塞进了汽车后座,仍低着头,两手置于膝上。钟闵吩咐司机:“开车。”车四平八稳地驶回宅子,她跟在钟闵后头下了车,然后上了楼。 钟闵说:“去洗把脸。”她一声不吭,关上浴室门,此时才敢抬起头。她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女孩双颊奇异的绯红,眉眼蒙着雾。两手成梳,将两边的头发往后抓,鬓角顺着长长的眼尾一路往上勾。她从小玻璃罐拿出一根红色的橡胶圈,把头发束成一把捆起来,用水泼脸,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淌,用手一抹,出去了。 夜太深了,连钟闵的眼神都变得夜了,他在看她,又似没有看她。章一心中擂鼓,掩饰一般,湿地甩甩手。 钟闵开口:“你可清醒了?” 章一点点头。 “还记得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 章一眼又垂下去,不作声。 钟闵过去钳起她的下巴,声线转冷,“说!” 章一抬眼看他。他果真是在意的,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所有物,如今却背叛自己。他的眼像平静的海,可那下面隐藏着的风暴又是什么?是恼羞成怒么?他凭什么质问她,他到底是她的谁,纵使她真有多离经叛道,怎样也不归他管教!没有父亲,母亲遗弃,世界都在放弃她。 她反倒将下巴愈往上一扬,“这是我的事,我有权交朋友。” “交朋友?”钟闵冷冷地,“你想害死那小子?” 章一将他的手拍掉,“你威胁我?” “你今晚做的事足以让我生吃了你”,钟闵说,“我只是想你给提个醒,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章一拔高声音,“我是我自己的人,我既不是你生的,也没卖给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钟闵看她又开始张牙舞爪,反倒平静下来,“章一,说话要讲良心。我说过我不逼你。” 章一却激动起来:“你还没逼我,你囚禁我,对我有龌龊的想法。我看穿了你,你根本就是个变态,你不过是想要一个只属于你的奴隶,你不但要在某个时候占有她的人,还妄想着霸占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的奴。让我告诉你,今晚的事就差一步,如果你不是那个时候来的话。不过你听着,即使这样,我也永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就是做也会选同我一般大的男孩,永不会是你,一个肮脏无耻的老男人!” “啪!”钟闵一记耳光扇过去,直打得她半边耳朵轰隆隆响,那向上勾着的一边鬓角也打得毛了。她整个人被扇到床上,如同孙猴子被芭蕉扇一扇,有一阵子的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处。她支起身,耳里兀自轰轰响着,她把声音拔高至九霄天,如同那滚滚闷雷里掣出的一道闪电,垮啦啦一路打下来,她尖叫着往钟闵扑去:“你打我!我不是你生不是你养!你真本事!有本事你索性睡了我,省的零零碎碎占我便宜,羞我辱我!你是男人不是?” 她的长指甲划过钟闵的脖子,它变成了美人蕉的萼。钟闵将她一掀掀到床上,“我他妈现在就睡了你!” 钟闵扯出皮带,章一以为要抽她皮肉,吓得直往后躲,叫道:“你还敢打我不是!”钟闵捉住她乱踢乱蹬的腿,往回一拖,用膝盖压住,她两只腿立马动弹不得,只叫:“你要干什么!”钟闵将她的两只手腕一把抓过,用皮带缚了,把她翻个面,扣住的手反往后一拉,人就如同被抠住了腮的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直到跪了两膝,臀高高翘起,她这才有些明白了,疯狂扭动:“放开我!放开我!”两腿被分开,泪眼纷飞里只是哭叫:“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哭喊与哀求声如同鱼嘴里吐出的泡,一串串流出,它被缚住了,只是逃不得。破空声与破水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根利器贯穿了它的身体,它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气泡纷纷暴裂烟消云散,霎时一切都静了。 章一反手扣住钟闵的脖子,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去,这才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啊!”钟闵等她的叫声停止了,又往前进一点,哪知她叫得比刚才还大声:“出去!出去!”钟闵完全被她的叫声刺伤了,没有丝毫润滑,她该有多疼!他糊涂了,怎么可以让她疼!他把身体往外撤,才动一分,她又叫:“别动!疼!”她小小的身子充满了防御性,要把那条灼热坚硬的入侵者扼死。进退两难,钟闵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他整个人连带声音都似被扼住了,“你放松!” 章一不肯放松,钟闵也全身绷紧,他咻咻的鼻息在她的耳后。章一偏头去看,钟闵捧住她的头,寻着她丰满的小红嘴唇亲,没完没了的亲。章一甩头,挣开了,喘息着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6 ? “快给我解开。”钟闵松缚她的皮带,一放开,她已从他身子下溜了出去。 章一手脚并用地爬,伸手往痛处一摸,是血。回头看,床单上两滴刺眼的红。她跳下床提好裤子,始冲钟闵喊:“你强?暴了我!” 钟闵安抚她,“对不起,宝贝,我昏了头……” 章一跳脚:“你住嘴!我不是你的宝贝!恶心!”她往门口窜,“你强?暴我,我要去告你,我要去鉴定!你完了,你完了!” 钟闵捉住她的手腕,挥手一拖,直让她做了半个圆周,甩到了床头边,她另一手抄起柜上厚实的水晶相框就照他头上砸,叫道:“我打死你!”钟闵始料未及,伸手去挡,相框敲在他肘关节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钟闵的手臂垂下去。章一慌了神,手一松,相框掉在了地毯上。她这下子纯粹是卯足了劲,眼见钟闵身子往床上一倒,用手盖住了眼睛,不知是死是活,暗想不会把他打坏了吧,她个子小,又没敲到他脑子。 忍不住,她抬脚踢了踢钟闵吊在床沿外的腿,“喂!”没有动静。又过了会,她到底爬上床,揭开他的手,说:“打在手上,居然还装死。” 钟闵闭着眼,只说:“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 章一捉着他的肘关节看,只是红,看不出别的什么,丢开了,说:“我不恨你,你倒是活个长命百岁的给我看看?”钟闵睁眼看,她正斜睨着,带点挑衅地看着他。他整个人松了口气,她还敢这么跟他说话不是?她剜他一眼,有点鄙夷地说:“男人家的,学什么不好,偏要装死。” 钟闵倒笑了。她那恶毒的小嘴,上勾的眼尾,她的一切一切如今都属于他了。他现在想做的只是细细地看看她,体会只属于他的娇憨与放纵。 他的眼神让她不自在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告你的。” 他倒疑惑了,“嗯?” “至少现在不会。”她用了句他以前说过的话,又说:“伤倒是要验的。” 钟闵倏地变了脸色,“验了伤,留作案底,好随时告我。你何时这样聪明。” 章一说:“你明白就好。相信以后你会老老实实待我好。毕竟我也流了血。不过,我可以当作是骑车摔的或是劈叉拉伤的。” 这番话简直是龙王私雨灭三昧真火,似火上浇油。钟闵怒极反笑:“你把自己看得这么轻,我还顾虑什么。” 章一引火烧身。钟闵一把扯住她脚,将她拽个直,欺身上去,压制住她的手脚,一气儿剥了个干净。他也脱自己的,章一一眼瞄倒,忙转过头去,不忘挣扎。“害臊?”钟闵冷笑一声,“又不是没做过!” 章一的声音竭力保持着镇定,“我都说不告你了,别不知好歹。” 钟闵说:“不知好歹的人是你,宝贝。” 疼。章一皱眉,推着钟闵,“你出去。” 钟闵抬起她的一条腿放到肩上,“再没有可能。” 章一简直不明白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她那两只白白的乳如同云端里的峰,红的峰尖不住地颤,因下面有人在开山凿路,有节奏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诡谲的云,一会遮住了,一会又露出一线的天来。她突然间害怕起来,那凿出的明明是条直通往心脏的甬道。她紧紧抱住身上的人,流泪,“还要多久?”钟闵不断吻她的嘴,她的眼,一遍遍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她不住地弓起身,头顶上有一只黄色的圆月亮,隔着细细的纱一点点往外透着光。圆月亮不住地晃,如同散开的蛋黄,变成了无数的小月亮,小月亮又变成了混沌,混沌里头炸开一片,终是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看时,隔纱的月亮已到另一头去了,月亮光也在晨曦里变白了变淡了。 正文9?求?助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身后的热度消失了,过了一会,重又贴上来了。她把头往枕头里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嘟囔着问:“几点了?”身后说:“下午四点了。”又问:“饿了吗?”她摇摇头。 钟闵将她的身子扳平,吻她的眼睛,笑说:“肿得像桃一样,两颗心。” 她实在抽不出一丝力气,重阖上眼。 “煨了汤,要喝吗?”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烦躁起来,身子侧回去,声音闷闷地从枕头里传出:“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钟闵好脾气的说:“我走。”他真走了。不过一会又回来了。章一抓着枕头角,他要是敢过来,她就掼死他!哪知他不过是放下什么东西,又出去了。 过了阵子,没有动静了。章一翻个身趴在床上,枕头上换边脸。床头柜上放着碗和筷子。她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宁肯饿死也不吃他的东西,所谓“恨屋及乌”。 钟闵走进来,她给自己做成了蛹。他往碗里瞄一眼,汤和肉没有了,剩下的不过是鸡皮和细碎的乌鸡骨头,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他把被子撩开了,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捂出痱子。又调节了室温,回头看她还趴在那,原是又睡着了。探手进去,她整个人不清不楚的,还伸手来挡。他轻声哄:“乖。我看看伤着没有。”拿开她的手,细细清洗一遍,推了药膏进去。 章一这一觉睡得很长,翌日五点钟被饿醒了。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她还认得,那是她的史迪仔。那时候,枕头掉地上了,他随手捞过了史迪仔,就往她身下垫。鼻尖似还有淡淡的腥,她拿开了。 “醒了?”钟闵坐在床边,“睡够了就起来,别老呆床上。”他拨开她额上的发,又说:“公司里有事,我必须亲自去处理,这几天会不在家。学不想上就不去了,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一会把药吃了。”实是忍不住,俯下去亲她的嘴,很快又有了反应,到底是止住了。拍拍她的脸,“要听话。” 门带上了。好半天,章一觉得脸生痒,用手摸,原是泪淌了脸。胡乱用手抹了,她看到床头放着的水和药。那是什么药,她是明白的。剥开来吃了,又忍不住哭,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哭,哭一阵子就挪寸地儿,直哭得一只枕头再找不出半点儿干的了。她只是害怕,因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杨迭放学回到自家门,门外站着章一,她目无表情地说:“杨老师,我被强?暴了。”杨迭大惊变色,拉她进屋,犹自不信问:“章一,你说什么?”她没有再说第二遍。 “老天!”杨迭缓缓跌坐在沙发上,“是你叔……是他吗?” 章一点点头。 杨迭太过震惊以致完全失了主意,反倒问她:“怎么办?” 章一木着脸说:“我要告他!” “他这是强?奸罪,我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7 ? 未成年,他罪加一等。我要告他,让法律来处决他。”她的眼突然间流泪,鼻与嘴仍是木然的,“即使告不倒他,也要他名誉扫地,从此再不能抬头做人。” 杨迭震惊地看着章一,她的眼仿佛被什么东西捅破了,里面的光彩随着眼泪不断往外流,嘴唇如被二氧化硫漂白的花,再无半点娇红,他的心也跟着被那毒气一点点的熏,完了再寻着身体里的腔道,从七窍往外冒,熏得鼻发酸,眼发胀。他搂住了章一的头,哽咽地说:“好孩子,别怕,别怕。” 章一犹如抱紧一棵浮木,崩溃一般,嚎啕大哭。 杨迭好像去打了个电话,章一看牢墙壁,发呆一般。 有人开门进来,张口就问:“章一怎么了?” 那声音!章一猛得转过头,是林致!她如惊弓之鸟,“你来干什么,又去给他通风报信吗?老师,老师!你快撵他走,他们是一伙儿的!” 杨迭稳住她,“章一,你静一静,是我叫他来的,我们……我们成了朋友。” 章一哪里懂这个“朋友”的含义,她厉声叫:“不行!他也是他的朋友。老师,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铁瓷!” “相信我,章一,即使林致不帮我们,他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相信老师!” 章一的肩塌下去。林致坐在她对面,眼睛一分都不肯放过她,过了半晌,绝望地说:“他果真还是……”转过头问杨迭:“他知道章一在这儿吗?噢,是了,他去了国外。” 杨迭期待地看着林致:“我们打算告他。” “你疯了”,林致说,“你们根本告不了他。” “我知道。但是再难我都要一试,我不能眼看着章一受这么大的伤害而无动于衷。” “她是孩子,说话没有分寸,怎么你也跟着胡闹,你难道不知钟闵是何等的有钱有势?你不懂他,你若是执意插手这件事,他不会让你善始还能善终的。” “林致,你看看她,看看你眼前这个孩子,她还不到十六岁!你就一点不痛心吗?”杨迭非常失望,“还是说,你更重视和他几十年的交情。” “你也知道我同他相识几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手段”,林致看了眼章一,“尤其是有人想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 “你不用再说了。不管出于任何立场,我都要救这个孩子,哪怕动用一切关系。哪怕,明知不会有好结果。” 争执声停止了。时间从他们的头顶上溜走。章一突然说:“我不告他了。” 杨迭说:“章一,你胡说什么,你别听林致的,一切有老师在。” 章一站起来,“老师,对不起,林大哥说得对,我是在胡闹,我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杨迭按住她,“别担心,我们不是没有机会。老师有个同学是非常著名的律师,他曾经扳倒过非常有势力的人,我们请他帮忙,会有胜算的。” “不是的,不是的!”章一突然变得非常激动,她拼命甩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出去,她的声不清了,带着哭腔,“我根本不想告他,那会两败俱伤的。” 杨迭与林致都听糊涂了,怎么会两败俱伤?他们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也许连她自己也不见得明白,她指的,分明是钟闵与她自己。 钟闵扔下大宗生意提前赶回来,想必是风声到了耳里。回到宅子,揪住一个问:“她呢?” 那阿姨也是个明白人,一指楼上,“在学习。” 钟闵拽步上去,直见章一坐在书桌前,一颗心尤似方才留在了飞机上,此刻才落下来。他蹑手蹑脚地过去。章一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一抬头见是他,倒呆了一呆,突然间脸上起了一星红晕,亦可以燎原,仿佛是雪地里的梅,从檐前泼剌剌一路开到脚跟前,满眼都是艳。钟闵吻住了她。 钟闵用手按了按腰,她方才抱过的地方,现在还是暖的,痒的。她小小的身子在房间里扑来扑去,到处都有她,满满的,装不下,他的心也是满满的。她的呼喝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衣袂的风声都是活的,捉也捉不住,连带这满屋子的静都活过来了。钟闵无法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夜了,她已经睡下了,他在床边注视良久,终于贴上了那个软软小小的身躯。把手臂从她颈下穿过,她略一挣扎。他吻她的眉心,“睡吧。” 钟闵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脚下的城市。高处不胜寒。其实,他觉得后一句更有意境:起舞弄清影。而他自己,留下躯壳与影子作伴,灵魂早已飞到别处去了。 吵闹声一路到门口。他不悦回头,秘书歉然说:“对不起,钟先生,这位先生说他一定要见您,我没能拦住他……”见他挥手,带门出去了。 钟闵坐回大班椅,一指沙发,说:“坐。” 杨迭目无表情地说:“不必了。” 钟闵两手相握,露出点兴味,“杨老师所为何事?” “你明知故问”,杨迭说,“为了章一。” “章一?”钟闵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分,“她在学校淘气了?” “钟先生,不要想着糊弄我,我很清楚你的所作所为。我来是想警告你不要再囚禁章一,你最好快点通知自己的律师团,准备接受我们的起诉。” 钟闵往椅背一靠,微微冷笑:“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杨迭面不改色,“钟先生,我不是来受你侮辱的。况且这句话应该先过问你自己。你猜我拉开门会怎么样,你的员工若是知道自己的老板,一个衣冠楚楚的异类,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世人瞩目的位置,会有何等样的精彩表现,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想得出来。” 钟闵居然没有动怒,只问:“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非常清醒。反倒是你,是否被欲望蒙蔽双眼而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好”,钟闵说,“那么,林致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迭坚硬的面具有一丝松动,“他不知道,这跟他没有关系。” 钟闵从办公桌里走出来,站到杨迭面前,说:“我敬你是章一的老师,趁我没翻脸之前,赶紧消失。”他的眼微微眯起来,眼风如箭,“不识好歹的人我见得多了,且饶你这次。听好了,再有下次,立马废了你,我说到做到!”您下载的文件由.2?7?t?x?t.?(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哦! 杨迭的脊梁微微发冷,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同钟闵对视。 钟闵的手机响了。他微微皱眉,“抱歉,我接个电话。”到底是修养好,且他素日里喜怒从不形于色,方才因为章一,已经有些过头了。 杨迭见钟闵去接办公桌上的手机,整个人竟如同抽掉了一根筋。钟闵“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8 ? 了一声,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狐疑地看了眼杨迭,挂断电话,招来秘书吩咐几句,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文10?受?刑 车子驶回了钟家老宅。钟闵进了屋,他后母说:“去吧,闵儿,你爹在书房。” 钟家仍是旧式宅院,钟闵从正厅出来,径往书房去。午后的老宅院,显得昼长人静,连那屋瓦上的太阳光,都是一般金色的静。天井里有槐树亭亭如车盖,有蝉在上面“吱——吱”地叫,不歇气的。他小时候亦捉过蝉,是没脱壳的幼蝉。天光暗了,暑气还没退,蝉们在土里打了洞钻出来,顺树干一路爬,他从屋里溜出来,寻着树干睁眼瞎地摸,却一摸一个准。捉得了蝉,翌日趁厨房没人的时候,做贼似的用香油煎了,得了一小碗,泛着金色的香气四溢。他绕过了天井。还记得也是这样的午后,他一个人伏在案前抄《诗经》,是那样小,还不晓得什么是兴。眼睛偷偷往窗外瞄,对屋瓦上睡着一只黑猫,它刚得了一窝仔,前夜里还见它们厮打厮混地觅食,现独个儿在瓦上,阖了眼,拍爪垫着脑袋,时光从它的毛发里齿子般梳过,只有惬意。他父亲突然进屋来了,擎着盘,说:“吃点西瓜消消暑。”他从椅子上弹起,他父亲垂手站在一边,眼看他放开大嚼,籽都不曾吐出一粒,吟吟笑道:“当心头上长出西瓜苗来。”围墙外,有挑扁担的磨刀匠叫唤:“磨剪子来,镪菜刀——”一声声绕过层层的屋瓦,拖得细长,又渐渐远去了。如同人世,是一种静而长。 到得书房,推开门,他父亲背对他站着,他唤一声:“父亲。” 他父亲转过身,不曾开得口,举起手杖劈头就筑,钟闵不敢躲,只将肩偏得一偏,生生受了这一杖,他父亲犹自满面怒容,大声呵斥:“跪下!”钟闵不敢回视,依言跪了。 他父亲岔开腿,两手拄了杖,声音在他头顶上炸开,“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钟闵直挺挺跪着,说:“父亲,我不明白。” 他父亲的裤管不住地颤,“好。我只问你,你宅子里头的女娃娃是谁,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槐树上的蝉还在“吱——吱”地叫,叫着这世间万物一般的清明。钟闵缓缓抬起头,直视他父亲,说:“她是儿子的爱人。” 他父亲一根手指直点到他脑门儿上去,“亏得你还有胆子说。好,好得很哪!既如此,我就是打死你也不冤枉。”话未落音,举杖就往他身上招呼。他只受着,一声不吭。 他后母此时进来了,见此情形不由大惊,上去拦住他父亲的手,说:“你这是干什么,儿子这么大,岂是说打就打的?有什么话,爷儿俩细细说清楚了。” 他父亲脱不得手,怒气更胜,“好哇,你还敢拦着我,都是让你给惯得!你是不知道他作了什么歹!我今天不打死他,由得他以后杀人,你还替他递刀子!” 他后母依旧法叫得声“先生!”,声带哭腔,“你这大半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打坏了他,叫我怎么向他母亲交代啊。” “你还敢提他母亲!都是她死得早,让他自小没得教养。她要是在,我连她一并打,管叫她后悔生出这个孽障来!” 他后母竟“扑通”一声跪下来,拿手架着他父亲的杖,“你这话若让她在天上知道,岂不寒心!她生闵儿时都过了四十,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你要是忍得心,不怕百年之后钟家没人烧纸钱,你就打吧。” “你……你……你给我躲开!” 他后母被掀到一旁,眼见手杖落上去,急得大喊:“闵儿啊闵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父亲停下来,“哼,他还有何话说!你倒是问他冤不冤!” 钟闵似木头人一般,说:“父亲请打就是。” 他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叫他后母,“你去,把长条凳跟藤条鞭子拿来!快去!” 他后母说:“多少年前的老东西,早扔了。” “好。我自己去找,找出来加倍地打!” 他后母无法,只得去了,拿来凳子,他一声不吭躺上去,又起身脱掉衬衣,交与他后母拿着,重又躺下。 他父亲头上青筋直冒,“看到没有,他原是不服!” “先生,多少年都不曾打了,闵儿就有天大的过失,你说他两句,他哪有不听的。” 他父亲说:“还真让你说着了,天大的过失!我打他,他敢巧言半个字吗?他不敢!你道是为什么,他那是犯法!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娃,是强?暴!是非法拘禁!” 他后母吓了一跳,“闵儿,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误会?” “哼,误会!”他父亲冷笑一声,“你道这口风是谁透的?是林家的孩子,从小与他光腚子玩的。他大了,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他愈发得了意。还算我有一口气在,我要是死了,管教他不把天都捅个窟窿!你给我数着,小时挨不过十下就要求饶,如今大了,皮实了,怕是要打一百下!”说完,甩起鞭子就打。 破空声响,“啪”地一鞭子上去,连声音都打进肉里去,拿开了,背上的肉高高坟起,第二鞭又实实落下去,那坟起的上头直打得裂开了皮,渗出红的,沙一般的花,接着第三鞭,那沙一般的,多得数不清了,再来第四鞭,那坟起的被掘开了一道壑,再是第五鞭,第六鞭…… 他父亲打了一阵子,气喘嘘嘘,也不知打了多少了,问:“几下了?” 他后母哽咽说:“太多了,数不过,怕有一百下了吧。” 他父亲也不知是否被气糊涂了,说:“我老了,力气不如从前,还得再有一百下。”就又开始打。 钟闵的背上已经分不清皮与肉了,只是往外翻,直开成一朵殷红的罂粟。 他后母搂住他的头,哭出来,“闵儿,你就讨个饶吧。” 钟闵说:“让他打,打得好,是做儿子的不争气。”他父亲却似发了力,一下比一下重了,“我打死你!我让你无法无天!我让你不服气!我让你去蹲班房!我让你自生自灭!”一句一鞭地打。在空气里挥舞的,分明是裹着血的荆条子,一下子打下去,生进肉里去,再嗤拉拉地掣回来。他父亲突然脚下一软,往后跌倒在黄花梨太师椅里,捂住心口,嘴发绀。 他后母惊呼:“先生的心绞痛又犯了,快拿药来!”因他父亲年事高了,又有病在身,老宅里头时时有人不离左右,这时候慌慌张张地送药进来,显然是这种突发情况未经得几次。 钟闵早起身,跪在椅旁,焦急唤“父亲”,接过药送他父亲服下了,仍侍手跪着。他父亲疼痛渐缓解了,只秧秧看着他,不言语。过了会,闭上了眼,方说道:“你走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19 ? 。我管得住你的人,也管不住你的心。我只当你犯了一次浑,该怎么做想必你也是明白的,你好自为之,别逼我放出手段来。” 钟闵看着他父亲的脸,平日里保养绝佳,此时却仿佛老了十岁,暮色苍苍。他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他后母早叫了人替他上药。 钟闵从老宅出来,连日头都不是同一个了。司机问:“钟先生,到哪里?” 他的视线投往天井院里,远远地露出一点槐树绿的头来,“打电话到天伦世纪,问他们林副总在不在?” 司机说:“钟先生,对方说不在。” 他把视线收回来,“去茗香一品。” 林致见到钟闵,面色如常地说:“你来了。”关了门回头却大惊失色:“你的背怎么了?你挨打了?” 钟闵冷笑,“你倒是会故作姿态。我且问你,那边知道了,是不是你走漏的风声?” 林致说:“是。” 钟闵问:“为什么?” 林致突然说:“你打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林致看着钟闵的脸,不言语。钟闵捏了拳,几步跨到林致跟前,照着下颌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把他的身子飞出去,撞到盆景架上,盆景落在柚木地板上,哐啷啷碎了一地的瓷片和土坯。钟闵揪住林致的领子,把他拖到沙发脚,又是一拳下去,抬起来又抡开臂膀。林致居然还在笑,说:“小心伤。”钟闵哪还犹豫,打一拳说“还手!”林致像傀儡般任他打。他平日里风度绝佳,此刻却已红了眼,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最直接的暴力。 最后他总算住了手。林致顺着沙发脚滑下去,嘴角裂了,“咝咝”吸气,竟还打趣道:“被你老头打个半死还如此孔武有力,你有资格多娶两房,早中晚同你车轮战。” 钟闵吐出一口气,身子往下躺,碰到了伤口,弹起来坐着,不理会林致这话,说:“你现在要是跳起来掐死我,会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林致说:“我比不得你,我是面做的,早被你打回原形,哪里还动弹得了?” 钟闵哼一声,“这还算好的”,又说:“你就为了杨迭去告我的状,不掂量掂量轻重,我要是守得住章一便罢,否则,我只当没认过你。” “对不起”,林致说,“我只是想救林致一命。” “你适得其反。” 两人都静默着不说话。半晌,林致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想搬出你爹来压制你。” 钟闵叹口气,“我爹是个善人,他若认定我是伤天害理,那我就不能是恤孤念寡。我若听他的还好,听不得,怕是要从根上断了我这念头。” 林致“霍”地支起身,惊道:“老头子会这么狠?” 钟闵说:“我总说他是个属螃蟹的,肉在里骨头在外,硬着呢。跟他比手段,哼,先钳断了脖子。” 林致讷讷地,“连你都这么说,幸亏不是我的爹。” “至于杨迭,我不想见到他”,钟闵说,“章一也不想。” 杨迭有两天没到学校了,班里乱成了一锅粥。孩子们打他的电话,到他家里蹲点,无果。上课铃响过一阵了,仍一片吵吵嚷嚷的。忽见教导主任带了个晚娘面孔的女人进来,说:“同学们,大家静一静,这位是你们的新班导,真是无巧不成书,也姓杨,这个,下面请杨老师为大家讲两句。” 一个说:“我们不要她,我们只认一个杨老师!”结果一呼百应,“还我们杨老师”,“叫她走,回家带孩子!” 教导主任额上冒出了汗,这都是一群小霸王小魔头,没一个是好相与的。眼看着堂子就要镇不住了,只好扯个说法,“那个,同学们,你们杨老师因为犯了原则性错误,被校董事会开除了。以后就由新杨老师来监督你们的思想和学习。你们先熟悉熟悉。” “诶,主任,你跑什么?你忘带你的拖油瓶了。”教室里一阵哄笑,“哈哈哈……” 几十双眼睛落回讲台上,那位新老师鼻子都塌下一分,眼镜下滑都不敢用手去扶,“大家好,我姓杨……木易杨……” 有学生开始拍桌子,随即一个个都跟着拍,声势浩大,边拍边喊:“杨迭!杨迭!……”新老师被他们的音波功震飞出去了。 有同学又拨了杨迭的号码,激动地嚷:“通了,通了。”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去抢。 章一好不容易拿到电话,问:“杨老师,你为什么不回学校?” 那端静默了。章一以为他挂断,急得大叫:“杨老师!” 杨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章一,老师无颜见你。” 章一愣住了,手机被人拿走也不知道。她木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复回想杨迭那句话的含义。 章一在娱乐室里找到钟闵,冷冷地说:“请你放过杨老师。” 钟闵似没听到,到另一方瞄杆,出手,球进洞。章一复读机似的重复:“请你放过杨老师。” 正文11?昏?厥 钟闵打完最后一杆红球,直起身说:“无关紧要的人,我才不会亲自出手。” 章一气呼呼地说:“杨老师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我们班人人敬爱的班导。你撇不清,我知道杨老师被开除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 “杨老师……他去找过你是不是?他也是为了我。” “为你”,钟闵口气懒懒的,“凭什么为你?” “我是他学生。他知道我被你……所以才会想让你付出代价。” “他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因为你的一通哭诉,我说得对不对,宝贝”,钟闵说,“你想着要逃走,他就来充当救世主,可惜,选错了拯救对象。” 章一说:“我没有想着逃走,那天后来我仍回到这里。”她绕过台球桌走到钟闵面前,“算是我胡闹,你放过他吧。” 她抓住钟闵的衣角,期冀地说,“求你。” 钟闵不为所动,“你拿什么求我。” 时光仿佛回到最初,惊慌失措的女孩对黑心肝的男人说:“求你。”章一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今非昔比,她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 她居然没有哭。 钟闵说:“上楼去,别管不相干的事。” 章一松开捏着的衣角,她整个人如同热的烙铁,被扔到了水里,被冷水一逼,禁不住急火攻心,随即如同海绵一般迅速的膨胀,生出了自大的豪言壮语,“我早该知道你是个冷血的独裁者。总有一天,我要认识比你厉害的人。” 钟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风如同冰刀一样,说:“认错。” 章一瞪着眼同他对视。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但她获得了新的优势,有无数的高枝儿等着她去攀。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一种孩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0 ? 似的负气,仿佛有人在她面前说谁谁是如何了不起,她会立刻不服气地反击,那谁谁更了不起呢! “人都说养孩子会恨铁不成钢,何以我也有这种想法,你这么不懂事。”钟闵用手掌摩挲台球杆,“是不是打你一顿要好些呢?” 章一像斗鸡一样挺起胸脯,“你打你打,又不是头一遭。” 钟闵站到章一身后,用台球杆咚咚敲着地面,“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你趁早打死了我,不然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钟闵抓住她的手臂一带,就让她趴在了球台上,挥一杆打在她屁股上,说:“认错!”章一浑身冷汗,死死咬住嘴。破空风声“霍”地响起,一杆下去,章一凄厉惨叫。第三杆还没打,她已经开始哇哇叫,腿亦往前弯。“哐当”一声,钟闵将台球杆扔得老远,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叫什么,你不是嘴硬吗?” 章一眼睛里浮着一层泪花,仍嘴硬道:“人表演硬气功的,板砖敲上去还叫呢,这叫发力。” 钟闵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问:“疼吗?” 她像一只没放完的气球,余气鼓在脸上,“你说呢?” 钟闵伸手捏了捏,打横抱起她,上了楼。 将她放到床上,拿来一个药瓶,说:“我前两天用的,治跌打损伤的灵药。” 章一说:“你像一个卖狗皮膏药的。” 钟闵褪她的裤子,她虫似的扭,钟闵斥一声,“趴着别动”,抬手往好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她羞红脸,不敢动了。 其实他打得并不重,方才不过是要唬唬她。她屁股上起了一道子红,他涂药上去,倒并没有觉得是肿起来的。少女的两瓣臀暴露在空气里,如同弦月,那微微上翘的地方被那蟾宫里头的划了一指甲盖的胭脂,细而长,在那白的月光上头,是莹的,润的。钟闵的手舍不得拿开。 章一忍不住闷声闷气地问:“好了没啊?”那只手顺着她的骶骨一路往下,她刷地转过身,面红耳赤,“你做什么?” 钟闵不老实,被她抓住,竟一点不害臊,大喇喇盯住她的眼,她不敢回视,把裤子拉上去,咬牙切齿地骂道:“色狼!” 她想跑,钟闵捉住她,吻她的嘴,片刻后微微离开,说:“记着要换气。”她在钟闵嘴里大口吸气,只吸不呼,人都像要炸掉,急得掐钟闵的手臂。钟闵循循善诱地反从她嘴里吸气,她才终于,试探着,吐出小小一口气。钟闵简直要疯掉,这个小儿呼出的气竟是香的!他本来是要告诉她接吻用嘴,呼吸用鼻子,但是现在,他不是不受用的。 钟闵放开章一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的,他把她的头埋在胸口,她并没有反抗。钟闵很清楚,不管现在他做什么,即使她不甘不愿,也是会受着的。但这离他想要的还差得太远。他是个贪心的人,若是长久的清冷便罢,若不然,暖不了他,怕是她自己亦要冻伤的。 林致来的时候,章一揪住他问:“林大哥,你知道杨老师去哪儿了吗?我们还有两星期就考试了,没有他,简直像没了主心骨。” “问我做什么。”林致说,用眼神指了指钟闵。 章一没会过意,“杨老师说你们是朋友啊。” 钟闵倒笑了,问章一:“你以为他们是什么朋友。” 章一煞有介事地,“好朋友啊。”钟闵拍拍她的头,抿着嘴,笑而不语。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去拍他的。 林致暗暗心惊,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这么快就被钟闵驯服了?表面上若无其事说:“章一,你们杨老师怕是不会回来了,他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就不必挂念了,好好复习是正经。” 章一不依不饶:“这话是杨老师自己说的?” 林致瞪了钟闵一眼,头疼地说:“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 章一说:“那好,明天我跟我们班人说去。” “对了,他叫你们别为难新老师,说当老师的不容易。” 章一有些伤感,“杨老师是个好人。我好不容易想要好好复习,好好考……” 林致不忍见她伤心,忍不住说:“等考完试他会来看你们也说不定。” “真的?” 林致见钟闵的眼刀飞过来,硬着头皮说:“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今天是考前体检。章一跟着女同学一路打打闹闹,验完一个就叽叽咕咕地说上半天话。待到测身高体重及胸围,一听说要脱外衣,立时慌了神。女同学一个个脱了鞋钻进去了,她在外头磨蹭半天,不进去是不行的。屋子里,一个个脱了外衣含羞带怯的,厮拖厮扯,相互取笑,那体检的女老师板起面孔呵斥:“保持安静!”俱噤了声,拿着表排成一列,章一扭扭捏捏地站在最末一个。 前面测好了的站到一旁去穿衣服。章一总怕别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同,怎么站都是不自在的。体检老师测一个数据报一声,夹杂“不许踮脚”之类的话。终于轮到她,测胸围要撩胸衣,老师的手还没放上去,她倒先红了脸,旁边两个交好的女同学等着她,正咕咕地笑呢,她愈发像只煮熟的虾子,红得透了。 从屋子里头出来,一个说:“我的胸围怎么比上次学校体检的时候还小些?这还了得,我还是个青春美少女呢,没发育倒还萎缩了。”另一个说:“我也是。章一,你多少?”她装作穿鞋,说:“我没注意听。”先前那个说:“我听到了,是九十几来着?”另一个叫道:“哇!你这么瘦还有九十多?”她赶紧跳起来说:“你听错了,是七十九!”那个说:“现在表交了,由得你胡说,大着呢,我们都看到了的。”她哪里忍得住,举手就要打,那两个撒腿就跑,她追上去,三个人推推搡搡的,集合去了。 体检过后,放两天假,过后就是中考了。章一回去也不歇气,加班加点地看。钟闵把习题册给她合上了,“你这样怎么行,佛主见你虔诚,怕是要捉了你去剪烛花或是添香油了。”她其实也没怎么看进去,当然也不想看,这下子巴不得有他来遂了她的心意。她把身子掉过九十度,两只脚踩在地板上,一手搭着椅背,“我才不做小沙弥,我要做魁星,明天考试时任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突然又想起来说,“我有天晚上做梦,梦到孔雀,直挺挺的翎,绿幽幽的羽。结果第二天期末考特别顺,那回排我们班第六呢。” 钟闵笑说:“那你今晚倒是做个梦,梦里魁星显个真身,青面獠牙,赠你一卷符,一看竟是考题,岂不是好。” 章一有些丧气地把头放在手臂上,“就知你不是好人,拿我开心。我是真的紧张,这几天老这样,一紧张就肚子痛。” 钟闵伸手去摸,“这儿痛?” “不是,是这儿,但疼得不是太明显。”她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1 ? 着他的手放到肚脐周围,突然反应过来,拍掉他手,转过身去,“我再看一会。” “别看了,检查下笔墨足不足,准考证带好没有,早点睡,明天第一堂,开个好头。” 她烦躁地说:“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睡。” 白花花的试卷从前面传下来,章一接过了,赶紧翻过面看作文题,一看是“请以‘噢!原来这样’为题,写一篇文章,表达方式不限,不少于600字,不得出现真实校名、人名”心就凉了半截。基础题全是模棱两可的选项,是科技说明文读不太懂,文言题是传记类,亦读不甚懂,慌了神,手里的笔滑腻腻的捏不住,叠着腿,不住地交换。还有不到四十分钟,作文没动笔,机读卡没填,突然间右下腹开始痛,她用手去按,哪知更厉害,连呼吸都牵扯着痛。写了两段话,还是痛,撑不住,只好举手报告监考老师说要上厕所。 那老师上下扫了她两眼,见她像是有些内急,恩准说,“快去快回。”不到两分钟,又见她苍白着脸回来了,依旧坐回座位上,动笔写字。时间剩得不多了,不少人答完题,浮躁得把卷子翻得哗哗响,于是他就在教室里来回走,盯盯看看。他也当过学生,考试时最恨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盯牢学生卷子看,哪知等他做了老师亦是这般殷勤,若是发现一道两道错题,便要在心中摇头:这样简单的题啊!他正在看一位学生的文言翻译,又听有人叫老师,还是方才那个女生。他走过去,和颜悦色问:“又要上厕所?”那女生满额的汗,从喉咙管里挤出一声“嗯”。他抬起手表看,手指敲着硕大的表盖说:“马上交卷了,坚持坚持。”那女生闻言低下头,没说话,极缓慢地爬满一个格子。他转身往讲台走,倒不是怀疑她作弊,只是她连作文还没写完哩。没走几步,听得背后咚的一声,有人惊呼。 正文12?住?院 会议室里在做季度报告会,秘书送了杯子来,钟闵看都没看,烦躁说:“我不喝茶。”那秘书低眉顺目地说:“知道的,这是老宅子里头送来的青梅。”他摆了摆手。 杯里的青梅是农历三月摘的,腌过的,留待解暑用的,虽比不得茶,却也能提神。他小时吃指甲盖大小的梅脯肉,就要酸得牙倒,实在是对这个东西敬谢不敏。但他父亲年年都要吃梅肉,泡梅茶,喝梅子酒。他母亲是萧山人,那儿盛产青梅,也许他们的开始,缘起一个故事,故事里有青梅也未可知。然他父亲从未跟他提起过。 他的特助坐在下手,总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有点神游天外的样子,但也不确定。方才一位部门主管汇报时说:“……新产品昨日发布会面世,市面反应非常好,公司今日开盘价上涨百分之四十……”话未落音,他的视线已集中在那名主管身上,“有这么多?”主管表情立时不自然,不过是口误,把十说成了四,偷了个尖,本想舌头打个卷就过去了,哪知还是被听出来了,“对不起,钟先生,是百分之十。”他素日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哪知也没说什么,示意继续。 会开完,他回办公室,走廊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照得清人影。接线秘书跟上来说:“钟先生,有个自称校方的人来电说,一个叫章一的女学生考试时急腹痛,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他一听抢救二字就慌了神,“什么时候的事?” “开会不久。” 那到现在起码一个小时,他不由发怒,“怎么不接进来?” 小秘书也不是菜鸟,在公司呆的时间不短,大老板平日极有风度,公司上上下下敬若神明,却哪里见过他发怒的样子,不禁饱受惊吓,战战兢兢说:“规定说……重要会议期间……任何来电一律不准接进……” 规矩如此,钟闵也不好发作。那特助跟了他几年,既是下属,也是朋友,眼看他急着往电梯走,连忙问秘书:“是哪家医院?” “好像是医大附属医院……对方口齿不太清,挂得很快。” 他刷地转过身,“立刻,马上给她准备解雇书!”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进了专用电梯。 秘书登时吓得乱了三魂七魄,脸无血色。特助在心中叹气,钟闵虽严厉,但从不轻易开除一个员工,因为个人情绪的更是没有过。他看着不忍,说:“你先去做事,这事容后再说。” 下了楼,司机早将雅致红章开到了大厅门外,眼见老板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入后座却打开驾驶席的门,一把揪住了他后领,沙袋一般扔出,直让他打了一串脚跌,刚好撞在大理石柱上,忙用手撑住了,这才免了洋相,眼睁睁瞧着红章绝尘而去。可怜他替老板开了几年的车,从未出一点半点差池,今日却无端成了出气包。 钟闵到医院。那边公司早就联络上校方,送医的人知道他要来,已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 那校方的人疾步跟在他后头走,直说:“您别急,是考试时疼得昏过去了,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已经在手术了,手术同意书签字是我僭越了,那边也有人候着的。” 急性阑尾炎。她昨天还跟他说过肚子痛,他竟没在意!把一个人疼得昏过去,是多疼!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想。 割阑尾是小手术,钟闵见到章一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了。见他来,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来啦?” 钟闵走过去柔声问:“疼吗?” 她摇摇头,“是全麻的,现在还不疼。刚刚护士跟我说,在我肚子上打了三个洞。”又有点懊恼地说:“试是不能考了。” “不考不好吗?” 她扯出一个笑容,“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只是不考的话,感觉学了几年对自己都没个交代。” 钟闵在床边坐下,“这话我不信,你不最是个没心没肺的吗?凡事能躲就躲,躲不了的就是天塌下来也能翻个身当被盖。” 她想笑,又扯着伤口,不敢太用力,因此笑得像只老鼠一样猥猥琐琐,“我现在是没阑尾。人类当初进化的时候干嘛不把这个东西退化掉,反正无用,还让我白白受回罪。” 钟闵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她突然说:“你去问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床,什么时候能出院?”伸手推他,“快去。” 刚好护士进来,笑眯眯地说:“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了,一般24小时后可以适当下床运动,为以防万一,最好是等伤口愈合拆线再出院。” “那要等多久啊。”她看见小护士的眼光不住往钟闵身上瞟来,就叫他:“你去,把床给我摇起来,我要看电视。”她坏心眼的想,把你当看护使,我看你还帅!哪知小护士一步抢上去,“我来吧,我来吧。”那护士把床摇一点,问:“够了吗?”她也不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2 ? 跟护士过不去,很有礼貌地说:“够了,谢谢。” 护士又过来给她垫垫枕头,看看液体,临走前还对钟闵说,“有事按铃叫我。”钟闵点头说好。 她拍着床叫:“喂喂,我刚刚问你怎么来了,你不说,原是泡小护士来的!”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千万别说是小护士泡你!” “你不说话?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钟闵一哂,“随你怎么说。”她吐舌,这人原是不解风情。 “想什么呢?”钟闵拍拍她的头,“是你们学校打的电话给我。” “噢,我记得考试时疼得要命,后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说着就兴奋起来,“估计是被救护车拉进来的。感觉还挺悬,那监考老师肯定吓坏了,接着惊动了学校领导,一路闹得人仰马翻,像拍电视剧一样。” 钟闵想方才一路也不知被探头拍了多少次,再看她一脸兴奋,只觉她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这回可是诸多第一,第一次晕倒,第一次手术,第一次住院,甚至第一次打点滴。” 钟闵暗想,小白眼狼,他也是第一次被吓得魂不附体。 她还在那说:“我以前身体可好了。感冒了都不吃药,吃了剩菜剩饭从不拉肚子。只是有一回,还上幼稚园,园里有个小朋友脸上生了小红疙瘩,偏是我跟她好,爱跟她玩。第二天还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来,结果当晚回去我也生了红疙瘩,从脸、脖子一路往身上长。妈妈回来吓坏了,在弄堂里直嚷‘这孩子没法儿养了,从此不能见人!’她架着我的两个膀子来回晃荡,作势要把我扔出去,隔壁的驼婆婆抢过来看一眼说,‘孩子是生水痘了,哪里是没法养,没见过这样当妈的,这不是活下咒吗?’”她喃喃重复一遍,“没见过这样当妈的……”却突然间落下泪来,“从此我再不生病,就是怕她嫌弃我。哪知她还是……” 这孩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是人的天性,病痛时是如此渴望母爱。她从骨子里渴望再见母亲一面,躲在她怀里说,“妈,我昏倒了,是做手术抢救过来的,真怕再见不到你。”哪怕,母亲曾残忍地将自己抛弃。 钟闵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乖,别哭。病魔见你软弱,怕是从此要缠上了你。” 她往他瞧去,明知是哄她,可他说得这样真,于是赌气似的说,“缠上了才好呢。”缠绵病榻,也许母亲就会回来了。 “你这会要他缠,只怕他又不肯。” 她听他说得前后矛盾,不由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儿啊。我小时算命,一报上生辰八字,那先生准要说命硬。一般的牛鬼蛇神哪里压我得住?”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还信这些?” “偶尔信信也是好的”,他在心里补充一句,比如说现在。“到底是不是命硬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要打针,两三个护士都拿不住,最后不知是谁吓我说,‘别动,针打歪了让你屁股里生一根钩子,从此再莫想躺着坐着。’好说歹说打一针青霉素,结果窜起来也不觉得疼,照样跨土坳子翻围墙。” 她忍不住“嗤”地笑出来,“最后照样不是挨一针,何不早些老老实实让人打,乐得大家都轻松。” 他也笑,“我小时脾气怪着呢,凡人事非得先让我服了你,否则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镇得住我。” “哪吒再能闹腾还不是被李天王关进玲珑塔里”,她渐渐收敛了笑容,“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爸爸一定很凶。”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不能吃东西,饿吗?” 她摇头,“肚子里胀得很,再说输那么多水进去,哪里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想我走?” 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脸皮不知厚了多少。不痛不痒地说,“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他倒勾起一丝笑容,“我走得急,公司的事情也没交代。我让家里的阿姨来,你刚做完手术也别老看电视,好好休息,觉得有不舒服就叫医生,想做什么叫阿姨。算了,我很快就回来。” 她伸手推他,“快走快走,你怎么这么婆妈,都赶上唐僧了,我可不做你徒弟。” 他看她一脸嫌弃,忍不住伸手一拍她的头,“可不是,你这只小猴崽子。” “你骂我”,她扭身从身后抽出枕头,就要往他身上砸去,一转脸却哪里还有人在。她把身子往后靠,闭上眼,模模糊糊地还在腹诽呢,“动作这样快……” 钟闵回来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教授已经带着一堆人查完了房。他一进去就听她说:“这里的医生很闲吗?听说一天至少要查两次房。刚才你不在,泱泱的一大群,十几双眼睛盯着我看,怪不自在。不过有个主治医生倒是很帅,白袍一穿,衬得整个人如芝兰玉树。你看过《白袍之恋》吗,比里面的男主还要帅哩。我起初担心是他替我主刀,想着让那么帅的人去割我的肠子,怪难为情。我偷偷问护士,她说是教授主的刀,直说我运气好,教授上周末才从国外的学术交流会回来,结果做的第一场竟是个芝麻绿豆的小手术。还说就是让教授的学生去,也能闭着眼睛做。我当场就说她吹牛,不是做的腹腔镜吗,闭着眼睛怎么做?” 他等她说完这一大通,才一拍脑门说:“噢,糟糕!” 她连忙问:“怎么了?” 他佯作懊恼,“方才我专门去他们医办说,查房时主刀医生来就可以了,因你是小手术,也不怎么利于教学,且要尽量少查。如此一来,你就见不到那位芝兰玉树的白袍了,岂不糟糕?”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下结论:“骗人。” 他故作严肃地说,“我没骗人。” “骗小狗。” 她气得脸通红,这人今天怎么这样贫?刚巧护士又进来,记录体温,心率,呼吸频率,在记录单上刷刷写了几笔,问她:“排气了吗?” 她听不明白,“排什么气?” 那护士张嘴想要说,见钟闵在,对他无奈笑笑。他也没说什么,自去了外面的套间。 她倒更疑惑了。 护士这才以学术性口吻说:“排气,俗称放屁。” 她立时如同被烫到了一样,叫起来:“没有,没有!” 护士不肯走,“真的没有?要老实说,这是正常的术后现象。” 她几乎是嚷,生怕人听不见似的,“没有就是没有!”说完往床上一倒,侧过身子去了。护士没奈何,术后第一天,没有也是正常的。 护士走了,她整个人还如同浸在热水里一样,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直烫得脑子发木。钟闵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才回避,怕自己难堪,结果她仍没见有丝毫好过。也不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3 ? 过多久,听见他走过来了,她决定装作不知道。她是没脸见他的了。 “侧着躺累吗?” 她不吭声。 他自顾自说,“刚才去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病历,授权委托,知情同意书,离院责任书。责权社会,医院第一件事就是忙着自清。” 她把身子转过来,“你刚才出去是签字?” “对啊。” 她不信,“那护士干什么对你笑?” 他睁眼说瞎话,“有吗?我没看到。”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总算是信了。又想起来说:“你怎么不让阿姨把我的手机拿来。我同学不定以为我翘辫子了呢。” 他轻轻掌了她一嘴,“胡说八道。” 她嘻嘻笑了声,又问:“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不想住院,怪闷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手术,她整个人看上去是有点蔫蔫的,反正是输水加观察,回去也照样能静养。“我去问问。”他去跟院方勾兑了。她在后头打响指。 院方的态度当然很保守,一再强调风险性。最后双方协商下来,签了几张协议书,又安排了一个医疗小组数日内监护。有钱果然是好办事的。 正文13?妈?妈 回去后,章一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上的短信,一条条看,再一条条回。隆冬发来了一条,就只三个字:“你好吗?”那天晚上的事发生过后,他们变得非常尴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学校里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回了三个字:“好,谢谢。” 在家她的精神果然好起来,伤口长得很快,能吃流食了,然后是半流食,现在厨房里每天都给她做粥,外加几样精致小菜,变着花样吃。家里的医护人员早就撤走了,她伤口拆了线,又能楼上楼下的乱窜了。昨天她还溜出去跟同学见了个面,钟闵肯定是知道的。最近他似乎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她说他比卯日星君还要敬业。然他白天总会抽时间回来看她一两次。回来也总是说,多休息,外面日头毒,不许乱跑。 她叹了口气,实在是无聊,她不少同学都结伴去旅游了,谁还像她一样可怜。午后人昏昏,睡得太多,根本不想再睡,她像抹游魂一样在各个房间飘来荡去。钟闵的书房里有一面很大的雕花木书柜,她用手敲得剥剥响,也不知是什么木,只觉陈年旧色,专配那些老学究。打开来看,倒是货真价实,一满柜的书,有不少还是厚逾砖头的外文原著书。她咂了咂舌。刚要走人,一抬眼看到一溜的金庸全集。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的手指在长长的一溜书脊上滑来滑去,最后停在了《射雕英雄传》上。 她在二楼露台的一张躺椅上坐下来,这会子已经开始西晒了,露台这一面倒还时不时有风。她又掀了一页,盯牢了看,方方正正的排版,方方正正的字,渐渐觉得字好像不是字了,不认得了,一个个往上浮,不落实的,最后变成了墨黑的点,高低错落地浮在书页上头。她把眼睛移开,投往楼下的花园。花园里种着大片的英国玫瑰,却已经开过了,花开时远望去像一块厚茸茸的毯,却是有香气的。她用书盖住了脸。她是不喜欢玫瑰的,仿佛有种俗艳。若让她来决定,她情愿全种上蒲公英,每年有长达五个月的花期,小黄花会结出胖嘟嘟的白绒球,风一吹,就是漫天的白色星海,每一颗星就是一朵最自由的降落伞,它们飞过了铁门,飞过了山坡,飞过了天地之间那窄窄的一线…… 书被人揭开了一道缝,仿佛是天边的曙光,亮白色一点点地挣开来。一道人影正俯身在她上方。她突然想,那些小降落伞也不是自由的,因为每一株蒲公英就是一座控制塔,它装着无数的遥感器,无论伞们飞到哪里,它也是知道的。 人影由模糊转为清晰。“书上怕是有霉味。”见她神思混沌地盯着自己,笑说,“竟看得这样犯困。” 又问道:“看到哪了?”却自顾自翻过书来看。原是完颜洪烈定下毒计,抱得美人归。 她把嘴一撇,说:“不好看。”其实是看不太懂。她只想看郭靖的憨实纯良,黄蓉的嬉笑怒骂,哪知开篇却讲上一代人的三侠五义,还要去寻徒授艺。最最不懂的,包惜弱就是一介村妇,完颜洪烈却对她一见倾心,不能自已。 钟闵说,“不好看就撂下了。” “你不是说最爱看这个吗?还说能背,我不看了,你背段我听听。” 钟闵把身子蹲下来,“你说一段。” “我看过电视剧,后来包惜弱知道完颜洪烈骗她,见了丈夫就跟着殉情死掉了。我想听听书里怎么写的。” “书里写完颜洪烈,伤痛欲绝,掉头而去。” 她不依了,“这算什么?” “就是这八个字囊括了他十八年来的用心良苦。” “说得这么玄。” 他站起身拉她起来,“你过几年再看,自然明白。这书里我最欣赏的就是这个人,也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大悲大苦。” 她非常不赞同,“可他明明那样坏。看上了包惜弱,就害死她的丈夫,再假装仁义道德把她骗走,活该包惜弱死了也不跟着他,还差点把他也刺死。” 钟闵拉着她进了走廊。“只有爱一个人,才会骗她,为了她不择手段。” “至于吗?”她大声质疑,“他是王爷,要什么样的如花美眷没有。包惜弱有什么好,就因为救过他一命?” “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就是这个人有什么好。你问完颜洪烈自己,他恐怕也不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偏生她是那另一个而已。” 她叫起来,“说得更玄了!” 他声音却很轻,仿佛说给他自己听,“有一天你会懂的。” 话说得那样满,可她实在是无聊,每天看一点,一部书啃完的时候,她的伤也好得全了。 跟同学视频聊天聊到凌晨才爬上床,渐渐培养起睡意,正要跨过太虚幻境的牌坊,身上却有了重压,梦境里烟消雾散,眼前却又成了黑,看不清,唯有唇正被人真真切切的含食。她睡意去了一半。只觉被传染上了酒气,就要一路生入五脏六腑去。她嫌恶地躲开,身上的人倒也识趣,起开身去了。恍惚听见有水声,噼里啪啦,仿佛是雨打芭蕉,把那微微抬起来的叶角边一点点往下打,往下打。雨忽停了,叶片上积了一汪的水,盛不住,哗啦一声响,沉甸甸地倾覆在泥地上。 她伸手去推,他却在她嘴里嘟囔,“我洗过了”,又啃她尖尖的下巴,然后是锁骨。据第一次已经很久了,中间因为考试,又做手术,他一直没有对她怎么样。可今晚,他这架势分明是要把她剥皮拆骨。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却还是怕,不住说:“别,别……”声音都被他压在下面,出不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4 ? 暗哑得倒像是呻吟。他根本不理她,伸手去脱她的睡裙,手指刮过了她的腹。她慌忙握住他的手,“不行,我有伤。” 他重重地啄了她一口,“我问过医生,可以的。都过了这么久……你又不花力气。” 这下她差不多全醒了。几乎是要捶他,“你怎么去问医生!”她以后不用见人了! 一分神,他已经利落地把她的裙子脱下来了。“又不认识你。”用一只手去脱他自己的。 她还想着要躲。她还记得第一次,像团面一样被他做成各种形状,她可算是晓得什么是昏天黑地。可她能躲到哪里去,最后还不是被困在他身下。他的呼吸已经很急促了,居然还能来哄着她,“乖,给我。”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她仍抽了口气。 “疼?” 她摇头又点头。他吻她一下,“我轻一点。” 可他动作起来哪里是轻了?她的身子不知何时拱了枕头上去,还在往上走,最后终于是到了床头,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撞。他伸手去垫在她脑后,又觉使不上力,掐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拖下来。 她怕裂开伤口,伸手去摸,结果只在平坦的小腹上鼓出硬硬的一条,仿佛是有东西在平原下头掘开了地,上面高高的隆起了土丘,还在一路地往前伸。这是很奇怪的,然让她奇怪的还有很多,比如为何动作时会有声响,每一下四肢百骸都如同电流通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这些新的感官却并不令她讨厌。她觉得自己也许能通过这种方式快速地成长起来。她想要变得成熟,成熟地面对人世,面对身上的这个男人。 她仿佛是坐上了一艘船,不断的被抛高又跌下来。浪花拍着船身,来势汹汹。她突然间放肆起来,声音时而高过浪尖,时而婉转回旋,仿佛如此才能昭示这一场竞技般的,也有她的存在。她紧紧地抱住操舵手,不要把她抛下船去,她想叫他,然而浪头太急,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想他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船底最终裂开了口,水激柱一般地射进来。无数的水包围了他们,而那水竟是温吞的,她还有最后一丝澄明,紧紧抱住他不放手,他们一同往下沉,沉入了将死的虚无中。 章一一个人拱着凉被睡得跟小猪一样,近中午才一阵风地下楼来——肚子饿的。那阿姨年轻时是学口腔医学的,看她吃得直如风卷残云,流星逐月,不由在心里犯嘀咕。那么小的嘴,下颌也小,一看便知牙弓也小,怎么会一口包得下那么多东西。她注意到了,冲阿姨笑笑,更嘟起脸上的婴儿肥。阿姨暗想,幸而有肉,不然一张脸怕是不及自己的巴掌大了。 吃完东西,司机沿私人公路把她送下山,因她要自己坐公车去见同学。到了冷饮店,三个女生又是蹦跶又是拥抱。招来服务生,她点一份芒果奶昔。一个问她:“冰的。你做完手术敢吃吗?”她豪气地说,“放心,死不了。” 小女生话就是多,叽叽咕咕,咕咕唧唧,一个话头结束立马又接上另一个。她问一个:“西藏好玩吗?” “好玩啊。天蓝得不得了,蓝得……蓝得就剩下蓝了,别的什么没有。” “云也没有?” “云当然有,我是形容天的颜色,你真没领悟能力。” 她不服气,“别的当然没有了,红的黑的都到你脸上去了。看,高原红!” 这个急了,直拍着另一个问:“我有吗?有吗?” 另一个说:“我没见过高原红,不知道。” 这个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指着说:“看,这个就是。” 三个脑袋立刻凑在一起,章一叫:“哇,这是小喇嘛僧,眼睛真有神。” 这个得意起来,“可爱吧。很多游人找他拍照的,他就跟我拍了。” “那是,谁让你高原红看着亲切呢。” 三个人正吵吵嚷嚷不休,一个突然说:“咦,那不是隆冬?” 她有点不高兴见到他,嘟囔说:“他来这做什么。” 还是被听到了。“你忘了,当初还是他给我们推荐的这家冰店。诶,我说,一会我们两个先走,留个机会让你跟他说说话。你急什么,听我说完。你没看他成天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谁不知道是因为你。就当成全成全他,不许说我们不讲义气啊。” 她还没说上话,这一个已经招手喊:“喂!隆冬!” 隆冬其实早就看到她们三个,只是不敢上前。正好借此机会走过来打招呼。 她马上就被出卖。“隆冬,看见你太好了。我妈让我帮忙取一双订的鞋。离这太远,外头又正热,我不敢让章一一块去。正好你来陪她坐一会,太阳小了再送她回去。”说完,两个人冲她眨眨眼按按她肩膀,走了。 她用吸管戳着奶昔,其实已经很稀了。 没见到章一以前,隆冬总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下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先开口了,结果不痛不痒,“好久不见。” 隆冬却松了口气,“嗯,好久不见。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一直想去看你来着,但是最近家里事很多。因为我爸爸跟……阿姨后天要举行婚礼了。” 她赶紧抱拳说:“恭喜恭喜。”仿佛结婚的那个人是他。 年纪小就是这点好。再陌生的也好,闹得不开交像乌眼鸡的也好,端着往热水里一混,立马软软和和的了。隆冬立刻问:“那你来吗?后天刚好是周末。我爸爸让我请些好朋友,不然一场婚礼搞得像商务宴会一样,怪闷的。” 她有点犹豫,“还有谁啊。” 隆冬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通名字,“他们都去。” 她不是不贪玩的。听见不少相熟的同学都去,不禁有点心动。隆冬身子往前倾,“去吧去吧,露天的,专门从国外请的乐队,最符合你罗曼蒂克的要求。” “瑞典皇家糕点师,榛子朗姆酒冰激凌,荷兰空运郁金香……” 她举起手,“我去,我去!”又说,“这算不算正式邀请?没请柬我不去。”做了个“拿来”的姿势,“要是没有,你趁早回去拿,记得要喷香水。” 她这是存心刁难,隆冬却乐呵呵地说:“我妈妈一会就来接我,你有本事向她讨去,再让我爸爸写上‘诚邀’二字,足见慎之又慎了吧。” 她“呸”了一声,“不害臊,婚还没结呢,就叫上妈妈了。不记得以前谁在我面前说得如何如何……” 隆冬搔搔头,打个哈哈。 两人正说话间,隆冬手机响了,说:“来了。” 章一已被隆冬的妈妈勾起了兴趣,眼睛盯牢店门,坏心思地想,要不要在她面前参隆冬一本呢,他说过那样多的坏话。正寻思间,一个女人推门进来,摇响了门上的铜铃。章一整个人如被下了降头,直挺挺地纵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5 ? ,再白目睁睁地冲出去,身子撞在铁艺椅上,也不觉得疼。那女人一看见她,掉头就往外走。她方才被撞过的地方直如被捅了一刀,有液体哗啦啦往外流,她像一个用遁术的人,见了血光,提一口气往前追,誓不罢休的。冷饮店的门被她用身子撞开,那女人的裙边在前方流云一般飘转,风一吹就散。她只是盯着那抹云,追。恍惚间,四面的建筑疯了一般地往高长,她是如此渺小,她被人群的腿包围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双双的腿看,那一双双的腿隔着各式的布料也看着她。腿驮着它们上头的东西从她身边来来回回,她只是在找一角裙边——片刻前裙边温柔地对她说,“乖,拿着钱,去买甜筒吃。”突然间,她看到了前面的一线流光,她在一双双腿的缝隙里穿插过去。她摔倒了,不觉得疼,因她抱住了裙边下的腿。她还举着甜筒。裙边终于回过头,她从下往上看,看不清裙边的脸,一滴水落在她的眼角,她什么都不明白,她只是说,“妈妈,我不了。” 她终于追上去了,却像一只噍蟟虫被不断挥开。她最终叮住了一个缝隙,再不肯放手。太多了,那些想说的,到了嘴边却只叫得一句:“妈……”她母亲没有回头。身后有人气喘嘘嘘地追上来,诧异地叫一声,“妈妈。”她的两只眼迅速地充了血,炸开了,“她是我的妈妈!” 正文14?梦?魇 她母亲缓缓地回过头,再缓缓地把衣服料子从她手里扯出来。那上面有一个皱巴巴的手印,像小孩子睡着了,被人偷偷印上去的,蜷曲的,没有舒展开的。她母亲轻声地,一字字地说,“我不认识你。” 她的眼淌下泪,嘴却在无知无识地重复,“妈妈,我是章一,我是章一……” 她母亲仿佛没有听到,身子向股轻烟一样飘出去,远远地冲她身后喊:“小冬,你自己打车回去。”她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追,却被身后拉住了,眼睁睁看着那股轻烟发动汽车走了。 身后的人不明白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里喷出火来,要把眼前这个人化作灰烬。“怎么回事?那个人是我妈妈!她不要我!却要做你的妈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她的每一个字如同钉子般敲进了隆冬的耳里。眼前这个人抢走了她的妈妈,应当消失了才好。不能解恨,她伸出手把这个人一掌掌往后推,仿佛后面就是深渊。她一句一掌地推,“她想嫁给你爸爸,就对你好!这些好本当是我的!是你,你们父子偷走了她!我还拿你当朋友!你这个骗子,小偷!你为什么不去死?” 隆冬被章一的样子吓坏了。她眼里的恨如同筑起的高墙,让他永诀天日。他的身子往后栽到在花坛里。他用手撑住了,花坛是刚灌过的,上层的土是稀的。他的手缓缓收紧,像捏住了他自己的心,滑的,冰凉的,死气沉沉的。 章一像看一只毛虫一样看着他,既憎恶,又恨不得上去踩死。最终,她掉过了头,走了。但仅仅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揪住他的衣领,似疯狂地说,“快带我去找她!” 章一的母亲章凤姿坐在客厅,怔怔地出神,见到两个孩子进来,却突然间笑了。她的父亲是个小有文化的人,所以才会给她取这个名字,听上去却有些不伦不类。章一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纠结过自己的名字,问她,“妈妈,小朋友问我为什么叫章一?”她回答说,一就是唯一,独一。章一没有问过她本人那个拗口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却总是在看到或者听到“龙章凤姿”四字的时候,自豪地对人讲,“那是说我妈妈的。” 她微笑着看着章一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不知所措。如果她的面前有任何一样反光的物体,她就会知道自己带着一张面皮,只有嘴在笑。 章一曾经最想问的问题是,“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因为她的妈妈要结婚了,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她现在是何等地容光焕发。 章凤姿开口了,“如果你不说话,我就上楼了。” 章一顿时慌乱起来,她脱口而出,“妈妈,我很想你。” 章凤姿表情漠然,“你也不用说想我的话。因你属于世上最有本事生存下去的一类人,是我为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应该感到庆幸。” “妈妈,我听不懂。” “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维持你困惑时的表情就已足够。如果你还对我们十四年的母女之情念念不忘,就请你,把你的感情埋在心底。我有我的家庭,而你,自是不缺爱你的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真要刨根问底,就去问钟闵,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章凤姿站起身往楼梯走,顿住了,“问问你自己是否真的需要我,你会习惯把我当一个陌生人看待。” 蓝丝绒的沙发下像有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她用尽全力地挣脱开来,跨上两级楼梯,跪下来紧紧抱住母亲的腿。“妈妈,我恳求你,不要再抛下我……”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不知道你走后都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在,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突然间她的声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妈妈,我要跟你在一起!”她的妈妈终于回过头,从高处俯视着她。记忆里有相同的情景,她还记得那个小小的人说了什么。终于,她泪流满面,“妈妈,我错了……” “你没有错”,章凤姿俯下身,捧着她的脸,“回到钟闵身边。从此不要纠缠我,我对之感激不尽。” 章一绝望地看着自己深爱的母亲抽身而去。她像一滩泥地软倒在那,一点点地风化,再等着什么东西将她挫骨扬灰。她终于爬起来,往外走。出了门,回头看,房子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口,轰隆隆一声响,好一似山崩地裂,活了过来,从里面甩出长长的白色的舌,一路往她的脚底下伸。她像见鬼一样,掉头就跑,身后有脚步声“踏踏踏,踏踏踏”追着她不放。 她实在跑不动了。撑着腰喘气。偏头看,后面那个人也在大口喘气。 她直起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不起。” “不用了”,她目无表情,“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你。” 隆冬往前走一步,叫:“章一!” “刚才我跟我妈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两年前,她不过是抛弃了我,而今天,她是不认我。” 隆冬不知该说什么,他不了解事情始末,他没有发言权,他只是说:“我不想见你难过。” 章一却激动起来,“我难不难过有什么关系,她都不在乎。当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在哪里,在哪里?” 隆冬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上有冷冰冰的东西在爬,“章一,你说的那些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6 ? 情……是什么?” 她抬起头看天。这城市的天永远像被人弄污了,洗不干净。她看了一阵子,眼前发黑了,身子立不稳,连声音都跟着飘飘忽忽起来,“那些事情就是,她走之后,我跟了一个男人。我成了他的小情人,我以前叫他叔叔……他想要我,于是我跟他亲热,跟他睡觉。”她笑起来,连眼睛里头都是笑意,那笑意盛不住了,往外溢,却变成了泪。“也许今天回去,我还要跟他睡觉。你觉得我肮脏吗?”她突然将旁边的大丽花连花带叶一把撸下,手心里火辣辣的。她把花往他脸上砸去,“我就像这花,看着好看,闻着却是臭的,臭的!” 隆冬眼望着她跑走了。他立在那,那朵花砸中了他的鼻梁,又掉下去。那几片花叶子却始终掉不下去,因为有风在吹,他知道的——他的脸上一片冰凉。叶子到底落下去,他心爱的女孩看不见了。 章一记得自己上了一辆甲虫似的出租车,付了钱下车,现在一个人沿着公路往山上走。已是黄昏了,四周静极了。她站在公路旁往山下看,是城市。火柴盒似的建筑里住着一根根头重脚轻的火柴棍,他们相互摩擦的热气和臭气浮在半空中。再走一段,路的两旁生得有灌木,她停下来,只有目光顺着那长长的路往上走。太阳正往西一点点地下坠。长长的路的尽头,有一片乔木和灌木,看不清,是绿的影影绰绰,突然间却裹上了红光,红光一点点往里渗,仿佛有东西从外燃进来。终于,那无数的虬扎的枝桠间,烘托出一个火红的球,是太阳,它在那里作了窠。章一突然间想要哭,太阳啊太阳,你们本是十兄弟,射杀了,单剩你一个在世上承受万年孤独。比起我,你却无畏。因你还有光和热,而我,已被扔进了黑暗与冰寒之中,永世不赦。 她到底回到了宅子里。阿姨见到她放下了手里的听筒。是回来的有些晚了。她一步步上楼,进了浴室。打开莲蓬头,和衣站在水底下,水啪啪地往她身上打,仿佛无数的手,无数的耳光。她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气,顺着瓷砖滑下去,在那耳光声里哭。她都不知道自己哭没哭出眼泪,只觉那耳光拍进了她耳朵里,眼睛里。声音变得轰隆隆的,仿佛混杂着男男女女的嘲弄。她用手捂住了头。 她像一只要被人溺毙的鸽子,拿起来时,单剩最后一口气,剥去了身上乱糟糟的毛和羽。她换了睡裙,头发也不吹,把整个身子掷进了床里。 辗转。人如同被裹进了万花筒里,一滚,就是一张纷乱的像。这是一场婚礼。她在新娘的后头牵着长长的头纱,旁边有个小花童捧着戒指盒,那分明就是小时候的隆冬。乐队在奏乐,宾客在微笑,神父在祝福。她把手里的头纱一点点地收,越来越紧,终于那头纱从新娘的头顶拽下。满堂的倒抽气。她从塔一般的白婚纱往上看,新娘竟然从头往下开始消失。她大睁着眼,眼前还剩下一个空的衣架子。衣架子垮下来,她扑上去,对着美丽的白婚纱又撕又扯,这怪兽吞噬了她所依恋的。她哭着喊:“还我妈妈!还我妈妈!”万花筒一滚,所有的一切星星点点的消失了。 仿佛又是更小的时候。她母亲将她抱在怀里,面前有个男人看不清楚脸。那男人上前将她的脸一捏,说道:“好个面娃娃,舍我吧。”她紧紧揪住母亲的前襟,不止是怕生。她母亲却笑了,作势把她往前一送,“你想要,就拿去吧。”那男人伸手来接,她母亲却突然把她往身后一藏,啐了一口,“呸!你也配,好歹也是我养的。”男人呵呵笑道:“也只有你养得出个野的来。”她母亲斜斜地走了个眼风,“到底你是嫌弃我。”那男人说:“哪儿能啊。”她母亲把她往地上放,见她不肯,就将面孔一板,甩脱了手,说:“一边玩去。”那男人咪咪笑道:“果真你身上有奶气儿的香些,连小的都不肯撒手。”她母亲只管笑,攀着那男人的手臂进屋去了。 屋子前面有一棵树,树底下落了一地叶。她拾起了一片,叶大体是绿的,叶尖却黄了个三角,她把玩了一会。树底下还有一个石凳,她把叶子放上去,又去寻另外的好的叶片。屋子里有声响传出来。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将她的心捆住了,越来越细,越来越紧。她的手脱了力,几张叶片洒开来。她发现了一块尖尖的石头,捡起来,回到石凳处,握着它一刀刀往那厚实的叶片上划。屋里的声音鞭子一般抽打着她。她一下下用力地划,叶子碎成了片,看得见筋络,她却似发了疯,换过石块钝的一头,拼命的砸,砸出了绿色的粘稠的血。 四周物换星移,她的身子也跟着长大。最后停下来,门打开了,她母亲和男人从暗影里出来了,她还在拼命地砸,砸的是自己的手,连骨头都化进那血肉模糊的粘稠里去了,因为那男人的脸看得如此分明。那是一张她所熟悉的脸。 章一惊醒了,一颗心剧烈跳动。四周一片黑暗,后颈里却是冰凉。她把枕头抽出来,换过一面,那一面也是冰凉的。她躺在那,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唯有最后一刻,她清楚地记得,那张脸是钟闵。是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甚至忘记了他跟母亲曾经的关系。这是什么?母女两个和同一个男人?当作笑话都为人齿冷。而这一切,竟好似天经地义的,仿佛她一生下来就该供他玩乐。 章一在黑暗里笑了笑,一种比哭还要伤的悲。 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知道那是谁。她轻轻地闭上眼。那人俯身在她的上方,静止不动,然后说:“怎么还没睡。” 想不到这样黑他也能发现。她哪里知道,她真正熟睡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而他,数得出。 她想开口,却发现嗓子眼里堵了一片。她咳嗽了一声,“我做梦。” 钟闵一手原先是撑在枕头旁边的,这时去拨她的头发,发现全是湿的,指腹碰到她的脸,无一处不有水渍。他抬起她的头,把枕头拿下来,又去取了新的换上,说:“枕了湿气不好。” 她在心里冷笑,何必这样假惺惺地对她好,他都得到了,不是吗?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等不到她说话,出去了。 章一没有睡着,梦魔的一双手差点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还记得白天母亲说过什么。她说,要想知道一切,就去问钟闵。 她下了床,打着赤脚,去钟闵的房间。夜又深又静,只有她还拖着长长的影子。房间的门开着,只有书房里亮着灯。她闪身进去,轻悄悄地,身子贴着墙,一点点往前移。她停在了明与暗的交汇处,鬼魅般窥视着书房里的人。 原来,钟闵也是要抽烟的,并且是用左手的,抽烟时还会不自觉地皱点眉头。原来,他的鼻子是挺而直的,侧影是那样有立体感的。他指尖开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7 ? 一朵花,另一手放在触摸板上,旁边的玻璃烟灰缸里躺着两根半残的烟,仿佛是摁的人被什么牵动了心事,手下留情,以致它们现在还能幽幽地腾起一股鬼影子。他的手腕上,有一块iwc大师手制陀飞轮,这点连她都知道,镂空与花纹,机械与艺术品。他回来这么久,却还没换衣服,在家他会穿家居服,是土耳其有机棉的。而正式装,他似乎永远只穿经典黑白灰。她伸一根手指到嘴里,放到小虎牙下面。原来是熟悉的,也是痛的。 他终于发现了她。烟灰缸里又多了一根半残的烟。她从阴暗里走到他面前。他终于问:“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抽过烟的原因,总觉得他的声音是芳香而微呛的。她盯着一息残存的烟说:“我今天见到我妈妈了。她后天要结婚了。巧的是,她要嫁的人是我同学的爸爸。”她把视线投到他脸上,“你知道吗?” 他很快回答说:“我知道。” 她只觉得喉咙里干,却连口水都不敢往下咽,“那么,你是一直都知道她在哪儿的?” 他仍旧回答说:“是,我知道。” 她握紧了手,长指甲刺进肉里去,满心满手都是排斥。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泄露出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结局也与今天一样。”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只是看着她一个人苦苦受伤挣扎。他轻描淡写,“早与迟,又有什么关系?” 她终于忍不住了,“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早一点,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是你,一定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逼着她走,逼着她撇下我,好让你趁心如意。”她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掘开了泉眼,不断往外生出力气。她拽步上去,把他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扫到地上,借着那示威一般的乱响,跳起来冲他喊:“我偏不让你如意!”眼泪流进了嘴里,舌尖发涩,她说得更急更响,“你以为那样我就死心了?我告诉你,我不!我绝不!” 正文15?放?手 钟闵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她。一时间,因为她方才的大吵大闹,显得静极了。她也不知是因为被漠视而下不了台,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简直同撒泼无异,总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努力平复下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钟闵只说:“我等你安静。” 仿佛又回到之前,她千方百计地激怒他,而他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正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控制,不知不觉中又抬高音量,“我已经安静了,你快说!”话出口又立即意识到了,下意识将脖子缩了缩。 钟闵的脸如同这夏夜,沉而静。他说:“你仿佛认定这一切是因为我的缘故。两年前的情形你应当还记得,那时你急需一个栖身之所,我不是没有陈述利害关系,是你自己选择要留下。我只有一个意图,简单而明显,你也清楚,因此想方设法地保全。于是我让了步,答应留你到十六岁。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他顿了一下,“虽遂了我的意,到底是伤害了你,也算我违约在先,因此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并且,协议提前终止,哪怕是现在,你都可以任意离开。” 章一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他说得都对,可这中间,明明被他忽略了很多,那很多是什么,她不愿去回忆。 “至于你妈妈”,钟闵说,“我本不想谈她,不过没关系,因为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章一,你一直很聪明,比两年前更甚,也难怪你会质疑。那个女人,你是否真的了解她?但我可以保证,绝没有逼过她。抛下你投奔新生活的确是她本人的决定,而我,不过是给出选项由她选择罢了。从始至终,她如此,你亦如此。” “我不信……”章一喃喃地。两年前,他与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绝不是他三言两语这样简单。她往后退了一步,“我的妈妈,我了解的。那么多年,在最最心酸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抛下我。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我不信你,不信……” 钟闵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你可以离开,可以去求证。” 她想起母亲白天的态度,心中如插入一把螺旋锥,直绞得面目全非。她连声音都是痛苦的,“没有用,有你施压,她仍不肯认我。” 钟闵苦笑了一下,“难道真要我写一纸文书,证明你确实是被我扫地出门,只有她膝下可投?” 他往前一步,站到她面前,语气非常温柔,仿佛是两年前,贴着脸问她,“你的要求我都满足,我的呢?”但隔着从中间往外晕染的灯光,隔着地上琉璃花般的破碎,他只是说,“明天就去找她吧,一切仍由你自己选择。我一向说话算话,唯一的一次,是情非得已。”?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又流下了泪。也许是因为他终于肯放手还她自由,也许是哭得太多,泪腺故障不受控制。也许,根本就是无缘无故的。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那,平淡地说出来,连决定这个词都谈不上。一切开始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仿佛她还没有来得及真正的怎么样。 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泪,“乖,别哭。”她泪流得更凶了。方才那个人是谁?这才该是他。她一点点变僵硬,她已经分不清了。也许明天一早醒来,她还是十四岁的自己。也许她仍旧对他颐指气使,这个结局是她自作聪明臆想出来的,实际一切都不过是场梦。是的,她情愿这是个梦。 然而这一切竟都是真的。天亮时,他亲自送她。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司机停了车,他看都没有看她,“去吧。”她下了车,头不回地往住宅区里走,她昨天才来过,因此被放了行。也不知走了有多久,隐约听见身后有狗叫,连忙回过头,就在转头的那一刻,远远看见一辆黑色汽车顺着住宅区外围路开走了。有人在问:“怎么哭了?”是一位老奶奶牵着条蝴蝶犬,原来是真有狗的。她有点措手不及,“我怕狗。”那奶奶笑着说,“这么小的狗也怕吗?”她用手去揩泪,只是点头。 那狗其实是很可爱的,尤其是一对花哨的大耳朵。它冲她叫一声,摇摇尾巴,证明自己的纯良无害。老奶奶说:“这狗跟人一样,混熟了就好。来,你牵着吧。”说完要把项圈绳给她,狗也拿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她。她看着也觉得喜欢,就接过了。哪知道它比外表看起来强壮,撒开腿就往前跑,前爪刨,后爪蹬,仿佛不沾地的。这下成了狗牵着她疯跑,她怕肚子疼不敢跑太快,又不敢丢手,因此身子往后倾,边跑边拽。最后总算停下来,还是因为它看见了另一条狗,立刻就要蹭上去,她只好握着绳子,眼看两只狗在一堆厮闹。她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有趣了,狗们在折腾什么她不懂,但只看这情形,就知道它们很快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8 ? 于是她也跟着快乐。 那老奶奶走过来了。她把狗还给人家,说谢谢。老奶奶又问她住哪一家,邀请她去做客。她指着一栋房子说,“去找人”。老奶奶说:“那家啊,听说要办喜事了,最近客人总是很多。”她点点头,说再见。又去给狗说bye-bye,狗抬头冲她叫一声,算是答应了,又自顾自折腾去了。 她走到那栋房子前,按铃。有人隔着铁栏门问她,“你找谁?”她报上母亲的名字。那人说,“太太一早出去还没回来,怕是还要一会,你要进来等吗?”她说:“我就在这里等。”那人见如此也不多言,回头进去了。 夏天的早晨,只要暑气还没上来,是很干净而清爽的,因很快要被吞进炎热之中,愈显得珍贵了。从铁栏门进去,有两块很大的草坪,是已经浇过水的,养护得那样好,根根绿得让人心痒难耐。房子就在那绿的视野里凭空擎出来,仿佛咕嘟一声冒出的胖蘑菇。远远望过去,看得见最顶层全玻璃顶的花房,隐约从里面透出一点花和叶的颜色来。 章一等得有点久了。云太厚,太阳在半空里费力地扯开一道口子,射下太阳光来。她穿着牛仔裤不怕脏,就在铁栏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接着等。其实门外面也是打扫得很干净的,根本连块石头都找不到。她的眼睛在地上搜寻了半天,找到一块,不能说是石头,是石籽。她拾起来,在地上轻轻划,不敢用力,怕留下白色的划痕。她一笔一划,好像在重复着写两个字,然而写得是什么,因为看不见,连她自己都是不知道的。终于听见有汽车声音,她慌忙站起来,将手里的石籽远远地丢出去。身后的铁门哗锒锒向两边打开了。她依旧笔直地站在那没有动。 司机老远已经看到她站在靠中间的位置,但后座里的人没出言,他也不敢多嘴,依旧把车往前开,将方向盘轻轻往外打了一点。 章一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平稳地驶过来,再眼睁睁地看着后轮胎贴着自己的脚尖擦过去,滚进铁门里去了。她只是呆了一下,然后跟着车子后面进去了。车在车库前停下,她垂手站在后座门前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车门打开,她不得不往后站,因为差一点打中她,而她等的人连眼神都没有停驻一秒。她依旧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章凤姿进了房间,第一句话就是问菲佣,“少爷还没下楼?”那菲佣有些年纪了,答是,另有人送过花茶来。章凤姿接过来,饮了一口,依旧是和那年老的菲佣一问一答,说的是先生和少爷,说完了再捡旁的不相干的事说,一杯茶喝得见底,报纸也回来看过了,因此便起身上楼。不想转过身发现一个女孩苍白着脸挡在前面,站得很直,不过依旧晃了一下,她视而不见,从旁边绕过去,走了两步,却又出现在面前。如此三次,她终于说,“如果你是来预祝我婚礼成功婚姻幸福,我可以接受。” 仿佛是太久没有说话,章一一开口,竟像不会说话了,“他说放我走,由我自己决定……求您留下我……恳求您……” 章凤姿想到方才从区大门进来时见到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他真的肯放你走?” 章一怕谁不相信似的,念叨一般地说,“他说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她怕惹眼前的人不快,不敢喊妈妈,开始哀求,“我会很听话……如果您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去读寄宿……只要您不愿意我就绝不出现……我只是很怕,求您,让我呆在离您最近的地方……我保证不会让这里的人不愉快……” 房间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其他人自动回避了。章凤姿看着章一,两年不见,她都有些认不出了。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糯米团似的小人,整日黏糊着自己,如今已这样大了。她长高了,头发长了,整个人似一朵花,只是等着什么人来,马上就要绽开。 章凤从嘴里吐出一串冷气,落在了花上头,立刻起了一层薄霜,“说什么都不行。哪怕真是他不要的,我也要不起。”她的一只腿已经迈出去了,“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去凑热闹,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章一整个人都被那层霜冻住了,变得透明,看得清里头的血管,收缩的,乌青的。所有的温度从她身上抽离了,她浑身的肌肉,包括唇肌,都在战栗。是的,战栗,一种抵御寒冷的自然反应。她又开始等,等着自己在这夏日不断升高的温度里化成一滩水,再一点点蒸发,从此消失殆尽。 但是没有。因为已经有人来赶她走。好像是方才一直在这房间里头说话的一个人,对她说:“请回吧。” 她从房子里走出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她抬头去看,把眼睛里头的一汪液体蒸干掉,但是蒸得太过,刺痛了,想必是眼睛涸了,裂了。她埋下头,极缓慢地往前走,她怕一不小心,就从身体里泄露出什么,打湿了影子,让它变成哭泣的影子。 章一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从她在铁门外出现就一直注视着她。他看她蜷缩在那,整个人静止得如同一个点。然后,那个点站起来了,在那块空地上,仿佛一下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细长的如同一条线,无声的线,脆弱得仿佛一拧就断。然而她没有被拧断,她只是被人抽出了里头的芯。他跟着她走出去。她抬起看天时,他也看,再一步步踩着她的脚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停下来了。不远处有很大一棵绿的树。 树底下,立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正文16?月?下 隆冬看不到章一的表情。他只知道她往那道身影走去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投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这是钟闵第二次在章一最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是在两年前。她根本没有料到,她以为那辆黑色的汽车已经把他载走了。她踮起脚,伸出手去。他明白她的意思,把头往下低一点。于是,她抱住了他的头。他硬硬的黑色的头发被太阳光照过了,是暖暖的。仿佛正是缺少了那一点温度,她冰冻着的整个人开始溶化,那两个干涸的眼球下有液体形成,先是一点点往外渗,再蓄满了溢出来,最后终于挡不住地喷涌而出。 隆冬如遭五雷轰顶。远远地看着那两个装在玻璃罩子里的人,美丽的,和谐的。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近身。他看见章一抱住了那个人的头,哭泣。她的哭声远远地顺着气流传来,不太响,但他却听得真切。然后,那个男人吻住了她。她没有反抗,甚至在微微回应。她的脚尖踮得越来越高,最后离了地。他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想转身跑,但腿怎么也迈不动。一辆汽车开过来了,那个男人搂着她进去,车又驶开了。他站在那,空气里又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29 ? 来章一的声音,“你怎么不去死?”“……于是我跟他亲热,跟他睡觉。”?他仿佛是痴了,不明白那两个词语的含义,于是就含在嘴里反反复复地滚,“去死,睡觉……去死,睡觉……” 章一将头紧紧埋在钟闵怀里,仿佛是后怕。他们至始至终没有说话。钟闵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对方说了什么,他说,“马上开始,不用等我。”车子驶回宅子,她一个人下了车,再看着车子开走,然后进屋。 章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有点恍若隔世。她往床上一躺,搂过了史迪仔,用根手指去刮它的鼻子,喃喃说,“大鼻子,我该怎么办?”史迪仔的大黑眼珠子上有亮光,也许,它听懂了,但它不会说话。它的小主人等不到回答,睡着了。 短短的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小人根本负荷不了。她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大脑一清醒,很多事情都能理得顺了。一个个的场景在她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道,最后她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母亲将自己抛弃,并且彻底不回头。第二,在见到钟闵的时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贪恋他的怀抱。这两个结论让她悚然心惊。 母亲为了她,受过多少罪,她是明白的,现在有了归宿,不正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期盼的吗。况且她早晚会长大,总有离开母亲的一天。她马上就成年了,难道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缠着母亲?钟闵说得对,早与迟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想到他,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有一天,她会连意识都沦丧在他的怀抱里。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她拼命地回忆与电视剧,都指着一条出路,那就是离家出走。去车站,买一张车票,不知坐到了哪里,对哪个站名有好感,就在哪里落脚。对,就这么办。她对自己说,章一,拿出点勇气来,你要变得坚强成熟,不要以为这世上你是最不幸的一个。天生一人必有一路,不是吗? 到底是孩子性,她已经将自己未来数年全部规划好了。她对自己说,让我再呆一天,亲眼见到母亲幸福,然后就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这里的人也许会想起我,那时候他们会说,噢,那个勇敢的,成了谜的孩子。 想到要走,就又想到钟闵。她狠狠地甩了甩头。她好像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那就在这最后一天里做点什么吧。她去他的房间,实在想不出点子。最后钻进了浴室。 她从没有进过钟闵的浴室,这下不免好奇。不论什么东西到手边都能拿起来看半天。想不到男人也要用洗面乳,他的剃须刀很干净,剃须水很好闻。她甚至连浴盐都翻出来了。最后她终于发现一个空瓶,是漱口水用完了的。 太阳也许是累了,提起下了班,因此很快到晚上了。章一上床很久了,却始终没有睡着,她在等钟闵回来。她猜他会来看她的。 她猜中了。他进来了,在黑暗里盯着她,她也大睁着眼睛盯着他。他“哧”地一声笑出来,拍拍她的脸,出去了。她把床头灯打开,过了一会,他果真回来了,换过了衣服,头发上还沾染着水汽的。 她坐起身,身子往后靠。他也在床边坐下来,却不开口。只好她先说话,本来她也是打算好好同他说说话的。她说,“你瞧见那瓶漱口水了吗?” 他说,“瞧见的。” 她又说,“我见你原先的用完了,就出去替你买了一瓶。” 他在那微醺的灯光里吟吟笑,“那谢谢你了。”其实家里的东西都有备用,没有时也自会有人补上的。 她却有点邀功,“我怕买错,拿着空瓶去的。哪知到超市,问导购,她说没见过。于是我就拿了一瓶最贵最好的。”她想了下,又问,“你用过了吗?” 他答,“用过了。” 她有点不罢休的,“什么味道?” 纱罩子里的灯发热了,让夏夜里沾着湿气的不安定连同光与影都在微微上浮,仿佛是有人正做着的酣然的梦。他就在这梦里说,“甜的。” 她不信,“我拆开闻过的,说是水果味,却一点水果的味道都没有。”她把身子凑上去,“你再让我闻闻。” 他没有张嘴,反倒将嘴角弯成一道弧线。她忍不住要说他一句,将头往上望,唇堪堪擦过他的嘴角。他楞了一秒钟,也许更短,然后狠狠吻住了她。 他吻了很久,然后将她的两瓣唇反复地含在嘴里吸吮,甚至用牙齿轻轻去咬,留下了几个齿印。他点着她的鼻子,笑着骂一句,“小骗子。”她也笑了,漱口水其实是她用过的,她的的确确是个小骗子。一笑,那唇上的齿印就消褪了,他似乎不愿意看到,于是又吻上去。这一次,她以牙还牙,非要给他咬上几个才作数。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罢休,他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直到身子往后一倒,后背一片冰凉,这才发现睡裙已经被他剥去了。 ……待续…… 章一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没有怕。她整个人赤?裸的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头微微往上扬。光从她身体的每一道弧线上划过,形成无数道流光,明的,暗的。她脸上有一种稚嫩的庄严神情,仿佛自己是个被置于祭坛献祭的,最干净最美丽的少女。 那个时刻终于到来。她仿佛能看到天空中的月,还有满天的星。无数的星都在闪烁,一下子亮了,一下子又黯了,然后它们闪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阵风吹来,哗啦啦,无数的银光掉下来,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子是烫的,被冰凉的银光裹满了,变成了一层朦朦的水汽。那水汽是什么?是她所承接来的露与泽。 结束了。她在他怀里喘息,钟闵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睡了一会,也不知睡没睡着,她蹭了蹭,咂咂嘴。他轻声问,“怎么了?想喝水?” 其实她就是想喝水,但是不想动,又不好意思说。他既然问了,也就点点头。他把睡裤一套,去给她端水。坐在床边,递给她,她支起身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又“咚”一声倒下去。她用的是玻璃杯,上头没有一点花纹的。他明明不想喝水,偏偏喉咙里生渴。也许是因为看她喝。于是他也喝两口,微微俯身去放杯子,却发现她在轻轻扯他的裤子边。他回头去看,这一看,竟有些呆了。 小时家里的嬷嬷养过昙花。因他小,总是被要求要早睡,因此花年年开,他年年看不到。直到稍大一点,硬是要在露天里守着。嬷嬷见他撑不住,叫他去睡,他不肯,非要等到昙花开。花是有灵气的,尤其是夜间,人气消退了,又有湿意。于是那天就在他面前十五朵齐开。花瓣和花蕊都在颤动,仿佛人和花之间有了一种恩情,知音的恩情。然而就是这样震撼的美都及不上现在眼前看到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0 ? 章一的眉眼上染着红,小红嘴唇是肿的。那红肿令人心痒难耐,仿佛该咬下来的才好。因为羞涩,她整个人的形态是蜷曲的,但又因着惬意,就在那蜷曲上头微微的舒展开来。见他痴痴看着自己,就丢开手,腿下意识地摩擦着蹬了蹬。她的眼珠子上裹着一层迷离。 钟闵只觉得有东西在身体里蓬发欲出。昙花的美只一现,他却要让她的美永恒,而这美,他要一遍遍采撷……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是趴在他身上的,头垂在他颈间,这样居然能睡一晚上?他自然是醒的,有东西就在她体内苏醒过来。她装作睡着了不知道,依旧趴着不动。 他却看穿她,哄她,“乖,动一动。” 她自是不肯的。他就把她的头捞起来,亲她耷拉着的眼皮子,亲她的嘴。亲着亲着忍不住重重一顶。她尖叫一声,从他身上蹦起来,往一边躲。他捉住她,作势要用强的。她就有些生气,转过身不理他。他又凑过来哄,“恼了?”她反手去打他,赶他走,手一挥,他抽了口气。 她赶紧转过来,“抓到了?我看看。” 她捧着他的脸看,他却抓着她的手说,“你还留这么长的指甲做什么。” 他眼睛下面被她划了长长的一道子。她问,“疼吗?”又说,“你看不顺眼就替我剪了吧。” 他果真拿了剪子来替她一只只修剪,又把减下来的指甲拨到一块,用纸巾包起来。 她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说,“笑死人,指甲也当宝贝。” 其实他不过是怕落在床上硌着她。嘴里却不这么说。“指甲当然是宝贝,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比干莫邪把头发指甲扔进火里,就能造出绝世好剑?”又闲闲地说,“假如哪天你不见了,我有这些东西,说不定能找人做个法术,把你找出来。” 她果然被唬住了,不是因为他骗她的话,而是以为他看出她要走的心思。她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来,结果却叫起来,“呀,渗出血珠子来了,一会怕是要结痂。”竟划得这么深。 他笑说,“你让我一会怎么见人?若有人问起,我就把你供出来可好?” 她却忽略了后半句,抓住他前半句的话头,嗤道,“结婚的又不是你,怎么不能见人?”突然又想起什么,负气地往床上一倒,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听他哗哗地放开水,又故意过来撩她,“一起洗?” 她烦躁起来,把头埋进枕头里,这样时间是不是过得慢一点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地球停止转动,否则她母亲的婚礼依旧会举行的。 章一没有问钟闵为什么他会去参加婚礼。但钟闵却告诉她,他是作为男方宾客去的。他们到的时候,婚礼场已经很热闹了。如同定义中的婚礼,喜庆的,微笑的。 章一见到了新郎。一身礼服衬得人如一棵松,苍郁虬劲,生气蓬勃。这就是她母亲要嫁的人,气质出众,客气有礼。新郎已经见到他们,走过来,只朝钟闵点个头,然后说,“是章一吧,你妈妈还在化妆间,你要不要去看她?” 她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这是个大喜的日子。 于是新郎又指着不远处笑着说,“你的同学都在那。” 章一是很聪明的。见他两次想把自己支开,估计是有话要对钟闵说。因此就去找同学了。远远回头看,两人果然在说什么。新郎低下头,背影微微地往下塌。 正文17?突?变(有更) 乐队伴着舒缓的轻音乐,婚礼就快要开始了。章一又回过头,新郎已经不见了,钟闵却被别的什么人缠住。他也正往她看来,于是她冲他笑一下,又听同学说话去了。然而同学在谈论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脑子里乱得很,各式各样的香气与甜腻正一层层将她的意识包裹,她费力地将它们剥开,最里层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去看看吧,祝她幸福。 她站在化妆间的门口向里张望。她母亲换上了白婚纱,盘好了发,妆容亦精致妥帖,只差戴上那匹长长的头纱,就将成就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她母亲在镜子里看到了她,没有移开目光,她赶在下一秒之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头一排牙齿冒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有人端着东西进屋,走得急,将她撞到一边,再看时,她母亲已经被人挡住了,只有白婚纱的一角斜斜的露出来。 她这才收起笑容,往外走。出来一看,好像是走错了方向,人声与音乐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脚踩在草坪上,抬起来就是一汪深绿色的水印迹,她对自己说,绕吧,迷宫都绕得出去。 这边离婚礼主场有些远,但到处都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常青树以及高高筑起的花墙。她穿过了一扇月洞门,里面有一大片开放的白蔷薇,它们迟了一个月,千百朵齐开,为的就是今天,外面就是铁护栏,却挡不住那一朵朵白玉盏沿着叶的绿一径往外开。她走过去一点,细细看,果然是养护得很好的,一只蚜虫都没有。她顺着那赏心悦目的白和绿走,往里一绕,却听见有谈话声,裹着花香的,几乎与花叶的颤抖融为一体,若不是有风送进耳里,根本是听不见的。 有个声音在低声哀求,“你不能结婚。” 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不行。这是我的事……”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们早没有任何关系。” 章一知道她不该这么做,但是脚已经把她的身子往前送了。不远处的花墙下有两道人影,背向她的那个穿着笔挺的礼服,另外一个被挡住了。 过了很久,先前那个声音说,“我早该知道……你有多残忍。”又过了一会,一只腿迈出来了,是穿着西装裤的腿。章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那的的确确是西装裤。那个人只往外走了一步,突然又走回去,抱住了另一个的头。 章一觉得自己的腿变成了泥,正一点点的塌,一点点的化。她根本不敢呼吸,因为那两颗留着短发的头,是交错的,静止的。 良久,有人痛苦地开口,“你敢说你没感觉?” 另一个声音麻木,“没感觉。” 似乎是一声很轻的叹息,然后那个痛苦的声音来源再次覆盖了那个麻木的。但就在要分开的一刻,那个麻木的突然疯狂起来,他抱住了眼前的人,狠狠地回吻。反过身,他们的身体嘭地撞在花墙上,止不住,几秒钟之后花墙倒塌了,他们的身体也倒塌了,空气中满天飘散的花与叶不知是谢场还是开场…… 章一居然走回了婚礼主场。她的手被钟闵拉过去了。她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但是她顾不得了,她的意识仿佛被凝固了,不知道什么叫缩手了。她的后脊生满了冷汗,并且越来越多。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婚礼吗?谁的婚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1 ? 结婚进行曲到底响起来了,宾客们都坐下了,新人从祝福的夹道中缓缓地走过来。章一将自己的手一点点收紧,狠狠地掐,却不觉得疼。当然不会疼,因为她掐的是钟闵的手。 新娘的脸被白头纱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微笑着。新郎的脸……她不敢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慌张地四处寻找。她找到了,林致若无其事地坐在人群里。那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他身上沾染的花香正一点点侵蚀他的骨髓。 新人终于走到了夹道的尽头。神父在唱证婚词,“……在仪式开始之前我要先询问一下,是否有人反对?如果现在不提出以后再反对就没有效力了。” 没有人说话。章一的内心在做天人交战。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请新郎跟我说下面的话……” 场中静极了。 一个声音不大,但是从那黑色的肃穆和庄严中穿透出来。“我反对!” ……待续 无数双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向那个方向行注目礼。一个少年穿着长袖白t恤,站在夹道的另一头。他似乎刚从什么地方来,因为那白的上头带来一股冷冽的清新,不同于其他白的甜腻。他再次小声但坚定地说:“我反对!” 场中似乎有无数个负压球爆裂开来,产生的蜂鸣声绵绵不绝。章一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刚有动作,就被钟闵按下了。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这场婚宴的小主人,隆冬。 神父做了个手势,“请说出你的理由。” “我是这个家庭的重要成员,我没有接受这位女士,就这么简单。” 被压抑的蜂鸣声扩大,成了一片哗然。新郎大声呵斥,“小冬,你在胡说什么?” 隆冬的目光投向他的父亲,依旧轻声地,“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那好。我说了,我不接受她。”他的手指指向了带头纱的新娘。 新娘往前走了一步,有光从头纱的缝隙里透进去,但是没有反射出来。“为什么?” 隆冬吐出的字像石块一样,掷地有声,“因为,你没有资格当妈妈。” 新郎恼怒了,“你……”新娘拦住他,“小冬,我以为你已经收受了我的心意。” 隆冬摇头,“曾经。现在不一样,我看穿了你。” 新娘静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想我猜到了原因。你能不能先坐下来,几分钟之后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没用的”,隆冬在场中盲目地寻找什么,“你要想成婚……”他的目光终于锁定了一点,“除非我死。” 谁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但那把藏在袖筒里的刀已经□了他的腹中,掣出来,掉在了地上。血从冷冽的白上晕开来,然后温热的红从他的指缝中漏出来,滴在草坪上,变成了粘稠的黑。 有女宾客的尖叫撕开被血液凝固的空气。有人惊恐地大喊:“小冬!” 天空也是黑而凝固的,却没能有什么东西将它撕开来。狂风卷来了厚重的乌云,做成了天的盔甲,随即呼喇喇地向地上卷来,远处的树木腾起巨大的暗色波浪,与它激烈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章一站在露台上,喃喃,“这么会这样……”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下去吃饭。” 她摇头,“我不想吃。” 钟闵把她拉进去,外面的风太大,明明上午还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她想躲到卧室去,他不让,“小人不许想太多东西,不然长不高。” 她立刻不服气,“我初一下期都有160了。还有,不许叫我小人,你才小人。” 他笑,“此小人非彼小人。” 她跳起来,“那也不行!”突然又生出点恼恨来,给她办生理成人仪式的不是他是谁?于是拿小拳头捶他,“我让你说,我让你说!”结果好似挠痒痒,他一脸受用,又哄着,半搂半抱地下楼去。 结果坐下来也只是叹气。事情太复杂,远远超出她能解决的范围。上午的婚礼被闹得人仰马翻,新郎到底心疼儿子,来不及成礼了,风驰电掣地送儿子到医院。章一最担心她母亲,结果她母亲非常平静,甚至向宾客表示歉意,最后再一个个将他们送走。 她远远地看着,她母亲人生中最美的一次登台,闹剧般收场。母亲为了婚姻将自己抛弃,她本人却被婚姻抛弃。这一切,她不知该痛恨谁,浮华散尽,场中剩下的依旧是白,它在喜庆与凄凉间完美转换,如此势利,于是她只有痛恨起那白来。 她代她母亲流下眼泪。她母亲依旧重复那套不知已重复多少遍的说辞,“谢谢,我不要紧。今天,实在是抱歉。” 钟闵在那头“当当”地敲着碗壁。她看过去。“你一口饭一分钟嚼了十二下。”她看到他就想到了林致,想到了林致就想到了那片白蔷薇,想到了白蔷薇她就咽不下嘴里的东西。她赶紧吐在数张纸巾上。 “怎么了?” 她不敢问,但是很想知道,那件事他到底知不知情。“没怎么,让你一说,突然觉得恶心。” 他“哧”地笑了声,她也懒得理会。 章一觉得现在的情形比考试还令她头疼。母亲与隆冬,隆冬的爸爸与林致,还有她与钟闵。她该不该走?在这个时候?母亲最脆弱的时候?母亲知道林致吗?如果不知道,她该不该告诉?得知一切,她们会不会和好如初? 她的脑子里打了无数个问号,并且打一个就翻一下身。 身后有个声音说,“你精神很好?” 她又翻一下,“睡不着。” “……做点别的?” 她在黑暗里找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翻回去,“我还是睡觉吧。”她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也许困惑的仅仅是她?就像她身后的那个人,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早上起来,她推开窗户。外面一片狼藉,显然一夜的风吹雨打。下过大雨吗,她竟然不知道。空气中的各种污染被雨水带下来,于是天也放晴了。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有东西在“碌碌”地响,她没理,然后是第二阵。她走进去,想起来昨晚是没关机的,谁会找她?拿起手机看,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喂”一声。 没有人说话。 她拿下来,信号满格呀。“喂?”不说话她挂断了。 那头有人轻轻喊一声,“章一……” 已经十点了,还没下来。阿姨心头暗笑,谁说昨夜风雨无情?要不要叫她吃饭呢?正想着,却见她下楼来了,背着包,要出去的样子。 “阿姨,我有事出去了。” 阿姨的手伸出去,“先吃点……”人已经不在了。收回手感叹,年轻果然是好,用不完的精力。 章一沿着公路往下跑,只听得耳旁的风猎猎地响,人似乎要飞起来。唐僧为什么不要悟空背他去西天?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2 ? 为代劳不得。就像她现在,有的是诚心和决心,她不要司机送,不要人同行,甚至不需要告诉别人。就这样跑吧,再快一点,飞起来。 她跑下了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影。近了,更近了。人影在向她招手。她伸出手去,张口就要叫。有东西重重地劈在后颈,身子软软地栽了下去。 正文17?疯?狂 章凤姿看着昏迷的章一,想起了自己也是这般大的时候。母亲早逝,小小年纪勤俭持家,父亲是教书匠,有教养,人又生得清丽出众,那时,无论谁提起章家的姑娘,总会赞上一声好。那么,那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是从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开始,再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有一天,肚子鼓起来。父亲的头发几乎一夜全白,她在飞舞的铁衣架中抱着头哀求,“爸爸,我不知道会怀孕……”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初潮时以为自己要死去,第一张卫生棉是照包装纸的图贴上去的,不知道怎么交朋友,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不知道停经意味着什么,甚至不知道在肚子里疯长的是什么东西。父亲的背佝偻下去,“打掉吧。”那些只露着眼睛鼻子的医生护士手里拿着什么?是银光闪闪并且尖锐的冷兵器。她逃掉了。她想找到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他是谁。 多少个夜里醒来,她都希望是一场梦。不是梦,那么故事里是否另有隐情?被人陷害?父债女还?无心之失?然而事实仍旧如此,她不知道是谁在她肚子里播下了种。铁衣架再次挥舞,她护住的仍然是头。 年纪小就是不知好歹。她不管肚子里头的东西长熟了是什么,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她依旧洗衣服做饭,行走如风,甚至偶尔在人多的巷子里昂首挺胸的走过。她以前也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吸引的目光更多。 到底是生下来了。痛了她二十多个小时,从血与肉里头剥离开。那是什么?皱巴巴,像老鼠还是像小老头?她没有力气再想了。 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差。屋里一有哭声,就要打她。她恨,那个肉团,不给她吃,饿死她,于是哭得更响了,打得更厉害了。胀得要炸开,白色的乳汁流出来,打湿胸前一片。她用手狠狠地挤,仿佛那是一颗残存的毒瘤。哭声震天,她父亲的耳光掴来,却没听见响。轰轰声里似乎有父亲的咆哮,“你还要造多少孽!”然后,她的一边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是聋了。 她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是车祸,躲都躲不过。白布盖住了父亲的脸,平车被送往太平间,在那长长的阴与阳的通道里一点点消失,她疯了一样扑上去,嘶喊,“爸爸我错了,爸爸我错了!”她的眼泪融化不了白布下的僵硬,也阻挡不了人世间的永隔。 从此剩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十六岁的大孩子带着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时间这个东西到底时好时坏,转眼小孩子就有大孩子那么大了。 章一一点点转醒。她记得自己接到母亲的电话,于是舍弃一切,准备投进那个久违的怀抱里,没想到投进的却是黑暗。有个声音遥遥地呼唤着她,“章一……章一……” 费力地睁开眼皮,那个人正拍打着自己的脸,“醒了?” 她喊一声“妈”,喉咙干得像要撕裂开。随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手脚被捆住了。这次她的声音完完全全出来了,惊恐的,“妈妈?!” 章凤姿笑着答应,“乖。” 旁边有个男人说,“都长这么大了?果然是好货色。”伸出手捏一把,觉得简直是好,双手齐上。章一尖叫。 章凤姿打掉他的手,“摸坏了不打紧,价掉得厉害。” 那个男人盯着她看半晌,“真是你女儿?” 章凤姿微微冷笑,“我们长的不够像?” “像”,男人说,“最毒妇人心,我以后可要小心了。” 章凤姿伸手将他一推,“下去守着,误了事看我不跟你小心。” 那男人去了。章一又开始喊,“妈妈,你要对我做什么?别吓唬我,快放开我……” “放开你?乖孩子,这是绑票,你懂吗?” 绑票……“我不信。妈妈,我是章一,我是你女儿啊。” 章凤姿抚上她的脸,“女儿……我清楚得很。”扔在一旁的对讲机里说,“人带来了。”章凤姿露出笑容,“带上来。” “带,带谁?” 章凤姿的笑容扩大,“你马上就知道。” 一阵推推搡搡的声音,然后有人喊:“章一!”是隆冬。章一惊骇地转向章凤姿,她为什么要捉隆冬来,他不是在医院吗? 章凤姿似乎看出来,因而解释:“那一刀不深,刺破了大网膜,出了血。住院是小题大做,我用你的手机发信息给他,他肯不来?” 隆冬叫起来,“你捆着章一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章凤姿挥挥手,立刻有两个人把他拖到椅子上,缚住。“安静点,小冬,我是章一的妈妈,你可不能对我大吼大叫。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是因为章一。你喜欢她,对吗?” 隆冬因大闹婚礼而生出许多勇气,至今没有消退。他没有看向章一,但声音却往那个方向送去,“是,我是喜欢她。怎么样?” 章凤姿却笑起来,“乖孩子,亏你说得出。我能怎么样,你喜欢她是再正确不过的。不光如此,她也应该喜欢你。”?她笑得整个人直往后仰,“你们一般大,根正苗红,又是同学,少男钟情,少女怀春,理应是一对。谁敢说不是?” 章一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事她都知道? 隆冬听得不明就里,只是毛骨悚然。章凤姿的眼睛里头装的不是笑,是强酸,在等待某个时刻泼出来。那笑声一抽一抽,仿佛被什么东西锯断。他突然害怕起来,“你别笑了!” 章凤姿立刻没有笑了,?“好,不笑了。说点什么好呢?”她往上翻翻白眼,“唔,来说说你爸爸。平日里我最喜欢知道他和你的事。” 章一的后脊冒冷汗。那片白蔷薇…… 隆冬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邪恶,他说,“我不想听!” “噢?不喜欢谈爸爸,那么谈谈你妈妈好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吗?” 隆冬呆了一下,随即激烈反抗,“我不听!我不听!”他想捂住耳朵,但是手被捆在椅子上。 章凤姿往前凑拢一点,仿佛少女般向人透露点小秘密。她的声音如同一条线,绷得紧而直,没有起伏的,“因为,你爸爸,他不但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是个接受方。” 隆冬的身体连带椅子从地上蹦起来,“你胡说!我要撕了你的嘴,撕了你的嘴!” 章凤姿的声音被松开一头,像皮筋一样迅速反弹回去,打得隆冬措手不及,“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3 ? 你那个死鬼妈妈在生下你之后才知道,她只有忍,可忍就容易了?还不是死了!死得无声无息,简直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哈哈,所以为什么你要姓隆,跟你妈姓,因为你爸爸良心不安!” 隆冬的眼泪爬满一脸,“别说了,别说了!” 章凤姿却说得起了兴。“俗语说得好,狗改不了□。好上这一口,你想叫他改?休想。死了老婆正中下怀。可这世上好事者不知有多多,总有一两个要起疑心。于是你那个玻璃制造的爸爸怕被人看透彻,怕被人用掷来的石块砸个粉碎,就去找保护色,并且有幸选中了我。” “哼,他也有些胆识,一上来就跟我摊牌。我是什么人?为活命什么事不干,跟他一拍即合。天数够了,觉得我可靠了,索性要与我做个挂牌夫妻。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年,我本就是死水一潭,根本就不该有人来拂开水面,因为那水下面就是贪念。我贪什么?贪家庭,贪一夕安稳。我想是个挂牌也好啊,一辈子就静等着了结了。” “偏偏是你,小冬,灭了我一线希望。”章凤姿的眼里流露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她喃喃地,“我对章一,都及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她突然想起什么,“刷”地掉转头,“你看,为了你,我又忘了章一。” 章一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拱了两下,不济事。这个走过来的女人隐忍着疯狂,她是谁? 隆冬在那头挂着眼泪叫:“你别碰章一,你别碰她。” 章凤姿冲章一笑了一下,“看看,多宝贝你。你可是我生的呢。”掉转头,“小冬,你别紧张,我哪里敢碰她,她身上的肉金贵着呢。”突然把眼一眯,“你想不想看看章一不穿衣服的样子。” 隆冬被那个眼神吓坏了,或者他内心深处是希望看见的。他说不出话。章凤姿一颗一颗解开章一的白衬衣。不顾那一声声的哀求。 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是密密的新旧吻痕。章凤姿难掩震惊。章一羞愧难当,撇过头去,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红霞照着开在雪原上头的梅,深深浅浅,起伏着,是收不尽的艳。章凤姿说不出是嫉恨还是什么,对这个不满十六岁的女孩狠狠吐出两个字:贱货! 她突然间似发了疯,去剥章一的牛仔裤。章一被她的样子吓坏了,那边还有人在看,她尖叫哭喊,“妈妈不要!”章凤姿却听不见,牛仔裤被褪到小腿上,她的动作停止了,仿佛是挨了一棍子。 过了很久,她仿佛一个冷血的估价员,“你果真是天生艳骨。单看这双腿,不去做腿模简直可惜。不,不单是腿模,你的玉照应该贴满每一个单身俱乐部,男性医学鉴定自取材室,还有日本玩具的形象设计案上,并且供不应求。我说的对不对,小冬?” 隆冬仿佛是傻了,眼前这个正是他梦中的章一。 章凤姿见他的反应,冷笑一声,对章一说,“你真本事,怨不得男人们年长年少都爱你。”她突然间带点自我怜惜,“我却更本事,因为我居然生出了你。我让你来到这个世上,受尽男人们的宠爱,捧成一枝花。别得意,男人们可不是好东西,时间长了,捧在手心的被摔下去,往下踩,踩成脚底下的泥,再从那泥里头生出一枝新的来,她的嘴唇比你娇红,眼神比你明亮,你给了她养分,一点点被吸食殆尽,化成了灰,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她伸出手去掐住眼前那弯纤细的脖子,一点点收紧,“我不能眼看你走我的老路。别说我不爱你。” 有人在那一头困兽一般地叫:“你这个巫婆,你放开她,放开她!”椅子失了重心,砰然倒地,他的眼睛只看得见房顶了,依旧喊着“放开她!”,声音无力得很。 女孩已经不能呼吸了,只有眼泪还在往外流,她无声地做着口型,是在喊:“妈,妈……”章凤姿的手用力,眼神失了焦距,“我能让你来,就能让你回去……” 正文19?呼?唤(有更) 手将颈脖里头的东西狠狠往两头挤。章一的眼睛瞪大了,两只黑沉沉的眼珠子突出来,像灯笼,燃着里头的余烬,照不亮她母亲的心。 光亮在一点点熄灭。 有铃声从窒息里劈开一道口子,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口子扯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宽,无数的气流涌进来,往负压的胸腔里头钻。章一剧烈咳嗽。 章凤姿跳过去捡起手机看,仰头笑了几声,“还挺快。”铃声又响起来,她用指甲狠狠掐下挂断键。再响就再挂,响得越快,她挂得也越快。她的脸上浮起一层阴阴的笑容,仿佛一个小孩背地里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铃声终于没有再响,她盯着手机满脸失望。几秒钟之后,有简讯传来,显示着三个字:别伤她。然后是第二条:开价。第三条:请听电话。她读一条笑容就扩大,到最后笑出声音来。 章凤姿走到章一面前。章一闭着眼,只看得见有水痕顺着眼尾滑进鬓角里。“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章一依旧闭着眼。 “是钟闵。” 电话又打过来,章一没有丝毫反应。章凤姿觉得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有趣,她按下关机键,在木板床沿上坐下,露出点母亲的严厉来,似乎要教训教训她这个思想抛锚的女儿。她以一声叹息开场,然后一大段话从她的嘴里倒水一样流出来,“知道两年前我为什么把你留下吗?不对,实际应该从两年半之前的某天说起。那段时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人肯接济。我实在是自身难保,在考虑要不要把你送走时,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多年来我做人上不得台面,却从不把自己看得轻了,但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这世上之人千般姿态,纵然再乔装粉饰,也脱不了高下之分。我多么矛盾,一方面实在不相信那样的男人会站在我面前,一方面又将自己低得不能再低,恳求他一眼垂青。” “可笑,多可笑,他就在这个时候捅来一刀,明明确确说他想拥有的其实是你。注意他用的是拥有,多高贵的词。我简直觉得荒谬透顶,你才十三岁,黄毛丫头,他怎么会看上。呵,再看看现在的你,像一颗熟透的桃子,任谁都想咬一口,我只能说佩服他,有眼光,在你青皮毛蒂的时候就能看中。后来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豪宅子里头住满数个月,耀武扬威一番,再拿着支票和房产证滚蛋。” “所以,你是被我卖给了他。五百万加一套小三百万的房。现在房价可能不止。我拿了钱就想啊,估计当初也是他做了手脚,所以才没人敢要我。他是给过我第二种选择,可那是死路一条,走不通。陪他演场戏也好啊,好过我走投无路把你卖个折本价。就当你和我是同样命运,刚结个骨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4 ? 就被人折去,此生再莫想要开。可我万万想不到,这一番阴差阳错,被人从坟墓里头掘出来鞭刑一次的是我,成全出来的却是你。” “成全了你……”章凤姿仰起头,用手盖住眼睛,笑声从口鼻腔里一声声哼出来,手拿开,泪却生了一脸。她把手机打开,轻声说,“他想必是急了。让我听听他的声音,听听他,又肯为你开什么样的价。” 手机刚搜索到信号,电话就打来了,章凤姿打开扬声器,钟闵的声音有点沙哑,“喂?”章凤姿握着手机,仿佛一颗烫手山芋,发抖。那边焦急说,“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章凤姿哼了一声,不知道在嘲笑谁。她对着手机仿佛一个对讲机,“久违了。” 那边显然不愿意多谈,“她好不好?” 章凤姿瞄了眼,章一的胸口剧烈起伏。“好。” 那边依旧说,“让我听她的声音。” “好。” 章凤姿走过去,捏章一的脸,“说话!”章一不开口。 “说话!” “……” 手机里头的信号声滋滋响,在她的脑子里放大再放大,她突然两指成钳,逮哪掐哪,下死劲地掐,“叫,快叫!”恨不得将手指全部□那腻滑的肉里去,撕下一块才好,“叫!你跟他上床是怎么叫的?快叫给他听!”手在白皙上落下乌青或深紫的痕迹,不能满足,她要将那满眼深深浅浅的红一个个盖满。 电话里的男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隐隐想象得到,只有苍白地怒斥,“住手!” 终于有闷哼从章一的喉咙里传出来,不是呻吟。电话里的声音满是伤痛,“乖,别哭。” 章一的泪流得更凶。章凤姿垂下手。 “开价。” 章凤姿将一绺发别到耳后,慢条斯理说:“我知道你有钱,可我偏偏不要你的钱。” “什么条件,只要你提。” “你想她吗?还想要她吗?那你就过来抱她吧。只怕你不敢。” 那边没有一丝犹豫,“好,我来。” 章一哭叫起来,“不要来,不要来!”章凤姿捂住她的嘴,“半个小时候后你进来。记住,只是你一个人。若你还想要个囫囵个的章一,就叫你的人别动。要知道,我手下那几个可是亡命之徒,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么,我也警告你,千万别做傻事。” 章凤姿笑,“听听这话怎么说,我可是她妈呢。”电话挂断,她呆了半晌。然后往隆冬走去。 隆冬连人带椅躺在地上,章凤姿将他扶起来,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小冬,你知道刚才电话里的男人是谁吗?” 隆冬的脸变成一片死灰。 “呵,跟章一上床的男人,你恨吗?”她伸出手去,似乎想抚摸他的脸,“别难过。恨的人不止你一个。事情根本不该这么发展。……小冬,喜欢章一,阿姨让她给你做老婆怎么样?”她站起身,去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瓶,走回去,“来,喝了他,阿姨给你们做主。” 隆冬的嘴被捏开,试图摆脱。那是什么,是毒药吗?章一叫起来,“你要给他喝什么?” 章凤姿顿了一下,“对,就是要这样相互关爱才对。”手下用力,隆冬发出被惨杀的叫声,那一小瓶液体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半个小时……你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待续 手丢开。隆冬觉得胃里燃起一股火苗,那火苗越腾越高,将他的五脏六腑熏得漆黑。是毒药,是毒药!他抽一口气,使劲往外呕,呕了数下,头软软耷下来,清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滑,还有舌头,被呕出了一半,剩一半挂在那。 死了,他死了!章一的脸吓得苍白,连尖叫都忘记发出。章凤姿走过去,手里还捏着那个小瓶。章一仿佛受了电击除颤,身子两头蹦起来,好似死了的人又活过来,拼命要躲。这个女人要药死她,她要药死她! 章凤姿勾起笑,很满意。她停下来,摇摇瓶,恍然大悟说,“噢,没了。”她将瓶子抛出去。抬起章一的脸,“怕吗?” 怕。她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不怕,她的亲生母亲好似入了魔,只要她死!她平日里被那个人宠得骄纵,都快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怕。她不过是个刚修得人形的小妖,被他一味的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内丹被人握在手里,只要用力一催,就要神形俱灭,她怎能不怕?可是……内心深处仍在祈求着什么,是在等待谁的救赎吗?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请快一点,快一点,我……很想你。 章凤姿看着她。没有哭,到底是怕还是不怕。这张脸,细细看,其实跟自己大不相同。一寸寸审视,要在这张脸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其实只有眉。一般的淡而直,有种天生的娇怯感。然而就是在这一点上,也不完全相同。因为章一会在哭或者某种激动的时候,沿着眉骨生出淡淡的红,仿佛细瓷宫灯,透过白的灯罩以及上头描绘着的眉黛般的远山一点点晕开来,是一种深闱的诱色。就像现在。她方才是哭过的。伸出手去,就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停住,那颜色,只要碰了,就是要沾染指尖的。 章凤姿心中的恨卷来一个高浪迎头打来。药效应该开始了吧,毕竟剂量不小。 隆冬想从椅子上挣开来。他的脸涨红,额上全是汗。 章凤姿问他:“热吗?” 隆冬喘着气,眼神涣散,挣扎,椅子腿一阵哆哆嗦嗦地响。 章凤姿轻笑,“傻孩子,力气不能用在这上面。”她伸手想去试试他的温度,隆冬张大嘴去咬她的手。 章凤姿吓了一跳,缩回手,“不知好歹。” 隆冬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咬死你!” “你不光不会咬死我,还会谢谢我。”章凤姿不远不近站在隆冬够不着的地方,“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隆冬极力忍着牙关打颤,句不成句,“你害我……死了也不放……过你。” 章凤姿嗔怪,“你这孩子!我怎会害你,我给你喝的那可是好东西。那是催情剂,俗称春?药,你懂吗?它能点燃你心中的小火苗,给你冲动和力量,让你做想做的事。有多少人爱它!你看看章一,她躺在那,身子又细又白。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想对她做点什么吗?不用顾虑,她已经被人睡过了,不在乎多你这一次。她可是你心爱的人,你看看她身上的痕迹,难道不想在上面留点什么吗?” 隆冬的眼神一点点积聚起来,腹中的火烧得旺了,四处蔓延,长长的火舌头从喉咙管里往外伸。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口水。躺着的章一……梦里的章一……那天晚上在他面前脱掉短t投进他怀里的章一……火烧得更旺了,他浑身的肌肉贲起来,叫嚣着:动作吧,动作吧…… 有人在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5 ? 时候解开围禁,体内有无数东西奔腾着急于宣泄。 章凤姿扔下解开的绳子,“去吧。” 好像是因为在椅子上呆得太久,隆冬忘了如何起身,死守在那,“不!” 那边的章一也被吓得傻了。她不敢弄出一点响动提示自己的存在,恨不得化在空气里。 章凤姿挑眉,“不肯?果然是好孩子。”她冷笑一声,“那么,我就把机会交给其他人,表演给你看怎么样?只要我拍拍手,他们就进来,到时可没让你后的悔!” 两掌相对,“我拍啦?” 隆冬从椅子上挺起来,高叫:“不!不!” 章凤姿将他一推,“快点!” 隆冬朝章一走过去,红着眼,嘴唇干裂。章一再也忍不住,一声声叫:“隆冬!隆冬!”要将这个丧失心智的人唤醒。 隆冬觉得身体里的火球要爆炸开来,章一裸?露在外的是冰肌玉骨,他正需要的。他扑上去。 章凤姿一绺头发掉下来,她也不管,取出早已准备好的dv,调焦。嘴里念念有词,“你来吧……叫你知道什么叫脱离掌控……” 镜头里的女孩在尖叫,男孩四下其手。章凤姿冷笑,果然是毛头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吗?要不要指导指导?咦?他在干什么,不解衣服解绳子。 解绳子! 章凤姿扔下手里的dv,冲过去,“臭小子,你做什么?” 隆冬从对面反冲过来,抱住她,大喊:“章一,快跑,快跑!” 章凤姿从头发里看到章一穿起裤子,四下环顾,伸手去掀黏在身上的隆冬。哪知他力气大得出奇,疯了一般不撒手。章凤姿叫:“来人,快来人,抓住她,别让她跑!” 脚步声响起,章一不知手脚该怎么动。隆冬死死抱住章凤姿,“跳窗户!跳窗户!”章一扑过去,往下看,是三楼!隆冬撕裂嗓子,“跳!快跳!”章凤姿眼看她爬上去,突然生出一股蛮力,将隆冬掀开,他的身子撞在什么东西上,仿佛钉住了,章一喊:“隆冬!”隆冬剩余的力气成了最后一喊:“跳!”有人进来了,还有章凤姿,他们从不同方向朝章一扑过去,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姿势,丧心病狂的。章一将眼一闭,她宁肯死,宁肯死!腿一腾,身子头重脚轻地栽下去。 “钟闵!” 正文20?白?菜(有更) 钟闵看着床上的女孩。一辈子都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钟氏旗下的医药公司选址拟建生态园区,城郊有个游乐场面积大小周边环境等条件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因人流量小,又受到新兴游乐场的打压,加之管理不善,业主早就想卖掉,奈何不是出价太低,就是嫌占地太广,一时脱不得手,偏自己又无资金开发,接到说钟氏大老板亲自来看地,恨不得焚香沐浴斋戒相迎。 那天正好是国庆大假,游客前所未有的多。秋老虎的天,人多,因此显得更热,一行人走了一段便心浮气躁。那业主生怕惹财神爷不快,便提议说坐电瓶车。钟闵没说话,助理看出他的意思,便让司机把车开进来逛一圈得了。开玩笑,坐电瓶车挡不了日头,还被人当活宝看。 车开来,停在路障外头。业主抹把汗,弯腰伸手说“请”。建筑脚跟下窄窄一溜阴影,钟闵走在底下,其他人不敢近身,有一星半点的太阳光都恨不得替他挡去。但是,他们只顾太阳光去了,谁也没预料到斜刺里窜出的一道人影。 “嘭”,轻微的,闷闷的响。 那小女孩留着短短的男生头,闷脸撞进钟闵怀里,往后退一步,看到手里的可乐几乎全部泼在对方的衬衣上,忍不住“噢”地惊呼一声。将纸杯往地上一放,掏出兜里的纸巾去揩酱色的可乐渍。业主抽了口气,那衬衣,一看便知是立体剪裁,名家设计,他一路不敢直视,低头瞄到纽扣式样独特,上面分明有小小的“g”字。 那女孩揩了两下,不济事。那边有人远远地喊:“章一,票买到没?我们马上排到了。”她回头应一声,“就来!”她撞到的人很高,自己不及他肩膀,她仰头往上看,看得到他的下巴和喉结,镀上了太阳的金边,从时空里头立体出来。她把纸巾包往他手里一塞,“这个给你,我买过的最贵最好的纸。”丢开手跑了,跑了两步又回来,捡起纸杯,“对不起噢”,再跑开,眨眼便看不见了。 钟闵捏着纸巾包,塑料纸透出纸巾上头的花纹,粉红粉蓝的爱心和小熊头。他微微仰头看,天空也被人刷刷两笔描上了粉,凝固着的像果冻,透明的,甜蜜的。他用手按了按方才撞过的地方,有东西黏住了皮肤,而皮肤,黏住的是心。 直接回公司,他只说了三个字:“另选址。”而那个入不敷出的游乐园,划归了钟氏,大肆整修,保留到现在。 章一醒过来,床单、墙壁连带消毒水的气味都是白的。只有昏死过的人才知道,醒来会觉得最后的事情发生在睁眼之前,极短暂的间隔。 她没有死。她见到了她最渴望见到的人。她伸出手,他把头低下来让她抱住。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武侠里的人临死都会暗叫“吾命休矣”,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待毙,反倒有一种坦然。但是她,往下生出的却是无止境的生有可恋。就是在那一霎那,她叫出来了,心底最深最深的名字,那个自己最依恋的人。 她把嘴凑到他耳边,一遍遍叫:“钟闵,钟闵……”此前她从未叫过他名字,但是现在仿佛是叫过了千百次,她理应这样叫他的。她仿佛是上了瘾,或是想把以前没叫的补上,一声声的,没完没了。 他终于吻住她。最后一丝尾音化在他们的舌尖。不单是吻,还交换津液,仿佛是鱼,窒息着相濡以沫。 过了很久,他们分开。有医生进来做肢体检查及功能评定。从意识开始,问了些考小孩子般的问题,她一一答了,然后是各种反射试验,有要做肢体动作的,她始终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医生说了几次她也不听,只好他来哄着,做完立刻又拉着。渐渐觉得烦,她只想和他呆着。那医生却仍旧继续。 最后,终于发现不对劲。 医生问了什么,她突然一闪念,“我的腿呢?” 钟闵把她的手放过去,“这不是?” 她愣了一下,傻了一般,“我的腿,没感觉。”下一秒,见鬼一样大叫:“我的腿废了!”她整个人像一颗炮仗,被拉了引线,一段沉寂后爆炸开来。她疯了一样,将钟闵狠狠推开,抽出枕头打他,打医生。 她哭出来,绝望地,边打边叫:“我成了汪绿萍!我成了烂白菜!我成了赔钱货!你走你走,趁早走!没了腿,不如让我死了罢!何必假惺惺在我跟前现眼!”她干脆闭上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6 ? ,恨不得溺毙在黑暗的窟窿里。她成了废人了,他只是在可怜她!她不要他的可怜! 钟闵迎着她挥舞的枕头,抱住她,“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你都是这世上我唯一珍爱的。” 泪太多,她眼睛都睁不太开了。“你骗人,你骗人!你总是说谎话来哄我。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能走,不能跳,连正常人都比不上,你必定是不要我的了。”没有腿,他会爱一个废人?她几乎是在咆哮,“你走,你走!” 他见她又开始挣扎,只好不断吻她,拍着背心肝宝贝地哄着。“乖,这只是暂时性的。不信你问医生。” 她果然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转头问医生,“我会好吗?” 这下医生简直是难做了。见这个阵仗,无奈说:“会恢复的。”至于恢复多少,那就说不定了。 =====================待续 她看看医生,又看看他,“真的?” 医生点头。他那是保守说法,不见得有错。见她不发作了,赶紧说:“先把检查做完好吗,一会去楼下拍片,我们会以最快速度研究出最好的治疗方案,这样康复疗效会大大增加。前提是你必须积极配合。” 都这么说了,如果是因为自身问题复原不了就太不应该了。她“唔”了一声。 但是做下肢反射试验和脑膜刺激征时,医生很轻地说了个“阳性”,她已吓得哭出来,尽管她不知是好是坏。后来医生不说话了,旁边的住院医自然看得明白,只管记录。她看这样默不作声,更觉他们是心中有鬼,有意瞒着她,虽忍着不哭,吓得却更厉害了。 她现在是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胆裂。去拍片,要坐轮椅,她只要钟闵。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放到椅上,蹲下来问有没有不舒服。她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头哭。明明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做不到。她早上还能奔跑如飞。那样绝望,她的人生从此变成灰色。 面对这样的她,他能做什么。他能轻轻松松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养活十数个企业的上万名员工,面对她的眼泪,生出的却只是绝望。那种绝望叫眼睁睁,叫无计可施。捧起她的脸,吻她的眼睛,她的嘴,“宝贝……宝贝……”你受苦了,宁愿所有伤痛加诸于我,只要你好好的。 做完影像学检查,回病房,她已经累了。跳楼摔伤,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迎头又是一个沉重打击。护士来给她挂上水,她想睡,拉着他的手,说:“不许走。” “嗯,我哪都不去。” 眼皮子要阖上了,突然又睁开,“隆冬呢?” “也在医院,没有危险。你睡吧。” 她张张嘴,还想问什么,但是没有。闭上眼很快睡着。 他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谁。忍不住皱眉,却发现小丫头的眉毛也是微蹙着的。表情松下来,这个动作她是何时学会的?伸手去抚平,她睡得那么沉,没有一点反应。 有人进来了,脚步很轻。是林致,不过一天时间,弄得灰头土脸。 钟闵把阿姨叫进来,外加特护,两个人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和林致走到这一楼的阳台。 昨夜下过大雨,今天果然是好天气。医院连走廊都是冷冰冰的,光鉴照人,一路伸到阳台,一接触阳光,上面被人踩上去的沉重立刻像气体一样蒸发开来。阳台上堆满了盆花,失了原先的气味,妄想着陪衬,医院里总是不缺这一类东西。护栏外的天很蓝,很干净,更遥不可及。 林致掏出烟,叼在嘴上,打火。熟能生巧,他做这几个动作不过几秒钟时间。钟闵制止他,“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林致点头,把烟取下,狠狠戳在一旁的花叶子上,“滋”地穿出一个烟窟窿。烟熄了,他也不管,任它挂在上头,索性转过身,靠在阳台墙上,看它是燃起来还是掉下去。 “那孩子怎么样了?”毕竟他救过章一。 林致叹口气,“撞在钢筋上,是墙没敲干净。刺破了脾,大出血,再晚一点就不行了。昏了很久,一直在抢救,刚刚醒过来一次。见到晋川,在氧气罩子里说,‘爸爸,你不是……’”林致下意识抽出烟,想到什么,又塞回去,“我第一次见到他流泪,抓着儿子的手,一遍遍说‘爸爸不是,不是……’。那孩子总算是听到,一松气,又昏死过去。” “兵荒马乱。他不肯离儿子半步,我从没见到他那个样子,眼里是执念,只要他儿子醒过来,其它,都看不见。” 林致的声音哽了一下。“我从病房里出来,一直在想,如果这一切是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我知道他现在脆弱,我想回去陪着他,但是我不敢。我怕看见他那个样子,我会痛。他是一盏残灯,灯油已尽,燃着灯芯,是儿子在给他续命……但是他不知道,我的命也是续来的……如果他完了,我也只有死。” 林致仰起头,有什么东西被吞咽下去的声音很清楚。过了很久,他问:“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钟闵居然让她取保候审。 “我自有打算。”无数的绿植和建筑在视野里穿插,望不见天的尽头。“我不会再让章一受到伤害。任何人都不行,想都别想。” 正文21?空?心 章一睁开眼,像小婴儿一样四处张望,见到他在,张嘴叫:“钟闵。” 钟闵走到床边,“醒了?”见她不清不楚的,又被她刚才那一声叫得心里发软,忍不住俯下身去吻。说是吻,更像是吃,把她的唇与舌含在嘴里细细地品,轻轻地咬。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拖一点尾音,软软地叫出来,撒娇一般的底气不足。 她已懂得怎样回应。不过是有学有样,却能将气氛一点点推高,尽管还是青涩的。就像现在,这个吻已经有些忘形了,更似舞台剧的前奏,帷幕里头有无数的动作想要呈现。他的手放上她软软的乳,即使是躺着,形状也是很好的,揉,力道并不轻,再推起来一把握住往上捏,似乎想要更好的。另一手已从衣服下摆伸进去了,手指点下火热,皮肤冰凉地颤栗。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头微微离开枕头,从她那小小的口腔里形成负压,努力将在里头席卷的东西往更深处吸。但是不行,身心俱是空洞,她开始怀念他给的重压。他本来是怕压着她的,却发现她有意引他来压着。这是她在主动,尽管很细微,他却不能挥霍。身子附上去,腰不期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是护栏! 他动作一顿,她把头一偏,唇分开了。眼泪冒出来。 这里是医院!她躺的是病床!身体有一半是废的,纵然再想投入,它也是废的!他心里也是难受的吧。他的眼是垂下来的。其实他有很长的睫毛,挡住里面最脆弱的部分,到底是伤到了,那沉沉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7 ? 黑,没有碎,但是看得见无数道裂痕的。他那般小心翼翼拭去,是怕泪水划伤了她的脸么?何必如此,真的,现在的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泪流得更凶了。一生的泪究竟有多少,一下子流干吧,这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是流不干也止不住,他拭不过,有些手忙脚乱了。用力地逼,逼回枯萎的心,泪里的盐分渗进去,明明是死了的心,却还能感觉到痛。那就痛吧,好过见到他眼中她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她清清喉咙,“我睡了多久?” 他松了口气,“晚上九点了。” “睡了这么久?” “也不是太久”,不过三四个小时。又问,“饿吗?” 手上的针头早被拔去了。她感觉了一下,然后说:“有点。” “我让他们送过来。” 饭菜很新鲜,没有被保温桶捂过或者回锅的迹象,送来不过三五分钟时间,一样样置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她也没问是怎么做到的。 钟闵问她:“吃哪样?” 她扫一眼,都是做的很清淡的。她拿起汤匙,“先喝点汤好了。”哪知他接过去,舀一匙,送到嘴边吹一吹,再送过来,“张嘴。”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平日里那样严肃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还好他没有张口说“啊”,不然自己怕是要惊掉下巴了。她笑个不止,他估计是怕洒出来,赶紧把汤匙重新搁回碗里。她喘着气说,“我坏的是腿,手还是好好的呢。”说完,立时意识到什么,不出声了。 本来现在人人都忌讳提这个,尤其在她面前,结果倒好,她自己无意说出来了。他腾出一手来摸摸她的头。她现在是敏感时期,说什么都是错,他只有尽量用肢体语音的无声来胜有声了。她一见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于是勉强笑着说,“其实,没关系的,不承认或是自欺欺人都没用的。早点接受也好,事实已如此,就当作是我人生的一种新状态。” 他的脸色不见得有多好,因此她笑得更难看了,“你看,就连观音菩萨都有数相,鱼篮观音,送子观音,千手观音。如今我是半残章一,说不定哪天又变回原来那个章一了。” 他脸色数变。终于把碗放下,搂她入怀。她会在乎他的感受了,会说谎话来安慰他,这是……懂事了吗?但即使是,他也不开心,他不希望她对他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前,现在,哪怕是将来,他都要实实在在掌控她的心,即便是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去。他说:“医生已经向我介绍过治疗方案了。治疗越早越好,因此明天正式开始。刚开始可能有点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们,虽然有经验也有信心,但始终无法对我打包票,我想,是不是换家医院,免得耽搁了。” 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声音闷闷地,“这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 他搂着她紧了紧,“国内康复水平未臻一流,我们去香港,去国外。” 她蹭了蹭,像是在摇头,“好不了的,去哪都治不好。” “泄气了?刚才的话果真是骗我。” “……说给你听,也说给我自己听。”她的手刚好放在他心口上,感受到他的心跳“怦怦”地。她突然说,“我大吵大闹的时候,你很讨厌吧。” 他在她头顶呼出笑意,“你想听什么回答?” 她说:“最真实的回答。” 他顿了两秒钟,然后说:“你是大吵大闹,有我冷静自持,是淌眼抹泪,有我手足无措,即使是作威作福,也有我无限纵容。哪怕再多,无数样的你会生出无数样的我,而那无数样的我中的每一个,都是爱着对应着的你。” 她半天没说话,没动。他的心跳稳稳传到手掌下,再传到她的脉搏,最后传到她的心脏。似乎是受到干扰,她的心跳乱起来。最后她终于抬起头,许是憋得太久,脸红红的,二话不说,伸手往他鼻子招呼,点一下说“长长鼻子”,连点数下。他只是笑,不躲也不还手。 她到底是脸皮薄,况且他以前从未说过什么爱她的话。她以为他是不会说花言巧语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随性,并且喜欢对她用动作的。但是现在,他说了,说得轻轻松松,好似她才是应该不好意思的那一个。实际她的确是害羞了,如果他说的是喜欢又还好一点。见他目光灼灼的,不肯放过她一丝的反应,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吃饭了。” ====================待续 吃了一口,他问:“凉了吗?” 她嘴里喊着食,含混地发出否定的声音。他也没有再喂她吃的意思,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身体实在是虚弱,明明饿了,胃口却不见得多好,心底压着大石,还有他看着,能吃得了多少。见她不吃了,他也没劝,叫人收走了。 一静下来,脑子就忍不住想东西。他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她眼前一晃,又藏在身后。 她几乎是颐指气使,“拿来。” 他忍住笑,“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又说一遍,“拿来。”她是病人,理应嚣张。 他不跟她计较,把东西放在她手上。是碟片,星际宝贝。 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勾勾手指,等他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他拍拍她的头,像拍一只小动物,“乖。”再过去放碟。 有了那一群活宝,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轻松活跃起来。史迪仔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但每次又能阴差阳错地大团圆结局。那个大鼻子的蓝色外星动物,往往还会使点小聪明,耍点小把戏,气得周围人头顶冒烟,但是又怎样呢,她就是喜欢。她只管看,虽然看过很多遍了,但到了精彩处,还是会拍掌大笑。 有电话响,她也不管,是他的吧,咦,他出去接了?也是,屋里头这么吵。 也不知过多久,看到星际宝贝们直捣仓鼠飞轮的老窝,听见他在旁边说,“有点晚了,别看了。” 她头也不回,“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她像没听到,过了一会,转过头来,“是有点晚了,等等,这一集完了就睡。” 最后,他按停止键,关掉屏幕,方才吵吵嚷嚷的,现在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很有些不适应。他抱她去洗漱,用具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他一个人不免有些费力,又叫阿姨来帮忙。折腾半天,总算好了。 把她放在床上,她心里又开始冒酸,这才刚开始,一辈子还有那么长,还有那么多苦头等着她。 他把她安顿好,转过身,她一把拉住了,“你去哪?” 他指指旁边的一架小床,笑说,“去那。” 她松开手。 “关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8 ? ” “嗯。” 屋里暗下来,他走过来吻吻她的眉心,“晚安。”其实外间还留着一盏小灯,窗外也有灯光的,即使拉了帘,也遮不完。就着微微的光,她正好能将他的动作看清楚。他睡那里很不舒服吧,毕竟那么高的个子,腿放得直吗,能翻身吗?明天一定跟他说,另换大床吧。他平躺着的,一手搁在额头上,没有动了。 她把头摆正,盯着天花板。不承认不行,她是个累赘。 泪悄无声息地流出来,他看不见吧。头转向窗外,这下更看不见了。哭吧,泪水渗进枕头里,埋葬在柔软的枕芯里,再好不过的归属。窗帘子外的光在闪动,是光沾着泪,还是泪溶了光?看不清了,糊了一片,狠狠眨下眼,没有变清楚,反倒暗了一分。是光之精灵消逝了一个吗? 眼哭得刺痛,终于没有再流泪。看向他,他还是那个姿势。黑暗里头,剩下的仍旧是她一个吗?试探着,小声叫:“钟闵。” 很轻,但是他的确应了一声。 心安下来,她不是一个人。 天露白,钟闵看着章一。昨晚又哭了很久,泪痕似没干。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到外间,阿姨也起了,交待几句,走出病房。他现在回老宅去。昨夜他后母亲自打电话说,他父亲对他做的事大为光火,叫他今早务必回去一趟。 他自己开车回去。到家时赶在他父亲晨起前头。他在门外等着,见父亲出来了,赶紧叫一声。他父亲穿一件单衣,看也不看他,叫人把廊檐上的雀笼子取下来,提着往后院走。他跟在后头。 后院里有不少树是上年份的,杂花杂草繁多。他父亲对物事的态度向来如此,不会单爱哪一样。走了一阵子,把雀笼子挂在树桠上,折一根嫩枝,撮尖嘴,发出声音,雀儿欢喜,啾啾附和,上下扑腾。他父亲对着雀儿说,“我平日对你说的话,你总沉在肚子里,痛饮饱食,便一分也想不起,今日饿了,揪着你出来,还知道在我跟前现个形,亮个嗓。哼,此时才献媚,是否晚了些。到底你是只禽,难为你还记着养你人的好处。”那雀儿似乎听懂,又啾啾叫上两声。 他父亲这才对他说,“去,给这个扁毛小畜生取点精食来,就赏它这一番殷勤。” 钟闵应了,照原路返回,问了人,自去取了鸟食送到他父亲面前。 他父亲接过,添在食罐里,又观看一番鸟儿啄食,这才丢了嫩枝,拍拍手,往宅子里头走,雀笼子舍在树桠上。 回主屋,他后母迎上来,他父亲说,“叫厨房里少备点,和往常一样。”他后母应是,送上茶来。他父亲坐下来接过,吃了口茶,对钟闵说:“你要是预留了时间,就坐下来。” 钟闵过去坐在他父亲下手。 他父亲端着茶碗吹一吹,又吃一口,将茶碗置下,方问道:“有多久没去见你母亲了?”说的是他生母。 “朔日刚去过。” 他父亲说:“昨夜我梦见你母亲,说你有日子不去跟她说会子话。我笑她好不糊涂。跟她说旧时人家晨昏定省,现在作新了,‘晨昏’两字早去掉,可有人还不满意,把‘定’字也去掉,单剩个‘省’字,这也好,闲时来应个卯,乐得你我都轻松。” 钟闵慌得站起来,“父亲这么说,真是让儿子无地自容。” “坐下吧,我又没说你,何必紧张。” 钟闵又坐下。 他父亲“铮铮”地刮着茶碗盖,“近来你动静不小。” 终于听到这一言,他面色反倒平静下来,“不管儿子做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父亲冷笑一声,“你有通天手段,等我知晓,你已施完法,下神坛。昨日老赵登门,说总队在午间出动几十号人,人人荷枪实弹,以危害公共安全为出师之名,更有片区关公门人提供线索,将一废弃厂房围得水泄不通,上演一场警民合作的好戏。” “后来异况突生,双方交火,警方直接将匪徒击毙,理由是顽抗拒捕。哼,老赵跟我说,若不是他接到消息,当事人差点一个不留,后来一问,竟然说是你的意思!能耐啊你,后来清理现场,地下黄澄澄一片。好在地处偏僻,又装着消音器,不然怎样,你以为是在拍警匪片?这一番折腾,还不消停,昨夜里,还有嫌疑人畏罪自杀!” 他父亲说得动气,将手里的茶碗盖重重扣下去,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就为着一个毛丫头,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他只听着,一声不吭。 他父亲叹口气,“或者她果真是你心头好,我当你和往常一样,是犯浑。听说摔断了腿,小小年纪,也实是可怜,那还是她亲生母亲,活该这一场劫,是她命中注定。若她还想今后好过,就盼着你别再鬼迷心窍!” 他父亲在等他回答,他于是说:“是。” “你也不用做出俯首顺耳的样子给我看。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你的能耐。” 他抬头看着他父亲,“儿子就是有十分诡谲的心,在您面前,一分也没了。” 他父亲表情略微松动,“真如此就好。心头好要得吗?要得。但是你忘了,从小我是怎么教育你的,玩物可,切不可丧志。” 他盯着他父亲的眼睛,一字字说得清楚,“父亲,您侮辱她,就是侮辱我!” 他父亲一听这话,刚刚压下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将实木桌子一拍,声音都拍进木头里去,厉声道:“你若下不了决心,我就替你做这个主!” 他看向他父亲的手,还在往下用力。他语气平静,“您别动她。” 过了许久,他父亲收回手,端起茶碗,丝毫不见打颤,吃一口,润润喉,“凯旋回来了,你们见过了吗?” “没有。” “这丫头,回来当天就见过我了。这几年,她也着实吃了苦。若说原来还有一分乖张,现在倒是十分的简静。当年为着你一句话负气出国,现在回来,我问起你们的事,哪知她眉间郁结,自小她对你的心思,旁人都看得明白,所以论起来,必定是你的缘故了。” “父亲,我与凯旋,只是至交好友。” 他父亲大不赞同,“论家世人品,她哪一样比不上你,论能耐,她又逊你一分一毫?她这些年最好的光阴,全都用来等你,明言只要你一句话,甘愿从此不上厅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不满意!” 钟闵刚要说什么,手机震动。他平日在家都是关机,但是今日…… 他父亲虽眼见他挂断,却再生三分怒气。“你倒似香饽饽,哪都离不了。要走便走,省得在我跟前碍眼。” “父亲。” 他父亲不再看他,“走吧,但愿你记牢我今天的话。” “是。” 走了两步,他父亲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他站定了。“你若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39 ? 想要我手头那39%的股份,就挑个日子带凯旋来见我。”他没回头,再走一步,天光触手可及。他走出去。 坐上驾驶席。回电话过去,听对方说完就挂断,未出一言。按了按眉心,阿姨说章一醒来见他不在,拒绝治疗并大发脾气。他看向老宅,天井里的槐树远远露出一点绿的头来,定定看了几秒钟,他发动汽车。 番外篇 赶回去,正掏钥匙呢,门就被打开了。刚才在路上接了他电话,低声下气地说刚才跟同学吃饭呢,他要来接她,她赶紧说不用,已经在出租上了。说起来,今天倒挺意外,他竟然隔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没回家,短信也没看到吗? 想起短信,她赶紧先发制人,“我下午给你短信了,你看到了吧。”言下之意,我跟同学吃饭,是你默认的哦,吼吼。 他接过她的包,没接她的话头,“吃什么了?味道这么难闻。” 她倒诧异,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好说话了?整个人投进沙发里,伸了伸懒腰,“烧烤。” 他拖她起来,“去洗洗。”她忍不住抱怨一声,“洁癖。” 上楼,慢吞吞地取了换洗的衣服,进去浴室,他已经在试水温了。看见她,就要过来给她脱衣服,她拿手挡了挡,被他低斥:“躲什么”,三下两下就把她剥得干干净净。熟能生巧,他现在无论正反手,两指轻轻一捻,就能替她解了胸罩扣。 胸前的两团绵软被他的手罩住,交替着轻揉缓捏,小嘴也被他捉住,啜在口里,另一手已经从腰间滑到了臀上。她用手抵他,他吻她时总喜欢吸她嘴里的空气,像是要活吞了她。吻了几下,他突然放开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这样……就完了?心里奇怪,难道真是嫌她臭?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又不是求他吻自己来着。挂好莲蓬,热水打在身上,舒服得令人叹息。恨恨地拿起漱口杯,转过身仰头去接水,细小的水雾迷上眼睛,听见他又进来了,水还没接完呢,腰已经被环住了。刚侧了侧了头,他俯身亲下来。含住一瓣唇,来回的抿,用牙轻轻的噬,发出细微的像品东西的声音,直觉得嘴里软得可以化掉的唇微微肿起来,才换另一瓣。 她手里还端着杯子,“唔唔”地提醒他,他以为她在抗议呢,更是不放过她,舌头探进去,去卷她的,吸她嘴里的津液。 她被他抵在后面的热度烫得跳起来,终于是挣开来。身子却被扳过去,贴在他怀里。 给她挤好牙膏,顺势就要送进嘴里,她夺过来,瞪他一眼,恨恨地刷起来。见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该不会真想给自己刷牙吧。 水不小,但他那么大一个人,都打在他身上去了。他给她搓着搓着就又不正经了,一不留神瞟到他那里,吓得不敢再看。他还挺得意的,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 清洗完,他拿大浴巾把她裹好,放到床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草草地拨着吹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将吹风机扔到一旁。 仰躺下去,他覆上来,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呼吸沉重起来。 他吻她的下巴,脖子,伸出舌在上面轻轻地舔。腿挤进她两腿间,用胀大的地方去磨蹭。手温柔地剥开她身上的大浴巾。她是他的一件珍藏,由他包好,又由他来拆,自始至终都未假旁人之手。 头埋在她颈子里深深地嗅,“乖,你好香。” 她不说话,因为他的手已经开始攻城略地,手指在细缝来回地碾,力道不大不小。如此温柔地调情,饶是她向来青涩也忍不住情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拱,往他手指上蹭。 “乖,喜欢吗?” 她想点头又想摇头,因为那丁点的爱抚已经勾起了小腹里更大的空虚,紧咬的唇不答,却突然逸出一声轻吟,“啊……”指尖已经探入。 一点点没入,微微转动。她出声阻止,“别……”,隐隐觉得不妙,他从未用过手。上一次他想用,被她制止了。 不说还好,一说他已经把整根手指送了进去,来回推送。那里未见有多湿,手指的皮肤摩擦细嫩的壁,微痛之下,身子拱起一个弧度。 他似乎也知道她痛,舔着她的嘴角,“试一下好吗,你会喜欢的。”手下不停。她微微摇头,“脏……” “干净的,指甲也修过,不会伤着你。”原来是预谋已久,“放松。” 微抬离上身,胸前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起了细小的颗粒,乳的尖微微翘立,他俯身含住。注意力渐渐转移上来,他的舌正绕着那两枚果子打圈,身体松下来,舌头却开始往下,灵活的翻转,舔舐,直把她整个乳弄得濡湿一片,很痒,夜间又微凉,咯咯笑着往他怀里钻。 下面已经有液体被带出来了,渐渐适应那一根的存在,指背旋转着摩擦,一点点地探寻,见她喘息,改为曲指。手指比起那一个来更是灵活,她哪里受得住,呻吟断断续续,已经不再吝于出口。他在那条甬道里密密地扫,在经过某一点时,她一阵紧缩。 “是这里吗?”他是在摁还是在抠? “呜呜……”好难受……像被他启动了开关,电击般的感觉源源不断通向四肢百骸。身体绷紧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只摇着头快要哭出来。 “宝贝,是这吗?”,他那手指那样灵活,单手可以给她扣好胸罩扣的,单手可以打出完美领结的,她哪里受得住? 她从半闭的眼看他,像比她绷得更紧,呜呜,他真坏,那么温柔地对自己说“马上就好”,手下却毫不留情,啊,他的拇指在干什么?不要碰那里,呜呜,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坏,呜……抓住他的手臂,好难受,像快要死掉一样,救她,救她,“啊……呜呜……” 手指退出来,另一个更大的东西顶替上来。架起她的腿放到肩上,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里湿哒哒一片粉红。他挤进一个头,她已经有准备,还是“嗯”了一声。 整根送进去。今晚他忍得够久了,每一下都用足了力。她又喘起来。 刚刚小死过的身子没什么力气,吊在他肩上的腿见着往下滑,他马上把她两条腿曲起来贴向床面,两腿大分,整个人成了一个平面,舒展出最大的平整迎接他的进入。手伸到她臀下,微微抬起,一次比一次更深。 见她舒服得从鼻子里若有似无地哼着,凑到她耳边吹着热气,“小乖,哪个更好?” 她今晚本已被他弄得昏昏沉沉的,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刚刚被他吹过气的地方变得和下面一样充血。 “嗯?”他狠狠一撞。 太羞人了。她可以想得到,给出任何一个回答,他今后就会用那种方式加倍地折磨自己。 “不说?”他停下来,手撑在两边,俯视她,嘴角弯起,“还是……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0 ? 的小乖,两个都喜欢?”手探下去,拨弄突出来的一粒,“是不是?”见她不答,把她的腿盘上他的腰,浅浅的送。 甬道的前面被撑开,可右面的空虚却没有填补,她哼出来,“嗯……” 几下之后又是狠狠一撞,她快被他虚虚实实地弄得疯掉,他还在逼着问,“快说。” “呜……喜欢……喜欢这个”,她喜欢他填满她,喜欢她被他插得前后晃荡,喜欢他的灼热溶化她体内最深处,喜欢他用那个小坏蛋探听她的私密心事,喜欢他们这样不分彼此。 他狠狠啄一口,“乖,就给你。”撞向刚才让她哭得死去活来的一点。她又哭起来,宝贝,哭什么,我不是在这吗?在你身体里,我们连得那么紧。你是欢喜得哭了吗,乖宝贝,你喜欢我这样爱你是吗,我也喜欢你这样被我来爱。对,叫出来,一声比一声软,一声比一声魅,身子软得化掉了吗,不要紧,化成水也是在我怀里……乖,再忍忍,马上就到……乖宝贝,抽搐了,哭得那么厉害,还咬那么紧……你太小,太娇,太弱……我总是怕伤了你……你是想要吗?给你,都给你……你是我娇养的花,用我的精血浇灌着你…… 搂着她翻身,换她在上面。她两腿仍分开着,头搁在他胸口上,嘘嘘娇喘。舍不得出来,还深深埋在里面,很快又有反应,她吓得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叹口气,他本来是随性之人,若依着自己需索无度,她这么小,肯定吃不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睡着了?头捞起来,眼睛是阖着的,双颊都是嫣红。眉骨也是淡淡的红,伸舌去勾勾她的眉尖,他爱惨那颜色,简直娇柔到极致。发现点不同。 “眉毛怎么回事?” “……” 照着她屁股一拍,连响声都弹性十足。 她扭了扭,“……小a学化妆,说我眉毛不成形,要给我修……修眉刀刚落上去呢,我就叫她停住……估计削了几根……亏你看得出。” “下次别让人乱动,知道吗,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准。” “……” “嗯?” 她哼了一声。 是困了吧。一下下顺着她滑溜溜的背,“睡吧。” 屋里静下来。她突然说,“不要这么睡,酸……顶得难受……” 他退出来一点。 小丫头眉头皱得死紧,“还是不要。” 他索性往上狠狠一顶,顶得她叫一声,眼睛也睁开了。看她吓得那样,还是算了吧。出来了,像拔了塞,里头的东西流出来。她股间一塌糊涂,全是两个人的□。抽纸巾草草擦一擦,那道细缝还是微张着的,用手刮一刮,她动了动。 把抬起来的腿和屁股放回床上,她朝里滚了两下,滚到里床,蜷起一条腿,半趴着不动了。她总是这样,事后怕碰到床单上的水渍,因为一大片凉的。只有他去睡,况且,按她的规矩,今天也该他睡外床。 躺下来,她又自动自发地靠过来,软软贴在他怀里。额上有几根汗湿的绒发,他替她拨去,眼看呼吸深慢起来,又含混着说:“好像……还流……”突然又像完全清醒了,捶他,“你又不戴小雨衣。”还是不好意思说那两个字的,焉知那三个字更形象,更令人想入非非。 勾起嘴角,“今天安全的。”他会不顾及她? “不行。”她上过健康教育的,安全期也不见得安全。又捶他,“你坏你坏。” 她又撩他不是?再这么下去,他真要坏一次了。哄着吧,“乖,不闹,下次一定。” “……要不,你替我戴,省的我忘记了。” “ha?wu……” “嗯?” “zzzzzzzzzzzz” 紧了紧怀里娇滴滴的女孩。就是这么个小人儿,是他想要的,他得到的,他珍爱的。不多不少,刚好填满心中的空缺。不管现在稚嫩也好,将来成熟也好,就这么占着她,在他怀里一点点褪去青涩,绽出只有他才能享有的光华。就这么供他疼爱,供他驾驭,就这么一直被他宠下去。 正文22?失?恃(有更) 护士看见钟闵,简直像看见救星。“您总算来了。完全失控。”这小魔星!本来两个值下半夜的护士挂完水就可以交班了,哪知来这么一出。触及范围内的东西全让她扫在地上,一屋子人,谁上前就又撕又打。哄的哄,劝的劝,全不抵用。挂着两行泪,也不揩,怒骂,“好不要脸!你们这些大人,合伙欺负我一个残废小孩儿!”那语气几乎是痛心疾首。 进病房,果见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章一抱着枕头,搁着下巴,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听见脚步声,刷地掉转头,一见是他,呆了一呆,随即发作:“你走得好,还回来做什么!人人不但拿我当废人,还当我是疯子!快,快让他们给我一针镇静剂,免得咬到你!” 她把一只枕头耍得呼呼生风,“别靠近我!我要咬人,咬人!”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钟闵果真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姨做做手势,其他人都退出去了。 “你闹够没有?” 她脸上全是泪,几乎是吼,“我就是要闹,就是要闹!嫌我了?索性把我从窗户扔出去,一了百了!” 钟闵的脸完全冷下来。“再闹,我立马走!” 章一被吓到了,那样冷冷的钟闵,不再是那个她所熟悉的,被她呼来喝去还能捧在手心哄着的人。她知道,他说的走就是再不回来了。可那个人明明昨晚还搂着她,说“总是爱着你”,怜惜地亲吻她,讨她开心,夜里守着她。一觉醒来,他不见了,连去哪都不知道。其实她只是……只是怕看不见他,怕他不再回来,大吵大闹,掩饰心中的恐惧,更想着,有人通风报信,他或者会快些回来。结果他回来了,对她甩脸子,扬言要走。这就……已经碰触他的底线了吗?原来……他待她也不过如此。 她拼命忍着不哭。章一,别示弱,你不是离不了他! 钟闵看小丫头那样,叹口气,这是做什么呢?为这样一个小人用尽心思,到头来她只会给自己添乱。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算了,这就是她,他要的她。 走过去坐下,伸臂搂进怀里,她挣了几下没挣过。在他怀里也不安生,明显的抗拒。她还挺硬性。手臂用力,她的头钻出来,斜靠在他肩上,总算安静下来。 “我回了趟老宅。走得非常早,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她不吭声。 “事情一完就回来了,本想你或许还没醒。” 她有点风马牛不相干,“我以后困死都不睡觉。” “嗯?” “省的你趁我睡着做小动作。” 他有点笑不出来。抬起她的头,“我向你保证好不好,以后绝不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1 ? 偷溜走。” 她嘴角垮下来,明显不满意。 “……以后,去哪都带着你好不好?” “真的?” 又忍不住叹气,这算不算骗她?他成恶人了。“……去哪绝对先告诉你,你要去,就跟着我。”亲她的嘴,“好不好?”这样说万无一失。 她想了想,挑不出毛病,于是点头,模样乖巧得不得了。这样多好。他吻上去。一时间只有口舌交缠的声音。 舌尖有点涩。把她放开,果然是在哭。这又是怎么了? 她倒开始说:“你不知道,当我跳下去的时候有多怕。我不怕死,因为没死过。但我怕见不到你……我本来以为我是不怕的,但是那一次你放我走,我看到汽车开走,以为你在上面,看不见你的人,却知道你在远去,那种感觉,多残忍……那一刻路不是路,走不下去……我真的很怕。后来被妈妈恐吓,跳下去失重的几秒钟,都是这样。睁眼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只要见到你,哪怕再让我跳一次……我没想到会废了腿,如果早知道,我宁肯死,也不要拖累你。你刚才要是狠狠心走了,我绝不怪你,真的……可你,为什么不走呢?这样只会让我赖上你。” “从没有觉得身体这样沉重,以往让自己活跃骄傲的身体,如今像半具朽木,只有拖。其他人怎么看我我不管,我成了这样,也不怪任何人,真的,连我妈妈,我也不怪她。那一跳,就是摔死了我,我也还不了欠我妈妈的债……所有的人都在逼她,从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过她,爱过她。她多可怜,她多想做一个好女人,但是没有机会……老天不给她机会……她有什么错,错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生下了我……她要是真的坏,拿枕头一捂,哪里还有我的命在……那么多男人,是糟蹋……她怎么挨过来……都是因为我,要养活我这个包袱。” 他把她搂进怀里,“别说了,别说了。” 她摇头,“遇见你,是她唯一一次遇对了人,可偏偏又是因为我。隆冬闹了婚礼,偏偏还是因为我。我醒来后敢问你隆冬,因为我不怕欠他,他要有什么,来生债,我做牛做马还他。可我不敢问我妈妈,我已经欠她太多太多,如果这次因为我,又生牢狱之灾,做牛做马还不完,下辈子……下辈子只有我做她的妈妈,为她吃十月苦,受撕身痛,从此操碎一颗心,受尽一生累。” 她鼻涕眼泪已经打湿他胸前大片,张大嘴发出单音节,不断重复,听不清在喊什么。 他的心仿佛被人捏做一把。这是真正的恸哭。他知道她喊的是谁。可是……已经太晚了,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他整个人仿佛被她的哭声捆紧,吊起来,一鞭鞭地抽。宝贝,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待续**** 手放在她后脑勺上,用力往身体里揿,揿进心口里,听见了吗,它在说难受。明明是想要保护,却让你一次次承受不该承受的。成人的世界里太多嗔痴贪欲,提早把你卷进来。得到你,誓要一辈子宠着你,那些满满的自信却在你的眼泪前轻易挥散掉,比什么都来得有效。可又能怎么样呢?为你做的每件事我绝不后悔。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已将心铸成囚牢,此生将你禁锢。 她的泪,她的呼吸全是热的,暖暖的烘在皮肤上。已经哭得闭住了气,抽噎,涕泪还在往下流。最后,终于是止住了。他的真丝衬衣前面打湿了,皱巴巴一大片。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东西。 她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 他揪下她的鼻子,“小鼻涕虫。”捧着她的脸看,整个t区都是红的。她又噎了一下。竟哭成这样。不过也好,在他怀里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哭,他就是要她千百种姿态只在他一人面前。 她侧过身抽纸巾去给他擦,一抬眼,却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眼里头的东西……是沉溺。 她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哭?……妈妈她,从未见她哭过。” 他眉头拧起来,实在不想她提起那个女人。“哭好,哭比笑来得真实。”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下次就别忍,憋坏了身子。想哭就哭,这不是人人都有的特权。” 她看着他,“那么你呢,连小的时候都不肯哭,不怕憋坏身子?” 他说:“你担心吗?不会的,因为只要有你,会连我的份也哭出来。所以,想哭就尽情的哭,就在我怀里,再没有别人。人都说眼泪是治愈心伤的良药,那么今后,苦难伤痛都由我来背,待到伤痕累累,你再为我流一捧两捧的泪。” 这人又来了。那样真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胡话,偏偏,又是她爱听的。软软靠进他怀里,忍不住叹口气。还有多少日子容她这样胡闹?纵然他肯,自己的身体却不允许。是不是该主动去治疗呢,难道让腿上的肌肉一天天萎缩不成。可是,心里仍有东西放不下,有个人,是她相见的。 手指在刚刚打湿的那一片划圈圈,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说:“我想见我妈妈。”感觉他的手臂有点僵硬,“我知道你不喜欢她这个人,但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始终想听听她说什么。说我天真也好,自欺欺人也好,不过是因为还相信这天底下的亲子之情哪能说断就断的。什么叫血缘至亲?我身体里流着她的血,一辈子带着她活下去,是她的命余留在我这里,会随我再死一次。” 她把头抬起来,“你会理解的对不对?十几年来,我们母女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我,她不知活得有多好。你不知道,她其实……是很爱我的。刚上小学,有次在新华书店,拿着精装彩图的安徒生童话再不肯放手,只是说‘要’,结果付了钱,那天连吃碗面的钱都没有了。还有史迪仔,也是她送我的,那天是我生日,收到的时候不知多开心。洗了那么多次,褪了色,有地方还裂了线缝,但我就是舍不得丢。条件那么差,她也总是将我打扮得清清爽爽。要吃什么,只要我多说两次,她也总会给我买,却从不让我拿钱。她说,这钱不干净,吃进肚里,生了脏。” “曾经有段时间,我是不想读书的,因为费钱。她打我骂我,我都不去。最后她说,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让你来到这世上,多受些书本酸气,总比早受穷世污浊强。你看,她其实……她其实比谁都自怜自爱。”她说着说着又要哭,赶紧停下来。缓了缓,“让我见见她。我能长到这么大,一路磕磕绊绊,全仗着她,现在,如果不见她,要我安心治疗,我做不到。” 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番话,到底因为她太单纯,还是因为十几年的相依为命?他说:“现在,即使有我,也不行吗?” 她抓着他的手,“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2 ? 不一样。为了你,我可以闷头直冲,为了她却不能,因为是最深的牵绊,寸步难行。” 他把眼垂下来。羁绊么?他已亲手斩断。宝贝,对不起,因为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即使是你的生身母亲。人心有多善变,你明亮的眼却看不穿。她早已不是你心中的母亲了,再见一面,只会再一次受伤。就这样吧,要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替她安排的结局再好不过,因为她实在不该踏足。 这个早晨注定不平静。那样东西,也是时候让你看见了。 正文23?浮?生 章一读了个头,眼泪就下来了。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一一: 见字不必如晤,我想你怕是不愿再见我的了。没关系,因为此时我已离开人世多时。真是想不到,竟会用文字这么粗陋的方式来同你告别。我不愿称之为遗书,因为不过是一张纸,也没有为你留下任何东西,你看完最后一字,它会连同我的阴魂一起作烟消云散。 一一,我伤害了你。事到如今,我已不配用其他称呼。这也只是陈述事实,并不是道歉。在人类的语言中,道歉是最苍白的。做便是做了,错便是错了。回想中午的情景,诸般所作所为,被人骂做‘失心疯’是再合适不过的。我是失了本心,才会对你下手。 其实,我从没有后悔生下你。不怕你不信,因为连我自己也是才想通。人活在世上,若没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会有多可怕,因此我用了一辈子时间去追寻那样一个人。实际哪里用苦苦追寻,初时有父亲,后来有你。可惜我都是到失去时才发现。这些年来,若说我生养了你,倒不如说你庇护了我。守着你,像守着我最后未失的干净,看着你长大,像看着幼小纯真的我再活一次。当你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唯一的真善也死去了。 咳,真像一场梦。我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头,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也罢,这浮华人世,好歹梦过一场。我所在的楼有60层高,待会纵身一跃,便是梦醒之时。 不必替我担心。你也为某个信念跳过,只不过,我是生无可恋,而你恰恰相反。这世上美与丑,全在你怎样去看。就这样吧,我已看够。 勿念。 x年x月x日21时” 是昨天!章一倒在床上,脸孔朝上,手里捻着纸,吊在床沿外,一动不动,过很久胸口才起伏一下。良久,问:“死了吗?” “嗯。” 真是多此一问,那么高跳下去。前天的婚礼上还是光艳照人,昨天还能险恶布局,今天已经不在了。她什么也没再问,问也无益,人死了,在这世上的一切一笔勾销。钟闵也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从此以后,和她有关联的只剩下他这一个,如他方才所说,“就在我怀里,再没有别人。” 再没有别人。 章一变得静默。无论谁说什么,总是听着。医生说怎样做,照做。钟闵时时不离左右,医生对他说,“这样下去不行。她心里是抗拒的,根本没有接受,康复疗效在很大程度取决于病人的自主意愿。”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那件事,如果要瞒过她,简直轻而易举,但他没有这么做,连连重创,索性将她的精神世界打垮,然后重筑。 每天都是各种治疗,有些是很辛苦的,明明已经做不了,治疗师不让她休息,她也不吭声。膳食是按医生的建议,她不说好,也不说坏。回病房后,做的最多的便是看《星际宝贝》,也只是看,没表情的。他每天都会推着她在花园里散心,有有趣的人和事她会盯着看,他便停下来,等到她调转视线再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她也回应,多半是“嗯”或者“噢”。其实,她是白天平静,到了夜里非常不安生。不知是做梦还是什么,时有哭喊,甚至是挣扎动作。他一晚上都不怎么睡,通常刚眯着,她哼一声,就要盯着她看半天,看不出什么再睡。白天也不敢大意,她做针灸或是电刺激的时候,他会让阿姨和特护守着,自己去外间稍微休息一下。不过她稍微长时间不见,便要叫他,这点倒是没变。神经绷得紧,休息不好,时间一长,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今天,是第十天了。” 他正蹲下来替她系鞋带,她突然来这么一句,不免有些意外。抬头看她。 她说:“你每天系一种花式,今天是第十种了。” 看她带点微微笑意,他竟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细微的地方,原来她是注意到的吗? 她又问:“你有多久没去公司了?”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松了口气,笑说,“最高管理者和决策人往往会运筹帷幄。”他已做好这一段时间内的工作部署,并且适当权力下放。再说,他岂会白养一帮食客?伸手摸摸她的脸,“安心,我会陪着你。” 去医生办公室看各种复查结果。看完了,正要出去,有年轻人推着一个老干部进来,刚好挡住门口。 住院医过去微微俯身问:“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那老爷子年纪非常大了,板着张脸,呼噜说:“我要见你们院长。” 住院医说:“院长现在不在。有什么话先跟我们说好吗?” 老爷子气得脸上松弛肌肉一抖,“叫你们院长来见我!我有话说。” 这种事情住院医见得多了。老爷子脾气不好,只有哄着,“您先回去休息,我去跟院长说,叫他来见您。” 老爷子偏偏不肯走,那年轻人也有点无奈。老爷子嘴里包满话,又开始西里呼噜地说:“我,9岁斗地主,12岁扔了牛跟红军走。跟着毛主席打江山啊,打完鬼子打老蒋,枪林弹雨捡出来的命。” 住院医连忙说,“您别急,慢慢说,我们都知道。” 老爷子不理,越说越激动,“毛主席说,江山都是你我打来的,谁敢让你们受苦?你……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就是不能让我受苦!” 住院医慌了神,“老爷子这是哪里话。我们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们改,一定改。” 那老爷子挤出眼泪花,声音颤抖,“我……我就是不想走路。你们非要让我走,我那个疼啊,比让我死还要老火……” 原来兜这么大的圈子,无非不想做治疗。住院医赶紧说,“不走路不走路,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爷子又絮絮叨叨半天,众人好说歹说劝住了,这才由年轻人推着出去。 住院医转身,见他们还在,不过笑笑。钟闵推着她出来。“下去走走?” 她说:“嗯。” 花园里环境非常好,各种花树繁茂,高高垄起的小草坡,还有蜿蜒着的白而平整的小路。太阳坠下去了,天边染红一大片,像宣纸上泼出的血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3 ? 瑰。四周很安静,偶有鸟儿在花树上鸣叫。 她声音很轻,“已经八月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是。” 她看着天边的红出神,突然叫一声,“钟闵。” 他停下轮椅,走到她前面蹲下,“怎么了?” “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除了小,再没有别的。可小有什么好,就像新生的太阳,总有落下去的一刻。”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你以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我怎么说的?这是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你知道吗,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往往方圆数里或数十里才会出现一株胡杨树。若是雌树,它会开满鲜艳的花,在长一个星期的花期里,等待雄树花粉的降临,但即使风吹数百年,它也可能等不到。这种等法简直是惨烈。我比它有幸,在我活了三十年的时候等到了你。完颜洪烈到底是书里的人。我也可以对你一眼万年,但不能春秋不渝。说实话,如果早一点,或是晚一点结果都不会一样,我可能对你无感,或已娶妻生子,但偏偏是不早不晚地遇见。缘至,时至,性至,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了。” 她半天说不出话。他倒笑了,“怎么,没听明白?”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已记在这里,迟早会想明白。” 前面有对老夫妻在夕阳的余晖里缓缓地走。他们长长的影子携着手,在流逝的时光里一点点沉淀下来。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唇上印下一吻,“那么,往前走?” 她伸根手指,像个骑士般挥剑一指,“向wondernd前进!” 她的精神渐渐好起来,又能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了,不过,却开始赶他走。“你怎么又不回公司?”他公司里有项大工程正好也是非常时期,几个主管做不了主,来过几次,就在病房里做小型会议。因此她时常露出不满意的样子,其实是觉悟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何德何能,这样霸着他。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其实紧张过头了,以为现在的她还会无理取闹吗?发生了那么多事,细细想来,命里注定遇见的躲不过,唯有一直走下去,无论等着她的是什么。 复查结果一次比一次好。医生对她的状态非常满意,叮嘱又叮嘱,“加油,一定要坚持。”现在到了节骨眼上,他哪里还肯离她半步,简直把病房当办公室了,批文书,视频会议,什么工作都在这里完成,交际应酬也一律挡外。 这天夜里突然醒过来,惊惶叫他:“钟闵。” 他过来,像是刚睡着的样子,半闭着眼,柔声问:“乖,怎么了?” 她的声音竟然颤抖,“我的腿,我的腿。” 他一惊,完全醒了,伸手放在她额头,“腿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掐下去,“不是头,是腿!” 二十四桥明月夜 “诶……终于回来了!”长长伸个懒腰,有多久了?在医院的日子,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宅子里头的人个个看着亲切,找招呼吧,连从没有说过话的园丁大叔都不漏过噢。站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下,叉腰做茶壶状,也不怕被那倒三角冰凌锥砸到,“噢哈哈哈,我章一又杀回来了。”都在看她吗?嘿嘿,是有点忘形了,谁让她得意呢? 说起来,那天夜里下肢突然有感觉了,慌忙中叫来值班医生,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医生还有点不可置信。想起来又忍不住得意,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奇迹啊奇迹”,真的,谁也没想到这么快会出现转机,人的身体真是太奇妙了,唔唔,应该说她的身体真真奇妙才对。 钟闵看她那样,忍不住过去敲在她脑子上,“别站太久。”她吐舌,回来了对他不也好吗。在医院他跟着她一起受罪。 吃饭时,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绷着到此刻才真正松下来,胃口也开了,不知不觉多吃了一碗。他又在那头看她吧,不怕他看,在医院的日子天天不分钟点守着她。再吃一块豆腐,肉末烧出来的就是香^^。噢,对了,她要写点回忆录什么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在医院的日子——白菜少女变形记”。她有一本戴锁的本子,粉红硬壳,卡卡页面,还没用过的,用来写肯定有感。方才被她从房间某个地方搜出来了。说起房间,感觉上还是以前每天都见到的样子,是太过熟悉了,倒像那天早上匆匆离去,在山下兜个圈子又回来了。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唔唔,甩头,甩出去。说好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呀不可追。 屋里人说,她不在的时候,偶尔有电话找她,号码都替她记下来的。也是,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多半是两个交好的女朋友约她出去玩。——b?她这个样子怎么出去玩?回电话过去,要怎么说?就说不小心摔断腿好了,静养了两个月。 把听筒放下。客厅里就剩她一个,钟闵已经上楼去了。是该好好休息了,今天绝不打扰他。 在本子上花了两个小时写了几段话,把笔掷下,叹气,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文字。一切就绪,爬上床,开始培养睡眠。 翻身。脸埋进枕头里。能翻身真好,刚开始一段时间躺着就动不了,整个人像木乃伊。再翻一下,这枕头软得真好,想折哪就折哪。扯出来抱在怀里,揉,软啊软。 钟闵刚要过去看看那个小人儿,就见她抱着只枕头,光着脚站在门口,脸像红番茄,声音低到脚底下去,“那个……能不能跟你说说话,我睡不着。” 能,为什么不能,简直求之不得。过去牵她进来,“地板凉,上床去。”自己去了浴室,虽说事情都按他预先设定的发展,但大小积案还是有不少,方才处理去了,还没洗。 从浴室出来,看见她蜷腿坐在床上,他这套是全黑的睡具,她白瓷皮肤,白色暗花的小睡裙,怀里又是白枕头,两厢一对比,衬得像雪花透明人儿。想起来,似乎……她还从没在他的床上睡过。 上床,抽出怀里的枕头,揽过她,吻下去。她有点措手不及的样子,但很快勾着他回应。越来越喜欢吻她,小舌头在他嘴里,是戏,像石缝里的小鱼苗,软的,活的,尾巴一甩,就是一根银丝。银丝牵出来,拖得细长,啪地断掉了,挂在她嘴角上,他轻轻舔去了。 搂着她躺好,“想跟我说什么?” 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就是……说话,一会想到再说。”明明不想打扰他的,但是,已经习惯夜里也有他守着了。 “那你想吧。”说完闭上眼,养神? 她果然在很认真地想。看着他的脸,她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这个男人好看不好看已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内,只知道,这张脸的一分一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4 ? ,已深深镌在脑组织里,深入其中沟回,醒着时浮现得清清楚楚,就连睡着,也要产生图像电波。 她看着看着,突然出声说:“你好像瘦了。” 他睁眼,“是吗?” 她伸手指他的下颌,“这儿,线条更紧了。” 他笑,“厉害了,用看的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 他似乎不愿多说,又把眼睛闭起来了。 “钟闵。”她一贯的叫法,带点撒娇的底气不足。 他懒懒地,“嗯?” 看着他表情柔和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腿没有好,并且真的好不了了怎么办?” 他眼倏地睁开,“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有天在医院无故浮躁,口口声声说什么残废的话,气得他差点当众打她屁股。 她赶紧咽下话头,“不说了。我其实只是……看你这么疲倦的样子,有点心……揪。” 他“哧”一笑,什么心揪,小丫头不好意思说心疼。撑起身,整个人翻在她上方,不怀好意,“谁说我疲倦?” 她没说话,同他对视。然后缓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来,嘴唇贴上去,相互摩擦,是浅吻。她吻了一阵,停下来,贴着不动。下一秒他回敬,像是要把她嘴唇咬下来。 睡裙被撩到了肩膀上,两团最柔软的被他握在手里,然后换做嘴。拨开小裤,手指探进去,她抽一口凉气,浑身颤栗。撩高的睡裙,连同她整个人铺层在黑色床面上,如开一枝白玉兰。他压上来。 她嘤咛一声。他动作一顿。 “压着了……腿。” 他浑身绷紧,从她身上下来,闭眼平复。 距上一次已经很久很久了,再看方才的气氛,在这事上,她多少还是懂一点的,于是欺身过去,“很难受吗?” 他皱眉。本来都没有缓下来,又来勾他。 她以前曾听人说,绷得太过会死人,也不知真假。但看他的样子,肯定不会好受。执起他的手放在脸上,他眉头皱得更紧。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费尽心思,那种好法简直称得上是宠的。若说她原来还有点什么,在出事故以后,成一颗大白菜,还有谁肯要?但就是那种时候,依旧捧她在手心,让她以为自己是如珠如宝的,甚至,有种错觉,比以前更受珍视。为她做的事,点点滴滴,数不过,她就是一颗顽石,也凿得穿了。 他依旧躺着没动,感觉她放开他的手,爬开了。有一阵是没动静的,他睁眼看,赫然发现她跪在他腰迹,正解他的睡袍!明白她要做什么,“别……”说不清楚到底是阻止还是什么。 她比他还要紧张。他那里憋得比他脸色还要难看,简直有点狰狞了。虽说不是没有看到过,但这样的情景,又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脑子烧得像要沸起来。 他躺着那,没有看,声音干涩,“算了吧。” 她都不敢呼吸了。羞涩、胆怯过后,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那直立的。在手心里,烫并跳动。他抽了口气。 手指一圈圈不住。这就是他最强硬也最脆弱的东西,样子不好看,构造独特的,仅仅是海绵体和血管,竟会生出那样匪夷所思的硬度与力量。就是用这个东西,他占了她,从此骨血里烙上他的气味。恶心吗,其实一点也不,这是最真实的他,他的一部分。 前端被温热包裹了,然后吐回冰凉的空气里,来不及做出反应,又被裹进去了,这一次,一点点深入。 感官很强烈,但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渐渐适应,连同上面贲起的青筋也像是要深入喉咙里去。实在是不行,剩在外面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像是异物入侵的自然排斥反应,紧紧吸住。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像他那样的动作吗? 吞和吐,没有一丝技巧的。唾液流下来,肌肉在酸痛了,嘴里的东西似乎还在胀大,不行,不行,包不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牙齿咬上去。有东西喷出来。 她呆在那。 他支起身,把她的头抬起来,她嘴要闭不闭的,明显不知怎么办。白色似乎在往外流,他轻轻抬她的下巴,拇指按在她嘴唇上。四目相对。她吞下去了。他移开手,吻上去,品她嘴里残存的腥。 放开她,她声音细细的,“咬痛你了?”她那颗虎牙是很尖的。 他摇头,“没有”,射了,是刚刚好。呼出一口气,果然是禁得太久,三两下向她缴械了。搂着她躺下来,她像经过一场大战的人,浑身瘫软。亲她的脸,突然坏心思地说:“你不难受?” 她勇气值几乎为零了,翻过身拿背贴着他。他关灯,手伸到前面去,点着她的嘴,凑到她耳边,“我又多了一项可开发。”她不知是羞还是恼,反正这样黑他也看不见。她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这么做,并且还不是为了他?拿手肘重重顶他一下,哼,下次再叫她,休想。 他收回手,贴紧怀里软软的身躯。过了一会,传来她细微的呼吸声。 正文25?巢(补全) 即使过了这么久,章一见到林致仍然不自在,甚至是害怕。她想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那种“非主流”爱情的。 林致也看出来了,但不知道章一为什么排斥他,那小丫头扯了个借口上楼去了,看她腿脚跟以前一样利索,于是对钟闵说,“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以前不这样啊。” 钟闵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林致像捉住了他的小辫子,“你终于肯承认她是小孩了?” “仅限某些方面。”不愿意讨论这个,起身去厨房,林致夹脚跟在后头。取了两只杯子,加冰块,往一只里注入琥珀色液体,递给林致。 林致做个手势,看钟闵靠在流理台上持杯喝,忍不住说,“你倒是厉害,每天加起来只睡够可怜的数小时,还要喝whisky。” 钟闵只“唔”了一声。在医院集中精力照顾她,还要分神留意那件事。若这世上果有仙方,他还真想求一剂来,做个不眠不休的才好。可惜没有,只好喝这些东西,时间长了,免不了有点依赖的。到底是烈酒,少喝的好,于是把杯子随手一放,身子依旧靠着没动。 “晋川家的孩子不要紧吧。”从林致进屋的第一眼,钟闵就知道他已走出低迷。 果然,林致听到那个名字,面上也没多大反应,他也找个橱柜一靠,“出院了。都知道你是个对旁人漠不关心的,因此不问也没人怪你,何必多此一举。” 钟闵笑,“我关心你,那么,来问问你的事。” 林致“嘁”一声,看他到底问是不问。 结果还是问了。“你没找机会跟他重修旧好?” “我们谈过一次,还不如不谈。他说自己是做父亲的,不能不考虑儿子的想法,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5 ? 思非常清楚。甚至还劝我回心转意。我当时就臭骂他一通,说他简直拿我当第二个儿子来教育。既然再没关系了,就别来管我,我今后怎么样,爱不爱他,那都是我的事。” 钟闵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还爱不爱他?” 林致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是真关心我,还是看笑话。”叹口气,“其实我有时候很疑惑。口口声声说爱的,究竟是不是爱。也许只是主观强化,潜意识的回答。从一开始,我是想跟他在一起,但从没有要独占他这个人,遇上好的女孩,也不是不动心的。也许真的是因为触犯了禁忌,逃避现世,爱上的不过是那禁忌里头的自己。世上多的是试金石之类的东西,为什么偏没有试心石,若有,也不会有人被爱或不爱纠缠一辈子。我是弄不明白的了,也不想去明白,明白之后又徒生烦恼。就这样爱他,或是以为爱着他,两者都不妨碍我今后娶妻生子,与人相敬如宾一辈子。” 钟闵说,“听你这番话,到底该说你悟还是不悟?” 林致耸肩,不置可否。又说,“你还记不记得章一的老师,杨迭?” 那个娃娃脸的,义正言辞指责过他的年轻人。钟闵点头。 “看不出那么有胆量,竟然跟家里人明言自己不是常人。当然他也没说是我,不过我当时就同他决裂,是我自己形秽,无法直面他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钟闵不知是冷嘲还是热讽,“可惜碎这一地冰心。” 林致勾起什么回忆,沉默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来说,“上次战家的家宴,我去了。” 钟闵没回应。 “凯旋是主角,不出意外的艳压全场。还是一个人。” “……我们聊了一些。” “……放心,没有提到你。” 钟闵终于开口,“笑话,不怕你不提,只是提了我,反倒摆不正你自己的位置。” 林致问:“你真的不打算跟她见面了?” 钟闵说:“看机缘。” 林致大惊失色,“那可是凯旋!这么多年唯一令你青眼相加的女子。你们不是没好过,还一起失踪了一个月。连我都以为你们是要结婚的,后来为什么你回来了,她一个人漂在国外?” “战家一直把你当准女婿看,你老头也不是没这个意思的,现在她回来了,两家人岂肯放过你?” “我说,难道……难道是因为章一?你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这根本不可能,你们差太多了,你要是……” “你他妈的别没完没了!” 林致的舌头像被斩断一半,缩回去,过半天才说,“好好,不说不说。”钟闵那表情,那暴喝声,实在怕人。 林致说的这些,钟闵哪有不明白的?这么多事情堆在一块,他再淡定,也非一丝都不浮躁的。“有摆不平的,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有他这句话,林致还能说什么呢,皇帝不急太监急。钟闵从小就是这样,在他的王国里,只有他说了才算。然而这一次的情形,是非同小可的。 送走林致,上楼。章一在她自己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涂涂抹抹些什么。走过去看,原来是在素描。 她看见他,问:“林大哥走了?” “嗯。”拉她起来,“别画了。” 她跟着他走,疑惑问:“做什么?”结果是拖着她往床上一倒,她以为是要做什么,又想到昨天晚上,羞愤地给他一锭拳。 他把她往怀里一紧,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闭上眼,“乖,让我抱一抱。” 是很久以前,在同样的房间里,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一次,少女背部的雪白色朦胧似欲化入空气里,男人的身体贴上去,他们似一尊连体的塑像,镀上了古铜的暮色。而这一次,女孩在男人怀里,软得似没有骨头,再没有满脸不甘,小手放在男人的胸前,是心安理得。相同的依然是静,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一个沉稳,一个轻快,但终于在某一处合拍了,成了不分彼此的,一个人的心跳。 他声音在她头顶,幽幽的,“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画画。” 她说,“学校每年的兴趣班我都报美术,基本都是素描。其实更喜欢油画的,只是相比费钱得多。”您下载的文件由.2?7?t?x?t.?(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哦! “给你请个油画老师?” 她赶紧说不用,“高中肯定也有机会的。”其实心里还是很想的,她难得对一样东西这么有兴趣,但想这样一来又要添许多麻烦,于是就说违心话了。 他轻轻地应了声,没再提,过很久也不见说话,她不敢动,生怕他是睡着了,一动就吵醒了。 哪知他还是请来了老师,问起来,说一则她喜欢,二则替她打发时间。那老师是很有经验的,教学起来得心应手,也没有传说中艺术者的清傲,年纪不过二十多,因此章一很快喜欢上她,两个人处得相当好。 钟闵开始恢复以前的作息,她早上有时觉得他起身了,但就是睁不开眼,等到醒来,旁边的枕头还隐约看得到凹下去的痕迹。还是觉得困,于是一翻身半趴在他方才睡过的地方,头从枕头上掉下来,身子微微蜷曲,还像是窝在他怀里,又睡过去。 他从外边回来,有时也赶上她们的授课时间,多半是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也有边看书的。其实那老师也是很爱说话的,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通常都是闹完一阵才发现他在看着,再怎么注意多少也要吵到他。他倒是不介意的样子,偶尔碰上她看他,那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愉悦的。隔一段时间便要过来问她累不累,渴不渴,叫她别站太久。 她每天是要睡中觉的,其实根本不想睡,只因她在睡,他多半也会上床来眯一会儿的。从医院回来有些日子了,他浅眠依旧十分严重,白天似看不出什么,但总有一两丝倦意是被她捕捉到的。 老师一般就在三点半的时候来。她因是初学,兴致非常高,说笑间,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再不觉得闷。又因手生,因此时常将颜料弄到手上衣服上,有时候忘了,甚至将手上的沾到脸上去。他给她抹好香皂,小手握在他掌中,轻轻搓洗。她一抬头看见他眼里可以醉死人的温柔,一句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这个样子,是否有恋女情节?” 他一愣,随即失笑,“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说:“这种说法连小孩子都知道。” 他把她的手送到流水下洗,漫不经心说:“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让你有这种错觉吗?那好啊,上辈子你是我的情人,这辈子仍是情人。最好你这么生生世世错觉下去。” 你看这人嘴多坏,生生世世错觉,岂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6 ? 生生世世做他的情人。她哪里说得过他,羞都羞死了。 洗完手和脸出来,她蹦上床一躺,成“大”字型派开。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他刚刚去的好像更衣室,于是跳下来,过去看。探头进去,他果然是在更衣。 她问:“要出去么?”都这个点了。 “嗯,去见一个老朋友。”转头看她,“一起去?” 估计是他生意场上的朋友,无趣得很,于是说:“不去。我饿了,等着一会吃饭。” 他突然说:“进来。” “诶?” 难得来看他换衣服,于是捉住她,拿起来一件件比划,挨个问她的意见。她存心使小坏,故意说这不好那不好,其实她哪里懂?他耐心出奇的好,还在问。这更衣室也不知谁设计的,里头的镜子可三百六十度审视,到处都是他跟她的影子。其实他那样的气质,已经不用衣服来衬,站在那,整个人如渊渟岳峙,相比之下,显得她愈发的小了。——b?不由得烦躁,他再问,就随口说好。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穿衣服这么麻烦,也知道在那折腾个什么劲。看他开始脱,赶紧跳起来,“等等,我先出去。” 他那眼神分明的不赞同,一把抓住她,要笑不笑,“我什么地方你没见过。” 耳朵里“哄”一声响,脸烧起来。她哪里肯,全方位的审视镜,一会全是她在一边观看美男更衣的镜像,这成什么了?不行,甩脱手要跑,不忘扔下一句“暴露狂”。 一会他换完出来,她也不看,他非要凑上来,两臂一钳,就是一顿好亲。亲完了,她还扭扭捏捏的,装作换电视台,看他还粘在身上,口气冲得很,“还不走!”可等他走了,估计好时间,又偷偷溜到阳台,蹲下身,只露个眼睛在外面。他开着车子出来,不知是否心有灵犀,回头望向她的方向。被发现了,于是只好现身出来,冲他摆摆手,哪知他坐在车里,亦朝她摆摆手。两个人样子傻得不行,还好没人看见,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里冒起了小泡泡。 直到看不见了,才又钻进房里,躺回床上去。无聊得很,于是在床上像指针一样顺时针摆,摆了两周,就要喊头昏。出院后,她一直就在他这边睡了。其实她最喜欢这种圆形大床,很有童趣,童话里的princess睡的应当就是这样的床。偏偏他那个人房里是暗色系,卧具换来换去都是黑色主调,冷冰冰的,气人得很。实在是越看越不顺眼,况且她的东西都在原来的房间里,用起来不方便,反正也无事,索性来一番改造。 把她房里的毛绒公仔全都搬过来,从大到小,一个叠一个,摞得像小山。然后是她的枕头,她的凉被。再去他的更衣室搜搜看,有没有其他款的床单。一排排衣柜全被她打开看,他果然是只穿经典黑白灰的,但就是同一种颜色,深浅、亮度都是不同的,更别说衣料了。细细看,才发现他的衣服分门别类,大到基本走形,小到领子形状、袖子花样,甚至暗袋、扣眼无一处相同。那边还有鞋架,他就是每天换一双,一年也轮换不了这么多鞋。更别提n多领带,围脖和各式袖扣。诶?!居然在他的配件中发现了眼镜!他戴眼镜吗,她怎么没见到过。戴来看看,没度数啊,是平光镜,这说明了什么? 如此骚包,又是在一眼看不穿的细微之处,此乃闷骚啊闷骚!于是乎,她整个人在这个男人的低调前华丽丽的震惊了。 缓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夏天的衣服搬过来扔在床上,分次拿到更衣室里,挂到他的衣服当中。那些黑白灰立刻被打乱了,糖果色,格纹,圆点花,公主袖,雪纺纱迅速入侵。她只管嘿嘿奸笑,回来吓死他!到底她的衣服少些,分不匀称,那头“积压”的全是他的白衬衣,她过去一件件翻。翻到最里头的一件,外侧胸口上有一大块浅咖啡色印迹,是什么东西泼上去没洗干净么?可为什么还挂在这里?怪事情。 做完这一切,她非常得意,并且喜欢这样,因为有一种鸠占鹊巢的威风感。觉得有些累了,倒在床上,闭着眼,很想很想知道他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在心里笑出声,原来要心满意足是这么的简单。 钟闵到马球场,刚好到比赛第三巡结束的半场间休息,球员跨马由远及近,周围掌声响起。 一位女郎身穿黄色上衣和白色马裤,脚蹬棕色齐膝靴,坐姿完美,脸上的汗星子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神采飞扬,拿球槌一指临近的男子,朗声问:“服是不服?要认输的趁早!”那男子摇头说:“我们四个加上你们中的那三个是打定了主意,舍命陪佳人。”女郎“哧”地一笑,梨涡里两朵明艳花,“好,要扮乖就给你机会,可别后悔。”说完一转眼看到场外一人长身玉立,那明艳顿时开得令人不敢逼视,将手中球槌扔给球童,翻身下马,奔过去,在那人面前站定了,这才摘下球帽,盈盈笑意里终于叫出一声:“醒山。” 番外篇2 近来一直如此。两个人一床睡,免不了升温,偏偏又顾忌她的腿,每到关键时候生生忍下来。她哪有不明白的,因此在他怀里总是一副乖巧柔顺样,那样子更让他恨不得揉她到骨血里。实在是渴了,把她剥得光溜溜的,一路又是亲又是啃,她又是舒服,又是咯咯娇笑,安安心心享受和他的温存,因为他撑在上方,像是天塌下来都有她的男人来顶着的。 他用各种方式挑动得她动情。手指带出液体,嘴凑上去,丝丝渴饮,舌头也伸进去,轻轻刮着。她喘得非常厉害,那里温热的一片,因此液体流得更多更快了。他喜欢这么折腾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寻找她的临界点。他自己忍得非常辛苦,有两次说进去了不动,她也同意,哪知后来简直像猛兽出笼一样,到一半时,她就喊腿不行了,硬生生地停下来,简直加倍受罪。 说摆布,倒不如说伺候完她,她整个人里外舒坦,那眼睛里头,是真正的媚眼如丝。小脸蛋酡红,眉骨染着深闱的诱色,身子舒展到极致。他赶紧关灯,看不见要好一点,再这么下去,没成柳下惠第二,倒憋出一身病。 黑暗里头,她光溜溜的身子在他怀里头,那皮肤越摸越滑顺,满鼻都是她的香,死灰都能复燃了,何况他还冒着火星的。没办法,对她说用嘴吧。小丫头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头缩进被子里头,钻下去,张口含住。没力道,他用手捧她的头做引导,最后下来,他一分没纾解,她还抱怨连连,赌气地躺好,背过身不理他。贴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她慢慢软下来,她最喜欢这样睡觉,因为觉得这姿势最有安全感。于是说睡吧,她哼一声。过一会转过来恶狠狠说,你是不想我睡吧。他说没有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7 ? 。她说,那你拿它抵着我? 他不说话,亲她的嘴,亲她亮晶晶的眼珠子,亲完了说,换个姿势吧。 开灯。她说,别调太亮。 床头的壁灯是朦胧黄。他说,乖,坐上来。 她忸怩一下,似乎觉得主动方有点吃亏。他又扭着她亲,于是她分开腿,他又用手做了下准备。最后她坐下去。刚下去一点,她就喊进不去了,卡在那,他看得眼里喷火,掐着她的腰重重往下一压,下身同时往上一抬,她“啊”地叫一声,不知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他叹口气,折腾死了,总算进去。 她拿手摸摸鼓出来的地方,声音蚊子细,太深了,出来点。 他就是要深深霸着她。哄着,乖宝贝,动一动。 她哪里肯,抵不过他纠缠,哼两声,扭两下,就又不动了。 他憋得要发疯,哪里容得她这样磨人。调整一下,一把抱住她,掐着她的腰抬高,几乎全部分开来,落下去的时候再狠狠往上顶。她被不断地抛高又落下,声音一声比一声出得来,那相连接的部分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两手掐着她的腰,越来越用力,似要掐出水来,整个人也越来越软,还有声音,都是娇滴滴的,要从他怀里化开去。渐渐的,像是从他顶着的地方生出火来,那样烫,还在不断往深里戳,她忍不住紧缩。撞得越来越厉害了,颠得越来越快,那团火烧得整个人弯出数道弯,脖子,乳,腰臀和腿,每一分都魅到极致,小手攀着他,小嘴在他嘴里,呜呜着,不要,不要把她抛下去,慢一点,身子像是要被那一条剖开了。 水越泪越多,还有眼泪水,唾液也从嘴里滑下来了,没有力气了,头耷在他肩上,任小腹里的冲击一波接一波,无止境的。一下下,戳进细颈的卡子里去了,还在往里。分不清什么感觉了,是酥麻,是痒,还是疼。他动作起来那么狠,像是整个人都要塞进她窄小的甬道里去。呜呜,他坏他坏,两条腿像电流通过,脚趾头都蜷起来,身子绷起来,紧得不能再紧,不行了,他再来一下,她就要,就要……啊,呜呜,小腹里热乎乎地爆发出一大团东西来,被他抵着,一下还流不出来,呜呜……是坏掉了……还不放过她,她要死了,被她的男人用小坏蛋插死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被他抱得死紧,身子剧烈的颤抖,在颤抖的最深处,他释放出来。 身体连接着往床上倒,喘息渐渐平复下来。他抚她的背,“怎么一开始就叫得厉害?” 她在他身上扭两下,又哼哼,“太深了,里头的东西都被你顶出来了。” 他捧起她的头,湿吻一口,“那你喜欢吗?” 她不肯说,但是模样别提多乖顺,他又吻一口。实在不想出来,“小乖,这就么一直在里面好不好?”深深霸着她,感知得到她身体里的变化,哪怕是最细微的颤动,就这么,两个人连在一起,不断地做,不断地用力爱,爱到死去,器官像钥匙□了锁眼,生在里面了,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但是她答了,很轻微的,“好。”身体先心灵成熟,她愿意用这种方式,直抵身心最深处的,提醒自己,她是她男人的小女人。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心里奇异的柔软,脑子都晕乎乎的,不再说什么,只是吻她。不够,还是不够,还有没有更亲密的方式? 夜已经很深了。她眼皮子开始打架,任他亲着,也不说想睡。身上流了很多汗,粘着两个人的皮肤,他问:“去洗吗?”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抱她起床,就这样也不分开。拿睡袍盖在她背上,搂着去浴室,一走动,那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东西又要燃起来。她已经困得不行了,吊在他身上,全靠他单手托着屁股。放开水,两个人这样也不好洗,想让她靠在墙上,又担心瓷砖太凉,于是让她两只手穿进睡袍袖子里,隔一层靠墙。好一番折腾,草草清洗一下,其实最一塌糊涂的地方根本没有洗到。把湿睡袍扔到一边,拿大毛巾擦干,另换一张裹着。取吹风机给她吹头,坐在浴缸沿上,她坐在他身上。她头发不特别多,但长,因此又花一番功夫。 回床上,她睡他身上,腿间锁着他的根,是已经睡着了,所以没抗拒这种睡姿。手放在她翘翘小屁股上,睡吧,他也睡了。 正文26?星?海(有更) “你来了。” 钟闵微笑,“嗯,来了。” 周围的人纷纷投过视线,在那对男女的相视而笑里,连满山的夕阳亦成一种明艳,恍惚间才知这世上果真是有金童玉女的。 “你去吧,我等你。” 战凯旋扬扬下巴,“若要我打下半场,你就替我踏草皮。” 钟闵转身要走。凯旋拉住他手臂,笑眯眯冲同伴喊:“有事先走,找人替我!”十分钟后,她换好衣服出来。两人走出去。 钟闵说:“球技又精进了,方才就只你一员女将。” 凯旋用手指刮刮头发,之前是盘过的。“凑人数罢了。你若去,就是三打四也能完胜。” 钟闵笑,“我既是门外汉,又没有香和玉,拿什么去完胜?” 凯旋转过脸看他,“我怎么听出点弦外之音?” 钟闵也转过脸看她,依旧是笑,“你多心了。”又问,“有胃口吗?” 她想一想,说:“有一样东西是想吃的。” “什么?” “恐龙蛋。” 她说的是一种油炸糯米糕,黄色外壳裹芝麻的,圆而大。钟闵走了几步才开口,“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去碰碰运气。” 车子在各条老街和小巷里穿梭。这城市每日都在洗心革面,难得再见一星旧时痕迹。天光渐渐暗下来,车子行走的风也一点点降下温度。有纳凉的老人摇着蒲扇从民宅里出来,走在一棵棵大树的脚跟下,树却在风里摇着冠,那是无数张扇叶子,叶面的光反射出来,吸收进暮色里,看上去是一种稠黑的绿,绿就在人的眼前说:又是一年了。 旧时她楼前有一棵很大的黄果兰树。每年花开时,总有一个小小少年朗朗站在那花树底下,穿着白衬衣,白短裤,白球鞋,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亮得直入人心里去。阿五从阳台伸出脑袋,朝下喊:“我的小爷,别站日头底下,快进屋去,她练完琴就下来。”楼下的人不说话,她又催几次,还是不说话,缩回头,对着钢琴前的女孩儿说:“眼巴巴瞧着,不肯走。快弹你的吧。”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让我看一眼。”走过去,阳台那样高,幸而在练ballet,她奋力地踮起脚,就在那最初的视野里现出花树的头,绿的叶,挂满嫩黄的瘦长铃铛,甜的香,旁边立着他。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在阳台里喊:“醒山,你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8 ? 等我一下。”身子晃了一下,瘦长铃铛摇了摇,音乐声里送来他微弱的回答:“唔。”走回去坐下,小手揿琴键,照着琴架上的谱子一页页弹下去。 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把房里的古董瓷器砸到地板上,捡最可手的砸,往往也是最好的。阿五在飞扬的瓷片里东躲西藏,不敢拦她,更不敢叫人,只在口里不住哀求。老师也吓坏了,眼睁睁站在角落里。响动将她大伯母引来了,将她一把搂住了,说:“昨日你父亲还跟我说你性子收敛不少,这又是在闹些什么?”她用力挣,没挣开,声音大得很,“你提他做什么?回来一趟,看一眼我是死是活。大伯母说:“咱们一大家子都指着他,他吃苦受累不说,若听见你这话,哪有不伤心难过的。”她一跺脚,“我就说!”大伯母说:“当心踩着碎瓷片。”又问,“还没说闹这一出为什么事?”她伸手指着角落里的老师,“她!弹多少遍都说我是错,还有阿五也在一旁帮腔,一并打发了走!”阿五扑上来,“小祖宗,我知错,明儿在嘴上贴张封条。到时你冤家来了我开不了口,可别怨我没告诉你。”她年纪虽小,却也知羞,转面埋进大伯母怀里,“快掌阿五的嘴,掌她的嘴!”大伯母笑着说:“他在一旁看着呢,你要掌谁的嘴?”她抬头一看,羞得满面通红,“你来了。”他说:“来了。” 大伯母招呼一屋子人撤出去。她看他走进屋里来,说:“当心脚。”阿五用扫帚扫一遍,又拿来吸尘器,拖着长长的线,还没开,她说:“吵死人。”电器哪能一丝噪音都没有的,阿五苦着脸,“那怎么办?”她没好气,“笨猪脑子,用湿毛巾。”阿五去了。那老师方才没听出味儿来,不知当走不当走,依旧直挺挺站在那。 他看一眼,说:“你心里不舒坦,就别弹了。” 她丧气,“要弹的。门外不知有几双耳朵竖得跟天线一样。” “何必管他们。” 她头垂下去,“只是不想他们在我爸爸面前多嘴。”一抬眼看到墙角的人,“你怎么还不走?”那老师缩缩脖子,正巧阿五进来了,赶紧溜出去。 他说:“你在这坐着。”他自己去钢琴前面坐下,问:“弹这上面的吗?”她说是。他翻了几页,记下曲名,也不看谱,一支支弹下去。 她等他弹完,说:“真气人。你比我会弹都不肯再学,他们何必还逼着我学?”这种话她说过不止一次,每次他都说,“钢琴适合女孩子弹。”这次他却说,“准是让你陶冶性情,起初他们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弹一年的琴都不比吃我爹一记鞭子强。” 她“哧”一笑,他看着也高兴,提议说:“出去转转吧。”她说好,轻轻走到门边,门一打开,两边躲着的人防不慎防。她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走过。 出了门,闾阎间,两人手牵着手,远远看见几个孩子围着一个小摊,她拖着他跑过去。是炸糯米糕,各种形状的,扔进油锅里,滋滋响,捞起来就是另一种金色形态了。她看着眼馋,不肯走,他掏掏口袋,有一张纸币,先问她:“想吃哪一种?”她一指,“那个圆的,恐龙蛋。”他又问摊主:“买两个圆的要多少钱?”摊主说了,他递过钱去,刚刚够。 她问:“你哪来的钱?” “捡来的。” “骗人。” “是坐车的钱。” 她大惊,“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唔”一声,在恐龙蛋的入油声里微弱得很。搞不好是要挨打的,她要哭。他捏捏她的手。 东西炸好,用纸包着的,他接过来,递给她一个。还是烫的,两个人拿着往前走。走了老长一截,他先吃一口,然后说:“好了。”后面是跟着人的,他们都知道,趁还没有上来之前,她赶紧咬一口。 “好吃吗?” 外酥内嫩,里面又是豆沙,吃着是很香的。但是她说:“不好吃。你觉得好吃吗?”他说还行。她说,那给我尝尝你的。他递过来,她就着他的手咬一口,就在他方才咬过的地方,留下两个小小的齿印,吞下去,没想到连心口都是烫着的。 “啪”一声,像是有人踩着什么东西,两边的路灯亮了,长长的蜿蜒的灯龙就从那第一声亮开始活了过来,像点着的火线。她也被惊醒了,赶紧叫他,“快!快!”他懂她的意思,轰油门,车子在近千马力的驱动下瞬间加速,流星一般地射?出去。人像是在空中,从衣袖子里放出风来,呼呼间,从两边架起的光桥上飘过,转眼便是万年。到底是电流跑得更快,她憋足一口气,前面两盏灯是短路的,点不亮,再前面已经没有灯了。是他们赢了,她欢呼一声,几乎要跳起来。车子冲过去了,却又在面前的街道横冲直撞,眼看两边有车开过来,他甩一记尾,生生调出钝角弧度,车堪堪停在绿化带前,引擎声与摩擦声戛然而止。两个人愕然对望半晌,然后一起大笑。 她笑得喘不过气,直说:“幸亏是koenigsegg。” 这样的举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一下子似乎活回去了,而这样的她以前也是常见的。他等她不笑了,说:“继续找?” 几乎已跑遍全城,她说:“多半是没有的了。” 他眼睛看着前面,明白的事不会装作不明白。他没说话。 “其实我最想去一个地方。” 他转过脸,“我也有一个地方。你等我开车过去,看是否是同一个。” 她眼睛亮起来,拍手说好。 车子开上山道的时候,她嘴角已经弯起来。 那一次,是十二岁生辰。父亲牵着她的手从楼上下来,主客一时俱都哑然无声。提起裙摆到钢琴前,一曲终,手停在琴键上。谁拍响了第一声,然后稀落的掌声变成了满堂喝彩。父亲将来客一位位介绍给她,高扬的下巴换来无数的称赞。是还没有看得惯,找到机会便迅速退场。长走廊里铺着厚地毯,她的小细跟陷进去,墙壁上有的是巴洛克式的图画和壁灯,两边是无数紧闭的门,也许每一扇打开后都有一个恶灵住着的,告诉你用灵魂来交换一个愿望。但是没有,这不是童话。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花纹装饰它,却依旧是变了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然而那么多的门,总有一扇是要打开的,她没有料到,来不及看清,整个人已经被卷进去了。 一只手按在嘴上,身后有声音说:“是我。” 贴得那么近,听得到呼吸。她没有转身,“怎么不到前面去?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铜臭逼人,下不了脚。你不闷?” 她点一下头,“闷。” 他说:“那出去吧。” 他过去把那屋子里的窗户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49 ? 开,先翻出去了,站在外面说,“没人。我接着你。”说完张开臂。她两手一撑窗户,一个跃起便上去一只脚,再抬另一只,两脚站稳了,弓着身朝下对他说:“来了。”话未落音,从窗户上直直倒下来,裙摆一层层翻起来,整个人如同黑夜里的一只墨蝶,轻飘飘落入他满怀。他是没准备好还是呆掉了,等反应过来,搂着她往后倒下去。好半天没有反应,静寂里只有星星还在眨眼睛。也不知多久,她肩头一耸动,然后大串的银铃笑声响在那夜色里。 他把藏在房子外头的自行车拖出来时,她傻眼了。他说:“有个地方带你去。” 于是,她坐在后座上,头枕在他背上,斜眼看天上的星,星眨一下,就踢一下脚。上山的路有斜度,她问:“我下来吗?”他说,“坐着就好。”等车子上去后,他果然有些气喘。她脖子上是系着丝巾的,解下来替他拭去汗。他“噢”一声,是想起什么,慌忙去掏口袋。她第一次见他那么慌张的样子,忍不住问,“是什么掉了?”他已经找到了,从口袋里牵出来,细长的红色线编手链。他说,“你本命年,要戴点红的。这是前年嬷嬷替我编的。”花式是编得很巧的,她看着喜欢,更是他戴过的,便伸了手腕让他系上。她手腕细得禁不起一捏,他微微俯身将结解开,收好了,再重新系好。他总能打出各式各样好看的结,再一个个将它们解开。 牵着手,站在那山上看星星。她问,“星星是怎么来的?”他想了一会,说,“被人捅出来的。”星星不是离地球很远的发光的恒星吗?她转过脸看他,他也看着她,“我爹常说,‘不管教,还让你捅出天窟窿不成?’你看,天哪有捅不破的,窟窿或大或小,漏下光来,那不就是星么?”她忍不住咯咯笑,他就是这样,人前是小绅士,小学究,人后的他是什么?满口胡话,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知道。 山脚下是万家灯火,山上静得却只有虫鸣声。她的小鞋子踩在草地上,湿漉漉的草尖轻轻刮着脚背的皮肤,鞋尖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在草丛里时隐时现。她说,“我跳舞给你看。”学了近六年的ballet,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她把鞋子脱下来,伸展、旋转、跳跃,一切都在那草间上,是轻盈盈的华丽。最后是谢幕,他走过来,“脚疼吗?”哪有不疼的,却像才意识到一样,一下子跳到他脚背上去,抱着他,只是笑,再不肯下来。他也笑,伸手搂着她。 对视的时候,她总喜欢叫他的字,一遍遍的,“醒山,醒山……”要叫得他的势头弱下来为止,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也一样。她仰着头,撒娇一般叫个不休,他头一低,最后一声封在唇间。 几乎是蜻蜓点水。是第一次,将礼数教条抛到脑后,并且是那样小。她的脸埋在他胸口,两个人的心都像要跳出来,怦咚,怦咚。 除了天上的星,再没有人看见吧。 正文27?赔款 山顶上静寂只闻虫鸣,天窟窿漏下光来,鞋面上依旧是亮闪闪的水钻,在草丛里时隐时现,连站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忍不住舒展身体,竟坐了这么久的车。伸出手去,星光是落在手上的,但来不及抓住,逃掉了。掌心里还剩得有纹路的,看得出了神,连他什么时候转身都不知道。 他走回来,递给她一个高脚杯,装得有暗红液体的。他说:“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碰巧一次私展会有藏家展出来,跟他提了一下,没想到肯大方相赠。” 她轻轻摇晃酒杯。是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这个酒庄的82年红酒。并不是太著名,但对她来说很重要。酒庄已经停产很久了,那个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价无市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找,尽管不抱希望的。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叮”一声,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品一口,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她分不清了。 微笑着问他:“那么,你又赠他什么?” “一条dosha。” “顶级dosha绝不止这酒价。” 他说:“本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替我收下的。我没用过。送的人花了心思,知道我冬天要用纯色披肩,心思是好的,东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见就要联想到血腥画面,简直避之不及。” 她“哧”地一笑,“你这人!钟氏的医药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动物用作药理试验,即使是3r原则下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从不见你联想?” “不一样。就事论事。” 她眼垂下去,品杯里的酒。 “去年曾有人在瑞典黄金海岸置了游艇,听说奢华程度令人发指,偏偏是无名号,并且长期闲置。” 她嘴角弯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来还是我每年交的会费太少。” 他摇头,“是因为有人曾对我说,她要驾驶无名号横跨四大洋。” 她没出声,那个愿望永不可能实现,只因再无一人相伴。 一时沉默。 山上的湿气渐渐重了,她仰头看着黑丝绒的天空,两颗星之间到底隔得有多远?并不远。星与星的距离是不变的,只要一个肯走,怎样都是走得过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凉吗?开始还不觉得,等顺着皮肤下去,倒像是秋天了。” 她不作声。 又是一段沉默。 终于他开口说:“你问吧。” 她这才觉得那寒意果真从毛孔钻下去,砭肌入骨。面上却像是并不等他这一句,惊异一闪而逝,转脸看他一眼,然后调开,“我都知道。” 过了一会,他说得很轻,“我并不是同你赌气。” 她一直仰着头。星子糊了边。她仍旧说:“我知道。” 从山上下来,他送她回去。她回来后一直住在一间小公寓。 车子停下来。抬头看,窄窄的楼隙里有星光漏下来。她一只手按在手袋上,手指往下揿,从没觉得鳄鱼皮这样软过,再稍一用力就要穿过去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也是薄弱得一穿就过的:“上次在岛上的那件睡袍,我带回来的。” 他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盘上,没回头,稀微的星光落不到他身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过很久也没有动,他只是说:“凯旋,我不是对的那一个。” 她笑了,从梨涡里开出两朵无声的明艳。“那么,再见。”打开车门,下了车,一直等到车子重新发动,在那轰轰的引擎声里说,“路上小心。” 她微笑着目送车子离去。再次仰头看,星光糊成一片,水印一样漫出去,是楼隙太窄,再也容不下了。 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一直到入车库后熄火。钟闵从车库小门上去,直接回房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分卷阅读50 ? 卧室门是关着的,但看得到有光,突然像是听到那个小人儿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开门进去,有一下子是惊住的。入眼全是毛绒公仔,挂饰,相框架子,床前铺着张乳白色心形地毯。床单还是黑的,被子和枕头换过了,粉红的被子被拱起一小团,里面裹着的,正是他的娇娃娃。 走过去,她果然是睡熟了的。没关灯,是还在等他么?心愈软下来,掀开被角,这一看,口干舌燥。小丫头穿着他的大t恤,领口大得露出整整半边肩头,胸口的皮肤也露出大片来,因是半趴着的,还蜷着一条腿,下摆完全跑到腰上去了,有小裤包裹着翘翘小屁股,后面胆敢还牵着一根象鼻子!再往下,是细白的一双腿。小嘴嘟着,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咂咂嘴,咂完了又嘟囔什么。低下头去听,不清不楚的,是在说“……要抱抱”?!哪里还忍得住,把她那些不清不楚全都吃进肚子里去。她睁开眼睛,眼神还朦朦胧胧的,却知道回应。小细胳膊紧紧搂着他。这一搂,他整个人压上去,一发便是不可收拾…… 眼看她又要睡着,赶紧亲上去,亲完一阵没话找话,“你刚刚梦到什么?” “……” 不行。他一定要她说,在梦里都要他抱抱。她不肯说,他逮哪揉哪,边亲边揉。 她终于把眼睛睁开一道缝,模糊说:“想吃……” “吃什么?” “红烧狮子头……香……你不让……要抱才给吃……” orz!原来是这样。 “我走了,想我了?” “……” “是不是?”亲一口,“嗯?”还穿着他的衣服,乖乖在床上等着他,这不是勾他吗?又亲一口,“妖精。” 她哼一声。 “妖精说话,说话。”……“乖,别睡。”……“嗯?说什么?” 她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你烦!”出去一趟,回来就变话痨了。 他倒笑了,肯跟他说话了不是?“烦?那刚才是谁在我身上不肯下来?” 这下她几乎全醒了。恼羞成怒,声音也出来了,“分明是你……”没有说下去,这种话说出来他只怕更得意。“我真要睡了。”说完转过身去了。 他死皮赖脸蹭上去,往她耳朵里呼气,话越说越难堪。可任他怎么撩,她身子缩成一团,眼睛闭得死紧,就是不给他反应。他撩一阵子,白讨没趣,方才要得急,还是洗了再睡吧。洗完了上床,小东西又自动自发滚过来,在他怀里寻一个舒服位置,分明一脸的餍足。 夏天的雨总是说下就下的,来得快,去得也快。油画老师不来了,章一一个人在露台上看雨,那雨一阵紧似一阵,从半空中打进露台上,似线断纷珠,有落在脚背上的,“啪嗒”一声,冰得她跳起来。人都说翻书快,这天翻脸更快,因为转眼便云消雨散,连动作都是省去了的。 回房间突然想吃浓浓的芝士蛋糕,厨房在做了,她又好奇,于是便守在一旁看着。端着新做好的蛋糕晃到他面前去,挖一匙吃了,连眼睛都眯起来。他看她那个样子,配合着问,有那么好吃吗?她说好吃呀,不信你尝尝。他面上淡淡的,我尝你嘴里的。 他尝完了,放开她,满意说:“唔,好吃。”气得她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他还笑眯眯的。 他不爱吃甜食,她是知道的,因此故意要喂给他吃。他也爽快,她递过来二话不说就吃下。一块蛋糕就这么被两个人一匙匙分食掉。只是吃完了她又愁没事做。雨后的空气很好,她心动得不得了,有很久没出去过了,自从伤了腿,出了医院就猫在家里,她都快闷出病了。跟他提了,他说好啊,于是两个人开着车子下山去了。 他问:“去哪逛?” 她想了半天,就是想出来走走路,最好能慢慢晃悠的,兜圈子的更好,于是说:“你找个地方把车停了,我们去步行街。” 下了车,步行街的地砖缝子还是湿的,两边商铺里顾客少得很,她倒是觉得人少好,可走了一会就觉没意思了,总不可能拉着他这样挑的人去逛平价商铺吧。又走几步,前面就是购物中心,超市的东西又多又好吃,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进入口,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看,原来是推购物车去了。见她看着,反问:“你不是要买东西么?”其实她也不是要买东西,但着实欢喜他推车的样子,心里窃喜,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嗯嗯”点头。 货物架上摆满零食,见着以前爱吃的,一包包往车里扔。到熟食区一看,麻辣的,油炸的,烧烤的,口水全下来了,站在玻璃柜子前就不肯走了。板鸭,麻辣小龙虾,烤鸡翅,越是他不待见的,她越喜欢。 看他在前面推一满车,她得意得很。旁边是卖玩具的,好像是做特价,人很多,她挤过去看,等抱着抢到的东西出来,哪还有他的影子在?顺着他刚才的方向,没走几步,就看到车子扔在那的。退着往原路走,一排排的货物架,她站在中间,往两边一扫,没看到他就再往前走,没走几个呢,脑子就被敲了一下。 “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也走得丢?” 她胸脯往上一挺,也不管还抱着东西,学他的口气,“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也把我弄得丢?” 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他愣一下,然后笑起来,不说话,接过东西拾了她的手往购物车走。她在后面拽着他,学声优的口气煽情说,“茫茫人海,找回了你,我之幸也。”他在前面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回到家,捡了两包零食拆了吃,然后把她抢购的东西摊开来,是拼图,9000片的,还不是最高难度,虽然她以前只拼过最多1000片。坐在地毯中间,叫他一起来,他不屑,等她玩的时候,他又凑过来指手划脚,说这不对那不对。他都没玩过的,她怎么肯服他,于是拼不了几块,就又和他争起来。 林致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本来他颇有点“来意不善”的,一肚子话都到了嘴边了,方才在外按了十几声喇叭大门才开启,更加不爽,本想着这屋里是没人还是怎么,结果进来一看,那两个人在地毯上滚做一团,章一咯咯直笑,其他人早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你怎么还不回公司?” 章一从钟闵身子下钻出脑袋来,羞得脸通红,一个劲打他叫他起来。 钟闵睨一眼林致,“我以为你起码会回避一下。” 章一想走,钟闵不让,她不好意思面对林致,干脆背过身装作拼图。 林致来气,大声质问:“x市cbd规建工程为什么会是战氏海鲲中标?” “堂堂天伦世纪副总会不清楚招投标流程?” 林致冷哼,“你这个样子应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