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臣服》 第1章 第1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章第1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章第1章 蓄意臣服 文/青丝着墨 晋江文学城/20210917 北三百里。屏山。 阴沉沉的天,蝉鸣好像从没有停止过,就像眩晕的耳鸣声,阮颂和几个半大的孩子都被扔在地上,不时有人泼上一盆水,免得因为酷热高温迅速昏死过去,他们在间隙中硬撑着起来,浑浑噩噩用手里的一个特制的小锤子敲手上的毛料石,敲成一块块小小的碎石子。 山上的发电机油料昂贵,舍不得用碎石机,这样大的毛孩子砸石头,均匀又听话。 一筐碎石子可以换一顿饭。 在这片绵延深林的矿石里,所有一切都是交易。就算一只鸟过都要拔根毛,没有什么是可以浪费的。 韩费凡挑选矿石的时候,那总管看他目露不忍之色,便笑:“韩先生仁慈,信佛,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有善报的。要不要带两个回去?便宜。” 他笑出一口雪白的牙:“这些都是从隔壁的寨边批发送来的。都是些毛孩子,虽有点小毛病,就算不能干别的,但买回去积福啊。” 韩费凡笑了一下,不为所动。 直到一场午后的暴雨突如其来,惊雷带着暴雨轰然落下,几个做事的孩子都惊慌抬头,撒腿向后面退,碎石堆里只剩下一个脏兮兮的女孩,还在一手一下的敲打着仿佛根本没有知觉,暴雨洗掉她脸上的污渍,巴掌大的孩子脸,还带着伤,但那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安静漂亮极了。 韩费凡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女儿,便伸了伸手,叫那女孩子过来。 然后随手给了她一个廉价的小面包。每一次来这里,糖和面包都是必须要准备的,在路上会有当地的小孩子真真假假挤在车前,这是买路的。 小女孩摊开双手捧着那面包,没有像其他这里的孩子一样直接疯狂撕开就塞进嘴巴里,而是先弯腰向他鞠了一躬。 是个懂礼貌的。 然后她将那面包装进兜里,慢慢的顺着屋檐走回去,两只细小的腿跟麻杆似的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韩费凡有些好奇,借口喝水,跟着走了两步,想看看她拿着面包去哪里偷偷吃。 他想,也许就算是这些最底层的毛孩子,里面也会有等级,这么瘦弱的孩子是护不住自己的吃食的。 他跟着走过去,却看见她竟然是将那小面包给了躺在过道侧立的另一个小孩子。 就在这一瞬,他那早已结茧生硬的心不知为何微微一动。韩费凡做了一件自己从没想过的事。 他对那管家说:“诶,那个女孩,换不换。” 阮颂就是这样跟着韩费凡离开了那个偏僻而又可怕的矿区的。 她记不得自己是从哪里来,时间又过去了多久,可能一两年,可能几个月。被辗转卖到屏山的路上,她应该是试图逃跑过,但连续的殴打和漫长的黑暗窒息让她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大片大片的空白。最近这一个月她一直在生病,不断的呕吐和饥饿常常让她无意识昏迷。 在屏山这片无主之地的地下市场,原本和她一起来的孩子在被其他用途的买主挑选后所剩无几,只有她和几个奄奄一息的同伴被用两斤肉的价格卖到了这片矿区。 她太瘦了,就跟猫儿一样。 从脏兮兮的笼子里下来,他们就开始在这里砸石子,砸满一筐石子可以换一个馒头。 平时大家做这个,等到开矿或者塌方的时候,这些小孩子就要按照要求抱着爆破的材料爬进幽暗的矿道,再按要求去点燃。 ——这才是买他们真正的用途。 就算是孩子,大家都知道,早晚都会死的。 她对死没有什么恐惧。至少死了就不饿了。 可是她好像就是死不了,总是在滚热的高烧眩晕后再度睁开眼睛,然后看见阿哲小心翼翼捧着树叶给她喂水的脸。 阿哲是她最后一个剩下的同伴,现在他也病了,因为生病甚至连自己的口粮都挣不了了,昨天开始烧了一晚上,身体就像火一样。 阮颂给他喝水,水从嘴角流出来。就跟清口水一样。阮颂于是知道,他是饿了,很饿。她知道的,那种饥饿,从身体内部开始,像火一样灼烧,再多的水都没有用。 所以,她才卖力的砸石头,所以,拿到那香甜的面包,第一件事只想给他吃一口。 临走的时候,她跪在地上,将那只面包一口一口喂给阿哲吃了,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孩子拿来叶子的水倒进阿哲的嘴巴里,每个孩子都在咽着口水看着阮颂手里剩下的面包,但没有一个人伸出手。 阿哲吃了东西休息了一会,看起来好像好些了。阮颂对他说:“阿哲,我要走了。我那框石子已经快要砸满了,都留给你。” 阿哲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说:“我走了。阿哲,你不要死。你要快点好起来。以后肯定也会有一个人来带你走的。” 他伸手想拉她,阮颂就拉着他,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什么。 她于是说:“会的,等我有钱,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的。” 阮颂躺在脏兮兮的货车后面,一路穿山越岭走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南迈。 穿过薄雾腾腾的春舞江,在若有若无的梵音中一路向南,到了老宅门口。 韩家的老宅是在一栋殖民时期洋楼的基础上改建的,加上了韩费凡熟悉的符号,门口放着两只白玉雕的狮子。 门口早就大开着。 一个妖艳娇媚的女人迎上来,先挽住了韩费凡,殷勤极了:“可等得人家心急,水放好了,饿不饿,老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韩费凡转头,看向后面的货车:“等下,我带了个人回来。” 女人的手收紧,立刻转头看向车子。 阮颂正从汽车后面货车上爬下来,小小的女孩子,瘦的皮包骨头,看起来不超过十岁,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污渍,她赤足站在晒得滚烫的地上,挪了挪脚,不敢多动的样子。 看清楚模样,晚娜微不可见松了口气,一边叫门口的丫头去带过来,一边笑道:“老爷真是口慈心软的,又从哪里捡了个毛丫头回来。” 韩费凡说:“真真老说无聊,没人陪她,正好作伴。” 晚娜提到女儿就笑:“你怕是要把这个丫头宠到天上去了。”她的声音娇软如兰,“晚上……看真真喜不喜欢。哎,老爷,你可真要管管你那女儿了,那成绩真是要命。这已经是第三个华语学校了,要还不行,怕就真的只能跟苏家那个苏明敏一样,走国际学校,以后送到国外去。” 韩费凡哼:“那也至少要拿到中六的毕业证——还不是因为你娇惯,但凡对她严厉点,她能这样?” 晚娜靠了过去,将胸口蹭到韩费凡的胳膊上,妖妖娆娆也哼了一声:“讨厌,又怨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真只听你这个爸爸的,我说了她又不听。” 他们俩就这样说着走了进去。 阮颂还站在原地,一只白生生的手伸过来,毫不避嫌牵住她的手。 阮颂抬头,眼前的女孩子穿着素色的裙裤套装,扎着两个辫子,有一张素净温柔的脸,看起来十三四岁,她笑:“我叫莲齐。你叫什么?” 阮颂摇摇头,不记得了。她在贩卖的过程中被伤痛和药物伤了记忆,最开始她还可能记得,但是渐渐,一切都模糊起来,只能隐隐记得她家的旁边有很多很多的雪。最后,连名字都开始模模糊糊起来,为了防止忘记,阮颂将自己的名字和几个关键字都用布条记了下来,每天晚上都是拿出来看一看。 布条坏了,她就刻在石块上,不看的时候埋起来。 走得急,石块没有带走。 莲齐笑她:“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阮颂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叫……阿颂。”阿哲这么叫她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吧。 外面的人都走了。 阮颂跟着莲齐走进这镂刻雕花爬了蔷薇的铁门,路过门口的时候,她微微一愣,在门口石狮子的另一边竟然还跪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比莲齐小一些。 他衣着精致考究,看起来绝对不是莲齐这样的身份。少年的肤色极白,脊背挺直,下颔线绷紧,唇色却很红,大概是咬的。阮颂看着他,他也面无表情看着她。 是韩家的孩子吗?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刚刚韩费凡和晚娜都进去了,但看也没有看他……是因为处罚吗? 可是怎么有人会舍得处罚这样好看的一个人? 坚硬的地板滚烫,她只是赤足站了一小会就已经很难受了,但他看起来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了。 阮颂看向他的眼睛里不自觉带了一丝同情。 只是一瞬,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上,漆黑倨傲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陡然变成了厌恶。 莲齐拉了拉她的手,有些不安的加快了脚步。 阮颂跟着她去痛痛快快先洗干净,淋浴间地上的黑水渐渐冲洗到透明,那些小伤口也都突然恢复了知觉,周身都很痛,她悄悄蹲下来,从坏掉的衣服衣摆最深处,抠出来一块小小的玉坠子。这个玉坠子碎了一小半,是她一直有的,现在也是她唯一还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等洗完出来用吹风吹干了头发,莲齐又将她将乱蓬蓬头发跟她一样编成小辫子。找了一套旧衣服给阮颂穿上。只看她空荡荡的像个稻草人,脸瘦的几乎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莲齐又偷偷从厨房端来了小粥和吃剩下的点心,蹲在小凳子前面看她吃。 “真可爱,你吃东西真斯文。一点也不像野孩子。” 阮颂吹碗里的粥:“是粥有点烫。” “才不是呢。你没见过那样的孩子,就算是滚滚烫的粥和包子,也能一口一口呼噜噜吞下去。”莲齐说,“阿颂,你是从哪里来的?” 阮颂将记得的说了一点。 莲齐听着就跟大人一样叹息说:“我想你以前一定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你看你的牙齿,一颗坏的都没有。哎,这都是命啊。” 她介绍自己:“我是晚娜夫人老家的远房亲戚,家里爸妈都不在了,最开始我去了孤儿院,那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不知道,凡是八岁以上的孩子都得要做事挣自己的饭钱,课也根本没有老师上。管教早上把我们送到虾厂,和那些偷渡来的小劳工一起站在凳子上剥虾,到了晚上再把我们接回去,哎,我的指甲都掉了,后来我偷偷跑回去,求我叔叔把我送过来做事的。” 阮颂微微瞪大了眼睛:“啊,孤儿院竟然——”她没说后面的话,莲齐也一下联想到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就算不在这,那些人也只会把你送去孤儿院去,那里太可怕了。你现在命好,被韩先生带回来了。这里至少吃的还是很好的对不对。” 小阮颂喝完最后一口粥,粥香甜可口,她舔了舔嘴唇,忍住还想喝的冲动。想起韩费凡说的关键人物:“那位真真小姐是谁呢?” 莲齐很热心介绍:“老爷以前结过一次婚,外面跪着的那位韩其小少爷——我们都叫他小七爷,就是以前那位夫人的。第二位夫人就是我们晚娜夫人,她和韩先生的女儿,就是真真小姐。” 阮颂对那位能决定她去留的真真小姐更感兴趣,于是问:“莲齐姐姐,真真小姐有什么爱好,又有什么东西是她讨厌的?” “真真小姐喜欢花——至于讨厌?真真小姐最讨厌那位小七爷。” 莲齐压低了声音:“五年了。先头那位夫人不死心,总想和老爷重归于好,所以每周总有几天,叫小七爷过来请老爷,每次,小七爷都在门口跪着,也不说话。……但,一次都没成功过。哎,真可怜。” 阮颂再次想到那个少年,他紧抿的嘴唇和倨傲的目光。 可怜么? 那样的人,应该最不喜欢被人可怜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章 第2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2章第2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2章第2章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韩费凡心情非常好。他这一次买的几个原石,有四个都开出了上品好东西。 他将其中最好的送到了上面,得到一份幕后大老板——大先生私人总厨亲做的全席赏赐,从银谷安排直升飞机送来,打开纯金餐盘的时候,碧玉莲叶托盘中的甜点露楚色泽艳丽,微微颤动,这是从宫廷传出的美食,要做好又要新鲜颇为不易,充分说明了大先生对他上贡的满意。 剩下的也会让他赚了不少,足够打通另一门新产业的资金壁垒铺垫, 当下韩费凡就要安排再去寺庙里还愿塑金身,感谢佛祖庇护。 赌石这条路,眼力和运气一半一半。 翡翠原石的山料和仔料不同。山料都是直接开采的,裂纹多,粗糙。 而一般用作赌石的仔料是卵石,这些原石覆盖着原生皮或者风化皮,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就算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也没有有效的仪器能直接通过外壳去断定里面是宝贝还是废料。 所有判断只能通过外面的壳的情况,来推定。 很显然,这一次的善心给韩费凡带来了不一般的好运气,除了一个冰种外,他竟然破天荒开出了两个巨大的玻璃种,其中还有一个是上等的阳绿。 翡翠向来是色差一等,价差十倍、水多一分,银增十两。 这回韩费凡完全是满载而归。 他心情好,整个韩家宅子都是高兴的。晚娜趁机又要了两个包包。所有宅子的佣人们也得到了加餐。 莲齐也去取了餐,回来的时候阮颂看她神色不太对。 追问之下,莲齐才说明了缘由:“刚刚我去领餐听见真真小姐和夫人在后院生气,说她不想要你——”她担心看阮颂,“如果她不想要你,那你怎么办呢?你这么小……把你送出去工作吗?可你能做什么呢?马上要是真真小姐给老爷一说,恐怕今晚你都留不下——哎哎……”她唉声叹气,是真心为小阿颂难受担心。 阮颂沉默听了好一会,忽然站起来,左右一看,她看到了柜子上一根废旧的丝带,走过去抓起就向外跑去。 莲齐愣了一下,连忙追了出去,阮颂已到了后院。 莲齐急得跺了一下脚,还是只能停在小罗马柱旁,眼睁睁看着阮颂向那对母女走去。 后院碧色的草地和花丛里,韩真真也在跺脚。 “不要,不要!我什么伴都不要!我就不要!你说,你们是不是就只想要弟弟,不想要我——” 晚娜耐着性子哄她:“怎么会呢?妈不是最心疼你吗?妈这回出去度假还专门给你带了好几个你喜欢的手办呢。” 韩真真眼睛红红:“骗人,你骗人!”她用头在晚娜肚子上去用力拱,似乎这样就能将里面可能的弟弟拱掉,“你又骗我,你明明就是去修肚子准备生弟弟了!” 晚娜面色微微一变,肚子又被顶得痛,她伸手想将韩真真推开,没控制住力度,韩真真一下摔倒在地,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 看着那张过分普通到自己截然不同的脸,晚娜有些不耐烦起来,又担心这小祖宗的哭声把韩费凡招来,压低了声音喝问:“别哭了。” 韩真真哪里肯听,更别过头哭得抽噎。 晚娜没辙,索性道:“随便你,那你自己去跟你爸说,看他怎么收拾你。”她一扭身走了。 韩真真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泪眼朦胧中晚娜果真走了。她声音立刻收住,正伸手背抹脸上的眼泪,就看见一张干干净净的纸递过来,纸上有新鲜的茉莉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陌生女孩蹲在身旁,脖子上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神态温和看着自己,很瘦,但那双眼睛乌沉沉漂亮极了。 是哪家的客人的孩子吗? 韩真真愣了一下:“你是谁?” 阮颂微微笑了一下:“我是韩先生专门送给您的礼物,真真小姐。” “啊?”韩真真直起了脖子,“我不要。” 风吹过草地,茉莉花掉了一地,香气随着两人的衣摆软软飘动。 阮颂微微笑着,也不气恼说:“那好的。” 她答应的这么平静,反而让韩真真愣了一下。 阮颂脸上很可惜又很真诚的样子:“韩先生从北地开车三天三夜回来,原本是希望给小姐一个惊喜。不过,要是您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去跟先生说。” 看着那双沉静的眼睛,韩真真不知为何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是啊,三天三夜,父亲辛辛苦苦三天三夜带回来的礼物,她要这么拒绝的话,恐怕会很生气吧。 过了一会,韩真真有些不情愿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颂微微一笑:“阿颂。” “我可以收下你,不过有没有资格陪读,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跟上。”韩真真居高临下看过去,只见阮颂瘦瘦的,小小的,但垂下的眼睫那么长,整个人跟旧旧的洋娃娃似的,加上脖子上的系带,还真是像个礼物。 既然是礼物,那如果不喜欢,大不了,扔了就是。 …… 一直等韩真真走远了,莲齐才跑过来,看着捏着丝带乖乖站着的阮颂。莲齐仍心有余悸,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心口:“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跟真真小姐说什么了?” 阮颂说:“我来请她留下我。” “我就知道。哎,阿颂,你真是太冲动了……这小姐脾气一上来,从不听人劝,除了老爷谁的账也不买。你这么跑出来跟她说,她肯定会更生气的……你太冲动了。”莲齐叨叨了一会,想起还没问结果,“那她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阮颂仰头绽开笑容:“嗯。”才不是冲动。而是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就像在矿区,在贩卖的那些孩子中,她总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莲齐听到这个结果,闻言难以置信啊的张大了嘴巴:“你运气真好啊。” 阮颂果真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 转眼就来韩家半年了,这半年里,她抓住了两个重要的机会。 一是跟着韩真真上学校,她脑子够用,很快就能帮韩真真写作业了,韩真真顿时轻松起来,喜滋滋只觉这礼物是送到了自己心坎里。 第二件事就是主动进厨房学习,实在是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实在将她饿怕了——至少从来没有饿死的大厨不是吗。 效果也显而易见,刚去不到一个月,阮颂扁扁的肚子就开始鼓起来,连同一起住的莲齐也开始见风似的长,两人的脸都吃得圆圆的。 她圆嘟嘟这样可爱,又年纪小毫无威胁,说起话来软糯糯说到人心坎里,每每有大人疑心她是故意哄人,一看到那双亮晶晶黑沉沉的眼睛,便只忍不住剩下了笑:“真是个小可人。” 终于,连晚娜都对她留意起来。 这日佛诞日午后,骤雨初歇,在佛堂跪拜完,晚娜觉得嘴里淡,想吃点甜的。 阮颂立刻捧上了新学的甜品露楚。 晚娜看着面前小叶碟里面的露楚,绿豆泥加上椰奶和蜂蜜熬制后一颗颗捏成了石榴籽的模样,涂上红色果胶,看上去漂亮精致极了。 她懒洋洋伸出涂着丹寇的手拈起一颗,咬下去,甜蜜的味道瞬间填满口腔,小石榴里面还有一个小小软籽,这是用鱼子酱做的。 晚娜不由有些意外地称赞:“感觉这和大先生那位私人行政总厨的味道比也不差呢。” 韩费凡用目光警告她注意措辞,等他自己也试了一口,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的确不错。” 细嚼慢咽,唇齿生香。 就像是曾经吃过的味道。 餐厅雕花玻璃窗外有隐隐的吵闹声,晚娜微微蹙眉看了外面一眼。今天又是韩其过来“请人”的日子,但不知怎么的,今天怎么这么吵。 很快,一个穿着制服的门卫跑进来:“先生,小七爷说夫……陈小姐病重,想见您最后一面。”他说的陈小姐是韩其的母亲。 韩费凡鼻间哼了一声,有些厌烦:“年年都要来一次,她也不嫌烦。” 他挥挥手:“去吧,说我在开会——” 手碰到了小玉碟盘,里面的晶莹漂亮的露楚小丸滚来滚去,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手停住,转头看等在一旁的阮颂:“阿颂,把这个送一盒过去,让他走吧。” 一旁的晚娜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柔声嗔道:“老爷,你可真是心软,当初她那样欺辱您,您连在外面和别人说句话都闹得不成样子,可不就是仗着她家里有点钱吗?现在风水轮流转,我看您对她已经够仁慈了,真不用再给她脸——” 韩费凡扬了扬手指,示意晚娜闭嘴。向阮颂道:“去吧。”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雨滴稀稀落落。 韩其这一回没有等在旁边,而是直接站在铁艺大门正中,两个门卫打着伞站在他前面一米的地方挡住他往里面的路。 “他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冷,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倦意,“你们告诉他,我母亲快死了,想见他最后一面。他也不肯吗?” 他们看着韩其,像看一只落难的幼虎。 一人按住包里新收的钱说:“哎呀,小七爷,刚刚我们已经顶着挨骂的风险进去试了,可是老爷不见,有什么办法呢?你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事的啊。” 另一人说:“就是。你一个亲儿子都喊不动,更何况我们呢?是不是?以前陈家有钱,老爷愿意听一听,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老爷自己都忙不过来了不是?” 雨水顺着韩其紧绷的下颔线滚进脖子,他纹丝不动。 时隔大半年,韩其看起来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身量愈发挺拔,而那双眼睛也更冷了。 看见阮颂出来,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睛充满戾气立刻盯着她,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厌恶交织,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张了张嘴,等着阮颂开口。 阮颂知道他想听什么,他在等什么。 她乌沉沉的眼睛看着他,最终缓缓摇了摇头。 韩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熄灭了。 阮颂走过去,将手里的伞和漂亮的餐盒全部递过去。 “这是老爷给您的,请小七爷……回去吧。” 韩其看着玻璃下的露楚,仿佛想起了什么,怔了一下,然后一瞬间突然笑了,那抹带着恨意的笑很快被他紧抿的唇压下,他的眼睛更红了,目光顺着咬着的唇移开,下颔线绷得紧紧的。 “很好。”他慢慢说。 他转过头,环顾四周,看着雨雾中漂亮的小洋楼,看着洋楼里面温暖的灯,看着前面两个窃窃私语的门卫。 “很好。”他说。 他向前走了一步,阮颂手里的盒子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变得粉碎,里面晶莹漂亮的露楚滚了一地。韩其从上面踩了过去。 小小的她差点没站稳,雨水从伞的边缘落下,迸金溅玉,打湿了她的脚背,冰凉且腥,这样的雨也不知道那个少年淋了多久。 阮颂站着愣了一会,忽然撑着伞跑了过去,她跑得很快,几步就追上了韩其,踮着脚用力伸直了手臂伞微微倾斜,想为他撑一把伞。 “滚。”他微仰着头没有去看她,少年俊美的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还是眼睛里面流出来的,他的声音也湿漉漉的。 “不用讨好我。”他说,“更不需要你同情我。” “我不敢同情小七爷。”阮颂小声说,“可是——雨淋了会生病的。你看你的脚也受伤了,都在流血了,一定很疼很疼的。”摔落的玻璃伤了他的脚,淡淡红正从他的脚踝蔓延到地上。 “你还真是好心。”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话,转过头看阮颂,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她,然后慢慢说,“小东西,送你一句话,好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小阿颂摇头:“不是的,我帮助你,有一天你也帮助我,我们就都会好好的了。”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做的。 韩其说:“我不会帮助你的。我也不会帮助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人。”只会……摧毁他们。 他向前一步,直接走出了小小的雨伞,走进了雨幕,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阮颂最后一次在韩家宅邸外见到韩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3章 第3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3章第3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3章第3章 韩其走了半个小时后,午睡的韩非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从银谷打来的。 他那位前妻在银谷的ICU死了,没有闭上眼睛,没有看到他,应该也没来得及看上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死了啊……居然是真的。 而最讽刺的是,她留的死亡紧急联系人居然是他的秘书的电话。 他接完电话,将手里的烟一点一点按灭在烟灰缸里。浴室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渐小,里面走出来风情万种的晚娜,她穿着薄薄的真丝睡衣,含笑走过来,斜斜靠在写字桌旁,歪头去用指尖摸韩费凡的手。 韩费凡没动。 她又更近一步,弯下腰,空荡荡的衣服里风光一览无遗。 韩费凡收回了手,声音有点冷:“把衣服穿好。” 晚娜微愣了一下,小心提醒:“今天是排卵期呢……”她实在太想太想要一个儿子了,太想再要一个孩子了。在调理完身体疏通了输卵管以后,这一次排卵期特别吃了促排的药物,说不能能一举得一个多胞胎呢。 韩费凡冷眼看她:“你和我做这些事就为了生孩子吗?” 那不然呢。 晚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的迟疑惹恼了韩费凡,给了他借题发挥的余地,他沉声:“出去。现在。” 晚娜忍着气委屈气恼走出了房间,却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这几年,大概因为她没有再出,韩费凡对她的脾气是越发怪了。 等等……刚刚接的电话是谁的电话?晚娜按住睡衣领口,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难道是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她越想越觉得可疑。 她从门缝里看进去。 敞着睡衣坐在椅子上的韩费凡靠着椅背,熄灭的烟淡淡的烟气中,他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看着手机,手机是黑屏的,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 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然后看见韩费凡点亮了屏幕,进入了电话簿,一直向下划拉,最后滑到了一个名字,他点了进去。 陈缪。 啊呀。晚娜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韩其的母亲。韩费凡的前任夫人。 晚娜太知道这位前任夫人了。陈缪是南迈曾经的物流龙头陈灌的独生女,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脾气秉性都是一绝。 韩费凡最早是她的私人保镖,相恋后陈父坚决反对,但根本耐不住女儿的执拗,最后未婚先孕只好同意了他们结婚。 但陈缪为人实在太强势,她对韩费凡几乎有种病态的束缚,从不允许他身边有任何异性,韩费凡并不是没有想法的木偶,于是两人渐生嫌隙,而陈缪便管得更紧,更因为不安心,时时刻刻都想考验韩费凡,最夸张的一次是为了体现韩费凡对她的爱,在酒会上她要韩费凡当着众人的面重温婚礼的一幕——亲吻她的右脚。 ——人呐,往往越是缺少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 那天韩费凡出了酒会,出来在玉器店买东西,也是她从北地来到南迈后,第一次和韩费凡见面。她看到这个英俊沉默的男人第一眼,就知道,机会来了。 为了能和韩费凡结识,她甚至不惜……晚娜摇了摇头,不去回想这件事。 她再去看,却看见韩费凡是点进去,然后直接删掉了陈缪的电话号码。 晚娜顿时扬起了嘴角。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这回这个陈缪又做了什么事。 这么多年了,多少次,这位前夫人自从韩费凡翻脸后立刻后悔了,害怕了,用尽办法,软语相求,不断用自残来命令她儿子下跪,又或者假装重病,就是想要韩费凡回头,可惜啊,没有一次成功。 这一回,看来这个女人再也没机会了。 晚娜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韩费凡有一次酒后突然有些感怀地说起和陈缪的相遇,说那时候追求陈缪时他说她就是他的缪斯女神。 缪斯女神是希腊神话中艺术和青春的女神,代表无尽的美。 但陈缪不知道的是,缪斯女神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群女人,拱卫着太阳神阿波罗。 男人啊。 晚娜捉紧领口,有些为那个执拗的女人可惜,但凡她有那样的财富,哪里至于将自己弄到这样狼狈的地步。也不知道她那个儿子会不会遗传也这么偏执。 以前没理会,这一次既然被自己的父亲亲自赶走,只希望他不要再来了。 对,明天就重新装前门,全挖了看他怎么来? 她这么想着,心情更加畅快了些。 然后就听见前面有人说话,是莲齐的声音,晚娜想起自己之前备用的香,现在韩费凡没心情,今晚还不能用上么? 她便走过去一点侧着身子向过道那边叫:“莲齐,你过来。” 然后一个突兀的男声传来:“大嫂。” 听见这个声音,晚娜面色微微一变,只见从拐角出走出来一个跛脚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张和韩费凡相类的脸,但浑身一股说不出的无赖之气,正是韩费凡的弟弟韩费扬,他因为小儿麻痹后遗症,一只脚跛了,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见到晚娜的模样,韩费扬顿时眼睛一亮,晚娜按住胸口:“二叔来了啊。” 韩费扬眼睛没动,看着她笑说:“嫂嫂,我哥呢。” “在午睡。” 韩费扬笑得更深:“哥哥嫂嫂真是……好兴致。” 晚娜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二叔去前面等吧——莲齐,你带二叔过去,把阿颂做的点心先上着。”她折身飞快走了。 莲齐将韩费扬送过去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给阮颂看。 是一个拴着几颗银珠子的红绳。 “是二老爷送我的,说我送的点心很好吃。”她将红绳解开,非取了两颗银珠子给阮颂,“这是你做的。你才是功臣。”她心情好极了,平白得了好东西,抵好些天的工资呢,“阿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那么难的步骤,学一遍就会了,我可不行,我一看那些要先加什么,后加什么,多大的火,蒸多久,想想头都痛了。嗐,怨不得我读不进去书。” 阮颂摸着那银珠子:“莲齐姐姐,二老爷平时也会送张姐周姐她们吗?” 莲齐道:“不知道啊。我来的时间不久,和她们也不熟——就算给她们她们也不会说的。”她喜滋滋将珠子也装进了自己的小匣子。 阮颂道:“莲齐姐姐,以后还是不要二老爷的东西了。可他的钱不都是老爷给的吗?这样老爷知道了,会觉得我们贪心的。” 莲齐想了一下:“嗯,这倒也是。就这回——收都收了,也不能退,下回不要了。你赶紧收起来。” 阮颂仰脸笑起来:“谢谢莲齐姐姐。” 那天以后,连着好些天,韩费扬都又来了。他一来,阮颂就得忙着做东西。阮颂的手艺很好,来过他们家的客人吃过一次,总是会念念不忘某一样小点心。 但说到底,再能干,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这大半年看起来是长高长大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个大孩子,做点小份量的饮食是可以的,但多点就真的很吃力了。 这日中午韩费扬才走,晚上又来了。 他一直靠着哥哥韩费凡过活。据说当年在老家没钱又伤了腿,最后靠着脸才娶了一个老实女人,这些年一直无儿无女,也没工作,只靠着韩费凡给钱过日子。 韩费扬很喜欢阮颂做的小包子,里面有虾酱和海鲜汤汁,吃起来又鲜又香,一口一个。于是又点名要这个。 油太烫,炒馅的时候阮颂手上烫了好几个泡。没有别的药,她只能自己挑破了,放出里面的水,胡乱用个叶子敷一下。 正在忙活,忽然见莲齐面色有些不安的溜过来,拉着她过去,两人悄悄走到了大厅旁边的门后,餐厅有人说话。 韩费扬正在羡慕哥哥:“我可没有哥哥这样好的命。我家那个蠢笨如猪,连个面都煮不好,更别说这样好吃的东西了。我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韩费凡就说:“你天天都过来就是了。这本来也是你家。” 韩费扬:“家?有孩子的地方才有家,我都一晃要四十了人了,家里连个蛋都没有。哥,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咱韩家。” 韩费凡:“孩子的事情急不得。” 韩费扬:“急不得那大哥还老吃药老想找医生?你儿女双全了,弟弟可是什么都没有,你说咱妈要知道该多伤心啊。我想,当年要不是妈偷拿所有的钱给哥你出来闯,也不能有现在的日子吧。” 他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哎,我这一辈子真是作孽啊,小时候生病家里没多的钱,脚瘸了,大一点去厂子上班,个子不够,只能垫着脚尖涮瓶子,辛辛苦苦挣的钱我都交给妈,因为妈说给我存着娶媳妇。最后等我好不容易谈好一个,你猜怎么着,回家一看,钱都没有了,一块钱都没给我留。” 韩费凡放下酒杯,看弟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费扬嘿嘿一笑:“我就想大哥可怜我,再帮帮我。” 韩费凡:“刚刚你说问我要煮饭的小孩子回去养,就是为这个?” 阮颂心里一紧,手上火烧火燎的泡更痛了,这才知道莲齐叫她来是为了这个,她转头看莲齐,莲齐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韩费扬咋吧咋吧了嘴巴:“有,总比没有好吧。” 韩费凡说:“那么大一个孩子,早就记事了,又是个丫头,能养熟吗?” 韩费扬似乎早有所料:“我知道大哥舍不得——其实我也不是非想要,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有那条件,我肯定想要自己的崽啊,只是你看我家那蠢货能成?实话说,其实我是看上了大哥这里一个人。”他压低了声音。 但阮颂还是从他的唇形准确读出了那个名字。 莲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4章 第4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4章第4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4章第4章 莲齐早就十四岁往上了,她身段修长,在家里做事不比外面受晒,皮肤也养白了,看起来颇为青春可人。 这一回韩费凡抿嘴想了一下:“这个我要问晚娜,是她那边的人。” 阮颂使劲给莲齐摇摇头,莲齐脸色也白,呆呆站在那里。 阮颂拉莲齐的手,两人蹑手蹑脚先向房间走去。 莲齐表情还有点恍惚,阮颂蹲下来,撅着屁-股将柜子最下面的东西掏出来,里面是她所有的钱。 “莲齐姐姐,要不你就走吧。你不要跟这个人走。” 莲齐问:“为什么?” 阮颂说:“我不喜欢他,他的眼睛吓人。” 和那些曾经矿区里面挥动鞭子的人一模一样,明明含着笑,但是却像冷血的蛇,死死盯着,仿佛要将人连皮带骨吃掉,叫人毛骨悚然。 不像有些人,即使那双眼睛里是戾气和冷意,但你知道,他并不会伤害你。 莲齐看着阮颂手里的钱,一张一张,零头碎脑的,这都是她这大半年各种各样方式甚至卖废品攒下来的。她知道,这也是阮颂全部的家当,是为了有一天想起自己的身世去找父母用的。 外面的蝉鸣一声一声。 莲齐茫然说:“可是我能去哪呢?” 人总是富有忍耐而又心存侥幸的动物,对渐渐逼近的危险对未知的未来,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总是害怕改变,害怕面对。 莲齐说:“好不容易,我现在做事晚娜夫人已经不骂我了,上一次还夸我来着。说不定……她也不想我走呢。” 当天晚上,韩费凡就把事情跟晚娜说了。 软床温香,外面是夏夜急雨,韩费凡闭目靠着床头抽烟。 晚娜听完便坐直了,起先很有点不愿意,但韩费凡一句话就直接戳中了她,韩费凡说:“既然你说的莲齐那么体贴懂事,那不如让她到我身边做事。” 他这么一说。晚娜顿时不吭声了。 她当初靠着温婉的性子漂亮的脸,还有身后和北地矿区隐秘的人脉关系,是费了不少心思和代价才拿下韩费凡的。这么多年了,以前她手里还有一些北地的矿区的上线可以为他所用,但现在那里早就翻天覆地另外换天,她的价值大打折扣。更何况,随着年龄增长和迟迟没有儿子,韩费凡对她早不像之前了。 在还没拿到结婚证之前,她容不得一点威胁。 第二天很早晚娜先来问莲齐的意向,她说得可好听,说是因为韩费扬家缺个可靠的人,莲齐要是去了就直接是总管,基本不用做什么事,合同契约都另外签,工资也会涨一倍。而且韩费扬常年现在有了新工作一般在外,那家的女主人又是个老实的,关系简单好相处。说得这样的机会如何的好,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最后,晚娜还说:“当然,不是强迫你做什么,你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就回去福利院呆着吧。” 莲齐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说她同意去了。 临走,莲齐悄悄额外给了阮颂两百块钱:“老爷给我一笔转工费,这个你留着吧。” 阮颂红着眼睛扯着莲齐的手不肯松,她伸手摸阿颂的脸,轻轻叹气:“我不是小孩子了。其实仔细想一下,我也不想一直都天天这样打工的,更不想回去孤儿院。也许过去不是坏事呢,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跟晚娜夫人一样这么多钱。好阿颂,快快的长大,好好的读书,等你长大了就走吧。你看你这张脸,以后……那时候,谁来保护你呢。” 阮颂似懂非懂看着莲齐,手上的水泡火烧火燎,稚嫩的肉生出尚未起茧的痛。莲齐是她来到韩家的第一个温暖,带给了她无尽的抚慰。 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莲齐姐姐,你不要走。” 莲齐说:“好阿颂,等你长大了,以后你会懂的。” 莲齐走的那晚上,阮颂一晚上没有开灯也没有出门,她坐在小小的床上,蜷缩在莲齐留下的被窝里,将那两颗银珠子和自己的那个贴身玉坠子用编的线穿成了一个小小的手链,捧在手心,将脸埋进去,眼泪慢慢顺着指缝流出来,然后顺着下巴滚在衣襟上。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冰冰凉凉照在地上。 只言片语的词在脑子里翻滚。她几乎喘不过气,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痛。 “八月。阿颂。阿哲。屏山。上洋。大雪。” 八月是她到达矿区的日子。 屏山是矿区。 阿颂是她现在的名字。 阿哲是她贩卖留存记忆那濒死的唯一同伴。 上洋和大雪…… 是什么,是家和爸妈的信息吗? 头更加痛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只觉脑子里轰轰隆隆的。 在昏暗中一切一瞬间空白。 她张了张嘴,轻轻喊了一句:“莲齐姐姐。” 那天晚上,她作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里面莲齐姐姐果真过上了她说的好日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坐着汽车,回到了韩家,给自己带来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听到莲齐姐姐站在门口等自己,阮颂立刻从房间里跑出去,一路跑到了门口,然后看着莲齐向自己走来,一步一步,笑容跟以前一样,但渐渐的,莲齐姐姐的脚步越来越奇怪,变成一跛一跛的,等到了面前,牵着自己的手时,她看见莲齐姐姐的脚在流血,正惊讶抬头时,却赫然发现牵着自己的手的哪里是莲齐姐姐,而是那让人厌恶的韩费扬。 阮颂一下惊醒了。 看外面月亮的位置,不过才四点多。她一身冷汗,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又受了凉,第二天阮颂就浑浑噩噩有些低热。 韩真真见她这样,就要她在家别一起上学了,免得传染自己就麻烦了。 可惜在家也不能休息,她略躺了一个小时,厨房的张姐来叫了三次,催着她起来做点心吃,可这回再没有莲齐帮她打配合推脱了。 因为难得今天主人都不在,几个资历年长些的大妈就点名想要吃手工露楚。 纯手工的露楚做起来很麻烦。 要把熟绿豆和椰奶加上糖手工搅拌很均匀,再加热继续搅拌,直到椰奶充分融合开始干燥再放冷。 然后才是塑形着色涂抹果胶,最后根据做的是蔬菜还是水果的形状,再加上一点九里香的小叶子点缀才算完工。 阮颂推不掉,只好顶着肿的像个核桃的眼睛在厨房忙碌。 旁边的张姐和几个帮佣的大妈在一旁一边吃小零碎一边叽叽喳喳碎嘴。 张姐神神秘秘:“你们知道今天夫人他们去干嘛了?” 周姐先猜:“我看夫人穿得那么郑重,是有什么宴会吧。” 张姐摇头,伸出食指朝自己背后指了指,努嘴:“北边去了。” 另一个大妈一下精神了:“我知道,是不是去玉龙寺?都说玉龙寺里面有眼泉,加持过的喝了不出两个月准有孕。那寺老住持还是个得道高僧,批命、佛牌可灵验呢。可是老主持从不见外客啊——上回听说有个富豪专程飞过来旅行,连寺庙后院禅房没能进去。” 周姐也听过:“我也听过,这老主持年纪大了身体胃口都不好,几乎都不出门了。但老爷捐了那么多香油钱,说不定——” 张姐摇头:“你说得简单,有钱又不是万能的。就拿最简单的来说。说信佛,但老爷这么多年,连个布施都没成功。这就是没有佛缘的人,在万佛里的功德簿上只能排在最下面,有钱有什么用!” 最后一句话张姐说起来只觉得痛快极了。 另一大妈道:“那也没办法啊,这万佛里到咱们这起码要走两个小时,一个僧人又不能化缘超过七家,你看前面的千叶巷子那边那么多门,哪里还能让僧人走到这里来?” 周姐有些可惜:“所以,难怪老爷会说,谁要是能布施成功,就大大有赏呢。” 一个新来的大妈问:“什么赏赐?能直接抵试工期吗?” 张姐撇嘴,带着淡淡的酸味:“什么赏赐?这个家里老爷就是皇帝,你能想象的赏赐都能有。想留下?最起码你有价值啊,不然还不是像那莲齐一样,一个瘸子张嘴一要就给去了。”她说完,噗嗤笑出声,“不过,人二老爷眼睛高着呢,只喜欢年轻的,不得要你哟。” 那大妈笑着唾了一口:“这好事,留给你吧。” 阮颂搅拌平底锅的手微微顿住。 张姐这边正说着闲话,忽然闻到淡淡的糊味,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见阮颂,顿时哎哟一声:“小祖宗,糊啦糊啦——” 阮颂连忙关火,将平底锅抬起来,她到底太小了,两只手一起用力,差点烫到自己,还是周姐两步上来,将东西拿走。 厨房重新安静下来。 阮颂默不作声重新洗手,开始又从第一步重新开始制作麻烦的露楚。 张姐见她眼睛红红肿肿的小模样,恼意消了些,有些可怜地嘴碎道:“阿颂,怎么这么没精神,啊呀,我知道了——是不是莲齐走了你舍不得啊?昨晚哭了是不是?嗐,她啊是去过好日子哩。” 阮颂垂着长睫毛站在小凳子上开始和料,她的手指又长又细,和细细的白色糖末在一起,几乎分不清。 张姐又笑:“哎呀,阿颂,你看你生得多好,以后也有好日子呢。” 阮颂咬住嘴唇说:“我不要。” 张姐笑得更灿烂,逗她:“看小孩子又说傻话呢。” 小孩子?这些事情和这些工作,哪里是一个小孩子应该做的呢。 阮颂抬起头看她,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淡漠如同琉璃,安安静静而冰冷:“我不是小孩子,也没有说傻话。我不要。” 张姐微微一愣,不想阮颂会还嘴,有些下不来台:“你不要?你说你不要你就不要?你能做什么?讨好小姐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让老爷觉得你有用啊……你这样的,要不是老爷可怜你让你留下来,你知道你出去会变成什么吗?去工厂剥虾还算便宜你,要是被送到乌林去,那里可有的是喜欢小女孩的外国人……”她还要说什么,被旁边的周姐用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喊走了。 阮颂浑身发冷,孤单单地站在小凳子上,宽敞的厨房里,其他人都去料理台另一边去劝慰张姐了。 她听莲齐说过的,漂亮的小女孩被卖出去,作为雏鸡。莲齐当时以为她不懂,便收了声。 但她知道,也看到过。要不是她在矿区瘦的变了形病的要死,说不定也是那样的下场。 阮颂一个人一下一下搅拌着锅里的东西,咕嘟咕嘟的泡起来,噗嗤又灭了。 透明的橱窗外,外面一张黑脸猫静静看着她。 阮颂认得这只猫,这是不久前一位富商夫人送给晚娜的。是一只黑脸白身蓝眼睛的猫。这只猫价格昂贵,皮相不错,胆子却小,总是躲在窗帘下,又喜欢抓东西,甚至有次把韩费凡的领带抓花了,当时他忙着出门没有计较。 后来这位富商夫人家里没落以后,韩费凡有天在家里又看到这只猫,就有点厌恶说:“猫这种东西滥杀成性,喜欢玩弄弱小,不管它饿不饿,只要它看上的就玩到别人死为止。我今日听红云大师讲-法,佛理不建议居士养猫,扔了吧。” 晚娜就立刻将猫扔了出去,韩真真哭了两天也没用。 阮颂看着那只猫,猫也看着她,要不要被扔出去,不过就是韩费凡的一句话。 是啊,最重要是要韩费凡觉得她有用啊。 有用到足够能在她长大前、在她攒够钱之前、在她出去不会被扭送到孤儿院之前留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5章 第5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5章第5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5章第5章 而现在韩费凡最看重的事情里,阮颂唯一能够到的就是布施。 南迈尚佛崇僧。每天早上,都会有从万佛里来的僧人赤足出发,手捧化缘钵去人家化缘,称为布施。 僧人上门化缘是极好的兆头。可韩家却从没成功。 本地人懂的人就说,这原因有二,一是韩家太远,每僧化缘不能超过七户人家,粥多僧少;二其实也是最根本的,南迈风俗,家有男孩结婚前须出家一次,没有的,僧人们会视为不信浮屠,会下意识避开。 韩费凡一来不想和前妻掺和,二来掺和了他也勉强不动韩其,索性作罢,后来为着心安改成去寺庙捐香油钱,但心里仍然是很遗憾的。 这就是机会。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颂就行动起来,在厨房开始忙活了。 她动作麻利,轻车熟路,时间计划得刚刚好。 夹饼,烤豆,面包,烤肉切片糯米饭和小炸鸡,等收拾完最后一个盘子,面包正好烤好了。 张姐打着哈欠进来,先看到餐盘旁新做好的露楚,知道是阮颂特意给她的,心就软了一些,又听着阮颂糯糯的声音叫自己,再软了两分。 算了,昨天阮颂犟嘴可能是小孩子没了姐姐闹脾气了,和她一个小东西计较什么。 “这些是什么?”张姐问。 “准备布施的。我什么都不会,万一老爷以后不要我——”阮颂老老实实说。 张姐差点笑出来:“真是个傻东西。我们说说罢了——你还真去。没用的,这里多少年没有和尚来了,你有那闲心去等,不如多睡一会。” 阮颂忙道:“没关系的。我不困。” 张姐摇头:“真是偷懒都不会。” 阮颂在韩家大门口一直等到七点半的样子,远远有僧人捧着半满的饭钵走到芷泉街外巷子口就化缘结束了。 阮颂一无所获。 值班门卫早就见怪不怪,向阮颂好心劝:“小阿颂,跟你说了没用的。之前又不是没试过,好多次呢,一次都没走过来。你说你不是浪费时间嘛。” 果然,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但阮颂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每天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站在门外虔诚赤足等待,一直要等僧侣们离开了,才抱着东西回去。 门卫便笑她:“你啊,这个执拗劲儿真和那位一样。”他说着,比了一个七。 ……韩其么? 阮颂不由看向那石狮子的位置,微微怔忪,那个冷峻漂亮的少年自从离开后,就跟莲齐一样彻底没了消息。 没有消息,也许有时候就是好消息。 如此又过了数日。终于有天早上,僧人们化缘完毕离开时,一个僧人忽然回头看了阮颂一眼,阮颂心里一动,立刻向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然后抬起头笑了笑。 阿颂呆呆等那僧人走远了,才抱着斋饭回到厨房。 张姐一看就知道这丫头今儿又失败了,便取笑道:“都跟你说了不行,你还偏不听,白忙了吧。你以为那奖励是那么好拿的?谁不想要——没用的,放弃吧。”一边说着,张姐一边熟练去接过阮颂手里的食盒,打开就拿东西吃。 今天布施的点心配菜做了雕刻。 阮颂喜欢雕琢,一把小小的刻刀,一块随便什么材料,慢慢刻出东西来,就会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张妈一边吃一边点评指导:“我看你啊,别弄这些没用的。你要真有心,就弄点实际的。老爷就讲究实用,不然你看那宅子里的游泳池,多好,非砸了修成莲池。还不是莲可以吃莲子,莲藕,荷叶可以做菜,荷花可以泡茶。这些雕刻的吧再好看,一口吃了还不是没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做点。……呃,哎呀,我的妈,真是太好吃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阮颂还是老样子等着。 现在厨房和门卫的人不说她了,前面巷子的人家又私下议论她的死心眼。 这天早上,一见到阮颂,前面人户的妇人便说:“你啊,真够死脑子的,我们都是偶尔才能碰见师父过来,哪里还轮得到你那边……别等了,回去吧,你要是能成,我一年不吃肉。” 阮颂只是笑笑。 没想到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小沙弥就跑了过来。 前面的妇人立刻大声请师父留步。 可小沙弥直接越过了她,向着阮颂这边而来。 接着他行了个礼,笑着看阮颂,伸出手去,他手里的化缘钵还是新的,空空的。 坚持了这么久,阮颂第一次能将精心准备的斋饭送出去。 阮颂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微微屈身,用右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用棕榈叶和荷叶包裹好的点心取出,小心翼翼放在化缘钵里。 布施有严格要求,不可用左手,更不可碰到僧人。 ——如果僧人被碰到……便要立刻还俗的。 小沙弥像模像样回礼诵了一段经文,顺利完成布施。 两个和小沙弥同行的和尚这时候才追上来,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小沙弥被那精致喷香的斋饭吸引:“这是什么?真好看。” “菩提莲。清暑热润肺,希望师父们喜欢。”阮颂怀着感激真心诚意地说。 “肯定喜欢。”小沙弥咽了口口水。 布施完成,门卫立刻给她竖了个超级佩服的大拇指:“厉害。” 阮颂甜甜一笑,回到厨房里,张姐还跟往常一样等着。 “哎呀,今天怎么这么久?都跟你说了不可能的了——”张姐说着就伸手去接食盒,咦,今天这么轻?张姐愣了一下,拿过来一看,一嗓子就叫了出来,“啊!你布施成功了?!!” 她这一嗓子,顿时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一下转过头来! 前所未有!第一次,韩家居然也能布施成功? 所有人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阮颂。 阮颂面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嗯,希望师父们能喜欢。” 师父们当然喜欢。 万佛里的僧侣们是不开火不做饭的。对佛家来说,厨房是杀生之地,不应出现在庙宇之中。所以,僧人们通过化缘得到食物,有什么吃什么,无论是素菜还是鸡鸭鱼肉。 但就算是修持再久佛法再深的高僧,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口味知觉。更能从信众的供奉中,敏锐察觉出上面用过心的微妙诚意。 比如今天带回的这一份诚意最足的布施,被小沙弥亲自送给了他的师父,耄耋之年玉龙寺的老主持。 老主持很瘦,曾经也会亲自下山化缘,现在年纪大了基本闭门修持,身体胃口也大不如前了,日常都是很随意的吃一些素菜就作罢。 不过,今日瞧着是个例外。 禅房内。法衣精美而又古朴,在灯火中,有禅音和蝉鸣缭绕。 老主持又拈起一块拇指大小的蒸熟的点心。 小小的莲子大小的绿色糕点,下面用胡萝卜雕刻的莲花做底,栩栩如生,看起来又精致又漂亮。 一口下去,没有一点点油腻,偏偏里面能吃到一点软糯的肉香,想来是用高汤鸡汁和的面,点心极新鲜,要做到这样的程度,至少花了三个小时在上面。 “这是何处化缘来的啊?可是又有人偷偷去了酒店餐厅?我佛慈悲,佛门广大,广渡众生,切不可只偏爱那高门富户啊。”老主持微微蹙眉。 小沙弥咽着口水跪坐在旁。眼睁睁看着师父吃了一颗又是一颗,一直都吃完了最后一颗。他又咽了口口水:“这是一个小施主姐姐给的。说名字叫菩提莲。” “哦,这名字,甚是契合。” 老主持闭目又伸手出去,在空荡荡的棕叶摸了个遍,收回空手来,声音带着淡淡的怅然和香味:“这位小施主,是个有心人啊。” 小沙弥说:“师父,听说芷泉街这个施主姐姐准备一个月的斋饭都没送出去。要不是我,这心意多浪费啊。” “施主就是施主,怎可妄加其他身份。” 小沙弥嘟嘴:“好嘛,爷爷。” “叫师父。” “好嘛,师父。” 南迈有定慧修行的习俗,男子出家没有次数限制,短则三天也有,长的半年也有,更有特殊的,出家后触动本心,最后皈依也是有的。 但红尘心和佛心并行不悖,僧侣们自红尘中来,自然也带着红尘气。 “是芷泉街啊。”老主持想了想,“我做白衣阿赞时候去过,以前不是诸僧的化缘地。最近那里来的香客很多——看来果然是我们之前忽略了施主们的诚意呐。” 这日之后,除了每月的佛日休憩之外,芷泉街特别韩家都会有僧侣前来化缘。 僧人上门是极好的福气,更何况是日日都有。 韩费凡知道后惊讶之余心情大好,特意专门叫了阮颂去书房问话。 看着和女儿一般大小的小阮颂乖巧站在那里微微笑着,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某个地方就微微一软。 “家里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韩费凡问。 “没有的,都很好。” “学校有没有谁欺负你?” “没有的,大家都对我很好。”阮颂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将烫伤的手不动声色藏了藏。 “哦,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韩费凡又问。 “没有了。”阮颂看着韩费凡,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您,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里很好,在学校也很好。吃的有水果,有肉,住的地方有热水,每天可以洗澡……在我的记忆里面,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幸福过。” 谁不想做好人呢,谁不喜欢被别人喜欢着呢。 韩费凡闻言,不由微微动容了:“阿颂啊……” 阮颂的目光柔和,她的脸红红的,眼睛也有点红红的,小小的身子跪了下来:“一直没有说,谢谢您救了我,将我带回这么好的家。” 哪里好呢,不过就是当个小仆人用着。韩费凡叹了口气,招手让她过来:“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就叫我叔叔吧。” 阮颂从书房出去,脸上带着开心的笑,路上碰到张姐和两个欧巴桑在廊柱下,张姐见她喜气洋洋的样子忙问:“阿颂,这么高兴,老爷奖励你多少钱?” 阿颂笑眯眯伸出手,手心里是五十零钱。 张姐顿时撇撇嘴,这老爷也太抠门了,平常晚娜夫人一个包包几万都是毛毛雨,这五十……不是当人傻子吗?打发叫花子吗? 张姐为阮颂不值:“你看,真是白费力气……这么点钱,有这时间还不如睡个懒觉。” 阮颂笑起来,钱不钱的才不重要。 她察觉到张姐的好意,亲昵去拉了下张姐的胳膊,笑容甜甜的:“知道张姐心疼我。可这对我已经很多钱啦。明天早上张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张姐嘴碎,性格也直接泼辣,她管理着厨房,在这些下面的欧巴桑里面也是最有话语权的,早就见惯了为一点利益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 看着阮颂这样傻乎乎的实诚,拿宝似的捏着那五十块钱。张姐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真是和莲齐不一样,小傻子。” 哎,可怜见的孩子,以后,还是稍许照顾一下她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6章 第6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6章第6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6章第6章 张姐前脚开始给阮颂好脸,后脚就有人听到韩费凡让阮颂喊自己叔叔! 回来厨房的人学得有模有样。 安静了一会。 吴妈忽然问:“所以阿颂会不会是老爷在外面养的孩……”她闭上了嘴没把话说完,其他人都缓缓陷入了沉思。 这么一说,不是不可能。 几个大妈眼里闪着八卦光芒。 ——韩费凡重男轻女,想要儿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但这么多年家里这位晚娜夫人愣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出国调理啊,试管啊,连求佛和风水这样的法子都试过了,最后还是啥都没有。老爷又不是傻,就守着她一个? ——不然为什么老爷这样狠的人能“发善心”带回这么一个孤女,而且还让她和大小姐一起上学呢。 有可能,有可能。 于是,这天以后这段日子,外有韩费凡的鸡毛当令箭,内有张姐的照拂,阮颂的日子突然开始轻松起来。 需要专心应付的除了布施,就只有一件事,陪韩真真学习。 准确来说,替韩真真学习。 这是晚娜费了大功夫私下安排的,韩真真委实不是读书的料,能拿到中六的毕业证后去留学就是,只要韩费凡不知道。 韩真真得了母亲的默许,从苦学中解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拥有了数不清的游戏时间,化不完的美妆,试不够的新衣。 而对韩真真来说要命的学习,对阮颂来说就跟玩似的。 时间过得飞快,零碎和忙碌中,转眼已是三年过去,韩真真和阮颂都还有两年就可以毕业。 按照授意,阮颂开始慢慢将成绩向前提。 一日数学课后,数学老师看着试卷上附加题的答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阮颂肩膀,叹了口气:“要是你真的是我的学生,我一定能让你上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 可惜,只是如果。 在这个学校,阮颂没有学籍,没有身份,除了卷子上的成绩,一切手续名字都是假的。她只是个影子。 阮颂也想要个自己的身份。但,太难了。 在南迈要得到正式的身份,如果是外来偷渡劳工和难民,按照法律的正规渠道来说,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结婚,婚后五年可以申请入籍;一个是长期居住工作学习形成的事实居住,满十年就可申请。 结婚?南迈女子的婚姻年龄是十七岁。她今年十六,还差一年,但借助结婚做事,那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居住满十年?韩家不可能平白无故养着她十年。还有两年,韩真真完成中六的学习就会去留学……那之后的事情—— 阮颂头有些痛,只感觉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她伸手捏住衣襟,好像……又长了。 从第一次初潮开始到现在,十六岁的少女,身量见风就长,就像是一棵拔节而生的早稻,几乎能看到新生磅礴的生命力。 背心真的不行,就算多穿两件也不行。 她需要的是一件真正的内衣。 这些是母亲教女儿做的事,韩家自然没人会注意。 还没放学,韩真真照例逃课出去疯玩了。阮颂也打着家里有事的幌子逃了一节课上街。 她的预算有限。要买到廉价的内衣,就要去廉价的地方。 阮颂问着走了几条街,最后在小巷里一家店买到两件贴身薄款内衣,穿上以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那老板娘看阮颂好一会,问她:“小美女做不做兼职啦,我认识一个老板,有活动表演,按次结算,报酬不错哦。” 阮颂拒绝了她:“我不会表演。” 老板娘从镜子里看她,笑深了两分:“哎呀,你这样的,过去坐着就是表演。” 廉价的带着灰尘的镜子里,是一张初初长成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因为换衣服弄散的长发蓬松落在肩上,竟显出几分慵懒,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老板娘,缓缓笑了一下,那艳丽立刻冲淡了稚气。 老板娘一时看得怔住了,直到手里的袋子被拎过去,她才回过神来,追过去两步:“小姑娘,真的,我给你最好的价格。”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阮颂几步转过墙角才停下来,刚缓了口气,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人,晚娜。 晚娜带着墨镜,帽子遮了一半脸,要从对面窄楼旅店下来,一个男人跛着脚扯着她,笑嘻嘻说话。 声音不大,但足够阮颂听清。 “这么多年,还是只有嫂嫂让我难以忘记啊……” 阮颂呼吸微微一窒。 这个男人……竟然是韩费凡的弟弟韩费扬。 晚娜面带愠色:“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韩费扬笑:“嫂嫂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当年可是嫂嫂自己求着我——” 晚娜从手提包里拿出钱,狠狠拍在了他手上:“你说过的,最后一次。” 韩费扬将钱按在唇边亲了一口。 “嫂嫂——真是无情啊。” 阮颂只觉毛骨悚然,不敢再听下去,轻轻转身,低头向另一边走去。 从前面玻璃门的反光中看去,韩费扬正一瘸一拐从斜对面的楼梯走下来。 她按住胸口,一瞬想到了莲齐姐姐。最后一次听到莲齐的消息是从张妈那里,说莲齐从韩费扬家里出去嫁人了。这样的人,早嫁出去也是种幸事。 她脑子里乱哄哄,一会是韩费扬一会是韩费凡,突然冷不丁一下冒出来韩真真那一只单一只双的眼睛。 心里顿时咚的一下。 脑子里想着事,下一刻拐弯,砰的一下,阮颂不小心撞上了一群年轻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这群年轻人穿着潮牌,正激动说笑着,见状都不说话,看向阮颂。 为首被撞的年轻人本恼了,待看清阮颂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脸上的怒气顿时变成了关心:“哎,小学妹,你没事吧。” 他的同伴见状笑起来:“老丁,你能不能行,是不是脚撞软了,还能不能去接老大?” 那年轻人的脸立刻微红了起来,恼羞成怒瞪了自己同伴一眼:“滚滚滚。我是怕撞伤人家小妹妹。” 他转头又看阮颂,见她神色很有些不安,放柔了声音:“没事吧……” 阮颂摇了摇头,低着头快速走了。 她走了好一会,那搭讪的年轻人还没回过神,旁边的同伴吹了一声口哨:“丁文山,回神吧,还花痴呢,一会见到老大,你就这幅狗样子?小心老大以为你对他相思到变态。” 丁文山挥手:“滚滚滚。老大对我有恩。我俩是恩义。” 前面的背影看不见了。 手机响起来,丁文山恋恋不舍低下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立刻接了起来:“老大,你到哪了?我们正扔了车准备抄近路过来接你呢。哎,我们可想死你了。” 他造作的声音惹得旁边的同伴都齐齐低声笑起来。 电话里传出韩其清冷低沉的声音:“是吗?” “是啊是啊。”丁文山道。他从国中开始就跟着韩其,中六毕业后,丁文山没有继续上学,选择继续跟在韩其身边做事,比起其他人的情分更深。 “在笑什么?”韩其问。 丁文山立刻伸手示意其他人安静,他对韩其并不隐瞒:“嗐,也没什么,就是我刚刚撞到一个好漂亮的小学妹,他们嫉妒我。” 那边顿了一秒。 丁文山连忙道:“真的漂亮,老大,你别不信啊。” 韩其慢悠悠道:“哦,以前,你还说过韩真真漂亮。” 丁文山有些不甘:“怪我当时太年轻,看照片嘛,我哪知道她那么会P。这回是真的漂亮,不信,我下回带……靠,忘了问她哪个学校的了。”他懊恼了几秒,挠挠头,“老大,你现在在哪啊?” 几句话,过去几年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但韩其,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电话那端带了一丝淡笑的声音:“芷泉街。” 丁文山一下紧张:“老大,要不要多叫几个人过来?” 韩其的嗓音带着几分森冷的散漫,一字一顿:“别闹。我是回来认亲的,不是回来杀人的。” 阮颂一直走到街道尽头,隔了好一会才上了公交车。车上她眼皮一直跳得厉害。 旁边一个阿婆扯了一溜白纸给她贴上方好了些。 紧赶慢赶回来还是有些迟了。 好在前门停着车,看来是家里来客了,应该顾不上她。 阮颂略松口气,匀了匀呼吸,从侧门溜进去。 侧门连着后院花园,南迈的植物一年四季都在疯长,打理再勤也跟不上花开的速度。密密麻麻的金链花从数米高的树上垂下,如同锦缎窗帘下摆的流苏,风一吹,窸窸窣窣落下花来。 阮颂加快了脚步,绿色的草地上长着零星冒出来的野花,她裸-露的白皙的小腿没入草丛。浅深层层碧,恰如一时春。 她一手拨开面前的花束,任由上面掉落的花瓣盖在上,又被风胡乱温柔吹下去,一边随手扯掉领结,想先回房将衣服换下来。 分花拂柳后走出来。 她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花园中站着一个人。 年轻高大,模样英俊,深蓝暗纹衬衣袖口挽起到了袖箍处,遮住了上面的黑钻袖扣。他好整以暇看着她。 正是韩其。 “小七爷。”她微微颔首行礼。 没有回答。 过了两秒。 韩其说:“哦,是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7章 第7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7章第7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7章第7章 时隔六年多,却没想到他还能认出自己。阮颂垂下眼眸,神态恭敬,礼仪周全:“是的。” 一瓣金莲花瓣从她发间落下来,贴在她衣领。 韩其看着阮颂身上的校服,当初瘦弱如同玩偶的小姑娘如今已亭亭玉立,他发出一声有些意外的轻笑:“看来,你在韩家过得还不错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她应该在韩家过得很差才对。 阮颂愈发谦虚妥帖:“都是因为大家的照顾。” “照顾?”韩其重复了一句,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有意思的话,“韩家的照顾——因为你的好心吗?……嗯,你帮助我,我帮助你,都好好的那种?” 这段当年分别的对话,他说的分毫不差,阮颂也记得,自然还记得韩其说的那句“好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一下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眼神再无当初少年时那毫无节制的戾气,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他漆黑沉静的眸子看进她眼睛的一瞬间,薄情冷漠一览无遗,那一份讥讽轻蔑清晰无比。 阮颂再度垂眸,避重就轻立刻结束了话题:“是的,也谢小七爷关心。那您先忙,我先去做事了。” 她说完,飞快的走了,再无当年那一份撑伞追上他的天真。 韩其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唇角勾出一丝笑,懒洋洋移开了目光。 她很聪明,从头到尾克制适度,不多话,不打听,甚至没有额外的笑,更不曾为当年一伞雨的交情妄图攀折套近乎。 这样的人,要么是心思诡谲别有所图,要么是心思坦荡无所求取,看来,她的日子也并不是想象那么容易。 阮颂是哪一种,韩其现在并不是最想知道的,今天他专门来是送人的。 从璀璨城外的风情街将被追打的韩真真送回来。 现在客厅里正哭得热闹。 一个中四的女学生,十多岁就敢在外面捧场子。 ——胆子很大。 但捧的是个二十多岁见惯风月的小白脸,还和两个点酒的富婆争风吃醋,被人打了一顿。 ——这就蠢了。 一个人胆子很大却又很蠢,韩其笑了下,那可真是要命。 此刻,客厅里韩真真委屈极了,为她自己,也为她没能帮忙出头成功的“朋友”,她跪在地上哼哼唧唧哭:“我就是看不惯那两个老女人欺负苏克,有钱就了不起吗?她们凭什么强迫苏克陪她们!她们还叫人打我,爸,爸,你要帮我教训她们啊……呜呜。” 韩费凡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涨。 晚娜回来得到消息就急忙小跑过来,刚进客厅就看见韩费凡气得已经要爆血管,连忙道:“老爷,老爷,你别生气,你血压本来就高——真真,你别惹你爸爸生气,还不快道歉啊——” 韩真真膝行几步,把脸上的伤给他看:“呜呜呜,爸,你要帮我。你不是一向最疼我吗?你一定要帮我啊,她们打得我好痛……你看看我的脸。” 韩费凡闻言,直接抓起旁边的书包扔了过去,里面的书散了一地。 “怎么不打死你?蠢东西!你还有脸回来告状?”韩费凡委实气得不轻,左右一看,抓起花瓶里面的鲜花,劈头盖脸就打向韩真真,“这么小就知道争风吃醋?包男人了?!” 韩真真不敢躲,扬起哭花的脸:“我们是喜欢的!不是包!” 韩费凡嘴角的肉抽了抽,他气到了极处,反而笑了:“不是包?你给他钱,你养着他,你不是包是什么?” 韩真真哭:“他不是因为钱!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你?你是不是傻?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样?!本来还以为你长进了,蠢东西,原是长进到这地方去了?” 晚娜想拦不敢拦,只小心劝慰:“孩子小,不懂事——你别生气了,好好说……” 韩费凡更怒:“十七岁就可结婚,早的都生孩子了。还小?我韩家就是被你养的蠢东西毁了!” 他捂住气得疼的胸口,太阳穴鼓鼓得痛。 但凡要是还有个——孩子,但凡有个儿子…… 儿子,对的。他的确还有个儿子。 一个曾经恨他到极点的儿子。一个因为他疯批母亲差点养废的儿子。 韩费凡忍不住看向空荡荡的门外,此刻客厅后门的花园里,正站着他第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儿子。 当年离婚的时候他何尝不想将这个儿子带在身边,但韩其的性子就跟他妈一样执拗。就算被他妈强迫来寻自己,来了,也不说一句话,不喝一口水,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更别说叫他一声爸。 这个儿子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阴鸷怨愤。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呢。他只知他妈,却忘了自己是姓韩的。 但今天,韩其不但回来了,第一次心平气和进了韩家门,还却对这个毫无感情的妹妹伸出了援手。 真是……意外。 韩其接完电话,折身向客厅走来,路过走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素色工作装跪着的阮颂。 ——作为韩真真的陪读,知道对方出了问题,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倒是自觉。 看来这几年她也不是光长了脸和身上的肉。而大概是跟着韩费凡一样,学到了如何漂亮又哄人的伪装。 韩其缓步走过她,站在门外,再次静静欣赏了一番里面的狼藉,才抬手不轻不重敲了敲敞开的门扉。 客厅里的几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韩其斯文温润站在门口,他的衬衣十分合体,但作为手工剪裁还是按照惯例用了袖箍,整齐扣好的扣子一直到脖子下面,愈发显出一种端正和庄重来。那张脸白皙而又健康,此刻上面带着亲和的淡淡的笑,丝毫没有年少时执拗而又阴冷的气息。 英俊的,谦恭温和的。 就跟那些教养良好的二代子弟一模一样。 实在是个妙人,晚娜心里猛地一咯噔,立刻转头看向韩费凡。 韩费凡怔了怔,看着那张带着自己痕迹的脸和出众的气质,只觉这才是他韩费凡子女应有的模样,本能生出了淡淡的亲近,声音的音调也压下来了:“小七,是要走了吗?” 韩其说:“刚刚接到电话,今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让他们带了个人来,可能对您和真真有用。”他的尊称让韩费凡的气顺了一半。 韩其说完不一会,微嘈声中,有人正在过来。果然,很快一个年轻西装男人打头,两个打手拎着个哭得眼线花掉的小白脸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西装男人是风情街涉事酒吧的老板,他和韩其看起来很熟:“小七,你要的人在这了。”韩其简单介绍对方:“银谷普金餐饮的小钟少。” 几人寒暄中,韩真真已看清情况,顿时瞳孔一缩:“苏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地上的小白脸听见韩真真的声音,就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下意识蠕动想找庇护。 身后那打手面无表情将他打翻在地,脚踩在他肩膀上叫他动弹不得。 小钟少看了韩其一眼,然后温声向韩真真笑道:“韩小姐,重点不是我们对他做什么,而是,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韩真真手指僵硬收紧,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将所有的勇气都用上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个陪游。但他也是因为爸妈生病没办法——他是不得已的。他很聪明,也很上进……” 小钟少差点笑起来,这类人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咳嗽一声:“不得已?他跟今天那两位客人也这么说的。当然,有时候人多了也会换个别的理由,家人生病了、需要钱上学、走投无路……苏克,还有没有补充?” 苏克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话,支支吾吾,眼泪汪汪,可怜又狼狈。 小钟少又说:“今天那两位客人是他提前约好的,只没想到会撞上你。韩小姐大概不知道,他的生意很好的,女的,男的,男女混合的,集体的,口味特别的,都接,只要价格够高。不知道韩小姐是体验到哪一步了?如果……那我真诚地建议,小姐最好下来去做个检查。”随行打手奉上了一叠照片。 韩真真看着看着,一把手扬了,有些作呕。 韩其伸手搭上小钟少的肩膀,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了微带嘲讽的嘴,伸脚踢了踢地上的苏克:“有什么要给韩老先生和韩小姐说的?” 苏克哭丧着脸,道:“我上周体检过,没问题的。” …… 那天苏克被韩费凡打的很惨,等打手拖出去的时候,地砖上还有残留的血,残红带着淡淡的腥味,血顺着地面的弧度慢慢蔓延。 韩其看着佣人用拖把和抹布清理,一人又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干净,另有一人喷上去味的喷雾,好去掉里面的腥味,然后整个地面干净如昔,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他看得认真,长睫垂下,盖住眼角的情绪。 客厅里韩真真的哭声小了。 韩费凡有些迟疑,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韩其:“晚上就在这里吃吧。你难得回来。” 他说罢,生怕韩其不信似的。 “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帮你妹妹一把,不知道她今天要惹出什么祸事来。”韩费凡说及“妹妹”两字,偷眼看了一眼韩其,见他只淡淡笑着,并没有恼怒模样,便略松了口气,飞快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家有一位不输给王权饭店大厨的小师父,做的点心是一绝,连万佛里的大师都私下夸奖呢。是不是啊,阿颂。” 韩其跟着他的话转过头去,阮颂还垂头等在外面,闻言她抬起头来,韩其温和看着她,看起来如此温文尔雅。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下雨的下午,露楚滚了一地,她打着伞追上少年,少年面色阴翳,冷到极致的声音。 ——“我不会帮助你的。我也不会帮助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人。”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韩费凡又叫了一声:“阿颂,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可做你最拿手的露楚才是。” 阮颂从地上站起来不久,膝盖有些发酸,韩其听见那两个字,慢慢侧头望向她,嘴角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劳。” 在晚饭前父子在书房进行了一场简单的谈话。 韩费凡并不能确认韩其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但他希望加一把码让韩其真的回心转意。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他的非凡资本和上面的大先生也需要一颗定心丸。 前些年他老岳丈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他强行离婚分走了一半家产后,老岳丈资金链出了问题,倒闭了好几家关联公司,赔了一大笔钱,只剩苦苦支撑的运输公司在老友陆家关照下举步维艰,他本以为他们会联系他,可惜没有。 这几年听说注入新资本,又重新活了过来。 随着韩费凡身体检查后发现弱精症越来越严重,他开始侧面去问韩其的情况,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在老家族谱里面是记过名字的,到底是血浓于水。 上个月,韩费凡的症状已经成了无精症,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念头更清晰冒出来。 打听的结果很好,好几个生意合作对象都夸奖韩其,说他小小年纪手段雷厉风行,而且为人仗义,很有他当年的影子。 韩费凡嘴上只是笑笑,心里却有些没底,有他的影子没用,关键是肯不肯站在他这一边。 但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两人进了书房,一路无话。 韩费凡便没话找话从今日的晚膳准备开始说起,少不得又夸奖了阮颂一番,说起她学东西如何快,如何做布施,做的点心又如何好,韩其有些淡淡的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但这么热过了场子,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似乎少了一些。 说到最后,韩费凡突然想起什么:“吃鱼吗?阿颂做鱼味道很不错。”韩其的母亲很喜欢吃鱼,韩其小时候家里常常煲着鱼汤,小小的他一人能喝一碗。 韩其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鱼。” 书房静了两秒。 有些心急了。韩费凡顿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这回倒是韩其重新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宋三叔上回说起您身体不太舒服。”韩其问,“现在好些了吗?” 是个很好的开头。 韩费凡摇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他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道,“倒是你,小七,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受了很多苦。哎,你那时候小,很多事情又不能和你说,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你聊聊。我和你母亲结合是我高攀了她,但我们两个的性格……就算开始迁就,也真的是没办法长久的——” 韩其看着他。 韩费凡又说:“我这个老毛病,是当年生下你以后,害怕你母亲再遭罪,去做结扎手术,结果手术出了点问题,留下的后遗症。” 韩其脸上立刻露出意外的表情。 韩费凡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你母亲从来不对你说,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有资格知道。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也是一个男人,你也应该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韩费凡显得很看得开:“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所以也算不上大毛病。” 韩其目光微动,也跟着韩费凡的口吻松了口气,慢慢笑起来:“是吗?那就好。” ——现在的确不算什么大毛病,从韩费凡上一份从私人医院秘密调出的病案,只是个断子绝孙的诊断结果罢了。 晚餐开始,桌上始终有种淡淡的尴尬气氛。 晚娜看到韩其就本能有点心虚,又不敢像韩费凡一样给韩其夹菜讨好他,只能沉默鹌鹑一样吃菜。 韩费凡对儿子很殷勤:“小七,以前爸爸忙,照顾你的时候少,看你瘦了。” 韩真真闻言有些不开心,咬着唇将筷子在碗里戳得作响。 今天晚上准备的是地道的娘惹小吃,小金杯和娘惹糕,却没有露楚。 小金杯里面用的是虾肉和香茅,还有炸过的小洋葱,一口就可以一个,娘惹糕用的是椰浆和糯米做成的,加上了香兰叶,甜而不腻,很适合餐后吃上几个。 韩费凡催问厨房,上菜的小丫头回答说阿颂那边因为原料不新鲜所以做了其他的。 韩其看了那小丫头一眼,轻笑了下:“没关系。反正上次已经见过了,看起来的确不错。” 韩费凡这才隐隐想起,当年最后似乎在韩其来求见他时送过他一盒,但那日他没见韩其,而他前妻也在那天过世的。韩费凡顿时差点惊出冷汗,也有些庆幸,幸好今天厨房的原料不新鲜没做成。不然,这所有的氛围努力恐怕都是功亏一篑。 他立刻卖力推荐新品:“来,试试这个,纯手工做的,味道还不错。” 韩真真咬住嘴唇,晚娜夹了一个,筷子按了一下她的筷子,示意她忍着。 韩其夹起一个小金杯。 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虾肉和香茅的香味瞬间在味蕾绽放,口味清淡,但足够回味。 韩费凡看他表情,再给他夹了一块娘惹糕:“再试试这个。” 韩其也很给面子吃了一口:“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味道这么合适细腻的点心了。” 韩费凡也很高兴道:“你看,我就说,阿颂别的不说,这一手菜是很绝的,你下次还可以试试她的椰糖香蕉和冬阴功。” 韩真真有些忍不住:“爸,阿颂马上就要升中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 阮颂代-考和枪手的事韩费凡并不知道,他闻言蹙眉:“要是没时间就别去读了,她读那么多干什么。小七,或者……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到时候专门让阿颂只给你做都行。” 韩真真啊了一声,还要再说话。 晚娜在桌子下踢了她一下。 韩其看了这对母女一眼,缓缓勾了一下唇:“好像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下次吧。” 晚饭后阮颂送韩其出去,她恭敬走在一旁。 几年时间,她早和当年那个打伞追上他的小姑娘并不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是韩家布施的主事人,是韩真真的好伴读,懂得趋利避害,胆子不小,连糊弄韩费凡露楚材料不新鲜这样的瞎话也能如此自然。 在韩家过得风生水起。却依旧是谦逊温情的模样。 韩其转头问:“真的我要吃什么你都能做吗?” 阮颂看着此刻那双毫不掩饰凉薄冷漠的眼睛,即使英俊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却只让人觉得是不寒而栗的嘲讽。 时间并没有改变他,只是让他将阴郁贴上了温文的面具。 阮颂垂下眼睛,有些无奈一般无辜道:“如果小七爷想吃人肉的话,恐怕不行。” 韩其轻轻笑了起来。 她果然是懂的。 她们这样的人,在最下层求生,就跟狼一样,看起来忠贞无害,又善解人意,在羔羊面前表现得像只优秀的牧羊犬。 可是实际上,一旦狼群换了头狼,第一个咬住老头狼的,往往就是最乖巧的那只。 “你会的。”他看阮颂那张正在悄悄惊艳的脸,打量的目光如丈量的尺,就跟当年离开时一样,慢慢说,“小东西,今天再送你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蠢人向死而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8章 第8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8章第8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8章第8章 韩其回到春舞川的别墅时管家冬姐已安排提前放好了洗澡水,他在绵密泡沫中渐渐松软,顺手端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宽敞的房间里,落地窗前白纱翻滚,间隙能看到南迈深夜带着淡红的夜空。 一只米色喀布尔犬长嘴长发跑进来,它腿上和身上的毛都做了打理修剪,只留下头上的长发扎成一个小辫子,辫尾束了一个小蝴蝶结,看起来如此漂亮而又华贵。 这是韩其母亲以前养的狗的后代,陪着韩其长大的。 狗将从一个外面捡到的漂亮塑料球吐在地上,看着韩其摇尾巴邀功。 “鲁克。”韩其看了一眼地上的球,叫它。 狗不过去,反而坐在了地上。 “我这回不泼你水,过来。”韩其柔和了一点声音。 狗看了看他,试探着慢慢走过去,果然韩其没动,它胆子大了两分,毕竟还是太久没有见主人了,再上前了一步。 韩其伸手摸它的下巴,舒服中狗仰起头,吭哧吭哧伸舌头,然而下一刻,水顺着它的脸落到了脚上。 狗一下跳起来,受骗的模样看着韩其。 韩其看它那人一样委屈的脸,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每次被骗?不长记性。” 狗低声嗷了一声。黑沉沉的眼睛看着韩其。 恭敬,节制,漂亮,带着小小的狡黠,那一瞬间的眼神,他心里微微一动,眼前闪过少女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不,不对,她怎么可能和鲁克比—— 看着看着,韩其脸上的笑停住了:“你要干什么?” 他左右去看浴巾,严肃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狗直接跳进了浴缸。 …… 冬姐要将鲁克拖出去的时候,鲁克使劲挣扎着不肯走。 韩其揪住狗脸,冷脸看它的眼睛,狗眼睛里面都是乖巧和依恋,还有货真价实的喜欢。 “别跟我来这招。” 狗伸出舌头,乖巧想舔过去,被韩其两根指头夹住了舌头尖。 他哼了一声。 “下不为例。” 房间里已一塌糊涂,到处都是人和狗脚印。韩其去了二楼的半露天小餐厅,等着工作人员收拾。 风从花园吹来,南迈的夜风带着淡淡海味。 院落中有大片的凤凰花树,夜幕中含苞欲放,赤红热烈。中间夹杂着一棵光秃秃的木棉树,木棉花。 韩其走到料理台,先净手,取出一只漂亮的骨碟。 旁边的水箱养着九只漂亮的海鱼。他从里面捞出来一条不大不小的,将鱼按在平整冰冷的砧板上,另一手握住锋利的小刀,麻利地切开鱼皮,清理鱼腹,然后将白嫩的鱼片肉一片一片起开,厚薄相同,晶莹剔透。 那鱼虽死,却还头尾摇摆个不停。 刺身做好,用尖头筷子夹起,一点点芥末酱油。 堪称人间美味。 他看着那翕开张合的鱼嘴,又夹了一筷子,唤躲在门后的鲁克:“过来吧。” 鲁克这回学乖了,慢吞吞走过来,它新吹干了头发,长长垂下来,柔顺漂亮极了。 吃了一口,它舔着舌头眼巴巴等着。 “贪心。”韩其骂,却又伸手夹了一筷子给它。 贪心的又何止是狗。 关于韩费凡的事情,母亲陈缪的确什么都没亲口对韩其说,但并不代表韩其不会查。 当年,韩费凡来南迈花光了全家甚至弟弟娶媳妇的钱,来时一无所有,连个歇脚的棚户都租不起,后凭借救了陈缪的机遇,成了她的私人保镖。 他很聪明,死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陈缪后来在回忆中眷恋的那些美好回忆,或多或少是以韩费凡的卑微匍匐而来的。陈缪图韩费凡对她好,却不知道,对彼时的韩费凡来说,所谓的好啊、尊严啊、甚至舍命相护的爱情都是他拿来赌一把的资源。 韩费凡赌赢了,成功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婚姻和宝贵资源。却又并不满足于此,或者从头开始,他的目标就不仅仅如此。 至于今天韩费凡那场苦情戏中提到的结扎手术,韩其冷笑了一声,那是当年陈缪发现韩费凡在外偷吃还让那个女人怀孕,他自己作为赎罪主动去做的。 他先逼着那个女人流产,又跪在陈缪面前指天发誓:“如果我韩费凡再对不起你,叫我韩家断子绝孙。”陈缪哭着捂住了他的嘴,却不知道这时候韩费凡已开始准备离婚材料了。 最后桩桩件件,都变成了陈缪的逼迫。PUA技巧娴熟至极。 同样是男人,韩其太知道男人在想什么。母亲死的那个下午,他站在ICU窗外,看着她手腕一道道伤疤,看着心电图变成直线,一切就跟这尾只剩骨架的鱼,清晰,丑陋。 鲁克吃完了又舔嘴望着韩其。 韩其笑了笑,他转头看向那鱼缸中还剩下的八尾鱼,目光渐渐阴鸷。 “一条一条,慢慢来,不急。” 东姐站在门口,很和蔼地回复说房间收拾好了。 韩其微微颔首,洗净了沾着鱼血的手,将刀放回原位。 进房间的小客厅里,挂着各色名画的墙上,中间夹杂一张陈缪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活泼俏丽的女子仰脸笑着,青春动人。 报复一个人,向来最好的方式,便是夺取他最珍视的一切,摧毁他拥有的所有,碾碎他即将获得的希望。 韩其忽然有点好奇,如果韩费凡看着自己曾费尽心思苦心孤诣创造的一切,在他手上土崩瓦解会是什么表情? 韩其今夜的到来影响的不只是韩费凡。 此刻的老宅主卧里。 晚娜心神不宁,晚上洗完澡涂抹颈霜,镜子里面的女人保养得宜,暖色灯光下仍旧称得上一声明丽,但脖子上几道痕迹却还是暴露了年纪。长期的是试管和生育准备压榨了她太多的精力和健康。但是很可惜,即使付出这么多,仍然没有一次成功,要不是她还有个女儿。 ……幸亏她还有个女儿。 但韩其如果顺利回来韩家,韩真真一旦出嫁,就冲着当年她在韩费凡离婚上面做的那些事,韩家怎么可能还能有她的位置?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今天十二号,月事还没来,说不定这一次能成…… 但要是怀孕了,起码有近一年不能陪韩费凡。男人的生理需求这件事,她体会太深,连盛况时的陈缪都做不到,她可不信自己能有魅力让韩费凡为她守着。 她摸着摸着,只觉肚子上面好像真的鼓出来一团肉跟真的怀孕似的,心里越发不安,便抬头叫周妈。 周妈是负责家里衣服清洗熨烫的,晚娜叫住她,低声问:“这两日给老爷洗衣服,可又有看见什么?” 周妈左右看了一眼,便从包里摸了摸,好一会摸出一根长头发,低着头递过去,晚娜一看,顿时面色一变,一面给了她一把零钱,一边拈了那根长发过来。 很长的黑发,很直,一看就是属于一具年轻的身体。她坐在位置上仔细看那根长发,几乎能想象出那年轻姑娘的模样,渐渐生出切齿之色。又过了一会,却又叹了口气,沉默起来,忽的,她向周妈:“去把阿颂叫过来。” 阮颂走进来一瞬,晚娜目光一定,细细从她的脸一直看到阮颂的头发。 眉头再度微松。 脸上也开始显出和气的神色:“阿颂,你多大了?” 阮颂低头:“十六。” “不是十六吧,马上就要十七了是不是?我记得你比真真小一点,她上上月满十七。真好啊,这么年轻。” 阮颂没说话。 晚娜又说:“咱们南迈的姑娘十七就可以结婚,你也不小了,等后年真真毕业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阮颂有些意外抬起头。 晚娜笑问:“还是,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吗?”她的音调在这里上面顿了一下。 一直呆着?能在韩家一直呆着的方式只有一个。 阮颂脊背慢慢僵硬,她放缓了呼吸,让脸上露出疑惑又不安的无辜表情,渐渐带了委屈:“是夫人觉得阿颂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想阿颂走了吗?” 晚娜见阮颂那呆呆的样子,看起来真是简单到了极点,叫她无端端想起当年那个同样天真的陈缪,当年在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那时候陈缪一手抓着韩费凡,一边颤抖着问晚娜:“怎么可能是怀的我们家的孩子呢?”我们家?那都到了那时候,陈缪还是以韩家人自居。 过了两秒,晚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瞧你,这胆子怎么这么小。吓得脸都白了,真是小孩子气,去吧,给我熬一碗银耳莲子汤,熬好送过来。” 阮颂这才“一脸不安”地去了。 晚娜看着她的背影,年轻的姑娘身段亭亭玉立,细细看来如此动人。假以时日,如果让她□□一下,那还了得……毕竟,如果真的韩费凡身边非要有新人暂时接替她做某些事,那一个知根知底的而且又没有能力反抗的是最好的了。 只是,这孩子到底还是嫩了点,一团稚气,不谙世事。 还得看韩费凡的想法。 她垂眸,心情略微平静了些。 韩费凡回房,晚娜将灯仍点的亮,门也不肯掩,她迎上去,替韩费凡脱衣服,手不安分隔着衣服移动。韩费凡今晚心情不错,见状也起了性质,谁知刚刚挨过去,晚娜轻轻按住他的手:“别的,我这两日身上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 韩费凡有些意外:“更年期不是这么早吧?”更年期时女人就会开始绝经。 晚娜气得心口一堵,又不敢发脾气,只委屈柔声:“是怀孕啊。我上回不是吃了那玉龙寺的泉水了吗?最近感觉身体困困的。” 韩费凡扯她衣服:“别那些有的没的。”他身体覆盖上去,将她按在了妆台上,晚娜终究是由不得,只好恳请他轻些。 “这就受不住了?”韩费凡看着镜子里那艳丽的脸和落在桌上的白兔,声音不觉低哑了两分。 晚娜眼里微微一动,笑看着韩费凡,将自己弯曲成更动人的模样:“老爷的身体自然是好得很——那以后想不想多一个人为您……” 曲意奉承的时候,再过界的事晚娜都为韩费凡做过,这具开发到了极致的身体阈值太高了,想要新的刺-激也很正常。 韩费凡不疑有他,只扶住她的腰,叫她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在极为情动的时候,脏话浑话就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骚娘们,又有什么好推荐吗?……你可真是不让老子省心,呵,今天怎么闷着不肯叫,小骚-货,是又憋着什么坏?” 晚安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惹得韩费凡更加卖力。 她竖着耳朵,就在韩费凡即将突破的时候,她忽然微微一动,一下转过了方向面向韩费凡,在韩费凡短暂的错愕声中,她用很亲切的声音向门外大声而又自然道:“不用敲门,送进来吧。” 然后勾住了韩费凡的腰,重新拥有他的瞬间,晚娜用唇堵住了他的唇,叫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9章 第9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9章第9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9章第9章 门推开了。然后是细小的小皮鞋声。 这是女学生特有的小方跟乐福鞋的声音。 韩费凡一下就明白了晚娜刚刚说的再多一个人的意思,几乎电光火石之间,他也知道了外面的人会是谁。 晚娜松开了他的唇,却依旧缠着他,衣衫半退未退,得意地笑着等着他的回复和夸赞,韩费凡从微微一怔,变得生出几分微妙的期待,身体也瞬间涌出了异样的情愫。 这种久违刺-激的感觉,就如同当年那一次。他趁陈缪外出,悄悄将晚娜带回来,然后就在他们的婚床上,以绝对征服的姿态让晚娜娇笑着求饶,然后在半路时,陈缪却突然回来了。 晚娜惊慌失措,他心里却生出奇异的兴奋。 他将晚娜带到书房,半开着门,说自己在办公。然后一边听着客厅的陈缪喋喋抱怨聚会的无聊,附和着她的言语,一边和晚娜完成了未竟之事。 那种感觉……着实诡异而又叫人终生难忘。 房间的灯和当日一样光影摇曳,不过此刻外面的人不是他那占有欲让人窒息的前妻,而是另一个未经染就的白纸,干净的,天真的姑娘。 韩费凡压低了声音:“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嗯……” 晚娜也低低在耳边回他:“小姑娘是需要教育的。而且,人家也不小了。” 男人的手一寸一寸收紧:“那我先教育教育你。” 甬道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十,九,八,七…… 晚娜这一回没有控制自己,发出了一声低低极为妖娆妩媚的声音。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是碗还是什么摔碎了。 ——外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应该看到的东西。 ——或许还可以再多。 晚娜勾唇,仰起了头,放肆又纵情看向韩费凡。 韩费凡有力的双手将晚娜向上送到了妆奁上,混乱中,香水掉到了地上,暧昧浓郁的香气瞬间蔓延在房中。曲折回荡的娇声和喘息。香艳如同一场绮梦。 入户通道很安静。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没有动,也没有走。 这样磅礴的□□和如此香艳的场面,会让她永生难忘,或者,会让她也生出别样的情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韩费凡的余光看向后面的妆镜,隐隐等着什么。 晚娜轻笑了一声,直接向那边发出了邀请:“阿颂,过来,把东西捡起来。” 就像猎人的脚步惊动了野兔,几乎如同如梦初醒,入户甬道小衣帽壁橱旁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晚娜有些可惜:“小孩子,吓跑了。” 她仰头,舌尖像一尾贪婪的蛇蜿蜒而上,攀缘过韩费凡的喉结:“不过,来日方长。” 厨房里。 阮颂正将一罐做好的面膜过滤进仿瓷面膜碗中,就看见韩真真被狗追似的跑了进来,面色难看古怪,又像是红,又像是青。 “小姐,你要的东西做好了。”阮颂温声道,她麻利移开一只小碗,准备倒第二个碗,“这个配料多了些,还需要再融合,放在冰箱冻一冻,效果应该会更好。” 韩真真听也不听,抓着头发,又松开,像一只狂躁的猫,站了两秒,突然猛地冲过来一把将那碗拿起摔在地上,接着又是第二个碗,接着劈头夺过了阮颂手里的搅拌罐,举起来,又是狠狠一摔,整个厨房瞬间地上都是白白绿绿的东西。 “小姐?”阮颂看起来被吓到了。 韩真真发泄似的在地上跺,好一会,她精疲力尽停下来,看着那地上的东西,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你为什么叫我去送莲子羹?”她想起什么,恶狠狠转头看阮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阮颂脸上有些茫然:“是小姐说这个面膜很重要、要我别耽搁,您自己去送的。”她有些不安,“是夫人觉得哪里做得不好吗?” 韩真真压着嗓子尖叫了一声,捂住耳朵:“做……?恶心!恶心!” 然后一下跑了出去。 韩真真跑出去一瞬间,阮颂脸上的茫然和不安同时褪去,变成了沉静的漠然。 她蹲下来,一片一片捡拾地上的碎片,地上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果然恶心。 外面的张姐听见动静进来,见到里面的情景,顿时哎哟一声:“阿颂,你怎么搞得这样子,你不是说要给小姐做面膜的吗?刚刚叫小姐过来取,怎么现在全摔在了地上——哎哟,这个精油啊,清理麻烦死了……” 第二天早上,阮颂照例很早起来,早餐的时候,她将点心送上来,韩费凡余光扫了她一眼,晚娜就笑着问:“阿颂,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这么黑?” 韩真真同样也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不痛快,闻言猛的一戳筷子,口气不善:“哼,肯定没您睡得好咯。” 晚娜莫名一大早就被女儿怼,忍着气:“真真,你这又是怎么了?” 韩真真闻言瞬间火冲上头顶,但韩费凡还在对面,她不敢撒气,只忍了又忍,一下站起来,生硬道:“我没什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阿颂,走!” 椅子哐当哐当,韩真真重重踩着地走了。 晚娜蹙眉:“真真怎么现在变成这样的坏脾气?” 韩费凡目光从阮颂身上移回来:“她还有脸发脾气?为个小白脸闹成这样,传出去我还见不见人?——果然女大不中留。先给她安排见见人吧,选男人的眼光太差了。” 晚娜有点迟疑:“现在就安排会不会真真不乐意。” 韩费凡斜睨她一眼:“你非要这么直白告诉她?”他沉吟了一下,“周日万佛里玉龙寺有水陆法-会,我们都去,你出面约两家合适的一起去,之后再吃个斋饭,也当认识一下。” 玉龙寺每年都会有有一场佛恩冥阳大法-会,一般会持续一周,期间会设立不同法坛,慈仰佛力加持和三宝功德,众生共沾法益。 但韩费凡真正目标不是法-会,而是玉龙寺的老主持。 按照惯例,法-会最后,老主持会在遣众送圣和大众发四弘愿时出现,而且会根据眼缘选择两人批命作为特别祈福环节。 这位老主持据说是个很有门道的,年轻未出家时候在外遇到过高人,学过摸骨看相,其中批命特别灵验,只是现在身体不好,几乎不见外客,想要得到他指点一二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韩费凡之前捐了那么多香油钱都没动静,想不到通过阮颂的布施却结识了长期前来化缘的大和尚,终于成功和玉龙寺结下了善缘。今年的法-会,韩费凡意外得到了特别邀请可以进入坛场,并可携带家属。 转眼就是两天过去。 法-会当天,韩真真黑着脸坐进了后面单独的车,不肯和晚娜他们同坐。 在这个档口,刚刚沐浴斋戒,韩费凡不想破嗔戒,由着她去了。 汽车将要启动的一瞬间,晚娜忽然顿了顿,想起什么,笑着看韩费凡:“我有点饿了,要不让阿颂带点点心,一并去?”她今日穿了长袖套装,看起来颇为稳重,“……万佛里好几位高僧都不错,也正好勘合一下八字。”韩费凡身旁的女人都是验过八字的,晚娜当年能脱颖而出,一方面是她足够伏小做低拉得下脸,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的八字是极为旺夫契合韩费凡的。 话是这么说,晚娜私下先已找人算过,阮颂命数一般,八字也和韩费凡契合度非常一般,无功无过,比不得自己。所以她现在这样说,也只是想讨一个巧。 韩费凡目光微动,不置可否。 晚娜便摇下了玻璃,叫管家将阮颂叫来。 阮颂一走过来,晚娜便亲切让她上自己这辆车。 就在这时,韩真真忽然拉开了车门:“阿颂!你给我过来。”一边说,她一边下了车,几步过来拉住阮颂,阮颂只能跟着她去了。 晚娜顿时有些恼,韩费凡看了她一眼:“不急这一时。”他顿了顿,微阖上双目,提醒,“一会是去寺里,她现在坐这不合适。” 晚娜转嗔为喜,脸微红,拉长了声音撒娇:“瞧你。”她偷眼看了韩费凡一眼,见他是真的闭上了眼,脸上的笑方停下了,微不可察出了口气。 阮颂一进韩真真车子,就被她探身过去锁上了车门。 “开车。”韩真真命令司机,“带上耳机,要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不然我爸的脾气你知道的。” 阮颂坐正了些,等着韩真真说话。 韩真真板着脸命令:“你以后不要理她。”她说的是晚娜。 阮颂试探说:“如果夫人非叫我去呢?” 韩真真斜睨她一眼:“非叫的话,你也不要理她。” “不去,如果她生气了呢?” 韩真真更生气:“她生气就生气,生气也不许理她!” 阮颂看韩真真,不再绕弯:“她生气了,那可能会把我处理掉。” 韩真真哼了一声:“有什么关系,在我考试毕业考试之前,她不会处理你的。”之后就是处理了,也已经影响不了她了。 说罢,韩真真又道:“听到没有?反正不许你去理他们。谁叫你也不行,特别是晚上。” ——韩真真知道晚娜当日喊那句阮颂过来捡东西是什么意思,她厌恶自己母亲的下-贱,痛恨父亲的放荡,但她不敢对他们做什么,所以要求一个阮颂去抗拒强者的要求。 阮颂的心沉了下去,以韩真真的自私任性,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奇怪。 她知道从韩真真这里得不到任何帮助了。 阮颂看向前面那辆车,目光又扫过后视镜,韩真真长得不像韩费凡,也不像现在的晚娜,甚至看起来也不像韩费扬,她性情如此易怒,就像一只暴躁的吉娃娃。 见阮颂不说话,韩真真果然蹙眉:“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想去我妈那边?” 阮颂慢慢笑了一下:“是啊。毕竟夫人对我还是很好的。” 韩真真勃然大怒。 阮颂还浑然不知似的:“给我好吃的,送我漂亮的裙子,前日还说要教我化妆呢……那香水真是香极了,好闻极了。要是日日都能喷一点……” 啪的一声,韩真真扬手就是一巴掌。 阮颂的脸打歪了,她慢慢回过头,嘴里有淡淡的腥味,牙齿撞破了哪里,腥甜的。 “你敢?你想也别想。不要脸!”韩真真怒不可遏。 阮颂无辜看着她,因为挨了一巴掌,她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捂住一边脸呆呆看着韩真真。 “为什么不能想?夫人给的,老爷给的,我又不能拒绝——” 又是一巴掌,韩真真简直气昏了头,只觉那张漂亮的脸如此刺眼:“你敢?你敢!我撕了你的脸。” 阮颂技巧性挡住了一部分,但还是受了伤,头发也被抓得乱蓬蓬。 后面乱成一团,前面司机面无表情,视若无睹。 车速渐渐放缓,前面已到了万佛寺的地界,从璎珞长道到前面的诸多庙宇,都不能行车,只能步行。 玉龙寺的贵宾停车区已有先来的几辆车,现在正有一群人站着看着这边,韩费凡和晚娜车先到,一下车,便有对面的人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苏成达,当年韩其在南迈是和三个好友一起打拼的,但最后,坚持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个苏成达了。 苏成达一生未婚,只有一个女儿苏明敏,是情妇生的,国中就被送出去留学。他没有儿子,所以今天的任务是串场。 苏成达身后是另一个年龄相仿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儿子。 “老宋今年才回南迈,听说你今天在,非要来。”苏成达笑着介绍,老宋便转头向自己两个儿子,“加洛,加风,快叫韩伯伯。” 都是极漂亮的年轻人,宋加洛沉稳淡然,宋加风看起来略微急躁一些。 宋加洛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晚娜,笑容仍旧得体:“韩伯伯,韩伯母好。韩伯伯,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韩费凡有些奇怪:“哦?听你的意思,之前就知道我?” 宋加洛再笑:“韩其竟然没说过吗?我们在银谷同学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您。” 韩费凡:“是吗?”他状似很随意问,“他怎么说我的?” 宋加洛有些奇怪韩费凡的问题,但还是说了:“说倒是没有说——韩其很少提家里的事。当年毕业愿望,要贴最挂念的人照片和愿望。大家都悄悄去问自己心仪人要照片。韩其在学校的仰慕者很多,所以大家一致拜托我去看看他贴的谁。” 宋加洛仿佛想起了那个情景,微微笑道:“结果……却是伯父的照片。后来我从父亲那才知道,他家里亲人只有伯父了。韩其这个人,有时候不爱说话,却是很重感情的,别人帮他一次,总是会想方设法还回来。” 宋加洛说完,见韩费凡没说话,不由抱歉道:“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韩费凡有所触动,“小七小时候是这样,养的狗死了也要哭半天,还非要将那狗指头做成项链。他的愿望写的什么?” 宋加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写。……一片空白。” 韩费凡心里微微一动:“这些年,我身边事多,的确是亏欠了他。” 宋加洛便道:“上一回听说他在考虑定慧修行的事情,说不定今天也会来。” 宋加风在一旁百无聊赖扭了扭脚尖,被父亲瞪了一眼,他又背着手耐着性子站直。 苏成达见状适当打破了沉默,继续笑着介绍:“二哥,这是姚总,小姚总,姚里;李老,这是他的孙子李珏……” 三三两两介绍完,足足五六个年轻人。风格各异,家世及格。 晚娜感激看了苏成达一眼,凭借她自己现在的尴尬身份,是万万请不到这么多合适的年轻人的,而刚刚那个宋加洛的称呼也非常让她暖心。 她心情很好,便笑着看韩费凡,如同一位得体的夫人:“看,真真的车来了,我先叫她下来,咱们就进去吧。” 车停在了人群旁边。 晚娜急走两步,本想叮嘱一下女儿注意仪态,却没想到韩真真黑着脸先下了车,她身上衣服皱乱,站在精心准备的晚娜身边,愈发衬托出普通和平凡,而前面人群特别是年轻人们挑剔中带着失望的目光,则让她陡然变得暴躁压抑起来。 晚娜扯了扯韩真真,韩真真走了两步。晚娜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去看后面的车,韩真真道:“不许下来。” 晚娜蹙眉,微微上前一步,车窗微微摇下来,待看清里面的情况,她顿时吓了一大跳。 阮颂脸上带着伤,头发乱成一团,衣衫也皱巴巴,眼睛红红的,可怜见的。 就像被人刚刚打了一次。狼狈极了。 晚安惊讶转头,韩真真带着恼意狠笑道:“现在还要她下来跟着进去吗?” 晚娜:…… 人群已经向前走了。 焚音缭绕,禅意森森。 阮颂坐直了,慢慢开始擦脸上的伤和痕迹,她看着窗外,目光漠然深邃。 等她转过头来,看向前面的后视镜的司机时,目光再度晴朗柔和,轻轻笑了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司机同情看了她一眼说:“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0章 第10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0章第10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0章第10章 阮颂走过台阶的时候,听见了法-会正在进行的吟哦声,玉龙寺山门外是最热闹的,这里反倒是安静。她走到公共洗手间外的盥洗池,压下水龙头,先捧了水漱口,吐出的水有淡淡的血丝,是嘴里哪里破了。 舌头滑过牙齿和内腔,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轻轻一顶,微微的腥甜味和痛都涌起来。 她呼了口气,缓解疼痛。 片刻,才捧了一手水浇在脸上,略微洗去了脸上的伤痕,抬起头来,镜子里面的少女看起来依旧狼狈却很干净,她又净了手,用带水的手指将微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是可以见人的样子了。 她拢了拢衣裳,沿着尖尖的屋顶方向前行。阮颂的方向感很好,记下的地图在脑子里如同三维动画,果然,绕过两丛歇脚的地方,就看见了目的地。 三角墙金碧辉煌,高高的台基后面是两重底层建筑,多层屋舍和高耸的塔尖掩映在茂密浓郁的灌木林和大片大片赤红明黄的龙船花里。 庄严。重彩。 阮颂要去的地方在它们后面。禅院。 但到了却发现禅院前面的铁门处却站着几个进不去的人,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其中一个正是韩其。 晦气。 看来想去提前找老主持可不只是她一个。 阮颂左右一看,转向另一边的灌木丛,低矮的围墙连着里面,她低着头一直绕那围墙前行,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个无人的拐弯处。 很好。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地图,从这里翻进去,斜着直走五百米,穿过功课房,就可以看到目的地,可能比那些人还要更快点。 说干就干,阮颂伸手搭上了围墙,墙比想象的高了一点,她一手勾住墙,一边用力蹬脚。该死,这鞋子太旧底都磨平了,不给力,蹬在墙上跟蹬在光滑的冰面似的。 试了两次仍没有成功,第三次就在阮颂要掉下来的时候,旁边的墙上多了一只手,她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只见韩其已经轻轻松松坐在了墙上了。 那墙在他面前跟在自己面前仿佛不是同一堵墙似的。 既然遇都遇上了,阮颂顾不得许多,低声仰脸道:“小七爷,劳您拉我一把。” 韩其自墙上回过头居高临下看过去,阮颂的脸上还有新鲜的伤,正可怜巴巴看着他,倒是跟鲁克搞砸做了蠢事求帮助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是挨了一顿打,就想跑了吗?”韩其提醒,“那你的方向错了。” 阮颂老老实实道:“我是来找人的。” 韩其目光微动:“哦,找人?找谁?” 想来这里的找的都是一个人。 阮颂看他像雕塑一样坐在墙头,潇洒是潇洒,但并不科学,温馨建议:“不如小七爷拉我一把,我们下去慢慢说,更合适些,可以吗?” “不可以。”韩其无情拒绝了她,利落跳了下去。 落地一瞬间,他踩到了什么,划拉一声巨大的碎裂声,然后是水声,接着就听见那边一阵骚动,马上就是僧人孔武有力的声音由远而近:“是谁,干什么?”挤挤攘攘的喧扰中瞬间围了过来,在被质问的时候,韩其很不要脸道:“几位师父,刚刚我看到这里有人想要翻墙,所以过来看看。” 镂空的围墙缝隙中,几个僧人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手还搭在墙上的阮颂。 阮颂:…… 寺庙是庄严之地,对众人特别是女性的衣着都有要求,女性平时进来都要回避僧人,更何况是擅闯,所以那几个僧人也顾不得踩碎了莲坛的韩其,立刻将阮颂带走了。 韩其同情看了她一眼。 几个大和尚将阮颂带到功课房,然后围着她,阮颂乖乖坐在位置上,咽了口口水,正在预备合适的道歉措辞。 房间里现在没有别人了。 几个大和尚上前一步,阮颂缩紧手指。 大和尚一:“小施主,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来看法-会的吗?你早说,我可以给你留个位置,不要票的。” 大和尚二:“我也可以。对了,小施主,你上次做的是叫什么龙须酥的,什么时候再做啊?下周二就轮到我过去布施了。” 大和尚三:“小施主,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刚刚那人弄的吗?要不要我们去……” 阮颂忙道:“不是,不是。” 大和尚们:“那小施主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幸运来得太突然,阮颂有些为难道:“我今天来,是想见一见老方丈——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事想见见他。” 大和尚四有些迟疑:“今天有法-会,师父早下了令,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其他几个大和尚都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稚嫩的声音:“哼,这事施主姐姐,又不是别的谁谁谁。我带你去见。” 一个身穿坏色衣的小沙弥笑着走了进来,正是平日向她化缘那一位小沙弥。 其他僧人一见小沙弥便知事情已有转机,顿时面色都轻松起来。 老主持喜静,住的地方更是幽静,小沙弥带着阮颂一直穿过一片婆娑林和几口方形莲缸,才到了一处静室外。 外面站着几位衣着庄重的僧人拱卫,避免因为法-会而“误闯”的香客。 阮颂一眼就看到了僧人外的韩其。 韩其也看到了她。 他看起来有些意外。 小沙弥走过来的时候,那几个方才还肃然的僧人向他微微行礼,向两旁让开,同时再度向韩其道:“施主请回吧,方丈正在备课,确实不见外客。” 韩其手上还托着一串光滑包浆的佛珠:“我祖母一生虔诚,自五十年前在万佛斯求得第一串佛珠后,便一直诵经修行至今。这样的功德难道也不能见上主持一面吗?” 一僧人回答:“上一回还有个拿着八十年的念珠来。但我们主持今年不过七十九。” 这种假货在玉龙寺外面,一买就是一串,别说五十年,连五百年的都能做出来。 韩其耐着性子:“这是真的。”花了快十万买的。 另一僧人说:“施主们都是如此说。” 阮颂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经过韩其的时候,歪头瞟了一眼,从黄翡的材质和磨损来看,像是真的。 韩其问:“为何她可以进去?” 小沙弥立刻微抬下巴:“小施主姐姐是我的客人,又不是外客,自然可以。” “小施主姐姐?”韩其狐疑看了阮颂一眼,阮颂一副大概没办法,大概这就是缘分的表情,乖巧无辜,只微动的嘴角泄露狡黠的小心思,该死,那表情跟那只鲁克果然……一模一样。 他忍住揪狗脸的冲动,面上仍然温文尔雅,笑着看向阮颂:“既然这样,阿颂,不如——” 小沙弥狐疑:“小施主姐姐,这是你的朋友吗?” 阮颂转过头去看韩其,韩其很平静很平静微微颔首含笑看着她。 阮颂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慢吞吞道:“这……不敢。” 韩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 他们进去了好一会,韩其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门口,深深呼吸了两下,心口仍堵着一口气。 很好。 他看人没错,果然是只还没喂大的白眼狼。 韩其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短暂的接通铃声后,那边是宋加洛压低的声音:“喂。”通话背景里有法-会的声音。 “你想办法提醒韩费凡,他家那个小侍女现在——”他正在想着是用叛逃还是私奔哪个词听起来更加惊悚一些。 就在这时,前面传出方才那小沙弥清脆的声音:“七施主。”韩其捂住话筒,转过头去,只见小沙弥笑眯眯向他招了招手。 “小施主姐姐想起来了,说你是她的朋友,我就也帮你这一次吧。” 算这个小东西识相。 韩其方才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 宋加洛:“小七?” “没什么,有事消息,等我电话。”他挂掉了电话。 韩其跟着小沙弥一路向前,过了门,便是一条小道,两边都是竹篱笆,看起来年代很久了,走过竹道,拾阶而上,一栋白色的素净小楼便是老主持的住所,外面还晾着浆洗过的旧僧衣。 一只卷毛狗躺在门口晒太阳,看见有人来,抬起头,看清来人,又懒洋洋睡了下去。 小沙弥让韩其在这里等着,现在阮颂正在里面面见主持。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路上的狗已经又翻了个面继续晒,阮颂还没出来。 韩其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打开,是一条简短的信息,宋加洛发来的韩费凡关于此行的目的。 “目的:纳女合八字;相亲;固运。” 和他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不同,多了第一项。 韩其看完,又看了一眼第一条,关掉了屏幕。 小沙弥藏不住话:“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来请我师父批命的。” 韩其嗯了一声。 小沙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施主小姐姐也是。” 韩其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冷意。 他早就猜到了阮颂来的缘由,果然是批命么?看她现在的样子,是希望老主持看她可怜给她批一个好命?最好是能名正言顺留在韩家那种。 小沙弥提醒:“但施主小姐姐佛缘深,多半能成,你嘛,可就不一定了。” 正说着,前面楼上的门开了。 小沙弥道:“轮到你了,去吧。” 狗还睡在路中间。 小沙弥呵斥那狗:“好狗不挡路,边上去。” 那狗听着,摇了摇尾巴,示意知道了,然后将头挪开一点。 韩其看着那狗那死皮模样,道:“一只会看人脸色的狗。” 小沙弥:“是啊,‘好狗’可聪明了,会哄人开心,又很懂人心里想什么,大家都可喜欢它。” 韩其:“揣摩人心吗?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他稳步走向台阶,错身走过了门口两个小僧,向里推开了那扇半开的门,前面的走道通往更深的地方,深处有晕黄的灯光,照着远远的一处,就像升起在半空的月亮。 他忽然顿住脚步。 前面。 朦胧的灯光之下,有一个身影正在缓步走来,灯光照在她身后,让她婀娜纤细的身影和蓬松的头发也仿佛有了光晕。 整个人都朦朦胧胧,在低低的梵音和微醺的禅香中,端庄轻柔,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走来。 那种氛围之中,韩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脑子里似乎早就知道那会是一张何等清丽的脸。 他微怔中,只听得那人终于近了,然后温婉的声音叫了一声:“小七爷。” 她说:“从这里直接进去就行,主持在等您,他是很好的人。” 她的声音就像用法槌击动紫金钵,在狭窄的空间中撞击着耳鼓。 她这样说的意思,大概……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韩其一瞬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 韩其到了方丈室,盘坐在蒲垫上的是个很瘦很干的老僧,他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韩其见礼后,直接说明了来意,他面上是温良谦恭和一片赤诚,手里是全套华丽的僧衣:“我想求主持成全我的一片孝心。” 老主持问:“你的孝心,我怎么帮你成全?” 韩其道:“我父母自小离异,别无亲人,只剩一个父亲却并不亲近,好在我的父亲信佛。所以想请老方丈为我和我父亲牵线。” 他伏身,将手上隐藏的念珠一串一串奉上。最后从胸口位置取出一个精致庄重的盒子,并不大,最多只能放上一定数量的钻石。 老主持看着韩其放下手腕上的念珠时,尚且目光平静,但看到那两个精致庄重的盒子打开时,却瞬间面色一变。 “这是……” “您师父的佛骨舍利,原存于银谷玉佛寺。” 韩其垂眸,双手举起奉上:“这是觉醒师父您一直想要的心意,也请您看看我的心意。为徒为子,有些心意,我以为当是一样的。” 老主持站了起来,他看着那佛骨,面色变了再变,最后终于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那笑意纠结复杂,似是痛恨,又似是意外解脱。 老主持伸手按住了佛骨盒子。表示了沉默的同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1章 第11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1章第11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1章第11章 法会仪轨复杂,已经接近尾声,宣疏环节的僧人正在吟诵本次佛事的功德信众名单,接下来就是佛事圆满,恭送诸佛圣贤。 这意味着马上老主持就要来了,届时会在特别祈福环节选择两人批命的机会也来了。 老主持的批命并不是批完就算了,而是如果有不利的地方还会给与指点一二。 这样的机会愈发珍贵。 这样的机会,晚娜自然是不想放过的,她很想请老主持看看她命中的子嗣缘,还有没有补救机会。 韩真真对法会毫无兴趣,而晚娜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低声劝慰更让她心烦。 晚娜对今天几个年轻人中,最是钟意宋加洛。 “为什么不行,你看人家长相脾气家世哪一个配不上你?我看他刚刚还和你说了话?你自己要主动一点,女孩子主动又不丢人。” 韩真真:“烦死了。” 晚娜耐着性子:“你不要嫌烦,去试试再说。” 韩真真:“你还不如让韩其去和宋加洛联姻更靠谱。” 晚娜:“你是要气死我。” 晚安低声嘀咕中,忽听后面的僧人手捧莲灯开道,是老主持来了。 晚娜立刻闭嘴,将手放在衣襟旁,看那缓缓走上法台的老主持,不到八十岁的人,如今突然苍老得如同风烛残年,走路也要身旁的小沙弥缓缓搀扶,她不由暗想,得抓紧时间,说不定明年就看不到了。 老主持主持了发愿环节,众人将写着自己心愿的卡片恭敬放在僧人送来的佛罐中,再传到中间的宝鼎焚化,心意随着青烟上达青天。最后主持领着众人再诵经一次,法会便结束了。 这时候也就到了最特别的老主持专有的祈福环节。 按照过往的惯例,在祈福环节,会有僧人先奉上一罐茉莉花,其中会有金链花骨朵,谁摸到就是谁被选中。 晚娜早有准备,一罐花那么多,谁知道里面什么样,只要前面的人没摸到,她到时候拿出来是朵金链花不就成了。 可真是太机智了。 但是没想到机智的不止是她一个。 连韩真真跟着她也准备了一朵金链花。 还有其他几个怀着小心思的香客,包里都是鼓鼓囊囊的。 晚娜看出端倪,气得低声骂完韩真真瞎搅和,骂完韩真真又骂那几个没有诚信不讲武德的女香客。 却没想到暗骂了半天,最后才知今年换了个规则,罐子里面的都是金链花,唯一的两朵白色的是茉莉花。 晚娜顿时傻眼了。 捧着罐子的僧人便问现场是谁得到了茉莉花。 韩费凡胸有成竹摊开手缓缓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双手合十恭敬一礼。 一个小沙弥立前来刻将他带往前面的殿宇中。 殿宇侧殿,老主持站在黄铜做成的杨枝圣水盆旁,接过韩费凡手里的花,沾水湿了花瓣,颤巍巍将花贴在他的额心。 小僧人递过小本子,写下出生日期,再给老主持。 老主持结果看了一眼,慢慢行了一礼,闭上了眼睛。 老主持伸手按在跪坐在地的韩费凡头顶,后放开,他说得很慢:“施主骨相,六亲不得力,父母缘薄,夫妻重配,财帛早年不聚,一生颠沛,骨肉少靠。年内有凶星阻难,又稍有不慎,即飞来横祸,要少出行,不过——” “幸而施主身旁有贵人猩拱照,将助施主消灾解难,如得助力,行善积德……节欲修身,就有望顺利化解扭转局面。” 韩费凡低声问:“请问主持,我的子女缘如何?” 老主持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现在看起来浑浊了很多,顿了一下才道:“施主子女缘薄,以目前面相来看——是断子绝孙面相。如果珍惜当下,广修善缘,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韩费凡面色微微一滞,这四个字远比家业倾颓什么可怕多了。 韩费凡的宗族观念很重,对子嗣很执着,韩家到他这一代只有两子一女,姐姐嫁人很早,结婚第二年生孩子的时候过世,二弟韩费扬至今没有孩子。只有他现在只有一子一女。 韩费凡一时又想起韩其,他的确很期望这个儿子能真心诚意认他这个父亲,但理智仍让他隐隐保持着清醒,并未完全信任韩其。 但今日老主持这一句断子绝孙,却让他心里陡然生了不安。 “施主珍惜现在的一切吧。”老主持最后说,“戒贪戒色。” 老主持说完,又亲送了韩费凡一个开过光的掩面佛,帮他挡灾避险。 然后便轮到第二个得到祈福的人。 但捧罐僧人走出来喊了两次,场下的信众都在一手拿花,一手拿着燃烧的禅香敬佛,左右互看,没有人应。 就在他准备回去到此为止的时候,只听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一个小沙弥道:“在这里呢。” 闻言,人群纷纷转头过去。 此时天上云层叠叠,阳光从云层之上照射下来,犹如万丈光芒垂天而下。 一个赤足少女从席地而跪的人群的最后面缓缓走来,她走过金黄色的壁画,走过石台,走到了佛龛法台下,在香客的位置跪下,颌首低垂,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随着她的姿态,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摊开,里面是一朵雪白的茉莉花。 正是阮颂。 场上诸人都看着她,猜测她的身份,原本来相亲百无聊赖的小姚总姚里和几个子弟一下精神,转头问宋加洛等是否认识。 韩真真看清,立刻气得立刻就要站起来,却生生被晚娜按住。 “她怎么来了?” 捧罐僧人替她解释:“今日的祈福,凡是在玉龙寺的人均可参加,这位小施主应是方才在法会外抽中的。” 阮颂到了殿宇中,韩费凡有些意外,他站了起来,却没立刻出去,目光在阮颂身上一扫而过。 “这位是我家中的人,可以一起听吗?” 老主持没有拒绝。 按照流程,老主持将那茉莉花瓣按在阮颂额头,她唇角的血已经干了,脸上几道猫抓一样的印记都结了痂,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看着老主持。 老主持看完了阮颂胡乱写在纸上的生日,轻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按在她头顶的手。然后按照她之前求自己的那样,将她的命数全部往最差的说。 什么凶星拦路,六亲缘薄,克夫克子,不适合姻缘什么的,整个一个孤家寡人只能劳苦终身做事的命。 老主持说罢,韩费凡再看向阮颂的目光果然立刻就变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不动嗔怒。 但一日之内,还在法会中,老主持两个都犯了。 回去的路上,小沙弥问师父:“师父,你为什么又愿意帮小施主姐姐了。” 老主持走得越来越慢。 “她跪在我面前,嘴角流着血,眼里流着泪,轻轻问我,‘我佛真的慈悲吗?’这样一个姑娘,知道她被那样逼迫,知道她的处境,爷爷是僧人,但爷爷也是人。” “那万一她的主家因为她的命太坏,不肯再留用她了呢?”小沙弥没有注意到主持的称呼变了。 “我给了她另一个可以身份的居士的联系方式。她的命苦尽甘来,并不坏,她的面相很好,是个有福气的,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 小沙弥仰起脸:“真的吗?那要是以后结婚——” 老主持伸手敲了小沙弥一下:“想得美,那个人不是你。” 小沙弥捂住头:“……那是谁?难道还是今天那个哼哼怪?小施主姐姐来的时候他就在后面的殿阶上看着,我看您批命的时候,他也在殿宇侧面看着呢,那样子就跟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他肯定跟那个坏主家一样,被吓到了。” 老主持手里的佛骨捏紧,摇了摇头:“你还小,塔严,以后你长大就懂了,世上的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有的人既是最亲的人,也是最恨的人,有的人是声名赫赫什么都有的人,却还是要去贪图什么都没有的人最后的慰藉。”他疲惫极了说,“你回去吧。爷爷想去休息一会。” 法会结束,但谁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晚娜侧面问了韩费凡,听到说子女缘不好时就不敢问了,生怕这等事韩费凡栽到她头上,是,当年她是打过孩子流过产,但是后来不也是成功生了一个韩真真吗?最新的检查报告也说她身体问题不是很大,现在还没怀上肯定是时机还没到。 韩费凡哪里想理会晚安的小心思,他靠在后座上,微闭着眼睛,想着老主持的话,句句字字,无不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六亲不得力,的确啊,从小他父亲去得早,母亲辛苦拉扯他们三人长大,年纪大了又生病拖累全家,大姐只顾自己喜欢,嫁的人更穷,毫无帮助;韩费扬更是个瘸子,还天天只会从他这里要钱。 又说他年内有凶星阻难,稍有不慎就是飞来横祸,要行善积德,节欲修身,但现在乌林红灯区这一片场子都是他在看,哪一样他现在都做不到。至于这个贵人星出现照拂他,会是谁呢?肯定不会是阮颂—— 虽然她来了以后,韩真真要命的学习好了,还有布施成功了,曾经见面就红眼睛的儿子如今也亲近了。 对了,儿子—— 韩费凡心里一动,现在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韩其,难道这个贵人星竟然是…… 他按了按额角。 后面紧随其后的车子里,韩真真也在按额头,她气得堵得慌,要不是前面现在坐了个临时搭车的宋加洛,她真的要忍不住好好问问阮颂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猛然一踩刹车,韩真真整个人都撞到了前面,她疼得捂住额头就要骂人,坐直了却突然张大了嘴巴,只见前面一辆面包车的轮子掉了一个,突然打横,正和前面韩费凡的车狠狠撞到一起,韩费凡的车一下撞到了旁边的隔离区,然后就看见前面的引擎盖冒出了烟。 韩真真在车里尖叫:“啊啊啊——快退车,炸!要炸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一辆黑色汽车戛然而止,迅速停在了韩费凡的车旁边,然后一个年轻英武的男人瞬间冲了下来,一边几步快走过去,一边扯下外套裹住手,当机立断,先是手肘撞碎了玻璃,然后在浓烟中冒着危险打开了车门,将里面头还冒着血的韩费凡拖了下来。 阮颂口腔的新伤被这么一撞,又流血了,她捂住脸,一手撑住座位椅背,抬头看清了前面那个动手的男人。 韩其。 来的恰如其分,正是时候。 凭借这一次英勇相救,韩其在当天晚上就再次光明正大住进了老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2章 第12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2章第12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2章第12章 这一场车祸意外韩费凡只是头上流血看起来吓人,其实受伤并不严重,简单包扎后就已止血。 今日的晚饭按照上一次韩其喜欢的做的准备,额外加了上次说的椰糖香蕉和冬阴功虾汤。 韩费凡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加之大难不死心潮澎湃,他心里对韩其是自己贵人星这件事又信了一步,又想起老主持说的断子绝孙之言,心情便格外复杂。 一会问韩其最近有没有定期去做体检,一会问他有没有生过什么病。 韩其笑:“我从小身体都还算不错,体检最近倒是没有做。” 韩费凡立刻道:“要做的。这身体的事情可马虎不得——”他话锋一转,“明日我也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你有时间吗?” 韩其闻言有些感触,他放下筷子:“这原本……就是我应该陪着去的。” 韩费凡见儿子如此,想到今日他不顾一切冲过来,用胳膊撞碎了车窗,不管不顾将自己拖出来,心中更生暖意,不由伸手轻轻按了按他胳膊,叫了一句:“小七,不错。” 又见韩其停箸回话,不由更生慈爱道:“在家里不必这样的讲规矩,自在些。” 一旁的晚娜狠狠一口咬断了嘴里的虾肉,垂着头默默吃饭。 等到韩其起身出去,她立刻抓紧时间,开始道:“我看现在小七回来住也不是很好,家里都是女儿家,他一个大男人……” 闻言,韩费凡目光不自觉扫过不吭声的韩真真,带着一丝失望和不甘,再看向晚娜,更觉不满和嫌恶,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生生将两个有了身孕的处理了,否则哪里会只有韩其一个大男人……韩家的根——不能断在他身上。 他面色渐沉,伸手拿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烈酒入喉,更添愤懑。 晚娜见他喝酒,很乖觉给他布菜。 韩真真看母亲眼色:“就是。我不也是爸的孩子吗?我也可以帮爸,以后我来管理公司和产业都行。” 韩费凡:“专心吃饭。” 晚娜仍不死心:“费扬,我不是挑拨啊。小七就算是你唯一的儿子,可他从小和你也不亲。你这么看重他,我看他未必和你一条心。” “闭嘴。” 韩费凡的宗族观念很重,对子嗣一向执着,天生就护着韩姓的东西。 他冷冷看了晚娜一眼:“唯一的儿子?当初是谁拿着检验单告诉我肚子里是个儿子的?又是谁,十多年一个蛋都下不出来?你不是说万佛门高人给你算过吗?说你子嗣昌隆?” 晚娜无话可说张了张嘴。 这时,韩其从外面回来了,看着韩费凡一脸慈爱招呼韩其,又说他儿时的趣事,说什么韩其一生下来和别的孩子不同,先是笑被医生抽了脚板才不情愿的哭,说他从小就聪明……她终于再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勉强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 韩费凡斜睨了她一眼,挥了挥手。 晚娜忍着气从餐厅出来,一路走回房间,又觉得气闷,眼看前面几个佣人走进走出,周妈还张罗抱着新的被褥,便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是做什么?” 周妈不好看晚娜,回道:“是老爷吩咐,将小少爷的房间整理出来,兴许要住。” 兴许要住? 晚娜脸色又青了两分:“那你们就去好好的卖力准备准备,看他能不能多赏你们一份工资。” 周妈喏喏去了。晚娜看着那方向,是靠近后院书房的地方,既近韩费凡,又近后院,初入极为方便。 ——还真是用心。 她心里越发的不是味道,今日车祸她也在车上,虽然没受伤,但是韩费凡连关心问一句都没有,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儿子。也怪她自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她现在只有一个女儿,要是韩其真的堂而皇之进来,那以后还能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吗? 她想到韩真真,就忽的想到了阮颂,便向后院走去。 阮颂才忙完了厨房,正替晚娜清洗完换下来的真丝衣裳,现正踮着脚尖在晾呢。 晚娜站在花园边缘,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看着绿草坪上,阮颂那纤细的胳膊,微隆的曲线,就是这样简单的衣裳,也掩不住少女的风姿。 她心里一动,伸手叫阮颂过来。 阮颂的脸上还有点伤,晚娜假惺惺安抚了两句,话音一转:“阿颂,我平日待你如何。” “您对我很好。” “你觉得韩家怎么样?” “韩家也很好。” 晚娜笑起来,压低了声音:“那我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留在韩家……和我一起服侍老爷。你不用害羞,实话实说,这里又没有旁人。” 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阮颂顿了顿:“夫人大概不知,今日算命,老主持说我……不适合姻缘,会妨碍身边人。” 晚娜还没问今天阮颂批命的结果,听得阮颂此刻细细说来,什么凶星拦路,六亲缘薄,克夫克子,不适合姻缘,整个一个孤家寡人只能劳苦终身做事的命,听着是很吓人,她却顿时笑起来,“出家人都是喜欢夸大其词,我早就替你算过,你啊不会太差,光是这一双眼睛,就叫桃花眼。” “而且,”晚娜笑,“我又没说要你嫁——只说要你陪着我,我又不是男人,不怕你妨。”她斜睨着阮颂微僵的脸,“好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昨天晚上那场好戏,你在门口也看得够久了,你要知道,和老爷一起,那可是件痛快事,保管叫你念念不忘——实话说吧,小阿颂,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我需要你帮一点小忙,你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阮颂直接跪在了地上。 晚娜低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阮颂缓缓摇头:“夫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 晚娜疑惑:“你难道不想?” 阮颂道:“不想。”她的口气坚定直接。 “你居然敢?”晚娜一瞬怒从心头起,“还是你想被赶出去——” 阮颂声音很平静,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沉静无波:“晚娜夫人,我现在想做的,只是专心帮真真小姐完成最后的考试。” 晚娜顿了一秒才回过神来,顿时暴怒:“你……竟然威胁我?!你竟敢?!” 说罢,直接两巴掌扇了过去,还觉不解气,晚娜几乎有些狂躁顺手抓过了阮颂手里的衣架,将今日压抑已久的情绪随意用力向阮颂身上发泄。 “小骚-货。”她一边抽打一边压低了声音骂,“你以为就你能是不是,你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是不是?真是没良心的小畜生,亏得我之前还想栽培你一下,想要让你有机会好好过一下好日子——” “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弃儿,就算死了也没人管你,就凭你,你觉得你真有脸吗?” 阮颂用手本能护住头,手背上瞬间也落下伤来。 一直都等那张脸下巴也带了伤,晚娜这才气喘吁吁停下手,擦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叉着腰恶狠狠看阮颂。 阮颂重新稳住了身形,身上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痛。这些绵密的痛像一根一根就像细细的铁针挫在伤口上。 晚娜扔掉手上的东西,看着阮颂:“滚。” 阮颂站直身体,垂下头,一张口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走到转弯的地方,就看见周妈和张姐都在,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听了多久,张姐抿了抿嘴,脸色有些复杂,轻轻拉了一下阮颂的手。 “你说你——” 周妈连忙举手示意她别说话,又走了一段路,确认没人了,这才停下来。 都是看着阮颂长大的,说没有感情不心疼是假的。 阮颂将挽起的袖子慢慢放下来,挡住伤口:“没事的,我不疼。是有什么事吗?” 张姐忍了忍,道:“刚刚厨房人上菜的时候,老爷看见小七爷胳膊有点浸血,让找个妥帖的人去给他送药。我过来找你,正好碰见周妈说你在这……哎,你看你这样,不如——” 周妈忽然打断了张姐的话:“还是阿颂去给小七爷送吧。正好那药还好,能用点先抹点。” 周妈说罢,给了张姐一个眼神,张姐立刻懂了。 ——如果说在这个家里,还有人能让晚娜绝了这个念头,能让阿颂暂时安安全全的,那现在只有这一个人了。 吃罢晚饭,又陪着韩费凡喝了一会茶,韩其这才回到韩费凡为他精心准备的房间。 里面的被褥枕套用具一应都是新的。 连房间的壁柜旁也新放了一瓶鲜花。 窗户打开,正好可以看见外面一小块花景——既不会吹风时太猛,又透着清新气息,是用了心的。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 扫视完房间,韩其走到门边关上了灯,一手拿出手机,将手机后面的盖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很小的仪器,摁住之后环视四周,和猜测结果相同,整个房间没有安装隐形摄像头。 他在黑暗中准确走向沙发,仅仅刚刚一眼,整个房间的布置和距离都烙印在脑海里。 记忆太好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在柔软的沙发坐下,从漆黑的房间看外面还有隐隐的灯光,带着朦胧的美。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新的消息进来,是宋加洛。 韩其点开消息,是一段视频和几张视频截图,里面是晚娜和韩费扬在小旅店里面的精彩表现。每一张截图都抓住了精髓。 韩其回拨过去:“不错。” 宋加洛还在开车:“仅仅是不错?韩大伯爵未免要求太高了。”他用伯爵暗指韩其是复仇的基督山伯爵。 韩其:“谢了。” 宋加洛问:“准备什么时候处理?” 韩其道:“下周是我生日,就当是给自己一个生日礼物吧。” 宋加洛笑:“明明是我送的。算我的股啊。” 两人都轻松笑了一下。 宋加洛想起什么:“你想要找的眼睛找到了吗?”要处理韩家,在其内部有一双自己的眼睛是必不可少的。 韩其道:“我可能有候选人了。” “什么人?” “聪明人。” “什么叫聪明人?” “用钱暂时收买不了的人。”韩其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蠢人。但这样的人,得用别的办法。” 宋加洛和韩其说话也格外随意:“什么办法?美色?那我可没有,我现在还缺美色相伴。” “我是这样的人?” 话筒对面传出笑声。 韩其正要说话,目光微微一顿,窗外一个捧着托盘的少女正款款而过,身后的灯光追着照下来,像一道拉长的裙摆。 韩其挂上了电话。 紧接着,门外传来两声克制的敲门声。 韩其看着门:“进来。” 门开了。 人没有进来,阮颂站在门口,问:“小七爷,我可以开灯吗?” “在你旁边。” 啪的一声,灯开了。 长发松松挽就的少女站在门口,颔首向他行礼,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至少三种药膏和消毒液以及绷带。 韩其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一手移开外套,将手懒懒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侧头示意阮颂:“这只手。” “好的。”阮颂端着托盘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沙发旁边的地上,自己也跪坐在地毯上,然后伸手去给韩其挽长袖的袖子。 纤细的手指像春日竹笋,缓缓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援,绝无一丝别有心思,明明是很小心翼翼,连他的半寸肌肤都未触碰到,韩其却觉得她按在衣袖外面一寸一寸移动的手指,就像手臂上爬行的蚂蚁一样,奇异的酥麻。 “我没有这么脆弱。”他干脆自己动手,一下向上扯开了袖子。 动作太快,手肘一阵刺痛。 阮颂和他一起看过去。 果然是受伤了,胳膊肘上面甚至还有一小块碎渣,阮颂见状微微蹙眉,用棉签沾了消毒液,先给他看了一眼,然后道:“不好意思。” 她的手小心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举起来。 然后低着头,小心用消毒液替他擦洗掉手肘上的血痂和一小块碎渣,还有两根线头。 她的手并不能完全握住他的手腕,大概因为消毒液的缘故,他的肌肉绷得很紧。 阮颂动作更轻,他们这样娇生惯养的人,或许受过委屈,却绝难受苦,这样的伤,对他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吧。 她用那根棉签擦完了,准备再换一根棉签。 韩其忽然说:“不用了。直接上药吧。” “好。”她放下了棉签,转身捧起下面的三瓶药,目光看着药瓶,“请问小七爷看想用哪种呢?” 他一只手仍然半举着,另一只手伸出来,在她手里一瓶药上点了一下,阮颂正要说好,就见那只手顿了一下,在她手腕的地方很轻点了一下:“很新,这是什么?” 那是刚刚晚娜用衣架打出来的伤,本来用长袖遮住了,但刚刚上药之间袖口下垂,露出了一点。 阮颂抬起头,看向韩其。 今日她在白龙寺是帮了韩其,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并不够他能为她做什么的地步,而且韩其现在一心是要回到韩家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晚娜这个根深蒂固的常驻者起冲突。 她垂下了眼睛:“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低下头,取下那支药膏,挤出一点,晕开在棉签上,然后依旧轻扣住他的手,为他上药。 从韩其的角度看过去,一旦看到了第一道伤,就很快发现了第二条第三条,下巴上,锁骨旁,手腕和另一只手背上。 伤的弧度很奇怪,不是鞭子,也不像棍子,但应该很坚韧。 挨了打也不敢说出来。 就算聪明又如何。 他低头,看着那纤长的睫毛,那过于温顺并且日渐美艳的脸庞,他想到了四个字,掌中之物。待宰羔羊。 就在这短短一会,阮颂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她轻轻颔首告别,看起来如此乖巧克己。 “好了。今晚最好不要沾水。”她说。 韩其说:“剩下两支药膏你拿去用吧。治你的——撞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3章 第13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3章第13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3章第13章 韩其早上习惯早起,窗帘没有拉紧,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手臂上不知道是药膏还是没有沾水的缘故,酥酥麻麻,仿佛血液还没流通。 他掀开被子起身,果断去浴室冲了一个凉。 仍然觉得心里哪里不舒服。 床尾春凳上有周妈提前准备好衣裤,除了贴身的背心和内-裤都不是全新的,韩其看了一眼,知道这是韩费凡的旧衣,他面无表情扯掉浴巾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他走了出去,先看见两个年级略年轻的佣人,她们偷眼看过来,又飞快转过了头去。 韩其晃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上一次见阮颂的后院,时间正好,满树的金链花在朝阳下漂亮极了。 他看着那丛树出神,窸窸窣窣中,忽听见声音。 一个女人正在顺着晨风捡什么。 原来是晚娜,她早上起来晾自己因为喷多了香水有些闷的纱巾,风有点大,那纱巾吹着滚在地上,晚娜去捡的时候,正好吹到了韩其脚下。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将纱巾捡起来,目光停留在她另一只手上那精致结实的衣架上,顿了两秒,忽的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个啊。” 这个是哪个? 晚娜莫名其妙没懂他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她很快拿着东西走了。 私心里晚娜恐惧韩其更甚于不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安的肃穆冷意,这个韩其即使他是看起来安静无害的。但那也是兽的安静。 走了好远,她回头看了韩其一眼,韩其站在原地没动。 但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还在看着她。 晚娜只觉心里发慌,她现在和韩费凡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果韩其真的回来接手了韩家的一切,一旦韩真真出嫁,到时候她的地位崩塌甚至被扫地出门都是早晚的事。 走过后院的时候,晚娜看见阮颂似乎正布施回来,她手上的上和脸上的伤一夜之间居然好了不少,不仔细都快看不出来了。 年轻真好啊。 曾经晚娜也有过这样年轻的时候,疯狂一晚上,第二天还能早上起来跳一支舞喝上一杯酒。 但现在她不是了。 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就在面前,对比着晚娜用昂贵的金钱和时间保养的身体,而且身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她竟然还是干净的。 晚娜想到自己在阮颂这个年纪时做的事,几乎酸涩到有点牙痒痒,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痛快轻松地活着,她低声狠狠:“马上考完了——早晚把你卖到乌林区去。” 和韩真真相处这么久,阮颂还是了解她的性格的。等她将自己“可怕”的批命说出来的时候,想到按照韩费凡性格不可能留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时,韩真真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而且今天还有一堂考试,于是她痛快“原谅”了阮颂。 林荫道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女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明明已经快要迟到了,但韩真真毫不在乎,她走得很慢很慢,等确认身后送她们来的司机都离开了,这才将手里的书包用力向前一扔,然后道:“老师问我就说我肚子痛,今天请假。” 空荡荡的书包扔的高了,挂在低垂的树枝上。 阮颂有些无奈,放下自己重重的书包,走过去,踮着脚尖,用力去够上面挂着的书包。 翠绿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树的缝隙照进来。 她用力踮着脚尖,手指伸出,终于勾到了书包带子。 在这一瞬,她似乎听见了快门声,但还没来得及去细看,就听见身后数学老师的声音:“阿颂,怎么还不进教室?” 阮颂回头,笑了笑:“正要去呢。今天上午不是没有您的课吗?” “今天陆校董的侄子一大早过来,说有个以前毕业的成绩要核查,教务处和资料室乱了一早上了。” “这样啊。”阮颂并不感兴趣,她想起下午的考试,将另一边肩上的书包挪了挪,“今天下午考试还是只能提前一个小时交卷吗?我下午有点事,但又必须之前回去准备晚饭。” 数学老师一瞬看到了她手腕上露出的伤口,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阿颂。” 阮颂笑:“不行也没关系的。” “你说你的所有成绩……”老师为这样的孩子是这样的遭遇心里难受,顿住了,想了几秒,“只要你做完,你就提前走吧。” 阮颂今天要准备去的是找老主持给他的那个可以办理身份的居士。 只要有了身份,就有了离开的前提。 一交卷,她出了校门就开始狂奔,按照脑子里的地址,阮颂走了好久,一边走一边问,终于在一个拐弯的狭窄巷子门口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很老旧的钟表铺,她敲了敲窗户,从黑漆漆的窗口抬起来一张长满胡子的脸。 阮颂道:“是玉龙寺的主持介绍我来的。” 那老板听了,停下手里的活,看了她两秒。 “想办什么?” 阮颂咽了口口水:“我想要个身份。” “名字想好了吗?取名的话另外收费。” 阮颂忙道:“想好了。就叫安采娜。” “想办真的假的?”他问完,见阮颂有点茫然,便有些不耐烦解释,“真的身份真的存在,可以坐飞机,办护照,出国都没问题;假的可以应付日常检查,坐火车和客轮不联网的可以,但坐飞机不行。” “请问分别多少钱?”阮颂捏住自己的小包。 说起钱,对方就有精神了。老板将手里的工具放下,伸出四根手指:“这是真的。” 又收回两根手指:“这是假的。” 阮颂犹犹豫豫:“两千?” 那老板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拿自己的钟表开始修理:“后面加个零。” 阮颂一瞬有些绝望,就是后面再少个零,她办假的身份钱也不够啊。 “我是玉龙寺老主持介绍的,就不能……”她硬着头皮想讨价还价。 老板挑了挑眉:“这个嘛,昨天可以打折,今天不行。”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今天玉龙寺的主持已经换人了。昨晚忍觉大师坐化了。这一茬人一茬价……” 阮颂想起昨日本还神情矍铄的老主持,心里咚的一下,呆站在店门口。 几乎那一瞬间,她完全空白的脑子里闪过极快极短一个画面,似乎是很小的时候在一片雪白的建筑旁……再一瞬,什么画面都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涩声道:“那我再凑凑吧。” 阮颂回去时和平时下课时间差不多,时间刚刚好。 纵然进厨房前已经做了情绪调整,但还是有点压不住的低落。 张姐今天难得亲自动手,一边帮她打下手,一面很低声道:“今天我听老爷那边的人议论说,小少爷马上就要生日了。你赶紧准备准备,送一个礼物。” 阮颂脑子有点呆,没听进去这话的意思。 张姐见她呆呆的,忍不住着急:“阿颂,你可不能再这么昏头昏脑的。好好准备准备——我们都会送,不会显着你,但你的得用心。”她着重强调了一下用心两个字。 旁边有人进来,张姐给了阮颂一个眼色,然后笑向来人叽呱聊起来。 生日吗? 阮颂手上的刀停了一下,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可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在什么时候。 往前十年的记忆,全部只剩那几个只言片语的字词在脑子里盘旋。 “八月。阿颂。阿哲。屏山。上洋。大雪。” 这些年,断断续续,她也一直利用网络悄悄去查儿童失踪网站,但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照片,甚至也没有看到当年的同伴的。 而当年离开时那最后的同伴阿哲,她也悄悄用韩家的地址邮寄过东西过去,但是杳无音信,在那样的环境,阿哲,大概……早就不在了吧。 心神恍惚中,只觉手上一麻,殷红的血涌了出来,手破了。 到了晚上,是韩其开车送韩费凡从医院回来的,韩费凡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路都在和韩其说着话,走到门口,韩费凡道:“小七,今晚还是在这里住吧,明日我带你去见几个叔叔,要真在这边做事,咱就要先从基础开始。” 韩其闻言迟疑了一下。 韩费凡见状正要宽慰儿子且要耐得住性子,就听他说:“今天医生不是说你要多休息吗?不着急这一两天。” 韩费凡顿时心里一暖。他身旁的人,谁不是先紧着利益做事,儿子的贴心话语更显珍贵,他便哈哈笑起来:“你爸我还没老。” 韩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韩费凡想起另一件事,道:“对了,下周三你生日,这次我们办个家宴,到时候请老苏老袁他们都来,正式把你介绍给他们。”这几人都是韩费凡身边的主要臂膀,此举完全就是侧面对韩其未来地位的一次确认。 韩其道:“谢谢您。” “傻小子,跟我客气什么呢?”韩费凡拍了拍韩其,仍然有点失落,他本以为谢谢后面会加上称谓……不过,来日方长,急不得。 ——况且,要是韩其真是一回来就扑着毫无芥蒂喊他父亲,他只怕还不敢应才是。 外面一阵喧哗,是韩真真哼着歌回来了。 韩费凡微微蹙眉,看着贴着长睫眼影的韩真真走近:“又到哪里疯去了。” 韩真真陡然看见父亲,急忙顿住脚,嘟了嘟嘴:“人家今天考试放学早,考完就和同学去逛街了。” 韩费凡看她模样:“又去逛街?这次考试你要是成绩下降,看我怎么——” 韩真真撒娇上前,虚虚捂住韩费凡的嘴,她自信满满:“哎呀,我现在成绩什么时候下降过,年级二十名又不是掺水就能掺来的。”说罢,她伸手,摊开手掌,“要是我这次保持住,那这次奖励我什么啊。” 韩费凡在她手上拍了一下:“读书学习不是你应该的吗?你但凡有你哥哥一半的自觉……” 韩其听见哥哥二字,微微挑了挑眉。他颔首向韩费凡和韩真真:“那我先回去了。” 韩真真在身后撇嘴:“你觉得人家是,人家还不想当呢,还哥哥,呵……” 韩费凡蹙眉:“闭嘴。”转头看向独自离开的儿子,心里再度因为愧疚涌起朴素的情绪,他向身后的管家道,“一会让厨房给小七送点他爱吃的宵夜。今天晚饭忙得都没吃什么。” 回到房间,韩其照例检查完,然后只留了一盏落地灯,靠在沙发上休息。房间里过度的安静,他随手点开手机社交网,上面他的头像是鲁克的,狗脸长嘴秀发,别有一番韵味,关注列表里很长几乎看不到尽头。 滑动页面,在一条最新动态中,韩其停下了手,看过一眼过去后,他点开了那张照片。 照片中,一个纤长高挑的少女踮着脚尖仰着脸去够书上挂着的书包,红色格子蝴蝶结衬着她白皙的脸庞,火红的凤凰花零零落落,和她白衣灰裙相映。明媚,青春,而又动人心魄。 他停留不过数秒,主页下面的聊天框噔噔弹出两条消息,丁文山道:“老大就不点个赞再走?(雀跃的笑脸)” “无聊。” 丁文山激动:“还记得之前我们给你接风那天,我说我撞到一个漂亮的小学妹吗?就那瓦他们都嫉妒我那回——老大你还不信,是真的!我今儿去瀚泰办事,竟然给再撞上了。” 他喋喋不休,看起来真的有点激动:“要不是今天那些人陪跟着,时机不允许,我只拍得一张照片,我肯定要去问问联系方式。” 韩其关注正事:“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丁文山回过来一个完美的表情:“有陆校董侄子身份在,放心。” 他仍然忍不住炫耀:“老大,我的拍照技术是不是进度很大?看看点赞数,都以为我用的杂志照。” “嘿嘿,这张照片简直就是我封神之作。” 韩其手指长按在照片上,上面弹出下一步操作的提示。 过了一会,他回过去:“和技术无关。” 门外突然响起两声有礼的叩门声,韩其目光一动,迅速关熄了屏幕,抬头,英俊的脸落在灯光下,看不清那双眼睛的情绪。 “进来。” 一只手推开门,然后是托盘。 接着便是一个打扮得刻意的年轻女佣推门进来,她脸上带着练习到有些僵硬的笑:“小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给您准备的宵夜。” 韩其看了她一眼,身体靠后:“出去。我不饿。” 他眸光冷淡漠然:“下回出来工作,不要喷这么浓的香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4章 第14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4章第14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4章第14章 阮颂手指的伤倒是不严重,周妈一边给她换药包扎一边道:“刚刚你不去送东西,可不知道她们都要抢破头了。” 阮颂有些疲惫,将头在周妈肩上轻轻靠了一下再坐好,看自己的手指:“谢谢周妈。” 周妈叹气:“阿颂,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得想想自己的事情。” “嗯。”阮颂忽然问,“周妈,……你说怎么才能挣到很多钱呢?” 周妈说:“金山就在眼前,你不去靠,你来问我一个老婆子。” 金山么?阮颂想起那一双睥睨薄情的眼睛,温文尔雅的模样,撩起袖子时手臂上隐隐的刀伤。 他的钱么,只怕是有点烫手。 韩其的生日很早前就提前准备起来,说是家宴,其实也有二三十人。 最后临时还有新的客人要来,整个餐厅都重新布置起来,阮颂翘着手指跟着大家编花环,雪白的茉莉花环一串串搭在金色烛台上,放在金线描边的桌旗上,折叠好的餐巾放在镀金图案的餐盘上,看起来精致漂亮极了。 在正式的晚宴之前是一个小酒会。 韩费凡今晚的心情很好,带着衣冠楚楚的韩其一同招呼着客人。 正是少年佳意气,风姿特秀,年纪虽轻,但举止沉稳得体。 宾客无比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韩其,更有几个年纪略大的贵妇开始悄悄向晚娜打听韩其是否是单身。 晚娜猝然竟也成了焦点,因为韩其而被几个贵妇簇拥围绕,心情格外复杂,只能打着哈哈:“应该没有吧。没有听他说过。”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晚娜可不敢胡诌,打着哈哈,“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哪里管得了。他喜欢的,应该是能入他眼的吧。” 听到这话,众人都转过头去,只见韩其正低头从一个漂亮的女侍者托盘上取了一杯酒。 几个女人的目光顿时又被那漂亮的女侍者吸引了。 “这个是谁?” 晚娜也看到了,她顿时有点后悔,今日的家宴为了体现重视,韩费凡要求专门给家中的工作人员换了统一的新装。 竖条纹的衬衣和齐膝裙,加上一条同色围裙,本来是极为简单的装扮,但穿在眼前的阮颂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合适,仿佛那衣服就是为她定制的一般。 她甚至没有像其他女侍应生那样将腰带扎得紧紧的,而是松松系在一起,但越是这样,越是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短短一个多月,她仿佛又长开了些,沉静的眉眼也掩不住眼底的艳丽。 晚娜没好气的说:“家里的一个笨丫头。” 一个贵妇啧了一声:“这样的人你也敢放在家里。是我,我可不敢。” 另一个女人便笑:“那是你没自信。” 外面一阵喧哗,又有新的客人到了,这一回,晚娜转头看了一眼,来的正是韩费凡的那个跛脚弟弟韩费扬。 韩费扬在这个场子并不受待见,虽然他穿着得体精致的正装,但一走路,就显出格格不入的滑稽来。 见晚娜正看着他,韩费扬向晚娜笑了一下。 晚娜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低低笑了一下:“说留,女大不中留——自然是要给她找个好归宿。” 她转过头,忽然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阿颂,你过来。” 阮颂托着托盘走过去,晚娜伸手在她托盘上面的酒水饮料里面慢条斯理挑选,选了半天,才拿起一杯:“等下有老爷一位以前的故人要来,他的妻子怀孕了,去后厨做点适合孕妇的点心送过来。” 阮颂不疑有他,端着托盘从后门走了出去。 那几个近在咫尺看过阮颂的贵妇顿时都啧啧了两声。 “这皮肤真好。晚娜你是都舍不得下人干活吗?看那皮肤。” 晚娜笑了一下,再抬起眼,看向前面的韩费扬,果然,他的目光正死死追着已离开的阮颂,明明那边已经没人了,他却还看着侧门,然后轻轻舔了一下下唇。 晚娜回到厨房,厨房并不算忙。 今日晚宴的菜品都会从王权餐厅直接送来,家里需要准备的是一些点心和酒水。 晚娜说的那个孕妇,她之前就听张姐说过一点。 韩费凡当年来到南迈,最开始创业的一共好友四人,但后来相继离开,最后留在他身旁的只有一个苏成达,而今天来的这位不速之客便是当年韩费凡的好友之一,姓裴,管家唤他裴先生。 连这样的老友都邀请来捧场,看来韩费凡对韩其真的是很满意啊。 讨人喜欢这件事,好像有些人天生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呢。 阮颂将舂好的香料倒出来,放在一旁。娘惹菜的味道偏重,以各种香料佐味,南姜、亚参膏、丁香、香茅这些香料口味独道,对孕妇来说并不一定友好。 她重新备料,单独做了一个蘑菇海菜燕麦汤,去掉了黄豆酱的味。 一个变成滑蛋牛肉。牛肉拍松,切片,腌制,柔软清淡。 小吃选择了切成薄片的萝卜皮卷,用香芋丝,香菇丝和碎鸡丝做馅料,裹成一团,加上一碟简单的蘸料清清爽爽。 最后还有一份备用的软糯清香的糯米糕点。 清淡雅致。色香俱全。 在她做饭的过程中,几个负责送小食酒水的女侍应生一直低声感慨着那新来的裴姓客人是如何的英俊雅致,又说他夫人也是极漂亮的,只是病恹恹,看起来眼睛也不太好。 张姐和管家关系近,知道一点内情。 “这位裴先生当年和我们老爷关系最好,但后来喜欢上一个外地女人,喏,就是今天那位,执意在创业最关键的时候走了,当时气得老爷差点和他绝交。” “后来呢。”有人问。 “后来啊,不知道,反正好多年都没消息了。听说他们这次来是途径南迈看病的。那位裴太太身体不好,当年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女儿,结果七八岁的时候没了,哭得太多伤了眼睛。现在呢,好不容易怀上一个,都快六个月了,结果这个孩子好像心脏又不太好。” “真是可怜呐。”女人们说。在作为母亲的共鸣上大家是统一的。 阮颂慢慢的摆着菜,就在这时,一个前面过来的侍应生叫阮颂:“阿颂你的东西还没做好吗?已经开宴了,现在夫人叫你快送过去。” 餐厅里,此刻觥筹交错,一片和谐。 韩家晚宴是西式的长桌,但吃的是中餐,韩费凡对座次没有什么要求,几对夫妇都相邻而坐。 韩费凡将韩其介绍给场上每一个有身份和交情的男人,他越是介绍越是吃惊,年轻的韩其对这样的场面应对娴熟得体,无论是金融还是形式亦或是很低端的行业,他都能说出一二。 聊过一圈后,韩费凡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在场有儿子的父亲们嫉妒死了。 “真是虎父无犬子。”男人们赞许说。 晚娜则专心照顾着裴夫人,她怀孕后一直胃口不好,中午本来在外没吃多少,晚上到了这里,已是极疲惫。怀孕熬人,又是高龄,女人精致美丽的脸颊现在微微凹陷,锁骨明显,偏偏肚子是大的,整个人带着一种诡异的病态美。 晚娜殷勤给她介绍菜,但裴夫人除了开场的汤喝了一些,其他大菜都只是夹了一点,便抱歉一笑放下筷子。 “实在是胃口不太好。” 晚娜就说:“南迈就是地方小,比不得帕城,这么多菜竟没有一个让阿念姐喜欢的。” 裴夫人道:“菜是很好的,是我没有口福。这孩子胃口也不好。”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下打圆场。 晚娜看她动作顿时忍不住低头撇了一下嘴,又抬头殷勤笑:“不合胃口——那说到底还是不好呀。对了我们家有个小厨娘,厨艺还将就,我让她专门给阿念姐你做了吃的,要不要试试。” 就在这时,一个侍应生在前端了滑蛋牛肉上来。 这菜清淡清爽。 裴太太便伸出筷子,本是打算给几分面子的客套,结果第一夹吃下去,她微微一愣,然后又陆续吃了好几口。 裴先生本来在和韩其说话,见状便看向妻子,微微笑起来:“阿念,慢点。” 韩费凡问:“这是阿颂做的?” 侍应生回话:“是的,她正端别的菜出来。” 韩费凡笑起来:“难怪合弟妹的胃口,这阿颂是我这一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手艺却是好的,专供佛食。” 晚娜余光扫了一眼韩费扬,笑道:“这个阿颂手艺好,性子更温顺,叫她向东绝不向西——生得也很十分乖巧,刚刚几个姐姐都夸说漂亮极了。” 正说着,阮颂已端着新做好的小点心和小春卷上来了,她走过来,场上的人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阮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晚娜招手,她便硬着头皮端了过去。 晚娜身旁是个瘦削修长的美妇人,侧着身子让开位置方便她上菜。这个美妇人生得好看,但眼睛目光没有焦距,只微微笑着,阮颂不知为何心里微微一颤。 晚娜在催,她定了定神,垂头进去先放第一个菜。 然后晚娜便道:“这个糯米滋不要放这里,腻味,上次二弟不是说喜欢吗?你给二老爷端过去。” 她这么一说,方才那几个贵妇瞬间都知道了晚娜的心思,一个个表情各异,憋着低头去喝汤。 韩费扬听见晚娜说完话,他一双眼睛就不动了,菜到了他面前,他脸没动,手去拿了一个,送到口里看一边看着阮颂一边咬了一口,道:“果真……是好啊。” 晚娜勾了勾嘴角,轻轻咳嗽了两声,韩费扬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自家哥哥,戚戚哎哎羡慕叹息说:“大哥真是好,家里的能人儿一个接着一个,可怜我啊,现在都四十了,家里连个能做饭的都没有。” 韩费凡闻言微微蹙眉,知道弟弟的习性,在这个场合他不想听韩费扬抽风:“你如今天天难道是在挨饿不成?” 韩费扬摇头道:“这吃东西和吃东西不一样,就像女人和女人也不一样。你看这桌上的菜裴夫人刚刚都没动,为什么就这几样菜她愿意吃呢?因为这几道菜不一样啊,因为我们阿颂手艺好啊,是吧,阿颂。” 他说着,便很自然伸手去假意拍阿颂,阿颂正好在放蘸碟,那烟熏黄的手指伸过来,她的手微微一抖,碟子摔在桌上,然后直接洒在了旁边的韩其的袖子和手背上,滑腻浓色的酱料慢慢顺着他手背滑下来。 韩费扬哎哟一声:“阿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说你这丫头,还不去道歉。”话里话外跟指挥自己的人似的。 晚娜面色一变就要趁势发作,但转念又生生忍住,下面的人谁不知道这韩其多难相处,而且爱洁。 此刻看他眉头微蹙,似乎已经生气了。 很好,让他去收拾,让他去撒泼,哼,省得自己做恶人。 晚娜这么一想,顿时放平了心态,端起桌上的汤,慢条斯理一口,又喝一口,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等着韩其发作。 对面的裴夫人有些不忍地伸手递过去餐巾和一张纸,她一援手,韩费凡就不好直接再骂人了,只面色不悦看着阮颂。 已经这么糟糕了。 阮颂反而奇异的内心平静起来,她温声道谢了一声,接过餐巾和纸巾来。 就在这时,韩其扬起了手,场上的人都看向了他,大部分人都以为他要挥手拒绝,小部分人以为他要开始挥手打人,却没想到,他将手放在了阮颂的拿着餐巾的手上。 “慢慢擦。擦干净点。” 晚娜嘴里一口汤猛然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5章 第15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5章第15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5章第15章 微热的帕子,微冰的手背。 阮颂的手指按在那帕子上,几乎能感觉里面的脉动。 她的手不算特别小,但覆盖上去,也不过他大半手掌。 两人肌肤之间的距离更薄,有那么一瞬,她嗅到了韩其身上淡淡的酒味,她忽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似乎有点近了。 近到她现在抬眸就可以看到他的喉结,近到她能感觉到韩其那微热的带着酒味的呼吸。 她用帕子擦完了上面的酱料,又用湿巾过了一次。 湿巾微凉。 她的手顿了一下,不知何时,韩其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安静的现场中有点怪怪的。 裴夫人笑:“这么一闻,好像这蘸料味道特别清香呢,小姑娘,里面是加了茉莉子吗?” 她这么一说,几个贵妇也很给面子嗅了嗅,跟着附和了两声,气氛缓和了好些。 阮颂正像洗姜块一样加快速度擦净了手,又将韩其的手送回到桌上,她垂手站在一旁,轻声称是。 这位夫人的声音这样温柔,看上去也是这样温柔,让人喜欢。 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这样的亲切,这样的好听。 ……就好像在哪里听过。 裴夫人微眯着眼睛扫过她手背上的红痕:“你没事吧。” 这陌生的关心让阮颂只觉鼻子微微一酸,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夫人。” 裴夫人又道:“阿颂,今天的几样菜你费心了,很好吃。快下去歇息吧,瞧你眼睛都熏红了。” 她这样一说,晚娜也跟着挥挥手,让她先下去做事。 裴夫人看着阿颂走下去的背影,心有触动,轻轻叹了口气,她身旁的裴有年立刻伸手盖住了自己夫人的手。 苏成达了然,很可惜说:“要是有年兄的那个女儿还活着,应该也差不多大了。” 裴夫人闻言一瞬眼睛就红了,裴有年轻轻闭了闭眼,形容还算正常,他不想在宴会上失礼,便向其他人辞行道:“凡哥,阿念她身体不是很好,谢谢款待。晚上约的医生也快到了,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 一个小插曲惹起了有人的伤心事,但也让有的人看到了机会。 今日这个小插曲从头到尾,韩其都没有生气。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漂亮的侍应生一眼,只是端方绅士坐在那里,坦坦然然让这个犯错的少女迅速弥补了她的错误,让事情到此为止,再也追究不下去。 这份涵养和气度让在座的几位叔伯都再度有了新印象和新想法。 苏成达开始不动声色说起自己的女儿苏明敏,说起苏明敏如今在国外留学是多么忙多么认真,性子也平稳大气了,再也不是当初那骄纵得理不饶人模样,一副感慨的模样,孩子们都长大了。 苏成达旁边的李总撇了撇嘴:“哼,我上次还听我儿子说苏明敏新交了男朋友不理宋加阳,闹得老宋血压又高了呢,小七,宋加阳哥哥宋加洛不是你朋友吗?你听过没。对了,我侄女也在银谷上学,比你小三届,李颜言,你听过没有?” 苏成达立刻为女儿解释:“那是明敏不喜欢加阳才故意让他误会的。我这个女儿不是乱来的人,对感情认准了是很专心的……哎,不过我老了,管不了啦,年轻人的事情,就给他们年轻人去办吧。” 韩费凡见自己儿子这么抢手,眼看又有人加入了推介会,心里带着暗爽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今天小七生日,怎么都说自己孩子——对了,长寿面还没来。去催催,记得不加葱啊,小七不喜欢吃葱。” 父慈子孝热气腾腾的热闹气氛就起来了。 人到中年总是会对子嗣有特别的感情。看着眼前的脸,到底是血浓于水啊。韩费凡有些动情,举起酒杯为儿子祝酒,其他人也都举了起来,晚娜举起来又有些尴尬放回去一点,将将卡在一半。 “小七,过去是爸爸对你照顾不够。以前爸爸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你不在身边反而更好。现在不一样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小七啊,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们韩家的族谱里你是我唯一的子嗣,你说,我这忙活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呢,还不是都是给你、给我们韩家的吗?你苏叔叔,李伯伯、袁叔他们现在都正当时,你现在跟着他们好好学,以后一切都是你的” 韩其笑了笑。 推杯就盏的酒香飘了起来。 阮颂回到厨房,长寿面已经抻好,细细长长一根,一根就是一碗。 面汤还在熬制,用金钩、鱿鱼、海参、鸡条等慢火煨汤,要足足熬上一个小时,一直到汤浓收味,再煮面加汤,味道鲜美极了。 张姐已经知道了刚刚餐厅的事情,听见阮颂突然说要去上个厕所,只当是她挨骂了难受。 便说自己帮她看着汤。 阮颂出了厨房,立刻跟上前面那两个缓缓走出去的背影,一直走了好一会,眼看裴氏夫妇要出去了,阮颂忍不住快走几步走到了后院的花丛里,踮着脚尖看过去。 他们来的匆匆,去得也匆匆,阮颂在后院的花丛向外看出去,那车灯亮起来,她有些怅然的看着那车启动缓缓开了出去。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怅然了一下。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天上挂着一轮月亮,半圆的模样。 茂密的园林如同一只只怪兽。 阮颂轻轻摸自己接热帕和纸巾时候触碰过裴夫人的手,轻轻抿了抿嘴。 一个微小到近乎荒唐的妄想冒出来,要是她是自己妈妈,那该多好啊。 这么温柔一个女人,谁不想她是自己妈妈呢。 夜色一起来,空气中的水汽就起来了,草坪上也挂了水珠。南迈是没有冬天的,一年到头也不会觉得寒冷。但随着四周安静,站在这里,如同站在荒无人烟的墓地,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尖,只觉那寒意就像当年浑噩间在北地屏山上的风刀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这可是冷到了吗?我的小阿颂。” 这个声音只需要听到第一个字就知道是谁,阮颂猛然转身。 果真是韩费扬。 他穿着得体的衣服,长裤遮住了跛脚,装模作样带着袖扣和手表,头发都梳理得整齐体面,那张脸一眼看去也算得上英俊。 但这样一个人,她看在眼里,就觉得无端厌恶。 厌恶他身上奇怪的混合着香水的味道,厌恶他的酒味,厌恶他的眼神,厌恶他说话之前总是缓缓勾起嘴唇笑,还有那总是阴阳怪气又轻佻的口气。 韩费扬歪头看阮颂,轻轻啧了一声:“真没想到我哥哥家有这样一根好苗子。” 阮颂蹙眉向后退了一步要走,他立刻侧身挡住她的去路,阮颂再动,他笑嘻嘻再挡住。 “别怕啊。我是来帮你的,又不是来害你的。” 阮颂抬头看他,他又露出那让人讨厌的笑:“严霜单打独根儿草。你看你孤零零的在这里,没人疼没人爱。我今天瞧你手上的伤啊,可是吃苦了?那位……那是个容不得人的,现在只是打,再两年,要是我哥哥看上你了,再狠的事她也做得出来哦。” 他竭力做出可靠的样子来,循循善诱:“阿颂,你看看你天天灰头土脸做得这些什么事啊,你要是跟着我,我一不会让你做这些脏活累活,二会每月都给钱,让你痛痛快快的过日子,就算有一日真的合不来,你要去,我也同意。对了,你之前认识在这里的那个莲齐吧,她原来跟过我,现在出去嫁人了,拿了一笔钱,丈夫对她又很好。——真是什么都没落下,可不比在这里熬着好多了。” 阮颂:“莲齐?” 韩费扬笑:“你也认识对不对?你认识就更好了。改天你大可亲自去问问她,她就在乌林区——”他说着忽然声音低下去,伸手上来就想要摸阮颂的脸,阮颂一偏头躲开了,退了一大步。 韩费扬微微蹙眉,再伸手,阮颂转身就跑,韩费扬抓住了她的头发,阮颂吃疼一声,沉声道:“你这样我就要叫人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泄露了心底的恐惧 韩费扬顿时笑起来:“好啊,你叫啊。你要是叫——”他压低了声音,跃跃欲试,鲜廉寡耻,“我就撕烂你的衣裳,正好叫所有人看一看,看你怎么做人?我大哥还能为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样我不成?”他话这么说着,但另一只手立刻捂住了阮颂的嘴巴,想把她拖过来。 阮颂几乎全身都像被火烫了一下,她呜呜使劲挣扎起来,头皮好像快要扯下来一样。最后一刻,阮颂用尽了力气,想用力一脚跺在韩费扬的脚背上,但韩费扬更快——他伸出了手,预备像恶鬼一样抱住她。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二叔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知何时出现的韩其站在不远处,他手里懒懒拎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高尔夫球杆,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脸上的表情一定不是好奇。 此情此景,猝不及防,韩费扬有些难堪,更多的是不满,但最后,他还是笑了一下:“你怎么到这来了?” 韩其将球杆垂在地上,说:“我父亲找你。” 韩费扬更加惊讶:“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真的肯称他是父亲。” 韩其看着他道:“二叔不去吗?说不定有什么好事。” “还是,”他的声音带着薄薄的戾气,“二叔是想他,亲自来请你。” 韩费扬看了他一会,鼻间毫无底气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向前走了。 韩其这才看了阮颂一眼,她抱着胳膊,手指微微颤抖,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还能稳稳站在那里。 他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回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细碎的脚步声跟上来,她的声音仍然干哑颤抖,她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叫出声的是:“小七爷。” 韩其侧脸顿住。 “……谢谢您。” 少女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在月亮下,那张脸白得几乎像一块玉,她站在那,低头伸手在衣服兜里摸了好一会,终于摸出一样东西,捧在手心奉上,仰脸看他。 “小七爷。”她看起来小心翼翼,带着不安,“这个是准备送给您。”声音像紧张,又像是冲动,和平日的沉静完全不同,那张脸反而显得生动可爱起来,叫人看着移不开眼睛,“今天,是张姐她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这个想送给您——” “买的?”他问。这个品相是她能负担的礼物。 阮颂摇头:“不是的。” “自己做的?”他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回她嗯了一声,垂眸看着那块玉:“您要是觉得不喜欢……” 这是一块玉质有些粗糙雕刻出来的佛像,雕刻的是金刚手菩萨,这位菩萨和“三族姓尊”的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不同,向来是以力量立于诸佛的。 仔细看来,雕像的表面还用砂纸卷抛光过,但因为没有专业的工具,看起来仍有点雾蒙蒙,不过就雕刻的功夫来看,是很费心了。 “雕得还行。”他看了一会说,站在那里,似乎还等着她说什么。 阮颂这才想到按照南迈的习俗,所有的生日礼物送出去,都是要带着亲口祝福的。 但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想了一下,她双手合十,垂眸十指触及眉心,再放到心口,最终借了布施僧人的话道:“希望小七爷一切行愿皆悉满足,所求皆所愿,所行皆坦途。” 韩其道:“是大随求陀罗尼心咒啊,记得不错。”他看着那玉,似乎很随意的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因为……您是个好人。”她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垂下了眼睛。在对面强烈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被对方正在一寸寸看穿。 这样的礼物大概是他收到的所有礼物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却已经是她能拿出手的最昂贵的心意了。 但没有人想收到一个带着满满心机的礼物,欠下一份可有可无的人情。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玉雕还买不来堂堂韩七爷的人情。也买不到她要的人情。 她的示好可能在他眼里荒唐可笑甚至自不量力的,她也知道他不是好人。 可是她需要这么做。就跟张姐说的一样,她现在需要一个靠山。 ——或者在韩费扬这样的人渣眼里,她有一个靠山。 韩其似乎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很意外听见这样的评价。 “礼物不错。我收下了。”他说完向前走去。 阮颂站在原地,指尖冰凉,脚现在还在发软,但现在不是发软的时候。她一直看着韩其,直到他将那块玉雕放进了兜里,没有直接扔到地上。 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按照南迈的风俗,收了礼物,是要回礼的。 如果……借钱的话。她想了一下数目,咽了一口口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6章 第16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6章第16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6章第16章 前院响起汽车的声音,是韩真真踩着点回家了,外间很快响起嬉笑和说话声,几个叔伯正被侄女的亲昵逗得哈哈笑起来。 此刻的餐厅里面热闹极了,韩真真今天新做了头发,又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刻意放大了眼睛,看起来漂亮了许多,得了许多夸赞,她看起来开心极了。 晚娜替女儿背书:“今天真真是有个补习班,所以迟了点,这孩子啊,别的不说,就是学习可舍得下力气。上学期期末年级十四呢。” 阮颂将新做好的长寿面也端了上来,海鲜汤醇厚香浓,一碗面归根到底就只有一根。 她将筷子放在筷枕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退下半步。 她的手背上还有刚刚被抓的痕迹,一道是结了微红的血痂,还没有彻底消退。 将面放在韩其面前时,注意到他的目光,阮颂立刻收回了手。 “我下面时带了手套的。”她很小声解释。 ——不会弄脏面。 韩其伸出取筷的手微微一顿。 韩费凡在长桌那边叫韩其:“小七啊,你以后就住家里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个照应。你来我身边做事,叔伯们也都放心了。哎,你不知道,那些外国字看得我头痛,又不能随便交给别人……” 晚娜听得心慌,心里一急,忍不住插嘴道:“可小七不是说要留学吗?” 这个场面哪里有她说话的份,韩费凡冷眼看她一眼,眼底带着压不住的厌烦:“你懂什么?社会的经验和读书不耽误,留学在外面吃喝混日子,能把南迈的人脉关系留出来吗?这世道,谁还能规规矩矩等着我们三四年不成?” 晚娜不敢再说。 见晚娜吃瘪,韩费扬嬉笑帮腔道:“依我说——” 韩其拿起了筷子正好打断了他,碗里的汤晶莹浓香,他挑起来:“很香。” 韩费凡笑:“你要是喜欢,天天让阿颂给你做。” 韩其也笑了一下,道:“好。” 这就是同意了。 韩费凡哈哈大笑起来:“好孩子,今天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尽管说。” 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晚娜无能为力面色难看,却还要强装出笑容,那真是笑比哭还难看。 大家都笑吟吟等着韩其。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突然进来,韩费凡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表情有点意外,但还是扬手向韩其示意暂停,起身去旁处接了。 电话不长,不到五分钟,等他接完电话过来,众人感觉就不对了。 虽然韩费凡面上仍带着笑招呼着大家,但素来熟悉的几个心腹就知道必定有事,又见他中间阴沉沉看了韩真真两眼,便猜测是家事。 之前韩真真那个酒吧小白脸的事情虽瞒着,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私下还玩笑道这大概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看来又是这个夜场小公主惹了什么事。 待韩其吃完长寿面,诸人便立刻心照不宣纷纷告辞。 阮颂和几个厨娘适应生收拾餐桌,韩费凡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叫阮颂:“阿颂,你留下。” 餐厅里安静下来。 韩费凡黑着脸转过身,看韩真真:“跪下。” 韩真真一脸茫然:“爸?” “跪下!知道哪里错了吗?”韩费凡就像一台立式空调,浑身冒着冷气,恼怒看着韩真真。 韩真真不明所以,想了一下面色缓缓变了,先看了一眼晚娜,晚娜也是一脸茫然。 “别看你妈,知道哪错了吗?” 韩真真颤了一下,知道父亲这是真怒了。 “我错了,我今天不该……逃课。” 韩费凡:“你今天逃课?” 韩真真面色一白:“不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再去酒吧——” 韩费凡冷笑:“你竟然还敢去酒吧?” 韩真真脊背僵硬:“——呜呜,那我不知道……” “不知道?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 他伸手扯腰上的皮带。 晚娜面色一变:“到底什么事,你跟孩子好好说,老爷,你不说她也不知道啊。” 韩费凡冷笑一声:“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狗东西,我问你,上一次月考你得了多少分?” 上一次月考……那天阮颂因为发烧没有去,她自己上手的。 韩真真面色瞬间一白。 韩费凡简直气笑了,体面直接不要了:“六分!是六分!我艹你*,六分?!” 晚娜脸也白了,连忙道:“哎,这平时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一次砸了。对了,是不是你那天头痛啊,真真。” 韩真真哭都不敢哭了,结结巴巴:“……就,就是我头痛。” “你头痛,你特么有头吗?就是一只狗来做,都不会只对两道选择题。”韩费凡气急,“老实说,你平时究竟怎么学习的?” 一旁跟着跪下的阮颂垂下了头。 晚娜脚也有点软。知道大概是之前她暗箱操作的事情瞒不住了。 韩费凡道:“要不是刚刚教务部的李部长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个蠢东西竟然是这么学习的,竟然还打着我的旗号。现在陆校董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说瀚泰虽然秉持教育精神不歧视差生,但也是有入学最低标准的,希望校方好好处理这件事。这是什么?这是在往我脸上扇巴掌?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韩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蠢货?!我但凡要是还有个……” ——是了。他的确还有个儿子。品学兼优,人中龙凤。 韩费凡涌到脑门的血稍微平静半分。 真真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爸,我真的听不懂啊。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不如让阿颂帮我考完剩下的好不好……我真的听不懂课啊。” 韩费凡血又上头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韩真真终于生平第一次挨了顿痛痛快快的打。 晚娜没让开,也被韩费凡迁怒给了两巴掌。等他收拾完打着他旗号搞替考的晚娜,再看向一直鹌鹑一样的阮颂时,韩其终于打完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地上哭唧唧又不敢出声的母女,挡在了三个女人面前。 “父亲不是说要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吗?”韩其轻轻笑了笑,“那我希望你今天就别生气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他宽慰韩费凡:“我刚刚给陆家那边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发生本来也是意外,陆校董的侄子是去查他过往考试成绩的,结果意外发现存档的试卷有问题。这教育部门统一下发的试卷有定额,但实际还有阿颂这样挂靠的考生,所以会复印一些。一般这复印的卷子是不纳入存档的。但因为真真和阿颂交换了试卷,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认识陆家那位小陆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同意出面找他父亲,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来要核查也不是真真一个人有这种问题,二来真的要追究,那真真要从国中再开始读,那是有点耽误了。” 收买人心,总是要在最恰当的时机。 韩其两番话下来,韩费凡气已经消了一大半,特别是在话里中的父亲二字,着实熨帖,他不由顺着韩其的话想了一下,理是这么个理,事情也处理得保住了体面:“那依你怎么说?” 韩其余光看了一眼阮颂:“就让她继续帮真真完成考试吧。” 韩费凡想了一想,道:“也只能这样了。” 等韩真真等人走了,阮颂才撑着地站起来,不过跪了一下会,冰凉的地砖里面的凉意就好像渗到了骨头里,有些发麻。 阮颂的身体微微一晃,韩其手指微动尚未移步,她却靠着自己站稳了。 少女抬起头,脸上是稚气纯真又温和的笑:“谢小七爷。” 韩其看着她,忽道:“刚刚看着韩真真和晚娜挨打,你好像没有一点开心啊?” 阮颂看着他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看着她,那双眼眸毫无玉龙寺捉弄人时的小狡黠只有看得见底的小美好。 明明自己一身狼藉,却还看不得他人的不堪。 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心软吗? 就跟他母亲一样,即使到最后,还是要他随韩费凡去吧。 随他去?可去他的吧。 韩其似笑非笑,道:“可我倒是感觉有点开心。” 晚娜送韩真真回去,安抚了她好一会,又上了药,这才有精神去想这件事。 “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太奇怪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白眼狼认识姓陆的?都知道你爸这个人最爱面子最要脸,怎么偏偏是学校亲自给他打电话,还说那样最低标准的话……” 韩真真扁嘴:“他才不是我爸。” “别乱说,仔细你的皮。” 韩真真又要哭:“不是嘛?他居然骂我丑?说我蠢货就算了,他说我丑!丑?!”她泪眼朦胧转头看晚娜,“妈,我决定了,我要去樱花国留学。” “留学?”这是扯到哪去了。 “对,妈你当年的整容手术就是在樱花国做的是不是,你跟我说是哪个医生——我也要去那做。”在这之前因为过于平庸的长相,她已经动过多次大整的念头,都因年龄太小骨骼身体没发育好会影响整体效果而被拒绝。现在她今年考完中六就十八了,可以动了。等整了容一雪前耻,看谁还能说她丑。 这个时候,韩真真却想的这些,晚娜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死,忍不住戳她头:“你真是个狗脑子,那个装模作样的白眼狼都要上门抢财产了,你还在这里想你的脸!脸?脸有什么用?” 韩真真哭得更大声:“没用?爸还不是看你当年漂亮才要你?你当时咋不说脸没用呢?” 晚娜一瞬间也想像韩费凡一样抽皮带了。 韩真真是个没用的。晚娜看着韩费凡一天天对韩其亲切信任起来,哪里还坐得住。又听韩其说起开始接手了新公司的部分业务,晚娜更是如坐针毡。她名下虽然也有一些股票基金,两套房子,但和韩费凡所有的东西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她天天日防夜防,伏小做低,千依百顺,曲意奉承,才留在了韩费凡身边,除了当初在韩其母亲上用的手腕,赶走了多少不怀好意的女人,甚至还有两个怀着肚子的,她手上沾血可不是要为了帮韩其守家业的。现在,既然韩费凡顾不上她,难道她不给自己打算还要守着锅碗饿死? 于是连着几天,晚娜都照例出门去做“美容”,忙忙碌碌一天后掐着韩费凡回来的点才回来。 这天等她回来的时候,韩费凡意外已经在家了。 晚娜心里装着事,这几日她暗中做了不少事,也见了不少人,一来是换股收紧资金,再加紧对名下两家珠宝店的控制,二是准备再置业几套房产写字楼什么的到自己名下。她知道韩费凡一旦知道大概率不会轻饶了她,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挨顿打。 这些见的人里面自然也包含了韩费扬。韩费扬这个人虽然混账,但还是守信的。 他告诉晚娜,只要将阮颂给他,就把自己名下的一栋小厂房给她。 晚娜觉得这笔交易非常划算,一口应承了下来,至于阮颂过去是死是活,反正人命也不会出在她手上。 今天一回来,知道韩费凡在书房,晚娜便换了身衣裳,亲自端了一盅汤去,先随口说了两句家常软语,然后就提到一年后韩真真要去留学,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不如打发两个出去。 韩费凡道:“你要打发谁?” 晚娜愣了一下:“……就是几个下人。” 韩费凡:“是韩费扬又找你的路子这来要阿颂吗?他这些年糟蹋的人还不够?生出一个孩子没有?给我惹出多少乱子。小七说得没错,这就是个挟恩图报的麻烦。……你真闲的话去做做你的脸吧,看看都垮成什么样了。” 此话一出,晚娜心顿时搅了一下,这话不就是当时她最后骂韩其那病重脱相的母亲原话吗? 她伸手摸了摸脸,强忍难堪,软糯娇媚喊了一声:“哎呀,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曾经韩费凡最吃她这一套,但这一次她的表情还没做完,欲言又止的委屈中,韩费凡就直接厌恶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晚娜心里发急,急忙追了出去,却看见门侧正好站着拿着文件的韩其。 “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其看着她,目光带着嘲弄和讥讽:“大概和你一样。”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将我父亲身旁的女人送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7章 第17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7章第17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7章第17章 晚娜当时没听懂,但看韩其她心里就发虚,也没敢继续多问。 第二天晚娜出去没有继续“活动”,而是真的去做了脸,做到下午时准备加个抽脂项目时,接到韩费凡的电话让她回去。听着口气不是特别好,晚娜只好再约了时间。 等她回来,就知道了韩其那句话的意思。 家里安静极了,韩真真上学,张姐等几个都在的老佣人也都不在。 晚娜有些奇怪,缓步走过走廊,听见书房有动静,她走过还没敲门,门开了。 韩费凡坐在他那定制的按摩椅上,身后站着两个黑衣男子,书桌旁不远处放着一个大的行李箱。 韩其坐在书桌对面的矮椅上,正在给韩费凡泡茶。 温壶、置茶、冲泡、醒茶,他做得慢条斯理,好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晚娜心里翻了个小小的低调的白眼,暗道又在装模作样。 她脸上堆上笑容,正要将自己刚刚做了嫩肤的脸给韩费凡看,就看见他隔着一张长书桌死死看着她。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笑着问,心里却本能升起不安。 一个黑衣保镖走到晚娜面前,挡住了她前行的路,然后直接将一堆照片扔在她前面的地上,晚娜按住懵比的恼意,低头捡起来,一瞬呆住了。 照片上是她和韩费扬在一起纠缠的情景,不同时期的,看得出来是监控拍摄到的,这期间大概换过监控,画质各有不同,清晰的能看清他们争执韩费扬去搂她她生气时紧蹙的眉头,模糊的有他们在床上的时候她白花花的长腿。 她翻看着照片,手开始颤抖起来,脸色越来越白…… “什么时候开始的?”韩费凡见她表情,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他站了起来,手插到兜里,缓缓走过来。 晚娜一下跪在地上,想哭,但是眼泪哭不出来,她的声音颤抖:“……是他威胁我,是他。老爷……费凡,我对你,你知道的,我从来是毫无保留啊。”她向前爬了一步。 “什么时候开始的?”韩费凡走到了她面前,上前一步,一只脚踩在她肩上,稍一用力踹过去,她摔坐在地上。然后他蹲了下来,手和手里的东西也从兜里掏了出来,黑洞洞的窗口顶住她的额头。 “十九年前,是十九年前……”她双手颤抖着,想要堵住那枪口,却又不敢动,“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南迈,我在玉器店见到你——韩费扬说,只要我跟他上-床,就可以帮我牵线——可是没想到他却拍了照片。后来……费凡,后来都是他在威胁我,他威胁我的。”七分假话加上三分真话,便是最完美的借口。 “多少次?”他又问。 晚娜这回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韩费凡那表情似是厌恶又带着好奇和嘲弄:“真记不得了?”他舌头顶住下颚,极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跟着我,看来是没有好好满足你啊。” 晚娜终于哭了出来:“费凡,费凡,求求你,就看在真真的面子上,就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了你任劳任怨的份上,费凡,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韩费凡用枪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看着她花掉的眼妆,松软的脸和颤抖的手,他森冷笑起来:“机会?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你可以选择赎身。没有钱?”他思考了一下,放下了枪,“那不如就去乌林吧,把你花的钱挣回来,我们就——两清了。” 晚娜浑身一颤:“费凡!不要,不要!我是晚娜啊,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那两个黑衣人上前,一人拿出了布巾,一人抓住了晚娜的手。 韩费凡看她:“不要去谈那些本来就没有的东西。” 晚娜用力挣扎着,竟然被她挣扎了开去,哭着破口大骂:“——韩费凡,你分明就是觉得我老了,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一个儿子,你就是嫌我生不出来,想踢开我这个绊脚石。你是不是有了新女人?是谁?是不是阿颂那个小妖精?” 韩费凡带着几分同情看着她,他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只是晚娜一直不知道而已。 韩费凡的无动于衷让晚娜绝望起来:“你真是好狠呐,你真的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苦口婆心帮你吗?要不是我用我身体帮你和北地之间铺路,你能——”她的话被彻底堵在了布条里。 韩费凡走回座位,将那枪按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有一摞更露骨荒唐的照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一手放在桌上,一边看着晚娜,英俊的脸上神色冷峻而又绝情,如同屠夫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牲畜。 “你说的对,你那次一晚上为我接待那么多人,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所以这么多年,我才由着你在韩家痛痛快快过日子。但我也说过,从今以后,不许骗我,干干净净的,自然有你一口饭吃。现在,是你自找的。” 晚娜怕极反怒颤声痛骂:“韩费凡,你狗日的好狠啊……老娘早该知道,你当年能对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更别说我……死老狗,披着人皮的——”一个烟灰缸砸在她额头,玻璃和血散了一地,她昏了过去,声音彻底消失了。 晚娜被装在行李箱里拖了出去。 韩其坐在沙发上,安静看完了这场戏,用公道杯慢慢倒满清亮的茶水走了过来,奉给韩费凡。 韩费凡抬头看他,阴鸷的眼神余威未消:“小七,这就是你对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的回礼?” 韩其一手托着茶杯奉上,目光坦然:“做儿子的,只是不想看父亲被一个外人蒙蔽。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外面的传言实在有损父亲的威严。” 他的话说动了韩费凡,英俊的中年男人端着茶喝了一口:“是啊,一个外人。” “这些年,她的手是伸得越来越长了。什么都想要,钱,股份,我的时间,本来她安静的待着,就算看在真真的面子上,我也会让她留个体面。但她的心太大也太蠢了,居然胆敢重新去和北地的人联系。我的那些东西和市场,承蒙大先生照看才有今天,是她能动的吗?这些钱也敢收,真当我现在死了?!” 韩家餐饮娱乐地产金融涉猎广泛,但玉石是个大头。 整个南迈的玉石珠宝销售都被垄断。从新北地的势力行首那里定期小量进货高品质原料,按照配置进行售卖,价格高昂,利润丰厚。 而晚娜因为丰厚的报酬,拿了北地旧势力的请托,在韩费凡下面两家属于她的店铺里做了手脚。 这才是她真正触怒韩费凡的关键,和韩费扬偷情不过是浇在火上的油。 “不要觉得我这么做狠心。她是真真的母亲,我不可能杀了她。但她这么做,我需要切割开,也是给大先生一个交代。” “那真真?”韩其问。 韩费凡点了点头。 韩真真和他的亲子鉴定报告还在桌子文件下,被茶水浸了一个角落:“真真既是我女儿,我自然不会真亏了她。”韩费凡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有些厌恶有些感慨又有些怅然,“说起来,女人这种动物真的很有意思。你说她聪明吧,明知道你是骗她,她还要自己跟着骗自己。当年我第一次去在北地那边看老杜头,带了一只鹿,他们喝了鹿血燥热,又没有合适的女人,问我愿不愿意借一借,她自己半夜去了回来还担心我难受;但你说她蠢吧,她跟个福尔摩斯一样,就算我平日身上多出一根头发,她都能马上查到是谁。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韩其看着那张皮相英俊而又让人恶心齿冷的脸,这才是衣冠楚楚的韩费凡的真面目,天生善于表演,永远的冷血,自私,而又无耻。 他忽然想起了最后一次母亲和韩费凡见面。 那时候母亲已经有抑郁倾向,韩费凡若即若离熟稔老练地勾着她,让母亲在最后离婚协议时仍然相信,他们的分开只是暂时的,他是因为母亲曾经伤了他自尊让他实在难以继续共同生活下去了。 那时候律师坐在中间念条款。 小小的他沉默站在书架后,看着韩费凡太师椅上,端着一杯瓷白的茶,也是如此,嘴角微不可见抿了一下。 韩其目光渐深,手指捏住杯底缓缓收紧,他侧身重新添了茶水,缓缓道:“女人,有时候的确是很天真又过于温驯。” 韩费凡笑起来:“你以后就明白了,女人的乐趣就是永远不要被困于一个女人。” 晚娜被带走的事情老宅几乎无人知道,韩费凡对外说是晚娜因一个私人项目出国度假了。这样的情况,在早前晚娜调养身体什么的时候也有过,长则三四个月,短的话一两周。 韩真真并不疑心,她正好自由了,这些天又受伤,正好连学校也不去,只一心想着整容的事,但找来找去当初樱花国那家机构早就关门了。 韩真真并不气馁,干脆开始在南迈本地找。 她的主意打的好,要是先去整容,然后等一段时间的恢复期,好了正好开始以全新的面貌开始留学生活。 完美。 这一忙起来,晚娜更是被抛之脑后了。 阮颂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是在第二天,房间里面的晚娜最喜欢的首饰盒没有收起来,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这不像晚娜的风格。然后转天就听张姐神秘的说,韩费扬晚上回家遇到抢劫,另一只脚也被打断,现在床都下不了了。 这两人同时消失得太巧,她心里便隐隐有些预感。 但晚娜不在,对阮颂来说真的轻松了不少。 对上谄媚的人必定对下恶毒。这句话在晚娜身上淋漓尽致。 最开始要阮颂替考韩真真,晚娜说好处少不了她,后来阮颂乖巧做好了布施赢得赞赏后,晚娜就爽快松口同意以后为她办理一个身份,但实际上,从头到尾,晚娜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家里买的小玩意儿,喜欢了哄赞两句,心情不好,便是现在手上的衣架印子。 而现在更让人不安的是,晚娜显然预备将她从一个玩意儿升级成一个女人来看了,她必须要抓紧时间,但五万块钱真的不是个小数目…… 阮颂心里存着事,就喜欢做东西。 这天是学校休息,她在后院边上搬了一个小椅子坐在树荫下,早上周妈她们摘了一些花,正好可以做花环,用针线细细串成小小的花串,既可以用来装饰房间,还可以每日布施时候送给僧侣。 阮颂手脚麻利,很快做好一串特别鲜艳的玫瑰和锡兰水梅夹杂着万寿菊的花环,华美绚丽,看起来格外动人,她捧着左右看,玫瑰衬蘸着阳光落在脸上跟抹了口红似的。 韩其正好捏着一份杂志经过,见她捧着这花模样鲜活,不由停下脚步看。 “这是给谁的?”他站在身后问。 阮颂猝然听见身后韩其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今天韩其穿了一件看起来很贵的高定灰色衬衣,袖口松松挽起,露出里面的很贵很贵的机械手表,一根汗毛也比她腰粗,阮颂看着看着,第一反应忽然想起,上次送韩其礼物,按照风俗,是要回礼的,如果她现在开口借钱……借钱的话…… 韩其见她看见自己就呆愣愣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又提醒般疑惑嗯了一声。 阮颂忙回答:“这个是夫人最喜欢的花,专供她的房间。” 韩其听见她的回答,便拎起了那串花环,一片花瓣在他手中落下,他说:“以后都不用了。” 阮颂一下抬起头。 韩其垂下眼眸,那双带着琉璃琥珀色的眼睛专注看着她,仿佛一眼能望到人的心里去,他继续说:“这个,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的回礼。” 阮颂整个人瞬间木鸡一样呆在那里。 她一直能感觉道,韩其这样的人,不会喜欢欠人人情,所以那份礼物早晚会有回报。 但她用一块粗糙玉雕竟换来这样一份回礼,又实在太过惊人了。 过了好一会,她咽了口口水。 事已至此,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还是他顺便给的一个借口或人情,她都不敢也不能再多问。 阮颂垂眸行了一个合十礼后,按照礼节的习俗,捧起亲手做的一串茉莉花环,低头小心翼翼想替韩其戴到手腕上。 于她,这既是感谢,也是一个终结的句号。 韩其在她手靠近自己手的一瞬,几乎本能般一伸手警惕压住了那花,但片刻,终究还是松开,让她带了上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8章 第18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8章第18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8章第18章 风吹过金链花,纷纷扬扬,好像在鼓动着无数沉默的小铃铛。 韩其翻转手腕看了一眼,一颗颗小小的茉莉花骨朵跟小孩子的小指头似的,挤挤挨挨贴在温热的手腕上。 他忽问:“明天有时间吗?” 阮颂啊了一声,有些疑惑抬头。 “准备一些露楚,明天早上跟我去个地方。”他顿了顿,“做成——红色吧。” 阮颂一直以为韩其不喜欢露楚这样的小甜点。当年韩费凡让她给韩其送露楚,少年脸上带着讥讽带着恨意的笑,大雨中撞翻了一地,碎玻璃伤了他的脚,他看也不看。 但今日他却主动提了。 阮颂联想到晚娜,心里微微一动。 第二日一早,她提前准备好了东西,张姐立刻很欣慰要人接管了布施,临走还意味深长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好表现。” 阮颂有些无奈,但凡张姐周妈她们要是对韩其有一丁点了解,就知道她们指望的这条路在韩其这里走不通。 ——前两日找着借口进房间和送宵夜的年轻女佣都被辞退了,那俩女孩一个细眉深目,一个温柔可人,都是能看一眼的。 ——再往前,因为议论和打扮过界也被赶出去的两个,这两人一个身段玲珑一个口齿撩人,也是她们这七八个小姑娘里面早熟的佼佼者了。 韩其需要的是一个本份不烦人的做事的人,而不是什么漂亮姑娘。 她没有被嫌弃,大概恰恰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车子早就等在外面,阮颂一眼就看到了。 韩费凡昨晚留宿在外,韩真真知道也偷偷没回来,她最近是玩疯了,反正替考的事情已得到韩费凡的确认,晚娜也不在家,索性抓紧时间完全放飞自我,只要韩费凡不在,她就敢偷偷不回家。 如今基本半个韩家的杂事都由韩其打理,阮颂留意到司机门卫和几个佣人。 阮颂走到车前,一手正要拉开副驾驶的门,却愣了一下。 开车的不是司机,是韩其。 她迟疑了一下,要是现在去坐后座,那是真把韩其当司机了,两秒后,阮颂低着头抱着手里的竹编盘在韩其身旁落座。 她坐的规规矩矩,双腿并拢,竹编盘放在腿上,手放在主编盘上,看起来非常本份尽职。盘子上面的玻璃盖很薄,里面的露楚一个个都做成了红色的小苹果样,放在碧绿的棕榈叶上,看上去非常可爱。 韩其没动,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她的方向,阮颂没吭声,也不好跟着去看。 ——难道是还要等什么人? 韩其看了她两秒,见她没反应,终于提醒道:“安全带。” 阮颂忙哦了一声,转身拉过安全带,但她腿上还有东西,就在这时,韩其伸手拿起了它,竹编盘没有提手,他的手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腿,手指的热度瞬间透过了薄薄的不了,阮颂身体一僵。但很快,他恍若未察拿了起来,将东西放在了后座旁边的礼盒旁。 “放心,跑不了。”他的语调平静。 阮颂愣愣看了他一眼:啊,刚刚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吗? 她还没回过神,车已一瞬起步,前门的铁艺大门早早打开,韩其已转过方向盘进了芷泉街。 车辆一路向北,穿过了春舞江的支流留春河上的留春大桥,再往前开了小半个小时,高楼大厦渐渐稀少,而老房子反而多了起来。 阮颂想起南迈的地图,看着路边的道名,果然,韩其是去见他母亲的。 车里没有开空调,挂在后视镜上的茉莉花串香就显得格外浓郁。。 韩其开了窗,风带着山林和海的味道吹进来,阮颂拨了拨耳发,只觉耳朵和脸被侧面的太阳晒得发烫,终于到了上山的路,盘山公路曲折盘旋,好在大早上车不多,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在在玫瑰公墓停车场停下来,韩其道:“到了。” 阮颂连忙先下了车,很自觉打开后车门去拿东西,她先捧起那竹编的露楚,一个个都还很乖巧待在里面,没有乱。 韩其道:“礼盒一并拿出来。” 阮颂嗯了一声,转身才想起手上还有东西,便回过身来,低头请韩其先拿一下露楚。 韩其伸出手,接过一瞬间,看到了她微红的耳朵和脸。 他原本肃然的目光柔和了两分,站在一旁等她拿到东西过来,这才说:“走吧。” 玫瑰公墓顾名思义,里面种满了红玫瑰。在南迈的风俗里,神兵天将都是红色盔甲,所以遍地红玫瑰,也寄托了将亲人接引上天的祝福。 天色尚早,朝阳还未褪色,红彤彤挂在山头,在公墓入口,有早起的妇人老人在卖祭奠用的檀木花和白玫瑰。 韩其手上的竹盘没有给她,阮颂捧着那个一尺见方的软绸礼盒跟在旁边,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很轻。 走到快要入口时,韩其道:“去买些花吧。” 阮颂应了一声,走了两步,想起关键的,没钱。 她又走回来,韩其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单手取出钱夹。 阮颂接过来,打开一瞬间,看着里面整整齐齐的大额钞票和限量定制卡,陡然而生庞大的差距,借钱的念头在脑子里呼啸而过,翻来覆去。 钱果然生邪念。 阮颂咽了口口水。 ——这公墓里人迹罕至,怎么随身带这么多这么多钱出门,但凡她是个有歪心思的,到时候他恐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韩其看她。 阮颂只觉自己被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穿了一般,她现在真是在想什么啊,不由面上一热,忙走开了去。 韩其看她慌乱走开,却仍没挡住再度泛红的脸,食指若有所思般敲了敲竹盘,惹得里面几颗精致的小点心翻了个滚。 卖花的妇人和老人们见阮颂过来,都开始大声招呼,阮颂看着她们,目光忽然定住,她一直走过去,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位置,向一个脏兮兮的衣着破旧赤足女人去了,也不还价,那妇人终于卖出去,感激站起来,向她行礼再谢,阮颂又从兜里掏出什么给她。 阮颂很快捧着半篮子花回来,挤挤挨挨抱在胸前,白生生的衬在脸颊旁,显得一双眼睛漂亮极了。 韩其看她走近,忽然问:“为什么要买她的?” 阮颂知道这是问她为什么要去买那个年轻女人的花。 她舔了舔嘴唇,以为他嫌弃那女人的衣着,忙道:“这花我看了是干净的,新摘的。” 韩其道:“可怜她穷?” 他目光显露出觉得她自不量力的神色,在南迈从来不缺少的就是可怜和贫穷。可怜甚至成为一项专门的工作,在这些墓园的人,哪一个不是将自己捯饬得脏兮兮可怜巴巴老态龙钟,如此容易被骗让韩其有些看不过去。 “还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自作聪明的人——”他的话忽然都停住了。 只见那妇人几乎连着纸一口吃了阮颂给她的小点心,又弯着腰解开衣服,在她脏兮兮的衣服下面,还藏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她吃了东西,立刻微歪着身解开了扣子,给自己的孩子哺乳。当妈的吃不饱,根本没有什么奶水。小婴儿吧唧吧唧嘴的声音又大又响。 没有一个孩子能抵挡关于母亲的一切。 韩其重新看了阮颂一眼,轻轻说了一声:“走吧。” 两人向公墓深处走去,迎面而来密密麻麻的墓碑,连阳光也清冷起来。韩其走在前面,阮颂抱着花在后面。 到了最深处一座墓碑。 韩其停了下来。 深色墓碑上没有照片,上面甚至也没有名字,只有一排鱼的雕像,排列得整整齐齐。 阮颂有些奇怪,分明又觉得这里面应该是韩其的母亲,陈缪。 他弯下腰,将手中的竹盘露楚放上去,揭开了上面的盖子,柔柔软软的小苹果看起来可爱极了。 阮颂连忙也单膝跪地,将怀中檀木花一朵朵放好。 石台上一簇簇花串。 最后她手上只剩下一个锦盒。 她转头看韩其,韩其伸手过来拿了过去。 他缓缓揭开盖子,阮颂有些意外,里面竟然是一条完完整整的鱼骨架,连上面的小刺都还在。 他放下了那条鱼骨。然后站了起来,沉默站在那里。 阮颂退到了后面,山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他的声音传来:“您最爱吃的露楚,这个味道,和您做的一样。” 关于下面那一条鱼骨,他说:“这是给您的。第一份道歉礼物,希望您喜欢。” 阮颂一下想到了神秘消失的晚娜。那一排鱼,一条鱼代表一个人的话…… 身后的阳光依旧温暖,她却觉得寒意从脚下缓缓攀援。 她心里隐隐有点后悔,自己应该退的更远一点,至少,让她能听不到这些话。 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没有到中午。 前庭停着韩费凡的车。 韩费凡正好出来,看着下车的两人有些意外,笑向韩其:“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吗?怎么又出去了?” 韩其也笑道:“就想着,所以时间刚刚好赶上。”他一边松了袖口的扣子,向里面去换衣服。 韩费凡挥挥手示意他走,韩其走了一会,他转头状似很自然问阮颂,“今天去哪儿了?” 阮颂下意识想去看韩其,韩其已经进去了。 这个问题真要命。 不能说实话,但是也不能编对不上的假话,只要一问就知道她今早是拿着东西出去的?能去哪? 电光火石之间,脑汁一绞,她脑子冒出答案,低声道:“是小七爷说带家里的点心,去看个朋友。” “什么朋友?” 阮颂低头装傻:“……我不认识,也不敢问。” 韩费凡见她呆呆,看来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费凡接起来。 阮颂听见韩费凡在那边寒暄:“李老?好……啊……是吗?”“呵呵,这个孩子就这样,应该的。” 她没有回头,但从电话里听出了赞许欣赏的意味:“就是一点小点心,既然小七送过来,也请李老做长辈的不要和他计较,他年轻不懂事,上次开会真不是针对谁,就是就事论事……就是,就是,有时间约。……哈哈,你就是太夸他了——让你小孙子有时间也可以多约约小七,他应该多参加一下年轻人的活动,老和我们几个老东西混,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他……”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已经足够了。 阮颂背上冒出冷汗。 从刚刚的对话来看,韩其估计是提前让什么人打着他自己的名号,在他们去玫瑰公墓时,顺便也去了给之前得罪的这位李老送礼。 但她忽然想,要是她说出玫瑰公墓的事呢,转念一想,忽然想到那个墓碑上只有一排呆头鱼,什么也证明不了。 ——要是韩其说是自己养的心爱的鱼死了,专门买的墓葬,按照他钱包里面的卡的种类,也并不是说不通。 怀着最后验证的念头,她溜进厨房帮张姐干活时候,假装很随意侧面问了一下,果然,韩其的母亲是葬在银谷的。 阮颂有些呆。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通过了一个多么危险的考验。 要是她说了实话,视为出卖了韩其,那她就完了,韩费凡接到的电话和无名墓碑都会作为韩其脱身她撒谎的佐证。 要是她不够聪明,胡乱说一通被拆穿的后果,她也完了,她本身就是在说谎,韩其大概会用一副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说谎的表情看着她。 ——从头到尾,每一步都算到了,还顺便解决了一个小误会,那通电话大概率也是他让对方打的,至于劝慰的说辞她现在都能想出来“要是李老不生我的气,请给我父亲打个电话说个情,他几天不和我说话”之类,对方看在韩费凡的面子上也会联系。 这个人,心思太深了。 张姐见她精神有些恍惚,便道:“阿颂,明天要上课,别发愣了,先去把作业做了,这里我让她们来。” 阮颂有些昏头昏脑走出来,她平时写作业的地方,在韩真真小书房外面的小露台,有一张小桌子,安静,又小。 但过去必然会经过韩其的房间,阮颂加快了脚步。 却还是怕什么见什么,韩其正好换了一身休闲装出来,因为换衣,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反而更显出两分肆意的俊美来。 “回答得不错。”他说,“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说我去看朋友,就不怕没对上被拆穿吗?” 阮颂已经不想知道他怎么知道她说了什么了,她垂眸,看起来乖巧老实的样子:“早上我端着露楚出去,大家都知道。而且我想,小七爷的朋友总会比真真小姐的多些,也靠谱些。”——连韩真真都能糊弄到的事情,他也不是问题。 韩其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为她的马屁还是别的什么,他鬼使神差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她黑顺的长发上,摸了摸,就像摸那只狡猾的喀布尔犬,动作自然无比。 “聪明。” “你今天的回答很好。”达到了他的标准。 手感并没有狗头好,毛发更硬一些,不容易起静电,但他的手却没来由的,微颤了一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19章 第19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9章第19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19章第19章 韩其用完晚餐时间还很早,谢绝了韩费凡一起下棋的邀请,他重新走回了房间,经过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继续往前走,一直从侧楼走上去。 天空黑了,只剩微亮的光,此刻的露台上的角落,一盏小小的壁灯下,娴静的少女安静跪坐在桌前,低着头正在写字,只能看到她的轮廓,她的头发挽起,优美的耳垂和挺直的小鼻子都一览无遗。 她身上没有一样昂贵的服饰,也没有璀璨的珠宝,只有普通简单的衣衫。 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认真的学霸都会做的那样,在一张复杂的卷子上飞快书写,迅速勾选出正确的答案。 但看起来又是不一样的。 韩其缓步走了过去,她写的认真,并没有发现。 韩其看着她的卷子,阮颂的字很漂亮,特别是汉字,一笔一画,柔中带韧,暗藏锋芒。 仿佛察觉到有人,阮颂抬头,居高临下看过去,她那一双眼睛被照进了晕黄而又迷离的光,韩其微顿,移开目光低头看卷子,两秒后,他说:“这道题选错了。” 阮颂顺着他说的看过去,点了点头,她解释说:“不能满分的。” 韩真真的成绩只需要达到年纪前二十,再多就过了。她准确控制着分数和成绩。 韩其看完了前面的题:“不错。” 阮颂想这位小七爷夸奖人的词汇实在很有限。 “不错”“很好”“可以”,感觉像日常夸狗……什么的。 他忽然又说:“可惜了。”这可惜的意味阮颂在数学老师阅卷之后看她的眼神里也察觉过,她垂下了眼睛。 短暂的沉默。 阮颂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做题,还是要敷衍着说点什么。 在这个时候,总有一个人要先找话题。 韩其说:“我有几本中六的参考书,你拿去用吧。押题用的。” 阮颂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好心来关心韩真真的成绩,虽本能觉得没好事,但表面还是很给面子做出感谢的表情微微一笑,“替真真小姐谢谢小七爷。” 韩其很淡点了点头,向前去了。 他下了楼,就给宋加洛打了个电话。 “加洛,帮我参考准备几本中六的参考书……科目?都来两本吧。” 宋加洛有些好奇:“怎么突然要书?”还是这种书。 韩其顿了一下,道:“因为我没有。” 宋加洛何其聪明:“是因为没有,所以没办法送给别人?” 韩其:“我有时候很讨厌你脑子转的这么快。” 宋加洛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喜欢聪明人吗?那得怪你,当年被打的时候你要是迟点救我或者不给我挡脑袋那一刀,可能我现在会稍微笨上那么一点。”他笑过了,声音稍微正经了一点,提醒他:“小七,有些事,现在时机并不是特别好。” 韩其默了一下,“你想多了。” 宋加洛问:“所以,你现在找到那双‘眼睛’了吗?” ——之前韩其说的,要处理韩家,在其内部有一双自己的眼睛是必不可少的,但这也意味着风险。 韩其:“我现在改主意了。” 书准备好时,韩其正在集团公司开会,便电话让丁文山去取了送来。 等丁文山取好书到达办公楼会议室等时,韩其看到他第一眼就扬了扬眉。 只见他眉飞色舞,平日最爱的潮牌也不穿了,一身正装,衣冠楚楚,头发也新打理过,脸上过度殷勤。 “老大,书都拿来了。”他指了指桌旁的一堆书。 “我眼睛没瞎。” 丁文山咽了口口水,耳垂的钻石耳钉闪闪发光,开始套近乎。 “老大,你这个金刚手菩萨哪里捡的——”他目光落在韩其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孤零零的吊坠,“嗐,这个雕工勉强,但材质也太差了,你要是喜欢这种,老大,我明天给你带个好的。” “说事。”韩其顺手用文件盖住了吊坠。 丁文山期期艾艾,嘿嘿先笑了一声。 “不要这么猥琐。”韩其皱眉。 丁文山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老大,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我们给你接风那天一个小学妹撞到我怀里的——” “说重点。” 丁文山再上前一步:“后来,我不是去翰泰学校‘查’成绩嘛,然后——又拍到了小学妹的照片。你还看了的那张。” 韩其抬头看他。 丁文山一脸缘分妙不可言的表情:“你猜怎么的?我那天在学校办事被跟着没法找到她。结果办完事,他们正好考试,我一个教室一个教室找,竟然也没有看到她——我又拿照片悄悄找,在学籍系统也没找到……搞得我本来都准备换学校看看了——” 他双手合十,上半身靠在办公桌上,歪着身子看韩其,笑出一口白牙:“结果——竟然给我找到了——就在那个P图狂韩真真的照片里!” 丁文山殷勤将照片给韩其看,是韩真真的一张P的变形的自拍,照片里,忽略前面韩真真四十五度的自拍,阮颂坐在后面很小的角落里,大概是正在整理作业,伸着手拿书,眉目娴静精致,如同一副美妙的背景画。 “所以呢。” 丁文山沉浸在自己的惊喜世界里:“你说巧不巧,她竟然是韩家的人,竟然是韩家的——听说就在韩家做事,是韩真真的陪读——老大,你居然不知道?哎,忘了你平时都不看女生,你肯定不知道。可美了,长得鹅蛋脸,温柔的大眼睛,小鼻子,蓬松松的长发,一笑起来……真要命。” 韩其伸手抽掉了他压着的文件,丁文山摔扑在办公桌上,他揉了揉胳膊,丝毫不介意韩其的粗暴:“所以,老大,求你一件事。” “想让我帮你约?”韩其问。 丁文山闭眼狠狠点了点头:“我这回是真的觉得人家不错,这回我不是玩,也绝不是见色起意,我发誓。求老大成全。” 韩其便慢慢说:“她做东西是不错。那就周末在辰光别墅的咖啡临池吧,那里还有小厨房。” 丁文山高兴地差点要抱着韩其亲一口,被韩其嫌弃推开了脸,完全没注意到韩其话里的介绍措辞。 到了周末,果然,韩其提前让丁文山叫了身边的一群人说聚餐,然后直接通知阮颂补习课上完后过来。 临池咖啡地如其名,在别墅区旁的丛林花园中打造,咖啡馆下面是清凉的从很远的地方专门引来的溪水,潺潺流过铺着碎玉石和五彩石的地面,再缓缓汇聚到一处碧色清透的水池中,咖啡馆便悬空在这池上,里面是主屋,四周外面就像章鱼触角一样延伸出去,落在池上。 丁文山来的最早,和一众兄弟打过招呼就非常积极主动去遛狗。 鲁克被他连哄带骗逗了出去。 这么漂亮的狗可是个好借口。 他带着吭哧吐舌头的鲁克一直走到别墅区的前门,旁边有一小块草坪,丁文山就在这草坪来来回回遛狗,遛到最后鲁克直接罢工,瘫软在树荫下再也不肯动半下。 但他想见的人还是没来。 难道是走错了?还是韩家不肯让人家出来?或者是路上出了车祸?会不会遇到抢劫的? 丁文山正胡思乱想懊恼没有申请去接,又暗暗腹诽老大也真是不近人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顺便接人家来。 想着想着,就见本来还跟个废狗一样躺在地上的鲁克突然立起了脑袋,然后半个狗坐起来了,紧接着就是整个狗一下跳了起来,直接往前面跑去。 “哎,我艹,死狗。”丁文山气自己那块专门带来的三文鱼白喂了狗,就见鲁克吭哧吭哧奔着一个小姑娘去了。 小姑娘穿着最简单的短袖长裙,纤细的腰肢被那大狗热情抓了两下,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丁文山正要呵斥,看见那少女面孔顿时也跟鲁克一样不知所措了。 ……竟然是她。 丁文山迅速抹了一把头发,扯了扯衣服,连忙快速又强自镇定过去。 “别怕,这狗很温顺,不咬人。”他捡起鲁克脖子上的绳子,温声亲切笑道,“就是力气有点大,吓到你了吧。” 阮颂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狗,长长的头发中分垂下,衬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咧开嘴仿佛带笑的狗脸,她笑:“这狗好漂亮。” 鲁克听见夸奖更加热情,它在阮颂身上轻轻嗅了嗅,仿佛发现了什么,猛烈摇晃起尾巴来,渐渐甚至走到阮颂身后,想把她推着向前走。 丁文山笑:“这死狗就是这样,碰到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捡回去给它主人。上回捡了个烂皮球放在床上,还被好生教育了一顿。”他说完忽然觉得这句话哪里哪里都不妥,怎么扯到韩其身上去了,连忙抓紧时间没介绍自己,“阿颂是吧,我是丁文山,你叫我文山就行,我是你家小七爷的朋友。是小七爷叫我来接你的。” 阮颂颔首微笑:“谢谢您,丁先生。” 丁文山见她笑,只觉如花绽放,也跟着笑:“叫我文山。都差不多大,你这样叫见外,我可不敢应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身边,老大居然一点没察觉,真是瞎眼,难不成他真是不好这一口,是好……这都不是重点!丁文山觉得自己大概是激动过度了,他放弃了这些可怕的念头,专心聊天带路,争取在见到那些其他人之前,先和阮颂交上朋友。 鲁克更是尽心尽力,非常狗腿寸步不离阮颂,仿佛生怕丁文山将她捉走似的。 阮颂见它可爱:“它叫什么啊,真可爱。” 丁文山:“可爱?它可奸诈了——”鲁克立刻汪了一声表示抗议,丁文山介绍,“看吧,能听懂一些话。……叫鲁克。” 阮颂微微意外:“鲁克。是look吗?” 丁文山:“哈哈,阿颂你真是好聪明。”走得近了,他惊异地发现,少女的皮肤如此柔软细腻,仿佛一颗水蜜桃,上面的细细的汗毛在白里微红的脸上,显得如此生动,那一双长睫,从这边甚至能看到另一边。 两人一狗很快走到了临池咖啡,今天主场清场,年轻人们都三三两两坐在沙发上等着,四周放着冰桶,天花板复古风扇温柔摇动。 阮颂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她本来是接到韩其的通知说来帮厨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做事的工具人,但是从她走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一个叫那瓦的年轻人坐在韩其身旁的单人沙发上,笑:“美女看第一眼是尊重,但再看第二眼就失礼了哈。” 另一个年轻人笑:“我第一眼还没看完。” 大家齐齐笑起来,咖啡屋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丁文山见状顿时有些后悔,麻蛋,就不应该叫这么多人来,还说漂亮的小学妹帮厨给大家亮亮手艺的话,就给他和老大单独做就好了嘛。 阮颂身旁的鲁克拱了拱她,让她上前了一步。 韩其坐在人群的正中,长腿交叠懒洋洋地架在一起,他一手靠在倚靠上,另一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空荡荡的手动了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阿颂,过来。” 所有的笑声一瞬间静默了。 诡异的安静中,呆若木鸡的丁文山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马上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似的,哭丧着脸:“老大,你……” 韩其:“闭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0章 第20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20章第20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20章第20章 阮颂明显发现,自从韩其叫了她过去后,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瞬间客气了几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 她走过去在韩其身前停下,克制而又客气:“今天的点心小七爷您想吃什么?”然后报了几个小吃和下午茶点心的名字。 韩其看着她,道:“你定。” 周围更安静了一分。 阮颂转头看周围的眼睛,她是来服务的,那自然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听见她问,众人立刻纷纷摆手:“你定,你定。” 韩其一手正推开吭哧过来套近乎的长狗脸,听见她问,说:“不用管他们。” 果然真是霸道啊。 阮颂点了点头:“好的。”她一边快步走到咖啡厅的开放式厨房。 厨房里各类工具齐备,料理台上各种材料和水果一应俱全。 吧台里面正有两个咖啡师和面点师静候等待给她打下手。阮颂心里有点意外,又想起韩其的挑剔,心下了然,大概是想吃点外面没有的东西。一边想着,她放下了背包,接过崭新的厨师服穿到身上,再将头发尽数挽进帽子里。 开放式厨房,里面的动作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韩其食指叩了叩桌面,示意众人回头。 阮颂的余光跟着那边动静扫过去。 韩其身旁总是有很多人。在外,他的慷慨谨慎和义气狠戾为他带来了的好口碑。这七七八八的一群人,衣着气质各异,既有丁文山这样衣冠楚楚的,也有衣着普通到甚至发白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生机勃勃,很精神的年轻人。 韩其在这群人里显然威信很高,的确,他这样的身份,在很多人看来,能以朋友的姿态对待他们,本身就是纡尊的高看。 外面渐渐又热闹起来,一群年轻男人在一起的常规操作,韩其带头组织拿着手机……团战游戏。 一个叫景田的年轻人手机太老只笑着坐着,韩其便顺手抛了个手机给他,一边很随意说出了密码。 这时候那瓦也哼唧了一声:“老大,我的手机也老得很,你看都带不动。” 韩其斜睨他一眼:“那你不要和我一组,踢了他。” 那瓦猝不及防:“……” 大家齐齐哄笑了起来。 阮颂收回目光,看着厨房里的材料,面粉,鸡蛋,黄油,洗净的水果,新鲜的肉类都在冰箱,精致的瓷罐里是各类复杂的酱料…… 她提议:“今天给客人们做小吃吧。” 咖啡师和面点师闻言微微扬眉,眼眸深处显出一丝轻蔑,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也配? 阮颂左右看了一下,还少了一样东西。也是南迈当地很少会用到的材料。 阮颂便低声向一旁的咖啡师如此这般说了一下,那咖啡师脸上微微显出有些不情愿的表情,但又知道阮颂是不同的,便忍耐着提醒道:“这个用来做点心恐怕不太合适吧,还是甜味的——我从来没听过……” 阮颂耐心道:“劳烦您,这还非要这一样材料不可。” 那咖啡师假笑了一下,沉下眼睑:“好。”然后去了,剩下一人鼻尖轻轻哼了一声。 阮颂不为所动,立刻开始准备另一样最简单的小吃。 她筛出面粉,麻利和面,然后取出冰箱里面的肉和虾。熟练碎肉,和馅,调味,备用。 接着将和好的面碾开,切边,这边准备好了,才是包馅。 那面点师显然也是见过的,有些惊讶又疑惑:“这是……抄手?” 阮颂摇头:“不是,是小饺子,碧丝白兔饺。” 水开了,一颗颗可爱的长耳朵小饺子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阮颂捞出洗好的藕带,瞬间刷刷刷刷刷……面点师呆呆看着她的动作。 就像看一场表演。 被切成了细丝的藕带一均匀铺在了碧色的棕榈叶上,此时小饺子也差不多了。 阮颂捞了起来,过了一次水,然后一一摆盘。 微粉带着淡绿的藕带丝铺陈下,层次分明。 面点师还在发愣,在这之前,他在南迈街头看到的最抢手的小吃代表就是乱糟糟一团的杂菜沙拉或者炒的看不清原貌的虾条和浆糊一般的面条。 第一次看到用面粉做出的美食还可以保持这样的造型。 然后只见阮颂又取出小刀,飞速将一颗颗切碎的火腿肉点缀上小饺子的两边,这么一看,就真的跟一群可爱的小白兔似的。 “真……可爱。”面点师看着她,神色再无一丝方才的轻视。 一切准备就绪,阮颂这才出来,韩其正在游戏里一个关键的攻关,侧脸看她一眼:“好了?” 另一对抗组一见他说话,顿时趁机一哄而上,准备抓住机会挽救颓势。 却不料,游戏里轰的一声,偷袭几人瞬间血槽全空。 一声声扔手机的惨叫中,那瓦不甘心:“老大,你什么时候埋的雷?” 韩其勾了勾唇角:“刚刚你们都在看别地的时候。” 那瓦:“可那时你也在看啊……” 一局结束,碧丝白兔饺一盘盘端了上来,面对这个看起来小巧可爱的小东西,大家都先看了看,然后那瓦试探着夹了一个。 接下来……场面就不受控制了。 桌面的盘子空了以后,韩其的筷子还没放下去。 他慢慢哼了一声,声音却带着笑意:“畜生吗?你们。” 这时,只见面无表情的咖啡师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袋子里白白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众人望过去,见阮颂正取出东西,竟然是一块块肥猪肉。 那瓦皱眉说:“我不能吃太肥的,我血脂高。” 小差抗拒道:“我脂肪肝。” 只听那边慢慢熬制了起来,也不知道阮颂怎么做的,一块块肥猪肉最后消失了,变成了一盆清亮的油,那油脂冷却之后变成了雪白,就跟上好的奶油一般。 炸好的油渣脆脆的,洒上调料,香酥脆麻,闻起来便叫人胃口大开。 而那些炼出的油脂,先加水和进了面里面,合成了干油酥,再在里面包如豆沙馅,然后涂上薄薄的蛋黄液,用刀刻出简单的图案,再放进烤箱,撒上芝麻。 十分钟后,叮的一声,一朵朵花似的的花式酥就好了。精致,漂亮,喷香。色香味俱全。如同一道艺术品。 那面点师呆呆看着抽出来的带着热腾腾香味的精致花式小点心:“请问您之前是在哪里就学?” 阮颂带着手套将烤盘放好,道:“都是看着书自己学着瞎弄的——” 香气飘到沙发这边,刚刚还在嘀咕不吃油腻的两人就都改变了主意。 小差咽了口口水,很热情:“我去拿吧,这么多,也不好端。” 又一人忙也站了起来:“我也去,我手大。” 那瓦挤不出去,看着坐在外面不动如山的丁文山,忙道:“老丁,你那边近,你去。别让那俩牲口抢先——” 丁文山哼唧了一下,又哼了一声,还是站起来,向阮颂那边走过去。 这时候阮颂已带着两个助手端着东西走了出来,小差两人去接了助手的。 她两手端着托盘,带着雪白的厨师帽,帽子有点大,微微歪了,光洁的额头上露出一圈漂亮的发际线,和纤细柳叶眉呼应,越发显得那双眼睛亮晶晶黑沉沉,漂亮极了。 丁文山只得走向阮颂,阮颂也看到了他,她立刻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来。 丁文山突然想起一件非常要命的事。 他面色微微一变,立刻想要折身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阮颂跟个小太阳花一样,笑了笑,温声道。 “丁先……文山,这个你带过去吧。” 这个称呼一出,身后一瞬间来了一道强烈的注视。 再度受伤的丁文山:……我觉得要不大妹子你还是对我特别的客气一点吧。 他端着东西回到了座位旁,阮颂们刚走,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拉长了声音叫他名字:“文山——” 丁文山立刻用眼神警告他们。 小差笑起来:“文山——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瓦好死不死:“是啊,文山——你怎么有点怪怪的?” 丁文山果断翻脸:“是不是想同归于尽?小差你是不是想我把你上次刷老大的卡进游泳馆看闫老师游泳的事情说出来?还有你,那瓦上次假装给老大传话坑了人家十个手工蛋糕的事情是不是也不想保密了?……” 他的嘴立刻被捂住了,瞬间沙发挤作一团。 韩其看着挤成一团的几人一眼,目光移开看向独自在料理台的阮颂,起身去洗手了。 确认他离开的一瞬间。 几人立刻停止了动作,阿差:“感觉有点不对。” 其他人缓缓点头:“很不对。” 那瓦说:“这个小厨娘的确漂亮。” 丁文山缓缓点头。 小差警告道:“兄弟归兄弟。但是老大的墙角,不能动。谁要是让这好不容易开花的铁树枯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丁文山一幅还用你说的表情:“知道了。狗腿子。” 那瓦安慰他:“别伤心,你又不是第一回了。哪年不得来一次,兄弟答应你,下回你看上的,我们绝对帮你。” 丁文山心有不甘哼:“说话算话。”他说完,立刻将桌上的那盘热腾腾的花式酥端了过来:“为了抚慰我受伤的心,今天这盘……” 其他几人立刻上手:“这个是另外一码事。” 哗啦啦一声,争抢中盘子掉在了地上,摔得一地,摇头晃尾的鲁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开始一个一个吃。 其他人:“……” 韩其走到了厨房,料理台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阮颂正在洗手,见他半伸着手过来,一下明白过来。 她让开一个位置方便他洗手。 台上旁边的盘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爱心形状的花式酥。 颜色看起来不太一样。 “这个怎么看起来不一样。”韩其问。 阮颂看了一眼:“这个是最后一个,我放了一点焦盐,是咸的。”南迈当地的口味偏酸甜更多,咸咸的点心受众不大,但阮颂喜欢。 “听起来不错。”韩其手上是泡沫,眼睛却看着那花式酥,仿佛某种暗示。 这时,一只叉子突然递了过来,是韩其的同伴,他将叉子递给了阮颂,话却是对韩其说的:“老大,那不如试试。” 韩其洗手很慢,每一根手指都仔仔细细,听见建议,他慢慢嗯了一声。 这个意思…… 同伴用含笑的目光催促阮颂,阮颂迟疑了一下,真的叉起那块花式酥,伸向韩其。 见状那人开心笑了一下,扯过旁边一张纸,一边擦手一边走,向其他人眨眼睛。 洗手池的水哗啦啦的流着。 韩其的手还在水中,他转过头来,看着伸出手来的阮颂,就在他将要张嘴的时候,阮颂的手停下了,她微微一笑,叉子插着花式酥递向他手的位置,停下。 是客气而又狡黠的做法。 “小七爷,您试试。” 韩其忽然懒洋洋笑了一下,他一手按在水龙头上,另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直接握住了阮颂的手,然后就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低头咬了一口花式酥。 他手上微凉的水顺着她的滑落滑向手腕,又顺着手腕滑落到手臂。 那水是微凉的,但他的手却是滚热的。 他吃完了那块花式酥,松开了她的手,评价道:“味道的确不错。” 外面的大厅,一群人为着最后剩下的几块点心相互折磨。 男人对于胜负欲和争夺总是充满好胜心的。 “别抢了。国文课不是有什么诗吗?不如来背诗词,谁背的一首谁就吃一块。” 丁文山一下活了过来:“我会咏鹅。” 小差:“我会静夜思。” …… 最后剩下的是刚刚拿韩其手机的年轻人,他在这一群人衣着上格格不入,但他却是里面书卷气息最浓的,他便慢声背起了长恨歌。 这样的长诗,他一一背来,作为南迈本地人,华语便带着一种特有的既短促又拖长的音调,背诗起来,倒也相当益彰。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 那瓦在一旁忽想到什么似的笑:“我看是韩家有女初长成——”他说了一半忽意识到这个玩笑有些轻浮,生生顿住,小心回头,众人也都余光看了韩其一眼。 年轻人清扬的吟诵中。 只看韩其站在半人高的料理台前,看着前面阮颂微卷的黑发小小的手用力搬着烤盘和工具出神,又像是在听着旁边没有尽头的水流声,神思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丁文山忽然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再无任何可能了,他最后长出了一口气:“挺配。”。 他想起很早之前听过的。 “如果只是喜欢一个女人漂亮的脸,喜欢窈窕的身姿,那就跟喜欢车和狗一样,过一段时间,腻了,忘了,没有了就没有了。但要是是喜欢种心疼一个人,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1章 第21章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21章第21章 《蓄意臣服》最新章节第21章第21章 咖啡屋外是无尽的蝉鸣,声声句句,裹着屋内的特制吊扇,晃悠出一个仿佛没有尽头的夏。 阮颂的手上还带着水。 风将上面的水渍吹干,微微凉。 韩其一边扯了一张纸擦手一边状似随意问:“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 阮颂立刻清醒了过来,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无聊而又不可能的事。 她踟蹰了一下:“公交车过来的话,有很长一段路没有站台,走过来用了点时间。” 她等着韩其问话,要是他说怎么不打车,就说她没钱,也没有工资,然后就顺理成章提到了钱的事情。 要是他说那的确有点远,就说要是能打车下回肯定不会迟到,然后顺利接入没有钱的事。 谁知道韩其听了道:“那下回提前出发。” 阮颂:…… “其实,我也可以早点的,主要是路上花的时间太长了,要是能——”她强行切开话题,尽量自然进入正题。 但在韩其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里,她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就开始忍不住心虚,头也微微低下了几分,他的鞋子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这时,那边的诗词已经结束了,达到了今日目的的众人也累了,没有得到一口花式酥的鲁克吭哧流着口水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阮颂伸手揪了自己一下。 韩其擦干了手,举起手来,警告鲁克:“不许舔。” 鲁克口水流的更多了,然后跳来跳去,韩其只得将它引了出去。 一人一狗走了出去,阮颂连忙也跟着走了出去,见到外面开始收场,心里暗暗着急,这么好的机会,下回再能找到这么好单独相处氛围合适他心情又好的机会可不一定了。 她亦步亦趋跟在韩其身后,很快,其他人也看出些许端倪来,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开始准备上车腾笼换场子。 韩其走在他们中间,很快上了车。 她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车,车门关上。 车辆启动,一辆两辆都启动了。 阮颂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里面是韩其,抬眸看她:“上车。” 阮颂微微一愣。 韩其道:“你刚刚不是说过来路上花的时间很长吗?坐车回去吧。” 阮颂定了定神,去取了书包走过去,她拉开副驾驶的门,鲁克转头吐着舌头看着她。 阮颂转头坐进了后座。 韩其伸手从车载冰箱取出一瓶饮料,打开了递给她,阮颂微微一愣,立刻双手接过来:“谢谢小七爷。”饮料气息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蜜桃气泡味,有很淡的酒精味。 “驱暑的。”他说,然后自己也拿了一瓶。 阮颂礼貌性喝了一口,意外的很好喝,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清爽凉快,有酒味,又混着汽水味。 车里谁没有说话,只有鲁克吭哧吭哧的喘气声,韩其看着它毫不自觉张大的嘴巴和要滴下来的口水:“你再不闭嘴,我就把狗嘴套拿来。” 鲁克立刻闭上了嘴,再转头委屈看了他一眼。 车辆启动,司机开到别墅区的一栋独栋前停了下来,他下来打开车门,鲁克跳了下去,司机先将狗送回去。 车里终于有了短暂的两人相处时间。 阮颂觉得机会到了,立刻转头看了韩其一眼,没想到他也在看着她,不过是看的她的衣服。 从韩其的角度看来,她的校服穿了几年,洗的发白,却也小了,蝴蝶结扣得紧,俯身下来愈发明显。微卷的头发因为刚刚取了厨师帽,有些乱,没来得及重新梳理,细细的小碎发贴在脸颊和下巴上,她歪头含笑看过来瞬间,越发显出婀娜的腰身来。 韩其靠向了后座椅背,脸隐匿在阴影中。 阮颂见他忽然闭目靠向了椅背,俨然一副不想多看她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安,其实她也知道,那笔钱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她这份心思更是不能被韩家任何人知道。所以就算要借,她也只能一点一点借,今日借三百,明日借五百,如此徐徐图之。 但务必第一次开口就要成功。 在这之前想过很多的理由,也酝酿了好几条自然的开场白,但一开口,就见鬼的有点结巴,声调也远没有自己想的自然。 “小,小七爷。” “嗯?”他睁开了眼睛。 少女的脸一半在车窗微明的光影里,带着微微的红,她咬了咬嘴唇,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事,手里那还剩下半瓶的果酒饮料捏紧。 “什么事?”韩其问。 就在这时,司机回来了,车门被拉开,穿着制服的司机开始系安全带。 ……怎么回来这么快?阮颂心里有点焦躁,但司机是韩家的,她自然也不能这么说出口。 韩其疑惑转头看着她。 司机开始起步,阮颂一咬牙,鬼使神差靠上去一点,在韩其耳边低声而又恳切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那个……能不能借我……一点钱,一千就行。”这些年她零零散散通过各种渠道搜刮存下来四千多块钱。 她靠得很近,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果酒味道,而呼出的气息随着她的声音都涌入了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脊背升起,韩其忽然觉得领口有些紧。 见他没有反应,阮颂更加不安,又靠近一点,很小声道:“……八百也行。” 她的肩几乎只差半厘米就靠近了他的,而她几丝乱发滑过了他的脖颈。 韩其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吗?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近跟他说话的,也绝对不会说出借钱这样的话。 借钱?他目光再看向她明显洗的发旧的衣服 ……忘了她和韩家其他人不一样,根本就是没有工资的。韩费凡做事很绝,锱铢必较,即使他很有钱,但从未想过要给阿颂什么工资,一来,当初救了她花了钱的阮颂干活本来就是应该的,二来,女人不能给太多钱否则心就野了。 他目光微微沉了沉。 阮颂见他如此,有些失望,坐正了去,喝了一点果酒,只觉脸颊和脑子热热的。 她又喝了一口。 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准备问最后一次:“那……五百,可以吗?” 韩其看她一眼。 从钱包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也没有数,直接递给了她。 阮颂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就在这时汽车转弯,然后一个直刹车,阮颂一下直接扑进了他怀里,猝不及防之中,柔软的身体半躺在他腿上,韩其身体微微一僵,短短的一瞬,她快速按住座位坐正了来,手里还剩下的小半瓶果酒晃晃悠悠。 “不好意思。小七爷。”她另一手紧紧抓着钱,迅速装进了自己的书包。 “不好意思,小七爷。”前面的司机也在抱歉,“前面有大象。” 阮颂这时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缓缓经过,她微微惊讶张大了嘴巴,一只漂亮的白象正缓缓走过前面的道路。 她无意识扯了扯韩其的袖子:“小七爷,你看。” 韩其没有看大象,只看着她纤细的抓着自己一小块袖口的手,那手指白皙纤长,葱葱如同春笋,上面虽有薄茧,但丝毫不影响美感。和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比起来,显得漂亮而又充满了生命力。 就像她一样。 看来果然是酒能壮胆,他伸出手去,将自己的瓶子和她轻轻砰了一下:“庆祝今天的好运。”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好心情,临到下车的时候,韩其还送了她一个小小的钥匙扣,说是同时作为她今天在临池咖啡为大家工作的奖励。 阮颂立刻道谢收下。 那钥匙扣虽小,但是玉质很好,又放在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里,大概是谁送给他的礼物。 阮颂心里感慨,这大佬就是大佬,随便指缝里漏一点都能比别人锅里的还多。 她左看右看,再次谢了谢,这才小心翼翼收好,然后摸了摸有些发酒热的脸去了。 走了几步,韩其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句:“阿颂。” 阮颂嗯了一声,回过头去,他站在车前,袖口挽起,领口空空松了两颗扣子,手里空空,并不像有什么东西要拿的样子。 她脸上显出疑惑的表情来。 韩其忽然很淡很淡笑了一下:“去吧。” 阮颂紧紧抓着自己的小书包,里面的东西越向越值钱。 阮颂回去头越发的昏,这酒果然是上头,她到了房间,扯过镜子来看,镜子里面是一张微红的脸,眉眼因为那红也显出几丝迷离和陌生的妩媚,唇色是淡淡的玫瑰色,她伸手擦了擦,并不是口脂。 这酒莫非色素有点多。 阮颂在旁边打了一盆凉水,捧水洗了洗脸,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 这才开始数包包里的东西。 越数她的心跳越快。 韩其借给她的足足四千三百,加上她自己的,差不多就有小一万了。 她又拿出那个钥匙扣,在灯光下看那翡翠的成色。 居然是个……冰水种。 但钥匙扣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蛋面镶嵌装饰。 阮颂定了定神,有了这么好的材料,要是她能好好加工一下,那应该也很值一笔钱。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越来越上头,最后简直忍不住要轻轻叫了一声。 原本还觉得遥不可及的事情,转眼就在眼前了。 从后院走回去的韩其,原本只是想透透气,但脚步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旁边的两层偏楼,阮颂的房间在一楼,窗户没有关。 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微红着脸满眼是笑,仰头将那小小的钥匙扣在樱唇上亲了一下。 她似乎刚刚洗了脸,额发微湿,晶莹剔透的水珠正顺着脖颈滑入更深的地方,一点一点浸湿,扩展……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风从四面八方卷来。 韩其微微一愣,片刻,几乎有些狼狈的转过了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2章 第22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3章 第23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4章 第24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5章 第25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6章 第26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7章 第27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请上传合法的版权的作品,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会损害您的利益,请指出,精品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不知道早起勤奋学习,到老了后悔读书少就太迟了。 精品欢迎您收藏本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 第28章 第28章 || 重要声明:精品坚持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精品小说会立即删除。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平台,全部小说均由网友收集整理分享上传,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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