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儿已经出嫁,这一日闻听哥哥中了状元订了婚,抽空归宁回家探视,当晚与姥姥同睡,睡梦里忽听姥姥呵呵直乐,只道姥姥还没睡着,便道:“姥姥睡吧,今后有您笑得,也不急在这一刻。”
却没听见姥姥回话,只道老人睡熟了,青儿闹了一天,为是累的慌,便也睡了。
隔天早起,青儿先起身,帮着娘亲做早饭,回头来叫刘姥姥起身过早。谁知叫了几声,混没反应。以为姥姥瞌睡大,便再出去了。
她母亲一听这话,这很不是母亲作风,姥姥这人不管春夏秋冬,必定黎明之前起身忙碌,说睡多了骨头疼,复又想起姥姥路上之言,遂多个心眼,忙与青儿反身回头再去喊叫,不见应声,她女儿走近身去,发觉刘姥姥笑微微的,还当她故意耍子,伸手推那姥姥胳膊笑道:“娘啊,你外甥女儿做好饭了,起来尝尝呢!”
忽觉得手感不对,姥姥浑身已经冰凉僵硬了。狗儿媳妇慌了,伸手去探鼻息,已经鼻息全无。顿时五内摧伤,一声悲啼:“娘啊?你怎么呢?这才刚有好日子,如何就这般撒手了啊?”
青儿也伸手一摸,姥姥浑身冰冰凉凉,顿时母女哭作一团。狗儿坐在桌上等着吃饭,久不见母女们出去,正要毛躁,想要开口骂人,忽听哭声震天,忙着进屋,却是姥姥去了。
狗儿倒底男人,知道她们那母女伤心,不哭一哭难以发泄,也不强劝,自己忙着召集人手办丧事,一边请人给板儿与贾府捎信去。
凤姐听了虽不觉得意外,却也悲痛难忍,落了一会泪,平儿好歹劝住了。凤姐要去祭奠刘姥姥,忙着吩咐打点启程,又思及蔻姐儿已经与板儿订婚,合该上门祭奠一番才是,凤姐想着女儿同行,把出行婆子由增加到八个,又添加十几个精装男丁,与平儿蔻姐儿王郊外王家村而来。
却说刘姥姥既死,她女儿方想起姥姥一路所说,姥姥那时笑着交代她女儿,死后丧事简办,只须停放三天即可,也不许大做法事。又交代女儿,若真有孝心,今后但凡有所节余,要舍僧布道,接济乡邻。
思及姥姥劳碌一生,她女儿倒底不忍心只停三天,遂决定过了头七再出殡。
却说凤姐一行陪着板儿到了王家村,板儿换了孝袍子,一头点地哭了一场,跪在灵前当孝子。
凤姐板儿在灵前焚烧纸钱,大声哭诉一场,众人好歹劝住了。闻听说只放七天,遂遣得力婆子将平儿蔻姐儿送回,嘱他们回去好好理家,自己留下陪送姥姥最后一程,要等出殡再去。
却说刘姥姥停灵七日,灵前祭拜哭诉之人络绎不绝,每人哭诉一折,都快赶上说故事了。倒也没什么惊天东地之举,无不是受了刘姥姥一粥一饭,或是赠衣施药,或是提别家排忧解难,劝说家事。
要知道,刘姥姥这人一生并不富裕,活了这接近九十年,大多时候处于吃不饱穿不暖之饥寒状况。在所有人有了一个铜想来十个,有了白银想黄金的时代,刘姥姥能够在饿死冻死人的当口,省下一碗稀粥,一件衣衫活命与人,委实难得。
七日后,刘姥姥出殡,哎哟,那可真是感人至深。抬丧,这项农村最是让人厌恶觉得不吉利的食物,成了枪手的活计。棺木也不用抬杠,一茬人换一茬人,只用肉肩膀把刘姥姥四平八稳送到了福宝地。
凤姐总算明白,刘姥姥当初肯卖田卖地帮助自己巧姐儿,并非只是知恩图报,而是她本性良善使然。
刘姥姥仙逝,上折子祈求丁忧,圣上感念他孝顺,丁忧夺情,准了板儿百日假期治。板儿虽不丁忧,却有一年孝期,蔻姐儿婚事须得推后一年。
说起来蔻姐儿原本也不大,今年方才整十四岁,先时板儿十九有些急,如今也急不得了,正好及笄再出嫁。
凤姐正可以在这之前将贾葳婚事办妥。
备办婚事说起来不过一句话,也有一年时间,可是贾葳要娶一房好媳妇,可不是那么简单,首先须得仔细探听,要人品好,家世好,岁数相当方好,这个方好了,也不定能成。
你道为何呢?
贾葳乃是未来爵爷,所娶媳妇就是当家主母,凤姐意思求嫡不求庶。倒不是凤姐瞧不起庶女出身,而是京中大多人家庶女,因为妻妾争斗,大都被嫡母压制得跟迎春先前差不多。
像凤姐这样想通了,把蔻姐儿当成嫡女培养之家,委实难寻。而清贵之家,世家大族嫡出小姐,且轮不到贾葳先挑,须得等皇帝老儿与他的龙子龙孙,还有宗室子弟们挑剩下了,才归贾葳这些公府大臣们挑媳妇。
皇帝女儿,王爷宗室女儿倒不用选秀,可是也轮不到贾葳挑选,如何呢,贾葳级别不够呢!你想娶宗室郡主,总得有个爵位相衬罢,贾琏方才三十郎当岁,贾葳要袭爵,且得等些年。
凤姐如今到处看,迎春探春也帮着瞧。不过,估计大都是白看白瞧。一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淡泊名利,愿意自己女儿撂牌子。二来,就算人家父母愿意免选,也得人家皇帝老儿肯答应。
却说那凤姐倒是看上了两家女儿,一是陈家,也是公府出身,他爹与贾琏一般的二世祖,姑娘模样不错,杀伐决断甚是了得。
一家姓杜,她老子科举出身,与杜梁栋因为同乡同姓三分亲,认了本家,那父亲是吏部侍郎四品京官,女儿知书达理,管家也在行。此乃是迎春搭桥,凤姐瞧上了,她母亲也乐意。
只可惜,无论陈家小姐杜家女儿,都是三年大选在册,最快得等到后年春季。
凤姐目下不敢明求,人家也不干明着答应,只能两下里含含糊糊彼此心照不宣。一起巴望着皇帝肯放手,大家再谈。
这一看,蔻姐儿若要按照哥哥妹妹先后次序来,且得等到大后年,大后年贾葳媳妇能不能到手还两说。
凤姐一想啊,嗳哟,这蔻姐儿大后年也才十六,等得起,知不知道板儿那小子肯不肯,毕竟再过二年板儿二十一了,这可是大龄了。自己二十一岁巧姐儿四岁满地跑了,葳哥儿也出世了。
把这话跟平儿一说,平儿倒想把蔻姐儿多留两年,忙道:“我看那孩子知书达理,对奶奶又敬重,只要奶奶开口,他未必不肯。”
凤姐一笑:“你这说得好像我们欺负人似的。”
平儿笑道:“谁敢说这话就该打嘴,咱们奶奶最是公平了,何曾欺负过人呢!”
凤姐咯咯一笑:“你就哄我吧,不过这话我爱听。”又道:“这话也不急,等他明年出孝上门论亲再说不迟,现在孩子正伤心呢。”
平儿点头道:‘这话倒是。“
话虽这般说法,凤姐该准备的嫁妆还是加紧备办着,以防板儿到时候软磨硬泡,凤姐心软,说不得就答应了。
闲话无论,却说这年九月,巧姐儿足月产下一子。嗳哟,把凤姐简直喜眯了。老王妃安王妃更是欢喜不尽,大肆庆贺一番。就是安王也乐得胡子翘翘的,写了满纸的名字让老王妃挑选。
据说,安王此后对几个爱饶舌的偏妃侍妾不那么纵容了,可是架不过她们年轻貌美,王妃乃年老色衰又心慈手软立不起。巧姐儿再能,管不得公爹房中事。唉,这可是个大麻烦,也是巧姐儿在王府致命的弱点。
因此上,巧姐儿虽然一举得男,站稳脚跟,可是要想儿子健康长大,自己顺利成为安王妃,还有得磨难有得熬。
正是,后宅如战场兮,你死我活矣!
却说翻年三月,板儿孝满,他倒没急,她娘老子急了,急吼吼来到贾府与凤姐商议两下婚事。
凤姐便把哥哥没成婚,妹妹不好抢得先这话说了,再者,姑娘岁数还小呢,且再等一年。
狗儿两口子便霉悔了脸色,还以为姥姥去了凤姐要悔婚呢。这话当着凤姐面也不敢说,只是背后当着板儿嘀嘀咕咕:“你岳丈家不是想反悔吧?”
板儿也想早些成婚,可是人家姑奶奶说了,他也不好辩驳,只得安抚父母说:“母亲多心了,姑奶奶不是那般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许婚了。”劝慰爹娘,姑奶奶开尊口,无论如何,也再等等。
狗儿夫妻虽不乐意,架不住亲家来头大,儿子倒做官,又说了不急,狗儿说也惹不起,只得回家去了。
不过,凤姐做得很漂亮,见狗儿夫妻准许推迟婚期,把两口子打扮的一身光鲜,临行又雇了车架,给她们带了满满一车架东西返乡享用去了。
狗儿夫妻见此情景,方才信服儿子所料,贾府并非要悔婚,只是要等哥哥先成婚而已。
转眼又是一年,又三月。京都大家闺秀们一起涌进宫闱,排排站着任凭皇帝老儿筛选,皇帝老儿也算仗义,把一些求了免选人家女儿,只要不是家世特别显贵,才华十分出众者,朱笔一点放行了。
这其中刚巧有杜家又有陈家。嗳哟,皇帝老儿这一大方,凤姐这又作了难。
陈家杜家这两家,当初都有意贾府这门亲,如今若应了这家必定得罪那家,且这两家都不好得罪,陈家乃是世交,几辈子的交情。杜家碍着迎春情面,实在不好拒绝。凤姐左右为难,只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心里呕得要命,觉得皇帝老儿专爱跟自己作对,你好歹收一个去,我也不作难呢。
却说凤姐虽然不明白答应哪家,还得两家走动,稍后发觉,陈家跟石家也搭着关系,对石家小公子也有意思,且石家夫人比凤姐级别高些,人家乃是宗亲,石家小子中了举了,进士虽没过,这在行伍人家已经难得。反之,贾葳呢,如今还是个纨绔少年。
陈家偏向石家儿子,碍着贾府也不好先开口,凤姐也憋着等信儿。
其实凤姐已经把心思偏向了杜侍郎女儿,因为这杜侍郎君子作风,人家只等着贾府,没找二家。另外,杜家大儿子已经中了进士,二儿子也也过了童生试。
俗话说,外甥多像舅。
凤姐以为,舅舅聪明能干,外甥必定差不离儿。贾葳不大会读书,屡屡败白,再过几年再不中,只得学他老爹,捐出身了。且他又是最末一次袭爵,他生得儿子必定要科举才能出仕。
好在当初心照不宣,没有明说,凤姐有了这一番心思,便渐渐淡出陈家视线。世家大族,一举一动都有含义,陈家见了凤姐姿态,知道这是回避了,本有些恼怒,碍着他们自己先有不对,只把贾葳当退路,也就不好责怪,双方又是心照不宣,各自按下不表。
五月,京都传出了消息,陈石两家联姻成功。凤姐第一时间上门祝贺,陈家石家也是热情相待,因为三家原本世交,没得因此疏远了。
随后凤姐请迎春夫妻为媒,正式是向杜家求亲,因为之前有了默契,婚事进行很是顺利。
凤姐与对方明言相求,后面压着闺女,闺女虽不急,女婿年岁大了有些急,赶着成亲,所以儿子成婚要快些。
杜家也是养女之家,且男家催婚,这也是女家的面子。双方很快谈妥,小定日期定在五月十八。婚期定在腊月初八,这个意思很明确了,贾葳今年有媳妇儿过年了。
王家狗儿随即与凤姐碰头,狗儿想正月娶亲,凤姐且说不急在一时,凤姐做主,蔻姐儿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初三,贾府也有个缓冲的时间。狗儿乃是求门之户,只得依从。板儿只要有媳妇,也不急在一时间,乐呵呵的答应了。
婚期讲定,双方开始忙碌,很快到了贾葳婚期,一时高朋满座,唔哩哇啦吹喇叭,一顶大红花轿,热热闹闹把杜家女儿抬进门。
十七岁的贾葳成了新郎官,媳妇儿杜氏十六岁。
接下来,三朝回门,满月住了对月,贾葳两口子落了听。
紧跟着就快三月初三了,蔻姐儿该出嫁。王家家资匾乏,凤姐想把娘家大宅子给蔻姐儿两口子居住,平儿拦了,请求凤姐给蔻姐儿两口子寻摸一座不带花园子小院子做新房。
凤姐倒不明白了,因道:“这倒奇了,人家巴不得大院子住着,你倒来作兴!”
平儿把脸一红,言道:“倒不是我作兴,我这也是心疼蔻姐儿,奶奶想啊,那狗儿夫妻虽朴实,到底是乡下人,不爱收拾又邋遢,蔻姐儿被我们养的娇滴滴的,这时刚成亲,两口儿还没什么情分,倘若婆婆进来掺和,蔻姐儿就得天天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奶奶您想啊,蔻姐儿那脾气可不消停,倘若一个不对,与婆婆争执,板儿偏向谁呢,必定偏向生养母亲,那时蔻姐儿岂不遭罪呢!”
凤姐叹道:“这倒也是啊,这若有了大房子不接婆婆进城,人家肯定要议论,对板儿官声不好,房子小些,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替儿子买宅子,怪不得我们。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呢,板儿终究要赡养父母的,没得把父母搁在乡下遭罪,自己个享福道理,这也会被人诟病,更与官声有碍。”
平儿道:“瞧奶奶说的,我岂是那不懂道理的,只是想着碍个一年半载,等小两口情分好了,或是有了一男半女,那时,蔻姐儿性子也磨平些了,婆婆看着孙子也肯宽容些了,再与他们个大宅子,那时再接父母进城也不迟。我这虽是私心,也是为了她们好。”
凤姐笑道:“你这倒比我想的周全,就这么着吧。”
板儿先是不肯住蔻姐儿陪嫁房子,说翰林院有公房可以居住,不过小些,却便宜。却被凤姐这个丈母娘骂了一顿:“我跟姥姥情分,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倒敢跟我生分了,你要避嫌,干脆别娶我家女儿呢!”
板儿这方老实了。
三月初三,蔻姐儿板儿两人欢欢喜喜拜了天地君亲师,成了夫妻。
也别说,平儿所料不差,狗儿两口子倒也想过进城享福来着,可是看了那新婚房子三开间,板儿两口子住了正房,两边厢耳房,住着媳妇带来的陪房陪嫁丫头还要打挤,东西多了没处放的,儿子又做官,总不好连个会客场所也没得吧,实在没得落脚之地。又一想,这房子乃是亲家所置,自己娶媳妇原该卖座大宅子,自己没钱,怪得谁来。
不过蔻姐儿虽没开口留公婆同住,却是礼物大包小包奉送,除送了一户陪房回乡伺候公婆,还送公婆一架马车,言说公婆何时想来便来住几日。结果,狗儿夫妻有人伺候,好吃好喝,在村子里过得优哉游哉,又有优越感,倒不想进城了,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这一日蔻姐儿夫妻回家住对月满期,凤姐、黛玉、平儿、葳哥儿媳妇杜氏,一起拉着手送出二门去。
看着蔻姐儿夫妻走远,凤姐黛玉平儿贾葳媳妇翻身回房。
此时四月天,春暖花开日,凤姐却无端端打个寒战,一阵晕天雾地只要呕吐,险些摔倒。
平儿就在身边忙扶住了。与威哥媳妇一起把凤姐搀扶回房。葳哥儿媳妇要请太医,凤姐拦了,说估计是春季乍暖咋寒,有些不适宜,躺躺就行了。
平儿便问凤姐想吃点什么,凤姐想了想,却说嘴里没滋味,想吃梅子茶。平儿想着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定是累着了,忙活去泡了梅子茶,凤姐喝了蛮对味。
晚上喝粥,凤姐又说想吃脆脆得姜辣萝卜。平儿依言做了,凤姐吃了整整一碟儿才罢休。
平儿见了这样儿,顿时有些意动,当着贾琏葳哥儿夫妻却没动声色。
翌日一早,等贾琏上朝,贾葳上学,平儿悄悄请了鲍太医进府给凤姐号脉。凤姐初时不肯,平儿好歹劝说,她方才应了。结果,鲍太医号脉,凝神一刻,顿时笑了,起身作揖:“恭喜奶奶,贺喜奶奶,奶奶非是病症,乃是有了两月身孕。””孩子啊?“
凤姐一时愣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不好意思。
平儿却欢天喜地封了红包,打发太医去了。
要说,凤姐也怀疑过,不过之前这些年,凤姐老是月信不准,次次以为有孕,次次失望,这次遂没深究,不想老了老了,媳妇进门,女儿有了外甥了,倒怀上了,这叫自己对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如何说得出口?真是纠结万分。
却说平儿喜盈盈要给贾琏送信,却被凤姐拦着了,把脸一红:“平儿别嚷,等晚上我自己说。”
结果晚上贾琏回家,凤姐嘴唇蠕动多次,混没说出口。隔天一早,平儿见贾琏没得反响,便悄悄动问:“二爷可欢喜呢?”凤姐却说忘了。
平儿猜到缘故,不觉莞尔。
却说贾葳媳妇送了贾葳出门,来给婆婆请早安,伺候婆婆用餐。
这是做媳妇规矩,凤姐怕媳妇误会,不好推辞,遂在杜氏伺候下匆匆用了早餐,忙着要打发她去。无奈葳哥媳妇定要守礼,一旁伺候立规矩。
平儿怕凤姐露了马脚羞臊,悄悄塞了一颗梅子在凤姐嘴里含着止吐。
结果凤姐还是闻不惯得媳妇身上玫瑰香气,呕了两口,露了马脚,匆匆进房躺下了。
因为叔子七八岁了,葳哥媳妇倒没多想,只道凤姐身子有碍,张罗要请太医,凤姐只不准,只叫她别管。
杜氏有些惶然,无所适从。平儿安慰他一番,杜氏方才去了,只觉得婆婆难伺候。
当晚,贾葳媳妇来请晚安,凤姐没见。隔天一早,贾葳媳妇再要求见凤姐,凤姐也推辞了她。
如此三天,贾葳媳妇只委屈,仔细回想,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日下午,贾葳回家,杜氏便悄悄跟贾葳说了:“婆婆不知如何,三天也不见我,问了夏青,说饭量也减了。我心里直发慌,夫君且去探探去。”
贾葳闻言想起,这几天自己次次探望,平姨总说母亲睡着了,难不成病了,慌忙来探。
凤姐这事儿怎好说的,只是解释说没病很好,让儿子放心。贾葳只是不信,杵在屋子里啰啰嗦嗦询问究竟,只把凤姐恼得不行,失了耐心,发怒赶走了贾葳。
贾葳见母亲讳疾忌医,还道凤姐生了什么了不得大病,是不是瞧不好了,才这般呢心里一急,忙着去外书房求见贾琏拿主意。
贾琏闻听,这还了得,凤姐可是贾府顶梁柱,且病不得。忙着进来探问,又急火火要请太医。
凤姐瞒哄不过,只得说了,自己没病,只是怀孕了。
贾琏乍听,喜得直蹦,搂着凤姐亲一个,得意洋洋,嘎嘎直乐:“我的好奶奶,太能干了,我还说我不成了,原来雄风不减啊!”
凤姐心里正不是滋味,顿时恼了:“你还笑呢,都是你,老不正经害我。如今让我有何面目见媳妇,不行,平儿,快些收拾东西,我要回金陵探亲去。”
平儿见凤姐闹脾气,只是乐呵。
贾琏闻言吓了一跳,这怀着孩子岂能长途跋涉,慌忙搂着凤姐好言宽慰。凤姐只是不依,回头看见贾琏平儿一个个抿嘴乐了,顿时恼羞成怒:“不许笑!”
平儿贾琏忙着忍耐,都说再不笑了。任是两人如何保证不外泄,要保密,凤姐还是要回金陵去。推拉劝慰之间,一时措手,茶杯子咣当一声落地开了花。
贾葳正在外面候消息,闻听响动,忙着一撩帘子进屋来询问。
贾琏忙着撒手放开凤姐,摆手说:“无事,无事,只是你母亲要回金陵去。”
贾葳见母亲先赶了媳妇,又赶了自己,这会儿又说要回故乡。还道自己媳妇杜氏得罪了母亲,母亲恼了。忙作揖道:“是不是您媳妇得罪您了,儿子我替她给您道声恼,请您看儿子面上,好歹原谅则个。”
凤姐越是解释说没事儿,不关媳妇事儿,媳妇很好很孝顺。贾葳越是往身上揽责任。又是自责,又是作揖打拱,请求凤姐来谅解。
贾琏平儿笑盈盈的,凤姐眼睛一瞪,她两个忙着忍耐,可是这情景儿又实在好笑,两人嘴角是翘了又翘。
凤姐又害口,心里发毛不安生,又被贾葳啰嗦得心烦,忍不住要作呕,忙喝令贾葳,道:“出去,出去,与你不相干呢,掺和什么!”
贾葳一听这话,心道,坏事了,只怕我媳妇把母亲得罪惨了。生怕气坏了母亲,又道:“母亲勿恼,儿子这就去叫那杜氏来,当面给母亲赔不是,母亲好歹别回金陵去。”
凤姐越急越说不清楚,平儿贾琏两个又不帮着圆谎,还只是抿嘴偷笑。凤姐一急一怒,越发忍不住,当即呕了几口酸水。
平儿忙着奉上酸梅茶水漱口。
贾葳没见过这动静,还当凤姐真的病了,拔腿就跑:“我去请太医。”
凤姐贾琏这回异口同声:“回来!”
贾葳只的停住,脸色十分委屈:“父亲,母亲?”
心里直晃悠,只怕母亲要我休妻不成?这他可舍不得,两口儿正蜜里调油,没好够呢!
凤姐贾琏又是同声,不过这次说不通。
一个说:“我真没事!”
一个说:“那个那个,你母亲真没病,她怀孕了,明儿起,叫你媳妇多操心家务事,累着你母亲,我跟你没完啊。”
凤姐闻言,顿时羞臊要命,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好你个贾老二,你混蛋,我不活啦,我……”
贾葳初时一愣,随即嘿嘿,嘿嘿笑起来,这老两口儿还真有意思。
却说葳哥儿媳妇杜氏跟外面候着呢,也不知道婆婆再闹什么,想着传闻,自己婆婆外号凤辣子,是个铁腕人物,也不知道自己这回错在哪里,正在诚惶诚恐。
陡然见了贾葳傻愣愣嘿嘿笑着出来了,忙动问:“夫君,婆婆倒是怎的了?”
贾葳忍不住好笑,嘿嘿直乐:“哦,没事儿,不是,好事儿,也不是,乃是出了,嗯嗯嗯,出了人命了!”
杜氏一愣:“啊?”
贾葳忙着捂住媳妇嘴巴托着走:“嘘!快走,母亲正恼呢!”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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