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与怀南王恩怨纠葛了十年,从最初的相遇、相爱到相杀。
开始的时候,她一再怨恨他禁锢她,一心想逃离他身边,等到了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好,愿意与他在一起了,却没想到,一切又是另一场痛苦的开始。
他曾许诺她的一切,多年来都没有实现。
他的母亲令她讨厌,他的侍妾更令她如鲠在喉,恶心至极,仿佛是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药膏。
还有这天下人、天下所有人都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只当她是一个低贱的妾室。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嘲笑她贬低她,看她的目光就好似她是地上的一滩烂泥,眼里永远都是鄙夷,不屑与她为伍。
她真的是受够了那样的日子了,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顾悠想不通了,为何别的穿越女人人走上人生巅峰,就她落得这般尴尬的境地,仿佛是吃了一块就要腐烂的肉,吐出来她又不甘心,咽下去又觉得万分恶心。
这样的日子,一眼看过去就是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她真的是受够了,也再也不想过了。
再一次遇见姜泽云,是她在樊月楼喝闷酒,被人当场讥讽嘲笑,是姜泽云上前来护着她的。
二人一同坐下来喝了一些酒,说起往事,顾悠借着酒意,忍不住向他哭诉多年来的憋屈痛苦。
顾悠有时候也在想,若是她当初老老实实地嫁给姜泽云会如何,是不是好好地做她的武安侯世子夫人,再也没有后来那些事情了。
昔日她看不上姜泽云,觉得姜泽云就像是她身边的一只舔狗,看她的目光油腻腻的令她十分不适,一点都不像她心中的夫君人选。
可多年过去了,她经历过这那么多事情,被怀南王、被夙烨王子欺骗,她才恍惚明白,在这个世间上,大概只有这个男子对她是一腔真心。
她如今太需要这样的真心了。
后来,两人又悄悄地见了几次面,有一次两人喝到半夜,醉了睡到了一起,第二天清醒之时,她仓惶而逃,回了怀南王府。
见到在屋中等她的怀南王,顾悠止不住的有些心慌。
“昨日一夜未归,去哪了?”
“没...没去哪......”顾悠动了动嘴唇,强压下心中的心慌,“昨日喝酒喝多了,便在外面睡下了。”
怀南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关怀她道:“日后早些回来。”
顾悠见他没有多问,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之时,似乎有些不舒服,还有些隐秘的快感,心道:瞧瞧,你有侍妾,我也可以有别的男子。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顾悠也有大半月的时间都不敢出门,可在家中与沈太妃还有一众侍妾纠缠确实令她烦透了,她又想出去喘口气。
这一次她去了城外,她想,这一次肯定不会再遇见姜泽云了。
可没想到,她才下了马车没多久,姜泽云便来了。
他拉着她到无人之地,诉说着他的思念与爱恋,求她原谅他的莽撞,然后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又混在了一起。
天上的云飘啊飘,她的一颗逐渐冰冷的心,似乎又开始火热了起来。
自那日之后,她便与姜泽云有了联系,她一面享受于这样的隐秘的快乐,一面又极为担心事发之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她也不想过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我们走吧。”她握着他的手,如此说道,“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夫妻。”
姜泽云先是惊了一下,心中却是不安,只能对她道:“你让我再想想,顾湘她这几日就要生了,我......”
是的,这几天顾湘就要生了,姜泽云就要做父亲了,他虽然喜欢顾悠,但年纪也不小了,也想要孩子,他并不想离开。
顾悠听他说起顾湘就要生了的事,脸色微变,忍不住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难不成就让我们像现在这样见不光地过着?还是你舍不得顾湘,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的事。”姜泽云连连道歉,“你知道,我只在乎你,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孩子......”
“你要离开这里,想要和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心中欢喜,可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想看看孩子再走,我们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悠听了这话,心中仍旧有些不痛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几日之后,顾湘生下了长子,武安侯大喜,为这位期盼了已久的长孙取名为‘姜越’,期望姜家的一切风波都过去,将来平平顺顺。
姜泽云在欢喜之中听到这个‘越’字,心头一惊,脸色都变了,越字底下一个走,却也有词曰‘翻山越岭’,难道他便注定与这孩子分离。
姜泽云不在乎顾湘,二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义,若不是为了生一个孩子,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可他实在是舍不得孩子,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姜泽云为了多与孩子相处一些日子,一拖再拖,一直到了孩子百日之后,才决定与顾悠一同离开。
离开那日,顾悠借口去大恩寺拜佛,而后又说要独自在寺中清修一些日子,从后山小道离开,姜泽云出城与她汇合。
二人带着细软,坐着马车离开。
回望帝城之时,顾悠一身轻松,仿佛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又仿佛是终于从笼中逃出来的雀鸟,终于回归天高地广。
姜泽云拧紧了手指,心中却慌得厉害,似乎是在认真地问自己:为了一个女子,抛弃父母妻儿,抛弃侯府世子的身份值得吗?
他心中有些不确定,但顾悠已经是他的执念,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付出一切,他都是愿意的。
他深爱着这个女子。
只是如今已经做了决定,他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离帝城也越来越远。
从此山长水远,踏上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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