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撩又不犯法 >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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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的脚步如约而至,夏季已有蝉鸣在嗡嗡不停。
    狄初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身边没有祁凌。他的座位还是那么乱,一如从未离开。狄初没有动手去收拾,他怕一收拾,就是提醒自己,祁凌不会回来。
    最后一次班会,程司从做主持,邀请每个人上台讲话。
    前面讲了些什么,狄初并没听进去。直到程司从叫了他的名字。
    狄初一愣,然后缓缓抬头,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还带着迷茫与些许......忧伤。
    狄初没有推辞,一步一步走上台,他说:“我今天讲话,不仅代表我自己,也代表祁凌。”
    祁凌很久没来上课,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曾经相熟的同学,都一言不发。
    狄初看了一眼大家,接着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往后天涯海角,大家,各自安好。”
    狄初只说了一句话,便往台下走。
    半响,掌声雷动。
    我会记得与你们一起赶作业。
    我会记得集体逃课。
    我会记得集体罚扫操场与厕所。
    我会记得你们逃课来看我们比赛。
    我会记得这场说散就散的青春里,始终有你们的笑脸。
    我会记得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你们把我拉入这个大家庭。
    所以到了离别之际,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没办法煽情,只能简短再简短,这样你们就看不出我有多舍不得。
    我有多希望时间回到去年八月。
    我刚来到这里,刚认识你们,刚认识祁凌。
    缺心眼做最后总结,难得哽咽。他挥了挥那把永远没有开刃的菜刀,笑得不那么自然:“兔崽子们!一个二个!过三天好好考!考完了!老子请你们吃大餐!”
    “一开始我总觉得,什么狗屁班级!管个几把!不管了!但有一次,你们集体给某位老师送生日礼物,我就觉得,这个班自有它的闪光点!”
    “高考完了!想怎么疯随你们!老子只有一个要求。”
    “多年后,不要忘了你身边的人。不要忘了日日夜夜与你一起拼搏的朋友。不要忘了,咱一班的班训——”
    接着,全班高声呼喊:“团结友爱!牺牲奉献!”
    高中时,人与人之间是不存在利益纠纷的。顶多同学之间有点小吵小闹,而很多年后,当你回首时,你会发现,就连这些争吵,都变得弥足珍贵。
    因为,高中时代,你们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至少都是真心的。
    而当你们踏足社会的那一天,这一切,你们都会怀念。
    高考前一天,学校放得很早。
    狄初把自己和祁凌的书,全送给了来学校收废品的叔叔。以后再也用不到了,他想,送了也好,这样就没有退路。
    无论考的如何,自己都不会复读。
    狄初背着包,独自在学校闲逛。金乌西沉,人去楼空的学校变得寂静空旷。
    他顺着第一天报到的路线,从校长办公室,再到两人初遇的厕所。他还有意在门口点了支烟,进去时,他站在那个隔间门口,敲了敲门。
    狄初说:“祁凌,你在不在。”
    明知你不会在。
    厕所里连回音都消失,狄初感觉自己眼睛有些酸。时间走得太冷酷,再推开这扇门,已看不到祁凌那张痞笑的脸。
    狄初从没想过,最后高考还是自己一人去参加。
    从没想过,现在连电话都不敢给祁凌打。
    他一定很忙,也是自己阻止对方回来。所以,狄初,谁都有资格难受,就你没有。
    长路本就坎坷,何必惺惺作态。拿刀的是你,喊疼的也是你。
    狄初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对着隔间里的空气说:“凭什么要认识你。”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怼上的对话。狄初记得很清楚,接着他转过身,拽着步子往外走。
    忍住鼻尖酸涩。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到达当初接听徐陆电话的那层楼。狄初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然后把烟在围栏边戳灭。他顺着往下看,破败的操场,完好无缺的篮球框。
    一切,都和初到时,一模一样。
    狄初站了会儿,手臂趴在栏杆上,将头埋了下去,把眼睛压在了胳臂上。
    黄昏的校园无人问津,连经过的归鸟都不会发觉。
    有位少年,埋着头,双肩颤抖。
    高考那天,狄初没有多大的感觉。带上所需工具、准考证,给奶奶道别,便自己出发考场。
    狄初发觉,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很热闹。
    义务送人的司机,警车开道,熙熙攘攘的家长,踌躇满志的同学。好像只有自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
    文科班全部留守本校考试,缺心眼在校门口遇见狄初,只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沉着冷静,发挥出平日的水平你就赢了!”
    狄初扯了一个笑脸,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比哭还难看。
    语文考完,没有太大感觉。作文是他的强项,写完还有时间检查。
    从考场出来,温如水等在门口,狄初走过去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好。
    温如水拉着他往医院走:“奶奶让我跟你说,考完了就忘掉它。”
    “没事,”狄初望了一眼四周,忽觉有个人影很像祁凌,一晃而过。他有些慌张地在人群中寻找,无果。
    “怎么了?”温如水抬头问。
    狄初自嘲地笑了笑,你看你,拒绝的是你,期待的还是你。
    “没事,眼花了。”
    即使狄初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考,但考完数学、文综后,还是觉得自己考得并不好。
    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考完英语时,狄初合上笔盖,并没有宝剑归鞘的自豪。
    他知道,十八年,就在今天,画上句号。
    十年寒窗苦读,六张试卷,定了胜负。
    无人能说这是否公平,但这是潮流,大多数人都必须这么走。
    从迈出学校的那一刻,狄初有些懵,他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感觉到解脱,反而更觉难过。
    那种毫无顾及,只用读书,放肆自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很多人在学校扔书,将课本一页页折成纸飞机,满天白纸抛洒。
    狄初望去,宛如在六月下了一场大雪。
    落满心头孤寂。
    散伙饭狄初只去喝了几杯酒,一杯代自己,一杯代祁凌。
    两人偶尔会有微信联系,但因时间和各自忙碌的事情有别,时断时续。
    有时会打个电话,祁凌的声音莫名疲惫。
    他说crush乐队去了n市,准备与汪晨子老师见面。
    他说六月底有小型演唱会,可惜你又不能来。
    狄初想了想,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那天在考场外看到的身影,一直萦绕心头,散不开。
    狄初很想问:那天考场外边的人是不是你。
    但如果祁凌说不是呢,又太打脸。
    慢慢的,两人的电话也变得稀少,谈话时间逐渐简短。有时狄初说了上句,半响,祁凌才接住下一句。
    狄初叹口气:“你要是忙,就挂了。”
    祁凌说:“嗯。”
    接着挂了电话。
    那一刻狄初愣得说不出话,从头顶到脚尖,似有海啸翻过,似有狂风肆虐。
    莫名的恐慌和酸意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管,他坐在医院的过道里,六月酷暑感觉到了九尺寒冰。
    时间和距离,让两人沟通减少。面对面的机率下降,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谁也逃不掉。
    温如水中考时,狄初接送。见到了祁迟。
    祁迟把狄初拉到一边,轻声说:“初哥,你和我哥最近怎么了?”
    狄初张张嘴,最后摇摇头说:“他怎么了?”
    “我哥他最近,变身工作狂一样。听我妈说......很麻痹自己。初哥,你什么时候回n市看看我哥吧。”
    狄初对这个提议,虽说心生向往,最后还是按捺着理智,将其扼杀。
    n市无论从心理上还是距离上,对狄初来说,都太过遥远。
    那里有他逝去的父母,有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有他的恐慌,有他的阴影。
    狄初实则不敢,不敢独自回去。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都会提醒他曾经历过的事。
    之前自己选择了几个目标大学,也巧妙地避开n市。虽然祁凌在那里,但他还是会下意识逃避。
    狄初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懦弱的样子。
    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与祁凌在一起,狄初在某一天,开始思考。
    毕业后的日子,平淡地比白开水还要乏味。
    每天绕着医院转,狄初与外界开始脱轨。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生活中,人的思绪就会飘。
    当一个人闲下来,他就会想很多。例如每到深夜,人类的情绪都容易泛滥。
    重复快乐的事情,所获得的快乐远不如第一次。可重复痛苦的事,却会让焦虑和不安成倍增长。
    狄初望着灰扑扑的天际,奶奶睡在左手边。温琼芳这几天唯一的话,就是告诉狄初,一定要走出去。
    狄初说:“好。”
    然后想,我要怎么才能走。
    走不了。
    没人能看到他的挣扎。
    狄初知道,一次又一次,他长出了翅膀,也褪去了旧皮。只要一个机会,他也能飞翔。但到了这个田地,就算他是雄鹰,也要忍痛折断自己双翼。
    狄初是个重情的人,所以往往薄情之人横行,多情之人可悲。
    狄初想,我是要一辈子在这儿的人。
    那现在与祁凌这样互相吊着,与寻死有什么区别?
    狄初想,是不是时间到了。怕就怕错的折磨到最后看起来是对的,而坚持到最后看起来却像是错的。
    是不是,该与祁凌分别了?
    狄初这样想时,无形中被判了死刑的祁凌还在n市,他已经三天没合眼。
    祁凌不敢给狄初打电话,他怕忍不住想回去。他想,自己陪在狄初身边的时间不够,不是个合格的男友。
    当两人开始互相藏着掖着,开始打着自己认为“为对方”好的名义躲闪时,爱情这东西,往往是禁不住考验的。
    所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温琼芳再一次昏迷时。
    离高考填志愿还有大半个月,很快就要出分数。
    狄初眼里却只有温琼芳,他想,填什么填,不读了。
    走什么走,不走了。
    温琼芳还没脱离危险,祁凌打了电话来,其实只是想听听狄初声音,才能撑住接下来的路。
    而话到嘴边,祁凌说:“初,我想回来了。管他什么乐队,管他什么音乐。我想回来了。”
    草木皆兵,一切都能作为战火的引线。狄初脑子一懵,下意识把任何因果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看,狄初,都是因为你,所以祁凌才有了退缩的想法。
    你看,狄初,都是因为你,难道你还想毁掉另一个人的梦想?
    狄初蹲在医院的走廊上,压着情绪慢慢说:“祁凌,别回来。”
    “我想回来见你。”
    “别回来见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祁凌在那边顿了顿:“狄初,好好说话。”
    狄初深吸一口气,说:“不玩儿了,就这样。”
    电话那边有杯碟碎裂的声音,有水花溅落地板的声音。有书本或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没有祁凌的声音。
    良久,那边才传来一声示弱的询问:“宝贝儿,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狄初想,这样的事,怎么能开玩笑呢。
    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可他没发觉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不像个人,狄初说:“祁凌,奶奶可能再也好不了了。我们......算了吧。”
    期间,是大段大段的空白。久到狄初以为祁凌已经挂了电话,他想把手机放下,又觉得听到这人的呼吸,都是奢侈。
    狄初想,这时他们就像一场拔河比赛,谁先松手,谁先心疼。
    喜欢一个人,最后如何放弃。无非是,算了,不拖累你了。
    我放过你。
    最后,祁凌在那边说:“狄初,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品,特......廉价来着。”
    “你看啊,你干什么我都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爱怎样我都随你,你不舒服我比你还难受,你掉一滴泪我掉一滴血似的。所以,到头来,我从不生气,从不被哄,从不需要你可怜我一下。”
    “我也需要啊,你需要的,我也需要啊。”
    祁凌的声音发颤,他没哭,到底只哽咽了一下:“你就不能......可怜我一下?”
    说可怜,也太可悲了。
    当两人走到这样的境地,说出这样的话,无非两败俱伤。
    狄初说:“你看我这人,嘴上说着喜欢你,却还让你那么难过。不要跟我在一起了吧,好不好?”
    好不好。
    狄初用着商量的语气。
    就像说,今天你去和小朋友玩吧,我不会来接你回家了。
    你乖一点,听话。
    好不好。
    祁凌想说,好你妈逼。
    但他没有。很累了,最近很累了。太多的事情碾压而来,祁凌连说不好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祁凌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最后,祁凌率先松了手。
    他说:“算了。”
    他说:“没事。”
    他说:“以后好好过。”
    祁凌见过真正难过的人,那种人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比如,他自己。
    你看这两人,当初在一起时,没有一句郑重的:我们在一起。
    所以在分开时,也是淡淡的一句:以后好好过。
    到底要装做多不在意,才会显得不自作多情。
    这天,祁凌站在窗边,望着世外岛奔奔不息的河流发呆,感觉自己少了一根肋骨似的。
    这天,祁凌给狄初唱了一首歌,唱得很慢,很慢。一字一顿,像是舍不得挂电话。
    因为他知道,挂掉这通电话,可能自己就再也没有理由拨打。
    祁凌唱: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清醒的人,最荒唐。
    狄初听完这首歌,蹲在医院的走廊里,不觉腿麻。或许他已经没了任何知觉,只是在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时。
    匆忙挂了电话。
    祁凌的声音被阻隔了。
    所以现在谁也看不到他,听不到他。
    狄初盯着地面,愣了半响,眼泪砸在地上。
    唰地,就下来了。
    当初,明明是你硬闯进来。
    最后,却是我舍不得你离开。
    ——楞次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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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最后一次暴击。
    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慢慢收刀子了.......
    emmmm......两人分手那一段,除了歌词,都是当初的原话.....
    尽量做到了还原......
    好嘛,老七小声哔哔地说:自己也有被伤到......想写甜甜了......
    昨天大家写的关于对人生的思考,说实话,很多甜心都有哲思,老七佩服!等今天忙了工作,昨天那章留言的,都发红包!!
    对了,文中的歌《消愁》,毛不易的,老七很喜欢。可以去听,也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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