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魔帝渎仙秘史(修真) > 你这是给吾哭坟吗
    云起抱着苏叶子下天烛台,行至半路,遇见了一个提着长长扫帚的老僧人。老僧人就站在小径的青石板上,手里的扫帚一下接一下,带着玄妙的韵律,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起的脚步停住。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怀里人的眉眼鼻唇上,那一点点摩挲过每一个弧度的目光若是让旁人看了,大概也会忍不住心里微栗。
    然而老僧只是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施主好些了?”
    他似乎丝毫不觉得那拾级而下的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吾好不好……”男人终于将视线从苏叶子身上移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带着妖异而危险的笑意,凉凉地落在老僧的身上,“你不知道?”
    “……”
    视线撞上那黑沉得似乎不允许半点天光透入的眸子,老僧脸上笑意一淡,心道果然,便垂下头去念了几句佛号,然后松开扫帚,任它滞于空。老僧双手合十,神情间似有大悲之意:
    “……戾天陛下。”
    云起听闻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唇角弧度上扬了几分,而瞳子里魔气氤氲更甚:“吾以为,一千多年前,所有知吾身份的仙修都已经死在埋伏吾的天魔谷中了。看来,还是有残活的……真是令人兴奋啊。”
    这平静到极致,丝毫听不出半点兴奋的尾音落时,云起的右手上,黑戒一声令人色变的厉啸顷刻之间破风而起。同时,三人身周百丈之内的云海,在这一声厉啸间,如同凭空蒸发,刹那之间就被生生震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令人脊背发凉的杀意并没有让老僧退避,他花白的眉毛轻轻地抖了一下,一旁的扫帚被他握紧了撑在地面,青筋在他枯槁的手臂上绽起,陈厚的真元在他经脉里疯狂的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此间,云起怀里的苏叶子似是受了扰,眉梢轻皱,有些不耐地低吟了一声。
    于是眨眼之间,这方天地里的杀气悉数被始作俑者收敛一空——云起低下头去细细地把苏叶子的神魂和身体都查探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安心下来。
    ……这可是世间唯一的他的叶子,真出了差错,一整个菩提寺都换不回来。
    确定苏叶子无恙后,云起重望向老僧,脸上令人心中寒栗的笑意已淡去,唯有那双眼瞳里还是丝丝缕缕的邪肆魔气:“你们仙域四门欠吾的,可不止一条命。你也不必急于赴死……来日方长。”
    这一次,不等老僧开口,云起的身形倏忽一动,原地两人残影散去,老僧目光凝重地回头往山下望。
    那两人已踏着青石板,渐渐没入云海里。
    云起再进太行城的架势,比起上一次,可以说是高调得多了。
    至少只要是他行经之处,没哪一个不是十分好奇地把目光从被他抱着的苏叶子身上移到他身上,惊艳了一会儿之后才会回过神来,然后被他扫过一眼,莫名栗栗当场。
    云起走过之后,整条长街的人都开始议论——
    哪里来的那么好看的人?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偏偏却有那么重的邪戾之气?
    只不过当事人对这一切漠不关心,除了偶尔以视线警告一下那些眼神火热的凡人之外,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怀里这人的身上——
    不管是本态还是灵态都没有看出来啊……当初软乎乎又傻乎乎的叶子,怎么千年不见,就出落成这么漂亮得让人想一口吞下去的样子了呢?
    于是,当景七听了下人的通报,说一年多前来府中做客的那位云起公子回来了,他忙慌地赶到正厅时,就见坐在那儿的男人盯着怀里昏着的苏叶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一定是我眼花了……
    景七给自己做好心理疏导,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云起作礼。
    能见到陛下安然无恙地回来,似乎也没被老和尚们诳在菩提寺,他还是极为高兴的——
    “您能安然回到太行城,实在是我等之幸,不知您之后——”
    “……景七。”
    他的话音被男人不耐烦地打断,然后景七就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男人扬起脸来,眼底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魔气缭绕的笑意——
    “你是在仙域待得太久,如何跟吾说话都忘了?”
    “……”
    景七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僵了很久,然后才骤然回神,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下去,酸涩的灼热瞬间浸没了他的眼眶——
    “陛下——!!”
    已经一千多年了……
    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等得撕心裂肺、等得万念俱灰、等得恨不能生撕了当年的叛徒活嚼了他们的血肉……
    是这个人把他从唾骂与厌弃的污物里带了出来、是这个人教会了他第一段口诀和第一个术法、是这个人让他知道活着不是为了死去、是这个人如兄如父地护着他们长大……
    天下人都说他的陛下已经死了。
    他不信——
    他当然不信!——要他如何相信,那个因为他们被欺而与整个神血兽族为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满身鲜血却能挡在他们兄弟九人身前奋杀对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当年站于天魔峰顶,指着仙域与他们笑言“终有一日,吾会带你们到南天尽头”的陛下——会、死、去?!!
    ——那是他的陛下啊!
    是他发誓要用命去效忠、哪怕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也不会背叛的陛下!
    他的陛下……怎么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前面……
    “陛下……”景七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手面,七尺男儿痛哭得难以自抑——“陛下……”
    云起看了看怀里眉梢微蹙的人,又看了看堂中伏地痛哭的景七,最终只以真元隔出一个罩子,将苏叶子护在里面,然后等着跪在堂下的人把这一千多年的恐慌和不安都哭个酣畅淋漓……
    等景七哭了半个时辰,却还没有停歇的征兆,云起终于不耐地扬起了眉峰——
    “你这是给吾哭坟吗。”
    堂下还是抽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静下来。
    “陛下……”即便肉/体已经修到了一定火候,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景七,那双紫瞳的眼睛还是有点肿了。
    云起轻啧了一声,望着景七的目光里带着不遮掩的嫌弃:“隔了一千多年,你就让吾见到你这副样子?”
    “……景七给陛下丢脸了。”
    景七羞愧地把脑袋埋下去。
    “囚牛来过?”察觉城主府中残留的一丝气息,云起收回视线,问道。
    景七忙点头:“对,大哥刚离开几日……可惜他没能等得及您回来,我们……”
    说着话,景七的眼眶又微湿。
    “等得及做甚?”云起望他一眼,唇角微掀,口吻嘲弄,“等你们在吾面前抱头痛哭?”
    “……”
    被等了一千年终于见到的陛下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不知道该羞愧还是该欣喜的景七再次埋下了脑袋。
    “何时来的仙域?”
    云起又问。
    “十八年前。”
    景七乖乖地回答,“听族人说仙域似有您的遗……额,痕迹,我就赶来了。”
    “顺便躲过其他几个兵戎相见?”
    “……”听了这话,景七慌张地抬头,却见云起神情平静,连一双墨黑瞳子都瞧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九部中的鞭挞互伐而生出什么愤怒。但景七还是小心地点头,应了一声。
    男人垂手,轻轻地抚弄过怀里人的鬓发,看起来面无表情:“九部尚余几部?”
    “四部……一二三七……四部。”景七声音晦涩。
    “……”
    云起的指腹停在苏叶子的鬓发旁,似是轻轻地抖了一下,只是景七再去看,又觉着是自己的错觉了。
    半晌后,男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像是要把他这千年埋没的积郁一并舒出——
    “真是……出息了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起的手落到了一旁温凉的玉石桌案上。
    轻轻地一扣。
    硕大一块完整的玉石桌案,眨眼之间,悄无声息地化作一地齑粉。
    “吾把你们从死人堆里带出来……”
    云起像是在神情平静地自言自语,唯独那一地被他周身狂暴的真元波动推散了满堂的齑粉,曝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汹涌——
    “自相残杀……你们就用这个来回报吾……”
    狂暴的气息压迫下,景七面色惨白,眸子栗栗。
    哪怕下一刻他的城主府会同那玉石桌案一般化为齑粉,他也不想阻止。
    他知道自己兄弟九人有多辜负他们的陛下,更知道失去与自己生死与共了几千年的兄弟,是如何一种切骨之痛……更遑论对于将他们一个一个抚养长大的陛下来说……
    “唔……”
    蓦地,躺在云起怀里的苏叶子发出一声不适的低吟,好看的眉心也随之蹙到了一起。
    云起周身的气势一顿,然后腾然一震,悉数收回了身体里面——
    “……叶子?”
    云起忙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只是怀里那个没理他,翻了个身,蹭进他的臂弯里,又睡着了。
    “……傻叶子。”云起唇角轻掀,忍不住伸手在苏叶子的长发上摸了摸。
    景七:“……”
    囚牛大哥……我突然,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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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之前有个小天使在上卷讲神魂有缺原因那章说云起和叶子是“父子”emmm其实魔帝和九部这九个将军才算是父子23333
    景七:突然觉得自己多了个娘。(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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