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握着薛嘉月的手,两个人一路回到家中。
薛嘉月一路上原本还是很平静的,甚至都已经打算好回来之后要好好的同薛元敬谈一谈,不然教他一直心中猜疑她随时会离开,然后再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这样对两个人都很不好。而且做生意的事她也要好好的同他谈一谈,这个是她的底线。
其实她也不是多有野心的人,想要成就一番多大的事业,不过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过稍微自由点的生活,而不是如同其他的女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亲之后只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那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女人同男人一样,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其他的社会角色。只让女人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身份为婚姻为孩子奉献,那她作为人的意义何在?岂不是被无情的抹杀掉了?所以她是一定要同薛元敬好好的谈一谈这些事的。
不过在听到薛元敬关上垂花门时的声响,她心中的这股子豪情还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偷眼看薛元敬,见他面上还是很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但薛嘉月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而且她还觉得,现在薛元敬越平静,待会儿他可能就会越失控。
他会不会对她做先前没有做完的事?其实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她这也不算吃亏。而且反正他们迟早都会成亲的,他总会对她做那样的事。但是有一次她被薛元敬引导着摸过他那里,入手滚烫灼热不说,尺寸也够吓人,但她现在的这个身体毕竟才十五岁,能不能受得住?而且听说第一次都会很痛......
薛嘉月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想着想着自然就害怕起来,一时真的有想转身就跑的冲动了。
可惜她的这份意图被薛元敬给识破了。他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进屋之后就将她按坐在椅中。然后他自己也拖过旁边的一张椅子来,坐在她对面,双臂分开,撑住她坐的椅子上的两边扶手,将她所有可能的去路和退路都给堵牢了。又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薛嘉月见状,心中就越发的惊慌起来。待要反抗,想起先前就是因为她反抗的缘故,他们两个人最后才闹到了那个地步。而且薛元敬对着她的时候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这般一想,于是她伸出去要推拒薛元敬的手又悄悄的缩了回来,转而眼中含泪,颤着声音叫道:“哥哥。”
面上看着又委屈又害怕的样子,一双眼睛也如同笼了一层水雾般,哪里还有先前同他对峙时的倔强和强硬?
薛元敬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但很显然,对于薛嘉月离家出走的这件事他并不想这样容易的就翻过去。
于是他就冷声一声,面上的神色看起来还是很严厉的:“现在才知道叫哥哥?晚了。我问你,刚刚你打算到哪里去?”
薛嘉月瑟缩着不说话。
其实她刚刚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是觉得薛元敬那样的凶她,还那样的逼迫她,她觉得不高兴,觉得委屈,就不想同他待在一起,只想一个人出去闯荡。
不过她的这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还是被薛元敬给猜到了。
“你以为你离开我,就没有人管着你,从此天高任鸟飞了?你怎么也不想一想,这里是京城,就是你出门路上撞到个人,那个人都极有可能是官宦之家的人。若你生的相貌普通便罢了,旁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但偏偏你的相貌又生的这样的出众,但凡你一走出去,立时就会有人注意到你。上次大相国寺的教训你还没有接受?现在竟然还敢一个人跑出去?还以为从此没有我管着你,就由得你随心所欲了?若被人看中抓了回去,随意的找个屋子关着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要踏出屋门一步了,到时你还要如何的随心所欲?只怕连想死都是件很难的事。”
薛嘉月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问傻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实在是她上辈子也就只是个相貌清秀的姑娘,在学校里虽然会有人跟她搭讪,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薛元敬说的那样的事。而且她潜意识里总以为薛元敬说的那些事离她都很遥远......
于是过了好半天,她才弱弱的回道:“我,我又没有惹别人,别人怎么好好的会抓我?而且朝廷难道没有刑律?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的。”
薛元敬看着她,心中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一来是薛嘉月原本就是个心善的人,对人戒心不重,二来,这些年他也将薛嘉月护的太好了,一应阴暗的事都不让她插手一下,也尽量不让她看到,所以才让她现在都这样的,幼稚。
“你难道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你这过分出众的相貌就是你的罪,何必要你主动去招惹别人?若我现在手中握有权势还好,旁人自然不敢来觊觎你,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如何护得住你?至于说刑律,”薛元敬微微冷笑,“这原就是有权势的人制定出来好约束无权势的人,你竟然当了真?至于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更只是说说罢了。你几时见过天子犯法真的与庶民同罪的?”
薛嘉月目瞪口呆,被薛元敬这番话给反驳的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元敬看着她痴傻的样子,一时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好笑的是,难道以往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好气的则是,就她这个痴傻幼稚的劲儿,还妄想着要离家出走,往后由着她自己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便将其他的事也一并的说清楚,也免得她心中胡乱猜疑他,往后他们两个人也好坦诚相处。
于是薛元敬便继续往下说了下去:“你从来只说我霸道,说我管着你,但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同你,还有韩奶奶一起去镇上的时候我同你说过的话?从来女子做生意便要比男子辛苦,付出的代价何止高了百倍?镇上那家山货店的女掌柜,便是一辈子没有成亲,无子女绕膝,孤苦一人,饶是这样,她做生意的路上还要被人瞧不上,被人故意为难。我也不想瞒你,我私心里其实从来不想你走上做生意这条路。后来在平阳府也是见你坚持,我便由得你,只当拿银子让你去玩玩。但即便如此,那几年你做生意的时候,一应其中的好些事我都私下帮你解决了,不然你以为你在平阳府的生意会那样的顺风顺水?而现在你又买下了京城里的一块空地。我知道你的想法很多,都是旁人所没有的,你肯定能利用那块空地来做很多事,说不定就能做出一番很大的成就来。但你有没有想过,天子脚下,想要做生意怎么会那样的容易?地你是买下来了,往后但凡你想做什么,不要去管着这些事的衙门里报备?衙门里难道都是清官,都会跟你讲道理?碰到不讲道理的你想要怎么办?但凡只要有一个官员不同意,这件事你就别想干成。即便你手里有银子,但你就能保证每一个官员你都能打点到?且你手里的那些银子,够打点几个官员的?再有,现在夏首辅的儿子已经知道你了,那位山东巡抚的女儿也都知道我们,而且好像对你敌意还很大,你现在贸然出去,若被他们撞见可要如何是好?这些事情你有没有想过?”
薛嘉月继续懵逼中。但她以前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这样严重的,她只以为和上辈子一样,一切按着规章流程来就行了......
于是她就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说道:“那我往后就要整日待在家中,一步都不能出?还有我买下来的那块空地,就要一直闲置在那里?”
薛元敬无奈的抬手捏了捏眉心:“暂且你确实只能待在家中不出门了。至于那块空地,也只能暂且闲置在那里了。”
见薛嘉月面上的神情立时就暗淡了下去,他又说道:“等我考中会试,入朝为官,手中有权势之后你再拿那块空地去做你想做的事罢。到时有我在,衙门里的官员在这件事上也会好说话一些。”
听他这样说,薛嘉月只觉眼前猛然一亮,仿佛一条康庄大道就在她脚下的感觉。
因为按照原本的设定,薛元敬最后可是要做阁老的人。而且这一路考过来,薛元敬不确实是中了小三元,解元?那后面他考个状元也肯定不是问题的。而且他既然最后会做阁老,那现在的这个夏阁老肯定会被薛元敬干下去,到时她还要怕什么夏阁老的儿子?
这般一想,她心中一喜,就伸手抓住了薛元敬的胳膊,说道:“哥哥,你快去看书,准备会试。等往后你做大官了,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啊。”
阁老可是一人之人万人之上,到时只要她不作大死,想必在这个京城里还是没有人胆敢主动为难她的。
薛元敬听了她说的话,忍不住,眼中浮上几丝笑意。不过他一张俊脸还是紧绷着的。
离家出走这件事在他看来还是很大的,往后决不能允许薛嘉月再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就要一次性杜绝掉才好。
于是他就开始提条件:“若你答应我两件事,往后等我在朝中为官了,自然由得你如何便如何。”
“什么事?”薛嘉月忙问道,“你说。”
只是两件而已,而且依着薛元敬对她的好,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刁钻古怪的事。
“这第一件,”薛元敬的俊脸还是紧绷着的,看起来很严肃,“往后若我们之间有争执了,你可以跟我哭,跟我闹,但再如何,都该是咱们两个关起家门来解决的,绝对不能再如今日这般赌气跑出去。知不知道?”
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便是彼此再如何的深爱彼此,但总免不了会有争执的时候。牙齿和舌头还有个打架的时候呢。争执不是大事,总归会和好的,但不能在气头上做出什么肆意妄为的事来。若到时出了什么事,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薛嘉月想了想,觉得薛元敬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于是她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往后我再不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来了。”
又问他:“第二件事是什么?你快说。”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薛元敬心中顿时一松,差些儿就抬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顶,再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的爱怜一番。
好不容易压住了心里的这股子冲动,他依然严肃着一张脸。不过上半身却是朝着薛嘉月凑近了一些,目光牢牢的锁定她的双眼。
“这第二件事,”他目光灼灼若烈焰,语声低沉若幽水,“把你我的婚书签了。”
薛嘉月心中一惊,面上自然不可避免的就出现了很震惊的神情。
薛元敬见了,心中便如针扎似的痛。不过今天无论他都是要她将这纸婚书签下来的。
他如何会想到对面的人家住的竟然会是谭宏逸?方才看到薛嘉月站在谭宏逸的身后时,他只觉睚眦俱裂。更何况谭宏逸还当着薛嘉月的面对他说了那番话,可见谭宏逸对薛嘉月用情至深。他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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