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退出了大殿,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显得更加寂廖,秦柔娘如同一座雕塑,苍白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一团病态的嫣红,沁娘站在身侧,一脸担心地看着秦柔娘,自从从良兵败,太后就时常处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常常这样一座便是半天.
时局大不妙!便是沁娘这样不太关心时事的人也知道现在的形式对于朝廷已经大大不妙了,通州丢了,征北军马上便可以兵临上京城下,南部三州战事从优势到劣势,用了不到一年,而现在,本来就左右支绌的南部又不得不抽调苏灿的主力回上京卫护,丢掉南部三州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出现奇迹.也就是说,大越朝廷现在真正还能有效控制的地方便只有上京城了.
秦驰走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嗵嗵的脚步声让他自己都有些震颤,一种无力感不由自主地便从心底浮起.
“太后!”站在阶梯之下,秦驰向上面的秦柔娘躬身为礼.
“你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秦柔娘身子向前欠了欠,俯视着秦驰,眼中似有股股阴火闪过.
“太后,战场消息确认,刑恕战死,从忠战死,从良大将军被俘了!”秦驰咽了一口唾沫.
“从良,居然是被俘,大越的镇国大将军,居然是被俘?”秦柔娘的声音极为尖厉.
“是,太后,征北军在通州由通州大豪赵冬雷掩护,在战前便将三千水师陆战队偷偷运入通州城,在战事爆发,从大将军身边兵力空虚之时,突起发难,将从大将军擒获.”秦驰道.
“罢了,有了雄阔海和紫燕的消息么?”秦柔娘无力的摆摆手,问道.”安陆虽破,但以紫燕的能耐,当不会被困,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她的消息?”
秦驰躇踌片刻,”太后,其实今天我们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尚未经核实,所以没有报给太后.”
“说!”秦柔娘看着秦驰,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最新消息是雄阔海在金华附近黄梁屯与征北军第四营王强所部展开了一场激战,随后率数千人突围,但到了潞州与通州交界的蟠龙山附近,该部向征北军投降.”秦驰低声道.
“雄阔海会投降?”秦柔娘冷笑道:”不可能吧!”
“太后,雄阔海没有投降,他不见了!”秦驰低声道.”具体的情况罗网还没有探查清楚.”
“不见了!不见了!”秦柔娘在嘴里念叼了几句,突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太后,您明白了什么?”秦驰疑惑地问道.
“走了,走了!”秦柔娘大笑着站了起来,困兽般地在高高的台阶上来回转着圈子,”一定是紫燕找到他了,他们两人离我而去了,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太后!”沁娘有些担心地向前一步,扶着了秦柔娘,”太后息怒,不要伤了身子!”
秦柔娘笑着摆脱了沁娘的手臂,”还有什么可伤可不伤的.”
“太后,要不要末将派人去追他们?”秦驰道.
“罢了!罢了!”秦柔娘摆摆手,”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亦要各自求生,更何况是他们与我,雄阔海与紫燕不欠我什么,他们不欠我的,走了的好,走了的好,不至于将来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驰!”
“太后,末将在!”
“秦驰,你是秦家人,你是我的堂弟,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了,你如想走,我也不拦你,毕竟秦家现在只剩下你了,秦纵秦横死于南方内乱,秦骋亡于通州城里,秦家男丁便只剩下你了.”
“太后,我不走!”秦驰大声道:”大丈夫死不得五鼎食,死便当五鼎烹,秦驰愿死得轰轰烈烈,亦不愿活得窝窝囊囊!”
“好,好,不愧是我秦家男儿,紫燕走了,罗网你便好好地管起来,记住了,给我盯紧了曹仪.”秦柔娘吩咐道.
“啊?”秦驰有些吃惊地道:”娘娘,我觉得首辅大人还是非常尽心的,为了上京的防守,尽职尽责,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啊!”
“你知道什么?”秦柔娘冷冷地道:”加大监视曹府的力度,对了,王景略那边也不要放过,说不定他那边会有什么端倪可以察觉,秦驰,你不要忘了,曹仪是什么人,算起来,到昊儿这一代,在他手中已经过了四个皇帝了,真要论起来,李鉴,李逍都算得上是死在他的手中的,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我们卖了,你仔细想想,哪一次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便卖了上一任主子,并指着这份功劳投靠了下一任主子,你不要指望这样一个人对你忠心耿耿.如果说现在的上京城是一艘坚固的大船的话,那曹仪说不定就是这艘船上的一只白蚁,随时会弄出大乱子来的.”
“我明白了太后.”
“但凡有什么疑点,不要擅自动作,马上来回报我知道!”
“是,太后!那秦升那里需不需要也监控起来?”
“不必了,秦升与关鹏举一般无二,都是那种典型的老派军人,此人,尽可放心,他有什么要求都可答应他,现在上京城中,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老将军了.”秦柔娘苦心道.
大殿厚实的大门在秦驰的背后缓缓关半闭,秦柔娘沉思半晌,对沁娘道:”沁娘,宫中也要作一些布置了.”
“是,娘娘.”
“曹相还在宫中宿卫么?”
“没有了,娘娘,首辅大人前日将他派到秦升老将军身边帮忙去了!”沁娘道.
“肃清太极殿,景仁宫,乾清殿里的卫士,但凡不是我们的人都打发出去.”
“是!”沁娘答应着,脚下却没有动弹.
“你怎么还不去处理这些事情?”秦柔娘奇怪地看了一眼沁娘.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沁娘大着胆子道.
“说吧,你跟了我这么久,但如亲姐妹一般,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娘娘为什么不想想另一条路呢?”
“嗯,什么另一条路?”
“和谈!与征北王和谈!”沁娘道:”娘娘,其实现在我们已经内外交困了,恕沁娘直言,这样下去,是没有出路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守住上京,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出路啊!如果能和谈,毕竟娘娘与征北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相反,你们还有一段旧情啊!”
秦柔娘偏着头,微微笑了起来,”沁娘,你错了,我和云昭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但我和他之间的分歧,比起深仇大恨更难于消解.”她拍了拍椅子,”这把龙椅,只能坐一个人,是他呢,还是昊儿?云昭如果进入了上京城,昊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别人都可投降,但我和昊儿,却是万万不能的.”
“真要论起旧情,只怕他恨我更多一些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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