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 心毒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毒心(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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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送来了体检报告嫌疑人郭枢身体健康自述的健忘、疲惫或受心理、精神状态影响与阿尔茨海默病没有必然联系。
    花崇看完报告轻轻叹了口气将报告交给张贸张贸匆匆往走廊里跑去。
    不久审讯室的方向传来数声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吼叫。
    郭枢的人生仿佛由无数个崩溃的片段所构成。他被生活所绞杀无力抗争却向无辜的人复仇。他就像一枚炸弹一边毁灭自己一边伤害他人。
    而这一次他将再也无法站起来。
    审讯室的吼叫渐渐弱下去变成沙哑的呜咽。张贸回到重案组喜形于色“花队你估计得没错郭枢果然崩溃了!嗨呀这份检查报告对他来说比死刑残酷多了!”
    花崇“嗯”了一声起身要走。
    “哎花队!”张贸喊:“你怎么不高兴啊?”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花崇问。
    “郭枢崩溃了啊!”张贸愤愤道:“这反社会杀人魔终于得到了惩罚!他自以为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才大开杀戒犯下不可饶恕的罪。现在他得知自己根本没有患病……”
    花崇摇摇头眸光如墨“惩罚是他应得的‘大快人心’这种滋味我感受不到。”
    张贸安静下来“因为被害人吗?”
    “王章炳和梁萍都是因为郭枢的臆想而死如果郭枢不莫名认为自己患了病他们现在还活着——也许活得艰难但仍旧有命。”花崇微垂着眼“他们的死牵出荷富镇的积案如果他们不遇害胡有、胡香娟的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鲁洲安也许还得继续背着‘弑亲潜逃’的罪名。这样看好像他们的死有一些价值。”
    “但他们并不该死。”花崇顿了顿又道:“现在检查报告出来了原来郭枢没有患病。这一切惨剧都由一个疯子一手造成疯子因为体检报告而崩溃了被害人的人生却彻底告终。要说有什么感觉我只感到无奈和唏嘘。”
    张贸别开视线“好好像是这样。”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写这已经算是令人宽慰的结果。”花崇在张贸肩上拍了拍“如果郭枢真的已经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他一定认为自己到死都是人生赢家这对被害者来说就更加不公平。”
    张贸心潮起伏“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报复社会的人啊?他们活不下去了想死就自己去死啊为什么要连累无关的人?”
    花崇眸底闪了闪想起那些更加恶劣而疯狂的反社会分子。与他们相比郭枢这样的人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人命在他们眼中与草芥没有任何分别。
    而那些人现在或许正隐藏在洛城最阴暗的角落里。
    男人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前些日子他盯上了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在一家卫生条件奇差无比的蒸菜馆打工住在破旧肮脏的筒子楼每天晚上都是独自一人回家看上去孤苦无依。
    这种人是最好的猎物漂泊无依无人关心像浮萍一样就算哪天死在筒子楼里也是悄无声息的。大约只有尸水浸透地板打湿楼下的天花板或者尸虫成群结队从门缝下涌出才会有人惊叫着叫来警察。
    男人舔着唇喜悦爬上眉梢眼睛放出明亮的光就像自然界里即将饱餐一顿的年轻猛兽。
    发现猎物之后他便不像往日那般焦虑烦躁了。
    玩弄猎物比狩猎的过程更叫人兴奋他舍不得过快结束猎物的生命想要多玩一会儿。
    观察猎物也是乐趣之一。
    他坐在猎物工作的蒸菜馆点上几份油腻的蒸菜看猎物忙里忙外为生活奔波不知死期将至。
    这种随意给一条生命画上休止符感觉……啧啧啧简直令人热血沸腾。
    但猎物却被人截胡了。
    男人过了一日才知道自己的猎物竟然是个犯罪嫌疑人深更半夜被警察破门而入押进警车。
    “操!”好不容易找到一丁点儿乐趣转眼又没了男人狠厉地扔掉烟头低声咒骂。
    他很年轻就连骂脏话也含着几分朝气。可是他的眼睛却如黑沉沉的死水一缕光芒照进去瞬间就消融得干干净净。
    弄丢了老猎物只能继续寻找新猎物。男人双手揣在衣兜里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视野开阔新建成的洲盛购物中心虽然还没有正式开业但已是灯火辉煌。
    男人笑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极少有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他却是知情人之一。这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每次来到这里心头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好似回到了舒适的家一般。
    他站在中庭勾着唇角环视周围感到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
    中庭已经向民众开放一些规模较小的饮品店正在试营业。老人们暂时不敢跳广场舞中庭多的是滑板少年和街舞少年。男人半眯着眼将各式各样的热闹尽收眼底目光难说是悲悯还是冷漠。
    突然一个穿着滑轮鞋的女孩冲了过来因为刹不住而哇哇直叫唤。男人躬身微笑着伸出手将她护住低声道:“没事吧?”
    女孩看上去才六七岁小萝莉一个眼泪汪汪地说谢谢泪水弄湿了他的手背和衣袖。
    “没关系。”他笑得温柔好似血液中的阴鸷与癫狂从来不存在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加油练习注意安。”
    女孩滑走了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他这才抬起手看着湿漉漉的手背眼中的温度消失得一干二净接着被厌恶、鄙夷所取代。
    真脏。
    这些人这些活着的人真脏。
    “这么快?”连烽手指夹着烟两眼在白烟中虚起来“我还以为花崇会为那些案子忙上一阵子没想到他解决得这么利落。”
    “有柳至秦帮他。”阴影里的人面目不清声音倒是清晰听得出语气间的不屑。
    连烽看着窗外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人又道:“柳至秦是个大麻烦。”
    “嗯。”连烽抖掉一截烟灰“还有柳至秦背后的那群人。那个特别行动队没一个好对付。”
    “需要先解决柳至秦吗?如果没有他花崇就等于断了一条臂膀。”
    “怎么解决?”连烽转身眉心拧着“陈争看上去不干事但眼睛一直盯着重案组如果现在动柳至秦我怕得不偿失影响后续行动。”
    “黄才华还是用早了。”那人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机不对如果时间更加充足我们能把他‘调丨教’得更完美说不定那一撞花崇和柳至秦就都没命了。”
    “算他们命大。”连烽从高脚椅上下来摁灭烟头“最近有什么案子能拖住他们吗?”
    “暂时没有。现在特警成天在街上执勤巡逻就算有人有作案的心恐怕也没有作案的胆了。之前那两个案子算是咱们撞了大运刚好遇上一个神经病报复社会可惜啊姓花的这么快就把人给逮住了。”
    “重案组没案子照花崇的个性肯定会将注意力转到梧桐小区上去加上他身边还有个柳至秦……”连烽说到一半停下来不悦道:“我不该留他。”
    “要不这样我们制造一些事让他去忙。”
    “不行。”连烽立即道:“不要引火上身。”
    那人往酒杯里加了一块冰“那你打算怎么办?”
    浴室开着浴霸光线有些刺眼花崇挽着薄款睡裤的裤脚身上的宽松T恤已经湿透了。“罪魁祸首”二娃坐在他脚边一边歪着头看他一边用爪子讨好地刨他的腿。
    “刨什么刨?再不老实我要揍你了!给你洗澡怎么这么麻烦?”花崇索性将T恤脱下来随手扔在洗手台上挤出大量大型犬专用沐浴乳搓出满手泡沫一股脑往二娃背上抹。二娃甩着沉重的尾巴喉咙“咕哝”作响。
    “你还闹?”花崇手劲大洗个狗子像在搓衣板上洗衣服似的边搓边说:“来脚抬起来洗脚!”
    二娃听话地抬起右前腿任由花崇握着。大约是被搓得太舒服还眯起眼直哼哼。
    花崇蹲在地上将狗子从头到脚洗了一遍被顶头的浴霸照得头昏脑涨。
    给二娃洗澡是件苦差事二娃虽然很温顺但体积庞大毛也太多。很多大型犬都是在外面的宠物美容店洗澡二娃也去洗过几次但后来花崇发现它似乎更喜欢在家里洗澡细想之下意识到二娃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不熟悉的人抱有本能的畏惧虽然允许别人抚摸自己但内心并不情愿。
    花崇便不再带二娃去外面洗澡。
    二娃侧躺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惬意地装死只有尾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花崇抓住它的前腿想将它拉起来冲水它却耍起赖一点力都不愿意使看上去和死狗没分别。
    花崇扯了一会儿就没耐性了。二娃聪明见势不对立即“噌”一下坐起来扛着一身泡沫朝花崇吐舌头活脱脱的狗腿子。
    “不准乱动了眼睛闭上。”花崇拿着花洒弯腰给二娃冲泡沫。
    这一冲就冲了二十多分钟。
    二娃毛多花崇每次挤沐浴乳的时候又记不得控制量这样搓澡的时候倒是好玩但清洗的时候就特别麻烦。浪费水不说腰长时间弯着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把泡沫部冲掉花崇丢开花洒直起腰的一瞬间眉突然皱了起来。
    腰背酸胀尾椎像要断掉一样。
    二娃卯足了劲甩身上的水花崇正在揉腰躲闪不及被甩了满身满脸的水。
    “我操!”花崇瞪着二娃二娃知道自己错了抬起右前爪像模像样地遮住眼睛。
    “你捂哪门子的脸?”花崇轻轻踢了它一脚“教你那么多动作你就学会了这一个?”
    “呜呜呜呜!”二娃得意地摇尾巴眼睛亮得像灯光下的黑色宝石。
    花崇无语扯来一张毛巾擦掉脸上的水搭在肩上就往浴室外面走。
    家里开着空调暂时不穿衣服也冷不着。
    二娃跟着出来乖乖躺在铺好的毛巾上等待吹毛。
    花崇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听见碗碟碰撞的声音。
    柳至秦在里面忙碌用的是新买的锅和新买的碗。
    花崇唇角弯了一下收回视线发现二娃正在看自己。
    “现在又不遮眼睛了?”花崇打开吹风机开始给它吹毛。它又抬起爪子装模作样地捂眼睛。
    花崇想笑。
    这动作是柳至秦教的二娃似乎特别喜欢学得有模有样但从来没法彻底遮住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跟分开指缝偷窥似的。
    和弯腰冲洗相比吹毛就容易多了。但花崇还是觉得腰痛得厉害吹一会儿就扶着腰揉一会儿。
    柳至秦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瞧见花崇裸着上半身肩头搭着一条湿毛巾正皱着眉揉腰。
    “不舒服?”柳至秦赶紧走过去拿开湿毛巾“怎么光着身子?”
    “衣服给打湿了。”花崇不在意站起来时眉心却皱得更紧。
    痛!
    柳至秦手掌往他腰上一贴他条件反射想躲却被柳至秦搂住。
    二娃的毛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抖抖毛白两人一眼走了。
    地上只剩下一张半湿的毛巾和黏在上面的狗毛。
    “腰痛?”柳至秦环着花崇手指在对方后腰轻轻揉按。
    “给二娃洗澡时弯太久了。”花崇被揉得舒服低声喘了口气。
    这声喘得极轻尾音绵长带着他自己意识不到的勾人调子。
    柳至秦眼神渐暗忽然低下头在他的锁骨上吻了一下。
    他一个激灵眯着的眼睁大。
    刚才那个吻不是寻常的吻。碰触锁骨的不仅是柔软的唇还有湿润的舌。
    “小柳哥。”花崇半推半就地挣扎声音比平时软了许多“你干嘛?”
    柳至秦抬起头余光瞥见他胸前渐渐胀红挺立的小物温声说:“把衣服穿上吃饭了。”
    花崇这才注意到自己与柳至秦反差极大——自己只穿了条湿透的裤子赤着脚裸着上身而柳至秦还没有换上居家服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回卧室换衣服时花崇下意识照了照镜子。裤子湿了贴在腿上隐约看得见那儿的形状胸膛一片红腹肌上还挂着水。
    “啧耍流氓。”花崇没眼看下去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摸到一件毛茸茸的衣服时眼睛突然亮了亮。
    那是柳至秦的毛衣外套被他洗坏了于是成了他的居家服。
    毛衣本来不该贴身穿但这件衣服与众不同贴身穿着特别舒服。
    花崇将衣服抖了抖往身上一披就往餐桌边走去。
    柳至秦挑眉“你这是……”
    “穿衣服啊这件暖和。”花崇拉开靠椅坐下“我来尝尝新锅做的菜。”
    柳至秦眼中含笑似有话说却没有开口。
    深夜花崇趴在床上腰背的酸胀感在柳至秦的按摩下渐渐缓解趴着趴着就险些睡了过去。
    直到感知到那双游走在腰上的手向尾椎下方探去。
    他闷哼一声想要撑起来肩膀却被按住。
    “按摩师”欺身而上将他圈进自己的阴影里贴在他耳边道:“新锅做的菜好吃吗?”
    花崇脑子沉甸甸的刚才舒服得过了头连反应都慢了下来嘀咕道:“什么好吃不好吃?”
    柳至秦索性在他耳尖上咬一口“算了同样的工序新锅旧锅做出来都一样。”
    花崇想翻身但被结结实实地压着竟然翻不动。
    柳至秦轻笑“不过今天的你好像比平时更加美味。”
    卧室又传来熟悉的响动二娃在自己干净的毯子上打了个滚儿睡着了。
    重案组的办公室空无一人靠近门口的会议桌上放着一堆吃剩的零食还有曲值没喝完的冰红茶。
    外面的走廊亮着灯但各个警室都关着门安静得不同寻常。
    倒是整个刑侦支队最闲的小组——积案组看上去更加忙碌。
    积案组最近侦破了不少悬案已经完成了上头定的指标按理说应该清静一段时间了。但肖诚心没给队员们放假荷富镇那案子刚破又开始在陈年案卷中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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